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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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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無歡的纏郎(四大女捕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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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28:53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她臉上猶豫的神色盡收弓長嘯眼裡,崔木他們說的話有道理,要哄女人得哄進她心裡,只要她的心安了,就不會老是拚死拚活地跟自己對干。

    他得想辦法軟化她,解除她的戒心。

    “你別怕,我疼你都來不及,怎會傷害你?你看你砍我兩刀,我都沒怪你,倒是你,身上的傷口發炎了,幸好大夫及時為你診治,若是遲了,就算傷口復原也會留下疤,不過你放心,我這兒准備了最好的藥膏,不會讓你留疤的。”

    弓長嘯原本還氣她狠心,可是一看到媳婦那張瓜子臉都憔悴得沒了平日的氣色,什麼怨都忘光了,只希望她趕快好起來。

    弓長嘯說盡好話、軟話,以及任何甜言蜜語,只要能讓他的媳婦開心,再肉麻的話他都說得出口。

    “娘子,你放心,其實就算你身上留了疤,我也不會介意的,反正晚上熄了燈,黑燈瞎火的,什麼都看不到,你全身上下不管黑的白的,我都喜歡。”

    他這話說得露骨,連惠娘都忍不住臉紅,一直猛向幫主眨眼,暗示他這話說得太早了,人家姑娘聽了只會覺得他用言語輕薄她。

    宮無歡一時怒火中燒,這家伙分明是用話來吃她豆腐,冷不防射出暗器,目標對准了他的下身。

    幸虧弓長嘯反應快,及時攔住那暗器,仔細一瞧,竟是惠娘頭上的發簪。

    他語重心長地勸道:“娘子,千萬不能閹了為夫的二兄弟,沒了它,你會不幸福的。”

    啪!她一巴掌狠狠掃到他臉上,正中目標,她不禁呆愕住,用劍殺不到,丟暗器也失敗,怎麼一巴掌就掃到了?

    弓長嘯一臉享受地撫著臉龐,心滿意足地說:“為夫就知道,娘子的手真軟。”

    宮無歡神色一僵,一顆心瞬間沉落谷底,她有預感,恐怕一直到死,這男人都會陰魂不散地纏著她。

    惠娘卻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了,堂堂幫主對女人如此低聲下氣,還這麼沒臉皮,堂堂的威武大幫主到哪裡去了?偏偏這事被她親眼目睹,教她往哪兒躲去?

    惠娘一顆心忐忑得不行,簡直欲哭無淚。

    “滾!”宮無歡不想再看到他,也不屑再跟他說話。

    弓長嘯絲毫不以為意,立刻笑嘻嘻地說:“好,我滾、我滾,你好好休息,若渴了餓了,吩咐一聲就行。大夫說了,你休息一日便會恢復體力,明日你就知道,我真的沒對你下藥。”

    弓長嘯乖乖走人,他一離開,屋內迫人的氣氛立即得到舒緩,宮無歡緊繃的神經也松懈下來,她和惠娘兩人同時吁了口氣。

    既然暫時走不了,宮無歡便放開惠娘,她需要盡快恢復體力,能利用到的地方她不會客氣,包括利用弓長嘯。

    她掃視屋內,沒見到自己被換下的衣物,便詢問惠娘,惠娘對她還心有余悸,不敢惹她,加上幫主命令,絲毫不敢怠慢,趕忙為她把衣物拿來。

    宮無歡原本穿著的黑色衣衫早就髒了,也破損了,惠娘拿來時,她將衣物抓在手上,往裡頭一摸,不由得心中一沉。

    沒了!

    她背脊泛寒,自己用命護住的名冊不見了,為怕中途遺失,她將名冊縫入衣衫內裡,還用防水的油布包裹好,瞪著衣衫的破口,她徹底鐵青了臉。

    是掉在路上,還是被人給搜走了?思及此,她犀利的目光掃向惠娘。

    惠娘回頭一見到宮姑娘在瞪自己,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這姑娘即使病弱,也是冷得很,渾身帶刺,對付人的手段可凶狠的呢。

    “姑娘?”惠娘弱弱地喊著。

    “我問你,縫在衣衫背襯裡的東西呢?”

    惠娘聽了恍悟,連忙笑著回應。“姑娘放心,那東西沒丟呢,幫主為姑娘好好收著。”

    竟是落到弓長嘯手中!

    宮無歡收緊十指,衣衫在她掌中被掐成一團,她低著頭,緊抿著唇,渾身散發著冷意,讓惠娘更加提心吊膽,保持著距離。

    “姑娘可是不舒服?”惠娘小心翼翼地問。

    宮無歡淡道:“我肚子餓了。”

    原來是肚子餓了。惠娘笑道:“廚房做好了粥,給姑娘熱著呢,我這就為姑娘端來。”

    用完了膳,又喝了湯藥,宮無歡腦子飛快轉著,很快便想清楚一件事。

    現在名冊落在弓長嘯手中,她必須要拿回來,同時,她也得盡快養好身子才能上路,而就算養好身子,躲在暗處的人已經盯上她,若是再遇襲,她非但沒把握能全身而退,丟了名冊才是最嚴重的。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能解決她目前的處境,便是利用弓長嘯。

    弓長嘯有人馬,可以保護她回京,目前她要做的,便是說服他。

    打定了主意之後,她告訴惠娘。“我要見你們幫主。”

    惠娘心知幫主喜歡這位宮姑娘,本來還打算找個機會勸勸姑娘,他們幫主有俊貌、有膽色,這樣的漢子哪家姑娘不愛?現在突然聽到宮姑娘主動說要見幫主,惠娘當下欣喜同意。

    “我這就去告知幫主,幫主知道姑娘想見他,必是十分樂意的,姑娘且等著。”

    惠娘高興地走了,宮無歡面無表情地看她離去,她的劍不在手上,連那把削鐵如泥的寶劍也沒看到,她現在身無寸鐵,想憑自己之力逃出去是白費工夫,索性耐心地坐在屋內等著。

    不一會兒,門被推開,弓長嘯大步跨入。

    宮無歡抬眼看他,見他一雙火灼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住自己,毫不掩飾對她的欲望。

    “幫主請坐。”

    “叫我長嘯就行了。”他大步一跨,坐到她身邊,屬於他身上張揚狂放的男人氣息立即將她包圍。

    不,應該說,打從他進門,整間屋子便充滿了無形的壓迫感,教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他靠得太近,讓她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甚至覺得自己鼻下聞的都是這臭男人的氣味。

    其實這是宮無歡的偏見,弓長嘯為了討好她,留一個好印像,不顧自己身上還有傷,硬是將全身上下仔細洗刷打理一番,甚至還不敢練功,就怕身上有汗味。

    他身上現在只有皂角清爽的味道,衣服和褲子都是干淨平整的,胡子也天天刮,在來之前,還用花瓣泡過的水漱口,好讓自己開口說話時,唇齒清香,想到說不定有一親芳澤的機會,他可謂做足了准備。

    宮無歡沉住氣,她明明把位子安排好了,故意將椅子放在對面,這家伙卻順手把椅子拉到她旁邊坐了下去。

    她忍著不適,告訴自己大事重要,倘若可以說服他,就算給他一個笑容也是可以的。

    “歡兒難得主動想見我,可是有所求?”他聲音溫柔,語氣充滿了期待。

    宮無歡抬眼,平靜地看著他,眼神沒了之前的冰冷,卻也談不上熱絡,語氣平淡地道:“我想和你做一件交易。”

    他挑了下眉。“交易?”

    “不錯,幫主可有興趣?”

    只要是她說的,他都有興趣,弓長嘯咧開了笑。“願聞其詳。”

    她沉吟了會兒才開口道:“我要你派人護送我至京城,事成後,我願以五千兩作為酬勞,如何?”

    五千兩可不是小數目,宮無歡做暗捕一輩子都賺不了這麼多的銀子,但若是做生意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她們四位師姊妹雖然只是小小的大興皇朝捕快,卻另有大生意在經營,她們的大師姊上官雁乃上官家的嫡女,上官家可是皇商世家,大師姊又有做生意的頭腦,多年來,她們做捕快賺到的銀子都交給大師姊去經營生意。

    她算算自己的營收,五千兩她拿得出,就算她付不起,其它三位師姊妹任何一人都拿得出來。

    她以利為餌,相信弓長嘯一定會心動,果然不出所料,當她說出五千兩時,見到弓長嘯眸光躍動,怕是動心了吧。

    “護送你去京城當然沒問題,不過,我不要五千兩,我要其它好處。”

    宮無歡愣住,接著面色一凜,維持不了多久的表情再度變得冷厲,連聲音都是冷的。“你要什麼好處?”

    “我要你。”見到她眸中的怒氣,他想到不能逼她逼得太緊,立即又改了口。

    “要你給我機會追求你。”

    宮無歡抿著嘴不說話,他又繼續道:“你別老是躲著我,若你真不願,我也不會強逼你的,但至少讓我待在你身邊,貼身保護你,我就是喜歡你,想娶你過門。”

    宮無歡很想一口拒絕他,但她現在需要利用他,所以又忍住沒開口,只是冷冷瞪著他。

    “你想想看,我脾氣多好,被你刺了兩劍,我都沒生你的氣,我還救了你兩次,好歹你也看在我這麼有誠意的分上,對我好一點。”

    他這話其實也沒說錯,仔細想來,他對她並沒有實質上的傷害,就是臉皮太厚,不得她的眼緣。

    她生性清冷,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之所以討厭弓長嘯,便是因為他一開始就用那雙色迷迷的眼睛盯著她,又耍計占她的便宜,老說要娶她,死皮賴臉地喊她娘子,所以才引得她反感。

    現在,他又厚顏無恥地跟她討價還價,不要銀子,只要給他追求她的機會,她真怕自己答應了,會讓這個男人得寸進尺,哪一天把她給吃了,況且這人命很硬,殺了兩次都殺不死,她現在一點對付他的把握也沒有。

    宮無歡深吸一口氣,這男人除了追她這個條件,其它的都不答應,仔細斟酌了下,她似乎除了用美色當押注,也沒其它籌碼了。

    也罷,他只說給他機會追求她,而不是娶她或是要她的身子,只要她小心一點,這交易還是對她有利的。

    “好。”她應允。

    得到她的同意,反倒讓弓長嘯愣住了。“你同意了?”

    “嗯。”她點頭。

    只是追求而已,她只要不答應,就不怕吃虧。

    可惜她還是低估了這男人的忍耐力,下一刻,這廝突然將她擁入懷裡。

    “娘子放心,我一定對你好!”他的唇,毫無預警地印在她香甜可口的臉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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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29:12 |只看該作者
第6章(1)

    眾人聽聞幫主號令,准備馬匹和干糧,前往京城。

    這個時節江河結冰,不能行船,只能走陸路,往京城的路途遙遠,往年這時節常會發生大雪封路,這時上路實在不宜,幫主卻決定要去京城,可想而知,全是為了屋裡那位冰山美人。

    打從昨日幫主從屋裡出來,俊朗的面孔上就多了一道抓痕,配上幫主一張燦爛笑容實在很滑稽,眾人不用猜也知道那抓痕是誰的傑作,當然不會笨得去追問那罪魁禍首是誰,除非吃飽了撐著。

    往好處想,幫主臉上區區一道抓痕,比在他肚子上插把劍,那下場真是好太多了,而且跟著幫主那麼多年,他們才知道幫主對喜歡的女人有多麼護短,容不得別人在背後嚼舌根或是說她不好聽的。

    曾有那不知死活的為了在幫主面前表忠心,說要教訓那女人,下場卻是被幫主先徹底修理一頓。

    現在大伙兒學聰明了,幫主就是中意那女人,不管對方是捅他一刀或插他一劍,幫主完全不介意,卯足了勁兒去討好對方。

    所以現在眾人已經有了默契,就算看到幫主臉上的抓痕也當作沒看見,更不會傻傻地去質問。

    大伙兒整隊出發,宮無歡乘坐馬車,其它人全是輕裝簡行,騎馬上路。

    馬車裡,惠娘負責照顧宮無歡的起居,她收了幫主的好處,只要逮著了機會,當然是努力說著幫主的好話。

    “這輛馬車是幫主特地為姑娘准備的,怕姑娘路上顛簸受苦,所以幫主特別命人布置,還采買了這些衣物給姑娘暖身用。”

    宮無歡只是沉默地坐在馬車裡,沒看惠娘,神情冷淡。

    惠娘是好脾氣的人,也不介意,繼續說道:“這手爐也是幫主准備的,給姑娘暖手,還有這紫貂大氅是幫主特別去挑的,給姑娘暖身子;而這木櫃裡的小玩意兒,是怕姑娘路上無聊,要給姑娘把玩的,姑娘若想泡茶、吃點心,這兒全都有。”

    惠娘聲音軟軟的、輕輕的,把布置這馬車的巧思一點一滴說給宮無歡聽。

    宮無歡知道惠娘是受了弓長嘯的命令,故意把他做了什麼藉由惠娘之口說予她聽,想讓她對他有好感。

    宮無歡沒阻止惠娘,也不予響應,她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動的人,所以不管惠娘說什麼,都影響不了她,不過這輛馬車的確寬敞舒適,她現在最迫切需要的便是盡快康復,因此該吃藥就吃,該睡就睡,她完全不會客氣。

    她已經打定主意,等到了京城,不管弓長嘯接不接受,她都會奉上五千兩銀子作為報酬,從此兩不相欠。

    這一覺宮無歡睡得很沉,待她醒來時,赫然發現身邊的人已經換成弓長嘯,這廝正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啃吮著。

    她渾身劇顫,直接抄起一旁的茶壺往他頭上砸去。

    弓長嘯及時抓住她的手腕,一臉無辜。“娘子,怎麼一醒來就砸人?”

    “你趁我熟睡時想做什麼?”

    “娘子睡著的姿容跟醒著時完全不一樣,一點也不冷漠,像個孩子般乖巧單純,也不會瞪我,教人好生喜歡,一時情不自禁,就想摸摸小手解饞。”

    摸?!他明明是親她的手,她的手上還留著他的口水呢!

    她想狠狠揍他一頓,偏偏自己又打不過他,想到這一路上還得靠他,遂壓下怒火,她忍!

    她坐起身,發現他還抓住自己的手腕,冷道:“放手。”

    弓長嘯沒為難她,爽快地放手,大大方方地坐在車廂裡的地毯上,笑著瞧她。

    他一進來,原本寬敞的馬車突然變得狹窄,這裡就他們兩個人,一看也知道這廝不懷好意,幸虧她醒了,否則還不曉得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宮無歡心下懊惱,怎麼他進來時自己一點都沒察覺到?照理說她不該睡得這麼毫無警覺才對,突然,她恍悟了什麼,面色陡然一沉。

    “我的湯藥裡放了什麼?”

    弓長嘯明白她在懷疑什麼,嘴角掛著笑,也不隱瞞。

    “你思慮過重,憂心太多,恐怕睡不安寧,有礙傷口復原,因此我讓人在湯藥裡加了安神成分,讓你可以安睡。”

    果然!她憤怒,這廝實在不能信任,她揮手將爐上還剩下一點的湯藥鍋給打翻。

    “這藥我是不會再喝了!”

    弓長嘯看了灑在地毯上的湯藥一眼,再瞧她冷漠忿恨的表情,非但不怒,反而笑意更深了。

    他猛然對她出手,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擁住,這猝不及防的輕薄讓她立刻反擊,幾招近身搏鬥後,最後她被他壓在身下,他的氣息欺近她臉龐,胸膛也貼在她的柔軟之上,兩人之間再無距離。

    她兩只手腕交叉,被他一手鉗制在頭頂,雙腳也被他的腿壓著,這姿勢分明是想霸王硬上弓,宮無歡終於變了臉色。

    他就這麼用炯炯的目光盯著她,直到她冰冷的眼中有了懼意,他才緩緩開口。

    “你瞧,我輕易就能把你制住,隨時都能對你為所欲為,根本不需要把你弄昏再下手,你說是不是?”

    他臉上依然掛著笑容,聲音也很溫柔,絲毫沒有任何威脅之意,但他這麼對她,卻已教她嘗到了滿滿的威脅,他的話堵得她一個字都無法反駁。

    她無法否認,他說的是事實,如果他真想對她如何,她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如果他惡言恐嚇或是怒目相向,她或許會被激怒而做出激烈反抗,但他從頭到尾都不對她生氣,就算被她刺傷,他也依然笑容以對。

    這是第一次,她對弓長嘯產生了莫名的敬畏,他只不過是壓著她,對她輕聲說著這些話,她就感受到那不容反抗的權威和迫人的力量,而他這麼做,只是為了讓她明白,若他真的要碰她,根本不屑下藥,他會做得光明正大,如果她現在不做一些妥協的表示,他可能就要來真格的了。

    說他可惡嘛,但他這麼做,卻是在逼她好好喝藥,殺他兩次,都沒見他如此威嚇過,如今卻為了喝藥這種事不惜逼迫她。

    她一時心緒復雜,不知該用何種態度對他,最終在他的盯視下,她妥協了。

    “我知道了,放開我。”

    “你會答應我好好喝藥?”

    她抿了抿嘴,退了一步。“知道了。”

    弓長嘯又盯了她一會兒,笑容不改地起身,松開了對她的鉗制,卻沒讓她離身,改而抱起她,將她安置在自己腿上,溫柔地逗著她。

    “你能好好喝藥,我就放心了。你這人啊,就是憂思過甚,這世上有什麼事是不能解決的?想太多容易生病,有什麼事咱們好好商量,我一定會幫你。”

    哼!她憂什麼?她最大的憂患就是他!

    她閉嘴不語,被他這麼抱著很不習慣,輕輕掙扎著。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你放心,我只是抱抱你,不會對你做其它事的。”話是這麼說,但他卻把唇貼在她的臉頰上,輕輕磨蹭著。

    宮無歡身子僵硬,她不習慣和男人這般親近,卻又奈何不了他,只能僵著身子不動。

    “歡兒……”

    她的耳畔傳來他的低喚,她低著頭不響應,極力讓自己表現得冰冷,希望能讓他覺得無趣,不過顯然她低估了自己在弓長嘯心中的吸引力。

    不一會兒,她察覺到弓長嘯身體的變化。

    她現在被抱坐在他腿上,那逐漸突起的硬物正抵著她,她雖然未經人事,但常跑江湖、查案子,閱歷自然也多,她明白那是什麼,冷淡無波的神情也不免變了臉色。

    弓長嘯一臉無辜,向她訴苦。“就說了讓你別亂動,娘子太誘人,為夫很辛苦哩。”

    他還有理了?而且被他抱得這麼緊,她哪裡動得了!

    宮無歡僵著臉,雪白冰冷的容顏上,不受控制地浮現尷尬的紅暈。

    “娘子,你說些話吧,這樣就能轉移我的注意力了。”

    “你放開我不就得了?”

    他把臉埋進她頸間,耍賴咕噥著。“不想放。”

    “別一直喊我娘子,我倆尚未成親。”

    “不能碰你,只好喊你娘子,過過干癮也好。”

    只有喊娘子而已嗎?他的手摸著她的腰、唇貼著她的臉,這不叫碰?見鬼了!

    不管她怎麼對他冷言冷語,他都不生氣,頗享受與她打情罵俏的樂趣,宮無歡知道這廝皮厚,想叫他改口怕是浪費力氣,加上那物絲毫沒有消下去的意思,讓她如坐針耗。

    幸好,他還算節制,除了抱抱她、親親她,沒有再做出更逾矩的事,後來崔木在車簾外喊他,說是有事稟報,他便放開她下車離去,她這才如獲大赦,松了口氣。

    這一日,天上飄著鵝毛雪,到了下午,大地化上銀妝,在天色暗下來之前,還未到達附近的城鎮,弓長嘯便領著弟兄們挑了塊高地扎營,生起營火,弟兄們輪番守夜。

    如她所料,弓長嘯把她安排在他的帳篷裡,他的理由是這樣可以就近保護她,因為這一路上都有人跟著他們,目標是為了劫走她,他不能讓她單獨睡一個帳篷。

    正如同他先前在馬車上所言,若他要碰她,就算分開睡也無用,所以這一次她改變方式,既然知道抗議不成,她便向他要求另一件事。

    “把東西還我,若你不交出來,我今夜寧可睡在馬車上。”

    那名冊太重要了,她要放在自己身上才寬心,況且這廝從出發到現在,就一直給她裝傻,她今夜非要回來不可。

    弓長嘯目光明亮。“若我把東西還你,你就願意和我同宿一個帳篷?”

    宮無歡咬了咬牙。“是。”

    “好,我立刻還給你。”他也不啰嗉,爽快答應。

    宮無歡心下松了口氣,只要名冊在手,她就能乘機逃跑,可當弓長嘯將琥珀劍雙手奉還時,她愣住了,繼而沉下臉,冷冷瞪著他。

    “娘子,這東西你可要收好,這是咱們的定情物,丟不得的。”他一副割肉的不舍樣。

    她聲音冰冷如斯。“我要的不是這個,你明白的。”

    他也很坦然地告訴她。“這把劍你收著防身,那名冊很重要,我先幫你保管,免得被人奪了去。”

    這廝就是故意的!

    她二話不說,搶過劍就朝他砍去。

    他閃躲。“娘子,不可殺夫知道嗎?如果你殺了為夫,晚上誰還幫你守夜暖床?”

    不是只有他會耍嘴皮子,她也會。“你過來,讓我刺一劍,晚上我讓你抱著睡。”

    這話一出口,讓弓長嘯瞬間呆住,又急急閃避,差點讓她削了自己的鼻子。

    “娘子,你會說笑了?”

    “你怎麼會覺得我在說笑?我是說真的呢。”

    他不讓她好過,她也不讓他安生,想跟她同宿一個帳篷是吧,她晚t精神可好了,正打算練練劍。

    他們從帳篷內打到帳篷外,忙著生火、提水、准備晚膳的大伙兒見到他們交手,有的搖搖頭,有的翻白眼,有的干脆把重要的行李搬一搬,讓出地方讓他們打,免得把東西弄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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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從這日開始,宮無歡找到發泄的管道了,對這人生氣也不過是氣到自己,既然他這麼喜歡纏著她折騰,她就成全他。

    不管是白天或晚上,當她心血來潮時便偷襲他,無聊時也偷襲他,有時候她在馬車內假裝睡著,弓長嘯悄悄掀簾,正要上馬車時,她會猛然出手偷襲。

    弓長嘯一邊閃避,一邊寵溺地勸道:“娘子,別再打了,為夫怕自己武功太高強,不小心傷了你,為夫會心疼的。”

    “相公。”她突然輕輕喊出,令弓長嘯為之一震。

    有弱點!她射出暗器。

    弓長嘯一閃,暗器從他耳旁掠過。

    “嘖,沒中!”她低罵一聲。

    他雖驚險躲過了,但她那一聲“相公”實在太讓他驚喜,一時腳沒站穩,摔出了馬車外。

    宮無歡先是一愣,繼而捂嘴笑了,堂堂幫主在眾目睽睽之下摔出馬車,大大丟了臉面,那樣子說有多糗就有多糗,實在大快人心。

    向來吝於給予笑容的宮無歡不知道自己笑開了,這一笑真如春暖花開,奪人心魂。

    弓長嘯見到她的笑容,不禁愣在當場。與她相處到現在,他從沒見她笑得如此開懷,不由得雙目如火,痴痴盯住她。

    見到他呆望著自己,宮無歡也意識到自己居然對他笑了,雖然她不是故意的,只是覺得他這一跤跌得太好笑,但見他欣喜,反倒令她渾身不自在了,甚至有些懊惱。

    她收起笑,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力把車簾放下。

    弓長嘯高興極了,能逗美人一笑,讓他多摔幾個跟鬥也行,不過當他發現其它人也在偷笑時,他立即拉下臉,狠狠掃瞪回去,害得手下們趕忙轉開臉,躲的躲、逃的逃。

    弓長嘯嚇唬完其它人,便靠近馬車,悶悶地說:“娘子,你太奸詐了。”

    馬車裡的人只是哼了他一聲,弓長嘯站在馬車外,嘴角揚起,他實在高興極了,不管她是為了暗算也好、虛情假意也罷,能聽她喊自己一聲“相公”,他這假裝摔跤也值了,之後他還要努力表現去逗她高興,說不定她還會多喊幾次“相公”給他聽。

    眾人行進到一個城鎮後,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的宮無歡忽聞外頭的歡呼聲,睜開美眸,微微掀開車簾朝外頭看去,就見崔木和楊笙等人正和一群不知哪來的漢子們勾肩談笑,顯得很熟絡。

    她的目光搜尋到弓長嘯,他身邊圍的人更多,若非弓長嘯生得高壯,大概早被包圍得都看不見人影了,只見那些人見到他,臉上神情是一片歡欣,夾雜著大笑聲。

    “怎麼回事?”她問向陪同在馬車裡伺候的惠娘,惠娘臉上也是十分興奮。

    “快到咱們漕幫的分舵了,那些人都是分舵的弟兄,特來接應幫主。”

    “喔?”宮無歡收回視線,目光再度朝弓長嘯望去。

    行經到此,已經走了七天的路程,她看看天色,思忖今夜是要在漕幫分舵裡留宿了。

    當人馬進入鎮中,來迎接的人更多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圍著弓長嘯,一聲又一聲地喊著幫主。

    宮無歡始終好奇地看著,見弓長嘯一路和那些人談笑,偶爾還會抱起幾個孩子轉圈圈逗著他們玩,惹得孩子們咯咯笑,大人們亦是歡笑聲不斷。

    她倒是沒想到弓長嘯竟如此受人愛戴,一旁的惠娘細細觀察她,看出了她的疑惑,柔聲對她解釋。

    “當年幫主還沒接這位置時,幫裡分成了好幾派,各行其事,互相攻訐,各分舵分崩離析,鬧得不可開交,老幫主已年老體弱,無力管事,幫裡弟兄誰也不聽誰的,後來是弓幫主挺身而出,幫著老幫主整頓,漕幫才漸漸有了主心骨。唉,該怎麼說呢?也就是因為有幫主在,漕幫弟兄的日子才漸漸好起來,我是個婦人家,不懂大事,只知幫主能力強,鎮壓得住所有弟兄……前陣子漕幫的鹽貨被盜匪劫走,最後還是幫主用計將鹽貨找回來,否則光是虧損,就不知要花多少年才能還得清。”

    宮無歡聽惠娘一說,倒是突然想起一事,她們四位師姊妹在各地查案,除了用飛鴿傳書傳遞重要消息之外,相聚時亦會互相討論朝堂政事及各地方幫派的勢力分布。

    她記得大師姊曾跟她們說過,兩淮漕幫各分舵為了搶地盤,時有打鬥發生,加上地方貪官為了利益,收受各分舵賄賂,地方官勢力介入,私扣漕稅,時有所聞,不過這兩年漕幫勢力突起,各分舵勢力被整合,幫規嚴格,押糧運貨不再漫天起價,而是有一定的收費制度。

    大師姊有一批茶貨,就是托漕幫運到北方,當時大師姊去了漕幫,回來後告訴她們,漕幫裡出了一位能人,這人治下嚴謹,假以時日,勢力必然壯大。

    大師姊說的這位能人,難不成就是弓長嘯?

    宮無歡不由得盯著弓長嘯打量,平日看他耍嘴皮子,實在不像是個治下嚴謹的幫主。

    大伙兒來到分舵的一處宅子,當宮無歡下了馬車,立刻感受到四處投來的視線,她面色清冷,淡漠的目光掃向眾人,那些人分成兩列,眼中盡是打量和質疑,有些女子見到她,眼神更多了分銳利。

    她微微皺眉,這些人跟先前來迎接的那些人不同,他們身上莽氣更重,目光炯炯有神,一看就知不是好易與的。

    宮無歡視而不見,她只是個過客,不想和這些人有任何接觸,她移開視線,可當她看到弓長嘯的神情時,不禁一怔。

    此時的弓長嘯渾身散發著一股疏冷的魄力,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面上不苟言笑,光是站在那兒,就覺得他像一把磨得銳利的刀,隨時可以教人五步見血。

    從他身上找不到先前的嘻皮笑臉,好似戴了一張面具似的,又像是穿上鋼鐵盔甲,散發著懾人的氣勢,他盯著在場的每個人,身上的煞氣壓過在場所有人的莽氣,而眾人也神情肅穆,不敢輕忽怠慢。

    這氣氛……竟是迫人的窒息。

    宮無歡心中詫異,生出一股陌生的異樣感,彷佛在她面前的這個弓長嘯,和先前那個嘻皮笑臉、死纏爛打的弓長嘯,是完全不同的人。

    “通報下去,有盜匪盯上了咱們運送的貨物,加強四周的把守,從現在開始,進出者得持有令牌,違者一律逮捕,聽候幫規處置。”

    眾人一聽,神色凜然地應答,弓長嘯又下了幾道命令後,突然宣布。

    “我身邊這位宮姑娘,任何人皆不得對她無禮。秋菊,帶她去我的院子。”

    一聽到“我的院子”時,宮無歡立即要抗議,但在接觸到他射來的目光時,她不禁啞口無言,這一眼威嚴懾魄,看進她眼底,直入人心,竟說不出一個“不”字,待她回神時,弓長嘯已然轉身大步離去。

    她皺眉,自己剛才是怎麼回事?那份魄力……居然讓她一時開不了口。

    “宮姑娘,請隨我來。”那名喚秋菊的女子對她恭敬地開口。

    宮無歡沒辦法,只得隨秋菊而去,她被領進一座三進的院子裡,除了惠娘,另有四名僕役在一旁服侍,這些人行止有度,做事伶俐,那風範並不輸給大戶人家裡的僕役。

    宮無歡梳洗完又用了膳,便到院子散散步,四處打量。經過這幾日的休養,加上她每日打坐運行內力,已經康復得差不多了,身上的傷口也愈合得很好,這時,有人來通知她,幫主請她移步到書房,她便跟著對方前去。

    到了書房,舉目望去,裡頭已經有不少人等著,在她走進門的時候,眾人再度對她上下打量,看這場面應是漕幫的私密會議,她不明白弓長嘯找她這個外人來做什麼?

    她掃了下周遭,目光對上弓長嘯,發現他也在看她。

    “過來我這裡。”

    他的聲音溫柔沉穩,雖不是命令的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氣勢,那眼神和表情清冷漠然,沒有平日的輕佻,可那黑得不見底的墨眸,卻閃著比平日更耀眼的精芒,牢牢鎖住她。

    宮無歡被他這氣勢一震,也不知怎麼著,便順著他的話走過去,坐在他旁邊下首的位子上。

    坐定後,她發現眾人看她的目光不同了,她起初有些茫然,但下一刻突然明白了,弓長嘯不用解釋什麼,他說的那句“過來我這裡”,等於清楚向在場所有人表示,她是他的女人。

    思及此,宮無歡覺得自己又被擺了一道,卻無從抗議,因為人家嘴上根本沒有明示什麼,她總不能開口解釋說自己不是他的女人,那不成了笑話?她十分懊惱,但臉頰卻莫名發熱,這心裡別扭,有種說不出的尷尬。

    如果弓長嘯明著來,她還可以明著擋回去,但他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沒有纏著她,卻又像一張不透風的網,從四面八方困住她。

    她忍不住瞪他一眼,感受到她的瞪視,弓長嘯轉過頭來迎上她的視線,面上沉穩依舊,目光不躲不閃,接著突然開口。

    “娘子,我的手下帶回京城的消息,是關於玉桂坊花千千的事。”

    聽到三師妹的名字,宮無歡冰冷的神情有了波動,連弓長嘯當著所有人的面喊她娘子,她都忘了糾正。

    “你有她的消息?”她的語氣裡難得有了急切。

    弓長嘯點頭,對在場一人命令。“段剛,把你打聽到的事說予她聽。”

    “是。”叫段剛的男子一聽到幫主的命令,立即上前向宮無歡稟報。

    原來這段日子裡,京城裡的漕幫弟兄已經得令,欲圖暗中保護花千千,卻發現她早已離開玉桂坊,目前正四處打探她的消息,他們得知有人要暗殺花千千,但沒有成功。

    “你是說,她仍安好?”事關三師妹的安危,宮無歡向來清冷的語氣也難免有了些激動。

    “咱們出動京城所有的漕幫弟兄,目前仍無花姑娘的消息,但能肯定她暫時無性命之憂,因為那些欲暗殺她的人都被處理掉了,據可靠消息,是有人在暗中保護她。”

    知道千千沒事,宮無歡真是松了口氣,連忙又問:“可知保護她的人是誰?”

    段剛回答。“不知,只知這人很有能耐,連無影門的殺手都奈何不了他。”

    竟然連無影門的殺手都出動了?看來對方真要置千千於死地。宮無歡不自覺握緊了拳頭,突然,她冰冷的手被溫暖的大掌罩住。

    她身形一抖,回過神來,發現是弓長嘯握住她的手,他很自然地將掐入掌心的指扳開,與他的掌心相貼,將熱力傳遞到她手中。

    “既然咱們的人都找不到,想必敵人也查不到任何蹤跡,毋須煩惱。”他聲音沉穩有力,不是安慰,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他大掌的熱度就跟他的人一樣,帶著溫柔卻霸氣的力道,烘暖她冰冷的手,也傳遞到她心上。

    這一刻,宮無歡突然感覺到自己不是孤軍奮戰,她從沒告訴過弓長嘯關於花千千的事,但他卻查到了,而且比她想得更周到。

    她發現自己似乎低估了這個男人,他的能耐超出自己的預料。

    弓長嘯目光清澈正直,沒了以往的欲望,卻更有威逼的魄力,灼亮得刺眼,在他直視不移的盯視下,她忍不住轉開視線。

    “謝謝。”她冷靜地道謝,同時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

    她從來沒有被男人瞧到臉蛋發熱的經驗,這感覺很陌生,也讓她心虛,她怕被他看出來,所以低著頭不看他。

    她天生性子清冷,卻從來沒遇過像弓長嘯這樣的男人,他臉皮厚如銅牆鐵壁,不管她如何對他無情,他都不當一回事,面對一個連殺兩次也殺不死熱情的男人,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幸好接下來幫內眾人開始討論其它要事,所以他的目光也移開了,可她的手還被他包在掌心裡,她意圖不著痕跡地抽回,才一有動作,就被他的大掌握得更緊,看來他這是不肯放手了。

    整個議事過程中,他沒有再看她,大掌卻把玩著她的手,時而用指腹輕輕摩著她手背上的肌膚,或用拇指拂過她的掌心,若是以往,她早就不客氣地收回,但現在在這莊嚴的氣氛下、在他為她帶回三師妹花千千的消息後,也不知怎麼著,她竟拒絕不了,任他綁架她的手,而其它人居然也沒有異議,好似他們幫主;邊議事一邊把玩她的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不過她沒注意到,弓長嘯看似嚴肅凜然的眼底藏著笑意,他會慢慢撩撥她的心,一點一滴地蠶食鯨吞,直到她習慣他的碰觸、放棄抵抗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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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29:33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宮無歡覺得自己看不懂弓長嘯了。

    在幫眾面前,他不苟言笑,甚至比她更冷漠,冷峻英偉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他身上透著疏離和威懾,讓此刻的他看起來有著不怒而威的王者霸氣,不內斂亦不張揚,彷佛他天生就是如此。

    加入漕幫的弟兄們,大部分都是販夫走卒,也不乏地痞和莽漢,這些生活在下層的市井流民身上那股凶悍之氣跟盜匪一般,差別只在於他們沒有行盜匪的勾當。

    面對這些悍匪氣息濃厚的幫眾,弓長嘯的煞氣更重,這些人在弓長嘯面前,如同狼群見到了虎豹。

    她好幾次看到弓長嘯在處置幾個犯了事的幫眾時,那股狠戾可是一點都不留情,甚至讓人打從骨子裡泛起寒意。

    見到這些不同面貌的他,宮無歡心中的詫異不說,對於他,她還真有些刮目相看了,不禁重新審視他,甚至會偷偷注意他。

    她還真不明白,一個人怎麼會差這麼多?

    相較於其它漕幫弟兄,宮無歡跟崔木及楊笙等人比較熟稔些,為此,她還詢問過他們。

    “弓幫主平時在漕幫裡,就是這樣不苟言笑嗎?”

    “是的。”

    “他都是這樣?人前人後差異如此之大?”

    “不是。”

    “不是?”

    楊笙正色道:“宮姑娘,咱們也是第一次看到幫主的另一面,咱們從來不知,幫主對一個女人會這樣色迷迷,如此死皮賴臉,這簡直有損幫主的英名。”

    一旁的崔木也忍不住道:“幫主向來是弟兄們心目中威武不屈的強者,可是當他遇見你,整個人就變了。”

    另一名弟兄也說:“漕幫弟兄雖多,但是生活清苦,加上官府壓制,生存更難,是幫主凝聚了漕幫弟兄的向心力,多次與官府周旋,才有了今日的格局,但是幫主卻為了你,不惜得罪官家。”

    “幫主相貌堂堂,只要他喜歡,想從他的姑娘何其多。”

    “幫主不惜舍命救你,還被你砍殺兩次,這事若是被其它弟兄知道,可是會氣炸鍋了,但幫主下令要咱們發誓,誰也不准說出去。”

    “幫主的命何其重要,他若是有個閃失,又或者被人看見他迷戀你時的蠢樣子,對他威望有損。”

    楊笙嘆氣。“幫主遇上你,就變得跟平日冷厲嚴謹的他完全不同,能讓他變成這樣的,只有你。”

    話說到這裡,宮無歡發現氣氛不對,她呆望著他們,自己不過是好奇問了一句,沒想到卻引得他們紛紛把矛頭指向她,瞧他們的眼神和表情,分明是積怨已久,裡頭還摻雜著委屈,他們是在怪她把他們的幫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在他們心中,幫主是他們崇拜的強者,是男子漢的表率,所以他們無法忍受幫主因為一個女人而變得委曲求全。

    宮無歡沉下臉。“各位可別搞錯了,並不是我纏著他。”

    楊笙道:“宮姑娘別誤會,咱們的意思是,希望你對幫主好一點,遇上你,幫主可是連命都不要了。”

    宮無歡沉默,無論如何,崔木和楊笙這些人對她也頗為敬重,她只是默默轉身離去。

    由於大雪降臨,道路受阻,他們不得不在漕幫分舵的宅子暫時待下,等待大風雪過去。

    在這個莊子裡,宮無歡是自由的,全幫上下所有人都對她十分禮遇,這份禮遇完全出自於大伙兒把她視為弓長嘯的女人,他們對弓長嘯有多敬畏,對她就有多敬重。

    這個鎮上住的大多都是漕幫的家眷,為了預防雪災,弓長嘯每天都忙著到處巡視、處理幫務,纏她的時間自然少了。

    雖然他沒時時刻刻纏著她,但是他的影響力卻無所不在地跟隨她,不管她走到哪裡,村裡的姑娘眼中都帶著羨慕和嫉妒,只要她對弓長嘯稍微不敬,或是態度過於冷漠,她們責備的眼神便立刻投來,好似在說幫主看上她是她的造化,她該順從他,怎麼可以不理他?

    每當接收到這種眼神時,宮無歡就會冷冷瞪回去,那些女人被她冰冷如刀的視線一瞪,立刻躲得遠遠的,但是在她走後,她們還是會用幽怨的眼神盯著她。

    宮無歡心下咒罵,弓長嘯就是個招桃花的,淨惹芳心債,明明是他來招惹自己,怎麼反倒變成她的不對了?

    她沒發現自己這心思頗有委屈和醋味,如今她的病和傷口已經完全康復,多虧弓長嘯給她的生肌藥膏,那傷口一點一點淡去,幾乎看不到疤痕。

    他對她的好,毫無保留,甚至就怕她不知道,她都要懷疑崔木那些人是受了他的命令,故意要來說服她。

    除了沒有纏著她之外,弓長嘯也沒派人監視她,只要仔細計劃,她有把握可以避開他的人悄悄離開,但是弓長嘯扣住了名冊,只要他不把名冊還給她,她就無法離去。

    她曾經想辦法搜尋過,卻始終不曉得他把名冊藏到哪裡。

    這天,趁著弓長嘯去浴房洗浴時,她偷偷潛入屋中翻找他脫下來的衣物。

    這不是她第一次潛進來,可屋中每一處她都仔細搜過,連暗格什麼的都沒發現,如今想來,只剩他常穿的貼身衣物還沒搜過,所以她趁著他在浴房時,偷偷來找看看有沒有暗袋什麼的。

    突然,她感應到什麼,還來不及轉頭,就見一雙男人的臂膀置在她左右兩側,耳邊緩緩傳來低啞、富有磁性的嗓音。

    “娘子想服侍為夫洗浴嗎?”

    宮無歡臉色一僵,她沒有動,而是維持著蹲在地上、翻找放在炕上衣物的姿勢,她不用轉頭,都能猜到弓長嘯此刻光裸著身子。

    她的目光移到左右兩邊的臂膀上,他的臂膀粗壯,上頭的水珠沿著結實的肌理滴落,他的氣息輕輕拂著自己耳旁的鬢發,她冷靜地側過頭,對上他含笑的眼,裡頭有火光在跳躍,深邃得見不著底。

    他全身濕透,平日梳高的英雄髻解下,一頭墨發披散在寬闊的兩肩,他的膚色是健康的麥芽色,此刻沒了衣物蔽身,赤裸裸的他充滿了原始的野性,讓她不由得心頭一顫。

    她強逼自己將目光定在他臉上,盡力忽略眼角余光的下半身風景。

    “娘子想看為夫,說一聲就是,為夫自是願意給你看個夠的。”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笑容邪肆,一只手摟上她的腰,鼻息在她頸間吐落,低低笑著。

    宮無歡心頭咯噔一聲,不可否認,此刻的弓長嘯讓她有些忌憚,與他相處了一段日子,她對他多少也摸出了點心得,平日的他雖然對她色迷迷的,但是還懂得克制,可現在的他欲念張狂,抵在她身後的硬物訴說著他強烈的渴望,呼吸也比平日粗喘,似是在極力壓抑著。

    她想脫身,但才一有動作,腰間的手臂便收緊,不讓她離開。

    “放開。”她冷冷命令,心頭卻有些緊張。

    他的唇移至她的臉頰,輕輕印上,低啞道:“別緊張,我就抱抱你、親親你,你不願意,我也不想強來,但是如果你掙扎,我怕我會克制不住。”

    他從來不隱瞞自己對她的欲望,而她也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她僵硬地待在他懷裡,腦中突然浮現楊笙等人說過的話。

    幫主遇上你,就變得跟平日冷厲嚴謹的他完全不同,能讓他變成這樣的,只有你。

    這話還真是沒說錯,四下無人的時候,他就轉了性子,又變成這個厚顏無恥的家伙了。

    她突然恍悟,這廝肯定是故意的,明知道她會潛進來,早脫光衣褲等著她來找名冊,挖了這個陷阱給她跳。

    弓長嘯接下來的話,果然應證了她的想法。

    “你看了我的身子,要對我負責,得嫁我才行。”

    瞧他那賊亮精明的眼眸,簡直就是三月沒吃肉的狼眼。

    向來只聽過女人脫光了衣裳來勾引男人,他倒好,居然把這套學來,用在她身上行勾引之事,雖沒碰她,但那欲芒大放的眼神簡直想把她生吞入腹,她甚至用眼角余光看到他下身某一處早已不害臊的壯大聲勢。

    她盯著他,唇角微微牽起一抹動人的淺笑,弓長嘯何曾看過她這不帶冷意的笑容,一時心火難耐,呼吸不由得一促。

    老天!他也不是個沒見過世面的男人,怎麼這女人只是一個輕淺的笑容,就能勾得他心魂蕩漾了?

    “看了你的身子,就必須對你負責?”她挑眉。

    “是。”他點頭,目不轉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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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29:47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宮無歡突然推開他一只手臂,冷靜起身,張口就喚——

    “李旺!”

    李旺平日是幫弓長嘯做些挑水掃地的雜事,他聽到叫喚,立即跑進來,一看到眼前的景像,不由得呆住了。

    幫主光著身子,宮姑娘也在,這情況教他一時語塞,張著嘴說不出話。

    弓長嘯也很訝異,她不但沒害羞,還突然把人叫進來,一時也弄不清她這麼做是何用意。

    就在弓長嘯愣住、李旺傻眼時,宮無歡大大方方地抽出劍,利落地往李旺身上劃了幾劍。

    不一會兒,李旺身上的衣物瞬間掉落,能遮的衣物全都沒遮住,變得光溜溜,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嚇得李旺來不及反應。

    宮無歡上下打量著李旺,接著回頭對弓長嘯道:“我看了他的身子,是不是也得對他負責呢?”

    弓長嘯一聽,那殺人的眼眸立即朝李旺射去,嚇得李旺全身一抖,急急忙忙撿起地上破碎的衣物遮住自己。

    “不……不關我的事呀!”他帶著哭腔的聲音和委屈遮掩的動作,還真像是個被人輕薄的小媳婦。

    唰地一聲,宮無歡收劍回鞘,輕描淡寫地對李旺道:“身材不錯,我很欣賞。”說完就不疾不緩地走出去。

    李旺這下子驚呆了,宮無歡這句話簡直要他的命,全幫上下誰不知幫主對這女人有多迷戀,見到幫主陰沉的臉,他哭著跪下去。

    “幫主,這不能怪我呀,我——我——”

    抽抽噎噎的哭聲惹得弓長嘯一陣煩躁,他當然知道這不怪李旺,他之所以瞪李旺,也不過是反射動作罷了,此刻見李旺嚇得臉色蒼白,一個大男人像個閨女被看了身子一般哭訴,讓他頭疼得捏了捏眉心。

    “沒你的事,出去!”

    “是、是!”得到大赦的李旺,急忙連滾帶爬地衝出去。

    弓長嘯猛然醒悟,暗叫不好,想把他叫回來,但還是慢了一步,李旺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離開了弓長嘯的視線,宮無歡原本平靜的面容再也撐不住,緩緩染上羞臊。

    剛才她刻意裝作無所謂,直到出了房門,腦子裡立刻浮現他赤裸裸的樣子,那充滿力量的男性身軀,長發張狂不羈地披散著,以及那處心積慮想勾引她的魅惑語調……她不想承認也不行,他成功了,她的心髒狂跳,腦子亂糟糟的,甚至懊惱地想著,這廝就是無恥,在人前裝得正經八百,在她面前就像一頭吃不飽的色狼,攪得她心頭犯慌。

    走著走著,她突然雙腳虛浮,就這麼栽到地上去。

    她急忙爬起來,轉頭朝四處張望,幸好沒人瞧見她這出糗的模樣,尤其若是被那臭家伙看見,她絕對會羞愧得無地自容。

    接著,她又想到自己最後將了他一軍,當時他那僵硬的臉色,想到就令人發笑,而她也的確笑出來了。

    能讓他吃癟,真是大快人心!

    幫主脫光衣服勾引佳人這件事很快就傳了出去,起因是李旺衣不蔽體地從幫主屋裡奔出來,被幫內弟兄和一些姑娘看見了,瞧當時李旺那一臉委屈和慌張的神情,很難不讓人想歪,造成不小的震撼。

    李旺被幾名弟兄逼問,他太緊張,怕被人誤會幫主和他有染,趕忙澄清,大伙兒才曉得當時屋內的情況。

    毫無意外的,崔木和楊笙幾名弟兄再度向宮無歡投去委屈埋怨的眼神,彷佛在說他們英偉的幫主怎麼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宮無歡禁不住臉皮抽了下,他變成這樣怎麼是她的錯?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接下來連日的大雪,讓宮無歡不得不安分地待在屋裡,即使知道三師妹花千千有人保護,暫無性命之憂,她還是很擔心,若能盡早將名冊送往京城,交到陵王手上,便能讓陵王早日將幕後凶手給揪出來。

    連著三日沒見到弓長嘯,她不由得感到奇怪,這家伙平日雖然忙於幫務,但即使再忙,每日總會找機會賴在她屋裡,說些甜言蜜語、吃吃她的豆腐,而她也不說二話,直接動手教訓他。

    似乎每日不與他打個幾場就覺得渾身不對勁,不得不說,這人武功的確很好,從與他對招之中,宮無歡也悟出了點心得。

    當然,打不過他的下場,就是被他吃盡豆腐,得了機會就抱她、摟她、親她。

    被他纏了這麼久,宮無歡發現自己的忍受度也變寬了,當初答應讓他追求,只是權宜之計,雖然在知曉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後,對他有了點欣賞,但也僅此而已。

    她是孤兒,自幼被師父養大,個性冷情,對於男女情事,她不會輕易被打動,而女子追尋一生的歸宿,她也不期盼。

    過去也曾有男子追求過她,不過因為她的性子實在太冷了,最後總讓對方打了退堂鼓,而她更不會去做討好男人的事,所以如今到了十九歲,也依然孤身一人。

    弓長嘯是她目前遇過最不屈不撓的男人了,她甚至有些好奇,他何時會因自己清冷的性子而打消念頭。

    因為長年辦案,她看過太多世間女子不幸的例子,這世間總是痴情的少,薄情的多,弓長嘯對她的感情不過是一時的迷戀,如他這樣的威武男兒,是許多姑娘鐘情的對像,或許現在他還有燃不盡的熱情,但等到他厭了,必然不會再纏著她。

    她從不作美夢,任何會妨礙她的兒女私情,都只是欲望的展現罷了,想清楚這些,她被弓長嘯悄悄勾起的情感,也不由得冷了下來……

    連日來的大雪終於在今日停息,宮無歡覺得待在分舵的日子有些久了,她決定去找弓長嘯,希望能在明日一早出發。

    她來到議事堂,發現眾人腳步匆忙,臉色嚴肅,似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瞧見秋菊,立刻拉住她。“發生什麼事了?”

    “稟宮姑娘,這幾日大雪不歇,山腳村下十幾戶人家的屋瓦被壓垮,不少人困在裡頭。”

    宮無歡聽了一愣,那惠娘的夫家不就是住在山腳村下嗎?

    “惠娘呢?她人在哪裡?”

    說到惠娘,秋菊紅了眼眶。“惠娘回去幫忙鏟雪,本來今早該回來的,但沒見到她的人,就不知……”

    宮無歡神色一變,雖說她不是漕幫人,但在她受傷時,是惠娘盡心盡力地照顧她,惠娘性子溫軟,人也好相處,如今對方有難,她不能坐視不管。

    “幫主呢?”

    “幫主清晨就領著弟兄趕去山腳村了。”

    宮無歡不再耽擱,立即要出莊。

    “姑娘,你要去哪兒?”秋菊急急擋住她。

    “我也去山腳村幫忙。”

    “不行呀,幫主有令,要咱們保護你,你不能離莊子太遠。”

    宮無歡不理會,徑自往莊門走去,秋菊在後頭急急追著,到了莊門口,立刻有人上前攔住她。

    “宮姑娘,幫主有令,你若要出莊,請等幫主回來。”

    說話的是段剛,當初幫忙打探三師妹消息的就是他,所以她記得他。

    她誠心說道:“惠娘平日對我照顧頗多,她如今出事,我不能不管,何況我在幫裡,吃穿住都受了你們的恩情,如果漕幫弟兄需要幫助,你教我如何安心待在莊子,什麼都不管?這是陷我於不義。”

    段剛幾人聽了,不禁對她生出好感。他們漕幫弟兄雖是粗人,卻是有情有義的漢子,聽到她如此講義氣要去幫忙,心下也是贊同的。

    雖然這位宮姑娘平日冷漠,但現在看來,其實她也不是那麼無情。

    “既然如此,咱們正好也要趕去,宮姑娘便跟咱們一起吧。”

    段剛想著帶她一塊兒去也無妨,幫主說過,若她一定要出莊,就派人跟著保護她,而幫主並沒有說不能讓宮姑娘去幫忙,況且漕幫最看重的是血性的漢子,若宮姑娘也去盡一分心力,那些原本認為宮姑娘很冷漠的人必然會對她改觀,幫主也會有面子。

    可段剛卻不知,就因為他一念之差,私自決定帶宮無歡去山腳村,將讓宮無歡陷入危險,也讓弓長嘯費盡心思保護她的計策,有了被人突破的缺口。

    宮無歡和段剛一行人匆匆趕往山腳村,大雪剛停,許多地方都積了厚厚一層雪,有些山路根本不通,眾人試圖繞道而行,不料走到一半,突然感到地面震動,低沉的轟隆聲響起,驚得眾人抬頭一看。

    “要雪崩了,快逃!”

    宮無歡面色一變,她施展輕功,奮力往外躍去,只聽得後頭巨聲隆隆,彷佛有千軍萬馬在追著她。

    她拚命運行內力,腳步不停,突然,她腳下虛浮,感到下頭也崩塌了,那破風而來的力道先是將她推了出去,接著是一片黑暗,大地沒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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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30:00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宮無歡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她在黑暗中蘇醒過來,覺得全身沉重,彷佛被什麼東西禁錮一般。

    她死了嗎?

    很快的,她得到了答案,她沒有死,因為她還感覺得到寒冷,四周都是雪,她被壓在雪堆下。

    她動了動身子,發現雪堆松動,可見她被埋得不夠深,她努力挪動身體和手腳,一只手終於破雪而出,見到了光亮。

    當她從雪堆中爬出來後,發現自己夠幸運,受的只是一些皮肉傷,並未傷筋動骨,她望向四周,一片雪白,除了她,沒見到段剛等人。

    不知道他們是否也被埋在雪堆下?她趕緊四處察看,希望可以盡快救人。

    她並不熟悉此地,在四處搜尋後,她發現自己似乎跟著雪崩被衝下山,離原先那山路有一段距離,這也說明為何除了她,看不到其它人的蹤影。

    她摸摸腰上的劍,幸好兵器還在,接著抬頭看了下太陽的位置,確定了方向後,一步一個雪坑踏出去,先去尋找段剛他們。

    陡峭的岩壁十分高聳,循原路爬上山根本不可能,唯一的方法便是找尋緩坡,看看能不能攀上去。

    為了防止自己迷路,也考慮到段剛他們有可能尋其它路途來找她,所以她沿路上做了記號,這麼一來,至少增加了大伙兒會合的機會。

    她一路尋找山路回去,累了就坐下來休息,拿劍繼續畫記號,渴了就捧起地上的雪塊含在嘴裡慢慢融化,餓了……

    宮無歡撫著咕嚕咕嚕叫的肚子,干糧都在段剛他們那兒,她舉目四望,這一片雪白之地哪裡會有吃的?

    如今大雪雖然停了,但這時節可是寒冬,依然冷得刺骨,幸虧她身上穿著雪貂制成的小衣,雙手都戴上皮套,腳下也穿著毛皮靴,否則在這雪地裡走著,沒食物沒熱水的,很容易失溫。、

    她嘴裡呵出白色的霧氣,繼續趕路,若是沒在天黑前找到路,今夜勢必得露宿外頭。

    宮無歡一路走著,為了保持體力,她找了塊大石,將積雪掃去,坐在上頭運功打坐。

    在她閉目養神時,靈識依然敏銳,不放過周遭的風吹草動。

    突然,一道令人心驚的狼號傳來,她警覺地睜開眼,猛然起身,一手握住劍柄,心中暗叫不好,這附近有狼群!

    冬天的食物稀少,獵食不易,加上先前的連日大雪,這些狼恐怕有好幾天沒吃東西了,狼群的嗅覺敏銳,倘若它們聞到了人氣,必定會追尋而來。

    思及此,她立刻動身,腳下不敢有片刻耽擱。狼可是非常凶狠又聰明的動物,若是被狼群找到,她孤身難敵。

    為了躲避狼群,她施展輕功躍上樹端,從一株樹躍到另一株大樹,只為了掩蓋自己的氣息,不被狼群追上。

    逃了一天後,她停了下來,一旦入夜,氣溫更加寒凍,她必須盡快生火取暖,於是她找了一處可以擋風的山凹,用撿來的枯樹枝生火,希望這火光可以引起段剛他們的注意。

    入夜,氣溫降得更低,她靠在火堆旁,不停搓手取暖,忍著飢餓帶來的不適,倚著石頭打盹。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驚醒,抽劍出鞘,冷厲地看著暗處。

    “誰?”

    她確實感到有什麼東西接近……是人?還是動物?

    就在她全神戒備、試圖分辨那是什麼生物時,一點點綠色的光在黑暗中閃耀,接著越來越多,等她看清後,不由得心頭一緊。

    是狼群!起碼有三十幾只,據說狼群為了追蹤獵物,可以不眠不休好幾天,她努力隱藏自己的氣味,最後還是被它們找到了。

    她立亥抄起一根燃燒的火把,另一手拿著劍,她現在能倚仗的,便是這火堆和手中的琥珀劍。

    任她行走江湖多年,涉險無數,遇到這些喉頭滾動、滴著口水的野獸,也不免顫栗。

    它們肯定多日未進食了,一旦逮著機會,必然會將她撕扯吞噬,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她不怕死,但親眼見到自己的軀體被野獸活生生地撕扯,食她的四肢,咬她的內髒,看著自己腸穿肚爛,卻也不由得怯怕,心中膽寒。

    一頭狼率先朝她攻來,她伸手一劃,將這只狼抹了脖子,霎時鮮血飛散,腥味濃郁,可這麼做並沒有嚇跑狼群,反而讓它們更加憤怒。

    又有兩只狼撲了上來,宮無歡一頭一劍,毫不留情,接著更多的狼瘋狂撲上前,她努力砍殺,但雙手難敵眾狼,它們前僕後繼地撲來,讓她疲於抵抗。

    這時大腿猛然吃痛,一只狼正咬住她的大腿,她趕忙揮劍宰殺了這只狼。

    恁是武林高手,一旦遇上這些為數眾多又飢餓瘋狂的狼群,也會因而陷入困境,更何況是早已力竭的她?

    眼看自己的動作越來越慢,而狼群依舊源源不絕,她頓時感到自己離死亡之期不遠了。

    眼前的絕望壓過了膽怯,她沒想到到了最後,自己會是這般下場。

    在這片雪地上,被狼群啃食致死,最後只剩下枯骨時,又有誰會來為她收屍?

    怕是那時連她的樣子都認不得了。

    她力氣用盡,跌坐在地,渾身是狼血,不久後,自己的鮮血也會染紅這片雪白大地……

    當一只狼又撲向她,她絕望地閉上眼,等待即將面臨的死亡,誰知耳邊風聲呼嘯,似有什麼東西掠過,她睜開眼,瞧見那只撲向她的黑狼被一支箭給牢牢釘在石頭上。

    接著一聲震天巨吼,那驚天地泣鬼神的聲音震得她耳膜發麻,也震得狼群慌亂。

    彷佛有什麼動物來了,原本欲朝她撲來的幾頭狼突然看向身後,注意力全從她身上移開,甚至轉身朝黑暗中攻擊。

    宮無歡愣住,火光照耀外的地方是一片黑暗,她不知道是誰來了,只知道在那片黑暗中有一場廝殺,傳來的凄厲吼聲令人心驚膽顫。

    狼群們不停對著暗處嘶吼,能夠讓狼群如此忌憚,恐怕是更加強大的力量。

    接著,她隱約看到一道人影,那人揮舞著大刀,刀落之處,狼頭盡皆落地,宮無歡傻傻瞪著那人,終於看清了他的面目,不是弓長嘯還有誰?

    她的神思彷佛被抽離了,不敢置信地盯著他。

    他來了,而且單槍匹馬地衝進狼群裡,比起凶狠的狼群,他更像一頭發狂的野獸,一刀揮落,便是三個狼頭落地。

    他殺得凶狠,狼群更是群起激奮,全都不要命地衝向他,只是狼數眾多,有些甚至撲到了他的背上,張口就咬,他徒手一抓,把那頭狼生生撕裂,刀子來不及砍的,便直接用拳頭擊碎它的頭骨。

    面對他的狠戾,狼群顯然也被震懾了,開始怯怕地後退,由於他殺氣太重,渾身戾氣十分駭人,雙目猩紅,身上找不到一絲人性,活生生就是一頭噬血的猛獸。

    別說狼群膽怯,就連宮無歡見到他這一面,也不由得生出懼意。

    只見狼群與他保持距離,只敢瞪著他嘶吼,卻不敢上前攻擊,他所到之處,狼群全都自動退讓。

    這是一個強者生存的野蠻世界,弓長嘯活生生就是一個強者,浴血殺戮的他,令人畏懼。

    當那猩紅的雙目朝宮無歡看過來時,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說不出是什麼樣的心情,他的出現令她絕望的心再度復活,為了她,他竟願意冒著被狼群撕咬的風險,豁出性命救她,這讓她心頭感動,還有些激動,而他展現出的邪魅冷厲卻又讓她敬畏。

    他這一面太令人陌生,而當他來到她面前時,那雙眼眸所散發的欲火卻又令她太熟悉。

    正當她傻傻望著他時,他突然蹲下身,一把將她抱住,這擁抱如此強硬,讓她不禁臣服,任由他的氣息將自己包圍。

    弓長嘯抱著她走出去,狼群自動讓出一條路,沒有一頭狼敢上前挑釁,畢竟狼除了聰明,也是臣服強者的動物,弓長嘯身上的霸氣,鎮壓住了它們。

    宮無歡早就氣力用罄,她軟軟地窩在他的懷抱裡,任由他抱著自己離開,雖然外頭天寒地凍,但是他的體溫卻很高,溫暖了她的身子。

    她太累了,加上剛脫離險境,除了體力上的耗損,她的精神也消耗了不少,窩在他的懷抱裡,不由得昏昏欲睡……

    宮無歡突然驚醒。

    待她看清楚眼前的情況時,不由得大驚。

    弓長嘯打著赤膊,正在脫她的褲子。

    “你想做什麼?!”

    “我要看你的傷。”

    看她的傷就要脫她褲子嗎?別開玩笑了,她哪裡肯讓他這麼做!

    “不必!”

    她奮力掙扎,見他絲毫不停手,她慌了,立刻要逃。

    弓長嘯哪裡會讓她逃,他動作快如猛虎,輕易將她困住,沉聲威脅。

    “你再不聽話,我不介意撕爛你的褲子,讓你光著屁股。”

    這句恐嚇十分有效,因為她僵硬得不敢動了,望著他銳利如刀的眸子,她心頭咯噔一聲,那場人狼廝殺太過震撼,她還記得當時和狼群對戰時,他瘋魔的樣子有多嚇人。

    最終,她的抗議還是徒勞無功,此刻的弓長嘯不像平日那般好說話,他強硬、固執,甚至有點蠻橫,一手牢牢制住她的雙手和上半身,另一手脫下她的褲子,露出白皙的大腿。

    她臉色蒼白,身軀僵硬。

    弓長嘯也沒多看,而是緊盯著那被狼牙咬出的傷口,他拿出酒壺,用烈酒清洗她的傷口,刺痛讓她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緊抿著唇,忍耐著劇痛。

    清洗好傷口,他又拿出藥瓶,將藥粉撒在傷口上,接著又從包袱裡拿出干淨的衣衫,撕下衣袖替她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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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30:14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她呆呆看著他的動作,見他神色嚴肅,內藏凶光,根本沒有什麼色心,悄悄松了口氣。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在他為她處理傷口時,她打量著他們所處的環境。

    此時他們置身在一個山洞裡,洞口生起火堆,而他之所以打著赤膊,是因為他那用獸皮和狐毛制成的上衣正鋪在冷硬的地上給她當暖墊。

    想到這裡,她不免有些心虛,知道自己錯怪他了,不好意思地抬眼看他,卻瞧見他身上的傷痕。

    只見那赤裸的胸膛上有狼爪抓過的痕跡,也有狼牙的咬痕,或許是他皮粗肉厚,傷口都不深,襯著他結實的肌理和小麥色肌膚,顯得更加威猛懾人。

    她忍不住轉開目光,發現自己的臉頰有些熱。

    處理好了傷口,他沒讓她穿回褲子,而是伸手就要扒開她的上衣。

    “你做什麼?”她再度心驚。

    “血腥味會招來猛獸,除了狼,還有虎豹和獅子,如果全部招來了,今晚我們就會成為它們的食物,你應該不想再經歷一次吧?”

    她小臉緊繃,雙手抓著衣襟。“我自己來就行了!”

    別開玩笑了,褲子已經脫了,現在還要脫她的上衣,不就全給他看光光了?

    “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好好配合我,二是我把你打暈了再脫。”

    她渾身一僵,狠狠瞪著他,緊抿著唇不說話。

    他聲音冷硬。“放心,你現在又髒又狼狽,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這話很不給面子,說得她又糗又尷尬,好似她給他搞了一個大麻煩,讓他來收拾殘局,這時候還有心思想東想西。

    他說得無情,讓她也不禁氣怒。“我沒要你救。”她冷道,心頭有些疼,不想承認自己會感到心痛,是因為被他說的話給傷到了。

    “對,是我自找的,我舍不得你,明明叫你待在莊子裡別出來,你偏不聽,一聽到你出事,我就慌了,沒命的找你,看到你落入狼群,我實在害怕極了。”

    宮無歡呆住了,看著他一邊生氣,一邊脫去她沾血的上衣,再用濕布一點一點擦拭她肌膚上的血污。

    而他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繼續埋怨——

    “你就不能等我回來?你若再多等半天,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我已經安排好車馬,准備帶你上路,偏偏你著急,不信我,這白嫩的大腿我都還沒嘗過呢,居然教那畜牲給先咬了!”

    宮無歡傻傻聽著他一邊說一邊罵,這時候的他,就像個大人在幫自家孩子擦洗一般,她身上被脫得只剩下肚兜和褻褲,他卻一臉怒目,看不到任何色欲,就只是單純想幫她擦拭身子而已,嘴上罵罵咧咧的,嘮叨得像是個婆娘,最後一句話還說醋勁十足。

    他居然跟一只狼吃醋?還很正經,沒在開玩笑?

    不知怎麼著,聽了他這番話,她整個人放松了,心頭升起一股陌生的甜蜜,被人擦洗身子還是頭一次,她這輩子從沒跟人如此親密過,尤其這人還是個男人。

    他嘴上雖罵,但他的動作卻很溫柔仔細,尤其在擦拭她身上的傷口時,動作特意放慢。

    師父曾經告誡過她們四位師姊妹,看一個人有沒有心,不是聽他說的話,而是看他做的事,人可以假裝,嘴可以說謊,但是行為騙不了人。

    尤其當遇到禍難時,更能彰顯一個人的本心,所謂患難見真情,便是如此。

    宮無歡懂了,對於弓長嘯,她一直沒有仔細看過他的心,只當他是個色鬼,如今她穿得單薄,他臉上卻沒有一絲色欲,只有擔憂。

    這男人,竟對她傾心至此……

    許是時間久了,雖然火堆讓洞裡的溫度升高不少,但她還是打了個噴嚏。

    下一刻,弓長嘯將她抱入懷裡,又拿來大氅將兩人裹住,抵擋外頭寒冷的空氣。

    宮無歡也不介意了,被他摟著,除了身體的溫暖,連心都是暖烘烘的,這時還計較男女授受不親什麼的只是可笑,他倆剛剛才死裡逃生,能不凍死在外頭才是正事。

    弓長嘯也發現了她的乖巧,要度過這一夜,唯一的辦法就是互相取暖,本來他還想,要是她不肯配合,就算讓她恨他,他也要打暈她,不料她竟沒有掙扎。

    從遇上她到現在,何曾見她如此柔順?他心頭一熱,欣喜都來不及了,哪裡還有怒氣,低頭愣愣地盯住她。

    宮無歡窩在他懷裡休憩,精神和身子都無比放松,有他在,她不再懼怕,嘗到了什麼是依靠的滋味。

    正在享受這片刻的安寧時,她突然感到異狀,下頭有個東西頂住她,她一呆,好奇地抬起臉,發現他正盯著她,從他的墨眸中捕捉到躍動的灼芒。

    這眼神她再熟悉不過了,心頭一跳,不禁縮了下身子,不同以往,她的雙頰慢慢染上紅暈。

    弓長嘯立刻捕捉到她臉上的羞意,總是對他冰冷以對的女人居然會害羞?這表示什麼?他不傻,他總算打動她了。

    這個認知令他狂喜,而他向來是懂得把握機會的人,他低下臉,在她額頭上親了一記。

    宮無歡愣了下,繼而臉更紅了,沒罵他也沒反抗。

    他目光大亮,決定再接再厲,低下頭去親她的臉頰,被她瞪了一眼,但很快的,那眼眸又垂了下去,只是掮動著睫毛,沒有說話。

    這是默許嗎?他想了想,接著又去親她的耳,將她的耳垂吮入口中,輕輕咬著。

    宮無歡把臉轉開。“做什麼?”

    這句輕斥帶著嬌柔的嗔意,他狂喜,又湊上臉親她,卻也不敢太急躁,就怕惹惱她。

    幾番嘗試之後,總算讓他得了機會親到她的小嘴,發現她想退後,他立刻收緊雙臂,一手扶住她的後腦勺壓向自己,撬開她的唇,火舌長驅直入,纏著她的小舌,深深吻住。

    宮無歡閉上眼,終於不再掙扎,承接他溫柔不失霸氣的糾纏,她的心也是悸動的,原本清冷的她,在他恣意撩撥下,多了平日沒有的熱度,還多了一分屬於女子的嬌媚。

    雖然她打開了心防,願意讓他吻,但還沒決定把身子給他,許是發現他的動作多了些侵略性,她開始掙扎。

    感受到她的緊繃,弓長嘯停下動作,將她牢牢抱著,他的呼吸急促,顯然正在用極大的意志力強忍著。

    宮無歡知道他難受,不敢太刺激他,識相地讓他抱著,但她的呼吸也跟著紊亂,與他一樣情難自禁,需要平復心情。

    許久之後,耳邊傳來他委屈的埋怨。

    “回去後我就馬上娶你,不能要你,實在太折磨人了。”

    我有說願意嫁給你嗎?她心中反駁著,卻沒說出口。嫁他嗎?她好像不排斥呢,嫁給這樣的強者,似乎也不錯……

    她將臉蛋窩在他懷裡,所以弓長嘯沒看見,此時的她臉頰染上女子嬌媚的紅潮,嘴角淺淺笑著。

    “馬的,君子真難當!”

    聽到耳畔又傳來他的抱怨,她開始憋笑。

    這一夜很長,弓長嘯真希望就這樣抱著她,雖然他將兩人身上的血污擦去,又把沾了血腥味的衣服丟到火堆裡燒毀,但考慮到身處野外的危險,還是要先做准備。

    他從包袱裡找出保暖的皮衣,丟了一件給她,這時宮無歡才知道,原來他有另外准備衣物,不禁瞪了他一眼。

    算他還是個君子,沒有瞞著她。她迅速將衣服穿上。

    弓長嘯知道她出事時,便事先准備了這些東西以防萬一,包袱裡還有干糧,宮無歡早就餓極了,一看見干糧,趕忙吃了幾口,雖不能填飽肚子,卻能充飢保命。

    兩人交談了一會兒,她才曉得,原來弓長嘯是依循她沿路做的記號尋來的,也幸虧她當時有留下記號,否則那麼大的地方,弓長嘯不知何時才能找到她,要是他來得稍遲,她恐怕就要命喪在狼口之下。

    原本兩人預計在天亮之前要稍做休息、養好精神,可惜天不從人願,才享受了片刻的安穩,這份寧靜便被打破了。

    弓長嘯率先發現不對勁,從他渾身散發的戾氣,宮無歡才驚覺不對。

    在野外,弓長嘯的靈識比她更敏銳,他肯定是發現了什麼,她尚未開口詢問,便看到他站起身,拔出刀,朝外頭暗處冷冷開口。

    “閣下既然來了,便現身吧。”

    宮無歡一聽,心頭涼了一半,弓長嘯不用說得太明白,她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果然,不一會兒,眾多灰衣人從暗處現身,足足有三十多人,圍住了洞口,將他們兩人困住。

    想不到千算萬算,竟料不到對方如此頑強,對她糾纏不清,恐怕是隱藏多日,好不容易得此機會,這才向他們出手。

    弓長嘯又化身為一頭猛獸,猩紅雙目瞪著那些灰衣人,他一手握刀,另一手解下腰間的劍遞給她,是那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接著以內力傳音,用著只有他們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對她命令——

    “名冊在包袱裡,我對付他們,你乘機逃走,用這把劍殺出去。”

    宮無歡身子震了下,驚訝地轉頭看他,他沒看她,依然直勾勾地盯住灰衣人的一舉一動,繼續用內力傳音。

    “我們之中一定要有人突圍出去,這本名冊關系到太多人的性命,不只你我,不只兩淮百姓,還有漕幫弟兄。”

    說到這裡,她明白了,是了,從弓長嘯救她的那一刻起,漕幫早已無法置身事外,這些灰衣人代表的是幕後主使者的勢力,敵暗我明,如果她不能保住這本名冊,那麼所有努力便都白費了,犧牲的不只是他們,還有漕幫弟兄。

    在生死大事面前,兒女私情根本微不足道,弓長嘯不愧是堂堂一幫之主,他分得清楚,能扛得起,亦能放得下,他早明白她負有重任,這是決定要豁出性命保她無虞。

    宮無歡眼眶紅了,他們才剛經歷過與狼群的激戰,精力耗去不少,敵人卻選在這時循線追來,饒是弓長嘯再英勇,在內力已然耗損的情況下,還要對付這麼多人,明知活命的機會不大,他還是要以命相搏,助她完成任務。

    如此堂堂男兒,她如今才真正看清他,上了心,卻已沒有時間與他相守。

    猛然,弓長嘯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出,大刀橫掃,挾帶內力的刀風鋪天蓋地的朝眾灰衣人攻去,同時暴喝一聲。

    “走!”

    宮無歡奔出洞外,趁著弓長嘯攔阻那些灰衣人的同時,施展輕功,頭也不回地離去,只留下那飄然而落的一滴淚水,是她依戀不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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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30:27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宮無歡拚命地跑。

    弓長嘯為她殺出了一條血路,她不能辜負他的犧牲,否則這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茫茫雪地中只有她孤影一人,除了要防止灰衣人追殺,還要小心避開狼群和猛獸。

    凜冽的寒風刮著她的臉,她跌倒了,再爬起來,抬起堅毅的面容,仰望天空。

    幸好有明月相伴,不至於讓她失了方向,只要一路朝北,便能到達京城。

    可惜天不從人願,她奔跑了一段距離,很快便發現有人緊咬著她的行蹤不放,當來人擋在面前,她終於看清了對方——

    是榮少穎!

    “無歡姑娘想去哪裡?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冰雪蒼茫,猛獸環伺,不如我倆一塊兒結伴如何?”

    榮少穎忽遠忽近的聲音傳來,夾雜著低笑,宮無歡感覺到那欺近的聲息,立即揮劍刺去。

    “不必煩勞了,刀劍無眼,勸閣下還是離遠一點。”她聲音清冷,下手絲毫不留情。

    她手上這把劍正是弓長嘯給她的那把,能斬斷榮少穎那詭異的絲線。

    榮少穎自從上回著了她的道,對她手中的劍已有忌憚,上回雖然只是割傷手臂,但是那把劍上不知塗了什麼鬼東西,竟讓他的手臂就像廢了一樣,好一陣子使不得,直到他運行內力將毒逼出,手臂才恢復靈活。

    漕幫幫主弓長嘯太難纏,將宮無歡保護得太嚴實,竟是教他接近不得,好不容易等到機會,他帶領手下循線追來,先讓其它人困住弓長嘯,他一人對付宮無歡已是綽綽有余。

    上一回是她運氣好,他也因一時大意小瞧了她,不過這次的情況是他大大占了上風,他看得出她已累極,只憑一股毅力在硬撐著,而他則是守株待兔,以逸待勞,直到此刻才出手,看她還能如何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他不急,慢慢與她周旋著。

    宮無歡一個踉蹌,跌在雪地上,忙用劍拄地,支撐著身子,大口喘氣。

    “無歡姑娘何必自討苦吃?你若願意投降,說不定我會考慮饒你不死。”

    榮少穎的聲音溫柔有磁性,如同男兒對心上人的輕聲細語,他越是如此,表示這人一旦陰狠起來,必是毒辣無情。

    榮少穎既能追過來,表示弓長嘯無法擋住他,那麼多人對付他一個,不知他能否撐得住?

    她忍不住回頭朝來時路看了一眼,眸中的擔憂溢於言表,這神情讓榮少穎盡收眼底,一雙桃花俊眸微眯了下,燃起一絲怒芒。

    “那姓弓的只是個市井小民、粗鄙之徒,漕幫又如何?不過依仗人數眾多罷了,說穿了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跟山匪水盜沒什麼不同,在官位權勢面前,他們不過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我既能連水盜都滅了,自然也能滅了漕幫。”

    宮無歡回頭盯住他,心中訝然。聽他這口氣,難不成他是朝中某一派的勢力?

    若能從他口中探知一二,說不定可以查出刺殺陵王的幕後主使者。

    她打不過榮少穎,為今之計只能智取,她一邊小心地防他出手,腦子一邊飛快地轉著,視線也不著痕跡地瞄向四周,想找出一點活命的生機。

    突然,她感覺到腳下踩著了什麼,微微低頭一瞄,這一看,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但隨即又恢復冷靜。

    她抬起眼,許是天色黑暗,榮少穎也只能藉由月光視物,必然沒察覺到底下踩踏的冰雪脆薄,或許她可以利用這一點……

    她繼續往後退,果然,榮少穎也跟著緩步上前,他猛然出手,她接了數招之後便被他制住,脖子一緊,他單手掐住她的脖子,將她壓制在地,她不得不跪在地上,抬頭望著他。

    他居高臨下,如高傲的主人低頭俯視跪在面前的她,只要他施力,便能輕易取走她的性命。

    即使命在旦夕,她依然容色傲骨,美眸如霜,無懼無畏地瞪著他,如一朵傲立冰雪上的梅,就算落下最後一片花瓣,也不忘飄著屬於她的花香。

    榮少穎深深看著她,這女人似乎總能撩起他一絲不舍,遲遲無法下殺手,倘若將她殺了,他再去哪兒找一個能激起自己興趣的女人?

    他沉默了會兒,唇角泛起俊魅的淺笑。“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若肯從了我,我就不殺你。”

    望著他邪氣的笑容,她目光如冰。“我看不上你。”

    他挑了挑眉。“怎麼?難不成你看上了那個像熊一般的粗人?”雖是笑著,可眸中殺氣更盛。

    她知道他指的是弓長嘯,驕傲地回答。“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男人能讓我看上眼。想殺就殺,別說廢話。”

    這回答讓榮少穎斂下煞氣,聲音也溫柔了些。“你現在落到我手裡,想死還沒這麼容易。”

    “你最好快點殺了我,否則等會兒要你後悔。”

    這不怕死的女人不但不求饒,還不在乎激怒他,榮少穎偏就愛她這分傲骨,這麼驕傲的女人若是能在床上向他臣服,會是多麼令人興奮的事。

    對宮無歡來說,這是場賭注,她有股直覺,像他這樣的男人絕不會安於太無趣的女人,她還記得在客棧時,她越是反抗,在他臉上瞧見的興味就越濃。

    這男人應是有著不同尋常男子的怪癖,越是刁鑽的女人,他越感興趣,所以她不能順著他,還要反著來,他越是對她有興趣,她逃走的機會就越大。

    “我倒想看看,你會如何讓我後悔?做我的女人,不但可以活命,還能享受榮華富貴,你不考慮?”

    “怎麼?難不成你在帝都是個高官,有著顯赫的家世?”

    “若我說是呢?”

    她露出一個驕傲又冰冷的笑容,挑釁地看著他。“就算你貴為王爺又如何?”

    榮少穎不屑地笑了。“王爺算什麼?若無大權在握,一樣要低頭。”

    宮無歡擰眉,瞪著他,心中思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是皇家的人?

    “你決定如何?願不願意從我,一句話。”

    見榮少穎面露不耐,她知道不能把他的胃口吊得太久,遂說道:“想當我的男人?不如換你求我如何?說不定我會考慮考慮。”她抿起一抹冷笑,恁是美艷動人,帶刺又魅惑。

    榮少穎不禁呼吸一促,她這話雖是挑釁,卻也透露出她的意願,只不過她是個驕傲的女人,不會輕易屈服。

    他突然伸手環住她的腰,將她一把摟過來,低笑道:“真是固執,不過,我喜歡。”

    他執起她的下巴,倏然如鷹啄小鳥一般吻住她。

    宮無歡無動於衷,只是任由他吻著,不響應,也無羞色,睜著一雙冷然的眼看著他。

    榮少穎眼中有怒,猛然加重了力道,握緊她下巴的手掌一施力,讓她緊閉的唇打開,火舌侵入,狠狠品嘗。

    他自以為掌控了她,卻不知就在這個時候,腳下的冰層裂了,兩人一同下墜,河水從四方八面席卷而來,將他們淹沒。

    宮無歡是故意的,太志得意滿的人,容易聰明反被聰明誤,她一發現兩人站在結冰的河上後,便故意將他引過來,然後趁他不注意時,腳下用力一踩,冰層破裂,在掉進河裡之前,她順手抓了劍,忍著徹骨的冰寒,潛水游開一段距離,用鋒利的劍刺穿冰層,從破口浮出水面,大口吸氣。

    接著她伸手抓住冰層旁的枯樹枝,借力爬上岸邊,拖著凍僵的身子往地面走去,回頭見到榮少穎依然在水中掙扎,冰層太滑,他試圖伸手攀了幾次都無法上岸。

    在掉下冰河之前,她便已在心中算計好,弓長嘯給她的這把削鐵如泥的劍,讓她可以輕易刺穿冰層,為自己尋求活命的機會。

    拿起地上的包袱,她冷冷看了榮少穎一眼,便頭也不回地離去,在她離開時,身後還傳來榮少穎的怒吼,嘶喊著她的名字,劃破這寧靜凄冷的夜。

    她在雪地裡走了三天,靠著包袱裡的干糧和保暖的衣物撐著,總算讓她遇到一戶獵戶人家。

    她向對方買了食物和代步的驢,進了一座城後,又將驢賣了,換成一匹馬。

    接著,她趕到一個不起眼的算命攤,將暗牌遞給算命先生,對方看了她一眼,便給她一個地址,她按地址尋去,走進一座小廟。

    這座小廟是她們師姊妹互通消息的地方,廟裡的小師父將密信交給她,看完了信,宮無歡心中大喜。

    這是三師妹花千千寄來的,信中說她已經回到玉桂坊,還提及她查到豐陽城山匪的賊窩,這批賊人恐怕與陵王遇刺有關。

    宮無歡立刻要來紙筆,寫了密信回復,信中說她會在十日內趕到京城,有重要線索帶至,要花千千和白雨瀟等她。

    將信送出後,她在城中待了兩日,接著喬裝易容,在第八日趕到了京城。

    花千千的宅子就在前頭,宮無歡一路歷經風霜,到了此時,她向來冷情的性子也因為即將見到兩位師妹而顯得雀躍歡欣。

    她撕下臉上的易容,將自己打理了下,在無人注意時,悄身躍進宅院,尚未進屋,她就聽見了女子們熟悉的交談聲,那是三師妹和四師妹的聲音,她們正在談論江南鹽稅案。

    江南富庶,鹽價居高不下,利潤之可觀,致使貪官盜匪鋌而走險,掌握了鹽市,等於有了大筆黃金。

    進屋前,她聽見四師妹用嬌俏蠻橫的聲嗓說道——

    “他們居然敢和山匪勾結,偷襲親王,膽子真不小。”

    四師妹口中的親王,指的自然是陵王司流靖,亦是四師妹的夫君。

    宮無歡聽了一笑,附聲道:“有錢都能使鬼推磨了,何況是遍地的黃金?不貪才怪。”隨著她推門而入,裡頭兩名美人也映入眼簾。

    花嬌般的兩名女子一見到她,立即驚喜出聲。

    “二師姊!”

    宮無歡風塵僕僕地歸來,室內的炭火烘暖她一身風霜,溫柔的笑意融化她冰冷的容顏。

    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終於見到了她們,將名冊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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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30:45 |只看該作者
第9章(2)

    冬去春來,到了來年初春,皇上一連下了數道命令,開始對江南鹽官下手,而朝中風向也跟著改變,隨著皇上對江南政務的整頓,砍頭的砍頭,下獄的下獄,一時朝野動蕩,勢力重新分配,人心惶惶。

    不過這些都不是宮無歡關心的事,她只是一名暗捕,向來只盡自己分內的職責。

    這段期間,她四處游走,打聽弓長嘯的消息,想知道南方漕幫情況如何,雖然南方漕幫和北方漕幫分屬不同幫派,但彼此會互通消息。

    當她打聽到弓長嘯還活著時,這心口懸掛已久的大石終於放下,讓她竊喜不已。

    人活著就好,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她與他,便有再見之日。

    只是當她又聽到第二件消息時,她的臉色卻僵了,再也笑不出來。

    “你說什麼?”她盯著眼前的男子,這男子化名喜郎,平日的身分是販賣女子胭脂粉膏的小販,其實是大師姊上官雁的手下。

    這喜郎有著一副受姑娘歡迎的秀氣相貌,笑起來兩頰有迷人的酒窩,受上官姑娘之命,為她們傳遞消息。

    “確是如此,那弓幫主自從重傷復愈後,便要與那救了他的女子共結良緣。”

    喜郎說道。

    他要成親了?

    宮無歡聽到這個消息,有一瞬間腦中一片空白,半天沒有說話,直到喜郎察覺到不對。

    “二小姐?”喜郎喚道。他稱自家主子上官雁為大小姐,對於這位大小姐的二師妹,他自是稱呼對方一聲二小姐。

    宮無歡回過神來,愣怔的臉色很快恢復了清冷,淡漠的語氣與平日無異。

    “喔?弓幫主要成親了?這真是可喜可賀。”

    “大小姐知道那位弓幫主曾經助二小姐一臂之力,猜想二小姐定是要送重禮恭賀的,早就吩咐小的將細目送來給您過目。大小姐說,單子上的禮品都已備妥,二小姐只須挑選,小的便會給您送到南方漕幫去。”喜郎言笑晏晏,呈上一份禮單。

    大師姊是皇商世家,又是做生意的能手,她們其它三姊妹的生意全都交由大師姊打理,而單子上的禮品,自是大師姊親自為她挑選的,不管挑哪一樣送出去,都能做足了面子。

    宮無歡連看都沒看,便隨意挑了一樣,喜郎收起禮單,含笑對她拱手。

    “我這就替小姐擇日送禮過去。”說完,喜郎轉身要走,宮無歡突然又叫住他。

    “等等。”

    喜郎轉身過來。“二小姐還有何吩咐?”

    宮無歡將腰間佩劍解下,低頭看著手中這把寶劍,這是那日在雪地裡,兩人分離前,弓長嘯交給她的,在緊要關頭時,是這把劍護住了她,讓她死裡逃生。

    曾幾何時,她已將此劍當成了他,每當思念他時,便會看著這把劍。

    她伸手輕撫劍身,就像在輕撫一個人一般,與他的點點滴滴,早已入了她的心。

    “二小姐?”

    喜郎的低喚將她游離的思緒拉回,神色驀地一冷,把劍遞給他。j

    “將這把劍連同賀禮一塊兒送至漕幫,交給弓幫主。”她不管不顧地把劍塞到喜郎手中,頭也不回地離開。

    也好,把劍物歸原主,不再睹物思人,如同用劍斬斷情絲,斷了個干淨。

    她不恨他,不需要恨,因為他並不欠她什麼,畢竟他曾經為她豁出性命過,這份恩情她會記得,既然他已心有所屬,她便衷心祝福他,就算心痛,她也會選擇瀟灑放手。

    相忘於江湖,才是她宮無歡該做的事。

    她硬是將眼中的酸澀逼回,恢復冷情淡漠,曾經遺落的心,她會慢慢找回來的。

    “宮姑娘?”

    宮無歡頓住,回過頭,不由得一怔,喊住她的是易定風。

    他跨著沉穩的步伐走向她,只一眼,他便在這熙來攘往的大街上認出她的身影,隨即出口喚她,在她轉身的同時,他心中的喜意也盈滿心間。

    果真是她!那一日在江南,他回到客棧後已不見她的蹤跡,他曾經找過她,但始終沒有她的下落,令他十分失望。

    想不到江南一別後,竟在京城與她相逢,這能不能代表,他與她是有緣分的?

    “宮姑娘別來無恙,你——”他瞥見她眼眶泛紅,不由得一怔。

    她哭過?

    打從遇見她,她給他的印像便是淡漠清冷,與任何人事物都保持著距離,似乎沒有什麼事能撩撥她,也因此很難想像她也會有想哭的時候。

    宮無歡沒料到會被他瞧見自己的糗態,立刻低下頭,對他拱手。

    “易捕頭大人,久違。”她對他行上司之禮,看似恭敬,卻也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

    易定風並不希望她對自己如此疏離,也知道她有意回避眼眶泛紅之事,便也裝作不知。

    “沒想到會在京城遇到你,咱們也算有緣,難得相遇,可有雅興與我共飲一敘?”

    宮無歡依然低垂斂目。“卑職尚有職務在身,亦不敢叨擾易捕頭大人,還請見諒,告辭。”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易定風怔在原地,沒料到她會拒絕得這麼不留余地,看來名捕的光環對她是一點用也沒有。

    “噗嗤——”

    一旁傳來悶笑聲,易定風回頭瞧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來人哈哈大笑,伸手搭住他的肩,這人與易定風同樣挺拔修長,氣度英偉昂然,只不過易定風出身世家,有儒雅的貴氣,這人則是豪爽不羈。

    他是敖元傑,四大名捕之一,由於行武出身,所以身上帶有武人剽悍的氣息,他面上一副安慰兄弟的神情,說的話卻是有些幸災樂禍。

    “沒想到易兄如此豐神俊朗,也有碰上釘子的一天,那位姑娘絲毫不買咱們易大捕頭的帳,難得難得。”

    易定風與他交情好,就像兄弟一般,也不與他客氣,用手肘朝他腹部撞了下。

    “只是舊識罷了,別亂說,免得壞了人家姑娘的清譽。”

    “嘿,這姑娘不但得了易兄的眼,八字沒一撇,就開始護著人家了?來,跟兄弟說說,她是哪家的姑娘?什麼來歷?祖上有什麼人?”

    “得了,你當查戶口?不准擾她,既然來了,跟我喝一杯去。”說著,易定風話題一轉,勾著熬元傑的肩頭,拉他一塊兒朝酒樓走去。

    皇帝要打貪官、治貪腐,增加鹽務稅收,朝廷的勢力鬥爭從京城一直延燒到江南,從文官到武官,從六部到地方官,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勢力轉移,連皇帝的後宮都無法幸免。

    寵冠六宮的毓妃被打入冷官,以她為首的家族已然失勢,各宮趁此機會進行權力交換,只為爭得一席之地。

    到了七、八月,這詭譎多變的亂像總算漸漸風平浪靜。

    宮無歡暫時待在京城郊外的一座私宅,這座宅院是三師妹花千千購置的,亦是她們師姊妹們隱密的聚會地點。

    她待在這個宅院裡,偶爾練練劍,或是拿起通緝名冊研究案子,性子依舊冷淡,也不多話,不過向來觀察敏銳、直覺很准的花千千,卻覺得二師姊從江南回來後,似乎有些不對勁。

    “二師姊有心事?”

    正在看案冊的宮無歡抬起頭,對上花千千笑咪咪打量的神情,只瞥了一眼,她便低頭。

    “別犯花痴。”

    “哪有?明明是二師姊犯了相思。”

    “胡說。”宮無歡面色不驚,心下卻隱隱一痛,她想隱瞞,不過還是被這個人精似的師妹給瞧出了端倪。

    花千千早就想跟師姊談談,這京城裡的事,可全都逃不出她花千千的耳目,一想到那俊朗無匹的易捕頭大人,她笑嘻嘻地說:“我覺得呀,那位易捕頭人很不錯呢,師姊你覺得呢?”

    關於易定風常拜訪宮無歡的事,已在有心人口中傳了開來,花千千倒是很贊成,不料宮無歡很直截了當地給了她答案。

    “我與他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他生得英俊,出身好,又是四大名捕,得皇上賞識,這樣的好條件放在京城,絕對是各個達官世家想要爭搶的好女婿。”

    “既然如此,你怎麼不嫁給雷封?人家也是四大名捕,條件一樣好,對你可殷勤了。”

    花千千故意誇張地嘆了口氣,委屈地說:“我也想啊,但我那口子不肯讓我納男妾嘛。”

    這話真是大逆不道,不過宮無歡自幼聽到現在,早就見怪不怪,這三師妹就是個大膽的,喜歡耍嘴皮子,愛逗人,說話沒個禁忌,就跟……那人一樣。

    關於弓長嘯的事,當初宮無歡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說明自己是如何將名冊護送回京的,完全沒有提及她與弓長嘯之間的私情,也因此,花千千以為她對易定風有好感,殊不知她只把易定風當成朋友而已。

    她知道易定風對自己有好感,也努力找機會接近她,不可否認,易定風風盡翩,英武迷人,是京城閨秀心目中的夫婿人選,但宮無歡就是沒感覺。

    為了省去麻煩,她干脆躲到郊外這處宅子裡,圖個清靜。

    花千千仔細觀察二師姊,發現自己提到易定風時,二師姊的神情毫無變化,依然冰冰冷冷的,嗅不出任何春心蕩漾的跡像。

    難不成自己看錯了?二師姊不是犯了相思?但花千千總覺得不對勁。

    “你最好別把男妾放在嘴上,小心你家那男人吃醋。”

    花千千笑得沒心沒肺。“放心,他被陵王派去出任務了,不過就算他在,我也不泊,他被我治得死死的,我只要掉幾滴眼淚,他立刻就投降了。”

    宮無歡搖搖頭,關於夜清是無影門殺手出身的事,她已經知曉,那男人就如同鬼魅一般,身上沒有人的氣息,十分詭異,不過卻是個老實的情痴,與三師妹真是絕配。

    “二師姊、三師姊,不得了了——”

    前院傳來女子慌張的聲音,除了她們的四師妹還會有誰?

    花千千驚喜地轉頭。“雨瀟來了!聽她這著急樣,好似有大事發生了。”她一臉等不及要聽八卦的期待神情,讓宮無歡看了忍不住搖搖頭。

    “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還這麼急躁。”

    陵王妃是陵王的心頭寶,生了一對龍鳳胎,京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沒有人知道,這位陵王妃三不五時就會溜出王府,常把她家王爺氣個半死。

    白雨瀟衝進屋裡,見到兩位師姊,立刻跑過來。

    “不得了,兩位師姊可聽說了?”

    每次白雨瀟有八卦,最捧場的絕對是花千千,她立即露出好奇的模樣。

    “什麼事、什麼事?你快說來聽聽,好讓師姊我們也嚇嚇。”

    看見千千師姊激動的反應,白雨瀟十分痛快,接著轉頭看向無歡師姊,仍是一副八風吹不動的清冷樣。

    “我要說的這個大消息,二師姊聽了,肯定也會嚇一跳!”

    宮無歡依然不給面子,聲音清冷如初。“喔?”除了“喔”,便沒有下文。

    花千千簡直好奇死了,拉著白雨瀟的手。“到底什麼事?你倒是快說啊!”

    白雨瀟也不再賣關子,大聲地對她們說:“漕幫帶了大隊人馬到上官家,向大師姊提親來了!”

    哐當一聲,是瓷杯落地的聲響,兩位師妹同時向宮無歡看去,見她臉色驚異,一手還維持拿杯的姿勢,腳邊卻是碎了一地的白玉瓷杯。

    白雨瀟得意極了,樂呵呵地說道:“瞧吧,我就說二師姊聽了肯定會嚇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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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30:59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1)

    上官家的主院花園裡,奇花林立,綠樹成蔭,小橋流水點綴其間,幽徑上鋪著鵝卵石,一座六角亭座落其中。

    亭子裡坐著兩名男子,爐子上煮著一壺上好的香茗,茶香四溢,閑雜人等已被遣離,俊逸溫雅的男主人坐在石椅上,親自煮茶接待這位從南方風塵僕僕而來的漕幫幫主。

    漕幫幫主雖是南方人,卻有著北方漢子的粗獷威武;溫雅男子雖是北方人,卻有著南方男子的斯文爾雅,那俊美的容貌有一股貴氣的風範。

    “弓某冒昧登門造訪,還請上官公子別怪弓某唐突。”

    “哪裡,幫主客氣了,弓幫主親臨敝府,是小弟的榮幸。”

    “在下是個粗人,也不拐彎抹角,這次登門來的目的,便是想求娶令妹宮無歡。”

    上官雁如明月般清澈的眸子對上弓長嘯嚴肅堅定的黑眸,沒答應也沒反對,只是笑了笑。

    “我倒想問問,弓幫主怎麼會想到我這兒來提親?若我記得沒錯,前陣子聽聞幫主要成親,在下還送了賀禮過去。”

    “弓某正是為此事而來,此事是誤傳,弓某沒打算娶別的女子,我的妻子只有無歡一人。”

    “喔?”上官雁眼中透著興味。“誤傳?”

    “是,我與無歡早就兩情相悅,在江南時,我就已經打定主意娶她。”

    “這可奇怪了,咱們怎麼從沒聽二師姊說過這事?”突然介入的女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就見兩名容貌嬌美的女子走來,她們身穿北方流行的胡服,窄袖長褲,腰懸佩劍,一身颯爽裝扮,大步來到亭子裡,很自動地分別坐在上官雁的左右兩旁,兩雙目光齊瞅著這位一進京城就大張旗鼓領著提親隊伍,一路浩浩蕩蕩到上官家提親的男人。

    這兩名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宮無歡和白雨瀟,打從一聽到大師姊正在接待這位漕幫幫主,她們就立刻趕過來了。

    她們兩人和大師姊情同姊妹,這座別院又是大師姊買下的產業,對她們來說就跟自己家一樣,何況大師姊早對管家交代過,若師妹們來了,可以不必通報直接讓她們進來。

    白雨瀟一見到弓長嘯,心下不禁暗贊,好個雄赳赳氣昂昂的男人,雖然她家王爺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不過眼前這位幫主有著跟胡人一樣健壯的體魄,像一頭狼似的。

    第一印像果然沒讓人失望!

    “現在京城裡人人都在談論幫主的事呢,幫主領著提親隊伍,一路敲鑼打鼓的,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幫主要娶上官家的姑娘呢。”白雨瀟一開口,就很自來熟地跟他攀談,一點都沒有初見的生疏。

    弓長嘯沒說話,一雙眼緊盯著眼前的宮無歡,而宮無歡在瞧了他一眼後,便低著頭不說話。

    上官雁笑道:“兩位師妹來得正好,弓幫主登門提親,妹妹們也一起聽聽,畢竟是姻緣大事,馬虎不得。剛才幫主說他在江南要成親之事是個誤會,咱們洗耳恭聽著。”

    弓長嘯的目光卻是盯著宮無歡不放,當著兩位師姊妹的面,他這眼神也未免太熱切過頭了吧?

    “是什麼誤會?你倒是快說呀!”白雨瀟等不及地問,原來二師姊和這位幫主之間還有一段故事,她簡直好奇死了。

    弓長嘯也不隱瞞,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個仔細。

    原來那日他為了讓歡兒順利逃走,一人力拚眾灰衣人,雖然後來他成功脫險,卻也受了重傷,倒在路上差點死去,所幸一對父女恰巧經過,救了他一命。

    當時他受傷過重,有好幾個月都在養傷,那女兒對弓長嘯一見鐘情,借著照顧他為由與他同宿一房,而她爹知她心意,也不反對,心想等男人醒來後,便以救命恩情為由,要他娶他女兒。

    弓長嘯足足有半個月的時間都是神智不清的,直到清醒過來,才知道人家姑娘與他夜夜同宿,當時為了盡快把傷養好,他雖不悅,但忍著沒發作,等到漕幫弟兄找來,這對父女才知道原來此人是漕幫幫主,當下更是欣喜押對了寶。

    這位姑娘是打定了主意跟著他,還到處向人說幫主要娶她,事後弓長嘯幫她找了個男人,又給了一大筆銀子,軟硬兼施,威脅加利誘,這才讓姑娘打消念頭,嫁給他為她安排的男人。

    “事情就是如此。”說完,他的目光又盯住宮無歡。

    上官雁聽了,只是微微一笑,開口道:“幫主,恕小弟直言,幫主與那姑娘同宿一房時,可曾碰過她?”

    弓長嘯皺眉,犀利的銳目朝上官雁瞪去,上官雁也不避開,與他目光對峙著,好一會兒後,弓長嘯才沉聲開口。

    “我昏迷的時候,怎麼可能碰她?後來清醒了,更沒讓她有機會再上我的床。我弓長嘯可不是女人主動送上門就要的。”

    這時,一直不說話的宮無歡開口了。

    “你敢發誓?”

    弓長嘯灼亮的黑眸又盯住她,用堅定的語氣說:“剛才說的,若有一字是假,教我弓長嘯五雷轟頂,暴斃而亡。”字字鏗鏘有力,語氣決然,才發完誓,他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沉聲質問。“你到底是誰?為何易容成歡兒的模樣?”

    此話一出,她們三人皆是一驚。

    易容成宮無歡的花千千,禁不住驚疑了一聲。“怪了,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無歡師姊?”

    “你當然不是,我自己挑的媳婦,難道我還認不出來?!”

    “你怎麼認出她是假的?”一旁的白雨瀟也好奇地問。

    “聲音不對。”

    “有嗎?我覺得很像啊。”花千千不解,她學二師姊淡漠單調的聲音,向來很拿手的。

    弓長嘯志得意滿地說:“不一樣,我娘子的聲音好聽多了。”

    瞧他這股自信,還沒娶到手,就開始捧娘子了。

    花千千不禁對弓長嘯刮目相看,她向來最懂男人,他居然能識破自己不是二師姊,可見對二師姊是極為鐘情的,當一個人真正愛上對方,連一個小細節都不放過時,那情意必是深入骨子裡的。

    “小女子花千千早就耳聞幫主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花千千言笑晏晏地起身,向弓長嘯拱手施禮。

    弓長嘯也立刻拱手回禮。“好說,原來是花千千姑娘,弓某亦耳聞許久。”

    關於漕幫幫主的事,她們都聽過,多虧這人幫忙,才讓那本重要的名冊落到陵王手上,所以花千千和白雨瀟雖然從沒見過弓長嘯,但對他早已有好感,而今日花千千故意易容,也不過是想試試這個人,不可否認的,這位幫主已經通過了她的考核。

    上官雁搖搖頭,輕點花千千的鼻尖。“頑皮,幫主頭一回上門,好歹是客,怎麼可以給人家使壞?”

    花千千一臉無辜地道:“這不能怪我呀,二師姊不肯見弓幫主嘛,我只好易容成她的模樣,幫忙問問情況,原來這其中真有誤會啊。”說著,朝那假山後瞄了一眼。

    弓長嘯反應何其快,見花千千朝假山看去,分明是故意透露信息給他,他早察覺假山後面有人,原以為是上官府裡的僕人,現在他知道是誰了。

    當下,他毫不猶豫,猛然站起身,飛快朝那假山奔去。

    藏在假山後的人一聽到他疾走而來的步伐,即刻施展輕功要走。

    “歡兒!”

    弓長嘯急急喊著,內力一提,亦施展輕功追去,一下子就擋住了她的路。

    宮無歡停下腳步,冷冷瞪著他。

    “讓開!”

    弓長嘯無視她冷漠的神情,見到久違的心愛之人,卻是咧開了笑。

    “娘子,你都聽到了吧,這是個誤會,我把那女人打發了,就立刻趕上來提親,咱們擇日就成親吧。”

    “哼,我可沒答應嫁你!也不想嫁!”

    “你怎能不答應?咱們親都親了、抱也抱了——”

    “閉嘴!”宮無歡冷淡的面容因他這句不害臊的話而深感羞惱,恨恨跺腳。

    三位師姊妹都在,他居然把這些話講出來,這個殺千刀的!

    弓長嘯大老遠地來提親,早就打定了主意,若不抱得美人歸,誓不罷休,而他的毅力和執著向來驚人。

    “這輩子你就是得嫁我,何況我的身子都被你看光了,說好你要負責的!”

    要論臉皮厚,宮無歡絕對不及他的千分之一,這男人一遇上她,哪裡還有剛才的威風凜然?此刻的他不但耍無賴,還極盡能事地對她死纏爛打,讓宮無歡氣極了,不要他說,他還偏說,她氣不過,拔出劍就要砍他。

    這情況看在趕過來的其它三人眼中,皆是奇觀,禁不住嘖嘖稱奇。

    “咦?這位弓幫主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白雨瀟驚奇道。

    “真沒想到,堂堂漕幫幫主面對心儀的女人,竟是如此不要臉皮,有種。”花千千忍不住噗_一笑。

    “我曾想過,無歡的性子冷漠如冰,得配個熱情如火的男人才好,沒想到還真有這麼個男人,有戲。”大師姊上官雁也頗樂地在一旁觀看,評頭論足。

    旁觀者清,她們一看也明白,這位幫主武功高著呢,而且還不怕無歡的烈性子,由著她拿劍追殺,一邊躲,還一邊道:“我還幫娘子擦過身子、摸過大腿,你不嫁我,還能嫁給誰?”

    弓長嘯武功太高,宮無歡砍不到他,偏又不服氣,與他對招不止千回,用劍不行,暗器也射不中,她甚至還設下陷阱要引他入甕,也同樣失敗。

    明的暗的對他都無用,她氣餒極了,索性把劍丟在地上,氣呼呼地瞪他。

    弓長嘯走上前,好心地安慰她。“娘子別氣,打不到為夫,不是你的錯。”

    她禁不住氣得抽了口氣,瞧他這話說的,教訓不到他已經夠氣餒的了,居然還被他憐憫,這人就是仗著自己武功高和臉皮厚來欺負她!

    想到自己從遇上他以來,就一直處於下風,打也打不過,對他冷嘲熱諷,他也沒感覺,好不容易對他有了情意,卻聽到他要成親的消息,害她暗自神傷了幾個月,滿腹委屈驀地湧了上來,她再也撐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上官雁等三人驚奇地看著這一切,那個冷情冷心、情緒內斂,向來沉穩寡言的自家師姊妹,居然像個孩子似地哭了?

    弓長嘯見她哭,立刻要上前安慰她,可宮無歡才不願讓他碰,氣得往三位師姊妹那兒跑。

    “二師姊,你傻呀,抓不到他,可以用計啊。”花千千在宮無歡耳邊小聲地出鬼主意。

    宮無歡抬起淚眼看著師妹,接著目光轉向大師姊,牙一咬,立即朝大師姊投懷送抱。

    她這一抱,原本還笑著逗她的弓長嘯,果然瞬間變了臉色。

    他這人一旦認定了自己的女人,必會執著到底,八輛馬車也拉不回,而且還會把欲望清楚寫在臉上,喜歡放在嘴上,情意放在行動上,巴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宮無歡是他的女人。

    可現在自己的娘子居然奔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這教他如何忍受,當即妒火中燒。

    “娘子,你怎麼可以讓其它男人碰你?你要知道,你這臉蛋、這胸、這腰、這臀還有這雙腿,這全身上下,包括每一根頭發,都是屬於為夫的!”

    宮無歡轉過一張哭花的臉蛋,雙手緊緊抱著上官雁,瞪著他大聲道:“我就嫁“他”,不嫁你!”

    “你敢!”弓長嘯握緊拳頭,額角青筋突起,簡直如一頭猛獸,身上的煞氣威迫而來,銳目精芒直逼上官雁,顯然是把怒火朝向了她。

    除了宮無歡,其它三人都是一陣心驚,這廝的醋勁可真大呀。

    上官雁突然伸手把宮無歡抱個滿懷,點頭道:“好,我娶。”

    花千千和白雨瀟朝大師姊驚訝看去,這會不會玩太大了?

    她們以為,弓長嘯此刻身在上官府,看在她們的面子上,無論如何都不會貿然對大師姊出手,誰知她們卻高估了這人的脾氣——不,應該說,她們低估了這男人對無歡的情意。

    猛然的,他朝上官雁出手,眼看那爪子就要往大師姊伸去,花千千和白雨瀟急忙要阻止,上官雁卻是好整以暇,在他的虎爪攻來時,說了一句——

    “我是女的。”

    弓長嘯猛然頓住,呆望著她,上下打量,一臉不可思議。“啊?女的?”

    他與上官公子因為漕運接洽一事,有過生意上的往來,一直以來,對方都是以男裝示人,雖然過於俊美秀氣了點,但是在江南,像這樣文弱書生模樣的男子很多,所以他也不曾懷疑,而且上官雁談生意的手腕堪有大丈夫的風範,因此他從未想過她是女人,現在聽她一說,整個人當場呆住。

    上官雁彎起一抹滿意的笑,回答他的卻是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話。

    “你通過了,我願意把我二妹嫁予你。”

    話落,弓長嘯驚喜,宮無歡卻是大聲抗議。“大師姊!你怎麼……這家伙壞死了!我嫁給他,不被他吃得死死的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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