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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佟芯]閻王下喜帖(成親正當時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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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5 00:00:1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閻王下喜帖(成親正當時之一)作者:佟芯

他是戰功彪炳的睿親王,也是傳言裡命中帶煞、會剋死人的閻王,
因為不想再聽到那些流言蜚語,他才會自請來到邊關,
沒想到他家的小丫鬟居然跟了過來,還慘被土匪打破頭而昏厥,
奇怪的是,她自從醒來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不知從哪學會了醫術,幫助他和整個軍隊度過多次危機,
以往的溫柔和順不見了,變得極有主見,甚至敢和他對著幹,
照料他的傷時還不准他做這做那的,完全忘記誰才是主子,
但不知怎地,這般放肆的行徑他不但不討厭,反而開始注意她,
他發現自己被她睿智的言語和溫暖的笑容深深吸引,
她就像陽光,驅散他心中的黑暗,讓他決定勇敢追求幸福,
他還想著仗一打完就去求皇兄賜婚,娶她過門當王妃,
只是這個念頭剛起,就傳來她被敵軍擄走,性命堪憂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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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5 00:00:3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熱鬧的聯誼會上,男男女女們玩著國王游戲,只要是被國王選中的號碼,就得照指示做一件事,此時有一對男女中獎,正被拱著共飲一杯飲料。

  趙寧安將手上的號碼牌扔在桌上,想悄悄溜出包廂,卻有人從背後喊住她。

  「趙醫師,你這麼早就要走了?」

  趙寧安轉過身,朝對方揚起甜美的微笑,「我明天一早有門診。」

  這是和別家醫院合辦的聯誼會,為了湊人數,護士小艾拜託她出席,她本來想說吃吃飯、認識新朋友也無妨,只是這一頓飯吃下來太索然無味,她也不想被拱著玩奇怪的游戲,乾脆早點回家休息。

  「可現在才八點……」小艾附到她耳邊,「趙醫師,有很多人想追你呢,他們都說沒見過像你這麼漂亮的女醫師。」

  趙寧安不只笑容甜美,長相也甜美,還留有一頭不燙不染的長直髮,看起來就像個清純的鄰家女孩,一直都頗受男性青睞。

  她笑了笑,向前拍了拍小艾的肩,鼓勵她道:「小艾,你可是我們醫院內科之花,加油嘍,可別輸給別家醫院的護士。我先走了,祝你玩得愉快!」說完,她轉過身,快步往餐廳的出口處走。

  「趙醫師,都三年了,你也該忘了你那個無緣的男友了,不能死守著他不放呀……」

  趙寧安聽到小艾在她背後感慨的說,感覺胸口很悶,加快腳步走出餐廳,好呼吸新鮮空氣,但車水馬龍的路上哪有什麼新鮮空氣,只有數不盡的廢氣,令人更加心煩。

  站在路口等紅綠燈時,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並不是想守著死去的男友一輩子,她的人生還很長,也想往前走,只是紹臣死得太突然了,讓她措手不及,難以忘懷;加上這三年來,從沒有遇上一個比紹臣更好的男人,聯誼的那些人個個臉孔模糊,沒有一個能使她心動。

  趙寧安遙想起她在當實習醫師時,和男友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他那溫柔俊美的臉孔、爽朗好聽的笑聲,至今回想起來,心裡仍倍感溫暖。

  她忘不了這些美好回憶,也看不上別的男人,難不成她這輩子都無法再愛上別人,只能孤孤單單、一個人到老嗎?

  綠燈了。

  趙寧安匆匆回過神來,踏上斑馬線,突然有輛闖紅燈的轎車迎面而來,她閃躲不及,整個人瞬間被撞飛。

  趙寧安被高高拋到半空中,她感覺自己飛了起來,腦海裡閃過一幕幕畫面,是她這二十九年來的人生。

  父母車禍早逝,她是由祖父母一手帶大的,祖父母年事已高,前幾年也因病相繼過世,然後是她交往多年的男友在三年前猝死,她這一生可說是坎坷的吧,身邊重要的人都一一離開她了。好在她生性樂觀,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雖然每當夜深人靜時總會感到孤單,但工作上的疲累讓她很快進入夢鄉,沒時間胡思亂想……

  她現在應該快死了吧,才會看到過去的回憶,這就是所謂的人生走馬燈?

  一瞬間,她真想笑出聲,她這一死,會不會被當作追隨紹臣而去?

  她才不會想自殺呢,她可是個醫師,知道生命是何等寶貴,當她看到紹臣在她面前死去時,雖然心痛,卻只想連他的分好好活下去,就算孤單也會努力活著……

  她墜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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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5 00:00: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趙寧安突然聽到四周一片吵雜,她慢慢張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硬邦邦的沙土上,頭部像是受到什麼重擊,脹痛不已,還伴隨著暈眩、噁心,她想她是腦震盪了吧,驚人的是,她還產生幻覺,不只聽到馬蹄聲,更看到有幾匹馬自她眼前奔馳而過。

  怎麼會有馬?這不是大馬路上嗎?

  「快追!」

  趙寧安動彈不得,只聽到又有馬蹄聲傳來,似乎有人在追方才那一批人,身旁傳來說話聲,似乎有幾個人跳下馬圍著她看。

  「這小子受傷了!」

  「帶回去治吧,不然會死的。」

  這小子?是在說她嗎?

  趙寧安困惑著,想看清楚圍著她看的人,眼皮卻重得又闔上了。

  她全身都好痛,尤其是她的頭,又暈又脹的快炸了……

  趙寧安再度昏了過去,不知昏睡了多久,她耳邊又傳來細細碎碎的說話聲。

  「這是個女人。」

  「這小子是個女人 怎麼會?」

  「確實是個女人,老夫一診脈就知道。」

  「怎麼會救了個女人回來,要是被王爺知道就慘了!」

  「我們營裡也有相貌清秀的男子,才沒發現她是女扮男裝。」

  「要扔出營嗎?」

  「扔出去會死吧?」

  「這下該怎麼辦?」

  趙寧安被吵醒了,她試圖睜開眼,好不容易才看清楚眼前的景物,在她頭頂上的不是天花板,而是……帳篷?

  她看到有三、四個人圍著她看,他們皆穿著古裝,其中一個老者留著很長的白鬍子,一旁放著像藥箱的盒子,看起來像是古裝劇裡的郎中。

  她這是在作夢嗎?怎麼會看到古代人?就算來到地府,也應該是看到牛頭馬面才對吧?

  這時有個娃娃臉男人闖進帳篷裡,好奇的問道:「聽說你們救了個人回來,醒了嗎?」他擠開圍在床邊的士兵,想看看是救了什麼樣的人,一看到躺在床上的人,登時目瞪口呆,「這不是寧安嗎 」

  有人認識她?趙寧安驚喜的望向來者,卻又馬上蹙起眉,不,她不認識這男人。

  「大盛,你認識這姑娘?我們看她這身打扮本以為是個男人,沒想到是個女的,你也曉得,這軍營裡是不能有女人的。」有人惶惶不安道。

  名字叫大盛的娃娃臉男人回道:「我認得她,她是王爺的丫鬟。」接著,他一臉驚愕的朝趙寧安道:「寧安,你居然女扮男裝跑來邊關,這路途不但遙遠,也很危險,你真是太大膽了!」

  趙寧安聽到大盛說的話,腦袋裡滿是問號。這人到底在說什麼?

  她還沒說上一句話,旁邊有人答道:「她是雇馬車來的,我們看到她時,馬夫已遭土匪殺死了,她被強擄上馬,要不是我們及時追上,她早被帶回土匪窩裡了。」

  又有人接上話,「是啊,這姑娘還真有膽量,被土匪捉不僅沒嚇暈過去,竟抵死不從的跳馬,那土匪氣得一掌打暈她,見我們追來,馬上把她扔下馬,自個兒逃了。」

  趙寧安聽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說,感到相當困惑,他們這是在說她?怎麼可能?

  「等、等一下,你們是誰?這是什麼地方?」她努力忍著暈眩,撐著身子坐起,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在這裡,這是哪個古裝片現場嗎?

  所有人都瞪著她,尤其是大盛,他指了指自己,「寧安,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大盛啊!」

  趙寧安一臉茫然,大盛看她傻傻的,連忙問老軍醫,「金醫長,她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不記得我了?」

  「她的頭腫了個大包,這外傷是休養就會好的了,恐怕是頭部裡有什麼看不到的損傷,讓她失去記憶。」金醫長道。

  「失憶?不會吧,我去叫王爺來,總不會連王爺都忘記了吧?」大盛快速的衝出帳篷。

  趙寧安看到他嚷嚷著什麼王爺便衝了出去,擺明將她當成另一個人,讓她也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身分,她現在究竟是誰?

  「給我鏡子!」

  她倉皇的大喊出聲,士兵們都被她嚇了一跳,馬上有人將帳裡的銅鏡遞給她,她一照,看到映在鏡子裡的是一張眉清目秀,帶有古典味的瓜子臉,這不是她的臉!她也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和其他人一樣穿著古裝。

  趙寧安心裡一涼,雖然她平日很忙,但也是有跟上流行,曾熬夜看完「步步驚心」這部穿越劇,她也常聽護士們提起現在的小說很流行穿越,莫非她這是穿了?

  她又捏了捏臉,拉拉頭髮,這具身體確實是她無誤,她魂穿了,穿到一個名字也叫寧安的女子身上。

  老天!居然真的有穿越這種事

  士兵們看她又捏臉又拉頭髮的,都同情的看著她,心想她真的摔壞腦袋了。

  沒一會兒,有個穿著黑袍,身形頎長,氣勢不凡的男人踏入帳裡,金醫長和士兵們見到他都恭恭敬敬的喊他一聲王爺。

  擋在床邊的士兵立即讓開,趙寧安看到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軀矗立在她面前,她看著他,眼睛眨也不眨,整個人看傻了,眼神透露出不敢置信——

  那是一張她熟悉的俊美臉龐,那英氣的濃眉,深邃黝黑的眸,挺直的鼻,線條優美的唇,無一處不完美,無不讓人屏住呼吸。

  趙寧安的心臟怦怦跳著,內心激動吶喊:怎會那麼像,簡直一模一樣!

  「太好了,看來還認得王爺。」大盛跟著踏進帳篷,看到趙寧安盯著王爺看不禁鬆了口氣,只是她也太大膽了吧,雙眼都發直了,對王爺太過冒犯。

  被眾人喚作王爺的男人名叫封靳言,他的臉色異常難看,似乎床上這女人極不受到他歡迎。

  大盛看出他的不悅,一個大步擋在封靳言面前,「王爺,寧安她從小服侍您,您自願請調到邊關,她當然會想跟來了,念在她一片忠心耿耿,又遇上土匪傷了頭,您就……」

  原諒她三個字還沒出口,他被封靳言的冰冷目光瞪得直打哆嗦,馬上閉嘴讓開。

  封靳言凌厲直視著床上的女子,掀起薄唇,冷冷的說:「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已經還你賣身契,也讓林總管幫你安排婚事,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趙寧安依然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男人看,在心裡萬分驚喜的吶喊:他會動,也會說話,不是假的,這世上真有長相一模一樣的人!

  大盛看她沒有答話,只會發傻的盯著王爺看,乾笑的道:「王爺,看來寧安真是摔傻了。」

  封靳言也看出不對勁,他這丫鬟素來伶俐,做事沉穩,斷然不會這麼冒犯的盯著他看,還露出一臉痴傻樣。

  「紹臣……」趙寧安再也忍不住,低喃出聲。

  她這是在叫誰?

  封靳言聽到後臉色更加冰冷,大盛也直冒冷汗,她這哪裡像認得王爺了,竟當著王爺的面喊其他男人的名字。

  「王爺,她連您都不認得了,真的是失去記憶,腦袋不清楚了。」大盛忙不迭朝後方的老軍醫問道:「金醫長,那她何時才會恢復記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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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5 00:00: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金醫長不太樂觀的搖頭,「這說不準,有人幾天就恢復,有人則是一輩子都無法恢復……」

  趙寧安原本還在發傻,一聽到這番對話,立即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舉止在他們眼裡有多怪異,她這個孤魂野鬼霸佔他人身軀的事萬萬不能被發現,而且眼前這個被喚作王爺的男人可是皇親貴冑,她的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謹慎,要不一個不慎可是會掉腦袋的。

  「是!我失去記憶了,什麼都想不起來,連名字都忘記了。」趙寧安知道順著話謊稱失憶是最好的,因為失憶了,不認得他們,有奇怪的舉止才是正常的。

  說完,她忍不住又偷偷打量眼前的男人。

  真的好像,那有如刀鑿般的五官,像極了紹臣……

  封靳言不喜被她盯著看,眸底迸出凜冽的冷光,趙寧安趕緊低下頭。

  「王爺,寧安她早沒有親人了,金醫長也說她有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那她以後怎麼辦?」大盛替她著急。

  在王府時,他和寧安是一起服侍王爺的,王爺在前來邊關前,考量到姑娘家不能進軍營,她又已滿十八,便還給她賣身契,還要林總管安排她的婚事,讓她後半輩子有個依靠。

  王爺施予她天大的恩澤,沒料到她竟千裡迢迢來到邊關想追隨王爺,還遇上土匪摔傷了頭,失去了記憶。

  「敢違背我的命令,還想要我怎麼做?」封靳言冷笑,「送出去,軍營不能有女人。」

  「可她現在頭還傷著啊!」

  「那麼等養好傷,馬上送回京。」封靳言冷哼一聲,雙眸銳利的看向士兵們,命令道:「記住,她的身分不准洩露出去。」

  「是!」

  他沒有再多看床上的女人一眼,大步跨出帳篷。

  「你先安心待著。」大盛朝趙寧安乾笑兩聲,隨即追了出去。「王爺,等等—— 」

  趙寧安看到封靳言走了,本能的想追上去,卻因為頭暈,才下床就差點摔倒,幸好金醫長及時扶住她。

  「小姑娘,快坐下,你現在還不能走動。老夫已經讓人去幫你煎藥了,好好的休養,或許過兩天就能恢復記憶了。」

  「是啊,姑娘,你就好好休息吧。」士兵們聽大盛說她是追隨王爺來的,突然覺得她勇氣十足,紛紛安慰她。

  趙寧安被扶上床,安安分分坐著,雙眸卻仍盯著封靳言離去的方向,突然興起一個念頭——

  不是常有人說有所謂的前世今生嗎?那個男人會不會是紹臣的前世?

  封靳言大步跨出帳篷後,便往他的帳子方向走去,所經之處氣氛變得森嚴,沿途遇到的將官、士兵們看到他都自動挺胸站好,恭恭敬敬的大喊一聲王爺,大盛跟在後頭也抬頭挺胸,目不斜視。

  這裡是嘉裕關,位處月犀國邊境,長年來,月犀國最大的憂患是鄰國土魯國,為防犯土魯國的侵犯,這裡的防守極為重要。

  封靳言排行第八,是當今月犀帝最小的弟弟,自小受到皇帝和太後寵愛,武藝也是皇家子弟中最傑出的,在少年時就時常領著聖命征戰蠻夷,打了許多勝仗,被封為睿親王,亦是月犀國的戰神,敵軍則稱他為閻王,只因他總是冷著臉大殺四方,讓人聞之喪膽。

  土魯國對月犀國一直虎視眈眈,但自從月犀國有封靳言這個無人能匹敵的閻王後,土魯國就不敢再輕易進犯,近年來兩國相安無事,維持表面上的和平。

  但今年起了變化,土魯國發生內亂,最終由第三王子奪得國王之位,他野心極大,極有可能攻打月犀國。

  月犀國的兵力遠比土魯國強盛,有大臣提議領兵先攻,拿下土魯國永絕後患,然而月犀帝擔心主動攻打會被冠上好戰之名,便打算等土魯國有確實的挑釁行動後,再順理成章的進攻,師出有名。

  封靳言對土魯國有強大的威懾之力,由他坐陣邊關是最好的,但其實依目前的情勢,還用不著他親自坐陣,由其他戰績顯赫的將軍領命就行,畢竟封靳言是堂堂睿親王,身分極高,長期待在軍營裡恐有損他的千金之軀,然而他本人並不在意,還自願駐守邊關,這一待,恐怕好幾年都不會回到京裡。

  封靳言踏入前方掛著黑色令旗的主帥大帳,這大帳遠比其他帳子還要寬敞,鋪有羊毛地毯,有可舒適坐躺的長榻,一張檜木桌子,柔軟的坐墊,四周還掛滿許許多多的刀劍,以及被擦得閃閃發亮的盔甲。

  嘉裕關晝夜溫差甚大,帳裡也備有爐火,還放了一扇屏風做隔間,屏風內是溫暖舒適的床榻,以軍營來說算是相當豪華了。

  大盛跟了進來,微微清了清喉嚨,「王爺,您就消消氣吧,寧安不是有心違背您的命令,她只是想服侍您左右,其實她一個姑娘家來到這裡,也得鼓起很大的勇氣……」

  封靳言不想聽大盛說這番話,想開口要他別提了,突然想起寧安看他的眼神。

  寧安的個性向來沉穩內斂,知進退懂分寸,無禮的盯著他看這種事根本不會發生,然而今天的她竟讓他感到陌生,彷彿換了個人,另外,她說自己喪失記憶,看著他的眼神卻像看著熟識之人,眸底閃著激動……

  封靳言蹙眉,是錯覺吧?或許她摔傷頭後,腦袋就不清楚了。

  「王爺,其實……其實寧安真的很不錯,她知道您的性子,懂得服侍您,個性又溫柔懂事,既然她都來了,您可以將她收入帳裡—— 」

  大盛終於鼓起勇氣說出這句,馬上被瞪了。

  對不住,寧安,幫不了你!大盛在心裡無奈嘆道。

  和寧安共事那麼多年了,雖然她從沒提過,但他老早看出她喜歡王爺,才會放棄嫁人的機會,千裡迢迢的來到邊關想追隨王爺,可惜王爺對她沒那個意思,要不王爺身邊有她這個伴該有多好。

  封靳言確實只把寧安當作丫鬟看,瞪了大盛一眼後,拿起自己慣用的寶劍,用乾淨的布擦拭起來。

  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親自擦拭他的劍,不假他人之手。

  大盛盯著劍看,知道這把劍在戰場上殺過不少敵軍,頓時感覺到空氣都變得冷冽起來,頓了下,他再度開口,「王爺,您真的打算一直待在邊關嗎?城裡的流言只是迷信呀!皇上和太後很疼您的,他們不會希望您一直待在這裡的。」想起王爺自願駐守邊關的原因,不禁嘆息的道。

  該怎麼說他這主子的命運呢?明明最受皇上和太後寵愛,還是戰場上的戰神,受到士兵愛戴景仰,也受到邊關百姓的信任,卻被傳命格中帶有煞星。

  從封靳言二十二歲起,直到現今二十九歲,這七年來月犀帝一共為他賜了三次婚,三任王妃都不幸去世,第一任王妃是小產而死,第二任王妃是騎馬摔死,第三任王妃則是投井自盡,在第三任妻子死後,京城裡流言蜚語滿天飛,說他是殺戮氣息太重,才會連剋死三任王妃,是個名副其實的閻王。

  當然,寵愛他的月犀帝是不信的,還要人將散播流言的人捉拿起來,但後來太後染上怪病,一發作起來就暈得昏天暗地,動彈不得,連太醫都無法治癒,開始有更多人懷疑是被睿親王的煞氣所剋,封靳言不想讓皇兄和母後為難,乾脆避得遠遠的,自請到邊關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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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5 00:01: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大盛對這情況頗無奈,明明王爺是保衛疆土的戰神,在京城卻被當成災星,真是太委屈了,迷信害人啊!

  他待在封靳言身邊許多年了,清楚王爺只是外表冷漠,但其實是渴望成家的,王爺兒時因身體虛弱被送到山上修養、習武強身,和親人聚少離多,之後王爺練就一身好武藝,常被先皇派去和蠻夷征戰,留在皇宮的時間並不多,因此他是很想安定下來的,雖然他和三任王妃都是由皇上指婚,稱不上多恩愛,但王爺對王妃們確實照顧妥善,盡好當丈夫的責任,可惜三位王妃都早死,無緣陪王爺到老。

  大盛望起掛在角落櫃子旁,一顆和此處格格不入的鮮艷鞠球,搖了搖頭。

  第一任狄王妃小產而死,對王爺而言是最痛的,他本來很期待那個孩子的出世,那鞠球還是當年皇上認定王妃腹中是個男孩才賞賜的,可惜母子都已逝去,即便如此,王爺也沒扔了那顆球,說是皇上賞賜不能丟,但何必帶來軍營,掛在帳裡觸景傷情呢,唉……

  封靳言停下了擦劍的動作,諷笑道:「迷信嗎?我豈會信這些,我只是煩了,待在這裡輕鬆點。」

  他想起那三個女人都是在人生最絢麗時殞落,他從來不迷信的,但當身邊的人一一死去時,他對自己也產生了質疑,總會忍不住想,是不是他這個當丈夫的不夠好,沒有能力保護她們,才會害得她們不幸?

  看到皇兄為他擔心,他很過意不去,然而母後也病了,當傳出他會剋死母後的耳語時,這幾乎讓他窒息,這才自動請調到邊關駐守,離他們遠一點。

  來到邊關,沒有京城裡那一些紛紛擾擾,再也聽不見任何流言,他或許會輕鬆點,可以自在的過日子吧。

  他走得遠遠的,皇兄也會輕鬆一點,不用時時擔心母後的病情,也不必受到眾臣的質疑,因為他而感到為難。

  他來到這裡是最好的。封靳言嘲諷地想。

  「王爺,您若一直待在邊關,要怎麼娶妻生子?您身邊沒有個女人陪著會很寂寞的。」

  大盛真怕王爺這輩子只想獨身一人,因此才會希望他收寧安到帳裡,好歹有個溫柔體貼的女人照顧他。

  寂寞嗎?封靳言望著那顆皇上御賜的鮮艷鞠球,雙眸載滿了看不到底的黑暗,許多情緒一閃而過,接著,他狠瞪大盛,「你想娶妻嗎?我可以馬上送你回京城成親。」

  「不、不用了!」大盛頭皮發麻,他才不想離開王爺呢,他要服侍王爺一輩子。

  「好了,練兵時間快到了。」封靳言看他終於識相點了,放下了劍,踏出帳篷。

  「王爺,等等奴才!」大盛連忙跟上,雖然他不用打仗,但他很喜歡跟著一塊操練,除了可以鍛鍊身體外,哪天王爺若遇上危險,他也有能力保護王爺。

  不知寧安現在如何了?等晚些再去看看她,幫她打點打點吧。

  一大早,天際透出了暖暖的光芒,趙寧安伸著懶腰做體操。

  做到一半,她低頭看著平坦的胸部,覺得真是自虐啊,竟得為了扮成男人用布條纏住胸部,幸好原主不是波霸,不然她一定會不能呼吸,還有原主這頭長髮放下來是多麼烏黑漂亮,可惜她得扎成馬尾,好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男人。

  趙寧安在穿來這裡的幾天內,大量吸收了大盛給她的知識,知道現在所處的這個國家叫月犀國,在歷史上沒有記錄,而這裡是邊關地帶,再往前就是一大片荒蕪的沙漠,是個白天炙熱,入夜乾冷,一迷路就會送命的地方,距離軍營三十裡有個小鎮,是邊關最熱鬧的地方,常有商人在那裡做生意,軍營也會派人去採購,大盛說有機會會帶她去逛逛。

  而這幾天,趙寧安就待在名為醫室的小帳篷裡養傷,在古代沒有電腦斷層可照的情況下,她只能猛灌湯藥養頭傷,大概就天麻、川七、黃耆那些治腦震盪的中藥吧,喝得滿肚子苦水。

  趙寧安大學唸的是中西合併的醫學院,自是熟悉中藥的,但她後來選擇當西醫,成為內科醫師。

  她在穿越前是住院醫師,平常要輪值急診室,值班回家她都累得像條狗了,哪能像現在那麼悠閒的度假。

  是啊,每天不是喝藥就是睡覺,不是度假是什麼?她現在根本閒到發慌!

  她不是沒想過要自我推薦幫忙看病,但想到原主不是大夫,為省麻煩她也就不高調了,加上她頭傷著,有人看到她起來走動,就會要她馬上去躺好,整天都無所事事,真是無聊極了。

  幸好大盛每天都會來看她,他是個健談的人,讓她不至於悶出病來,多虧他,她也才能知道這國家的許多事,更能融入其中當個古人。

  她應該回不去了吧,雖然心裡萬般不捨得離開她那些好同事、好朋友,還有那份讓她引以為傲的工作,但怨天尤人不是她的個性,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說也恰巧,她和原主同名,而且都是從小就失去父母,但她比原主幸運,她還有祖父母在,生活上至少是無慮的,不像原主打小就得為了生計當丫鬟,她想,或許是這相似的命運,她的靈魂才會附在她身上吧。

  看到那個和死去男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她也會忍不住想,她穿來月犀國這個國度,或許是為了和死去的男友再續前緣才來的,可那男人至今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她。

  真想再見見他……趙寧安在心中盼望。

  這念頭幾天來一直不間斷的在她心裡發芽,她對他的好奇心也愈來愈重,雖然在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的面癱臉讓人覺得冷酷,但她還是想去了解他,想知道他跟紹臣有沒有關聯,是不是在那相仿的外表下,有著相同的靈魂……

  「寧安,你怎麼起來了,快去躺下!」

  趙寧安聽到大盛的話,回過神,沒好氣地道:「還躺!我已經好多了,不會暈眩了,只剩下皮肉傷,我也得起來走動走動,身體才會好得快啊!」

  「是是是,你有理。喏,給你,是烤羊肉,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讓你補一補。」大盛塞給她一個油紙包,一副很有義氣的樣子。

  「謝啦,我晚點吃。」趙寧安相當感恩,在軍營裡不是每天都有大塊肉可吃,平常她有碎肉吃就不錯了。

  「我們是老交情了,想吃什麼儘管跟我說!」大盛拍拍胸脯。

  「好。」趙寧安露齒一笑,真覺得來到這個陌生國度能認識他真好。

  大盛突然湊過來,盯住她的臉。「好像有哪裡不同……」

  趙寧安屏住氣息,眼珠子緊張的轉著,「什麼不同?」

  「你笑得太甜了,你以前不會這樣笑的,總是拘謹又正經。」

  「是嗎?」趙寧安乾笑道:「大概是我摔傷了頭的關係吧,人在死了一遍後個性都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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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趙寧安看他為難,懇求道:「大盛,你不是說我對王爺一片忠心嗎?養好傷後我就得離開了,我只求在離開前能得到王爺的原諒,請讓我跟王爺見個面……不,讓我服侍王爺吧,我是王爺的丫鬟,這是我最後能服侍王爺的機會,而且我若能待在王爺身邊服侍,或許就能想起以前的事。」

  她想見那個男人,想了解那個男人,唯有待在離他最近的位置,她才有辦法觀察他,確定他是不是她所熟悉的人。

  大盛被她打動了,也覺得她千裡迢迢趕來,就這麼被送回去太可憐了,好歹也幫助她完成最後的心願,要是能藉此恢復記憶那就更好了。

  「好吧,我來幫你想辦法。」大盛點頭答應。

  【第二章】

  在大盛的幫忙下,趙寧安終於有接近封靳言的機會了,她充當起小廝,端著飯菜踏入他的帳篷裡,要服侍他用膳,然而封靳言不在帳裡,趙寧安將飯菜擱在桌子上後,忍不住好奇的觀賞四周擺設。

  真是好大的帳篷!她在心裡贊嘆著,比她睡的小帳篷大上幾倍,而且五髒倶全,什麼都有,儼然是個小套房,還有火爐,真好,這裡入夜後氣溫總是很低。

  好美的劍!她不禁贊嘆,帳上掛了一把把只有在古裝劇裡才能看到的刀劍兵器,還有鐵做的盔甲,她都看得雙眼發直了。

  咦,這裡有顆球?

  此時趙寧安發現位於角落處的櫃子旁放著一顆鮮艷的球,與一旁擦得晶亮銳利的兵器格格不入。

  她讀書時看過圖片,那是鞠球,類似於現代的足球,但她怎麼看都覺得這顆鞠球跟那男人的形像相差甚大,難以想像他踢球的模樣。

  不過,這鞠球的顏色真漂亮,五彩繽紛的。趙寧安忍不住伸出手去摸。

  「不准碰!」

  背後突然響起一道冷沉的男性嗓音,她嚇得連忙抽回手,僵硬的轉過身,對上封靳言那一雙銳利的黑眸。

  「誰准你進來的?」封靳言冷冷的道。

  趙寧安感覺她的肺部像被用力擠壓般難以呼吸,她深深吸了口氣,鎮定下來道:「王爺,我是來伺候你用膳的。」

  封靳言目光依舊銳利,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大盛出主意讓她來的,大概是要他原諒她吧。「看來,你的傷好了。」他挑眉。

  「不,我頭部腫了個包,還會頭疼!」趙寧安怕他會馬上把她趕出去,連忙否認,接著又道:「大盛說我在失憶前對王爺忠心耿耿,而我居然違背王爺的命令偷偷跟來軍營,還摔傷頭,把王爺給忘了,我真是對不起王爺,請王爺原諒我,讓我待在你身邊,我想在離開軍營前盡心伺候王爺,這是我畢生的心願!」為了看起來更有誠意,她還朝他綻出微笑,她的笑容在醫院裡可是無往不利的。

  封靳言乍見她的笑容,神情隱隱一震,眼底閃過一陣精光,接著快步越過她,命令道:「還杵著做什麼,不是說要伺候嗎?過來更衣。」

  趙寧安眼睛一亮,這意思是他願意讓她留下來服侍了?太好了!

  不過更衣……是她知道的那個更衣嗎?

  她僵了僵,直感到別扭,但又想到這在古代並沒有什麼,丫鬟都要為男主子更衣的,不然她干脆把他當成病人好了,醫者治病是不分男女的。

  趙寧安做足心理准備後,勇敢朝封靳言走了過去,她雙手捉住他的衣襟,一口氣拉開外衣,一件一件慢慢脫,眼睛卻怎麼都不敢往他身上看。

  「這樣就好。」封靳言突然出聲。

  她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她的手正拉著他僅存的最後一件單衣,她尷尬的趕緊松了手。

  封靳言將她的表情變化收入眸裡,沒要她幫忙著衣,自個兒從櫃子裡取了件袍子換上,然後盤腿坐在桌案前准備用膳。

  趙寧安見狀,趕緊上前服侍,只是她雖知道服侍是什麼意思,實際要做什麼她就不懂了。

  菜色很豐富,除了有肉,還有一道魚,海鮮在邊關可是很難吃到的,趙寧安聞著那香氣都快流口水了。

  封靳言拿起筷子吃飯,他吃了菜,也吃了飯,就是沒動那盤魚,還別有用意的睞了她一眼。

  難不成是要她挑魚刺?

  這麼一想,趙寧安不禁滿臉黑線,她知道古代的有錢少爺是極為養尊處優的,更何況他還是王爺,身分更加顯赫貴重,她馬上拿起多出的一雙筷子和小碟子,認命的挑起魚刺。

  封靳言生於皇室,從小確實受到諸多禮遇,什麼都有下人幫他做得好好的,但在軍營裡他一切從簡,只是想看看她會怎麼做。

  「好了,王爺請用。」趙寧安擠出笑容,將那一碟挑好的魚肉推到他面前。

  封靳言嘗了口,又停下,「不倒酒嗎?」

  「是!」她馬上倒。

  封靳言拿起酒杯,又擱下,「這是青酒,冷了。」

  「冷了?」趙寧安一怔,很快便反應過來,「王爺,你要喝熱的酒啊,我馬上去熱!」她拿起酒瓶,腦袋裡轉著待會得去問問廚房在哪裡。

  「坐下。」封靳言極有威嚴的命令。

  「是……」趙寧安咽了咽口水,將酒瓶放回桌上,端正坐好,心想待著也好,可以就近觀察他。

  她開始睜大眼睛盯著封靳言,觀察他比較喜歡吃哪道菜,他吃東西的表情是不是有她熟悉的地方。

  趙寧安看得出神,渾然不覺自己的行徑有多放肆,且主子吃飯時,照理說她該退到一旁,但她沒有,反而直接坐在桌子前的軟墊上,那是客人的位置。

  封靳言當然有注意到她的視線,那目光完全沒有掩飾,直勾勾的盯住他瞧,他重重擱下筷子,利眼掃向她。

  他這冷不防的一看,嚇得趙寧安整個人向後摔,幸好她馬上捉住鋪在地面上的毛毯,才沒有狼狽的躺倒在地。

  「說,你是誰?」

  封靳言這句話重擊趙寧安的心髒,她頓時感到頭皮發麻,顫顫的發出聲音,「我……我是寧安啊,王爺。」

  「我?」封靳言微勾起唇,語氣令人發毛。

  趙寧安倒抽了口氣,趕緊改口,「奴婢是寧安沒錯啊。」

  天呀,她到底自稱了幾次我啊,都漏餡了,她也肯定在無意間透露了和寧安截然不同的習慣,死定了……

  「你真的是寧安?」封靳言黑眸裡布滿質疑。

  從她一踏進帳裡,他就看出她漏洞百出,別說寧安不會和他平起平坐的自稱我,在替他更衣時更不會有別扭遲疑的表情,因為這對寧安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工作。

  寧安服侍他向來用心,他什麼都不必說就會幫他做好,例如挑魚刺,寧安也知道他不喝冷掉的青酒,她總會確定好溫度再倒給他喝,當然,她更不會做出大膽直視他的動作,眼神還那麼明亮,沒有一點卑微和溫順,實在太奇怪了。

  失去記憶真會改變一個人的個性嗎?就連過往的習慣都會改變?

  這女人究竟是誰?該不會……

  「王爺,奴婢還能是誰,當然是寧安了。」趙寧安心驚膽顫,比起紹臣的溫柔書卷氣,這個上過戰場的男人全身夾帶著一股危險懾人的氣勢,讓她不知如何應對。

  就在這時,封靳言朝她伸出大手,趙寧安反射性的想往後退,卻被他扣住手臂,拉到他面前。

  她驚叫出聲,一抬起頭,就見封靳言那張俊臉在她面前放大,她對上他的眼,那黝黑的瞳孔好深邃,像是能將她吸納進去,她還感受到一股只屬於男人的溫熱氣息,她臉一紅,急急低下頭,卻見那性感的男性喉結,心跳頓時加快。

  這、這也太靠近了吧?他想做什麼?

  她幾乎是瞠大眼瞪著他,感覺到封靳言伸手摸起她的臉,正確的說是耳垂下方的皮膚,接著,他拉高了她的袖子,她差點要用力推開他,直到發現他正盯著她手臂上的燙疤看,這才松了口氣。

  原來,他是在懷疑她的身分,對她驗身。

  摸她耳垂下方的皮膚,大概是在看她有沒有易容吧,而手臂上的疤她先前問過大盛,說是曾有新來的僕人不小心將熱湯潑向封靳言,是原主替他擋下的,有這傷,他應該不會再懷疑她的身分了吧?

  「王爺,奴婢失去記憶,什麼都忘了,大概也忘了以前是怎麼服侍您的,如果讓您不快,請您原諒奴婢。」趙寧安又擠出笑容,連「您」都出來了。

  封靳言看到她又笑了,感到極度刺眼,立刻甩開她。

  從她懇求他讓她服侍開始,她就好幾次朝他笑,笑得太甜美、太燦爛,也太討好了,以前寧安那個丫頭有這麼笑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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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5 00:01:2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就因為這抹陌生的笑容,他才會對她的身分起疑,故意答應讓她服侍他更衣、用膳,好觀察她是不是奸細冒充的,進他的帳是不是打算偷什麼機密,然而到最後,他檢查她的臉,她手臂上的燙痕,都證實她就是寧安,但這女人給他的感覺仍是不對勁。

  趙寧安獲得自由,本該馬上遠離這個男人,卻被他身上散發的強大氣場震懾住,動彈不得。

  不,不一樣,紹臣是那麼溫柔,跟封靳言完全不同。她在心裡吶喊。

  封靳言看到她又發傻的盯著他看,心裡的陌生感更重,活似眼前這個女人是換了魂魄,才會變了個人。

  換了魂魄?這世間哪有這種事!

  封靳言眉宇蹙攏,「不用你伺候了,出去!」

  「唉,果然被趕出來了。」大盛捂著額哀號,心想他的擅作主張肯定會被王爺教訓一頓,他也完蛋了。

  趙寧安思緒還停留在方才的氛圍裡,想起封靳言那張冷漠的臉,那強勢冷酷的氣息,完全是她所陌生的,她找不到半點雷同之處。

  「寧安,你也別太失望,總有機會向王爺謝罪的,先好好養傷吧!」大盛拍拍她的肩,心裡卻想著,她被轟了出來,八成再也見不到王爺了。

  趙寧安朝封靳言的主帥大帳看去,茫然的想,她真的要這樣被送走了嗎?

  明明被毫不留情的趕出帳篷,但在她心底深處仍存有最後一絲希望,心想著那個男人身上或許有她所熟悉的地方,只是她沒有看到而已。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趙寧安都沒有再見到封靳言,大盛看她成天無所事事,便向金醫長舉薦她,想讓她分擔醫室裡的工作。

  軍營裡醫療資源不足,年輕大夫都不想來邊關,要不就是來了又走,始終待不久,長年下來只有金醫長和一百多名醫士駐守在各營裡,醫士裡還有部分是學徒,無法獨當一面,簡單來說就是人力吃緊。

  金醫長看在大盛的面子上勉為其難答應,卻只讓她當藥童,做助手的工作,趙寧安看得出金醫長不是很信任她這個女人的醫術,但她並不在意,畢業後她選擇當西醫,缺乏把脈看診的經驗,當作重新學習中醫也無妨。

  醫室裡除了金醫長,沒人知道趙寧安是女人,醫士和學徒們也都將她當成新來的小兄弟照顧,她在醫室裡的日子過得倒挺順心的。

  「又是水土不服,都不知是第幾個了,寧安,你去煎個藥。」金醫長吩咐道。

  每年軍營裡都會征新兵,但今年月犀國可能會和土魯國開戰,因此征兵人數變得比以往多,不少剛滿二十的少年進了軍隊,生平第一次離家那麼遠,許多人都有水土不服的情況。

  「水土不服的話,可以吃些大蒜或是多喝茶,就能改善狀況。」趙寧安建議。

  金醫長聽了點頭道:「這法子老夫好像在哪聽過……」

  「是我祖母有說過!」看病的那名年輕士兵搶答,其它人聽了都笑了。

  趙寧安笑咪咪的道:「其實我們老祖宗都有留下一些小偏方,可以治治小毛病,不必一定要吃藥。」

  「說的也是,可以利用小偏方治病是最好了,軍隊裡的藥材都很珍貴,能不浪費則不浪費。」金醫長認同道。

  「寧安真的懂好多,像我上回頭暈,他幫我按摩個穴道就好了!」一個叫阿志的矮個子醫士稱贊。

  「我只是稍微學過。」趙寧安謙虛的說,她的祖父母年事已高,免不了會哪裡酸哪裡痛,她有特別學過按摩。

  一個胖胖的叫阿方的醫士也說:「還有寧安教我的方法真有用,我再也不會便——」

  「髒死了,這就不必說了!」阿志罵道。

  醫室裡,一伙人都笑歪了,趙寧安也掩著嘴淺淺笑著,不管是阿志、阿方或其他人,在醫室裡大伙兒感情都很好,她好喜歡待在這裡做事。

  突然有個人衝進帳裡,慌張的道:「慘了,出大事了!」

  「出什麼事了?」所有人都望向來者。

  「小龍接到信說他娘生重病,結果他居然去偷金餅想治他娘的病!現在那個傻瓜被捉起來,晚點就要懲處了!」

  所有人臉色大變,趙寧安也蹙起秀眉。

  小龍是個二十歲的瘦弱少年,因為體弱,本來要被遣返的,但因他死去的父親是個郎中,略懂醫術,待在醫室有銀子拿,他便自願留在軍營裡幫忙,小龍老家只有母親一個親人,每個月孝順的他都會把銀子寄回去,聽到娘親病重自然承受不住。

  「他真是太莽撞了!」金醫長大罵。

  醫士們也紛紛嘆道:「軍營裡紀律森嚴,犯了錯,動輒二、三十大板是常有的事,他明明知道,怎會……唉。」

  「他和娘親相依為命啊,大概是太擔心母親吧。」

  「真傻啊,他明明可以跟我們商量……」

  「請問金餅是什麼?」趙寧安不太明白。

  「金餅就是金子,是軍營裡每個月射技比賽的獎賞,只要十次都命中紅心,就賞一個金餅,一個金餅可是我們半年的月俸。」阿方答道。

  原來是偷了金子。趙寧安又問:「小龍他會受到什麼懲罰?」

  「杖責五十大板。」金醫長回答。

  趙寧安一驚,偷竊是錯,但五十大板也太重了,何況此事情有可原,小龍是為了他娘才這麼做的。

  「有什麼法子可以幫他嗎?」她問道。

  阿方搖頭,「王爺絕不允許軍中紀律被破壞,不管是什麼理由都一樣。唉,若洪校尉在或許還有轉圜的余地,偏偏他今天不在,一定會直接呈到王爺那裡。」

  「尋常人打下去都皮開肉綻了,何況他體質弱,這五十杖打下去,不知他還活不活得了……」又有人嘆道。

  「王爺可是著名的閻王,煞氣那麼重,小龍這條命我看難保了……」

  「閻王?煞氣?」趙寧安困惑。

  「住口!豈能私下議論王爺!」金醫長怒道。

  所有人噤聲,相互使著眼色,提醒彼此別在寧安面前提及封靳言的煞星傳聞,這在軍營裡可是禁忌,要是寧安不懂事說了出去,可是會出事的。

  趙寧安不知其中緣故,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的反應會那麼大,以為閻王、煞氣是暗指封靳言心狠手辣。

  該怎麼辦呢?她實在無法眼睜睜看著小龍喪命,他病重的老母親或許還撐著一口氣等他回去。

  「如果去找王爺說情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用著驚駭的目光看著她。

  趙寧安嘆了口氣,知道他們都畏懼那個男人,看來只能靠她自己了。

  「我去求情!」

  「等等,別衝動啊!」

  她不顧勸阻,往封靳言的主帥大帳方向跑去,半路就看見封靳言和大盛,還有個將官正將一本冊子交給封靳言,像是在向他請示什麼,更快步跑向他們。

  「寧安,你怎麼來了?」大盛發現她,疑惑的問。

  「我有話想對王爺說!」趙寧安握了握拳頭。

  封靳言看到她也感到相當意外,沒想到上回將她趕出大帳後,她還敢出現在他面前,而且還有話對他說。

  趙寧安目光對上封靳言,心髒緊張的怦怦直跳,她向前一步,鼓起勇氣說道:「請王爺饒恕小龍,他只是想為他病重的娘治病才會偷金餅,五十大板的懲處實在太重了。」

  「小龍?」封靳言一開始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直到瞥了眼手上的冊子,見上頭寫著張龍兩字才明白。「原來是他。」

  大盛額頭冒汗,馬上將她拉到一旁去,「寧安,你在做什麼,這不是你該管的。」

  「小龍你也認識啊!難道你不想救他嗎?」趙寧安反問。

  大盛無奈道:「要怎麼救?軍紀就擺在那。」

  趙寧安知道大盛是無能為力了,既然她頭都伸出去了,橫豎都是一刀,她豁出去了!

  她再次跑到封靳言面前懇求道:「王爺,小龍和他娘相依為命,他母親重病,他想為娘親治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雖然方法不對,但請王爺顧念他一片孝心。」

  大盛簡直快氣死了,連忙替她求情,「王爺,寧安她傷到頭後腦袋就不太清楚,請王爺寬恕——」

  不料趙寧安打斷他,「請王爺饒恕小龍,要不然為他減刑吧,他身子骨弱,受不了這五十大板,他會沒命的!」

  「天啊,我要暈了……」大盛聽得心髒快從嘴裡跳出來,這個寧安是怎麼了,她不是說要求王爺原諒,怎麼一直在觸怒王爺?

  封靳言望向趙寧安,眼神高深莫測,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屏住息,內心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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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5 00:01:4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終於,封靳言那冰沉帶有嘲諷的嗓音自薄唇裡傳出,「要我減刑,你是想幫他受十大板,還是二十大板?」

  趙寧安倏地臉色大變,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種話。

  封靳言上下打量她嬌小的身軀,「瞧你這小身板,大概打一板子就不行了,你憑什麼幫忙?不干你的事,你也要往身上攬,逞一時威風很痛快嗎?」

  「我……」趙寧安聽出他在暗諷她多管閑事、自不量力。

  他沒讓她說完,再度開口,語氣更為冷漠,「規定就是規定,豈是你能夠置啄的,你以下犯上跑來我面前說嘴,不把軍法當一回事,又該當何罪?」

  趙寧安臉色一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候,封靳言從將官手上接過筆,在冊子上簽下名,下令道:「即刻行刑。」

  「是!」

  趙寧安見將官領命離開了,忍不住大罵,「你真冷血!」

  這個人滿腦子只有軍法,完全不管理由、不知變通,心裡連一點點仁慈都沒有

  封靳言聽到冷血這兩字,立刻怒瞪向她。

  他記憶裡的寧安對他是絕對服從、忠心耿耿,他說一就是一,現在她居然敢以下犯上,挑戰他的權威,大罵他冷血,真是好大的膽子!

  趙寧安被他瞪得心裡直發毛。他該不會想懲罰她不把軍法當一回事,也想打她板子吧?

  誰怕誰!她豁出去了,抬高下巴與他對視。

  封靳言見她非但不退縮,還勇敢的直視著他,不禁有些驚訝。

  霎時,他的胸腔裡除了怒火,似乎多了一股異樣的感覺,蔓延到四肢百骸,心更跳得飛快,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他很快壓下這股異樣感,恢復冷靜。

  「看來你傷都好了,精神好的很,才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封靳言冷冷地道。

  趙寧安咬了咬牙,這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容許她的存在了。

  「我會馬上離開軍營,不會再礙王爺的眼了!」她握緊拳頭,這地方她一點都不稀罕留下。

  封靳言眸底一瞬間閃過錯愕,他只是想挫挫她的傲氣,並不是要馬上趕她走……也罷,她本就該離開,一個女子不該待在軍營裡。

  「很好。」他冷冷瞥了她一眼後,轉身就走。

  大盛大感意外,寧安如此不敬,王爺竟沒有任何懲處,就這麼放過她,讓他整個人都傻了。

  「大盛!」

  「是!」大盛跟了上去,還不放心的轉頭朝趙寧安眨眼,暗示他會再去找她。

  封靳言走後,趙寧安好一會兒都怔在原地,突然很想笑。

  她是怎麼搞的,怎麼會認為這男人是她的紹臣,她簡直太傻了,那家伙怎麼可能會是她記憶裡那個溫柔的人?

  趙寧安就像是作了場夢,此刻終於被打回現實。

  原本,她心裡還抱有一絲期待,認為老天爺讓她穿越來月犀國,讓她遇上封靳言,肯定是有什麼意義的,現在她總算看清楚了,並沒有意義,那個男人冷血又無情,心裡沒有一絲柔軟的地方,和她死去的男友沒有半點相似,他們是不同的人。

  他們只是長得一樣而已,就像傳說這世上有兩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一樣,他大概是其中一個。

  認清現實後,就沒有再留在這裡的必要了,她是個女人,也是不被容許的存在,她只能離開。

  但是,她能去哪裡呢?

  趙寧安赫然發現,天下之大,竟沒有她的棲身之地。

  決定要走後,趙寧安開始整理行李,她的行李很少,只有原主當時放在馬車裡的包袱,被救她的巡邏兵一起帶回來,裡頭有幾套男裝,還有一些銀兩,換算成台幣約有十幾萬吧,是原主多年來的積蓄。

  但這些錢並不多,很快就坐吃山空了,她得認真思考未來的出路,她出了那場車禍大概是死透了,回不去了,原主也沒有親人可依靠,她只能靠自己生存下去。

  她在現代是內科醫師,也有中醫學歷,她想當中醫師是沒問題的,也可以配合她所學的現代醫術救人,然而大盛聽到她這想法時,竟一副被嚇到的樣子,說正經的姑娘家是不能拋頭露面的,而像她這種沒有家世、無依無靠的女人,只有當丫鬟和嫁人這兩條路可走。

  趙寧安聽完後內心一陣茫然,這時代居然對女子有那麼多的限制,難道她真的只能當丫鬟和嫁人嗎?身為女人,她沒有選擇的余地嗎?

  幸好她是個樂觀的人,雖然沮喪,卻沒有為此絕望,打算到京城後先租個房子安頓,再到藥房找工作,一步步慢慢來。

  這兩天封靳言率領兵士進行操練,趙寧安決定趁今天走,在走前她拎著包袱想跟醫室裡的人道別,雖然她待的時間不久,但同事都對她很好,離開前她總得打聲招呼。

  她先去看躺在病床上的小龍,小龍那天被打得很慘,一個板子都沒有少,傷口發炎又發燒,陷入了昏迷,迷迷糊糊中仍喊著娘,她無能為力,只能幫忙准備消炎的藥材,幸好他的情況最終好轉,退了燒,睡得安穩多了。

  而經過這兩天,她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沒那麼憤慨了,事後回想起來,她跑去找封靳言求情真是太莽撞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是她一句話就能扭轉的,是她太天真了。

  大盛也說了,封靳言對軍法紀律要求嚴格,也因此才能訓練出一批驍勇善戰的軍隊,保衛月犀國安全。

  然而趙寧安縱使明白遵守軍法的重要性,她依然不認為封靳言對小龍所做的懲處是對的,畢竟法理不外乎人情,需要多方思量。

  看完小龍後,她接著踏進醫室,意外看到李承雲也在。

  「李校尉,你身體不舒服嗎?」她趨前問候。

  李承雲攤開紅腫發炎的手,苦笑道:「說來丟臉,風寒才剛好,手就變成這樣了,所以這兩日的練兵我就沒有跟著一塊去了。」

  「這是皮膚過敏,大概是李大人體質敏感,碰到了什麼才會發炎,擦個藥就好。」金醫長診治完後道。

  這時,趙寧安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是從李承雲的袖子傳來的,但一時想不起那是什麼味道。

  「怎麼了?」李承雲看她盯著自己的袖子看,狐疑的問。

  趙寧安察覺自己冒犯了,馬上退後一步,搖頭道:「沒事……對了,李校尉,我今天要離開軍營了,你要多保重。」

  「這麼快就要走了?」李承雲露出惋惜的表情,他還挺喜歡這個笑容甜美的小姑娘。

  「寧安,你今天要走?」金醫長驚呼出聲,不小的音量令原本在忙的醫士們都紛紛看向她。

  「我的傷已經好了,不能再打擾下去了。」趙寧安笑著說,接著朝金醫長深深一鞠躬,「金醫長,謝謝你的照顧。」

  阿志、阿方等平日和她交情好的醫士、學徒們聽到她要走,立即圍向她。

  「寧安,你可要好好保重……」

  「你沒有親人了,出門在外可要小心點……」

  「以後在京城相見吧!」

  「是,你們都要保重……」趙寧安內心感動的跟他們一一道別。

  「對了,寧安,還沒跟你說,洪校尉聽說小龍家裡的情況後,寄了錢過去替他娘治病,你就放心吧!」金醫長道。

  趙寧安聞言大喜,「太好了,洪校尉真是個好人!」比起另一個男人,洪校尉真是好心腸。

  金醫長知道她還在為小龍的事怨著王爺,好意勸道:,「寧安,王爺不是極惡之人,他只是賞罰分明,就事論事,別太苛責他。」

  李承雲也知道小龍的事,「王爺有他的為難之處,請你多體諒。」

  「我知道。」趙寧安看到他們為封靳言說話,也沒多說什麼,點了點頭。

  這時候大盛來了,陪著趙寧安離開醫室,來到軍營外面,他幫她安排了前往京城的馬車。

  「寧安,你真的不想跟王爺道別嗎?」走到一半,大盛忍不住問道。她在失憶前是戀慕著王爺的,就這樣趁王爺不在時離開不會#:遺憾嗎?

  「不用了,他看到我只會肝火上升,氣得半死吧!」趙寧安不客氣的哼了聲。

  大盛聽了噗哧一笑,「寧安,你真的變了,但這種改變也滿不錯的。」說完,他忽地大吼,「我憋不住了啦!」

  趙寧安被他嚇了一跳,以為他是尿急,「憋不住就快去……」

  「其實洪校尉送去的錢是王爺指示的,王爺聽到你說小龍的娘親重病,惦在心上,把洪校尉叫了過去,要洪校尉以他的名義寄錢給小龍的娘!」大盛到醫室接她時,不巧聽到她和金醫長的對話,一直忍到現在,終於一口氣將隱瞞的真相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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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騙人!」趙寧安聽得瞠大眼,難以置信。

  「我干麼騙你!這也不是第一次了,王爺不喜把這種事說出來,總會讓別人去做,王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冷血無情,但其實他並沒有那麼冷血,他只是遵守軍法罷了。寧安,要是你沒有失憶,肯定能理解的!」大盛為主子打抱不平。

  真的是這樣嗎?那個男人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嗎?

  「好了,說出來我輕松多了,走吧!」大盛心情愉快的跨出步伐。

  趙寧安遲了一下才跟著走,她的情緒明顯受到干擾,神情充滿茫然。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朝軍營大門走去,這時,他們看見有好多士兵負傷歸營,搭著肩互相扶持著,有的還受了重傷,從馬背上被抬下來。

  大盛最先反應過來,拔腿衝向前,捉住一個士兵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遇襲了……」那個士兵額頭流著血,說完話後隨即倒了下去。

  【第三章】

  大量的傷兵接二連三的湧入軍營裡,大盛在知道是遇襲後,擔憂的跑去找封靳言了,趙寧安也馬上從震驚中回過神,蹲下身查看那名昏厥士兵的狀況,發現他只是輕傷後,連忙趕去看下一位傷員。

  現在不是離開的時候,她得先救人!

  各營的醫±陸續趕來了,金醫長看到她,沒空問她怎麼還在,匆匆朝一名手臂受傷的士兵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這傷是怎麼造成的?」

  「土裡埋有火藥,突然就轟隆一聲爆炸了……」那人驚魂未定道。

  金醫長皺眉,轉身朝助手下命令,「離最近的醫室也有一段距離,快!把治刀劍創傷的藥和干淨的布、水都帶過來,直接在這裡療傷!」

  趙寧安往後一看,就見傷員不斷湧入,估計有好幾百個,那麼多人要怎麼救?

  「金醫長,來設個檢傷站吧!」她提議道。

  「檢傷站是?」

  「根據輕重傷來決定優先處理順序,重傷者先救!」這是急診室裡最有效率的方法。

  金醫長聽了直點頭,「這方法好,要怎麼做?」

  趙寧安馬上說明,「用紅色、黃色、綠色、黑色的紙來分別傷員,依據受傷程度在患者的手腕上貼上不同顏色的紙,紅色是第一優先……」

  平時醫士們哪會聽從她一個藥童的話,但這時候他們都很慌亂,趙寧安沉穩有力的提議像是給他們吃了一記定心丸,加上金醫長也認同,便沒有異議的照辦。

  設置了檢傷站後,重傷患者由金醫長、資深的醫士醫治,傷口包扎完再用擔架抬著送往醫室休養,輕傷由醫士、學徒們處理,不嚴重的小傷口則提供藥品讓士兵們自行取用。

  趙寧安雖然是內科醫師,但在急診室什麼都要會,當然會接觸到外科病患,她主動去支持重傷員,而金醫長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軍醫,看多了因戰爭受重傷的傷患,處理傷口的動作很迅速。

  可惜古代的醫療不進步,有人傷到內髒,必須在黃金時刻開刀才能搶救,但在古代哪有人懂得開腔剖腹,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傷員死去。

  趙寧安心裡很無奈的一嘆,更認清她只是個平凡醫師,不是醫龍也不是仁醫,會開外掛動手術,她只能幫忙止血包扎,讓病患喝下治傷的湯藥。

  「這傷口真大啊,不好處理……」其中一名醫士嘆道。

  趙寧安看了眼血肉模糊的傷口,「我有辦法處理,把傷口縫起來就好了。」

  在急診室裡,一般的外傷處理和縫合她也得會,除非是創傷範圍太大才需要由外科處理,當然,她非本科,傷口沒辦法縫得很漂亮。

  「縫起來?!」大伙兒聽她說的稀松平常,都嚇了一跳。

  時間寶貴,趙寧安沒辦法向他們一一解釋,她直接朝金醫長道:「金醫長,有沒有最細的針線,還有麻藥?」

  「有,就用麻沸散,快去拿!」金醫長也沒聽聞過傷口可以縫合,但在看到趙寧安設了檢傷站,面對如此多的傷員仍能冷靜處理,加上醫者對新奇的醫術總會有學習精神,便想讓她一試。

  金醫長一下命令,學徒馬上去取來針線和麻沸散,趙寧安在處理完傷口後,准備進行縫合,當然傷員一開始聽到要縫傷口時都會反抗,但因喝了麻沸散後並不會感到疼痛,也就不再抗議,縫好傷口後,因為沒有抗生素,趙寧安就用有抗炎解熱功效的中藥來取代。

  除了幾個重傷員傷勢較難處理外,大部分都是一般皮肉傷,一個時辰後,終於減少了傷員數。

  正巧,大盛來醫室一趟,目睹趙寧安縫合傷口的過程,佩服得目瞪口呆,急急將她借走,趙寧安馬上提了簡單的醫療箱跟著,沒想到卻來到封靳言的帳篷。

  負傷的封靳言正坐在軟墊上,洪恩和李承雲也在,李承雲今天並沒有去演練,他微喘著,顯然是方才趕過來的,洪恩則是手腳僅受輕傷。

  「怎麼找她來?她不是走了?」封靳言看到趙寧安時相當意外,他記得帶兵演練前,大盛說過今天會幫她安排馬車到京城的。

  「要走前,剛好看到一群士兵受傷回營,就留她下來幫忙救傷兵……」大盛這時才想到封靳言還不知道這件事,連忙解釋,「王爺,寧安她懂醫術的,我找她來是要幫您包扎傷口。」

  「她懂醫術,我有沒有聽錯?」封靳言目光質疑的望向趙寧安。

  「寧安她爹是個郎中,生前教過她,加上她摔到頭後腦袋變聰明,對醫術更是融會貫通。」大盛幫她作證。

  但他的話顯然對封靳言沒什麼說服力,他依然懷疑的看著她。

  趙寧安在內心翻了個白眼,擠出一抹客氣的笑,「王爺若不放心,喚金醫長來好了。」他不必勉強讓她療傷。

  「不,寧安你會縫傷口,比較厲害!」大盛現在可祟拜趙寧安了,縫合的那一幕對他來說衝擊太巨大,忍不住向封靳言說明情況,「王爺,縫合傷口就是用針線把皮給縫起來,我看得都起雞皮疙瘩了。」

  「用針線縫傷口?有這種事?」封靳言目光更加狐疑,別說她十歲起就跟著他,他從不知道她懂醫這回事,說她會用針線縫合傷口他更不信,那可不是縫衣服,而是人的皮肉。

  趙寧安知道他不相信她的能耐,朝他挑釁的抬高下巴,原本她不想勉強他接受診療,現在她反而想讓他瞧瞧她的厲害了。

  李承雲見兩人互不相讓的對峙著,趕忙打圓場,「王爺,寧安真的懂醫,上回我的風寒就是她幫我看好的,您就先讓寧安幫您看看傷口吧。」

  「是啊,王爺流了很多血,傷口看起來挺深的。」洪恩也擔憂的道。

  趙寧安聽到他傷口深,秉持著醫者的本能,想向前幫他看傷口,封靳言卻瞪了她一眼,不許她靠近。

  「我能對你做什麼,小氣巴拉的……」她不滿的咕噥。

  這句話說的再小聲,都讓帳裡的人聽到了,不禁倒抽了口氣。

  「我倒要看看你會不會醫,過來!」封靳言眸底閃過銳芒。

  趙寧安很不客氣的向前撩開他染血的衣服,看到他的左肩和腹部都受了傷,尤其腹部傷得不輕,幸好沒繼續流血,看來有先止血。

  「怎麼耽擱了那麼久,沒馬上叫人來看?」要是傷口太久沒處理,可是會惡化的。

  大盛趕忙解釋,「王爺說醫士人手不足,他傷的也不重——」

  「閉嘴。」封靳言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趙寧安愣了愣,這意思好像是在說,他不想浪費醫療資源,想先搶救士兵,是嗎?

  「快敷藥!」封靳言暴躁的命令。

  凶什麼嘛。沒被他這張凶惡的冷臉嚇著,她不慌不忙繼續檢視傷處。

  封靳言瞠著黑眸,真不敢相信這女人居然能毫不羞怯,直勾勾盯著男人的胸,以往她就算是替他脫衣,也不敢大刺刺盯著看的,更令人吃驚的是,她居然不怕他身上血肉模糊的傷口?

  「王爺肩膀的傷無礙,但腹部的傷口必須縫合。」趙寧安抬起頭。

  「一定要嗎?」封靳言蹙眉,似乎仍在質疑她是不是真有那麼大的本事。

  趙寧安露出帶有嘲諷的笑。「王爺不願意也行,但傷口會痊愈的比較緩慢……還是說,王爺怕了?」反正她都跟他撕破臉了,不用再在他面前裝卑微討好。

  封靳言冷哼,真不知她在說什麼渾話,竟說他怕了?「我就讓你縫,但要是你沒真本事,我不會饒過你的。」

  「可是會留下醜陋的疤痕喔。」趙寧安故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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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5 00:02:0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笑話!他豈會怕身上有疤痕。「要你縫,你就閉上嘴巴縫。」

  大盛、李承雲和洪恩都被趙寧安放肆的態度嚇到了,為她捏了把冷汗。

  得到許可,趙寧安馬上讓大盛去准備麻沸散,然後幫封靳言清理消毒傷口,待麻沸散煮好了,便讓他喝下,扶他躺了下來,等藥效起作用後,她拿起醫藥箱裡的針線,一針一線的縫合他的傷處。

  她一邊縫,一邊流下豆大的汗,被這男人死死瞪著,壓力可真大呀。

  封靳言躺在鋪了好幾層毯子的床榻上,監視著她的動作,允許她替他縫合傷口,並不代表她可以恣意妄為。

  可當他看到她跪坐在他身側,俯視著他的腹部,真的拿起針線穿過他的皮肉時,心裡不免覺得震驚,她真的在縫合。

  她那秀氣的側臉布滿汗水,表情專注,以前他看她從來不曾有這種感覺的,但此刻的她竟讓他覺得很美,他將視線下移,發現她衣角上也染上一點血,在他之前,她救過很多人嗎?

  「好了,等傷口好後我再拆線。」縫下最後一針,趙寧安終於松了口氣道。

  「縫好了!寧安你真厲害!」

  大盛稱贊道,李承雲和洪恩也朝她露出驚艷之色,趙寧安覺得被這麼祟拜有點心虛,這明明沒什麼呀。

  封靳言坐了起身,看著腹上的傷門,縫了一道整齊的線,不得不相信她真的懂醫術,勇氣也十分可嘉。

  縫好他腹部的傷口後,趙寧安接著替他受傷的左肩敷了藥,覆上紗布,「這是皮肉傷不要緊,但也要小心別碰到水。」忙完後,她遞了碗湯藥給他,「把這碗湯藥喝了,對傷口很好的。」這是她要大盛去准備麻沸散時,順便交代一起煎的。

  封靳言一口灌下藥,動作干脆利落,大盛欣慰的接過碗。

  「太好了,看來王爺的傷沒事了!」洪恩感激的道:「寧安,真是謝謝你!」

  「不,這沒有什麼。」

  「擦擦吧。」李承雲看她滿頭大汗,拿了帕子給她。

  「謝謝。」趙寧安感謝一笑,不客氣的接過,抹起額頭的汗。

  「不行!王爺,您還不能起來!」

  三人聽到大盛的聲音,轉頭一看,就見封靳言想從床榻上起身,大盛正拚命制止他。

  「放手,我得去外面看看情況。」

  李承雲上前苦勸,「王爺,傷兵交給金醫長就好,您別擔心。」

  洪恩也道:「王爺您失血過多,就好好休息吧。」

  「不行,我得親自去看看。」封靳言大力甩開大盛,想站起身,忽然全身一軟,跌坐在榻上,他立刻瞪向趙寧安。「湯藥裡加了什麼?」

  「不是我!」她連忙搖頭,不干她的事。

  其它三個男人互相看了眼,李承雲自首。「我們在湯藥裡加了一點安眠的藥,想讓王爺您好好休息。」

  「什麼?!」封靳言震怒,宛如盛怒的獅子般大吼。

  趙寧安嚇壞了,幸好藥效很快發揮作用,他雙眼一閉睡著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寧安,王爺就交給你照顧了。」大盛將這重要的任務交給她了。

  「交給你正好!」洪恩對她也放心的很。

  「可是我得離開了……」馬車還在等她,應該還在吧?

  李承雲誠懇拜托,「寧安,拜托你留下,傷員太多了,醫室人手不足,很需要你的幫忙,而且醫士頻繁進出王爺的帳篷,旁人肯定會懷疑王爺受了重傷,主帥受傷是會影響軍心的。」

  這男人會想讓她留下嗎?他醒來後會趕她走吧?

  趙寧安看向躺在榻上的男人,有些為難,不過轉念一想,他是她的傷員,外頭也有許多傷員需要她幫忙,要她就這麼一走了之她還真辦不到。

  最後,她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趙寧安負責照顧起封靳言,到了傍晚,他發燒了。

  軍營沒有冰塊,趙寧安便用冷水幫他冰敷,不停擦拭他的額頭降溫,擦到一半,她看起他的臉,意外發現睡著的他,臉部線條變得好柔和,沒那麼剛硬又冷冰冰。接著,她擰了帕子,幫他擦擦臉,再脫下他的衣服,替他擦身散熱。

  剛才療傷時她沒想太多,現在一替他擦拭身體,才發現他的身材真的很好,強壯但並不過分魁梧,每塊肌裡都很結實,身上還留下打仗時的輝煌傷疤,看起來很性感。

  當性感這兩字竄入腦海,趙寧安趕緊搖頭重新將帕子浸入水盆裡。

  她在想些什麼,她才不是色女!

  這時,封靳言醒來了,他作了個夢,夢到四周都是火焰,熱的不得了,直到感覺到一股清涼醒了過來,才明白是有人用冷水幫他擦拭。

  是誰?大盛嗎?

  他迷迷糊糊的看到身前有個人影,眯起眼想看清楚,對方正低著頭擰帕子。那不是……

  趙寧安擰完帕子,想再幫他擦拭,剛好對上封靳言的目光。

  這場面可窘了,他可是赤裸著胸膛啊!趙寧安尷尬的說不出話。

  「你怎麼在這裡?」封靳言看清她的臉,沙啞的問,疑惑怎會是她待在帳裡伺候他。

  「你發高熱,我用冷水幫你降溫……醫者是不分男女的!」趙寧安立即用正經八百的語調說明,她可不想被他認為有不良意圖。

  封靳言倒沒說什麼,他心裡惦記著其它事,「什麼時辰了?」

  趙寧安見他沒誤會,松了口氣,「現在是傍晚,快天黑了。」她到現在還記不起古代的時辰,沒有手表真麻煩。

  「什麼?!」封靳言一聽,立刻激動的想下床。

  「你做什麼,你還不能起來!」趙寧安被他的反應嚇到了,忙捉住他的手臂,不讓他下床。

  封靳言完全不理會她的勸阻,「替我著衣,我必須去看看受傷的士兵。」

  距離意外發生已經過兩、三個時辰了,他這個主帥沒有現身,恐被猜臆傷重,不只影響軍心,若是被有心進犯的土魯國知道,軍營可能會被偷襲。

  尤其他懷疑今日之事根本是土魯國伙同他營裡的內賊所為,要不該怎麼解釋,火藥會剛好埋在他領兵的路上?今天行軍的地點可是機密,肯定是內賊透露出去的,而做出這種事能得利的只有土魯國。

  在很可能有奸細的情況下,他勢必得出去巡一趟,好讓內賊看到他安好,不至於輕舉妄動。

  再說,今天死了很多士兵,他實在無法什麼事都不做,只顧著養傷。

  「王爺,你發燒了,得好好休息!」趙寧安真不敢相信,他可是病人耶,竟不安分休息,還想出去?!

  「著衣!」封靳言語氣充斥著不耐。

  「我是大夫,我判斷你不能下床!」趙寧安並不怕他,直截了當拒絕。

  「出了這意外,我得安定軍心。」封靳言堅持不退讓。

  趙寧安可以理解他的顧慮,可她做不了決定,要是他中途倒下……她退一步道:「要不我去找洪校尉或李校尉問問。」

  封靳言惡狠狠瞪她,「我決定的事居然要問過他們?」

  趙寧安瑟縮了下,卻依然沒有松口。

  看她不怕他,封靳言火氣更盛,卻又有股異常亢奮的情緒,每次只要她激怒他,他就會有這種奇異的感覺。

  兩人對峙了一會兒,趙寧安終於認輸了,恐怕不讓他去他不會好好休息,這也不是她這個醫師樂見的。

  「我知道了,但是王爺你能走路嗎?你如果站得起來再說。」

  封靳言將她的話視為挑釁,下了床,那健碩的身軀搖晃了下,趙寧安趕緊扶住他,感覺到他在她頸邊喘著氣。

  「王爺,你不要太勉強,要是摔跤了……」

  封靳言推開了她的攙扶,穩住身形。

  他這是在靠意志力強撐吧?趙寧安在心裡嘆了口氣,從櫃子裡找出他的衣袍替他著衣,怕他的傷口會裂開,在著衣之前,她多包了幾層白布裡住傷處。

  著完衣,她抬起頭囑咐道:「王爺,記住,你的動作不能太大,也不能走太快,一定要撐住。」

  封靳言還以為她會用話刺激他,意外看到她認真囑咐的表情,像是真心希望他撐住,心驀地一軟。

  「如果你不行,我會扶你的。」

  趙寧安一說出這句話,就見封靳言轉身踏出帳篷,背挺得直直的,她可以想像這男人面上有多麼不屑。

  她搖頭嘆息,跨開步伐跟上去,這時,她才發現有一群士兵守在外頭。

  士兵們看到封靳言走了出來,臉上都流露出歡喜,一個資深將官做為代表上前詢問道:「王爺,您身體可好?」

  封靳言依然和平常一般冷著臉,利眼掃過眼前眾人,「都待在這裡做什麼,去做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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