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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蒔蘿]夫人掌食方[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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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3 08:20:4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4
夫人掌食方 作者:蒔蘿

    被人誣陷沉潭,卻因禍得福來到現代,她只能大叫自己真好運,不但能跟自己的轉世習得好廚藝,回古代後還被岳陽這大帥哥救起,從此借住他家,靠著現代的各種知識,展開美好新人生!

    她先是攬下煮飯一職,讓他有夜盲症的母親免於做飯的辛勞,後來跟著他上山時,意外發現了這時代還沒人懂得食用的新食材,不但治好了他母親的病症,還大顯身手將其製成一道道美味的小菜,令他吃得讚不絕口,在他的鼓勵下拿到市集擺攤兜售,她也經由他的牽線與酒樓簽約,從此打響名號,賺得缽滿盆滿,誰知他的舅母仗著身為親戚,總不要臉地到家裡騙吃騙喝、順手牽羊,被擋了幾次,就找人來岳家大肆破壞,逼她不得不出手整治,幸好岳陽明辨是非,絲毫不怪她,她可不想在他面前留下壞印象!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越來越在意他,做了好東西總第一個給他品嚐,知曉他對從軍有興趣,她就講《三國演義》的故事給他聽,當他特地送簪子給她時,她開心得像要飛上天,羞赧地等他為自己簪上,她肯定是愛上他了,才會在他開口求婚時,一口答應等他凱旋歸來,可直到他當上將軍接她入京,她才驚覺他已是眾千金眼中的香餑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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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3 08:21: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穿越來穿越去
   
    波濤洶湧,一年得淹死數百人的蛟龍川邊,嘩啦啦的流水聲伴隨著委屈傷心的哭聲回蕩在河谷之間。
    “夫人,我沒有,夫人,我真的沒有勾引老爺,您要相信我!”被兩個婆子扣著無法動彈的花小蕊,對著面前滿臉憤怒的柳氏哭著大聲喊冤。“夫人,我是冤枉的……”
    “閉嘴,你這賤蹄子,趁著我不在勾引老爺淫亂後宅,老爺斥喝你,你居然惱羞成怒出手傷他,人證物證確鑿,你還敢喊冤!”柳氏上前揮出一巴掌。
    “夫人,是老爺他、他企圖染指我,我才會推開他,老爺是撞到花瓶跌倒的……”
    “滿口謊言的小蹄子,當初就不該因你孤苦無依而買下你!”柳氏揚手又是一記火辣辣的巴掌。
    一想到現在滿頭是血躺在床上的丈夫,柳氏就一肚子火。當年她真是瞎了眼才會買下這個孤女,養在身邊當丫鬟,長大後有點姿色了就想勾引她丈夫,勾引不成,還拿花瓶砸傷丈夫,誣陷丈夫企圖染指她,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
    她丈夫可是他們清河鎮上人人稱頌的大善人,後院沒有任何一房姨娘,為人最正直的李老爺。竟說他會非禮這個都可以當他女兒的賤蹄子,真是笑話,說出去都沒人會信。
    柳氏根本聽不進花小蕊的辯解,怒瞪了眼一旁的陪房常嬤嬤,“東西還沒有拿到嗎?”
    “夫人,您別生氣了,林管事他們……到了、到了!”常嬤嬤指著正吃力的從牛車上扛下一張床板的家丁。
    抽了花小蕊一頓的柳氏那一肚子火還是無法消除,扯著嗓門對他們吼道:“林管事,你們動作還不快些,拖拖拉拉的是想把鎮上的人都引過來是不是,要是把人給引來了,我就把你們幾個丟下去一起沉潭!”
    “來了、來了,找這張床板耗的時間久了點,來了,夫人。”林管事領著幾名家丁,手裡拿著繩子,扛著張床板,腳步急促地走過凹凸不平、滿是大小石頭的河岸。
    來到近前,林管事焦急地擺手示意家丁趕緊將床板放下。
    “還不把這小賤人給我綁到床板上,看著我做什麼,還要夫人我教你們嗎!”柳氏扯著喉嚨又是一陣怒吼。
    “是。”家丁們七手八腳的把花小蕊綁到床板上,將她雙手雙腳牢牢的綁緊後,抬到水勢湍急的河間,將她連同床板一起丟進川裡,順著洶湧的水流一路往下漂。
    “夫人,我是冤枉的,夫人——”
    被綁在床板上的花小蕊哭破了嗓子喊冤,卻依舊沒人肯相信她的清白、沒人來救她,她只能在悲戚的哭喊聲中被滾滾河水吞沒……
    夏日炎炎,熱浪來襲,萬里無雲、豔陽高掛的天空下,海邊擠滿了前來度假玩水的人潮。這度假飯店裡的游泳池雖不似海邊那般人潮洶湧,玩水的人仍是不少,游泳池裡尖叫聲、歡笑聲不斷。
    柯盛嵐在泳池裡遊完一圈,浮出水面喘口氣,並將垂在額頭前的濕發撩至耳後,瞄了眼所在位置,打算上去休息。
    忽地,她的肩膀被拍了下,是跟她一同前來考察這間新落成的度假飯店的同事高雅恬。
    高雅恬拉了拉她光裸的手臂,興奮的邀約,“盛嵐,我們去玩滑水道,這裡的水上設施做得不錯,尤其是那滑水道,簡直超級刺激。”
    柯盛嵐朝她所指的近三層樓高的飛天滑水道望去,嘴角有些抽搐。“那滑水道……一路滑下去,心臟肯定會從嘴裡吐出來!”
    “怎麼,我們天不怕地不怕的盛嵐不敢玩嗎?!”高雅恬咧嘴壞壞地挑釁。
    激不得的柯盛嵐馬上勾著她的手臂往飛天滑水道的方向走去,“我哪裡有不敢玩的,走!”
    排了約莫十分鐘的隊伍,柯盛嵐在救生員的指導下,雙臂抱胸躺在滑水道上,閉緊眼睛一路往下沖。
    在沖出滑水道、落入水面的當下,她微眯的眼眸看到一個白色物體朝她飛來,接著一陣劇痛傳來,她便沒了知覺。
    隱隱約約間,她似乎聽見有人在大喊“那個人溺水了”……
    夕陽的金光從織花窗簾的縫隙穿透進來,灑落在因為拉上窗簾而顯得有些幽暗的地板上,映照著潔白的牆壁,靜謐的房間裡隱約能聽到外邊眾人玩水的歡樂聲。
    柯盛嵐眨著眼睛看著上頭乾淨的天花板,落水之前的畫面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心下低嗤了聲,也算是游泳高手的她竟然溺水,真是可恥啊!
    無奈的眼光四處掃過……等等、等等,她看到了什麼?!
    她倏地半撐起身子,整個人往後一縮,屏住呼吸瞪大眼,驚悚地看著跪坐在她床邊的那個……妹妹?姑娘?
    她牙齒打顫的指著床尾那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卻穿著古裝,身體有一點透明的妹妹。“你……你是……”
    媽啊,誰來告訴她這位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是誰?她該不會是看到了什麼不好的魔神仔吧?
    花小蕊歪著頭,一樣也是很疑惑地看著她。
    這時,未上鎖的門被推了開來,飯店醫務室的護士小姐走了進來,看見她已經清醒,鬆口氣開心的說著,“太好了,柯小姐你終於醒了,你在玩滑水道準備落水時,剛好有一顆水上排球飛過來打到你,你就溺水暈了過去,還記得嗎?”
    柯盛嵐此刻根本沒心情去關心是哪個死小孩用球K她,拉著護士小姐,指著床尾那個跟她一樣表情驚恐的花小蕊。
    “護士小姐,你有沒有看見我床尾坐了一個丫鬟打扮的古人?”她感覺自己全身都竄起了雞皮疙瘩。
    護士小姐搖頭,“沒有啊。”
    “沒有?!”她不敢置信地尖叫。
    護士小姐又搖頭,“沒有,你床尾沒有任何東西,更別提人了。”
    老天啊,她見鬼了!
    柯盛嵐過度驚嚇,再次暈過去。
    “柯小姐、柯小姐!”見她又暈了過去,護士小姐緊張地對著外面的其他醫護人員大喊,“救護車到了沒?柯小姐又昏過去了!”
    一個禮拜後。
    柯盛嵐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自己的小公寓,隨著電燈開關按下,便聽到一記恭敬的聲音響起——
    “柯姑娘您回來了,想必您累了……”
    那略帶著幽怨的聲音,搭配著忽明忽暗的光線,柯盛嵐全身寒毛竄起,驚恐的尖叫,“啊!”
    電燈一亮後,她果然又看到那個跟著她,一起從海南島搭飛機回到臺灣的阿飄,正跪在她面前。
    一個禮拜前,她到海南島出差考察,溺水後這個阿飄就一直跟著她,不管她怎麼趕都趕不走,連上飛機都看到她飄在她的頭頂上。
    聽說髒東西怕鹽和米,一回到家,她二話不說沖進廚房裝了一碗鹽跟米,直接往那阿飄灑去,可這阿飄還是無動於衷、完好無缺地站在她面前。
    花小蕊歪著頭,看著整個人都貼到牆壁上當壁虎的柯盛嵐。
    柯盛嵐捂著激烈跳動的胸口,看著跪在她眼前的那個怎麼樣都趕不走的阿飄,抓狂的質問:“你、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回姑娘的話,奴婢一直都在這裡……”
    “一直都在!”她聽到這幾個字簡直要瘋了。
    她昨天才包了一個大紅包去宮壇請法師到家裡來驅鬼,只差沒有連跳陣頭的八家將也請來,怎麼今天這阿飄又出現?
    花小蕊點頭。“是的,柯姑娘,奴婢一直都在這裡。”
    柯盛嵐想到了大師給她最後保命用的符咒,大師提醒過她要是在路上又遇見鬼,就把這符咒拿出來往阿飄丟過去,阿飄就會魂飛魄散。
    她一把扯過自己的背包,從裡頭拿出經過大師加持的符咒往花小蕊臉上丟去,只見符咒從她身體穿過去,心裡想著這下她一定魂飛魄散、穩死無疑,可就在柯盛嵐準備滿意地點頭時,眼前的景象令她驚愕得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那符咒穿過阿飄的身體,但這個阿飄竟然連一點痛苦哀嚎也沒有,還睜著一雙眼睛呆呆的看著她。
    “你為什麼還在這裡?為什麼沒有灰飛煙滅?”她抱著頭尖叫。
    “回柯姑娘的話,奴婢也不知道。”花小蕊起身搖頭,看著腳邊的符咒,滿臉不解的回答她的問題,“不過……柯姑娘,奴婢不解,您為何要讓奴婢灰飛煙滅?”
    天啊,她要瘋了,她真的要瘋了,她怎麼會這麼倒楣,被一個阿飄給纏上,而且這個阿飄還是個古人,講話文縐縐的!
    “因為你纏著我,所以我要用可以鎮住你的東西,讓你不再跟著我!”那符咒可能法力不夠,她火速自背包中扯出為了預防萬一,又多準備的十字架、媽祖婆的平安符、佛珠、桃木劍,將這些東西全放到胸前,企圖嚇跑這個阿飄。
    看阿飄一點都不害怕這些法器,她火速學起法師斬妖除魔時的招牌動作,一手並起兩指、一手拿著桃木劍,一腳還不停的踏著地板,嘴裡更是念念有詞道:“敕令……急急如律令……”
    花小蕊依舊歪著頭,看著幾乎要陷入瘋狂的柯盛嵐,“柯姑娘,你是道姑嗎?不知您師父是哪一位?柳夫人她最相信一貞道人,每次都拿好多銀兩去向他請教事情,我看你這樣子應該是學藝不精,你要不要改拜一貞道人為師……”
    聽她這麼一說,柯盛嵐整個人像洩氣的皮球一樣跪坐在地板上哀嚎。“你不是鬼嗎?為什麼你不怕?”
    “鬼?”花小蕊皺著眉頭看她片刻,“回柯姑娘的話,奴婢……好像不是鬼……”
    “什麼?你不是鬼?!”她驚詫的自地板跳了起來,看了對她點頭的花小蕊一眼。“那你是什麼?”
    一聽她說她不是鬼,柯盛嵐頓時松了一口氣,全身放輕鬆的癱坐在沙發上。
    “奴婢也不知道,不過奴婢知道自己沒有死……”
    柯盛嵐的的眉頭瞬間打了十八個結,“什麼叫做你也不知道?什麼叫做你沒有死?把話說清楚!”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被夫人沉潭……”一想到老爺故意誣陷她,害她被沉潭,話才到嘴邊的花小蕊就蹲在角落掩面哭得不能自已。
    看她哭成這模樣,雖然不知道她曾經發生過什麼悲慘的事情,柯盛嵐還是忍不住同情地拿過面紙遞到她面前,“喂,你別哭了,把眼淚擦擦,雖然我不知道你拿不拿得到。”
    花小蕊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她搖頭,哽咽的說:“柯姑娘,謝謝你,你人真好。”
    “小事一樁,哪裡稱得上好,你剛剛說什麼你被沉潭,怎麼回事,說給我聽聽吧。”
    “事情是這樣的,我……”花小蕊一邊掄起袖子擦眼淚,一邊將當時的經過告知柯盛嵐。
    聽完她所說的,柯盛嵐卻一點都不同情她,反而啐了聲,“你就是太笨,太老實了才會被誣陷,讓那個偽善的老頭子有機可趁,還被沒良心的主母給沉潭,是我也欺負你!”
    “奴婢都這麼可憐了,柯姑娘您還罵奴婢笨……”
    “你自己警覺心不夠,難怪你被陷害,不笨嗎?你都說了那老爺最近開始會偷偷摸你的小手、掐你的臉,你就要警戒了。夫人出門上香,你該趕緊跟著她出門,她讓你跟著去,你還呆不嚨咚的說要留在府裡看院子。
    “你乖乖看院子就算了,幹麼答應老爺的小廝幫他送甜點到書房,平日那小廝從未請你幫他做事,偏偏夫人出門上香就讓你幫他送甜點進書房。事情被夫人逮個正著,任憑你怎麼喊冤她也不會相信,你知道為什麼嗎?”柯盛嵐食指試著戳她半透明的額頭,無奈總是穿過,只能沒好氣的說著。
    花小蕊搖頭。
    “夫人要你一起去上香,你卻說要留下來看院子,這說明什麼,你早預謀要勾引老爺,夫人會信你才怪!”
    花小蕊恍然大悟,揉著感覺上好像被戳得很痛的額頭,呐呐的咕噥,“原來如此……”
    “算了,事情都發生了,你現在哭死也沒用。不過你剛才說……綁著你的床板因幾次跟河川裡的大石撞擊,破了,你沉到了水裡,卻在快要滅頂時看到胸前那塊紅色玉佩發出刺眼的白色光芒,還聽到鈴鐺的聲音,而後你感到一陣很大的吸力,就被捲進那白光中,然後就出現在這裡?”
    花小蕊點頭,拿出胸前掛著的那塊紅色玉佩,中間還有一個造型精緻的銀色小鈴鐺。“是的,這塊玉佩是我外婆臨終前留給我的。”
    看到她手中那枚有著鈴鐺的玉佩,柯盛嵐頓時瞪大眼,馬上從衣襟里拉出她自小便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紅色玉佩。
    “你這塊玉佩怎麼跟我的一模一樣,連中間的銀色鈴鐺也相同,而且我的玉佩也是外婆留給我的。”
    “好奇怪……”一想到外婆,花小蕊的眼淚就像是忘了關的水龍頭一樣,完全止不住。
    “我外婆是秀水村的神巫,她臨死前握著我的手說這玉佩可以護我一生平安,還會有奇遇,要我說什麼都得將它戴在身上,不可以遺失或是賣掉,尤其是中間這銀色的小鈴鐺更要仔細保護,所以八歲那年家鄉鬧饑荒,我也沒將它當掉,而是把我自己賣了。”
    “還真是巧啊,我外婆她是法師耶,我是她帶大的,這玉佩是她傳給我的,也是這麼交代我。”柯盛嵐對她們兩人都有相同的遭遇感到不可思議,她上下左右瞄著哭得跟個淚人一樣的花小蕊。“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花小蕊吸吸鼻子,“聽柯姑娘你這麼說,好像還真有些奇怪,好多巧合。”
    “更怪、更詭異的是……你還跟我長得一模一樣……”柯盛嵐擰緊眉頭眯細著眼緊盯著她,忽然有一個很詭異的念頭竄進腦海,“我們兩人同時擁有一樣的玉佩,還長得一模一樣,外祖母也一樣都有靈媒體質……所以,你該不會是……”
    “是什麼?”花小蕊止住淚水。
    柯盛嵐謹慎小心的說出自己的疑惑,“你該不會是我的……前世,而這一塊玉佩或者是這鈴鐺就是媒介……”就像電視劇或小說裡所說的穿越……
    “前世?!”
    “對,一定是這樣,這玉佩跟鈴鐺就是平行通道的通關密語!”柯盛嵐跳起來驚呼一聲,“如果是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難怪那些法器符咒對你都無效,你就是我的前世,一定是這樣!”
    “什麼前世、什麼平行?”花小蕊一頭霧水的看著她。
    “你就是我的前世,前世的我怎麼會這麼……”柯盛嵐突然用很不滿的眼神盯住花小蕊,怒吼一聲,“笨!”
    “呃……”
    “笨到讓人誣陷、讓人給沉潭!”她氣呼呼地對著花小蕊吼道。
    “奴婢……奴婢……”
    “好了,不許再稱呼自己為奴婢。”柯盛嵐咬牙警告她。
    一想到強悍的自己,前世竟然是一個這麼笨、這麼懦弱膽小,任何人都可以踩她一腳的丫鬟,而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女王或是公主,就替這丫頭的委屈感到一肚子火。這簡直是她人生中的一大敗筆!
    “那……”花小蕊瑟縮著身子,心驚膽戰的看著兩隻眼睛突然噴出怒火的柯盛嵐,“那要自稱什麼?”
    “說我!”
    她扭著手指,唯唯諾諾的告知她,“奴婢不可以說我……”
    “從現在開始不許再說奴婢兩個字,自稱的時候都說我,聽到沒有?”
    她惶恐的點頭。“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就這樣定了!”柯盛嵐一槌定音,不給她猶豫的機會,忽然又想起來,這個前世跟著她也有好幾天了,都還不知道她叫什麼,遂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花小蕊。”
    “花小蕊,一聽就是充滿奴性的名字。”柯盛嵐撇了撇嘴,逕自幫她把名字改了。“我做主了,以後你改名叫花穎,聽到沒有?”
    “花穎?”
    “穎,有才能出眾的意思。”
    “才能出眾,是不是就可以當大丫鬟?”
    “大丫鬟?!花穎,你出息啊你,給你改個名字,你竟然只想要當大丫鬟,是不是以後還想給人當通房啊!”一聽到大丫鬟,柯盛嵐頭頂沖出火球,朝著畏畏縮縮、已經改名成花穎的花小蕊怒吼,“你敢有給人當通房的心思,我現在馬上找收妖大師來讓你魂飛魄散!”
    古代思想真的荼毒人甚深,一想到她就忍不住生起滿腔怒火。
    “可是……我沒有才能啊,只會服侍主子,而且現在這模樣,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花穎又委屈的哭了。
    “從現在開始你要學會堅強,不准哭,沒知識、沒常識沒有關係,你在家只要多看電視,從電視裡就可以學到很多東西。”看她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柯盛嵐歎口氣,一時之間要她改掉身上的奴性是困難了點。
    “不管你什麼時候離開,在離開前多吸收些知識對你是好的。”拿過遙控器將電視頻道轉到Discovery,“以後沒事你就多看電視增長知識,多看這些知識節目,像這節目可以吸收到很多知識,看不懂字沒有關係,聽它解說,要不然也可以看畫面,好好學習,知道嘛!”
    花穎點著頭,驚奇的看著電視,“好……”
    向柯盛嵐學習了如何操控電視——她發現只要她願意,她的手就可以觸摸到實體,還有一些現代生活須知,雖然心裡驚詫不已,很不習慣,不過花穎就這麼被電視給迷住了,每天盯著電視看,只是柯盛嵐讓她多看知識節目,她卻陽奉陰違地趁著柯盛嵐不在家時,偷偷看她最愛看的古裝劇、宮鬥、宅鬥、軍事,還有地獄廚房、旅遊美食等等節目……
    花穎就這樣跟在柯盛嵐身邊三年,有時候跟著她一起上班、看她工作,有時候在家看電視,一步一步融入現代的生活,直到某一天,她所戴的紅色玉佩突然又出現一道銀色光芒,耳邊也隱約間聽到叮噹響的鈴鐺聲……
    “大夫,這姑娘要不要緊?她已經昏迷兩天了……”
    蒙蒙朧朧間,一個婦人焦急的聲音在她耳邊一遍遍地回蕩,花穎吃力的想睜開眼,卻怎麼也睜不開,只能聽著這聲音不斷的響起。忽然間感到眉心一陣刺痛,她又暈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有著四柱、床幔輕蕩的架子床上,而不是柯盛嵐那張柔軟的席夢思大床上,讓她不由得一愣。
    這是古代才有的床,怎麼她睜開眼會看到這些?一定是她睜開眼睛的方式不對。
    花穎又用力的眨了眨眼,再睜開。
    放眼看去是斑駁的灰泥牆壁、厚重的箱籠、文房四寶、古代書籍、油燈、銅鏡,這屋內的擺設沒有一樣是她已經熟悉的現代擺設!
    心慌的坐起身子,卻發現自己要很吃力才能撐起身體,她感覺自己的頭好像被人揍了好幾拳,全身還十分酸痛。
    揉了揉有些酸澀不適的眼睛,希望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可是不管她如何的眨眼再睜開,入眼所及皆是古代的擺設,是她未穿越前,生長了十五年的那個古代。
    難道她又穿越了?穿越回到古代?
    她壓下心底的震撼,手捂著胸口細細打量了一下這間收拾得很乾淨、擺設很簡單的屋子,感覺像是男子所住的,又看看自己身上這件衣服她有印象,三年前她被沉潭時穿的衣服就是這件!她思考著,同時努力的回想。
    她記得當時……當時她正在廚房,看著柯盛嵐烹煮她所設計的這一季新功能表,忽然間她的玉佩發出一道刺眼的銀光,她還聽見鈴鐺聲,然後……她再次睜開眼就在這裡!
    就在她感到震撼心驚的時候,一名身穿襦裙、頭戴一根銀簪,年約四十出頭,身形稍瘦,看起來溫和柔善的婦人進來了。
    婦人放下手中摺好的衣裳,驚喜的走到她床邊。“太好了,你終於醒了,牧大夫醫術果然高明,他說那根銀針紮下,你大約過半個時辰就會醒,果然半個時辰一到你就醒了。”
    花穎眨著眼迷茫的看著這名看起來十分和藹的婦人,嘶啞的問道:“我……這裡是……”
    婦人語氣柔和地為她解惑。“這裡是雙河村,你昏迷三天了,三天前,我兒子把你從河裡救起。你是哪裡人啊?我好讓我兒子通知你家人來接你回去。”
    “三天,不是三年?!”她驚呼。
    “是三天,姑娘,我們把你從水底救起到現在一共過了三天。”婦人捂著唇低笑了下。“不是三年。”
    花穎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體,是實體,不再透明,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古裝婦人,確定了一件事情——她又穿越了,從未來穿回古代,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只是她在未來待了三年,回到古代卻是只過了三天……
    婦人走到窗邊,將煨在小泥爐上的湯藥倒進湯碗裡,端到她眼前。“姑娘,這藥趁熱喝了,大夫有交代,你醒來後要馬上將這碗湯藥喝下。”
    “謝謝夫人。”她接過湯藥小口啜著。
    婦人接過已空的湯碗。“叫什麼夫人,我姓趙,夫家姓嶽,你叫我岳大嬸就好。對了,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啊?你失蹤的這三天家人一定很焦急,得趕緊通知他們。”
    “我……”她看著岳大嬸,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她的魂回到這身子,在這裡雖然只經過三天的時間,可是她在未來已經待了三年,這三年在柯盛嵐的嚴格訓練下,她已經變了很多,不再是當年那個懦弱得讓人隨便欺負的花小蕊,而是堅強有主見的花穎。
    但那件事情她也不好對人提起,而她現在並無去處……
    “姑娘,你怎麼了,怎麼這樣看著我,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瞧她臉色蒼白,以為她身體不適,岳大嬸焦急地問著。
    “我……岳大嬸……我、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我想不起來我家在哪裡……”花穎故做一臉惶恐的看著岳大嬸。
    “什麼!忘記了?這就糟了,得趕緊請牧大夫過來幫你瞧瞧!”岳大嬸拍拍她的手背,稍微安慰她之後,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陽兒、陽兒,你快到鎮上去請牧大夫過來,你救回來的這位姑娘不太對勁,快去請牧大夫過來!”
    看著岳大嬸慌張的背影,花穎滿心的歉意,可不這麼說,老實交代她三天前發生的事情,她很有可能再被沉潭一次,而這一次她恐怕就沒有這麼幸運,可以遇見盛嵐了……
    岳大嬸風風火火的催著兒子趕緊到鎮上。
    把大夫送回鎮上,才剛回到家坐下來休息,還沒來得及喝杯茶的岳陽,又趕到鎮上將大夫再度請到了家裡為花穎看病。
    約莫兩個時辰後——
    “牧大夫,如何,這位姑娘要不要緊?”岳大嬸焦急的問著正在收拾看診工具的大夫。
    “她身上是沒什麼大礙,可喪失記憶這事不能急,得慢慢來,一時半刻是好不了的。”
    “牧大夫,大概需要多久時間她才能夠恢復記憶?”
    他搖搖頭歎氣說道:“放寬心,可能很快便會想起。說實在的,岳大娘,老夫行醫多年,還未碰上這喪失記憶的,所以確切時間老夫也無法跟你肯定,不過這位姑娘她除了身上的內外傷外,身子骨是虛了些,如果有能力,可以多進補……”
    “牧大夫,還請你一併開藥方吧。”岳大嬸同情的看了一臉茫然,看起來十分惹人憐愛的花穎一眼,對著靠在門框邊上的人影喊道:“陽兒,你送牧大夫回醫館,順便按著牧大夫開的藥方子抓幾帖藥回來。”
    “知道了。”
    這是花穎第一次聽到岳陽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冷漠,雖然聽起來有些疏離感,可不知怎麼的,這嗓音卻讓她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岳大嬸摸摸她顯得有些旁徨無助的臉蛋,將她垂落臉龐的幾縷青絲撩到耳邊,安撫她,“姑娘,既然這樣,就暫且放寬心先在這邊住下吧!”
    “岳大嬸,這怎麼好意思,你救了我,還請大夫為我看病……”
    “現在的你可以說是無依無靠,不在大嬸這裡住下,能去哪裡?我家陽兒誰不好救,偏偏在河邊救了你,這表示你跟我們家有緣,就別推辭了,你在,我也有個伴。”
    “那就……打擾岳大嬸跟岳公子了。”看著岳大嬸慈愛關心的眼神,她卻對她撒謊,內心真的好愧疚。
    “說什麼打擾,對了,你得取個名字,總不能一直叫你姑娘吧。”
    花穎看了外頭片刻,“岳大嬸,我看外頭的花開得挺漂亮的,花影重重疊疊,不如就取影的音,叫我花穎吧,脫穎而出的穎。”
    “花穎,嗯,好名字,以後我就叫你穎兒吧。”岳大嬸點了點頭。“穎兒,以後就將這裡當做是自己家,知道嗎?”
    “謝謝大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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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下廚大顯身手
   
    下過雨的午後,花穎推開窗子,看著還滴著水珠的屋簷,用力聞著濕潤而清爽的空氣中,彌漫著的那一股青草氣息和淡淡花香。
    在未來待久了,每天在都是水泥建築的都市叢林裡飄蕩,好久沒有聞到這樣清新的空氣了,讓她忍不住多吸了幾口。
    就在她用力呼吸新鮮空氣時,卻發現院子裡到處泥濘,柴薪也被這一場大雨全給淋濕。又抬頭看了眼才剛露臉便已經快跑到天邊的太陽,差不多再過半個時辰太陽就要下山了,一會兒岳大嬸可不好做飯。
    她借住在這裡也幾天了,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不可以再繼續賴在床上等著人家伺候。每天這時候岳大嬸都已經在廚房忙碌,她想了想,決定到廚房去看看。
    “岳大嬸,有沒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忙?”她撩起裙擺,往後院的廚房跑去。
    就在她跨過後院門檻,要往廚房走去時,一名身穿水藍色俐落短打的男子自廚房走了出來,正打算往一旁堆放柴薪的地方走去。
    看到那男子,花穎忍不住瞪大了眼直勾勾地盯著他。微挑又帶著魅惑的鳳眼、挺直的鼻樑、比女生還要漂亮,不點而朱的水潤紅唇,再配上讓女人嫉妒、凝脂般的白皙肌膚,整張臉看起來比較有英氣的地方,便是他那帶著傲氣的飛揚劍眉和略顯剛毅的下顎。
    她的老天,怎麼會有比女人還美,美得風情萬種卻又帶著一股倨傲霸氣、剛柔並濟的男子?
    就算是整形也整不出這麼養眼的花美男,更何況這還是純天然的,簡直是美死人了!
    看他彎身挑著未被雨淋濕的柴薪,那俊美到極致的側臉讓她不自覺地讚歎了聲,“好美啊……”
    聽到這一句,正在挑揀柴薪的岳陽臉色一變,冷冷地瞥她一眼,拿著幾根乾的柴薪,迅速地轉身走進廚房。
    花穎愕然的看著立刻轉身離去的挺拔背影。她有說錯什麼話,或是做了什麼讓他不開心的事情嗎?
    不過這位比人妖還美的男子是誰?該不會是岳大嬸的兒子吧!
    就在她還滿頭霧水自己什麼時候惹這花美男生氣時,岳大嬸手裡拿著拐杖,從廚房裡朝她緩步走來。
    “穎兒啊,你怎麼不在屋裡休息?大夫說你身子還沒痊癒.”
    她趕緊向前扶住岳大嬸,疑惑地看著她,“大嬸,你腳受傷了嗎?”
    岳大嬸搖頭,“沒有,我這是老毛病了,天一黑,我這眼睛就看得不是很清楚,晚上跟個瞎子一樣。”她笑著說。
    花穎又問了幾句,猜想這岳大嬸應該得了夜盲症。這夜盲症在古代又稱為雀蒙眼,難怪她每天還沒天黑便開始煮飯。
    “是雀蒙眼嗎?”
    岳大嬸點頭,歎道:“可不是,這病看了不少大夫卻始終醫不好,也苦了陽兒這孩子,為了我這無用的娘放棄自己的志向……”
    “大嬸,你小心些,這有階梯。”她扶著岳大嬸,小心的準備走上階梯。
    岳大嬸突然握緊她的手,搖頭,捂著唇小聲的在她耳邊說道:“穎兒啊,方才的事情你千萬別放心上。”
    “什麼事情?”
    “陽兒是不是給你臉色看了?”
    原來方才那位美人兒真的是岳大嬸的兒子!
    “穎兒,美這個字是陽兒的忌諱,他最討厭人家說他美了,正因為如此,他才上山拜師學武,希望能看起來魁梧點,下回你可別再說他美了。”
    “大嬸,方才是我失禮了。”花穎尷尬的說著,“我記住了,一定不再犯。”
    這也難怪岳陽會生氣,試問有哪個男人喜歡被人說美,這裡是講究雄糾糾氣昂昂的古代,可不是那花美男、小鮮肉滿街充斥的現代!
    古代……她自己也是古代人,怎麼在未來待個三年,整個思想觀念就變了。
    “那就好,只要不犯到陽兒的忌諱,他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岳大嬸滿意的點頭後便牽著花穎往廚房走去。
    “我記住了,一定不再惹岳大哥不開心。”她扶著岳大嬸慢慢走。“大嬸,你小心點,這兒有個門檻,對了,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一進到廚房,就看到炒菜像是在打拳練武功的岳陽,正用力翻攪著鍋裡的青菜。
    “岳大哥,我方才失禮了,跟你道歉。”
    岳陽橫她一眼,繼續攪動著鍋子裡的菜。“沒事。”
    “岳大哥,需要我幫忙嗎?”她扶岳大嬸坐到桌邊的椅子上。
    “不用。”他放下手中的鍋鏟,將一盤炒得發黃、看不出是什麼菜的菜放到桌上。“娘,那些豬肉是要炒哪個菜?”
    “唉,可惜了那條豬肉。”岳大嬸歎了口氣。
    “可惜?”花穎疑惑地看著臉上瞬間閃過一絲尷尬的岳陽。
    岳大嬸兩眼毫無焦距,用手指著灶頭上的材料,說:“今天隔壁的老黃家娶媳婦,殺了豬,左右鄰居都分了條豬肉。
    “本來大嬸是想把這條五花豬肉放到藥材裡跟湯藥一起燉煮,給你補補身子,可是陽兒一拿到豬肉,也不問問我怎麼處理,就將這條豬肉直接切成小丁,說這樣快熟,現在只能用來炒菜了。”
    花穎眸光落在灶頭上那一碗肉丁,說道:“還是我來吧!岳大哥,剩下的我來弄吧,你陪大嬸聊天。”看著那一盤青菜,她忍不住自告奮勇。
    “你?”
    “是的,你可別小看我,我好歹跟在——”藍帶主廚身邊看了三年,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她都喪失記憶了,怎麼能說這話,差點就說溜嘴了!她連忙改口,“我好歹是個姑娘,做菜經驗肯定比你豐富,你就把廚房交給我,我保證煮出一桌讓你們兩人驚豔的晚膳。”
    說著說著,她扶起坐在桌邊的岳大嬸,讓岳陽接手,並搧手趕人。“廚房油煙大又悶,岳大哥,你快帶著大嬸到外頭去,才不會熱著,剩下的菜我來煮。”
    她站在桌邊,看著上頭擺著的紅蘿蔔、苦瓜、雞蛋、絲瓜一眼,這些都是夏季時蔬,還有一些蔥、蒜、紅蔥頭……等可以增加香氣、讓食物更美味的佐料,跟那一碗切成丁的豬肉,立時有了主意。
    米飯已經放到另一個小爐灶上蒸煮,她不需要再淘米炊飯,直接煮菜便成。
    撩起衣袖,將那碗切成丁的五花豬肉倒進燒熱的鍋裡,稍微拌炒一下,煸出五花豬肉的油脂。
    看這肉丁的油脂煸得差不多了,便將肉先撈起,並把方才切成末的紅蔥頭丟到還留著豬油的鍋裡拌炒,頓時一股混合著油脂的濃郁香蔥氣息在小小的廚房裡彌漫開來,飄散至屋外,勾引著人的味蕾。
    將紅蔥頭炸成金黃色的紅蔥酥,撈起,把豬油倒到一旁的小瓦罐裡,打算日後用來拌菜。
    煸過紅蔥頭的豬油味道很香,不管是拌飯或是炒菜都很好吃,尤其是在沒有配菜的時候,一碗豬油拌飯再淋上一點醬油,簡直是人間美味。
    花穎將炒好的肉丁放回熱鍋中,翻炒後加入醬油,再將紅蔥酥、一點糖,跟一點酒加進鍋中,加些水淹過肉,拌炒幾下後,蓋上鍋蓋繼續悶煮。
    最主要的主菜下鍋了,她開始準備配菜,撈起泡在一旁水盆裡的苦瓜,俐落的切著。古代幾乎家家戶戶都會醃制一些鹹菜、醃蘿蔔、豆腐乳、豆豉等等,濃郁的豆豉香別有風味,搭配苦瓜最對味了。
    而夏季吃苦瓜能清熱解暑,她打算再做一道豆豉炒苦瓜。豆豉的甘味中和了苦瓜的苦味,清爽開胃又下飯,再弄個紅蘿蔔炒蛋,煮個姜片絲瓜湯,一肉、兩菜、一湯,這樣大概就成了。
    坐在廊下乘涼的岳大嬸嗅了嗅空氣中的香蔥氣息,拉了拉兒子的衣袖。“陽兒,你說穎兒是在煮什麼,這味道好香啊,光聞就餓了。”
    “不清楚,不過聞這氣味,應該不難吃,娘您待會兒多吃些,補補。”岳陽看了眼身形消瘦的母親。
    其實他是故意將肉切成丁的,免得母親總是將肉夾到他碗裡,自己只喝肉湯。
    “唉,你這孩子孝順,娘還不知道你嗎?”岳大嬸搖搖頭說著。
    等到所有的菜做好,夕陽已落到天邊,將天空染上一大片紅彩。花穎將飯菜端到廊下的桌子上,開心地拍了下手,對著正在院子裡點艾草薰蚊子的岳大嬸母子喊了聲,“開飯了唷!”
    岳陽扶著母親來到桌邊,看著今天的晚膳,挑眉,有些不可思議的睞了花穎一眼,真沒想到她竟然做得出這等色香味俱全的菜色。
    岳大嬸用力聞了下飯菜香,好奇的問道:“穎兒啊,你煮了哪些菜啊,怎麼聞起來這麼香?我做飯做了這麼多年,還沒能像你這樣煮出這麼香的飯菜。”
    “大嬸、岳大哥,趕緊坐下來嚐嚐我的手藝如何。”花穎為他們添上一大碗白飯。
    岳陽扶著母親小心的坐在椅子上,將筷子放到她手裡。“娘,這是筷子。”
    “大嬸,我用那些肉丁炒了碗肉燥,這配飯可好吃了,平日裡不需要其他菜,這一碗肉燥就可以吃上好幾碗飯,還可以拌面,你嚐嚐。”花穎各舀了匙肉燥到岳大嬸跟岳陽的碗裡。“岳大哥,你嚐嚐我的手藝,看看哪裡需要改進。”
    “好,好,這味道聞起來就知道一定好吃。”岳大嬸捧著碗,深深吸了口濃郁的肉燥香氣。
    岳陽端起碗,看著淋在白米飯上、在油燈的映照下閃閃發亮,鹵得晶瑩剔透、閃耀著金黃色光澤的肉燥。
    嚐了口,肉燥香瞬間在嘴裡擴散,佔據整個味蕾,不油不膩的口感讓他簡直欲罷不能。“娘,您嚐嚐,這肉燥拌飯味道很不錯,真如花穎姑娘說的,可以一口氣吃上好幾碗。”
    花穎笑而不語的看著他那略顯驚詫的表情。
    “是嘛,那我可要好好嚐嚐了。”岳大嬸也很有興趣地嚐了口肉燥飯。當肉燥飯一入口,她也是驚喜地瞠大眼,不可思議的看向花穎,“想不到穎兒你的廚藝這麼好,這碎肉丁也能炒得這麼好吃。”
    “大嬸,您也嚐嚐這兩樣菜,看喜不喜歡,合不合口味。”花穎又夾了些紅蘿蔔炒蛋跟豆豉炒苦瓜放到岳大嬸的碗裡,“如果你們吃得慣,大嬸跟岳大哥不嫌棄的話,以後家裡的三餐就由我來煮吧。”
    “這怎麼好意思……”岳大嬸有些尷尬的放下手中的碗看著花穎。
    “大嬸跟岳大哥收留我,又要我將這裡當自己的家,我身上也沒有銀兩可以報答大嬸跟岳大哥的救命跟收留之恩,以後就讓我負責三餐吧,這樣我才好厚著臉皮繼續住下去,你說是吧,岳大哥。”
    “那……”
    岳陽沉著臉看了下花穎,點頭。“娘,您知道孩兒的廚藝是無法跟花姑娘相比的,不如以後晚膳就麻煩花姑娘。”
    兒子既然都這麼說了,又想到兒子做的飯菜,岳大嬸只好妥協。“那以後就由穎兒幫忙我做晚膳。”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岳大哥、岳大哥,你等等我。”
    花穎看到已經準備好工具、戴著斗笠要上山砍柴的岳陽,連忙追上去喊住他。
    岳陽放下手中的柴刀,“有事?”
    “你要上山砍柴嗎?我跟你一起上山采些野菜。”
    “家裡不是還有菜?”昨天他才從田裡帶回一堆絲瓜。
    “我知道,不過我想到後山上看看有沒有其他的野菜,像是香菇、木耳、山蘇這一類的。”她趕緊拿起早已準備好放在門檻邊的竹簍子。
    “你說的這些東西我沒聽過,也不清楚這山上是不是有你要找的野菜,你上山恐怕會白忙一場。”
    “也許是不同地方,它的稱呼不一樣,總是要去看看才知道。”
    “可我今天除了要砍柴外,還要先到深山看看有沒有獵物,你跟著我滿山亂跑不合適。”瞧她一副早有準備的模樣,不想讓她白跑,便如實告知她。
    “即使你砍柴的地方沒有我說的東西,但也不一定沒有其他收穫,我就在山下找,不跟著你滿山亂跑,拜託,你就讓我跟。”
    “後面那座山上生長的樹木大部分都是沒有用、無法製成家俱的樹木,那裡的土地更種不出水果,在村人眼中可以說是座荒山,這樣你還要去看?”
    她用力點頭。只要是山,或多或少都有野菜可以採摘,她相信絕對也有很多可以用來治療岳大嬸雀蒙眼的食材,所以她一定要上山看看。
    “那好,跟上吧。”
    這兩天她稍微瞭解了一下附近的環境,岳大嬸家是在山坳處,三面環山,屋旁還有一條小溪。
    岳陽領著她經過那條小溪時,她停下了腳步,睜大眼低頭看著清澈的溪底,發現溪底的石頭縫裡好像有不少河蝦。
    “花穎姑娘,你在看什麼?”
    花穎拉回神游的思緒,跟上他的腳步,問道:“岳大哥,我發現這溪裡有不少河蝦,但沒有看到魚,要是有魚,我們就可以抓一些回去加菜。”
    “這條溪除了銀劍魚外沒有什麼其他的魚,就算有,也早被附近的孩子給抓光了。”
    “銀劍魚?”
    “銀劍魚全身是細刺,吃起來麻煩,沒人愛吃。”
    “對了,這條溪下游是哪裡?這溪水聲音滿大的。”
    “海邊。”他停下腳步轉過身指著另一頭。“看到那顆大石沒有?過了那大石再下去一點,會與蛟龍川的分支交會,匯流後再流向海邊,當時你就是在兩河交會處被救起,要是再慢些,你就要被沖到海裡了。”
    “原來如此啊……”難怪她覺得這裡不僅水聲大,風也大,原來是靠海啊。
    “走吧,太晚進山不容易獵到獵物。”
    岳陽領她來到屋後面那座大山山路的入口。
    她抬頭看了眼要進入大山前經過的,一大片藤蔓交纏、野草叢生的樹林。
    “這片樹林沒有什麼兇猛野獸,你要找野菜就在這附近找吧。過了那棵松樹就不要再上去,那邊有時會有狼或是山豬出沒。”他挑了根倒在地上較粗壯的樹枝,遞給她,“拿著,邊走邊揮,可以趕一些躲在草叢裡的蛇蟲。”
    “我知道了,岳大哥,你先上山去狩獵吧,我就在這附近看一看,你要是下山時看到這一條帕子沒有綁在上面,就是我已經回去了,不用擔心我。”她點頭接過他手中的樹枝,取出自己的帕子綁在一棵樹上頭。
    “你自己小心些。”他點頭,交代完便逕自走進幽寂叢林中。
    看著岳陽消失在叢林裡的身影,花穎還想趕回去為岳大嬸做中餐呢,也不敢耽誤時間,立刻往另一處較斜的陡坡走去,四處張望著尋覓野山菜。
    大約繞了下,發現真的如岳陽所說,沒有看到香菇、木耳這些菇菌類的食材,不過卻看到許多艾草還有毛豆。
    艾草是用來做客家草仔粿的一種食材,毛豆是休閒的零食,這兩種都是製作成點心的好食材,不過這不是她今天想要採摘的東西,等她采到自己想要的野菜,有空餘的時間再回頭采這些東西。
    她往另一邊稍微陰森潮濕的陡峭山坡上走去,藉著穿透樹葉縫隙傾泄而下的陽光,輕易發現不少龍鬚菜、山芹菜、山蘇、香椿這些野菜。
    像龍鬚菜只要用薑拌炒,加點鹽,起鍋前打顆蛋拌一下,就是一道很好吃的美食,而山蘇也是用薑拌炒即可,要想更美味的話,加些豆豉小魚乾也是很好的選擇。
    柯盛嵐最喜歡吃山蘇了,總說山蘇的口感與別的菜不一樣,咬進嘴裡別有一番滋味,要她有機會可以嚐嚐這清脆的口感。
    每一種野菜她都摘了些,才要起身就發現不遠處有一棵像是被蟲蛀光而倒下的枯木,上面一坨一坨黑黑的東西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她好奇的走近一看,驚喜的瞪大眼睛,老天,她看到什麼了,木耳耶!一簇簇像是雞冠花一樣,黑得發亮的肥美木耳。
    把她沉潭的李大富可以算得上是饕客,專吃美食,每天餐桌上都是各種珍饈。印象中,李大富家的餐桌上,香菇這一種珍貴食材是有出現過,但並未出現木耳這一類的食物,會不會是木耳還沒有被人食用?
    三年了,她也記不清,不想了,不管是不是有人吃過,像木耳這一種好東西,她怎麼可以錯過,而且曬乾還可以保存很長的時間,在青菜短缺的冬天更是一道可以代替青菜,很好的健康食物。
    沒有絲毫猶豫便將一朵朵像花朵一樣綻放的黑木耳采下放到簍子裡,直到將看得見的木耳都采完了,這才心滿意足、樂悠悠地準備離開,卻在背起竹簍子的時候發現旁邊一棵樹的樹幹上長出一朵朵圓圓胖胖的咖啡色香菇,讓她有些興奮。
    野外的香菇是不能亂采的,不過她剛好知道這一種可以食用,毫不遲疑的將香菇也全采下,打算跟木耳一樣,吃不完就全曬乾,說不定還能拿到鎮上去賣錢呢。
    採集完畢,花穎解下綁在樹幹上當成信號的帕子,從樹林裡出來時,她看時間還早,來到溪邊,放下竹簍子,將裡頭的野菜、香菇、木耳都拿出來,仔細地反覆清洗,確定已經洗去裡頭藏著的沙土,甩乾了上頭的水漬,這才將它們又放回竹簍子裡。
    要起身回去時,發現這溪裡雖然看不到魚,可是有很多溪蝦和河蟹,各個都很大只,還有大小不一的蜆。
    她隨手拔了根溪邊的水草釣蝦,還真讓她釣上來了幾隻,這條溪裡的溪蝦、河蟹這麼多,還有那幾乎鋪滿整個溪底的蜆竟然沒有人撈、沒有人抓,實在是不識貨。
    看著溪底豐富的生態,她突然有了好主意,決定先回去做午餐,然後再到溪邊來撈這些好東西。
    “大嬸、大嬸我回來了!”花穎一路喊進屋裡。
    喊到廚房才發現自己回來得還是太慢了些,岳大嬸已經在準備午膳了,桌子上放著已經熱好、還剩下大約兩湯匙的肉燥,還有看起來像是剛做好的麵條。
    “穎兒,你回來了?”岳大嬸正在洗鍋子煮面,和藹的問道。“陽兒入山,今天中午不會回來,就我們兩個人吃,大嬸想說就煮個麵條、加點青菜,昨晚你做的肉燥還剩一些,一會兒你就加進你的面裡,這樣比較香,吃起來也夠味。”
    “大嬸,我來吧,我做一道你沒吃過的炒麵,保證你喜歡,而且正中午的吃炒麵比較不熱。”
    “炒麵?大嬸是還沒吃過炒麵,這面也能炒啊!”
    花穎拿下肩膀上的竹簍子,將裡頭的野菜跟香菇、木耳拿出來。“可以啊,大嬸,面的做法好幾十種呢,以後有機會我慢慢做給你吃。大嬸,你坐著看我做。”正好采了木耳跟香菇,可以讓炒麵更美味。
    “那好吧,大嬸就坐在這裡看你做飯。說實在話,穎兒,大嬸煮飯煮了數十年,真心覺得你做的飯菜比大嬸做的好吃多了。”岳大嬸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
    “那以後就都由我來做給大嬸跟岳大哥吃吧。”
    好吃是當然的,她可是跟在盛嵐身邊三年,每天看她如何變化菜色,耳濡目染的她手藝怎麼可能會差太多。
    唉……說到盛嵐,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回到古代這事無法跟她說,也沒法跟她連絡,不知到盛嵐會不會擔心她……
    “穎兒,你怎麼臉色突然變得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她突然間的沉默讓岳大嬸誤以為她不舒服。
    “不是,是方才有一個人影閃過我的腦海,心裡直覺那人是我的好朋友,我就突然很想她。”
    “穎兒,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一聽到這,岳大嬸替她高興的問著。
    花穎趕緊搖頭,“沒有……沒有看清楚模樣,也想不起她是誰,不過我感覺那人就是教我做菜、跟我很要好的人。”
    “你別太著急,放寬心說不定很快就會想起來。”
    “我是有些擔心我現在想不起她,她會不會生我的氣。”一想起盛嵐,她就感到有些失落。
    岳大嬸向前揉揉她的頭,“不會的,好朋友是一輩子的,她知道的話會諒解你的。”
    “嗯,大嬸你那邊坐吧,我弄午膳給你吃。”花穎點頭,微勾了下嘴角,心下歎了口氣。是啊,好朋友,一輩子,幾百年後的那個未來,她已經無法觸及,可不管時空如何轉換,盛嵐永遠都是她最好的朋友。
    “要不你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大嬸幫忙的,我給你打下手。”
    “不用……啊,要不,大嬸你幫我把這些香菇跟木耳拿出去放到太陽下曬,這曬乾了可以保存很久,尤其是香菇,曬乾後煮香菇雞特好吃的。”她指著桌上那一些香菇跟木耳。
    花穎看方才岳大嬸準備煮麵條的水已經滾了,把麵條放進滾水後,趁著煮面的空檔,拿起菜刀俐落的將青菜、紅蘿蔔跟木耳切絲,香菇切片,青蔥切段,同時抓過方才摘的山芹菜切成丁。
    看鍋裡的麵條大約有八分熟後,便將它撈起,放進一旁裝著冷水的缽裡,正打算利用煮過麵條的水煮鍋蔬菜羹湯,便聽到岳大嬸的驚呼聲,好像是她遠遠看見岳陽也回來了。她連忙將剩下一些未煮的麵條放進去煮,還好她的手腳還不夠俐落,要不然岳陽就只能看她們兩人先吃了。
    第二批麵條煮好後,她利用麵湯煮了鍋什錦蔬菜羹湯,加點鹽,淋上一些昨天爆香的紅蔥豬油,起鍋。
    洗淨方才煮面的鍋子,等鍋熱了,又挖三湯匙昨天晚上炸過紅蔥頭的豬油,放進燒熱的鍋裡,將蔥丟進鍋裡爆香,香氣瞬間彌漫著整個廚房,飄散到院子裡。
    鄉下地方,尤其是農村炒菜時,可是一點油也捨不得用,因此吃起來不是乾乾的,要不就是像水煮青菜一樣,一點滋味也沒有。
    她這麼豪邁地用了三湯匙的香蔥豬油,也不知道大嬸會不會心疼,不過沒有油,炒起來的東西怎麼會好吃呢!
    將處理過後的河蝦放到鍋裡翻炒後,將放在灶頭上的菜依次入鍋,爆炒一下,加入醬油、糖,然後將方才煮到八分熟的麵條放進去一起翻炒。
    不多時,一鍋色香味俱全的炒麵便完成了。起鍋前她還將昨晚剩下的肉燥加進炒麵裡,增加炒麵的香氣,又灑上一些山芹菜增加色澤,同時將味道更提升一層。
    當她將湯端到屋外時,岳陽也已經回到家,手上提了只大野兔跟兩隻山雞。
    她連忙招呼著,“岳大哥、大嬸,吃午餐了。”
    “我們家煮菜的香氣大老遠就可以聞到,依我看不用太久,就會有鄰居拿著碗來蹭飯。”他將手中的獵物交給母親,調侃的說著。“今天這獵物捕獲時間較晚,下午我再入山砍柴。”
    “是穎兒的手藝好,光聞味道就讓人食指大動。”岳大嬸將獵物放到牆角下的籠子裡關好。“先用午膳吧,柴火的事情不急,明天再去也是可以的。”
    花穎將配色豐富、香味四溢的炒麵放到盆子裡,整盆端了出來,“大嬸、岳大哥,中午我們先吃簡單點的炒麵,晚上我們再吃豐盛一些。”
    她一出來就看到那幾隻獵物,晚上也許可以煮個三杯兔、紅燒兔,明天煮香菇山雞湯、烤山雞,讓大嬸跟岳大哥嚐鮮。
    她這兩天才知道,住在這山坳附近的村民除了下田種稻,農閒時女人做點繡活拿到鎮上的繡坊賣,貼補一些家用外,就沒有什麼額外的收入,因此大部分人十分窮苦,一年到頭吃不上肉味。
    岳陽會武功,偶爾會接個臨時的走鏢工作,或者是去做三、五天的私人護衛,保護那些要到縣城的有錢人走過那條有山賊出沒的黑溝崖。因為酬勞還不錯,所以平日吃得上肉,只不過吃豬肉的機會比較少,大部分都是吃山產。
    岳大嬸幾乎不出村子,而平日岳陽是不到鎮上去的,只有到鎮上接活計,回來時才會順便買塊豬肉,吃到豬肉的機會就沒有像吃到山產那般頻繁,因此昨天那一小條五花肉被岳陽切成丁,岳大嬸才會這麼捨不得。
    肉這麼稀罕,這山坳的村民卻不養家畜,因為沒有什麼多的糧食或是剩菜可以餵養,除非是有什麼特別的日子才會提前飼養,例如要娶新娘便砸鍋賣鐵的籌錢,到鎮上去買只豬崽子、幾隻雞崽子回來養。
    在這裡,家中要是能養上兩隻雞都算是小康,能養上一頭豬就算是好野人,而能常常吃到山雞、野兔肉,三不五時還有豬肉打牙祭的岳家,在這村子裡簡直算是土豪了,也因為是土豪,才有辦法到鎮上請大夫幫她看病抓藥。
    想到這裡,她是不是該抱緊岳土豪的大腿啊!
    花穎一邊幫兩人盛面,一邊想著,想到抱大腿,還不由自主的咧了咧嘴,讓岳大嬸母子倆忍不住好奇地看著她。
    岳大嬸接過炒麵,嚐了口後關心問道:“穎兒,你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嗎?”
    她連忙搖頭,“沒有,大嬸、岳大哥,你們兩人趕緊嚐嚐看,我煮的炒麵合不合你們的口味。”
    “這炒麵裡頭竟然還有河蝦,讓炒麵的湯汁變得十分鮮美,吸收了湯汁味道的麵條嚐起來也很順口。”岳大嬸仔細的品嚐著口中的炒麵。
    一旁的岳陽只是認同的點了點頭,不說話,不評論,埋頭吃著炒麵。
    “那好吃嗎?”
    “好吃,麵條就不提了,以往我們只知道將它煮成湯麵,沒想到還可以這樣子炒來吃。”岳大嬸一口接著一口,夾起木耳絲問道:“這是什麼?黑黑的看起來不討喜,但吃起來清脆爽口。”
    花穎笑咪咪的看著已經吃得顧不上說話的岳陽,從他們的表情看來,她知道自己又一次成功地虜獲兩人的胃了。
    “這是木耳,大嬸你別看它黑黑的不討喜,這你更要多吃一點,木耳對人的身體很好,尤其是大嬸有雀蒙眼,木耳可以幫你恢復目力,吃上一陣子,你晚上說不定就看得見了。”
    岳陽怔了下,停下用膳的動作,有些驚愕地看著她,“你是特地到山上找的!”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嘿嘿,別說是特地啦,是我剛好知道有哪些食物可以幫助大嬸,讓眼睛更健康,提醒大嬸多吃些而已。”
    “你這孩子真有心。”岳大嬸有些感動。“對大嬸真好,為了我還特地入山找這些東西。”
    “哎唷,大嬸您對我也很好啊,人跟人本來就是要互相幫助的嘛。”花穎連忙又挑了許多木耳放到岳大嬸碗裡。“大嬸您多吃些,岳大哥,你也多吃些,這炒麵分量很足,不怕吃不夠。”
    看著花穎與母親親密的互動,一向淡漠,沒有什麼太多表情變化的的岳陽,嘴角竟然不自覺地往上揚。
    花穎吃了口炒麵又喝了口蔬菜羹湯,想起她在溪底看到的東西。“對了,大嬸、岳大哥——”
    她才想問方才想到的事情,突然一記尖銳的嗓音傳來,緊接著一名身材壯碩,頭上綁著一條花布頭巾,穿著粗棉藍布衣和補了幾個補丁的黑色褲子,腰上圍著一條看不出顏色的圍裙的婦人,逕自走進岳家,直往他們的方向來。
    “我說小姑子啊,你們家今天又煮了什麼好吃的?這香氣飄滿整個山溝,聞了就叫人肚子餓。”這名壯碩的大嬸直接站到桌邊,看著餐桌上那一盆炒麵。“這盆是什麼面啊,小姑子!”
    “二嫂,是炒麵,是穎兒這孩子煮的,這兩天都是穎兒掌廚。”岳大嬸扯著勉強的淺笑,稍微介紹一下。
    這位被岳大嬸稱為二嫂的婦人汪氏卻滿眼嫌惡地睞了花穎一眼,“就是你跟你家岳陽在河口救起的那個姑娘?救了她又給她請大夫抓藥,是該讓她下廚煮飯、幫忙種田的,要不看大夫的銀子不就打水漂!”
    岳大嬸沉默。若對汪氏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在乎那些抓藥看病的銀兩,不用半天就會被汪氏傳得整個村子都說她不把錢當錢看,明天一早恐怕她家門口就會擠一堆人要來借銀兩。
    可她要是說那是應該的,就太委屈花穎了,他們母子救起花穎,可不是要她來當丫鬟做活的。生性溫和的岳大嬸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回應汪氏。
    岳大嬸還沒回應她,汪氏也不等人招呼,拿過一旁要用來盛湯的碗,自個兒就盛了一大碗炒麵稀哩呼嚕的吃了起來。
    “這鍋炒麵用了不少油吧,簡直是奢侈啊!”邊吃還邊撇嘴念著。
    花穎他們三人全無言的看著汪氏。
    有人這麼自動自發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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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3 08:21: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不要臉的二舅母
   
    岳大嬸抹去額邊的那滴冷汗,“二嫂,這炒麵好吃吧……”
    “油用得多,當然好吃。”汪氏稀哩呼嚕的扒著炒麵,還不時用她的筷子翻動盆裡炒麵的配料,把裡頭的溪蝦和剩下的一點肉燥全挑到自己碗裡。
    花穎驚悚的看著她挑菜的這一幕,整盆炒麵都是她的口水,還讓不讓人吃!
    岳大嬸嘴角微微抖動,卻又不好制止,只能尷尬的扯著很牽強的微笑,看著瞪大眼的花穎,暗示她趕緊將自己碗裡的炒麵吃完。
    花穎看了眼滿臉為難的岳大嬸,又看了看冷著一張臉不說話的岳陽,只能捧著碗,吃著自己這小半碗炒麵,還好還有個蔬菜羹湯,也是管飽的。
    可是她哪裡知道,她才剛這麼想而已,汪氏就拿起放在湯裡的湯勺,直接喝了兩口,又把湯勺放回蔬菜羹湯裡。
    花穎深吸口氣,又不動聲色的緩緩喘口大氣,這女人……是存心不讓他們吃飯嗎?
    岳陽的眸子漫上一抹厭惡之色,橫了汪氏一眼,壓下心底的厭惡,有些無奈地看了滿臉僵硬的花穎一眼,暗中踢了下她的腳。
    她眉頭微蹙的看向朝她暗使眼神、微微搖頭的他。
    看清他臉上有著隱忍的怒氣,她隨即明白,能讓他這樣隱忍不發作,肯定是他或岳大嬸平日有求於這婦人,或者是曾經欠過她恩情之類的,否則這婦人怎麼可能會不問一聲又不等人招呼,不要臉的拿著碗就吃。
    沒一下子,整盆炒麵被汪氏給幹掉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小碗的分量,連那蔬菜羹湯也只剩下小半碗。
    汪氏吃完後不停的用尾指摳著齒縫的菜渣,嘴裡還持續發出嘖嘖聲,嫌棄著,“這面味道是不錯,就是肉末少了些,下回多放點。”
    聽完這話,花穎好想將手中那碗還未吃完的炒麵倒扣在她的頭上。要不是接收到岳陽警告的眼神,當下她也許真的會這麼做。
    “二嫂,這肉末是那天老黃家娶媳婦分得的殺豬肉,就剩那麼一點可以炒了,已經全沒了。”岳大嬸趕緊告知她這事,免得汪氏還繼續打她家的主意。
    “沒了?也是,老黃家特小氣,就發那麼一小條肉,塞牙縫都不夠。”汪氏抹著嘴角的油膩,撇了撇嘴抱怨。
    汪氏是她娘家二嫂,愛在背後道人是非,岳大嬸連忙閉緊嘴不跟她搭話,以免因為自己無心的一句話,被汪氏刻意渲染,害自己得罪鄰里。
    “時間也不早了,我要回去睡個午覺,晚點還要下田。”汪氏起身,滿臉不舍的睞了眼桌上剩下一點的炒麵,“剩下這麼一點,我看我拿回去給我家那只潑猴仔吃吧!”她直接將剩下的炒麵倒在蔬菜羹湯裡。
    臨走前看到籠子裡那兩隻山雞,很不客氣的拉開籠子抓了一隻,“我說岳陽啊,你下回也打點別的野味回來,像鹿啊、山豬的,這樣吃起來才夠味。這只雞我先抓回去給你二哥進補,他這兩天下田可累了。”汪氏一手抓著山雞,一手端著羹湯,扭著肥臀走人。
    看著汪氏那一點也不客氣,又吃又外帶打包的誇張行為,花穎嘴角劇烈的抽動著。她這算是已經活了兩輩子的人,當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岳大嬸有些尷尬的看著她驚愕的表情,“穎兒,你還沒吃飽吧?大嬸去煮點什麼,我們三人就隨便吃了。”
    “不,我去吧,我看廚房裡還有些麵粉,盆子裡也尚有一些溪蝦跟小溪蟹,我去做個海鮮蔬菜煎餅,很快的。”花穎連忙搖頭,卻還是忍不住疑惑地問道:“不過,大嬸啊,方才那婆娘是誰?不只你如此忍讓,連……”看起來像是要發火的岳陽也十分忍耐……
    “那是汪氏,是我娘家二嫂……陽兒要是接了活計要離開幾天,晚上便會請她過來陪我……”岳大嬸無奈的歎了口氣,“要不是我這病,我跟陽兒也不會……”
    經過一番講解,花穎終於明白了,原來岳大嬸得了雀蒙眼後,岳陽有時接的活計必須離開幾天,晚上沒有人照顧岳大嬸,才會搬到靠近她娘家的雙河村村口,要是岳陽接活不在,晚上便拜託汪氏過來照看,所以他們才會對汪氏如此忍氣吞聲,任由她予取予求。
    而汪氏更挾著這一點恩情跟血緣親情,常常不經岳陽或是岳大嬸的同意,無恥的從岳家拿走岳陽剛獵到的獵物,或者是把他們家廚房當成是自家廚房和餐桌,拿了碗就自己吃起來,從不問問主人的意思。
    “她分明就是吃定大嬸跟岳大哥,以後就由我來照顧大嬸!”花穎氣呼呼的說著,“岳大哥,以後有什麼活都儘管去接,不用擔心大嬸在家沒有人照顧,我會幫你把大嬸照顧好!”
    “你?!”他挑眉,有些詫異地睨她一眼。
    “是的,岳大哥,以後你外出幹活,就把大嬸交給我照顧。你放心,我會把大嬸照顧得很好,你不用擔心。”她邊說邊收拾著空的碗碟,強調保證道。
    他想了下,有她在,他是可以安心的接遠一點的活計,多攢些銀子給娘親治病。“花穎,以後我不在,我娘就麻煩你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以後晚上也就都由我來照顧大嬸,岳大哥你就放心的回房間睡覺。從今晚開始,岳大哥你就不要再守在門口了。”不給他們反對的機會,端著空碗碟走向廚房前,她逕自做出決定。
    她也是昨天半夜起來上茅廁,才看見岳陽都睡在岳大嬸房門口。現在是夏天還好,可冬天該怎麼辦?
    況且她現在睡的屋子是岳陽的,沒理由主人睡在廊下,她這個外人反而霸佔了主人的屋子,這不就跟乞丐趕廟公是一樣的意思嘛!
    “穎兒啊,我們救你是發自真心,可不是要你來照顧我的。”岳大嬸有些尷尬的說著,“陽兒不在,你照顧我一兩天還成,怎麼能連半夜都讓你照顧我呢。”
    穎兒這孩子肯定是為了報恩,才要把所有的活兒都攬下來,但夜晚無法沉睡,必須時時注意她這個瞎子可不輕鬆。
    花穎放下手中的碗盤,握著岳大嬸的手誠懇說著,“大嬸,您不是讓我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既然是自己的家,家人間相互照顧不是應該的嗎?”
    她閃亮而誠懇的眼神和輕快的語氣裡透著一股說服力,讓人無法拒絕。
    岳大嬸跟岳陽互看了一眼。
    最後岳陽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嗯,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你們肯定還沒吃飽,我去做些海鮮蔬菜煎餅出來,很快的。”
    花穎進入廚房後,沒多久又端了一盤香噴噴的蔬菜煎餅出來。其實她是想做韓式海鮮泡菜煎餅的,不過材料不夠,只能加入溪蝦跟溪蟹先勉強做個海鮮蔬菜煎餅,等有機會把材料都找齊,就來做酸酸辣辣、好吃又爽口的泡菜煎餅。
    “岳大哥,你跟大嬸先吃,我去把湯端出來。”花穎夾了塊蔬菜煎餅放到碟子裡,推到岳大嬸面前。“大嬸,你快吃,免得等會你娘家二嫂又折回來,把我們整盤煎餅都給端走。”
    “穎兒,我娘家二嫂今天應該是不會再過來了。”瞧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模樣,岳大嬸捂著唇輕笑了聲,拿起一塊煎餅嚐著。“不過這蔬菜煎餅酥酥脆脆的,還真是好吃。”
    “誰知道呢,難保她不會聞到油香味,忍不住又跑來了。”花穎將重新煮的蔬菜湯端了出來,為他們各舀了碗湯,有些鄙夷的說著。
    看著她氣呼呼的表情,岳陽忍不住搖頭低笑,“你還真是瞭解我這貪婪的二舅母,你油用這麼多,這油香肯定又飄到她家,依我猜測,她把那只山雞放好後,一定會馬上往我們家走來。”
    “那我們趕緊吃了,讓她來隻看到空盤。”她又趕緊夾了幾塊煎餅放到他們的碟子裡,自己嘴裡也趕緊塞了塊。
    這窮不拉嘰的山坳一年種不出多少稻子,養成小氣刻薄、佔便宜的心態是可以理解的,可她真沒見過像汪氏這麼不要臉到讓人反胃的婆娘。
    花穎一邊飛快的吃著煎餅喝著湯,眸光不時往門口瞄去,生怕又看到汪氏的身影。
    見煎餅被他們以飛快的速度吃下肚,現在盤子裡只剩下兩小塊蔬菜煎餅,她這才放心的提出自己稍早被汪氏打斷的話。
    “對了,岳大哥、大嬸,我想到我剛剛在溪裡看到很多蜆跟溪蟹、溪蝦,等等我想去抓一點,尤其是這蜆啊,做成醃鹹蜆仔搭配稀飯最好吃。”
    “溪蝦、溪蟹、蜆……”岳大嬸停下喝湯的動作,蹙眉看著她,“穎兒啊,這溪蝦、溪蟹可不好抓啊,還有這蜆……吃起來都是沙子,咱們這兒可是沒有人撈來吃的。”
    “沒人吃?!”她低呼了聲的同時,眼尖的瞄到一個身影,連忙壓低嗓音,“大嬸,趕緊把你的煎餅吃了,趙家的又來了。”
    岳陽還真是瞭解他那貪婪的二舅母,汪氏放下手中的山雞後果然馬上又趕過來。
    瞧她緊張的,岳大嬸連忙吃光自己碟子裡的煎餅,回答她的問題,“是的,吃起來滿嘴沙子,又沒味道,沒人撈來吃。”
    沒人吃、沒人吃,她好像聞到了一點商機的味道……
    “那鎮上的市集有人賣蜆仔嗎?”趁著那碩大的身影還沒走近,她趕緊問道。
    岳大嬸跟岳陽互看了一眼,岳陽開口了,“別說鎮上市集沒人賣,連縣城裡也沒賣。”
    一聽岳陽這麼說,她興奮的在心底摩拳擦掌,YES!
    她揚起一抹笑。“那太好了,大嬸、岳大哥我明天做一道你們從未吃過的小吃讓你們嚐嚐!”
    “呵呵呵,我們母子這兩天吃的菜,也都是以前從沒吃過的啊。”
    “大嬸,到時我煮出來的一定會讓你們吃得捨不得停!”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聽她這麼一說,岳陽也不禁有點期待,可看見那令人厭惡的身影進了門,他立刻起身走向裝著野兔的籠子。“娘,我到後面處理這只野兔。”
    “小姑子啊,這碗我拿回來還你們,你們是又做了什麼好吃的嗎?大老遠就聞到香味,你們家這油是不用銀兩啊,做菜老是放大把的油,岳陽會賺錢也不是這樣花的,油這樣用太奢侈了。”
    “大嬸,我進去收拾廚房,你們聊。”
    就在汪氏走進岳家大門時,花穎連忙將桌上的空碗碟還有剩下的兩塊蔬菜煎餅收進廚房,不給汪氏看到,免得又被她不要臉的端走。
    河裡的蜆仔沒有人撈,花穎收拾好廚房後,拿著竹篩子便到溪邊撈蜆仔,這樣隨便撈兩下便滿滿的一盆,她滴了幾滴醋在水裡,讓蜆仔吐出沙子,而後將蜆仔放到廚房的角落不管了。
    看岳陽已經準備要入山砍柴,她也連忙背起竹簍子跟著去,到了那片樹叢,採摘早上看到的那些艾草和毛豆。
    從樹林裡采了滿滿一竹簍子的毛豆跟艾草回來後,花穎又鑽進廚房裡鼓搗吃食。
    看著花穎忙進忙出不停的做一些他們從未吃過的食物,岳大嬸跟岳陽也隨她去。吃過這兩餐她煮的菜,母子倆知道等會兒又有好吃的東西可以吃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碟醬油醃鹹蜆仔跟鹽漬毛豆,還有涼拌木耳出現在餐桌上。
    岳陽跟岳大嬸疑惑的看著這三碟搭配稀飯的小菜。
    花穎將一盤奢侈的用半隻山雞料理的薑蔥醬油雞放到餐桌上,笑看著兩人。
    他們倆驚愕的看著眼前這盤醬油雞,岳大嬸忍不住問道:“穎兒啊,這一大清早的就把雞肉端上桌,不會太豐盛嗎?”
    花穎幫兩人各盛了碗小米稀飯。“不會,早餐是一天當中最重要的一餐,是所有精力的來源,所以早餐一定要吃得豐富,這樣才有體力工作,不吃飽怎麼會有體力,對不對?”
    母子倆互看了一眼,想想她說的好像也有道理,點頭。
    “先不說這個,大嬸、岳大哥,你們先幫我嚐嚐看這三道小菜味道,還有這三道小菜在市面上有沒有看過。岳大哥,你常到縣城,有沒有看過?”她點了點醃鹹蜆仔、鹽漬毛豆、涼拌木耳,要他們趕緊幫她試試味道。
    他們在她期望的眼神中各自嚐了下每一種的口味,一吃,兩人的眼睛頓時睜亮,嘴裡不停,吃上癮的幾乎快將舌頭也吞進去了。
    “如何?如何?”看著他們欲罷不能的表情,花穎興奮的問著。
    這幾樣小菜不僅好吃,還讓他們母子倆比平常多吃了兩碗稀飯,直到真的吃不下了,才意猶未盡的放下手中的碗筷,回答她的問題。
    兩人不約而同的點頭,岳陽回答,“從未吃過,好吃。”
    “穎兒啊,你這醃蜆仔是怎麼做的?味道真是好,不僅不會吃到沙子,還鮮嫩,讓我是一顆接著一顆停不下來,美味極了,連這湯汁拌稀飯都好吃。”岳大嬸捂著唇讚歎。
    “這三樣小菜不僅搭配稀飯吃時十分下飯,也可以當成下酒小菜,很合胃口的。”
    “沒錯,喝酒時搭配這些小菜絕對合適,尤其是這醃蜆仔。”
    “如果我想到市集上賣這三樣幾乎是不用本錢的小吃,你們覺得如何?”她眨著一雙晶亮的眼睛看著兩人。
    “到市集賣這三樣小菜?!”他們異口同聲地低呼。
    她用力點頭。“是的,大嬸跟岳大哥好心收留我,可我不能吃穿什麼都靠你們,我必須自食其力。”
    “我就把你當女兒一樣,一點也不會介意你跟我們一起住。”
    “其實我會有這想法,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想存錢,以後開間餐館,所以現在才想要先做這幾乎不用本錢的生意。”
    “免本錢的生意,這主意倒是不錯。”岳大嬸點頭,“別人的口味如何,我是不知道,不過我喜歡,我是覺得可行。”
    岳陽看著花穎提到要開客棧時,閃閃發亮的雙眸裡蘊含著一抹堅毅,讓他心念一轉,提議道:“行不行,直接上市集擺攤最清楚,如果你想看看其他人的反應,玉林鎮每天都有早市,可以試試看。”
    花穎才想再提出自己的一些想法,便眼尖的瞧見汪氏那肥碩的身影正往他們這裡走來,火速起身動手收拾碗筷。
    “岳大哥、大嬸你們用完早膳了吧?我先收到裡頭去。”
    “怎麼……”
    看著她氣鼓鼓的臉蛋,岳陽忍不住低笑了聲,“你真是會記仇!”朝母親使了個眼神。
    她這碗盤收得飛快的速度讓岳大嬸愣了一下,順著兒子譏笑的眸光和手指比的方向望去,唷,原來啊!
    “我才不會記仇,我只是厭惡她這種貪婪的婆娘!”
    她昨晚聽岳大嬸提起才知道,岳大哥請汪氏照看岳大嬸時,可是有給銀兩的,可汪氏卻還三不五時不經允許就抓走岳陽捕獲的獵物、從廚房拿走糧食,把一切認為是理所當然。
    這種生性貪婪無恥的婆娘讓人厭惡,現在又想要來吃白食,她哪裡能讓汪氏如願。
    岳大嬸忍不住搖頭,歎口氣提醒花穎,“穎兒,別收了,我這二嫂不是這麼好打發的人,沒臉沒皮的,要不我跟陽兒也不會任由她這麼予取予求。”
    “大嬸,那是以前你們有求於她,現在有我,我才不相信我對付不了這種沒臉沒皮,跟只水蛭一樣的婆娘!”花穎將桌上的剩菜空盤全部收往廚房。
    看來汪氏在花穎的眼中就是個永遠無法翻身的黑名單。
    花穎將吃剩的飯菜全放到竹籃子裡,蓋上蓋子,吊到房梁上,免得又被汪氏給端走。
    昨天她本以為收進廚房便沒事,結果她真是小瞧了這就像是個土匪的汪氏,竟然跑進廚房到處翻找,將放在櫥櫃裡的那兩塊蔬菜煎餅給拿走,她兩輩子長眼睛沒見過這一種人。
    以前是因為岳大嬸偶爾需要請她幫忙照顧,才會任由她這樣搜刮,現在有她在,她才不會放任她繼續壓榨岳大嬸跟岳陽。
    吃到從沒吃過的美食,食髓知味的汪氏今天一大清早又聞到蔥花爆炒的濃郁醬油香氣,索性不做早膳了,打算到岳陽家吃頓美美的早膳,吃完再包些回去給她家兒子潑猴仔吃。
    “小姑子,我來跟你借個油跟鹽,我今天早上要煮菜發現沒有油,連鹽也沒了。”汪氏一進到院子便扯著喉嚨喊著。
    來到他們放在廊下、已經收拾得一乾二淨的桌邊,肥滋滋的腮幫子一抽,東西呢?岳家早膳一向沒這麼早吃的。
    “鹽、油?”
    “是啊,很不巧的,今天早上我要煮早膳,發現這兩樣都沒了,這就趕緊來跟你借。”汪氏兩隻泛著青光的眼睛,賊溜溜地不停往後頭的廚房掃去。
    岳大嬸暗忖了句:最好是直接將那些小菜端出來,讓你借回去吧!
    “趙家大嬸,你可真早啊,我剛在後頭聽見了你要借油跟鹽啊,可是很不巧耶,今天早上大嬸家的調味料都被我用完了,連滴油都沒有,我也正煩惱著,不知道該怎麼和大嬸說呢。”花穎走出廚房,撫著一邊粉腮,故做傷腦筋的看著汪氏。
    “什麼,都沒了?!既然沒了,那你早上煮的菜呢?先借我端回去給我家潑猴仔吃,他正在長身體,餓不得。”
    花穎瞠大眼不可思議的看著汪氏,她真是開了眼界,竟然還有人這樣借菜的!
    “怎麼,捨不得啊,我可是聞到了你們家一大清早就有煮山雞的味道,小姑子,你讓岳陽再進山去打兩隻山雞,你那盤山雞先借我拿回去,等岳陽獵了山雞我再煮來還你們。”汪氏很不要臉地說著。
    等岳陽打了山雞,她煮了再還……這不等於岳陽自己打山雞還給自己!這話她也說得出口!
    “山雞很不巧地都沒了,本來我還留了只大雞腿要下午配飯吃,可是我這雞腿剛要端回廚房,就被一隻野貓跳上來叼走,還把整個盤子打翻,可惜了我那剩下的醬汁。”花穎滿臉惋惜的說著,還不忘咬咬牙。
    她本是已經將竹籃子吊到屋樑上了,卻聽見屋後傳來喵喵喵的貓叫聲,讓她心生一計,把吃過的骨頭亂丟,假裝雞腿被貓叼走,氣死汪氏。
    “怎麼可能這麼剛好?”
    “怎麼不可能!”花穎努努嘴,“瞧,就是房脊上那只野貓,要不你去追那只野貓,把雞腿搶回來。要我追,我可是沒辦法的!”
    “該死啊,殺千刀的野貓!”看到屋脊上那只身旁有著雞骨頭的野貓,汪氏的心都揪成一團,粗壯的手臂即刻指著那只貓扯著喉嚨破口大駡。
    “趙大嬸,你別罵啊,小心把貓罵跑了,這雞腿……”
    “該死的貓,給老娘站住!”汪氏顧不得其他,扯著嗓門追貓去。
    “你真調皮,把我這二舅母氣得夠嗆的!”看著汪氏氣急敗壞追貓的樣子,從屋裡出來的岳陽忍不住調侃。
    她揚起下巴哼了聲,“哼,我就是要氣死她,免得她當你跟大嬸是軟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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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3 08:21: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商機無限
   
    翌日,一大清早天未亮,空氣中還彌漫著薄霧,花穎坐在馬車上看著沿途的風景,岳陽答應今天要載她到鎮上的市集試賣她做的小菜。
    從雙河村到玉林鎮,搭牛車得要一個時辰,不過幸好岳陽家有馬,比較快,但也要半個多時辰。
    這玉林鎮的早市是在最熱鬧的秀水大街上。秀水街兩旁店鋪林立,每天會有不少趕集的攤商或是附近村落的農民背著自己種的時令蔬果,或是自己做的手工藝、各式貨品等等,到早市來賣。
    他們到達鎮上時,早市裡頭已經有不少人,大部分是正忙著擺攤的攤販,也有不少是怕熱,趁著天剛亮,空氣還十分涼爽,趕早出來採買的人。
    岳陽在一處酒樓前停下馬車。
    她拿下斗笠,看著酒樓的招牌,“五湖酒樓……”
    “穎兒姑娘,這五湖酒樓的高掌櫃跟我熟識,我進去跟他說一聲,今天跟他借一小塊地方讓你擺攤,也順便跟他借張桌椅。”他跳下馬車,拿下斗笠,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漬,看了眼已經開門的酒樓。“你在車上等我。”
    “麻煩你了,岳大哥。”
    不一會兒,他便搬了張適合擺攤做生意的長條桌案出來,“沒問題了,穎兒姑娘,高掌櫃讓你把攤位擺在那兒。”
    他手腳俐落的幫她將馬車上那幾盆要試賣的小菜搬下馬車,擺到長桌上。
    花穎也沒閑著,拿出幾個碟子,裝著已經切好的試吃品,插上細竹簽放到桌案上等著客人。
    這是她第一次擺攤做生意,其實滿緊張的,有些忐忑的看著打算將馬車拉到酒樓後方空地放的岳陽,連忙跟了上去。“岳大哥,你說會不會有人來買啊?”
    “穎兒姑娘,你的手巧,做出來的東西很好吃,我想應該是會有人來買的。”他停下腳步,看著她有些惴惴不安的神情,難得地開口安慰人。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多了,岳大哥。”看著他認同的眼神,她頓時覺得很有信心。
    “穎兒姑娘,一會兒我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就在這裡等我,中午時我會過來接你一起回去。”他取過馬鞍將它套好。
    “好。”她點頭,突然又想到一事,“對了,岳大哥,以後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嗎?別再加個姑娘,感覺太拗口了,我很不習慣。”
    雖然她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不過三年的穿越生活,讓她早已經習慣未來那沒有階級制度的生活,回到古代讓她多少還是不太適應。
    岳陽也覺得老是加個姑娘很拗口,只是鄉下地方,有些規矩還是不能不守,不過也正是因為在鄉下,有些死規矩跟著人變通也是可以的,他點頭道:“好吧,以後我就叫你穎兒。穎兒,你放心,我已經跟五湖酒樓的掌櫃打過招呼,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請高掌櫃先代為處理。”
    “好,我知道,岳大哥謝謝你。”
    “你要是一人無聊,可以讓小二幫你看顧下攤子,到這附近的成衣鋪子看看。這些成衣鋪子,”岳陽指了下秀水街這些還未開門做生意的商鋪,“尤其是霓裳坊、七彩布莊,他們在各地都有分鋪。”
    花穎點點頭,“好的。”
    她其實也想趁著收攤後好好轉轉,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什麼成本少、利潤高的生意可以做,至於成衣坊跟布莊,呵呵,就算了,她現在可是身無分文的人,吃穿都得省著點。
    岳陽放好了馬車,牽了馬出來,正準備離開前去處理自己的事情時,忽然想起一事。
    “穎兒,接著。”
    她才剛抬頭,一個藏青色、沉甸甸的荷包便丟到了她手心裡,她還沒開口問他是什麼,岳陽人已經策馬離去。
    看著手心裡的荷包,花穎心頭有點感動,他人真的很不錯啊。
    隨著太陽升起,薄霧散去,秀水街的早市人潮是愈來愈多,花穎的攤子前也有不少人潮,但幾乎都是站在攤位面前品頭論足,沒人敢向前嘗試她讓人試吃的小菜,讓她苦惱不已。
    看著人潮攢動的早市,她忍不住又歎了口氣,對這裡的百姓那種不敢嘗試的膽小心態,無言到了極點,一般來說,免費試吃前面不是應該站滿一堆貪小便宜等著試吃的人潮嗎?竟然連試吃都沒有人敢試吃,這也真是太誇張。
    好洩氣啊!
    借她擺攤位的五湖酒樓也已經準備好做生意了,只是因為時間還早,酒樓裡沒什麼客人。
    跟岳陽有些交情的高掌櫃走出來,看著到現在還沒做成一筆買賣的花穎,有些同情的走到攤位前,看著她那攤子上擺著的三種小菜。“花姑娘,你這是在賣什麼?”
    高掌櫃皺著眉看著那三樣東西,顏色實在不討喜啊,不是黑漆漆的,就是帶殼或帶毛,還有蜆這種吃起來滿嘴沙子的東西,怎麼會有人買?
    岳陽還特地跟他推薦,說他不吃會後悔,不網羅花姑娘是他的損失,只是他怎麼看這些食物的賣相……都覺得不是一般的讓人難以接受啊!
    “高掌櫃,這是涼拌木耳,這是鹽水毛豆,這是醃鹹蜆仔。”一看見站到她面前的這個留著一把山羊胡,身形偏痩的高掌櫃,她連忙站起來介紹。
    “我做酒樓的掌櫃這麼久,吃過的東西不計其數,可是從來沒吃過你賣的這些,不說這兩樣,光蜆仔吃起來就是滿嘴的沙子,誰會買?”
    “高掌櫃,可不是我自誇,我的醃鹹蜆仔可是一點沙子都沒有,又嫩又下飯,不管是配稀飯吃、當下酒菜,或是開胃菜,都會讓你欲罷不能。”
    “瞧你自誇的,沒有沙子,怎麼可能?”
    “高掌櫃,你不相信,嘗一顆就知道。”
    兩人的談話引來了路人的好奇,紛紛駐足看著。
    “你吹牛的吧,姑娘,這東西怎麼可能沒有沙子,哪裡能吃,高掌櫃你可千萬別被騙了!”一名與高掌櫃熟識的中年男子看著那一盆的醃鹹蜆仔,輕嗤一聲,語調裡全是譏諷。
    花穎也不惱,笑著道:“這位大叔,能不能吃、好不好吃,品嘗過的人才有資格批評,是吧?你沒嘗過,又怎知道不能吃?”
    中年男子頓時噎了下,咽下口水,冷哼一聲,“誰知道你這些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食物,吃下肚會不會有問題?”
    圍觀的眾人也紛紛點頭附和,“是啊,除了蜆仔外,其他這兩樣都沒見過,誰知道會不會被毒死!”
    “萬一吃出個好歹怎麼是好?”
    “就是、就是!”
    你一言我一句的就是沒人敢鼓起勇氣上前品嘗,花穎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歎息,想著這些古人也太怕死了……
    “好了、好了,你們別一人一句的,花姑娘說能吃,就一定能吃。方才我那小老弟要離開前,還特地提醒我一定要嘗嘗,說這是難得的美味,不嘗會後悔。”高掌櫃抬高雙手制止身後那些議論,“這樣吧,我就先來試試。”
    高掌櫃才這樣說完,他身邊的店小二有些擔憂的插話,“掌櫃的,這些東西……你真的要試?萬一吃出個好歹……”
    “無妨,你那時沒聽到岳陽那小子說的,不吃會後悔?”高掌櫃擺擺手,打斷店小二的勸阻。
    當家掌櫃的都這麼說了,店小二自然也不敢再多言。“那掌櫃的你……保重……”驚悚的睜著眼睛,默默站到掌櫃身後。
    花穎暗暗抽了抽嘴角,有必要這樣嗎?瞧店小二這什麼表情,真想狠踹他兩腳!
    “高掌櫃,您嘗嘗,然後告訴我您嘗了後的心得。”花穎自然知道高掌櫃是在幫她,也不敢怠慢,用小碟子裝著她三樣醃制小菜,淺笑著遞給高掌櫃,還不忘提醒,“這綠色毛豆放進嘴裡後,將裡頭的豆子咬出,殼丟掉便是。”
    高掌櫃拿起一條毛茸茸的毛豆,左右瞧了瞧,張嘴將毛豆放進口中,按著花穎的說法,將毛豆仁自豆殼中擠出。入口的飽滿甘甜以及愈嚼愈停不下來的口感,讓高掌櫃眼睛不由得一亮,驚喜的看著花穎,讓他又拿起第二條吃著,沒兩下,小碟子裡的毛豆全被他吃完。
    花穎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碟小菜讓他驚豔了,笑咪咪的問著,“高掌櫃,味道如何?”
    高掌櫃顧不得說出自己的心得,又連忙拿起籤子,將小碟子裡的木耳全送進嘴裡,大口嚼著。
    這淋上特製醬汁的涼拌木耳,讓從未嘗過木耳的高掌櫃一吃進嘴裡便露出驚訝的表情盯著花穎,一邊嚼著,一邊對花穎點頭。
    高掌櫃在這玉林鎮本來就是以對吃非常有研究而名聞遐邇的人,犠牲自我率先試吃,吸引全部人的關注,眾人無不眼巴巴地等著他的評價。
    “好吃,尤其是這道涼拌木耳,不同於讓人一吃便上癮的毛豆那飽滿的口感,這木耳看起來光滑、柔軟,嚼起來卻又十分爽脆,讓這別樣的美味口感充滿整個口腔,在這炎熱的夏天確是一道非常清爽開胃的涼菜。”高掌櫃毫不吝嗇的給予讚美。
    “多謝高掌櫃稱讚。”花穎嘴角依舊掛著淡淡的笑。
    圍觀的路人從原本害怕、狐疑的表情,變成充滿好奇且有躍躍欲試的跡象,只等高掌櫃嘗完最後一樣且平安無事,就準備下手。
    高掌櫃有些意猶未盡地吞下口中的涼拌木耳後,拿起一顆醃鹹蜆仔繼續品嘗著。當他吃下醃鹹蜆仔,頓時瞪大了眼,眼神裡更是透著一抹不可思議的驚詫。
    這醃制過的蜆仔不僅沒有一點沙子,軟嫩鮮甜的口感讓他恨不得來上一杯酒。
    而高掌櫃也確實這麼做了。“大福,去,去給我倒杯酒來,這個醃鹹蜆仔就是要配酒才好吃,這道小吃根本完全是為下酒而誕生。”
    “一大早喝酒?!”大福驚愕的看著又接連吃了三四顆醃鹹蜆仔的高掌櫃,直到掌櫃狠瞪他一眼,才趕緊抓著頭跑回酒樓。“好,馬上來。”
    “高掌櫃,這個醃鹹蜆仔好吃吧?它不只是下酒菜,還可以搭配稀飯,夏天吃很開胃,總之怎麼吃都很好吃。”對於自己的手藝,她可是很有信心的。
    “沒錯、沒錯,真是好吃啊!花姑娘,這蜆仔你用了什麼秘方啊,怎麼一點沙子也沒有?”高掌櫃大力稱讚著,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又吃了顆,慢慢的咬著,看能不能咬出一點沙子。
    “讓我嘗嘗,讓我嘗嘗!”一聽完高掌櫃說的,所有人的疑慮都被打消,再加上高掌櫃吃完也沒有任何不好的反應,活得好好的,眾人開始爭先恐後的搶著試吃。
    很快的,放在桌案上的試吃的小菜被一掃而空,誇獎稱讚聲不絕於耳。
    人精似的高掌櫃看到這些人爭先恐後搶食、嘴裡不停地誇獎的樣子,眼珠子一轉,沉笑兩聲,馬上向店內的幾個店小二下令。“大福、大寶、大旺,你們三個趕快過來,把這三盆小菜給我搬進店裡。”
    這一聲令下,所有都還沉醉在這美食滋味中的眾人跟花穎全嚇了一跳。高掌櫃現在是演哪一齣戲?
    高掌櫃馬上對花穎做出請的手勢,“花姑娘,你今天的這些小菜我們五湖酒樓全買了,我還有事情想與花姑娘你商量,我們裡面慢慢談,可好?”
    高掌櫃這話一出,一旁想著要買多少回去讓家人嘗鮮的百姓一個個瞠目結舌,驚呼,“什麼,全買了?!”
    “高掌櫃你太不厚道了!”
    “就是,我們也想買,你竟然全買走,你什麼意思!”
    “我哪裡不厚道?花姑娘在我店門口擺攤擺了半天,你們沒有一個人上前試,非得要我犧牲,向你們證明花姑娘做的東西沒有問題,我哪裡不厚道了?”
    聽到高掌櫃這樣力戰群雄,對著也有意思要買醃制小菜的人這樣吼,花穎嘴角劇烈抽動著,暗忖丄局掌櫃……你哪裡厚道了,你簡直是土匪啊,整鍋端的!
    高掌櫃也不給花穎太多思考時間,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又做出請的手勢。“花姑娘,我們裡面談吧,我打算跟你長期合作,價錢方面定會讓你滿意的。”
    花穎看了下高掌櫃那老臉上像朵菊花的笑容,想了下,也好,可以跟酒樓合作,絕對有利可圖,雖然利潤較少,但比自己在攤子上慢慢叫賣輕鬆一些,錢也應該賺得快,她何樂而不為呢?
    一從五湖酒樓出來,花穎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胸口,不是她被嚇到,而是拍著她放在衣襟裡的兩百兩銀票。
    她作夢也沒有想到,那三盆小菜,高掌櫃會給她這麼高的價錢!
    其實裡面有一百五十兩是高掌櫃買她的技術合作的訂金啦,那三盆醃菜一共賣了五十兩,簡直是暴利了。
    高掌櫃跟她談好了條件,一年內由她負責供應食材,當然食材會按他們談好的價格收購,而她把小菜的食譜賣給五湖酒樓,以後每個月給他們三張以當季蔬菜為食材的食譜。
    她本來還奇怪,在玉林鎮這個小地方,一間酒樓能有多少收入,竟然要花大把銀子跟她買食譜還有食材,聽高掌櫃解釋後,原來這五湖酒樓不是只有玉林鎮有,各大州縣還有繁忙的交通要道附近都有分號,總店在京城。
    她今天才知道,五湖酒樓會開在這小小的玉林鎮中,是因為玉林鎮北邊不僅有一條沿著崎嶇山脈開拓的官道,且玉林鎮位在蛟龍川支川上,往上游走水路約莫半天的工夫,可以到達熱鬧繁華的縣城明珠縣,再往另外一條支川上游走,便能到達京城,向東往下游走則是到海埔港口。
    從這到達明珠縣只需要半天的時間,因此平日往來的商旅大部分都會在此歇腳,吃頓飯後再上路,所以酒樓才會開在此處。別看這裡是小鎮,每天上五湖酒樓吃飯的客人只能以川流不息來形容,這也是高掌櫃敢用這天價來買她的手藝的原因。
    高掌櫃給的合作條件十分豐厚,日後合作食譜的價錢是另外算,依食譜的難易度訂價錢,最少不會低於五十兩。
    這麼優渥的報酬,唯一的條件便是,與五湖酒樓合作期間,她不能再將食材、食譜賣給其他家酒樓,也就是說,只能跟他們合作。
    條件嚴苛了些,其實她本來不想跟高掌櫃簽這個一次性買斷食譜的契書,而是想提出分成合作,但她回頭想想,她的人生不能一輩子跟這些木耳、毛豆、蜆仔等山產耗在一起,她亟需銀兩,重新開始新的人生,因此才同意高掌櫃的條件,這樣對雙方都是互利。
    因為製作契書需要一點時間,花穎便跟高掌櫃談好,她去街上採買一些東西,等回來簽訂好契書後,便教酒樓裡的廚子們如何製作今天那三樣小菜。
    她先到豬肉攤子買了一大塊豬肉,再轉到專門賣雜糧的店鋪買了大米、麵粉、糯米、蝦米、五香、八角等等,又到成衣鋪子為自己跟岳大嬸、岳陽各挑了兩套衣裳,而後上布莊買了幾塊做衣裳的布料,請這些鋪子的夥計幫她將東西送到五湖酒樓後,便往打鐵鋪的方向走去。
    前往打鐵鋪時,花穎看到一間糕餅店,那各式各樣糕點雖然沒有盛嵐做的那些小西點吸引她,不過三年沒有吃到點心的她實在忍不住誘惑,走進糕餅店買了好幾盒糕點,打算回去與岳大嬸分享。
    交代完打鐵鋪她要的東西,回酒樓的路上看到一個雞販子,不只賣熟食雞,也賣活物,想了下,便順手買了幾隻母雞、公雞跟小雞,當然還有一隻咸水雞,也讓雞販子幫她送到五湖酒樓。
    回到五湖酒樓,岳陽也已經辦完事情過來了,正在與高掌櫃聊天。
    花穎將手中的糕點交給店小二,請他幫忙放到馬車上,轉頭對岳陽說“岳大哥,你忙完事情了?”
    “談成了,老高正在等你,他說你們的契書已經擬好了,就等你簽約……”他喝口茶睞了眼一旁的高掌櫃。
    “花姑娘,這大堂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到方才的廂房簽約,我也正好有一事要跟你討論。”高掌櫃連忙起身,做了手勢請她往二樓走去。
    “岳大哥,你一起來吧,也幫我聽一聽。”她隨著高掌櫃往二樓走去,問道:“高掌櫃,是契書有問題嗎?”
    “沒問題,只是……這個時間……花姑娘,可否改成三年?”進到廂房後,高掌櫃伸手請她隨意坐下。
    方才與岳陽閒聊才知道,這位花姑娘會的可不只有十幾道菜,聽說這幾天岳陽跟他娘從沒有吃過重複的菜色,而這些菜色他竟是連聽都沒聽過,更別提嘗過。
    她甚至連全身是細刺,吃起來十分麻煩,有股魚腥味、沒人愛吃的銀劍魚,都可以做成一顆顆魚丸子,或是煮銀劍魚皮湯等等,重點不是她的手藝巧,而是經過她處理後,銀劍魚完全沒有魚腥味,這點就夠讓他震驚萬分了。
    岳陽可是他相交多年的忘年好友,從不說虛話誇大不實,讓他深信這位花姑娘是個寶、是塊璞玉。
    這塊璞玉在她還未發光之前,得趕緊將她挖到自己東家旗下,萬一被跟他一樣慧眼獨具的人挖角走,那他們五湖酒樓損失可就大了。
    他們五湖酒樓跟這些年才興起的四海客棧可以說是死對頭,現在從表面上看來,五湖酒樓雖勝一籌,可四海客棧不斷研發新的菜色,許多五湖酒樓的老客人似乎更愛往四海客棧去,如果五湖酒樓再不改進,老是賣這些同樣的菜色,恐怕就等著被四海客棧踩在腳下。
    東家早知道這原因,在之前便已經放話,要他們眼睛睜大,找尋可以做出擊敗四海客棧的料理的好廚子。現在好不容易找到,萬一被四海客棧給搶了,他找誰哭去!
    “三年?!”花穎接過店小二送上來的茶,呷了口後有些詫異他怎麼突然要延長年限?
    “是的,當然,我們給你的好處會更多一些。”
    她有些為難的看著他,“高掌櫃,不是我不知好歹,而是三年實在太久……你也知道,我打算開一間與酒樓、客棧都不一樣的餐館,要是跟五湖酒樓簽約三年,我的計畫勢必要延後,這也表示屆時我手中的食譜裡最少有百來道菜不能為自己所用,這樣對我來說很虧。”
    高掌櫃撫著山羊胡,眉頭微皺,陷入沉思,“花姑娘,你說的與顧慮的也沒錯,只是……”
    岳陽看他們各有堅持,陷入僵局,開口道:“我有個建議,你們不妨參考看看。”
    他們看向岳陽,不約而同的問道:“什麼建議?”
    “你們各退一步,簽兩年約,穎兒供給五湖酒樓的食譜,除了自己烹煮食用外,日後不管她是否如願開了餐館,每一道菜問世三年後,穎兒才能用來販售,如何?”他兩指夾著杯蓋,不疾不徐地撥弄著金黃色的茶湯。
    花穎眼睛亮了亮,沉思片刻,覺得這方法可行,與高掌櫃互看了眼,點頭。
    “好建議,我看就先這樣,三年後花姑娘才能賣那道菜,那時已過了眾人覺得新鮮的時候,屆時對五湖酒樓就沒有太大的影響。”高掌櫃興奮的擊掌說道。
    “嗯,約就兩年吧,三年實在久了些。”誰也不知道三年中會發生什麼事情,“不過,高掌櫃,請您放心,兩年期限一到,只要沒有什麼意外,我還是會繼續與五湖酒樓合作。”
    花穎也爽快答應。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現在只要將我們剛剛談的條件擬上,就可以馬上簽訂契書。”
    高掌櫃也怕夜長夢多,馬上將所有談妥的條件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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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3 08:22: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救助貧困兒童
   
    坐在馬車上的花穎看著兩旁蜿蜒的小路,種滿隨風起伏、像波浪一樣的青翠稻田,卻無意欣賞,只急切地想回雙河村。
    她忍不住朝岳陽問道:“岳大哥,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回到村子?”她可是急著回去撈蜆仔,還要到樹林去摘毛豆呢。
    “你有急事?”
    “明天還要到鎮上一趟,所以我想趁著今天天黑之前到樹林摘些毛豆跟木耳。”她扳手指數著五湖酒樓所需要的量。“除了給他們今天這三樣小菜的食譜外,還要另外給他們三道食譜,並教酒樓裡的廚子怎麼製作,我打算順便將食材一起送過去。”
    “明日……”岳陽眉頭微皺。
    看他突然陷入沉默,花穎馬上說:“岳大哥,明天你有事情就去忙,不用擔心我,高掌櫃已經跟我說好每天會派人到家裡來取食材,你不用擔心。”
    “明日見到老高時,同他說,以後都讓大寶過來載你或是載食材,大寶人老實、不滑頭。”
    “好。”忙了一早,到現在也還沒吃午膳,她的肚子已經忍不住唱空城計了,方才真應該先在鎮上吃完再回來,不過岳陽擔心獨自在家的岳大嬸,肯定不會同意他們先用完午膳再回去。
    摸了摸肚皮,拿過一旁被店小二放得很穩妥的糕餅,取出一塊桂花糕吃著,食指撓撓岳陽。“岳大哥,吃塊桂花糕吧,距離村子還有點遠,先止饑。”
    他挑了挑眉,看著她手中那塊隱隱散發著桂花香氣的桂花糕,一向不愛吃甜點的他本想拒絕,不過看著她晶亮中帶點期望的目光,也不知怎麼的,手一伸便拿過她手中的桂花糕。
    看他咬著桂花糕,她也眉開眼笑的拿起一塊吃著,“岳大哥,你跟這高掌櫃很熟啊?”
    他兩口就將桂花糕吃完,拿過一旁的水囊喝了口才解釋道:“我七歲時就認識老高,當時他幫我趕走莊子裡欺負我的小霸王,後來又接連碰見他幾次,其中一次,他無意間聽到我想習武,剛好他的一位元朋友認識我師父,便透過關係讓我拜在師父門下,是一個很熱心的人。”
    “這麼說,高掌櫃對你算是有知遇之恩,那也就是我的恩人了,我會設計出幾道適合酒樓、好吃又賣座的食譜來報答高掌櫃的。”
    岳陽很少會跟她講這麼一大串話,大部分時候他都是點頭、搖頭或者是回一個“嗯”字,所以可見高掌櫃在他心目中地位不低。
    他微怔了下,“你不用如此,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交情,扯不上你。”
    “怎麼可以說扯不上我,要不是你大力推薦,高掌櫃也不會看在你的面子上,開出這麼好的價錢買我的東西,所以我絕對不能丟你的臉。”
    岳陽嘴角揚起一抹幾乎無法察覺的微笑。“如果你這麼認為的話……那你就好好做,別給我丟臉。”
    看著她吃得眉開眼笑,跟她早上怕他路上無聊,嘰嘰喧喳地和他說故事時的表情一樣,活靈活現的讓他看了心情都不自覺地變好。這時,他突然想起她早上的故事還未說完。“對了,穎兒,你早上的故事未說完,可以繼續將後面的故事告訴我嗎?”
    她把最後一口桂花糕塞進嘴裡,口齒不清的問著,“早上……唷,你還要聽《三國演義》的故事啊,我們早上說到草船借箭、赤壁之戰的哪裡?”
    “鐵鍊鎖船。”
    花穎拿過自己的水囊喝了口後,表情生動的將早上未說完的故事告訴他。“對、對,那諸葛孔明啊,叫人……”
    這樣一路說著故事,才剛講到火燒鐵鎖連環船、他們正要進入雙河村時,村子口傳來小孩子驚恐的尖叫聲跟哭泣聲,還有婦人拔尖的怒駡聲——
    “你們這幾個小鬼,竟敢到我家偷吃雞腿,有人生沒人養的小賤人!”
    花穎順著這聲音來源望去,一群人圍著一名婦人和幾名小孩子。她覺得那個扯著嗓門罵人的婦人好眼熟啊,扯了扯岳陽的衣袖。“岳大哥,那婦人……好像是你二舅母耶!”
    他順著她手指方向瞄去,眉間緊蹙,微微點頭。
    “我們停下來看看發生什麼事好嗎?說不定有什麼誤會,那三個小孩還那麼小,解釋不清楚也是有可能,現在被她罵得只能哭……”汪氏真是一點口德也沒有,大庭廣眾之下什麼難聽的話都能說出口,真替她的家人感到羞愧。
    “我們沒有偷你家的雞腿!”較大的男孩對著汪氏哭吼。
    “你這小鬼還狡辯,這分明是我家的山雞腿!”汪氏撩起衣袖,拿起手中那只有一個嬰兒手臂粗的棍子,作勢要狠打這三個小孩。
    圍觀的人群發出驚呼同時,一記怒喝聲竄出——
    “住手!”
    花穎跳下馬車,怒氣衝衝的推開人群,憤怒地扯下她手中的棍子。“他們還那麼小,需要拿這麼粗的棍子打人嗎?”這三個小孩非常痩小,哪禁得起粗大的木棍打下。
    “你是……你是我小姑子家那個吃閑糧、浪費銀子的女人!”汪氏眯起眼睛看著花穎,又看看跟她身後的岳陽。
    “我吃閑糧?我怎麼吃閑糧了?岳大嬸跟岳大哥可是開口讓我把他們家當成自己家一樣住下,家裡的事情裡裡外外我也都幫忙做,哪裡吃閑糧了?”
    她微斂眼眸,仔細盯著地上那只已經沾滿沙土的酥炸雞腿,這不是她今天早上剛炸的,卻在出門前被汪氏偷走的那只雞腿嗎?
    她滿心不悅地質問:“反倒是你,你怎麼知道這三個小傢伙是小偷?你有證據嗎?沒證據就是污蔑!”
    “我怎麼污蔑了?我說的就是事實!”汪氏揮動著胳膊朝她咆哮。
    “大姊姊,我們沒有偷她的雞腿,這只雞腿是貓從她家廚房偷叼出來的,剛好掉在我們前面,潑猴仔的娘追過來,就說是我們偷的!”較大的男孩子哭喊著自己的委屈。
    看著那三個表情悲憤委屈的小孩,他們的悲戚她感同身受。當初那件事情在這裡不過是前陣子發生的事情,但在她心中,這份委屈卻已經壓抑了三年。
    三年前,她也經歷過這種百口莫辯的事情,不管如何辯解,就是沒有人願意相信她,最後只能帶著怨恨與悲傷被柳氏沉潭,至今回想起來,胸口依舊隱隱作痛。
    自己就是賊竟然敢喊抓賊,還敢指著別人鼻子罵別人是小偷,真是不要臉到極點!
    “不是他偷的還會是誰偷的?把罪推給野貓就以為沒事了嗎?像你們這種連爹是誰都不知道的孩子,就是只會睜著眼睛說謊的騙子、小偷!”汪氏食指用力戳著男孩的額頭,罵得口沫橫飛。
    汪氏太過分了,小孩也是有自尊心的,不管是不是小偷,都不該扯到他們的身世,更何況他們沒有偷雞腿。
    “閉嘴!”花穎受不了的朝汪氏怒喝,雙臂抱胸,眯著眼鄙夷的睨著她。“我可清楚記得這只野山雞雞腿是你今天早上從岳大嬸家偷走的,不是嗎?你有什麼資格指著別人的鼻子說他是小偷?”
    這話一出,旁邊圍觀的群眾不約而同的“哇”了一聲。
    “你、你胡扯什麼!”汪氏噎了下,瞄了眼左右不約而同對她露出鄙視眸光的鄰里,面紅耳赤地反駁,“我怎麼可能到我小姑子家偷雞腿?!”
    “胡扯?我怎麼會胡扯,這只雞腿是我今天早上炸的,本來要留給岳大嬸中午吃,免得我們回來太晚讓岳大嬸餓著,結果你一進門就把我放在櫥櫃裡的雞腿給順走,害我們現在得趕回來煮飯!”花穎毫不客氣地直言。“別跟我說那雞腿是你炸的,因為那一種炸雞腿的炸法只有我會炸。”現代的脆皮炸雞炸法哪是他們會的,由不得汪氏抵賴。
    “這是我小姑子家的東西,我拿了又怎麼樣,我小姑子半句話也沒說。”
    花穎薄唇微啟,冷聲提醒汪氏,“不告而取謂之偷,你早上從岳家的櫥櫃順走這只雞腿時,並未告知我們任何一人,你自己也是小偷,有何資格說別人?”她一向不愛管閒事,可是她無法坐視這三個小孩蒙受冤屈。
    “你、你,反了,竟然這樣說老娘,岳陽,你就任由這個小蹄子這樣污蔑我,不為你舅母討回公道?”汪氏惱羞成怒的將所有怒氣發洩到不發一語的岳陽身上。
    岳陽只是冷睞了眼她那張氣得漲紅的臉,“穎兒說的都是實話,二舅母自櫥櫃裡順走那只雞腿時,並未告知我們其中一人。”
    他的話證實了汪氏自己也是個小偷。
    愛貪小便宜的汪氏在村裡的人緣本來就不好,頓時圍觀群眾發出更大的議論聲,看著她的眼神也更加輕蔑。
    “反了、反了,你這吃裡扒外的傢伙,也不想想是誰在你外出跑鏢時幫你照顧你母親的,現在你竟然敢跟這賤蹄子一起污蔑我!”汪氏咬牙切齒地扯著喉嚨破口大駡,“你這忘恩負義的傢伙!”
    “你說這話都不怕咬到舌頭嗎?”花穎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謊言。“岳大哥是付銀兩請你代為照顧岳大嬸的,還是一晚三十文錢,你不過是換個床睡覺,一晚就有這麼多進帳。既然是真金白銀請你過來看顧,何來忘恩負義之說?”
    眾人聽到這個數,詫異的驚呼。如今到大戶人家當粗使婆子,一個月也才四百文錢,還累得要死要活,可汪氏只是看顧岳大嬸一晚,不用做事還能睡覺,就可以有三十文的收入,不禁羨煞一群人。
    這時有人道:“不對啊,汪氏不是都對外說她沒有拿岳家一文錢,照顧趙大娘都是她這個二嫂對小姑的情義……”
    “好她個情義,情義被貓啃了,一晚要三十文!”
    “這汪婆娘只是換個床鋪睡覺就有三十文,這天上掉餡餅的好差事怎麼就被這個沒心沒肺的婆娘拿去……”
    秘密被戳破,汪氏一張肥臉漲紅,正想撒潑,一記暴怒聲從圍觀群眾身後爆開——
    “你這臭婆娘竟然背著老子藏私房錢!”
    一名五大三粗的男子撩起衣袖,憤怒地推開人群,怒氣衝天的一巴掌便甩向汪氏,在她還未來得及反應時又一把扯住她的頭髮。“好啊,臭婆娘,你敢騙我這麼多年,說岳陽沒有給過你一文錢,有也只是上山打個獵物就算兩清。說,一晚三十文錢,這些年你給老子暗藏多少銀兩?”
    看著眼前這個痛揍汪氏的男子,又聽清楚他嘴裡吼的話,花穎吐了吐舌頭,她竟然無意間揭穿了汪氏藏私房錢的秘密!
    她看了眼一臉淡然的岳陽,他似乎對這一幕早已習慣,既然如此,那就不關她的事情了。雖然汪氏被老公揍,她要負一部分的責任,不過看汪氏這樣對待三個無辜的孤兒,她心裡便一點愧疚都沒有。
    她心疼的看著那三個直盯著地上那只已經沾滿泥沙的雞腿,淚眼汪汪的孩子,對他們說:“你們別看了,這雞腿被貓咬過,已經不能吃了。”她走過去拿著帕子幫他們把眼淚擦乾淨。
    “我們不是想吃這雞腿……我們娘快要死了,我們想……我們是想撿起來洗乾淨給娘吃……”男孩一邊吸著鼻子,一邊抖著肩膀哭道。
    “你們的娘病了?你們住哪裡?”
    “就住在村口那間破廟裡……”一提到娘,這三個小孩的眼淚就像是不用錢一樣,又淅瀝嘩啦的掉個不停。
    “別哭,告訴我怎麼了。”她拉過大男孩,心疼的問著。
    “娘生病了……”大男孩吸著鼻涕,啞著嗓子斷斷續續地說:“今天早上鄰家的大娘來看了我娘一眼,說……我娘應該這幾天就會死……”
    “哇……”一說到這裡,旁邊的弟弟、妹妹嚎哭了出來。
    “你娘親沒看過大夫嗎?”
    “隔壁村子有個郎中曾經好心的來幫我娘看過一次病,可是我們沒有銀兩抓藥……”
    這時候才到鎮上請大夫過來太慢了,只能就近先找。花穎掏出幾兩銀子偷偷交到大男孩的手中,在他耳邊小聲交代,“這銀子拿好,先趕去隔壁村子請郎中過來。”
    “謝謝大姊姊!”大男孩震驚的看著手中的銀兩,看到花穎對他點頭,趕緊擦扶持眼淚,對她磕了一個頭後,起身便要趕往鄰村請郎中過來。
    “等等。”花穎叫住他,從盒子裡拿出幾塊糕餅,用帕子包著交給他,還有自己的水囊。“來,你應該餓了,拿著這些在路上邊走邊吃,別耽擱,快把郎中請來。”
    她看著已經跑遠了的小男孩一眼後,拉過中間的小女孩,交給她一盒糕點,摸著她髒兮兮的臉龐。“妹妹,你先帶著弟弟回去照顧你娘,肚子餓先吃兩塊糕餅,別吃太多,一會兒大姊姊帶飯菜過來看你們。”
    “謝謝大姊姊,謝謝大姊姊!”小女孩拉著年紀比她小的弟弟跪下,對著花穎磕頭後,立刻跑回去照顧他們娘親。
    岳陽看她事情處理好了,便道:“好了嗎?好了就上車。”
    花穎食指指著在那邊打得像兩隻豬在泥地裡打滾的兩夫妻。“你不勸勸他們?”
    “打不死的,不必理會。”他連看都懶得看那對夫妻一眼。“走了。”
    她眉尾抖了下,看來他對他二舅跟二舅母怨慰很深啊!
    回到家後,花穎把之前買的那只咸水雞分成了兩半,用過午餐,把剩下的一半剁了放進食盒,提起食盒便要趕往村子口的破廟,臨出門前卻被岳陽喊住。
    “穎兒,我到鎮上請牧大夫過來,順路載你一起過去。”
    “岳大哥,謝謝你。”她萬萬沒有想到他也有惻隱之心……切,什麼話,他要是沒有惻隱之心,現在她早已經在魚的肚子裡了。
    她跳上馬車,有些好奇地問道:“岳大哥,那三個孩子不是你們村裡的人嗎?”
    “我是這些年才帶著娘搬到雙河村,又一向不過問村裡的事情,有些事情我也不清楚。”他揮動著韁繩,同時將自己所知道的告訴她,“我只知道那三個孩子是半年多前出現在雙河村裡的,應該不是雙河村的人。”
    “半年前正好是過年那時候,那三兄妹跟他們娘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竟然在大寒冬來到這裡……”不管是什麼原因,都讓人很同情與不舍。
    馬車走了一刻鐘左右,在通往破廟的那條小路前停下。岳陽等花穎拿好東西下車,也不多作停留,隨即驅車前往鎮上。
    她提著食盒站在這間殘破的破廟前,忍不住歎口氣。這裡毫無遮蔽,風吹雨打的,不病也得病,真不知道他們母子四人是怎麼度過那漫漫寒冬。
    聽著破廟裡不斷傳出斷斷續續的的哭聲,她聽了心揪得很不舒服,揉揉憋悶的胸口。
    剛要踏進破廟,就看見三個小孩拉著躺在稻草上、一名瘦巴巴、髒兮兮婦人的手,淒厲的哭喊著——
    “娘,您不要丟下我們,娘,您快醒醒……”
    “你們別哭……娘……只是累了,睡一下……”
    看著他們難過的模樣,花穎覺得心也跟著憂傷起來,勉強壓下心頭的那抹難受,向前輕喚著,“你們三個,大姊姊給你們帶吃的來了,也幫你們的娘熬了盅粥,快過來吃。”
    “大姊姊……”三個小孩淚眼汪汪的看著將食盒放到他們面前的花穎。
    “別急,先去外面洗手再過來吃飯。”她坐到婦人旁邊,抓了把稻草,將她頭墊高,拿起自己熬成已經可以說是米糊的粥,“這位嫂子,我喂你喝點粥保持體力。”
    婦人艱難地微微點頭,看起來已無力說話。
    她一邊喂婦人喝粥,一邊看三個孩子大口大口地吃著飯菜,從他們爭先恐後的模樣看得出來他們餓很久了。
    “你們三人叫什麼名字?”
    較大的男孩趕緊放下碗筷,用手背抹去滿嘴油膩。“大姊姊,我們姓曾,我娘姓許,叫許端娘。我叫書翰,今年九歲,我妹妹書雯今年五歲,弟弟書辰今年四歲。”
    “書翰,郎中來過了嗎?郎中怎麼說?”花穎又喂婦人喝了口粥,關心地問著。
    曾書翰一邊抹淚一邊道:“郎中不肯來,只給我上一次開的方子讓我去抓藥,我就先到隔壁的藥堂抓了三帖藥。郎中說娘的病症他沒有辦法,如果可以,讓我趕快到鎮上找更好的大夫。”
    聽完他說的,花穎的臉色沉了下來,空出一手抹去他臉上滂沱的淚水。“別擔心,有位大哥哥已經去鎮上請大夫了,大夫很快就會過來,你們還沒吃飽吧,趕緊吃,一會兒才有體力幫忙。”
    三個小孩點頭後趕緊將碗裡的飯菜吃完。
    花穎喂完婦人後,拿了一個破木盆到破廟外頭的小溪取水,回來替婦人仔細的將臉、手擦拭乾淨,又稍微整理了下婦人的髮髻。
    約莫三刻鐘後,便聽到馬蹄與馬車車輪駛過高低不平的路面,發出巨大的“嘎啦”聲響,最後停在破廟前。
    岳陽領著一名頭髮、鬍子發白,年約六十歲左右的老者進入破廟。“穎兒,牧大夫來了。”
    花穎趕緊站起來讓開,方便大夫為許氏診脈醫治。
    牧大夫兩指剛探向許氏的脈門,眉頭便皺起,表情嚴肅地看著氣若遊絲、臉色死白,沒有一點元氣的許氏,片刻後才籲口氣放開許氏的脈門。
    “大夫,如何?”花穎緊張的看著他。
    他眼裡滑過一絲憐憫,搖了搖頭。“三陰亂脈……已到了病入膏肓之際……”
    “病入膏肓……難道真的沒有救了嗎?”花穎趕緊自衣袖裡拿出一百兩銀票,塞進牧大夫的手裡,焦急地說著,“牧大夫,拜託您一定要救救她,這些銀兩您先拿著,不管要用什麼藥材,只要是對她的病情有益,您就用不要猶豫,銀兩我會想辦法。”
    牧大夫將銀票推還給她。“花姑娘,現在不是銀兩的問題。”
    “牧大夫,她還有三個年幼的孩子,要是這麼一走,這三個孩子未來的處境肯定十分淒慘,大夫求求您!”在清河鎮時,她沒少看到像他們兄妹這麼小的孩子被人偷偷賣掉,下場淒涼。
    牧大夫看了眼一旁哭得淅瀝嘩啦的孩子,又搖頭歎了口氣。
    “牧老,你是人人稱頌的老神醫,一定會有辦法的,你再想想吧。”岳陽也開口請求。
    牧大夫眯著老眼看著岳陽片刻,又執起許氏另一手,聚精會神的診脈。“雖然乍看之下似乎已經病入膏肓,但……還不到束手無策的地步,應該還有一線生機,不過……”
    “不過什麼?”花穎追問。
    “她是絕對不能再住在這裡任由風吹雨打,一定得移到乾淨清爽的地方,最好還是移到鎮上去,老夫這才方便診治。”
    花穎嘴角抽了下,她現在自己都是寄人籬下,怎麼好意思讓岳大哥再收留他們母子四人。
    岳陽看了眼她為難的臉色,開口,“牧老,你醫館裡不是有廂房,你就帶這位嫂子回醫館方便治療,至於這三個……就先帶到我家就近照顧。”
    送佛送上天,他都已經插手了,總不能半途抽手,且……看著花穎那擔憂的神情,不知怎麼的,他不想讓她失望。
    花穎雙手捂著嘴,不敢置信地看著岳陽,“岳大哥,你是說真的?”
    “對,一會兒你先帶他們三個孩子回去,我送老牧跟這位嫂子到鎮上去。”
    牧大夫歎口氣。“既然這樣,我先替這位夫人行一次針,回到鎮上再徹底治療。”
    待得牧大夫施針完畢,還懵懵懂懂的曾書雯、曾書辰在曾書翰的帶領下,跪下向牧大夫磕上三個大響頭。“牧大夫,謝謝您,您的恩情我們兄妹不會忘記。”
    “快起來吧,不過我要先跟你們三個說,老夫也只能盡一己之力,結果……不能強求,知道嗎?”
    “牧大夫,您願意救治娘親,對我們來說就是莫大的恩情,不管結果如何,書翰都不會忘記牧大夫跟大姊姊、大哥哥的這份恩情。”曾書翰又對他們三人磕上幾個響頭。
    看著這三個乖巧又孝順的孩子,花穎不由得紅了眼眶。
    “好了,快起來,時間不早了。牧老,我們先回你的醫館吧。”
    岳陽拆下門板,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將許氏放到門板上,跟花穎還有牧大夫三人合力將許氏抬到馬車上。
    看著岳陽駕著馬車趕往鎮上去了,花穎牽起兩個小孩的手,對著曾書翰喊了聲,“走,跟大姊姊到岳大哥家吧。”
    當她帶著三個小孩回到岳家時,這才知道原來他們要前往破廟前,岳大嬸就已經交代岳陽,如果情況真不樂觀,便將三個孩子接回家裡。聽到岳大嬸也是答應的,她就放心多了。
    花穎將三個小孩安置好,讓岳大嬸幫忙照看,她還要趕緊到樹林裡采毛豆跟木耳,去溪邊撈蜆仔。現在她可有龐大醫藥費的壓力,是她要當好人,總不能讓岳大哥來付這一筆錢。
    “岳大嬸,我趁著天還沒黑之前去采些毛豆跟木耳,明天要交給五湖酒樓,他們三個先麻煩你照顧。”花穎背起竹簍子就要往後山走去。
    “你快去吧,趁現在天未黑,可以多采些。”
    “大姊姊,你要到林子裡采東西嗎?書翰也可以幫忙。”曾書翰趕緊跑過來拉著她的衣角說著。
    “書翰,你留在這裡幫大嬸一起照顧弟妹可好?”
    曾書翰搖頭。“大姊姊,書翰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書翰之前也都到田裡幫王大叔插秧,賺錢給娘親跟弟弟、妹妹買饅頭吃。”
    看著書翰成熟的表現,她心頭一酸,九歲的孩子本該議天矗心的年紀,他卻要承擔起整個家的重擔,真叫她不舍。突然間,議到了一個辦法,蹲下身揉揉他的頭,“好,那你就跟大姊姊一起到樹林裡采木耳。”
    一聽到花穎同意,瞥到一旁有個較小的竹蔞子,他開心的背起,“好。”
    她牽著他一同到樹林裡採集食材,發現他實在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只教上一遍便能完整記下她所交代的事項,采下的木耳跟毛豆完全合乎她的標準,且十分認真,也不喊苦。這麼聰明勤快又讓人心疼的小孩,要是就此埋沒,實在有些可惜,這讓她心下又默默的做出一個決定。
    清晨,天邊彌漫著一抹淡淡的青灰色,寧靜的雙河村還籠罩在一片薄霧之中,花穎跟曾書翰又進樹林裡采了一堆木耳回來。
    她看了眼天邊那漸漸映射出霞光的天邊,放下肩上的竹蔞子,深吸口空氣中那抹夾雜著泥土芬芳的清新氣息。
    “書翰,餓了吧?大姊姊這就去煮早膳。”她蹲下身,幫他將肩上的竹簍子拿下,揉揉他的頭問道。
    他真是懂事的叫人心疼,知道她一大早要到樹林裡采木耳,住在這裡的這些日子裡,早上只要一聽見動靜,馬上起床,說什麼也要跟著她一起進樹林。
    如果不是這種野生木耳採收期間有限,再過不久就采不到了,她是不會同意一大早就讓書翰跟她一起去采木耳的。
    “大姊姊,吃草仔稞就可以了,你不要再忙了。”曾書翰不想讓她那麼忙碌。
    他早上醒來,要跟著大姊姊一起到樹林裡摘木耳時,大姊姊就已經在廚房裡忙進忙出地蒸煮東西,等忙完再要趕到樹林裡採集,現在還要忙著煮早膳。
    “沒事,大姊姊都弄好了,只要把早膳裝到盤子上就可以,而且我們出門前放到蒸籠裡的草仔稞也要從蒸籠裡拿出來放涼,所以不忙不行。”書翰是不想添麻煩吧,真是貼心。
    “你先去梳洗,一會兒就可以吃早膳。”
    “不,我幫大姊姊把這些毛豆放到水裡清洗。”
    “好,那麻煩你,大姊姊這就進去做飯。”花穎才要踏進廚房,便看見已經在後面打完一套拳,站在水缸邊舀水洗臉的岳陽。“岳大哥,你也餓了吧,我出門前已經將稀飯給悶上,現在再熱一下便好了,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不一會兒,她便在廊下擺上一張長型大桌,上頭放滿剛出爐、還熱騰騰地冒著香甜艾草氣息的草仔稞,這時清晨的太陽已經躍上天空,照得大地一片光亮。
    岳陽才準備進廚房幫花穎把早膳端出,便見到廊下的桌子上已經擺了一堆一顆顆墨綠色、散發著香氣的食物。
    他疑惑的站在長桌邊,不解地問道:“這是什麼?”從沒見過。
    “岳大哥,你要是不擔心一大早吃糯米做的食物胃會不舒服,可以先拿一顆嘗嘗。這是草仔稞,外皮是用艾草跟糯米揉成的,內餡是用蘿蔔絲和著剁碎的肉丁、香菇等等,外甜內鹹,很好吃。”
    他看著這顆被塞進手中的草仔稞。“草仔稞?”
    他還奇怪,昨晚已做好今天準備送到五湖酒樓的小菜,那時時間已經很晚了,可她仍未休息,不知道還在廚房裡做什麼,沒想到竟然是在做這種顏色看起來有些奇怪,聞起來有一股艾草香氣的糯米製品。
    “其實我覺得用鼠曲草來做才是最傳統、最好吃的,不過鼠曲草只在清明前後才有,過了這季節就只好用艾草代替。”她拿了一顆草仔稞,開心的向他介紹。
    他聞了聞有著淡淡清香的草仔稞,有些疑惑用艾草做的東西怎麼吃,睞了眼她不斷暗示他咬一口的眼神,可他仍遲疑著。看著這種顏色的食物,他實在沒有多大的食欲。
    “岳大哥,你嘗嘗看,看你喜不喜歡。”
    看著她晶亮又充滿期待的眼光,岳陽不想讓她失望,一口咬下,一種複雜的口感在口中形成,蘿蔔的脆度、香菇的香氣、艾草的香甜還有充滿彈性的糯米皮,這幾種本該是各自獨立的口感與味道,在口中交織成一股讓人無法抵抗的誘惑,只能一口接著一口不停的咬著,直到將最後一口完全吃進嘴裡。
    花穎眨著閃亮的水眸看著他顧不上說話的表情,興奮地問道:“如何?如何?這是我第一次做草仔稞,你認為味道如何?好吃嗎?”
    “好吃,我從沒吃過這一種糯米製品。這草仔稞一口咬下,裡頭包的蘿蔔絲與香菇的香氣在嘴裡濃得化不開,再與香甜的稞皮混合,形成一種無法形容的好滋味,真的很好吃,讓人忍不住想多吃幾個。”他又拿起一顆,繼續大快朵頤。草仔稞的好滋味,讓一向不喜歡吃糯米製品的他也忍不住多吃了兩個。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和讚賞的表情,花穎覺得自己忙了大半夜的辛苦是有代價的。
    就在岳陽要拿第三顆時,她趕緊制止。“欸,岳大哥,不是我不讓你吃,可糯米做成的東西吃多了胃會不舒服,你別一次吃太多,更何況現在是一大清早,你吃這麼多,胃會受不了的。”
    聽她這麼說,他只能放下手中的草仔稞。最近胃口被穎兒養刁了,只要是她做的東西,他都忍不住想多吃兩口,想了想之後,他說:“一會兒我要到隔壁鎮上去,你得留三顆讓我帶著上路。”
    “放心吧,岳大哥,我做了很多,夠你吃的,別說留三顆,留十顆都不成問題。”她從岳大嬸口中得知,除了岳大嬸自己做的膳食外,岳陽對其他人所烹煮的食物其實是很挑嘴的。他會主動提出要帶上她所做的吃食,這表示她的廚藝獲得他的認同,這可讓她開心得不得了。
    聽她這麼說,岳陽滿意的微微點頭。
    “我想稀飯應該涼了,我去端配菜出來,岳大哥你先等一下吧。”
    “等等,別動。”他這話才說完,突然一個箭步靠近她,抬手朝她的臉伸來。
    她怔了下,仰頭望著他那張魅惑的俊容,看著他那雙漆黑深幽、勾人心魂的鳳眼,心好像漏跳了一拍,“怎麼了?”
    “別動,你髮髻上有一些細碎的樹葉跟枯枝,我幫你拿下。”看到她頭髮上沾了些樹葉,他伸手替她拿下。
    隨著他取下枯葉的動作,他身上那充滿陽剛氣息的男人味盈滿她鼻間,這好聞的氣息讓她忍不住想用力的吸上兩口。
    兩人因為距離得近,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輕拂在她臉上,那溫柔的觸感讓她臉蛋不自覺地紅了,心更是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她強壓下心頭那份羞怯,暗暗咬著下唇問道:“好、好了嗎?”
    岳陽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拂著她的髮絲,細心地將深埋在她髮髻裡的小枯枝取出,隨著撥弄她髮絲的動作,一抹淡雅的馨香從他指尖飄散到他鼻間,讓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她的問話讓他陡地回神,吞了吞口水,啞著嗓子道:“還有一根小樹枝,別動,它藏在髮髻裡。”
    “對了,岳大哥,你今天要到隔壁鎮上跟人談事情,會經過牧大夫那裡嗎?”她開口問道。
    昨晚岳陽回來後說了下許氏的狀況,牧大夫又施了次針後,她已經能吸收湯藥的藥效,只要身體能夠吸收,這病就好得快了。
    而那三個孩子因為擔心自己的娘親,在這裡雖然有得吃、有得住,但睡得並不安穩,曾書辰幾乎每天半夜都會坐起來哭。
    花穎想著今天還是帶他們到鎮上探望下他們的娘親吧,知道許氏正逐漸復原,他們就能夠放下心來了。
    “不會。怎麼了?”
    她搖頭。“沒事,那我請來載我跟這些食材的小二哥一起載書翰他們到牧大夫那裡就成,不過這馬車是酒樓的,也不知道他們肯不肯。”
    “要是是大福來載你,你塞兩個草仔稞給他便成,要是是大寶就不用,他不會介意稍微繞道。”
    “不能這樣厚此薄彼吧!”花穎忍不住噗哧笑了聲。
    “這東西在鎮上還沒見過,你可以推薦給老高,不過這個草仔稞做法似乎有些難,要是老高有興趣買你這食譜,你價錢可以開高些,不可以少於七十兩。我建議你最好等他自己開價,老高的價錢通常不會低的。”
    她聽了猛點頭,突然賊賊一笑,“我知道了,不過,岳大哥,我發現你好有奸商的本質耶,你肯定跟黑芝麻湯圓是同一類的。”
    岳陽挑眉,睨她一眼,握拳敲了她額頭一記,“不當芝麻餡,早就被人啃得屍骨無存。”
    “是嗎?”這話實在有待推敲啊!
    他豈會不清楚她心底在嘀咕什麼。“我是不想跟汪氏計較。”
    “唷,我了!”意思就是,一個鄉下的貪婪農婦能翻出什麼大花樣,他還不屑出手,降低自己的格調。
    瞧她那故意拉長的尾音配上調侃的眼神,岳陽清了清喉嚨,“你不是要弄早膳嗎?兩顆草仔稞是沒辦法打發我的。”
    “弄,怎麼能不弄早膳,餓著誰可不能餓了我們岳大哥!”
    看著她消失在門後的身影,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撫著跳得有些失序的胸口。不知為什麼,當他被她那對活靈活現、帶著狡黠目光的眼眸瞅著時,他竟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情愫在心頭翻動。
    而且,從她嘴裡聽到那一句“我們”,竟然讓他心情莫名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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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3 08:22: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懲治汪氏
   
    用過早膳不久,大福便來了。
    花穎如岳陽告知她的,塞給大福兩個草仔稞,讓嘗了一口後的他驚喜地直點頭道謝,還說要留一個帶回去給他娘親享用。
    她讓大福別留了,又給他兩個讓他帶回去孝敬母親,讓大福樂得直說就算繞到隔壁鎮上也沒問題,很快的先將書翰他們送到牧大夫的醫館。
    花穎進入牧大夫的醫館時,也提了一籃大約十個左右的草仔稞送給牧大夫。
    她會不顧疲累地連夜做出草仔稞,也是為了巴結牧大夫,禮多人不怪啊,且草仔稞在玉林鎮還未出現,也沒人吃過,加上艾草又是好東西,相信牧大夫會喜歡的。只要他開心了,對於許氏的病情定是會更加用心。
    果真如她所預料,牧大夫嘗了一個草仔稞後,眉開眼笑的直說好吃,讓牧夫人和自己的兒子女兒也趕緊嘗鮮。
    吃得開心了,牧夫人更是一口同意替花穎代為照顧三個孩子,讓她專心地去辦事情。
    這讓她放心多了,畢竟酒樓的廚房不太適合小孩子進入,裡面到處都是熱湯熱油,要是一不小心發生意外,那就不是懊悔兩個字可以帶過的。
    大福載著花穎來到酒樓。
    高掌櫃一看到她,一張老臉笑得像朵盛開的菊花,連忙向前招呼,“穎兒姑娘,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得到午後才來。”
    酒樓推出那三樣小菜,客人的反應是出奇得好,尤其是昨天,這三樣小菜不到一個時辰便被點光,吃不到的客人氣呼呼的走了,有幾位客人還言明今天中午來一定要吃到,不然掀了五湖酒樓。
    這雖然是客人的氣話,可他也不敢不放在心上,眼看就快到中午用膳的時間,小菜卻還未送來,他能不急嗎?
    “東西都送來了,高掌櫃您看看。”她指著桌上那幾盆小菜。
    高掌櫃看著桌上這六盆已經醃制好的小菜,就像看到閃亮亮的銀子一樣,笑得闔不攏嘴,點頭直說好,現在他總算能夠安心了。
    “高掌櫃,這幾袋新鮮的木耳跟毛豆,還有已經處理過的蜆仔,請你讓人過秤,看看足不足數。”
    “沒問題,沒問題!”高掌櫃晃晃手指,廚房裡的人手馬上拿秤子將所有食材過秤。
    兩方確定無誤後,高掌櫃即刻將購買這些食材的銀兩付清。
    花穎滿意的將銀兩收到衣襟裡的暗袋後,指著那三樣食材對高掌櫃道:“高掌櫃,依約定,我今天會親自示範如何料理這三樣食材,再教你們三道用這食材做成的佳餚。”
    “那就有勞穎兒姑娘了。”
    “高掌櫃客氣了,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高掌櫃將所有人打發出去,只留兩個酒樓裡最重要的兩名老廚子。“老沈、老徐,你們兩人仔細的看著穎兒姑娘是怎麼處理的,其他人全部給我到後頭去挑菜,並把整個酒樓重新整理一遍。”
    花穎先教兩位廚子如何製作醃鹹蜆仔,首先撈出一些蜆仔放在裝著冷水的缽裡,切好蒜頭、辣椒、薑,並準備好一碗醬油備用,又拿了一個鍋子加入冷水,放到灶頭上,將裝著冷水和蜆仔的這缽放進去隔水加熱。
    “兩位師傅你們要記住,這一個步驟很重要,外鍋一定要冷水,而缽裡裝著蜆的水也要是冷的,讓裡頭的蜆慢慢煮。你要是一下子用熱水,這蜆就會被燙熟,肉質會縮起來變硬,到時不嫩就不好吃,有些類似溫水煮青蛙這樣。切記,千萬不可以用熱水。”
    其實在現代,因為有冰箱,要製作醃鹹蜆仔方便很多,等蜆仔吐好沙後,將水倒掉,直接冰到冷凍庫,待蜆仔都凍死後,拿出來加入醬油、開水、薑、蒜、辣椒等調味即可,不過古代可沒有冰箱,只能用這一種方式。
    兩名老廚子眼睛眨也沒眨地看著她的步驟,就怕漏看了,差一個步驟,屆時整個風味完全不一樣。
    “你們看,這蜆殼已經張開,肉縮不回去,就表示已經好了。”她拿了雙筷子在缽裡攪動,同時指著蜆仔的變化,“現在這個程度就可以起鍋,千萬別再繼續煮,過熟會不好吃。”
    她將缽端起,放到一旁,並把醬油倒進另一個空缽裡,而後將煮蜆仔的湯汁倒進方才裝醬油的碗裡,一邊解釋道:“這醬汁的配方就是不管加多少醬油,就要有和醬油相同分量的蜆仔湯汁,攪拌後將方才已經煮好的蜆仔放進來,醃上兩個時辰就可以了。”
    這麼簡單的步驟,竟然可以做出這麼美味的醃鹹媼仔,讓兩位老廚子都大開眼界。
    “是的,步驟很簡單,卻能夠好吃得讓人欲罷不能,要是能夠讓所有客人都點上一盤,就是典型的小兵立大功的例子。
    “還有,這種東西最好是當天做多少賣多少,一定要新鮮。以後中午的時候醃上,到晚上就可以賣給客人了,不要先做,才能確保鮮甜。”
    她雖然將醃制蜆仔的步驟告知五湖酒樓,可最重要的是如何讓蜆仔吐沙,那可是她賺錢的秘方,她是一點也不會透露的,她只要把吐好沙的蜆仔賣給他們就好。
    花穎隨即又教兩位廚子如何煮咸水毛豆跟涼拌木耳,這兩樣小菜步驟簡單又快速,重點是還十分美味營養。
    兩位老廚子不得不對花穎刮目相看,誰說一定要工法繁複才會美味,像這三樣小菜,製作的過程不僅簡單,更能夠吃到食材原始的好滋味。
    看兩位老廚子都已經將她方才的做法熟記後,她便開始教他們三道新的菜色。
    她等油熱了之後,將蔥蒜和辣椒爆香,直到蔥蒜的香氣飄散整個廚房,才抓過一把蜆仔放進熱鍋裡翻炒,而後沿著鍋沿倒了些白酒入鍋,又加入水跟醬油翻炒,待蜆仔入味收汁,起鍋前加入青蒽點綴顏色,一道色香味俱全,適合下酒的炒蜆仔就完成了。
    這道菜其實就是炒蛤蠣,要是有九層塔的話香氣會更濃,可是她在廚房裡沒有看到,只好用青蔥代替了。
    接著又教了他們一道吃起來鮮嫩爽脆的薑絲肉片炒木耳,和一道雪菜毛豆雞丁。現在是夏天,容易食欲不振,油膩的大魚大肉往往讓人食不下嚥,因此她便想了幾道清爽不油膩,即使用著最簡單的食材也能炒出豐富滋味的菜色。
    兩位老廚子吞了吞口水,驚喜的看著那三盤快速出爐、做法簡單卻色香味倶全的佳餚。
    能夠如此快速的出菜,這三道菜可以說是非常適合趕時間又挑剔的客人,酒樓的生意絕對會更好。
    現在已經到了用餐時間,客人陸續進門,沒辦法請高掌櫃到廚房來試吃,於是老徐讓一名守在廚房門口的夥計將這三樣菜端到大廳,請高掌櫃試菜。
    三樣菜端到高掌櫃面前時,他正巧在招待幾位平日常光臨酒樓的客人。這熱騰騰、散發著誘人香氣的三道菜肴,瞬間勾起這些人的食欲。
    “高掌櫃,這三道是你們酒樓裡的新菜色嗎?遠遠的就聞到一股香氣,讓人頓時感到饑腸轆轆。”站在高掌櫃身邊的一名紅衣客人用力吸著鼻子,聞著這香味。
    “光這氣味就讓人垂涎,我們就點這三道,還要昨天那三樣小菜,然後再來一道肘子跟水煮雞。”旁邊一桌一名穿藍衣的客人站起來看向那三盤菜,手中的摺扇指了指那三道菜,也不管是不是菜單上有的。
    “對、對,尤其是那一道黑色的木耳,看起來雖然醜不拉嘰,可入口清脆有嚼勁,滑而不膩,著實好吃。大熱天的,這個再多也吃得下,給我們來上兩份。”另一名穿白衣的客人醫附和。
    “欸,好的、好的!”高掌櫃驚喜的看著這幾桌客人,“馬上來。”
    他對跑堂夥計使個眼色,要他將試菜端回廚房,又交代了另一名夥計先招待進來的客人,自己則撩起衣擺,火速趕去廚房。
    一進到廚房,手一伸,裡頭打下手的廚子隨即遞給他一雙筷子讓他試吃。
    高掌櫃細細品嘗這三樣菜色,片刻之後,慢慢放下筷子,滿意的讚不絕口。“果然好手藝!這三道菜才剛端出去,就被其他客人聞到香氣,已經好幾人下單了,不知道這三道菜名是什麼?我好跟客人介紹。”
    “快炒蜆仔、薑絲肉片炒木耳和雪菜毛豆雞丁。”花穎一一指著只剩下湯汁的盤子。
    “很好,這三道菜一會兒我即刻讓人寫到菜譜上,價錢就如同我們昨天說的,至於這些山產,在季節結束前,我想每天再多收購二十斤,沒問題吧?”
    “沒問題。”花穎心裡盤算了下,每天多收購二十斤,她目前人手恐怕不夠,得要再找人來幫忙才成,且就算自己少賺些,也要吃下五湖酒樓,否則日後恐怕會有人來跟她一起分食這塊餅。
    她思慮了片刻,決定先跟高掌櫃講清楚,免得幾次後他就找賣得比較便宜的商人收購。
    “不過,高掌櫃,有一事我必須提醒你,這些食材我都用了秘方才讓它們變得好吃,要是有別人學我一樣上酒樓來兜售這些食材,你要收購前,希望你能三思而行,以免得不償失。
    “例如如何讓蜆裡頭的沙子吐乾淨,這點就沒人知道怎麼做,高掌櫃應該也不希望客人吃得滿嘴沙。而這木耳也只有長在特定植物上的才能采,要是采錯了,會有中毒的危險,萬一客人不小心吃到有毒的木耳,可是影響甚劇,高掌櫃不希望打壞酒樓的聲譽吧?”
    聞言,高掌櫃怔了下,沒想到花穎竟然還留了後手,秘方?!這讓他不想讓她獨攬這買賣都不成了。
    若是客人吃了蜆仔後滿嘴沙,還不砸了五湖酒樓的招牌,更別提吃木耳中毒了。
    他訕笑了下。“這是自然,我們五湖酒樓最注重的就是聲譽和信用,這點穎兒姑娘大可放心。”
    “有高掌櫃的保證,我當然是放心的。”
    高掌櫃看夥計已經取來今天該結算給花穎的銀子,三道菜的食譜和食材,一共一百七十兩,接過手交給她。“穎兒姑娘,你看看這個數對不對。”
    “希望以後我們能配合愉快,高掌櫃。”花穎看了下數目無誤,笑咪咪的收起,突然想起一事,拿過放在長桌上的那個裝著草仔稞的竹籃子說:“高掌櫃,這是我昨晚做的點心,送幾個讓你嘗嘗,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高掌櫃看了眼籃子裡這從未看過的綠色吃食,疑惑的拿了一顆,咬下一口,咀嚼片刻後,頓時滿臉享受,叫人趕緊追出去將花穎留下,詢問她這是什麼東西,可她卻已走遠,讓高掌櫃遺憾不已,只能等待明天了。
    花穎離開五湖酒樓後,先到匯通錢莊,算了算,自己留十兩,加上放在岳家櫥櫃裡的三兩銀子,就有十三兩,在雙河村那地方,這十幾兩銀子不算少了。她將身上剩下的銀兩全部存進錢莊,避免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意外發生,例如汪氏,她可是會隨時從岳家順走東西的人。
    雖然不想把人想得那麼醜惡,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誰知道汪氏會不會做出什麼讓人更為鄙夷的事情來呢。
    辦好一切手續,離開匯通錢莊,摸摸衣襟裡的十兩銀子後,她轉到成衣鋪子,為三個小孩各買了四套可以換洗的衣服,也為許氏買了三套,又到賣雜貨的店鋪買了鹽、米、糖等等,最後花十二文錢,顧了輛馬車前往牧大夫的醫館,接三個孩子回去。
    只是當他們快回到岳家時,遠遠便看到頂著一張豬頭臉的汪氏還有她帶來的幾個婆娘,每個人肩上都扛著一堆東西準備離開。
    離去前,還站在大門對著倒在地上的岳大嬸破口大駡,直到罵爽了才開心的離去。
    花穎見狀,趕緊跳下馬車沖到大門,扶起倒在地上,表情痛苦、衣衫淩亂,全身上下多處挫傷的岳大嬸,又看了眼已經走遠的汪氏等人,焦急的問道:“大嬸,你沒事吧,發生什麼事情了?”
    岳大嬸痛苦的搖著手。“沒事,我是不小心跌倒,撞到地上的碎石。”
    “我看看!”花穎也顧不得在外頭這麼做不合宜,直接掀開她的裙擺,驚見她兩個膝蓋上各有一個碗口大的傷痕,叫道:“岳大嬸,是不是汪氏那婆娘做的?”
    岳大嬸擺擺手,表情痛苦卻隱忍的說:“別提了,我沒事。”
    花穎小心翼翼地攙扶岳大嬸進屋,到床榻上休息。“還說沒事,你兩腳都受傷了。這群女人太過分了,她們為什麼到家裡來鬧?”看到岳大嬸渾身是傷,她氣得渾身快冒火了。
    “穎兒,你別問了。”
    “大嬸,你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還讓我別問,你要是不告訴我,我這就沖到汪氏家裡去問她為何到岳家行兇!”
    “不,別,穎兒,二嫂她是因為那件事情……”沒辦法,岳大嬸只好把汪氏帶人來的原因告訴她。
    “所以她把所有怒氣遷怒於你?!”岳大嬸稍微提個開頭,花穎便瞭解全盤,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沉又恐怖。
    “穎兒,你別跟汪氏那潑婦計較,她只要不開心就會這樣,我們忍忍就好,你千萬別跟她硬碰硬。”岳大嬸拍拍她的手背勸道:“村裡的人,除了我二哥外,沒有人有法子對付她的。”
    花穎本來還想要反駁幾句,可是看岳大嬸表情十分痛苦,只好斂下胸口的那股怒火,決定日後再找汪氏算帳。
    “我們先不說這些……”花穎這時才發現趕馬車的老車夫正幫她將物品拿進屋,她自己也還未給車錢,“大嬸,先等等,我去付車資。”
    老車夫看到這情形,二話不說的幫她把三個小孩抱下車,又幫她將馬車上所有物品給扛下車,到廚房放好。
    “老伯,謝謝你,耽誤你的時間了。”老車夫從廚房出來後,她趕緊取出一兩銀子交給他,“剩下的你就別找給我了,留著打壺酒喝吧。”
    “不,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老伯,你要是不收下,以後我都不好叫你的馬車了。”
    “那就多謝了,姑娘。”
    “我才要向你道謝呢。”花穎送老車夫出門。
    他離去前看了她一眼,指著廚房的方向,“不過,姑娘,我想你還是先到廚房去,看看要怎麼處理。”
    廚房?!
    “好的,謝謝你的提醒。”花穎眉頭緊蹙,有種不好的預感。“老伯,您可以先等我一下,不要急著回去嗎?也許一會兒我有事情要請你幫忙。”
    “欽,好的。”
    花穎才剛踏進廚房,醋酸味猛烈地撲鼻而來,讓她瞬間倒吸口氣,一股怒火從胸口竄上,憤怒地看著一片混亂的廚房。
    油罐子裡的油、鹽、糖、醬油、麵粉什麼的灑得到處都是,鍋碗瓢盆散落一地,還有好幾個碗全被摔破,甚至連水缸也被打破了,整個廚房只能說像是遭遇劫匪一樣慘不忍睹,事實上,汪氏等人也確實跟土匪無二。
    這幾個婆娘不僅到這裡來打岳大嬸,還把廚房毀得一塌糊塗。
    她眯起銳利的眸子掃視著原本放在廚房裡的物品,赫然發現前兩日她所採購的食材、今天早上蒸好的草仔稞,還有架子上那盆醃肉和肉販子送來的那一串豬肉,全部都不見了!
    她森冷的眸子落在櫥櫃上頭,沒有片刻遲疑,直接走向櫥櫃,摸了摸她藏在下層角落的三兩銀子,發覺也不翼而飛。
    她努力壓下胸口燃燒得旺盛的怒火,冷笑了兩聲。很好,很好,非常好!
    敢帶人到岳家欺負岳大嬸,定是看准了今天岳大哥到外頭辦事情,一時半刻回不來,而岳大嬸又會看在娘家兄弟跟嫂子的分上,也怕日後沒有娘家可以回去,肯定會隱忍地吞下這個啞巴虧。
    汪氏吃定了岳大嬸那種任人欺負的性子,因此毫無顧忌、囂張狂妄地將所有怒氣遷怒到她身上。
    既然這事情是因自己而起,那她就不可能不管,她可不再是當年那任人欺負的花小蕊。
    花穎斂下胸口那簇被她壓縮得小得不能再小的殘餘怒火,轉身走出廚房,卻看到三個孩子站在門口,愧疚、難過的掉著眼淚。
    “大姊姊,都是我們不好,要不是因為我們,她們也不會這樣欺負岳奶奶……”
    “跟你們沒有關係,汪氏只是找藉口跟機會故意找麻煩,你們別放在心上。”她蹲下身子,抹去他們臉頰上的淚水,搖頭,“今天大姊姊做飯時間會晚點,你們先把大姊姊方才買的糕餅拿出來吃,好嗎?”
    “好。”曾書翰點頭後,牽著弟妹離開去找岳大嬸。
    花穎離開廚房,走到馬車邊,又遞給老伯一兩銀子。“老伯,我有幾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姑娘你說。”
    “幫我到鎮上報官,說我們這裡被刁民闖入,不僅打傷人,還劫走了所有的錢財,有兩百兩,請官老爺速來。此外,這裡有一兩銀子,麻煩你再幫我到鎮上買幾個大水缸跟油、鹽、醋、糖這些調味品,最後幫我買兩籠包子回來。”
    最重要的醋被汪氏那婆娘給打破了,必須趕緊採買,但她又不想被懷疑為何只單獨買醋,因此索性將所有的調味料都一併買了。
    “姑娘,先前你給的一兩銀子已經夠買一馬車的東西了,不用再給了。”
    “不,剛才那銀子是給老伯你的,還要再麻煩老伯辦這些事兒呢,請老伯務必到衙門幫我報官,我就在這邊等官老爺來,拜託你了。”
    “好的,姑娘你放心,我回到鎮上一定馬上幫你報官。”
    看著急駛遠去的馬車一眼,花穎心下冷冷地笑兩聲,端了盆冷水冋到岳大嬸的屋子。
    “大嬸,我先幫你處理傷口,會有些痛,你得忍著。”
    她擰了條乾淨的布巾替岳大嬸擦拭傷口附近的血漬,一邊擦,一邊安撫她,“大嬸你放心,汪氏害你受傷的這筆帳,連同以前她欺負你的事,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來,絕不會放過她的,非得讓她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岳大嬸擔憂的看著臉上有著明顯怒氣、表情冷寒的花穎。“穎兒啊,你可別跟大嬸那個二嫂硬幹,她撒起潑來無人招架得住,簡直讓人心驚膽跳!”
    岳大嬸每每想到汪氏那讓人心尖發顫的兇狠模樣,就忍不住捂著胸口,安撫自己激跳的心臟。
    “大嬸,我像是那種會潑婦駡街跟人家吵架的人嗎?你放心,我一定兵不血刃的把汪氏拿下,給她一個慘痛的教訓。”花穎發現自己愈說愈火大,一張臭臉讓岳大嬸擔心了,連忙斂下滿腔的怒火,朝她咧嘴一笑。
    “你有辦法?”
    “事實上我已經這麼做了,你就別擔心,等著看結果吧。”
    “要是你不用跟她當面起衝突,又可以給她教訓,那我就放心了。”對於這個二嫂,她也是一肚子窩火。
    “大嬸,你放心把一切交給我,別擔心,我一定讓她日後不敢再來騷擾你,也不敢再把我們家廚房當成自家糧倉。我先幫你上藥,你忍忍。”花穎小心的抬起岳大嬸的腳,將其放在自己膝上,小心翼翼的幫她塗藥。
    等到花穎處理好她的傷勢,幫她重新換了套乾淨衣裳,又端了盆乾淨的水替她淨臉後,才回到大廳倒杯茶喝著。
    看著茶杯裡飄蕩的茶葉,她忍不住扯著嘴角冷笑。
    現在突然發覺自己當初真是睿智。她拿到賣食譜的銀子後,思考了一番,便拉著岳大嬸說要打租賃契約,對外說她是跟岳大嬸租房子,這樣她和三個孩子留在這裡才名正言順,不會被人在背後說閒話。
    岳大嬸聽她的解釋也覺得這辦法好,免得她那討厭貪婪的二嫂每次上門都像剛喝了醋一樣的酸花穎,因此象徵性的收了她一兩銀子當做租金。
    而汪氏今天上門,搶的是她這房客的東西,而不是與汪氏有親戚關係的岳家的東西,到時上了衙門,公堂之上,任憑汪氏怎麼狡辯都無法自圓其說。
    汪氏,希望今晚這頓飯你吃得愉快,因為再來你恐怕就吃不到這種美味了……
    夕陽西下,農村的農民因為下田耕作的關係,晚膳都吃得早,夕陽才落到天邊而已,就已經開使用膳了。
    今天的晚膳,趙家可是吃得非常豐盛,不僅有常吃的、加了榨菜的饅頭,還有一大鍋香噴噴的白米飯。除了過年,他們可不曾在平常的日子裡吃上一碗扎扎實實的白米飯。
    這一大鍋白米讓趙家的一群人看得口水猛吞,更別提那雪白的豬肉片,一片一片的,都有小拇指那麼厚,分量更是不少,此外,桌上還有一些他們看過但是沒吃過的菜。
    這頓飯讓所有人都看呆了,紛紛詢問汪氏她是不是撿到金子了。
    汪氏心裡頭得意。今天撿了那麼大一個便宜,可不就是撿到金子了,是該好好慶祝一番。
    岳陽自從收留了那個賤蹄子後,他家的廚房就多出這麼多好東西,聽她那不中用的小姑子說,這些都是那賤蹄子買的,不能拿走。
    不能拿走?那賤蹄子現在住的可是岳家的屋子,腳踩著岳家的地!人要知恩圖報,她小姑子當日救了那賤蹄子,這恩情她可是還未報答。
    現在她挾著小姑子對那賤蹄子的恩情,拿那賤蹄子一點東西又如何?難不成還能沖過來咬她一口嗎?那賤蹄子要真的不知輕重,她就讓小姑子把她給趕出去。只要她命令小姑子將那賤蹄子趕出去,諒小姑子也不敢說不。
    不過,說真的,她可從沒有想過這賤蹄子是個花錢大手大腳的富婆,買的東西不管是白米、麵粉或是綠豆,都是一大袋、一大袋的,尤其是那帶油花、好吃到一個不行的豬肉,還是一整串明晃晃的放在灶頭上。
    櫥櫃裡竟還藏著三兩銀子!看到那三兩銀子,當下她眼睛都直了,猶豫著是不是要連同這三兩銀子一起卷走。
    既然那賤蹄子敢當眾讓她難堪,害她被死老頭痛揍,那她就拿那賤蹄子放在廚房裡的東西抵過,這三兩銀子算是賠償給她的醫藥費,看這賤蹄子以後還敢不敢招惹她汪如花!
    思及此,她把那三兩銀子悄悄收進衣襟裡穩妥放好。本來還在心裡把家中那糟老頭詛咒個半死,現在得了這些銀子,她也不傷心了,早已忘了被他痛揍的那一頓。
    這三兩銀子可遠比她藏的那些私房錢來得多,今天美美的吃上這一頓,明天再拿一兩銀子到鎮上去買塊絲綢給自己做身衣裳。
    “怎麼都站在那裡看著,快過來坐著吃,這肉每一個人都有份,不夠的話廚房還有,我們今天就吃個爽!”
    汪氏也不等丈夫、孩子還有公婆,逕自開動了,替自己盛了一大碗白米飯,拿起筷子夾了塊大肥肉,稀哩呼嚕的就吃了起來。
    家人見狀,也不多問了,紛紛趕緊拿起碗筷,不顧形象的搶著桌上的白切肉,大口大口、狼吞虎嚥地咬著,吃得滿嘴流油,還不停用筷子指著桌上的菜直說好吃。
    就在他們一家人興高采烈的吃著這一頓比過年年菜還要豐富的晚膳時,半掩的門扇突然被人用力踹開。
    一群表情兇狠的帶刀官差進入,在所有人還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之前,這群官差就把裡頭的人全部壓制在地,任憑他們手中的碗筷摔落破碎一地。
    趙家所有人都被官差雙手反扣、壓制跪在地上,這些一輩子在田裡耕作的老實人,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全都惶恐的尖叫哭吼。
    汪氏的丈夫趙虎滿頭冷汗,驚恐的問道:“官爺,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們怎麼擅自闖入?”
    “有人報官,趙虎的妻子汪氏勾結盜匪,進入自己小姑家中行搶,不僅搶走食物,還盜走兩百兩銀子。你們幾個人一同在此,也涉嫌此案,我等奉官老爺命令,將趙氏一家收押,等候審判。”捕快拿著官老爺發下的拘提公文讓趙虎看。
    聽完捕快宣佈的罪狀,汪氏全身抖得跟篩糠一樣,臉色發白的搖頭喊冤,“沒有、沒有,官差老爺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們沒有勾結土匪行搶,我也沒有在櫥櫃裡看到兩百兩銀子!”
    “你狡辯也沒有用,你帶人進入岳家行搶,人證物證倶全,有什麼話自己到官老爺面前去說,全部帶走!”捕快一把提起早已經嚇得腿軟、臉色發青的汪氏,“把他們一家子綁了送官,還有這一桌子的贓物也全部給我帶回去。”
    趙氏一家人不論老小,全都像綁牲口一樣被綁著,送往鎮上的衙門。他們才走到村口,汪氏便看到那幾個今天跟她一起到岳家翻箱倒櫃、與她交情不錯的婆娘。
    她們一看見汪氏便像是看到仇人一樣,恨不得沖向前去踹死這找她們一起去給岳大嬸好看的汪氏,害得她們被官差以盜匪搶劫的罪名給綁起來。
    要不是被綁著,她們一定會對汪氏拳打腳踢,給她一頓粗飽,可惜現下無法揍人解恨,只能氣得扯著喉嚨將什麼難聽話朝她一路咆哮。
    夜色降了,岳陽剛進到村子,便聽到村人說起今天他家裡發生的事情,當下他很氣二舅母。以前因為母親需要她的照應,他總十分忍讓她,也才會任由她不經允許私自將他打的獵物或家中吃食拿走。
    可他沒想到這黑心肝的二舅母竟然得寸進尺,認為他們好欺負,現在竟像土匪一樣到他家翻箱倒櫃搶奪物品,而這些物品全都是穎兒用自己辛苦賺來的血汗錢買的。
    至此,他決定到二舅家理論,不再姑息二舅母,沒想到卻聽到令他更震撼的消息——穎兒也不上門理論,跟趙家沒有任何血緣及人情壓力的她,以報官這個最直接有效的做法來處理此事。
    一聽到報官兩字,他差點為她喝采,如若不是還有其他村人在一旁,他肯定會大喊一聲做得好。
    他早就受不了這像血蛭一樣的二舅母,卻又礙於她是自己的長輩,看在母親的面子上,必須對她再三隱忍。
    穎兒這麼做,正好幫他出了口累積已久的怨氣。
    為了留下證據讓前來的官差鑒定,花穎沒有收拾廚房,她幫岳大嬸處理了傷勢後,帶著曾書翰到後山采木耳跟毛豆,再到溪邊撈蜆仔。等她採集完回到家時,官差正好前來現場勘查,確定岳家遭到洗劫。
    待官差前去抓人,花穎才開始整理廚房,還好三個小蘿蔔頭也很努力地幫忙,一同打掃裡裡外外。他們忙完時,月已升至高空了,她煮了點麵線給孩子們吃後,早早的將他們趕去睡覺。
    一到天黑便眼盲的岳大嬸半躺在床榻上,兩眼毫無焦距的看著提著熱水進屋、要讓她泡腳的花穎,愧疚的說著,“穎兒,抱歉,大嬸沒用,沒能幫上你的忙,還讓你的那些東西被我這黑心肝的二嫂給搶走……”
    花穎脫下岳大嬸腳上的襪子,將她的腳放進水裡,拿著布巾輕輕幫她洗腳,並幫她按摩腳趾,讓她可以舒服些。
    “大嬸,這事跟你沒有關係,你無須愧疚,況且我也報官了,官老爺會還我公道的,只希望到時你不要因為我而感到為難。”
    “這點你放心吧,我對我二哥那一家子的情早被貪得無饜的二嫂給消磨殆盡,這次絕不會再姑息二嫂了,也正好讓我二哥看清楚自己妻子的德性,我是不會替他們說情的。”岳大嬸毫無焦距的眼眸正和藹的看著細心的幫她洗腳的花穎。
    岳陽回到家,才剛要踏進母親的屋子要向母親稟告他回來了,便看到花穎正在為母親洗腳、按摩的溫婉模樣,讓他心下感到一陣衝擊和說不出的溫暖。
    感覺到身後有動靜,花穎回過頭一看,發現岳陽正站在門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她從未見過他有這號表情,忍不住問道:“岳大哥,你回來啦……你怎麼了?”
    他猛一甩頭,將方才竄上心頭的那抹說不清的感覺甩出腦海,趕緊將自己聽到的事情提出,掩飾自己的恍神。“沒事,今天的事情我一回到村子就聽說了,你做得很好,是該給我二舅母一個教訓。”
    “岳大哥,你不怪我做事急躁了些,沒有顧慮到你跟岳大嬸的感受嗎?”她很在乎他對她處理這事的看法。
    “兔子急了都還會咬人,況且你並不是兔子。”
    在這地方被偷了只雞都會跳腳地拉著親友上村長家嚷著要全村徹查,要是發現誰家多了只雞或是剛好宰了只雞吃,丟雞的那戶人家大都會叫上一群人拿著鋤頭上門要雞,因此在村子裡也常看到全武行發生。
    更何況現在是銀兩和整個廚房的東西被人堂而皇之的搬走,花穎當下沒有拿著柴刀上門砍人,他都覺得是佛心來著。
    聽他這麼說,花穎就放心多了,拿過披在腿上的幹布巾將岳大嬸的腿擦乾,替岳大嬸穿上襪子,端起洗腳水打算拿出去倒掉。“你也認同那我就放心了。岳大哥,你應該還沒吃晚膳吧,我等下煮碗面給你吃,你先陪岳大嬸聊聊。”
    “穎兒,不用麻煩了,我帶在路上吃的乾糧還有一些。”
    “不麻煩,雞湯和煮面的水還熱著呢,麵團也早已經揉好備著,我就簡單煮碗蔬菜雞蛋面,很快的。”
    花穎離去後,屋裡陷入一片寂靜,岳大嬸伸手喚著兒子,“陽兒,過來這裡坐,娘有事同你說。”
    “娘有什麼事?”
    岳大嬸淺笑了下。“你覺得穎兒如何?”
    岳陽一邊眉毛挑了挑,不解母親為何問他這個問題。
    “你別光楞著不說話,快回答娘方才問你的話。”
    “不錯。”
    “不錯那就對了,既然你也感覺不錯,那就要好好把握,知道嗎?”岳大嬸拍拍他的手背囑咐著他。
    “把握?”
    岳大嬸用力點了點頭。“是的,陽兒,娘雖然答應過你不勉強你的婚姻大事,但是穎兒是個好姑娘,娘還是希望你仔細考慮。”
    “娘,我現在沒這心思。”娘親都說得這般直白了,他豈會不知道她的意思,她是看上穎兒了。
    不過也難怪娘親會看上穎兒,放眼附近幾個村子裡同年的姑娘,哪一個人像她這般能幹,利用好手藝為自己賺進大把大把的銀子,卻不因此而自滿,仍溫柔體貼地關心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娘知道你沒這心思,可是你知道嗎?這一陣子娘在穎兒細心的照顧下,晚上不再像之前那般一點東西都看不見,偶爾會有一點景象閃過娘的眼前。”
    “真的?!”他喜出望外的看著母親。
    “真的。我們跟穎兒非親非故,對她也只是有點救命恩情而已,她卻如此細心的照顧你我,甚至連書翰他們三個孩子她也事事關照,像穎兒這麼好的一個姑娘,娘不希望你錯過。”
    是啊,由穎兒關心母親的眼睛和細心幫母親洗腳的行為看來,她日後應該也是個孝順的媳婦……
    只是,這麼好的一個姑娘,日後不知誰有福氣擁有她?
    花穎躺在樹下的躺椅上,微眯著眼享受那微風拂面的清涼感覺,看著廊下吊著的一串風鈴,回想著那天也是躺在這樹下,因涼風太舒服讓她不小心睡著時夢到的事情。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竟然又回到現代,還在一片西瓜田裡。
    就在她還在震驚的當下,在西瓜田裡查看西瓜品質的柯盛嵐早已經看見她,把她狠狠地罵了一頓,罵她要走都不交代一下,害自己擔心她是不是被地府鬼差,還是被道行高深的法師抓走了養小鬼,原來她還好好的。
    花穎連忙跟柯盛嵐解釋說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竟然突然回到古代。柯盛嵐聽到後這才稍微放心,又關心的問起她在古代的生活,她便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柯盛嵐。
    本以為柯盛嵐會罵她收留三個小孩是多管閒事,沒有想到盛嵐竟然誇獎她做得很好,能盡一己之力幫助人是好事。
    柯盛嵐還跟她分析了汪氏,警告她汪氏這種人不只貪婪,日後甚至可能會為了銀兩而被人收買,因此能藉此機會不再相互往來最好不過。
    尤其是她現在跟五湖酒樓合作,這事情瞞不了多久,很快村子裡的人就會知道,要是五湖酒樓的對手想要打擊五湖酒樓,最方便的做法就是在食物上動手腳,而她這外包的部分是最方便動手的,只要收買可以自由進出岳家的汪氏,就能輕易下手,到時真要出了事情,就算有十個花穎也不夠砍頭。
    所以柯盛嵐雖認為她誣陷汪氏偷了兩百兩的做法不妥,但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同時要她想法子私下補償一下趙家人。
    之後換柯盛嵐說了近況,原來她跑到花蓮挑選西瓜。前一陣子大雨,把西部的西瓜都泡爛了,跟他們飯店有合作的瓜農無法正常供應,造成西瓜大缺貨,只有花蓮少部分地區的西瓜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她今天就是特地來挑西瓜載回去應急的。
    反正回到現代也沒事幹,她跟著盛嵐在西瓜田裡上上下下忙進忙出,同時聽到好多關於栽培西瓜的知識。
    就在她開心的看著盛嵐一口咬下那連她都感覺可以聞到香氣的西瓜時,她好像聽到了風鈴的鈴聲,然後她的魂又回到了古代。
    想到這裡,她不由自主的又摸了摸現在服服貼貼躺在衣襟裡,一張寫著她名字的土地權狀。
    這是柯盛嵐提醒她,雖然她報官想給汪氏一個教訓的做法沒有錯,可是她不該謊報被盜了兩百兩銀子,要她有機會就補償趙家人。這話才說完沒多久,讓她補償的機會便來了。
    那天,趙虎一家還有跟著汪氏一起到岳家亂砸一通的幾個婦人全被關到監牢裡,三天后,官老爺才提訊這一干人犯。
    官老爺的驚堂木一敲,那幾個婆娘紛紛將所有矛頭指向汪氏,說是汪氏指使的。
    汪氏曾趁著岳大嬸到溪邊洗衣服、家中沒人時,偷偷到岳家翻廚房,知道裡頭有什麼,還說只要按著她說的做,她們就可以分到一袋麵粉或是紅豆。
    麵粉跟紅豆、綠豆可是金貴的好東西,一聽到能拿一整袋麵粉,她們幾個每天為了張羅三餐而煩惱的婆娘才會像是惡狼一樣泛著青眼,跟汪氏一起過去。
    但她們從頭到尾都沒有靠近櫥櫃,在櫥櫃裡東翻西找的只有汪氏,有銀兩藏在櫥櫃裡她們更是一點也不清楚。
    更有一名婦人指證說她看見汪氏將一個油紙包著的東西偷偷塞進衣襟裡,不讓人看,也不讓她過問,只隨手切了塊豬肉打發她。
    所有人異口同聲的指證汪氏,讓她是百口莫辯,卻還是不停的喊冤,說她只有偷三兩銀子,根本沒有看到兩百兩銀,是花穎栽贓。
    可有高掌櫃作證,那兩百兩銀子是五湖酒樓與花穎簽訂契約所付的定銀跟買食材的銀兩,因此就算汪氏喊破喉嚨,也沒有人願意相信她說的,一致認為汪氏偷了兩百兩。
    其實不是花穎故意謊報這個數字,而是不管是偷三兩還是偷兩百兩,在她眼裡都是偷,可是這罪刑在官老爺眼中可是不同的,偷三兩銀子也許只需要挨幾十個板子,把偷來的贓銀還給她便了事,這一點教訓在汪氏眼中是不痛不癢,定還會找機會上岳家亂鬧,可是偷了兩百兩銀子,在官老爺眼中就是罪大惡極,不嚴懲不行,不蹲幾個月苦牢怎麼可以。
    說真的,她當下的想法是不希望住在這麼純樸的地方,卻還要一天到晚擔心被人惦記上,因此借著這個機會,一次讓汪氏得到足夠的教訓。
    幸好她有先見之明,白紙黑字的租賃契約寫得一清二楚,汪氏帶人闖入岳家搶奪,算是搶劫她這房客的私有財物,而不是岳家的物品,讓趙家人想怪岳大嬸不通人情也無處責怪。
    官老爺瞭解了全盤案情後做出判決,汪氏因為還不出那兩百兩銀子,被判服監一年,而趙虎縱容妻子作惡,必須賠給花穎十兩銀子。其他跟著汪氏一起到岳家破壞、搶奪東西的婦人們,每人二十大板,同時必須賠給花穎二兩銀子。
    不管是十兩銀子或是二兩銀的賠款,在窮得叮噹響的村人眼中都是一筆大數字,砸鍋賣鐵才能勉強湊出來。
    所以趙虎就慘了,拿著汪氏從岳家櫥櫃裡摸走的那三兩銀子跟汪氏的私房錢,加上跟父母兄弟借來的銀兩,全部湊起來才勉勉強強地湊足了七兩銀子。
    還差三兩銀子,趙虎打算將岳家附近那幾塊連到後山的荒地給賣了。
    這事情被花穎知道,便提議那十兩不用賠了,她再出五十兩銀子,要趙家的人將岳家附近的地全賣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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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實踐夢想的前置作業
   
    岳家附近的地雖稱不上荒地,可幾乎是石頭與沙地,不適合耕種,賣給別人,出價三十兩就頂天了。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不知道行情的花穎居然一開口就五十兩,趙虎想都沒想便點頭答應。
    雙方達成共識後,很快就辦好過戶手續。
    所以說,她現在也算得上是有土地的地主婆了,能說這不是喜事嗎?
    只是她不知道趙虎是個無情的人,汪氏一進監牢便讓人寫了休書,將她休離,打算另外娶個妻子,人也都相看好了。
    其實之前趙虎便有休妻的打算,但是趙老爹一直反對,甚至說出敢休妻就滾出趙家,趙虎這才沒有再提出。可憐趙老爹一輩子沒上過衙門,這回因為吃了口汪氏搶奪回來的贓物,就給拽進了監牢,老臉都丟光了,因此當趙虎再次提出休妻,趙老爹沒有絲毫的猶豫,馬上答應,還承諾只要一拿到銀子,便給他十三兩娶妻。
    趙虎銀子到手,加上手頭上的七兩銀子共二十兩,找了個好日子領著媒婆熱熱鬧鬧的上女方家提親,據說大手筆地給了五兩聘金,三天后便將人抬回家,還大辦筵席。
    這是別人的事情,花穎也不想管,現在她只想把自己的事業發揚光大,賺進更多的銀子。一想到她規劃的未來藍圖,她就笑得闔不攏嘴。
    “嘴巴張那麼開,小心上頭的蟲掉進你嘴裡。”
    “岳大哥,我是在開心我也成為地主婆了。”花穎坐起身,對著遠遠走來的他咧著嘴笑著。
    看著她像陽光般明媚的笑容,岳陽原本還有些陰霾的心情也不自覺的轉晴。“這的確該開心,不過……穎兒,你買的那一片地種不出什麼農作物,大部分是沙地,買了有何用?”
    當時岳陽向外祖父買地時,本是想買塊肥田讓母親閑著的時候可以種種田打發時間,免得母親一直深陷在父親過世的悲傷之中,可他萬萬沒想到外祖父承諾的肥田,最後竟然成了兩塊荒地。
    從此之後,他對外祖父便不再像小時候那般尊敬,會繼續與外祖父一家維持關係,全是因為他不在時,晚上母親需要人照顧,否則他早就搬離這村子了。
    花穎回想著權狀上登記的土地地質,便想到她跟著柯盛嵐巡視西瓜田時所看到的西瓜田地質。
    她買下的那一片土地,所有條件都跟瓜農栽種西瓜所需要的地質條件十分相像,同樣屬於河川地,也都有沙、有石礫、有水。條件如此相同,想必種出來的西瓜應該不會太差,她預計明年就要在這塊地上頭種西瓜。
    前兩天在靠近山溝的溪邊看到一株長著幾顆西瓜的西瓜藤,這西瓜的品種不是小玉,而是紅色大西瓜,她便將一顆已經裂開的西瓜剖開。這顆西瓜雖未成熟,卻散發著一股香甜的氣息,讓她相信鐵定能種出汁多味美的西瓜。
    西瓜在古代可是金貴的水果,不是富豪權貴根本吃不起,只要她能栽培出西瓜,那銀子肯定會像泉水一樣源源不絕的湧向她。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咧嘴笑了開來。
    原本買下那片沙地只是抱著補償心態,後來發現那沙地可以種植西瓜,她便覺得自己似乎是撿到寶地了。
    她對著岳陽扯出一記信心滿滿的笑容。“放心吧,岳大哥,你不用擔心,明年的這時候我就會把那片荒地變良田,整天坐在這裡笑著數銀子數到手抽筋。”
    “既然如此,我拭目以待。”他拉過一旁的一張矮凳,在她旁邊坐下。
    “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到時還希望你幫我一起數銀子。”花穎拇指刮了下鼻子,俏皮的說著,這時才發現他的俊臉上有著一抹愁色。“岳大哥,你剛到鎮上去是發生什麼事情嗎?瞧你表情好像不太對。”
    “沒什麼。”
    “還說沒什麼,瞧你今天從鎮上回來,這眉頭就沒有鬆開過。”她伸出手指撫平他微蹙的眉宇,似乎忘了她這動作有多曖昧。“你有心事就對我說啊,我有心事你還不是很關心我,你這樣瞞著我,不公平唷。”
    從她指尖傳來的溫柔觸感,讓他感到一陣溫暖,他握住她的手指,搖頭。“沒什麼,今天到鎮上時看到朝廷正在徵兵,公告貼得到處都是。”
    花穎知道知道他喜歡聽她說故事,尤其是兩國交戰時,兵法戰術、權謀心計的運用,每次他都會聽得入迷。他在劈柴或者是趕馬車時,只要她有空,便會坐在一邊跟他說那些他從未聽過的戰爭故事。
    花穎從岳大嬸口中得知,三年前北夷國大軍來犯時,他與同門師兄弟本來是要一起從軍報效國家,希望能成為一名將軍,卻在他去之前接到村長寫的書信,告訴他他母親得了雀蒙眼,一到晚上便看不見,因為不想讓他擔心,所以一直瞞著他,但是病情愈來愈嚴重,村長不得不寫信告告知他這事。
    他接到信後,便放棄自己報效國家的志向,回鄉照顧母親,偶爾接臨時護衛的活兒。
    如今三年過去,當年前去從軍的同門師兄弟裡已經有人成為副將了,而他是他們師兄弟裡武藝最好的,如今卻只能在鄉下接保鏢活,心裡其實有著說不出的惆悵,只是不願意顯露於人前。
    可不管他如何隱瞞,花穎還是看得出她的憂愁,總是不時的鼓勵他,要他不要放棄自己的志向、要他重拾書本,多讀書認字,以後可以去考武狀元,即使不上戰場,一樣可以報效國家。
    他也是聽了她的話開始讀書,最常看的就是兵法。以前看兵法時他總覺得艱深難懂,可是聽了她像說書一樣生動活潑地說著那些歷代的戰爭故事和所運用的計謀、戰術,後來再看,便能很輕鬆地理解,不再感到困惑。
    正因為兵法看得愈多,他刻意壓抑的心就愈躁動不安,直到今天看到官府貼的募兵公告,更覺得壓抑不住。
    “岳大哥,你想上前線作戰是嗎?”
    “說不想是騙人的,可是母親只有我一個孩子,我不會為了自己的夢想棄母親不顧。”
    岳陽仰頸望著蔚藍的天空,有些落寞的說著。
    “唉,朝廷募兵的同時要是也一起招考武狀元就好了,這樣你不用上前線殺敵,也一樣可以報效國家。”花穎雙拳抵在臉頰兩側,也有些惋惜的說著。“我記得……去年就該招考四年一次的武狀元了,可怎麼會今年都過了大半也還未舉行?”
    她這話才剛說完,岳陽突然用著一種很詫異的眸光看著她。
    被看得有些心慌,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岳大哥,我說錯什麼,或者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他搖頭,“你想起來了?”
    “想?”她怔了下,隨即想起自己還假裝失憶呢,馬上訕笑的將話題帶開。“沒有,過去的事情我還是沒有記憶,這是在鎮上聽到人家說的。”
    他定定的看著她顯得有些心虛的表情,片刻後垂下眼瞼,嘴角微勾,“我知道了。”
    買了那麼大一片土地,卻要放到明年才能種西瓜,花穎光想就覺得有些浪費,決定先養些牲畜,像是山羊、雞等等。餵養方面,這裡一直到溪邊,四處都長滿了雜草,夠山羊吃的,至於雞、鴨、鵝更不用擔心,這遍地的野草當中一定有許多蟲,夠它們吃的了。
    高掌櫃一聽她要養牲畜,主動提出要將酒樓客人吃剩的飯菜留下來給她餵養,只等每天讓人上她這裡取貨時順便載過來,她就不用怕牲畜餓著。
    於是花穎讓人在築了籬笆,挖了個池塘,引溪水讓鴨子可以在上頭泅水,裡頭順便養了幾隻專門吃鴨子大便的魚,這樣也不擔心水源被污染。
    一切都弄好後,便到鎮上的市集買些雞、鴨、鵝跟羊回來放養,晚上再趕到籠子裡。
    也許是水源充沛、食物豐富,沒幾天的時間就養得那些牲畜肥上一圈,讓她嘖嘖稱奇,連岳大嬸也頗感不可思議。
    站在溪邊,花穎開口,“大嬸啊,我看接下來岳大哥根本不用到山上打獵,這些雞鴨夠我們吃到明年了,可是……為什麼還有這些黃毛雞、黃毛鴨啊?不是都應該長大了嗎……”
    她錯愕的看著不少母雞帶著小雞四處亂竄的景象。
    “我們哪這麼會吃啊,這到明年都吃不完。這些牲畜因為是放養,並沒有將公母區隔開,自然會生很多小雞小鴨,那邊草叢裡還有一窩鵝蛋呢。”
    “怎麼會這樣……算了,這樣也好,放養的動物比較健康,肉也比較結實好吃。”
    “到時這些雞、鴨、鵝成熟,可以抓到市場上賣,但是數量這麼多,價錢可能就不會很好。價錢較好的時間是過年,不過那時候雞都太老了,也賣不到好價錢。”
    “唉,到時肯定會被壓價,想到這,我的心都糾結了。”她學西施捧心的動作捧著胸口,難受的哀嚎著。
    牲畜太多了,等到要賣時價格肯定便宜,她可捨不得,看來得想想要用什麼法子提高這些牲畜的經濟效益才成。
    岳大嬸被她的裝模作樣給逗笑了。“你這孩子!這些牲畜距離成熟時間還久,現在擔心被壓價是不是還太早了些。”
    “不早了,得要未雨綢繆才是。”
    “穎兒,你腦子靈活,一定可以想出好辦法,不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千萬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岳大嬸安撫她,同時想到一事,“說到未雨綢繆,穎兒,你想不想養幾隻豬啊?”
    “養豬?”她一想到豬屎那臭烘烘的味道就沒什麼興趣。
    “是啊,高掌櫃每天讓人送來的剩菜實在太多,牲畜幾乎都吃撐了,養幾頭豬可以消化這多餘的飯菜,這時候養,過年時就可以殺了,你看如何?”
    “過年,殺豬!”她眉頭皺起,“大嬸,養豬消化多餘的剩菜是不錯,可是殺豬……難道要叫岳大哥殺嗎?”她實在無法把那種手拿殺豬刀粗獷的屠夫形象跟岳陽聯想在一起。
    岳大嬸掄著袖子掩口淺笑了聲。“殺豬哪裡需要你岳大哥啊,隔壁村就有個殺豬的,到時請他過來殺豬,付他銀子就可以。”
    “原來還有專門到府殺豬的啊,如果是這樣那倒成。”
    “不過……穎兒啊,到時殺豬,得請村裡的人吃殺豬飯,這是村裡的習俗……”岳大嬸有些為難的看著花穎。
    “請村裡的人吃殺豬飯我沒什麼意見,只要找得到殺豬的人,不要讓岳大哥下海當屠夫就行,對了,這豬崽要上哪裡買啊?”一想到岳陽這個美男拿殺豬刀,那與他美得驚世駭俗的氣質完全不同的形象,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隔壁村的老孫伯專門在賣豬崽,一頭豬崽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對一年只有幾十兩進帳的村民來說,一隻豬崽挺貴的啊,難怪村子裡沒有人養豬。”
    “就是啊,所以要是哪一年年底可以吃到殺豬飯,那一年過年就會看到所有村人都是眉開眼笑的。”
    “大嬸你也喜歡吃殺豬飯吧……那好,我們就買五頭豬崽回來,今年好好請村人吃上一頓,不過得先找人來蓋豬舍,豬舍未蓋好前豬崽先放養……”瞧大嬸的幸福表情,肯定是想到以前吃殺豬飯時的感動了。
    她話還未說完,嘴角突然一抽,雙眼一瞪,驚悚地看著在園子裡追著大白鵝跑的曾書辰跟曾書雯,連忙對著他們喊道:“你們兩個不要追著鵝跑,小心等等被鵝啄了。”
    岳大嬸也看著那兩個小傢伙笑道:“真是的,這兩個孩子每次總愛捉弄那些鵝,不讓鵝啄一次是不知道痛的——”
    說遲時那時快,岳大嬸話還沒說完,一記高亢的哭嚎聲拔地而起。“啊——”
    年紀較小的曾書辰慘遭大白鵝攻擊,額頭被大白鵝給啄了一下,痛得哇哇大哭。
    大白鵝可能是累積了所有的怨氣,一次報復,追著他們兩姊弟滿園子跑。
    曾書雯也被啄了好幾下,不住高喊著,“救命啊!救命啊!”
    花穎翻了翻白眼,撿起腳邊的枯樹枝,撩起衣袖,推開柵欄的門。“大嬸,至於蓋豬舍的事情就麻煩你去處理,我先去救那兩個孩子。”
    “欸,好,我先回去找陽兒,讓他載我到隔壁村子買豬崽,再連絡王大叔來跟你談蓋豬舍的事情。”
    花穎將那兩姊弟從鵝嘴下搶救出來,帶他們回去洗乾淨身上的雞屎、鵝屎,幫他們被啄得滿頭包的小腦袋上藥後,讓他們進屋睡午覺。
    而她自己則是躺在樹下的躺椅上等著岳陽跟岳大嬸回來,卻在不知不覺間迷迷糊糊的睡著。在她陷入沉睡前,隱隱約約又聽見了風鈴被風吹得叮叮噹當響的清脆鈴聲……
    好吵的聲音,咕咕咕的不斷在耳邊響起,吵得花穎有些受不了。她不耐煩的睜開眼睛。
    呃,她不是躺在樹下休憩嗎?怎麼跑到這裡……好多雞啊,滿山遍野的雞,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她會在養雞場?從樹上吊的這個水壺和泥地放飼料的桶子看來,她應該是又回到現代了。
    現代,那盛嵐呢?她怎麼沒有看見盛嵐?
    就在她四處飄蕩,打算去尋找柯盛嵐時,身後便傳來一記熟悉的呼喝聲——
    “好你個花穎,你是又跑到哪裡去?三天兩頭見不到鬼的!”
    “盛嵐,我是靈魂,不是鬼!”
    “在我看來都一樣,你這一陣子又跑哪裡去?不要跟我說你又回古代了。”
    “是啊,盛嵐,我又回古代去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睡著,聽見鈴鐺的聲音就又跑到現代來。”
    “鈴鐺聲?好像這兩次你回來都有聽到鈴鐺的聲音。”
    “是嗎?你不說,我都沒有仔細注意,好像是耶!”花穎捧著臉驚呼。
    柯盛嵐撇撇嘴,食指假裝用力地戳她的額頭。“你也幫幫忙,神經不要這麼大條可以嗎?”
    “啊,好痛!”她趕緊揉著好像真被戳中了的額頭。
    “少來,你是鬼,痛個頭!”柯盛嵐橫她一眼。
    “是真的會痛啊!”她又揉了揉額頭,看了眼不斷在柯盛嵐腳邊亂竄的放山雞,好奇地問道:“盛嵐,你到這山上來做什麼?”
    “秋季的季節食譜中,我打算設計一套用放山雞做的料理,因此到山上來找這些放山雞的飼主,看看這些雞隻的情況。”
    “你想到了嗎?”
    “我打算用新鮮的現宰溫體雞做桶仔雞,這樣肉質一定會比冷凍雞肉做成的好吃。”她往山下用竹子搭建的竹屋走去,手指著外邊幾個冒煙的鐵桶。
    “看到那個沒有,那就是桶仔雞,剛出爐時香味撲鼻,雞肉更是鮮嫩可口,只要沾上少許胡椒鹽,就好吃得讓人忍不住吮指。”
    “是唷,你吃過?”
    “剛上山時就吃過了,好吃得沒話說,我打算一會兒包兩隻回去,看看能再創造出什麼新料理。這老闆人不錯,按著我說的調味料幫我重新烤了只桶仔雞,也差不多到出爐的時間了,走,我們去看看。”她往已經將桶仔雞取出的老闆身邊走去。
    遠遠的就能聞到悶烤的桶仔雞香氣,花穎也趕緊跟上前去,飄在上頭,將用來烤桶仔雞的特殊兩層內外桶,還有一個掛勾三角架跟內盤的鐵桶,裡裡外外的翻了一遍,仔仔細細的用手掌測量著桶子的尺寸。
    “你量這些東西做什麼?”柯盛嵐拿根外皮油亮香酥,裡面滑嫩多汁的雞腿啃著,奇怪的看著不停研究著桶仔雞鐵桶的花穎。
    “你不知道啊,我養了一堆雞、鴨、鵝,正煩惱到成熟後數量太多,到市場上賣肯定會被砍價,我捨不得啊!”她繼續研究著桶子上頭的通氣孔。
    “現在看到桶仔雞,正好給我靈感,我想我可以如法炮製,這樣賣出去的價錢肯定很不錯。”
    聽聞此言,柯盛嵐拿出自己的平板,輸入幾個字之後開始搜索。“喏,趕緊記下來,這上頭都有尺寸,自己回去後再換算。”
    花穎眼睛一亮,趕緊將尺寸及構造記進腦子裡。“好,我記著。”
    “你回去後要是不方便找材料做,我建議你做甕仔雞,其實原理也是一樣的。”柯盛嵐一邊說著,一邊搜尋出甕仔雞的圖片讓她看。
    她喜出望外的虛抱住柯盛嵐。“盛嵐,你對我真好!”
    “少來了,你這麼笨,奴性又這麼強,我怕你回到那裡又被人欺負,給你多點知識傍身,免得餓死。”
    花穎笑看著柯盛嵐的嘴硬,忽然想起一事,對著她賊笑,“盛嵐啊,既然你怕我被欺負,你不是有食譜,不如把你設計的食譜也一併給我吧,這樣我還能賣錢。”
    柯盛嵐嘴角劇烈一抽。“你還真敢講!”
    “嘿嘿,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要不是你活在幾百年之前,我才不理你,想要我的秘方,門都沒有。”柯盛嵐嘴巴上雖然這樣斥責花穎,卻還是找出自己存在平板裡的幾樣食譜。“快記,要是忘了,別想我再告訴你。”
    花穎睜大眼專心的記著上頭的配方跟食譜。“好,我記著。”還好她自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不然這麼多材料,還有桶仔雞桶子的尺寸,她怎麼可能記得起來。
    她看到最後一樣食材時,突然間覺得自己的身體有點不太對勁,又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連忙對著柯盛嵐大喊——
    “盛嵐,我走了——”
    “岳大哥,你說這個鐵匠能不能打造出我圖紙上畫的這些東西啊?”花穎看了下手中的圖紙,擔心的問著前面駕馬車的岳陽。
    雖然她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但她也怕時間久了會忘記,那天她被岳陽叫醒後,馬上沖回屋裡畫製作桶仔雞的雙層桶子,寫下盛嵐給她的食譜。
    字寫得潦草,不過看得懂就好,只是她畫的那個圖實在太醜,難以分辨。
    岳陽跟著慌慌張張的她進屋,雖不知她在畫些什麼,但看她那圖實在醜得讓人想哭,索性拿過她手中的狼毫,一邊詢問她,一邊幫她將所有的圖都重新畫出來,還在上頭仔細注明尺寸。
    一看到他的畫工這麼了得,她索性又畫了一堆烹飪用的烤箱、模具'器具等,要他按著她畫的圖案,幫她工整的畫出。
    岳陽畫的圖讓人看了一目了然,不需要多加講解就可以理解,相反的,她的畫像是鬼畫符,真是讓人洩氣。
    最後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天才也是有不拿手的事,不用難過……
    “放心吧,我認識的這個鐵匠還沒有打造不出的東西。”岳陽一邊趕著馬車,一邊回頭睞了眼神情有些擔憂的花穎。
    “我若是想跟他打契約,要他不准私下打造,把東西賣出去,他會答應嗎?”接下來要做的這幾樣東西可是她日後的生財工具,她可不希望被人拿去賣。
    “他的為人我是放心的,沒有經過對方同意,他絕不會做出第二件物品賣給他人,如果你還是擔心,也可以……”
    “也可以什麼?”
    “也可以找兩三位打鐵匠,將內外鍋分別給不同的打鐵匠做,這樣就不用擔心他們把你的東西賣出去。”
    “是唷,岳大哥你真聰明,可是這鎮上有這麼多打鐵鋪子嗎?”她扯著車簾,扶著他的肩膀坐到他身邊,從隨身背包裡拿出一個木盒子,裡頭放著今天早上做的綠豆涼糕,“岳大哥,吃一個綠豆涼糕吧,消暑,現在雖然已經快要秋天了,可除了早晚偏涼,白天天氣還是滿熱的。”
    岳陽現在已經很習慣花穎會不時的從她那個像是什麼食物都有的背袋裡,拿出一樣他從未見過的點心給他。
    他從抗拒吃點心,到現在只要點心一出現在面前,就會接過手吃掉。也因為如此,他每天必須多花半個時辰練功,否則他遲早有一天會被她的好手藝養成胖子俠客。
    他一邊咬著綠豆涼糕,一邊說著,“鎮上有三家打鐵鋪子,裡頭的打鐵匠經驗都很老道,只要你給的圖紙尺寸沒錯,就不用擔心他們做出來會有偏差。”
    “不了,岳大哥信任的人人品一定沒有問題,就到你說的那位鐵匠那裡吧,而且我要打的東西不是只有鐵桶,那天請你畫的圖稿上頭的東西我想都做出來。”
    她想過了,賣東西就需要人手,而許氏便是目前最好的人選。
    許氏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牧大夫說她再過兩天就可以回家,當時她跟許氏談過,許氏為了報恩,竟然想帶著孩子賣身給她……
    她自己就是丫鬟出身,深知其中的悲苦,又怎麼可能讓許氏帶著三個孩子賣身給她,一輩子在她身邊當奴才。
    雖然許氏從來不說,但是從跟許氏還有三個孩子的談話中,感覺得出許氏之前的身分很不一般。
    人家只是稍微落難而已,她又怎麼可以趁人之危,因此想了這個法子,讓許氏不用賣身為奴,還能養活自己與三個孩子。
    現在已經要進入秋天,天氣也逐漸轉涼,有些人會想要吃些熱的、甜的東西,所以她想教許氏烤雞蛋糕,攤子就擺在她昨天剛買的鋪子前。
    在現代時常看到路邊或是夜市有人賣現烤的、充滿麵粉與雞蛋香的誘人雞蛋糕,所以她要到打鐵鋪子打模具,要是鐵匠能夠打出可愛造型的模具,那是最好不過。
    她當然不敢奢望鐵匠可以打出什麼凱蒂貓、哆啦A夢還是皮卡丘,只要能夠打出蘋果、南瓜這一類簡單圖形的模具,她就很開心了。
    雞蛋糕的做法很簡單,只需要模子跟爐子便可,至於食材就是麵粉、蛋還有糖,蛋完全不用擔心缺貨,現在她放養的那一窩雞可是很會下蛋的,多到就算供應給五湖酒樓也吃不完,讓她都想把它拿來煮成茶葉蛋到市場上販售了。
    那天特地到村子來花了一百二十兩跟她買下草仔稞做法的高掌櫃,吃了顆她做的糖心蛋,直說好吃,蛋香味濃,便又跟她預訂每三天給五湖酒樓二十斤的雞蛋,也不給她時間考慮,直接將七十兩塞到她手中,把糖心蛋的做法一併要了去。
    至於所需的牛奶也不用顧慮,她最近養了兩頭厘牛呢。
    說起這兩頭厘牛,還真是讓她有撿到寶的感覺,那天她跟著岳陽一起到隔壁村要將挑好的豬崽載回來,半路就看到一對夫妻蹲在路邊嚎哭,尋死覓活的,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遇上了騙子,把他們要買水牛的銀子騙走,給了他們兩頭不能下田耕作的牛。
    原來夫妻倆家中的水牛死了,他們拿出所有的積蓄想再去買頭牛回來,結果在路上碰到一個外地來的牛販子,牽著兩頭他們從未看過、一身長毛的牛。
    那牛販子大力鼓吹,說得天花亂墜,哄這對夫妻買了那兩頭牛。
    這對夫妻以為自己走運,結果回家才發現這兩頭牛根本不能下田耕種,而他們也沒有多餘的銀兩可以買水牛了。
    花穎早就想要開點心坊,牛奶是不可缺的食材之一,這元貞國又沒有那種黑白花乳牛,她想用羊奶代替,卻又擔心那羊騷味會影響點心品質,正想著要用什麼食材替代,就讓她看到那兩頭厘牛,還一公一母呢,二話不說馬上用原價買下,先付了定銀讓他們將牛趕到岳家,回頭再付清剩下的銀子。
    厘牛可是西藏人賴以為生的牲畜,所生產的乳製品在國際上可是非常受到歡迎的,至於這兩頭本來應該生長在高原上的厘牛為什麼會到這裡,她也不知道,得去問那牛販子了,反正現在開始不用擔心缺奶了。
    現在的她可以說是萬事倶備,只欠東風,再努力一陣子便可以逐步完成自己的心願了,而這東風就是她即將推出的點心,絕對可以一炮而紅。
    說到心願,她歪著頭問道:“岳大哥,這點心你吃起來感覺如何?”
    “不甜,很順口,綠豆沙十分綿密,要是能夠來杯茶會更好。”
    “岳大哥,我想等曾家嫂子身體康復了,就讓她帶著孩子在我剛買的那間鋪子外擺攤賣雞蛋糕,看看眾人反應,要是雞蛋糕的生意不錯,我打算把鋪子整理整理,開間點心小作坊,你看如何?”
    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在元貞國各州開一間點心鋪,還有在各州開一間像現代那種度假村式的景觀客棧。
    客棧要花費的金額太高了,她現在還沒有這能力,但是開一間小小的點心作坊還是綽綽有餘的。
    岳陽語氣略顯緊張的問道:“你要搬出去了?”
    昨天他外出辦事情回來,才剛踏進家門便聽到她買了鋪子的消息,一股嚴重的失落感在心頭蔓延,一直到今天,這股鬱悶之氣都還盤據在胸口,讓他很不舒服。
    她趕緊搖頭。“我想要開點心鋪子是真的,但是沒有要搬出去,岳大哥,你不會因為我買了鋪子就要把我趕出去吧?!”
    昨天她在高掌櫃的介紹下,買下了位在五湖酒樓斜對面不遠處的一間小店面,這個小店面後頭還附帶了一座三進的小宅子,不只可以從前面的店鋪出入,也可以從另一邊街角進出。
    這宅子的主人原本是一對賣五金雜貨的老夫妻,兒子在京城做生意,不知道是做了什麼獨門生意,發達了,要接他們兩老到京城同住,讓他們趕緊把手中的房產還有剩下的貨隨便賣了,上京享福,時間緊迫,加上不缺錢,這對老夫妻就決定將宅子便宜賣了。
    他們跟高掌櫃是舊識,這事才剛跟高掌櫃提起,高掌櫃便馬上想到花穎,問了她的意願,待她看過房子後,便愉快的用四百兩成交,還附贈一堆未賣完的五金雜貨。
    她看過那些雜貨,都是她日後用得到的,所以她也就開心的收下了。
    其實她才剛買了地,沒有想要這麼快購置房產的,可是一想到那天岳大嬸感歎的念著岳大哥都已經二十二歲了,別人在這年紀都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今年他要是再不點頭同意娶妻,明年岳大嬸也不管他,要請媒婆幫忙物色人選了。
    所以岳大哥最慢明年就必須娶妻,他的妻子要是沒有那雅量讓她繼續住下去,她就得搬出岳家。
    這時剛好有這機會可以便宜買下這麼不錯的房子,不趁著自己有能力之時買下,再過幾年,她恐怕有錢也買不到,所以當場便毫不猶豫的點頭買了,並且讓人開始改裝店面。
    一聽花穎這麼說,岳陽瞬間安心下來,盤據在胸口的鬱悶全消散無蹤。“我怎麼會趕你,你儘管住下便是。”不搬出去就好……
    “你不趕我就太好了,你跟大嬸都是我失憶後的親人,你要是把我趕出去,我就沒有家人了。”她望著他,可憐兮兮的說著。
    岳陽低頭看著她那顯得無辜的表情,尤其是她一雙眼睛像是浸了水的葡萄,黑黑亮亮惹人憐愛,這模樣讓岳陽瞬間心跳加速、狂跳不已。
    “呃……不會的,你都說我跟娘是你的親人了,既然是親人,我又怎麼會把你趕走。”
    他暗吸口氣壓下心頭的紊亂與躁動,不自覺的抬手,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頂。
    “至於你剛提議要賣雞蛋糕看看客人的反應,雖然我不知道雞蛋糕是什麼,但這做法我同意。”
    “那我們說好了唷,除非我自己要走,否則你不能趕我,就算娶了嫂子也不行。”聽他這麼一說,她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卻有一個念頭竄過腦中——
    岳大哥,如果可以,你最好不要娶。
    唔,不對,為何她會有這種想法?她怎麼可以要岳大哥不要娶妻子,岳大嬸還等著岳大哥娶妻傳宗接代呢,只是……為什麼一想到岳大哥娶妻,她的心頭就空空的?
    趕緊回神,她接著道:“等這圖紙上的東西完成,我就做雞蛋糕給你吃,包你愛上。”
    “行,那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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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3 08:23:2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生意愈做愈大
   
    花穎還在猶豫要賣哪些甜點,因此改裝完成的鋪子她也不急著開幕,慎重地思慮一番後,她決定先在店鋪前擺一個小攤子。
    她在攤位前面放了一個山茶花形狀、當中寫一個蕊字的板子,下面掛著一個橫向寫著雞蛋糕三字的招牌,攤子上頭有著三個花朵形狀、中間還有蕊字的模具和一個小爐灶,開始烤起雞蛋糕。
    本以為客人的接受度不高,沒想到結果出乎她的意料,頗受好評。
    那濃濃的雞蛋香,不用賣力推廣,就吸引了一群人聞香而來,每天等著買剛出爐的雞蛋糕。客人絡繹不絕,排隊等著買雞蛋糕的人都排到街尾去了,尤其是未時過後,正是吃點心的時間,排隊人潮可以說是爆滿,讓她不由得緊急追加三組模具應付。
    生意太好,連平日不太出家門的岳大嬸都來幫忙,岳陽也是,每天先到鋪子裡幫她打三大缸的麵糊,這才去處理自己的事情。
    由於客人實在太多,累得他們沒有辦法休息,也為了避免排隊人潮擋到其他店家做生意,於是花穎決定每天打六大缸麵糊,賣完就休息,不管時間是否還早,同時貼出公告告知眾人因為人手不足,雞蛋糕每天限量供應,所備的材料做完便打烊休息。
    接著她又把雞蛋糕攤子的營業時間分上午跟下午兩個時段開賣,早上賣到午時初便休息,下午則是未時才開始賣。
    而場所分為內外場兩個區域,外場烤的雞蛋糕賣給現場排隊等候的人潮,內場就是在剛裝修好、尚未營業的鋪子內烤雞蛋糕,並採取預約制,專門針對提前預約、已經付清款項的客人。現在每天都會發號碼牌,限定五十人,拿號碼牌付清款項便可先行離去,待三刻鐘後再來取貨。
    她負責外場現烤、許氏跟岳大嬸負責內場,三個小蘿蔔頭都很乖,會幫忙糊紙袋子以供應裝雞蛋糕時龐大的需求量。
    今天不到中午,不管是內場還是外場的雞蛋糕很快便賣光,他們打的麵糊一瓢也不剩。
    花穎累得毫無形象地癱在小花廳的椅子上喘著大氣,“不行了,再這樣下去,得找更多人手來幫忙,不然我們會累死的。”
    “別啊,我們忙一點,書翰他們三個都能幫忙,而且書翰也大了,可以顧一、兩個烤爐,請人要銀兩的。”聽到花穎說要花錢請人,許氏連忙心疼地搖手。
    “不行,怎麼可以讓書翰看烤爐,那樣太危險了。話說回來,端姊,有一事我一直放在心裡,想著要與你商量。”
    自從許氏康復後帶著三個孩子搬到店鋪後面的院子住後,花穎就改口叫她端姊了。
    “穎兒你說。”
    穎兒救了他們全家,花錢幫她治病又不肯收他們為奴,只願意以姊妹相稱,讓她實在感激不已,現在只要有能幫得上穎兒的地方,她絕對不會推託。
    “我到書院問過了,三個月束修二兩銀子,再過幾天書院的新課就要開始,如果你同意,我打算送書翰進書院。”花穎表情嚴肅,不像是在說笑。
    當她一說到送書翰到書院讀書,在一旁糊著紙袋子的曾書翰猛地睜大眼睛,驚喜的看著花穎。可當他一聽到三個月要二兩銀子,整個人就蔫了,洩氣的繼續糊紙袋子。
    “二兩銀子?”一聽到束修費用,許氏猛烈的倒抽口氣。
    “書翰早已經替自己賺了一年的束修費用,你不用擔心。”
    “什麼,書翰自己賺的?!”這話一出,不只許氏嚇了一跳,連萎靡地糊著紙袋的曾書翰也詫異地瞪大眼。
    “是啊,你養病的那陣子,書翰跟著我起早貪黑的采毛豆、木耳、撈蜆仔,他采的那些食材一共賣了十兩銀子。”花穎點頭,“他是靠自己的勞力採摘的,我就按收購時的價格給他多少,當時沒交給他是想你病好後一起交給你的。”
    “不行、不行,穎兒,你已經夠幫我們母子了,我們怎麼可以還跟你收這筆錢。”
    “端姊,這是書翰自己賺的,跟我所做的事情怎麼可以混為一談。你如果是真心為他著想,就讓他到書院讀書,我看得出來書翰很有天分,難道你想埋沒他的天分,讓他一輩子平庸過活?”
    許氏頓時說不出話來,看著期期艾艾的大兒子,心裡有著說不出的苦澀。
    “如果你不反對,就這麼辦吧。”花穎接著將自己做的另一個決定告知許氏,“日後你也不用擔心生活,雞蛋糕的收入扣除成本後我會分給你三成,這樣你不僅可以養活三個孩子,更可以讓他們到書院讀書。”
    “什麼,三成,不可以的,穎兒!”許氏聽聞後更加震驚,連忙拒絕,“穎兒,我們母子三人這條命可以說是你的,怎麼還能昧著良心收下那三成,況且我們可是住在你的宅子裡啊,說什麼我們都不能要這三成!”
    “說什麼傻話,就算你們幫我工作也是要工錢的,時間過得很快,書翰他們三兄妹馬上就會長大,以後也是要嫁娶的。端姊,你難道不用幫他們準備聘金和嫁妝?”
    這話一針見血地講到許氏的心坎上,她猶豫了,表情很為難。
    花穎自然看得出來她的苦惱之處,又開口道:“不如這樣好了,那就兩成,另一成用來支付你們的房租跟生活開銷,哪天你們搬出了這院子,就恢復為三成分成,這樣好嗎?”
    聽她降低分成,許氏安心多了,點頭道:“好,那就這樣,就這樣。”
    這時,岳大嬸從後面的院子走來,笑咪咪的對著很沒形象地癱在椅子上的花穎喊著,“穎兒,我看那桶仔雞應該是烤好了,香氣都飄出來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大嬸說好了就是好了,你經驗老道,哪裡需要我看啊,不過我還是想先看一下成品如何,等我把烤雞拿出來,今天就在院子裡用午膳吧,我肚子餓死了。”她站起身抹了抹肚子,往放著桶仔雞的院子走去。
    “那我去把飯端出來,大嬸你就坐著休息吧。”許氏也跟著花穎的腳步離開小花廳。
    一個時辰前,花穎把醃好的雞放進特製的鐵桶裡烤,這鐵桶上頭可以放鍋子煮菜,下面可以烤雞,如果想要吃烤肉,往兩旁架上烤肉架就成,可以說是一舉數得。
    其實這個鐵桶是她在柯盛嵐平板上看到的改良式第二代,也算是她之後開客棧的秘密武器,所以還不能亮相。
    花穎跟三個嘰嘰喳喳的小蘿蔔頭才剛走到院子,那烤雞的香氣就撲鼻而來,讓她忍不住用力吞了吞口水,離得更近,那饞死人的肉香更濃,三個小孩更是哇哇大叫,直嚷著好香。
    他們三個驚喜的看著這個特別不一樣的桶子,上頭正放著一個鍋子煮東西,裡面的湯已經不停地冒著大泡泡了。
    “你們讓開些,我把這鍋湯拿起來,別靠近。”
    花穎煮了一鍋類似火鍋的雜菜湯,裡面什麼料都有,還有各式用魚漿做出來的火鍋丸子,這些丸子是他們三兄妹的最愛。
    她把火鍋放到院子的石桌上後,便將外皮烤得金黃酥脆、泛著油光的烤雞取出,香味瞬間更加濃郁,讓看的人恨不得馬上大口大口的啃下去。
    兄妹三人在一旁兩眼發光,顧不得燙,一直叫著要吃。
    “等等,這雞很燙的,讓它冷一些,你們去洗手,等等準備吃飯了。”她將烤雞用她早已經準備好的大叉子將雞肉一片片扒下,很快就只剩下雞架子。
    由於元貞國沒有出產胡椒,因此她用花椒、肉桂、八角、丁香等等幾味香料,再加進幹辣椒,磨成粉,製成特製的八味粉代替胡椒鹽。
    拿了塊帶著雞汁的滑嫩雞肉沾著八味粉放進嘴裡,濃郁的雞汁緊緊鎖在肉間,才剛咬下,那濃醇甘甜的湯汁便從嘴邊滴下,讓花穎顧不得形象,趕緊用舌尖舔了下自嘴角滴落的雞汁。
    用力咀嚼著口中的烤雞,發現這雞與帶著一絲微辣香氣的八味粉實在有夠對味,美味得她都忍不住跳腳叫好了。
    顧不上說話,她只能對著他們幾個睜大眼等著她說出心得的人招手,直到整塊雞肉吞下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好好吃唷!你們別站著看啊,趕快坐下來吃。”
    “穎兒,你能不能有點形象,大老遠就看見一個姑娘家又跳又喊的,這以後還怎麼讓人探聽。”辦完事情回來的岳陽一走進院子,便看見她像個孩子吃到好吃的東西時一樣,興奮地又跳又叫,忍不住調侃。
    她朝他皺鼻。“哼,我又沒有要嫁人,留給人探聽做什麼?”
    他當下沒多想自己的動作在他人眼中有什麼不合宜的地方,屈指朝她俏鼻彈了下。“不嫁人是要留著做老姑婆嗎?”
    “做老姑婆有什麼不好,以後你會娶妻,到時說不定會搬出去住,我就陪著大嬸、跟大嬸作伴,大嬸肯定不會趕我的。”她趕緊圈著岳大嬸的手臂,朝岳陽淘氣地吐舌反駁。
    “你這孩子,大嬸當然不會趕你,有你陪伴,大嬸可高興了。”岳大嬸笑著拍了拍花穎的手背說著。
    心下有些感歎,她之前都跟兒子說得這麼明瞭,穎兒是個好姑娘,要把握,怎麼她看他好像沒那意思,總是把穎兒當成妹妹看待。要是他沒那個心,以後穎兒就當她女兒,陪在她身邊也是不錯的。
    岳大嬸收回心思,和藹地問著,“曝兒,你回來得正好,趕上用午膳的時間。你這趟跑鏢的工作談得如何?”
    “這趟鏢出門時間會久一點,要上京城,雖是走水路,卻也要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後天出發。”岳陽有些為難的看著花穎。
    許氏見他回來,連忙到井邊打一盆水讓他洗漱。
    “半個月啊,岳大哥你放心出門吧,你只要注意自身這一路上的安全,把自己平安帶回來就可以,家裡什麼事情都不用顧慮,我會照顧好大嬸,不讓你擔心的。”花穎拍拍胸口保證。
    “屆時就麻煩你了,穎兒。”他一邊拿著布巾淨臉,一邊說著。
    這幾次他接下離家三、四天的護衛工作,回到家,母親一切平安無事,不似之前請汪氏代為照顧時,母親身上總是有不少的磕碰瘀青。
    有穎兒在母親身邊,母親被照顧得很周全,讓他很放心,且據母親說,她現在晚上已經可以看到模糊的景象了,不用擔心半夜起來會撞到,這也是他這次可以很安心的接下路程較遠的護衛工作的原因。
    “不用客氣,岳大哥你這麼說就生疏了,大嬸就跟我娘一樣,我好好照顧她也是應該的。”說完,她走到另一個鐵桶旁邊打開蓋子,把裡頭那只也已經熟了的桶仔雞拿出來,放到一個大圓盤中。
    “岳大哥,一會兒你們先吃,我把這只烤雞送到五湖酒樓,讓高掌櫃嘗鮮。”
    “我送去吧,你忙了一早上。”
    “那就麻煩岳大哥了,這烤雞剛拿出來,要讓它熱氣散掉,不能悶著,要不這皮就不脆了。”她又在盤子邊緣放了幾匙八味粉。“跟高掌櫃說要用扒的或者是撕的還是切成塊都隨他,這是八味粉,讓他沾著吃,更能吃出桶仔雞的美味。”
    “好,我會轉告他的。”他接過那盤香噴噴的烤雞,“你們先用午膳吧。”
    看著岳陽的背影,岳大嬸摸了摸一邊臉頰,看著鍋子裡那一盆金色油亮的雞油說:“穎兒,你說這雞油淋在燙青菜上很好吃是吧?不如我再去煮個青菜,等陽兒回來,也剛好可以吃。”
    “大嬸,我去幫你的忙。”許氏也跟著岳大嬸一起往廚房走去。
    不一會兒,岳大嬸才將剛煮好的青菜端出來,就見高掌櫃帶著一名夥計跟著岳陽急匆匆的走進來。
    “岳大哥,你怎麼把高掌櫃也一起帶回來了?”正忙著給大家盛飯的花穎,疑惑的看著疾步走得滿頭大汗的高掌櫃。
    “穎兒姑娘,我是來跟你談那烤雞的事情。”高掌櫃掄著衣袖擦著額頭上的熱汗,接過許氏倒來的茶,呷了口後才開口說明來意。
    “剛剛請岳大哥端過去的那只桶仔雞?”
    高掌櫃用力點頭。“沒錯,這烤雞才剛拿進酒樓,好幾桌客人便指名要點這道菜,我這不趕緊過來問問你還有沒有多烤的,還要跟你談一下合作賣烤雞的事。”
    自從他們的酒樓與花穎合作,買下她的食譜,盈餘可以說是蒸蒸日上,甚至有超過京城總鋪的跡象,少東家還特地來信詢問。
    他即刻回信給少東家,告知少東家盈餘能增加,全是花穎賣給酒樓新菜色的原因,更把花穎最近開了個賣雞蛋糕的小攤子,生意火紅到讓人咋舌的這事也說了,並指出他們用來烤雞蛋糕的麵糊雖然看起來跟一般麵糊沒兩樣,烤出來的東西形狀有些像小饅頭,可吃起來卻不只是饅頭那麼簡單,又香又綿,好吃得讓人欲罷不能。
    回信的同時,他不忘附上一盒他讓人特地去排隊買回來的雞蛋糕,走水路給少東家送去,雖然冷了後多少會影響風味,但還是好吃。
    沒想到少東家一吃到那雞蛋糕便下了指示,說這麼好的人才必須網羅住,讓他儘量滿足她所開的條件。
    這也是他今天會丟下掌櫃的工作,趕緊過來跟她討論的原因,就怕被人捷足先登,他可是得到消息,四海客棧已經派人出來尋找賣給他們五湖酒樓新菜色的人。
    “我還多烤了三隻,打算一會兒送一隻過去給牧大夫,兩隻帶回去晚上吃。”花穎指著另外三隻剛自鐵桶裡提起,正在放涼的桶仔雞。
    高掌櫃一看到那三隻烤雞,連忙指使帶來的夥計,“快、快,把這三隻烤雞先帶回酒樓去,半隻半隻賣,一盤十二兩銀子,整只的賣二十二兩銀子!”
    半隻雞賣十二兩?這簡直是暴利啊!花穎嘴角用力一抽。“高掌櫃,你這是土匪的行徑啊!”不過他價錢喊得愈高,對她來說愈是有談判的空間。
    “這價格對饕客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高掌櫃看著石桌上的午膳,自來熟的拉開一張凳子就坐了下來。“一起用午膳吧,穎兒姑娘,我們邊吃邊談。”
    還有這樣的?
    所有人都有些呆滯的看著已經自己吃開的高掌櫃。
    岳陽揮了揮食指,將他們自詫異中拉回神。“用膳吧,都坐下來一起吃。”
    花穎嘴角暗勾的看著不等人招呼、逕自夾著菜吃得歡快的高掌櫃。讓高掌櫃自己找上門來就是她要的效果,只是她沒有意料到會這麼快。
    這一次,她不再賤賣食譜了,而是要跟高掌櫃合作。
    花穎就知道桶仔雞能夠吸引高掌櫃不得不答應她的要求,這次她不賣食譜,而是改賣給五湖酒樓整只烤好的桶仔雞,每只雞要價十二兩銀子。
    本來高掌櫃是很猶豫的,可是聽到她說了一句,原本她是打算自己開店自己賣的,一隻雞賣個二十兩就好,這讓高掌櫃只能馬上點頭答應她的條件。
    後面她還附加一條,所有制作桶仔雞的材料都必須由五湖酒樓出資,而她只負責制作桶仔雞到出爐。
    高掌櫃很清楚桶仔雞這麼好吃,不單單只是雞隻的問題,而是入桶烘烤之前,雞隻身上抹的秘方。這秘方花穎是絕不可能賣給他的,因此他也只能咬牙點頭,他們出材料,花穎出技術,利潤均分,一個月結算一次。
    現在花穎他們不只要擺攤賣雞蛋糕,還要烤桶仔雞,忙得根本是腳不沾地,於是她讓牙婆帶人來挑,買了三名丫鬟及兩名小廝,新取了名,丫鬟們分別叫丁香、連翹、木槿,小廝們則是叫杜英、唐竹。
    另外還買了一家子三口人,這對夫妻年約三十多歲,唯一的兒子今年十一歲了,男的叫阿旺,因為家鄉連著三年發生旱災,親人都餓死了,兩夫妻只好帶著兒子木森離開家鄉,到外地討生活。
    可他們沒有想到竟會被黑心的東家克扣工資,為此發生爭執,阿旺還被打斷腿。等腿傷好了之後,他卻跛腳了,這下更難找到可以賴以為生的工作,在街上當了半年的乞丐,嘗遍人情冷暖,兩夫妻沒辦法帶著兒子找牙婆,想要賣身為奴,不給工錢不要緊,只要三餐吃得飽,又能讓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牙婆子說這一次這一家三口要是再賣不出去,就要拆開來賣了,還說小孩比較好賣。
    當下花穎也沒有多想,只是看到木森那對染著悲傷和茫然的眼神,讓她心疼,便買下這一家子。
    她一點頭答應買下他們,阿旺夫妻跟木森當場喜極而泣,馬上跪到地上跟她磕頭,磕到頭都要破了,直到花穎說再磕下去就讓他們跟牙婆回去,他們這才站起來,三人抱在一起痛哭。
    等這些新買的奴僕適應了兩天后,花穎便開始教導他們,讓丫鬟烤雞蛋糕、小廝負責桶仔雞入桶之前的香料塗抹和烤雞。
    至於阿旺夫婦則是讓他們到村子裡幫忙照顧牲畜,還好日前找人搭豬舍時聽了建議,順便在山下搭了間二進的屋子,正好可以讓阿旺一家子住。
    花穎現在可輕鬆了,只要把配方調好,剩下的交給他們去執行,她就可以埋首在廚房裡做點心,為開點心坊做準備。
    而到樹林采木耳、毛豆還有撈蜆仔的工作,她交給村裡幾個想多賺點銀兩貼補家用的婦人去做。
    她讓鐵匠燒了幾個方型的大漏勺,用來過濾蜆仔的大小,達到標準的蜆才收購。毛豆也有一定的規格,過老、過嫩、尺寸不對的都不收購。
    這個規定雖然嚴格,但是花穎給的價錢非常優渥,讓這些婦人還是很樂意遵守的,每次都按著規定來交貨。
    至於有季節性的木耳,天氣再冷一些就沒有了,因此她交給木森去做,嚴格要求他只能採集她所交代的樹木上的木耳,其餘樹木所生長的木耳一概不許採摘,要是被她發現他采了不該采的木耳混進可以食用的木耳裡,他們全家就會被趕出去,她不要陽奉陰違的奴僕。
    等到人手訓練得都上手後,時間也差不多過了大半個月。
    在屋子裡算帳的花穎算到一半突然停下撥算盤珠子的動作,推開窗子看著窗邊那株本是綠葉成蔭、像個綠色大傘的梧桐樹,才多久沒有注意,現在已經是一片燦爛金黃,將顯得枯燥的院子點綴得繽紛亮麗。
    她拾起一片落在窗臺上的落葉,看著這色彩燦爛的金黃樹葉,不由得籲了口長氣。
    好像再十天就到中秋了吧,也不知道岳大哥趕不趕得回來一起過節?
    岳大哥才半個月不在家,她就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好幾年,心總是悶悶的。
    要是他來得及回來,她就把所有下人找來辦個烤肉盛宴,做些烤乳豬、烤雞等等料理,所有人一起同歡,這想法應該不錯。
    如果沒有回來……那她就跟大嬸一起坐在院子裡賞月。
    想想那畫面就覺得蕭索寂寥,好像有一陣寒風吹過頭頂似的……
    現在她手上的小本生意可以說是已經完全上軌道了,雞蛋糕人手足以應付絡繹不絕的人潮、客人對桶仔雞的反應也很好,一天少說也能賣出三十只。
    說到中秋節,也許她應該跟高掌櫃討論一下,中秋節前三天,在酒樓外頭劃分出一區來專門賣外帶的桶仔雞,讓不上酒樓用膳的人也可以吃得到,價錢就比在酒樓裡吃便宜二兩銀子,相信客人肯定會趨之若鶩的。
    她並未與五湖酒樓簽約說桶仔雞隻賣給他們,因此可以自行銷售,但想到自己與五湖酒樓一直有合作關係,她便決定找高掌櫃一起賺錢,如果高掌櫃不願意,那她就自己做。
    還有她也許可以做一些月餅或者是其他點心擺在雞蛋糕攤子上試賣,看看眾人反應,屆時再依受歡迎的口味製作月餅販售。
    想到這些計畫,她就坐不住了,匆匆忙忙地拿了披風便要到鎮上找高掌櫃跟許氏商量,如果可行,她又要開始忙了,距離中秋節可沒剩幾天。
    她這才剛關上房門,前頭院子便傳來驚呼聲——
    “陽兒、陽兒,你可終於回來了,你用過午膳了嗎?累嗎?”
    大嬸在喊陽兒……是岳大哥回來了、岳大哥回來了!老天爺啊,她才剛想起岳大哥,您就讓岳大哥回來了,您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神啊!
    花穎喜出望外地撩著裙擺往前面院子跑去,看到明顯變黑變瘦、正要進入花廳的岳陽,驚喜的開口,“岳大哥,你回來了!”
    岳陽停下腳步朝她露出一記久違的燦爛笑容,“是的,穎兒,我回來了。”
    看著他那連花兒與之相比都會失色、讓人心頭怦怦亂跳一通的笑容,花穎的手不由自主的按住因狂喜而幾乎要跳出胸口的心臟。
    她才剛想到他,希望他早些回來,他人就出現在眼前,讓她沒有任何準備的,一顆心像是失速一樣狂跳不已!
    花穎忍不住在心裡偷偷抱怨老天爺太快讓她心想事成。
    他看著她手中的披風。“你要出去?”
    “剛剛想到兩個不錯的主意,正要到鎮上找高掌櫃跟端姊商量,你就回來了。”她眉頭微蹙的看著他。
    岳陽剛回來,她一點也不想出門,只想待在他身邊聽聽他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可是方才想到的點子得馬上進行,時間上拖不得。
    “你等我一下,我先將包袱放回房裡,用馬車送你過去。”
    “別啊,岳大哥,你剛回來,累著呢,要休息,而且大嬸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問你。”岳陽出去這麼久,岳大嬸每天一到晚上就頻頻往屋外看去,心裡比她還急著看到他,怎麼可以他一回來就讓他駕車載她到鎮上。
    “不累,我昨晚已經在明珠縣城的客棧休息了一晚,今天早上才搭船回來,並沒有趕夜路,放心。”
    “穎兒,就讓你大哥載我們一起過去吧,我也正好有事情想到鎮上一趟,我們可以邊走邊聽你大哥講這一趟路上發生的事情。”岳大嬸眉開眼笑的說著,一點都不心疼自己兒子剛回來正疲憊,只想趕緊湊合他們兩個。
    花穎睜大眼仔細地看著岳陽一身繡著雲紋的藍色俐落長杉,用一根墨玉簪子將髮髻固定得一絲不苟,整個人神采奕奕,完全沒有半點疲態,這才點頭。
    “那好吧,不如我們晚上就到五湖酒樓叫桌席面,幫岳大哥接風,也順便叫上端姊跟三個孩子,大嬸你看如何?”
    “好,就這麼辦,那晚上我們就別回來,直接住在鎮上,那幾間讓人重新整裡好的屋子我還沒住過呢,今晚正好住那,看看舒不舒服。”岳大嬸點頭同意,“我去交代阿旺夫婦準備今晚要過夜的衣裳。”、方才陽兒一進到家門,第一個問的人便是穎兒,問她人在哪裡、最近好不好、有沒有人找她麻煩等等,十句有八句話都是圍繞在穎兒身上,對她這個老母親只是隨口說了句娘我回來了,其他什麼都沒問。
    看來陽兒是開竅了,對穎兒上了心,她這做母親的開心都來不及,又怎麼會不找機會多多湊合他們,讓兩人單獨相處幾次,說不定明年過年前她就可以娶媳婦了。
    準備好後,由岳陽趕馬車。馬車才離開村子不到半刻鐘時間,岳大嬸就喊累,其實是想替他們兩人製造機會——
    “哎呀,我好累啊,人啊,年紀大了,動不動就犯困,穎兒啊,我先眯一下,你到前頭陪你大哥一起趕路吧。”岳大嬸揉了揉眼皮,還故意打了一個大哈欠。
    岳陽看了母親那浮誇的演技一眼,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抬手。“穎兒,搭著我的手,免得摔下去了。”
    “好。”花穎點頭,一時間也沒有察覺這樣於禮不合,柔軟的小手直接搭在他厚實的手掌心上,坐到他身邊。
    花穎才一坐穩,便轉身從後面撈過來一個長方形食盒,打開遞到岳陽面前。“岳大哥,這是我今天早上試做的油蔥鹹蛋糕,是用水蒸的做法,甜中帶鹹,吃來完全不膩,還有肉燥,很香適合不愛吃甜食的你。這裡頭我還加了一點筍丁,味道可好吃了,你嘗嘗。”
    他不假思索的便拿起一塊開始吃,這口感跟他之前吃的雞蛋糕完全不同,用水蒸的蛋糕較為濕潤,雖然加了肉燥,卻清爽不膩。
    “如何?我本來是想要帶去給大家吃,讓他們嘗完給我點意見,可是……”我最乎的是你的想法。
    “意見?我沒有什麼賣,就是好吃,再給我一塊吧。”他兩三口就把手中這塊蛋糕吃完。
    “岳大哥,你專心駕馬車吧,這條路比較崎嶇,前幾天連下了幾天大雨,很不好走,我喂你吃吧。”對於岳陽,她從來不會才考慮什麼叫做男女授受不親,總是很自然的搭著他的肩、握著他的手,或者像現在這樣喂他吃東西。
    岳陽似乎也沒有感覺這樣有什麼不對的,張嘴就咬下送到嘴邊的鹹蛋糕,直到她又喂了他一塊後,他才終於意識到兩人過於親密的互動。
    “好了,飽了,剩下的你留著讓他們幫你試吃、給你意見吧,對我來說,只要是你做的東西都好吃。”
    其實他說飽了,不是只有飽足感,而是有回到家的感覺。他覺得他已經中了花穎的毒,習慣吃她親手做的每一樣食物,不管進家門多久,只有吃下她親手做的吃食,他才有一種真正回到家的感覺。
    她拿出帕子幫他擦擦嘴角上的蛋糕屑,又將自己的水囊遞給他。“喝口水才不會噎到。”
    岳陽好奇的看著她這副伺候人的溫婉模樣,忍不住打趣道:“要不是你的脾氣不像,我還以為你是哪一戶人家的大丫鬟,這般細心體貼。”
    他不得不這麼懷疑,花穎每次看到他衣衫有些淩亂或是沾著灰塵,就會上前幫他拉平、撣去衣服上的灰塵,或者看他頭髮亂了,也不知道從哪裡變出梳子,隨時幫他重新梳理髮髻,讓他永保光鮮亮麗。
    接鏢在外的這些日子,沒有她在身邊噓寒問暖,真的很不習慣……
    “丫鬟……我要真的是丫鬟,岳大哥你還會對我這麼好嗎?”花穎心驚膽跳的看著他。
    即使日後被人知道她是丫鬟出身,她也不在乎別人因此事看輕她,她只在乎岳陽是否會改變態度,不知他會不會介意她是個……被沉潭、讓人看不起的丫鬟……
    “說什麼傻話,在我心中你就是你,不管是什麼身分都不會改變我對你的看法跟對你的態度。”他屈指彈了下她的俏鼻。
    聽他這麼說,花穎就放心的暗籲口長氣,複又期期艾艾地開口,“那就好,岳大哥,以後不管如何……你都不能討厭我,就算我是個在主人眼中低賤的……奴婢……”
    “你岳大哥是那種市儈的人?”
    “當然不是。”她搖頭。
    眼下並無什麼大礙,只是她這丫鬟的身分遲早得解決,然而賣身契在柳氏手中,柳氏恨不得要她的命,怎麼可能會讓她贖身,她該怎麼辦?
    岳陽不著痕跡的斜睞了眼她那突然浮上一抹憂愁的柔美側臉,這模樣讓他不喜,他心中的穎兒就該開開心心的,究竟是何事讓她變得悶悶不樂?不會是她方才所指的那事吧?
    他一直知道她有心事,也許她並不是真的失憶,只是不願意回想過去,如若逼問她,也許她會就此離開。穎兒在他心裡就已經像是家人一樣,他怎能讓穎兒離去?!
    忽地想起母親之前對他說的那些話,心下竄起一個念頭,也許他該仔細思考母親說的那……
    “岳大哥,你在想什麼?”發覺岳陽陷入沉默,花穎收拾好低落的心情,抬頭便見到他表情嚴肅得像是在思考什麼很嚴重的問題,讓她忍不住問道。
    岳陽甩頭,將方才盤旋在腦海的想法甩開,故意裝做像是突然想起某一件事情,自衣襟裡掏出一個上頭雕著桃花圖紋的長匣,遞給她。“對了,穎兒,我有東西給你,這次會拖這麼久,比預定時間晚回來,是因為我的雇主林員外臨時有事繞到京城去一趟。
    “趁著難得上京城的機會,我到珠寶鋪子買了個玉鐲回來送我娘,又在那看到這簪子,覺很美,就跟鐲子一起買下送給你。”
    花穎打開長匣,喜出望外的看著裡頭躺著一支十分精美的鑲玉翠鎏金簪子,上頭有兩隻蝶翼輕薄的掐金絲蝴蝶,配著金絲勾邊、鑲著一朵朵五彩的琉璃小花,手指輕輕一碰蝴蝶觸鬚,還能晃上兩晃。
    “好漂亮……”她看直了雙眼。
    “喜歡嗎?”他別過臉看著身旁有些臉紅的她問道。“我看你平常只用筷子當木簪子,所以在京城看到這支雙蝶戲花叢的簪子,覺得特別適合你,就買了。”
    岳陽有些納悶自己問她這話時,竟然會不自覺的緊張,就怕她不喜歡他送的禮物。
    “喜歡!”她笑著用力點頭,拿起簪子仔細看著。這簪子做工十分精細,看著看著,她突然有些心疼。“這簪子肯定花了岳大哥不少銀兩吧……”
    瞧她笑得眉眼都開了,心裡那股緊張情緒隨著她的笑容化做一縷輕煙隨風而去。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喜歡就好,其他的不用在乎。”看到她開心的笑顏,他覺得一路上小心翼翼保護著這支簪子回來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他指著簪子道:“你不簪上?”
    “我沒帶小銅鏡出來……不如,岳大哥,你幫我簪上吧!”她開心的將簪子遞給他。
    岳陽點頭,將馬車停到路邊,接過她手中的雙蝶簪子,抬手簪在她發間。
    微風徐徐吹拂,簪上的雙蝶輕輕晃動,就像飛舞于花葉間隙的彩蝶般栩栩如生。
    微斂眼眸,看向映著一層金光的嬌美臉蛋,那輕輕眨動的睫毛就如同這對在陽光下閃耀著絢爛光芒的蝶翅,輕輕掠過他平靜的心湖,撩起淡淡漣漪,讓他不自覺地沉倫在她清淡雅致的美麗之中。
    “好了嗎?”她開心的摸了摸髮髻上的雙蝶簪子。
    他回神後點頭。
    “我以後就都簪著這蝴蝶簪子了。”
    “就戴著,不要隨意摘下來。”他點頭,順著她的話說,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嗯。”
    在馬車後方裝睡的岳大嬸看到這一幕,心裡直喊著:成了!成了!
    她上揚的嘴角始終沒有放下,相信再過不久,她家就要辦喜事了。
    現在加蓋新房,也不知道在過年前趕不趕得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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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3 08:23:3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被求婚了
   
    花穎向高掌櫃提出中秋節外帶桶仔雞的主意之後,他馬上舉雙手贊成,還提議乾脆等中秋節過後,天開始冷了,她就開一間熟食鋪子,順便要她把那些處理過的雞內臟做成滷味,一併擺出來賣。
    至於鋪子跟人就由他來找,不管是做熟食、做點心的廚子或是打下手的,都不用擔心,他人手很多,隨時可以上工,花穎只需要將打算賣的熟食菜色想好便成。
    看在他這麼勞心勞力的分上,他表示自己當然要占兩成。
    日子一天天過去,點心鋪在中秋節開張。可在中秋節之前,花穎已經開始做點心試賣,還表示如果喜歡,是可以預約下單的,提前預約還能享八折優惠。
    沒有想到他們第一天推出試賣的甜點——鹹蛋糕、葡式蛋塔、蛋黃酥、鳳梨酥這四樣商品,因為新奇又好吃,剛推出便造成熱烈搶購。
    有些人甚至吃上一口後,馬上預約中秋節賞月時的月餅,在中秋節的前五天,所有預約的單子便已經超出預期。
    看到這麼多的訂單,花穎本來是要停止接單的,可是高掌櫃讓她不用擔心,繼續接單,說他手中有得是廚藝高手,到時會調人過來幫忙,這些人也是可以信任的,不用擔心秘方跟做法會外泄。
    中秋節的前三天,所有的人進入備戰狀態,忙著預先熬煮所需的材料、醬料、醃雞肉等等,花穎也讓人將點心鋪的大招脾給掛上。
    點心鋪的店名為“花朵點心屋”,裡面的點心如店名,全部都有一朵山茶花的圖形,就等中秋節當天揭紅布、放鞭炮,正式開店做生意。
    花朵點心屋雖然未開張,但正式開幕前兩天,雞蛋糕鋪子前面便擠滿了要來取貨的客人,造成了未開幕先轟動的場面。
    直到中秋節當天,鞭炮一放、紅布一揭,整個點心屋裡可以說是人滿為患,前來購買點心的客人幾乎是用搶的,甚至還有幾個客人因為搶不到點心發生小衝突,差點變成鬥毆事件。
    花穎趕緊出面貼出公告,告知客人哪幾個時辰會有剛烤好的點心出爐、有哪些種類,有需要的客人可以提早預約,分量會優先保留,類似的衝突才沒再發生。
    開幕當天各種混亂,等到他們打詳、送走最後一位客人,外面已經是一片漆黑。
    花穎站在儲藏室的門外看著空空如也的庫房,裡頭儲備著用來製作點心的材料一點都沒有剩下,這讓她明天怎麼開門做生意?
    “小姐,這……材料都沒了,明天……”連翹跟在她後頭,看著本來應該被填滿的庫房,現在卻一樣東西也沒有。
    花穎揉了揉隱隱抽痛的額頭,擺擺手交代,“我知道,你跟丁香還有唐竹把這庫房打掃完就可以休息了。”
    她才剛走回鋪子裡,陳管事便拿著今天的帳冊過來給她。“小姐,今天的收入已經盤算出來了,您核對一下。”
    “好,這些天辛苦你了。”她看著眼前這位新聘請來的,留著兩撇鬍子、一臉精明沉穩的陳管事,對他只有讚賞。
    這些天對她來說只有混亂兩個字可以形容,還好有陳管事,否則她肯定忙不過來。
    前幾天試賣便已經造成轟動,高掌櫃見狀驚覺不對,直說屆時她會忙不過來,便建議她請個管事。
    她本來還想說應該不用,不過岳陽說她沒有開店經驗,最好聽高掌櫃的建議,叫她讓高掌櫃幫她找個熟識信任的人。
    高掌櫃跟她提了個人,就是陳管事。陳管事原本在京城某個官員家裡當二管事,但是這官員犯了罪,家奴全部被官差帶走,交給一名前來拍賣官奴的人販子。
    陳管事將自己身上的祖傳玉佩塞給人販子,懇求人販子將他們全家五口人一起賣掉。大部分的買主對陳管事很有興趣,不過一聽到要買一家子就打退堂鼓了,這才一路轉手到玉林鎮來。
    高掌櫃以前在京城的五湖酒樓當二掌櫃時,便與這陳管事熟識,也深知他的為人,因此向她提議可以買下,而且買一家子會比單獨買的下人還要忠心。
    思考一番,花穎便拿了銀兩讓高掌櫃去買,還差點來不及,恰好趕在他們搭上渡筏前往下一個地方之前將人給買下。
    陳管事果然不負高掌櫃的大力推薦,辦事能力超強,才兩天的時間,所有事務便完全上手,調度安排、進貨等等的任何事情都不用她操心,她只需要確保開幕當天有糕餅、有蛋糕、有烤雞可以賣便成。
    “不辛苦,小姐對老奴一家的恩情,老奴沒齒難忘,一定會竭盡心力為小姐效力。”陳管事恭敬的說著。
    人販子曾跟他說在玉林鎮再賣不出去,就必須拆開賣了。當他兩腳踏上渡筏,準備離開玉林鎮到對岸時,他的心發出了絕望的悲鳴,可他沒想到就在船準備離岸之前,竟出現奇跡,小姐讓老高來將他們一家五口買下,這恩情他永遠不會忘的。
    “陳掌櫃,只要你好好幫我辦事,沒有二心,我不會虧待你們一家的。”她一邊翻著帳本看著上頭的數字,一邊說著。“今天的收入可是前幾天的二十倍啊!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小姐,不是老奴自誇,老奴看一些事物眼光還是有的,只要做出口碑,慕名而來的客人只會愈來愈多,相信日後花朵點心屋的收入絕對會增加許多,要是開了分號,想來日進鬥金沒問題。”陳管事篤定的說道。
    不管未來如何,聽到這話都讓人開心,花穎許下承諾。“要是真如陳管事你所言,到時我一定讓你掌管全國的花朵點心屋。對了,陳管事,麻煩你貼張公告,明日起休鋪三天補貨。連續忙碌好一陣子了,你們也辛苦了,趁這幾天休息,好好放鬆一下。”
    “好的。”
    “對了,今晚我們打算賞月、烤肉,你要是沒事,可以帶著孩子和妻子一起過來,千萬不要客氣。阿旺他們夫妻也會來,你們兩家的孩子年紀相近,可以玩在一起。”店鋪後面的院子小了些,已沒有空屋可以讓陳管事一家子住下,因此她在後院附近巷子租了間二進的小宅子,讓陳管事一家先住在那裡。
    “好的。”
    “對了,今天的收入很好,你一會兒給鋪子裡的每個人發一吊錢當做中秋節的花紅,你負責裡裡外外的統籌,更是辛苦,發五兩銀。雖然不多,但這是我的心意。最後別忘了告訴他們好好做,花朵點心屋的生意愈好,年底你們的花紅就愈多。”
    “是、是!”沒想到他才來幾天,小姐發獎金也不忘他的,讓他心頭一陣感動。他真是祖上冒了青煙才能遇上這樣的好主子。
    “對了,你那兩個孩子玉漱、玉武,還有書翰他們跟木森,這幾天也幫了不少忙,不能因為他們是孩子就不發給他們,每人都要發。”
    “可是……小姐,他們都是孩子,要是發一樣的花紅,怕是年紀大的會心有不平……”
    小姐竟然連孩子都給獎金,真叫他意外。
    “年紀最大的發半吊錢吧,接著依年記遞減,一定要人人都有,不可以厚此薄彼。”這幾個孩子可都很有烹飪天分,好好栽培,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尤其是十歲的玉漱跟五歲的書雯,兩個小女生在製作甜點時,儼然像個小主廚,很有架勢,做出來的甜點也十分美味。而木森對於食材氣味的敏銳度很高,不需要看到物品,只要一聞便知道是什麼,簡直比小狗的嗅覺還靈敏。
    “是的,老奴這就去辦。”
    陳管事告退後,花穎一邊甩著胳臂,一邊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想回去稍微梳洗,換件衣裳再準備今晚的中秋節烤肉晚會。
    “穎兒!”岳陽在她踏進院子之前叫住了她。
    “岳大哥,辛苦了,今天多虧有你,找我有事?”看到岳大哥就覺得真是不好意思,他明明就是個武功高強、各個大戶人家爭相聘請的護衛,卻被她調來當粗使夥計用,一會兒讓他劈柴,一會兒讓他幫忙烤桶仔雞,或當挑夫把剛出爐的桶仔雞整擔子挑到五湖酒樓,忙得腳不沾地,想來她就愧疚。
    “穎兒,今晚你說的烤肉晚會方便再多加兩人嗎?”岳陽眉梢上有著難掩的興奮。
    花穎看著他愉悅的臉龐,回答,“當然沒問題,就算再多五個人也可以,來的是你的朋友嗎?”
    他點頭,“我二師兄跟他軍中的一位同袍特地來找我。”
    “既然是你的二師兄,那我得多備一些好酒好菜招待他們才成。岳大哥,走,我們到地窖去把那壇陳年的女兒紅搬出來。”
    她拉著他一起到地窖搬酒,這地窖裡的酒也是前屋主留下來的,可香呢!
    “我在京城時曾經與二師兄擦身而過,他回頭找我時我已經上船前往別的地方,於是他辦完事情後便到玉林鎮來打聽,本來是要到村子去找我,恰巧今天在路上看見我,就跟我約了今晚相聚,我想了下,便邀他們一起來。”他將經過向她交代一下。
    “岳大哥跟你這位二師兄感情好像不錯。”
    “你怎麼知道?”
    “只要一提起二師兄,你的嘴角總是上揚的。”她一手指著一壇看起來年代久遠的酒罈子,笑著說道。
    “當年在山上二師兄很照顧我,他是我們這些師兄弟中最早下山的。我下山時,他已有軍功在身。”他輕而易舉的抱起酒罈子往上頭走去。
    “岳大哥,你這位二師兄有軍功,在軍中地位想必不低,可現在我們元貞國正與西滄國在打仗,兵力吃緊,不停的在民間徵兵,他怎麼能夠離開呢?”她放下地窖的門板,將其上鎖,有些困惑地問著。
    岳陽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我也感到疑惑,也許有什麼我們不方便探究的軍事機密或者是別的事情,等今晚二師兄跟他同袍一起過來,大概就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回京城招募什麼武功高手去從軍啊?”她打趣的問道。
    聽到她的揣測,他眼底深處突然綻放出一抹光亮,卻隨即消逝。“元貞國的武功高手早已全數徵召上戰場,我想他們不太可能再私下徵召。”
    花穎看著他背對著她的挺拔背影,心下歎息。方才他提起軍中時,神情明顯有一絲的落寞,雖然消失得很快,卻被她清楚地捕捉到。
    她向前拉了下他的衣袖。“岳大哥。”
    他側過頭疑惑地看著欲言又止的她,“怎麼?”
    “我……想對你說,要是有機會,你真的想上戰場,只要岳大嬸不反對,你就去,我會幫你照顧好岳大嬸,等你回來的!”她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把積壓在心頭許久的話向他說出。
    岳陽楞怔了片刻,沉沉地點了下頭。“要是真有那天,那就麻煩穎兒你了。
    將東西都準備好後,花穎讓人在空曠的地方搭起一個小的營火台,在上頭烤著乳豬跟全羊,還有各式適合燒烤的蔬菜。
    今晚的燒烤大餐由阿旺夫妻負責,幾個丫鬟、小廝還有小孩也會輪流上臺表演,有的表演唱曲、有的表演跳舞等等,其他人則是圍坐在營火旁邊歡樂地聊天、吃燒烤、看表演。
    幾個小孩開心的玩在一起,在院子裡東奔西跑,連高掌櫃也攜家帶眷過來參加,整個院子裡好不熱鬧,笑聲不斷。
    花穎陪在岳大嬸身邊,跟大夥一起說說笑笑,還不時向他們介紹怎麼吃燒烤、什麼肉搭配什麼醬汁或是蔬果吃起來最美味。
    岳大嬸經過這一陣子的調養,她的雀蒙眼已經恢復了七八成,晚上不再看不見,雖然影像還是有些模糊,但是看得到人影、物品,岳大嬸已經很開心了,根本不在意剩下的那幾成視力能不能完全復原。
    就在晚會進到最高潮時,岳陽跟他的二師兄和那位身分看起來也很高貴的友人一起離開,直到晚會結束都沒有再回來……
    此際,沐浴過後的花穎趴在窗邊看向夜空中那像銀盤般的銀月,忍不住歎了口氣,不知怎麼的,看著天上的月亮竟然有一種空虛的感覺。
    這種空虛從何而來,其實她也弄不清楚,她只知道看岳陽這麼晚還沒有回來,她心底總是有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在浮動。
    忽地,她的額頭像是被暗器打到一樣傳來一陣刺痛,她揉著隱隱發疼的額頭四下張望,發現是岳陽在樓下朝她招手。
    他示意她下去,小聲的喊著,“穎兒,下來,我有重要的事情同你說。”
    儘管很高興岳陽終於回來,但她還是忍不住嘀咕道:“什麼事情不能明天再說嗎?非得選這大半夜,這要是被人撞見,我們兩人跳到黃河都洗不清,我可不想再被人沉潭!”
    她嘴裡雖然碎念著,但還是拿過垂掛在一旁椅背上的披風,輕手輕腳的下樓。
    “岳大哥,這麼晚了你還不休息,到底是什麼事這麼重要啊?”
    一看見花穎,岳陽不由分說地拉著她的手便往院子裡的涼亭走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同你說,我們到那邊。”
    兩人來到涼亭,他讓她坐在涼亭的石椅上,神情凝重的看著她,只是一見到她有些茫然的表情,他頓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仰頸看著表情沉重的他,“岳大哥,你不是有什麼重要事情要跟我說嗎?”
    岳陽垂下眼瞼,斂下心頭那抹突如其來的慌亂,片刻後方才開口,“穎兒,我要上京城考武狀元!”
    她眨了眨眼,聽不太懂他說的。“什麼武狀元?朝廷不是沒有辦武舉嗎?”
    “今年的武狀元因為時間緊迫,才沒有對外公告,只在各大門派間挑選。”
    “沒有對外公告?”
    “穎兒,你今天看到的二師兄和他身旁那位友人,是奉皇命回京挑選人才。”
    “人才?!”
    “半年前,皇上對各門派秘密傳達皇令,要各大門派派出菁英參加半個月後的武狀元比試,二師兄與他那位友人奉命再從這些人選之中選出合適的人,一同前往執行任務。”
    聽他這麼解釋,花穎聽出其中一個十分重要的訊息。“為什麼要隱密地傳達皇令?發生什麼事情了?”
    岳陽沉默了一下,決定將這秘密告知她。“二皇子與三皇子隨大軍上戰場殺敵,可半年前,二皇子為救三皇子,被敵軍擄獲,暗中押回西滄國的國都大燕城。
    “這半年來皇上已經派出無數高手潛入西滄國暗中營救二皇子,卻沒有一人成功將二皇子救出,全部殯落在西滄。其實這一次武舉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欲招募到武功高手,前往西滄國好救出二皇子。”
    花穎睜著大眼定定地看著他。“你想去報考武狀元?今天你與你二師兄一起出去就是談這事?”
    “是的。”他神情凝重的看著花穎,片刻後點頭,“我要報名參加武狀元!”
    從軍是岳陽長久以來的夢想,她一直清楚他有遠大的理想抱負,以他的才能,絕對能夠成功,然而現在的他就像是只被折了翅膀的雄鷹,無法飛高看遠,施展他的能力。
    儘管她早已經有心理準備,知道岳陽遲早有一天會因為抱負而離開,可是一旦到這關鍵時刻,要她說出“你放心地去實現自己的理想吧”這句話,還是很困難。
    她深吸口氣,用力咽下梗在胸口的苦澀,點頭承諾。“岳大哥,機會是留給準備好的人的,現在機會來了,你千萬別放棄,你放心去報考武狀元,去立軍功光耀門楣,大嬸我會幫你照顧好的,你別擔心。”
    “穎兒……”
    花穎看出他雖然已下了決心,卻不知為何還有些猶豫,連忙舉例說道:“岳大哥,有位叫賈島的詩人曾經作過一首名為《劍客》的詩,開頭兩句是“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你就像詩中的劍客一樣,準備了那麼久,有這機會你千萬要好好把握,否則就浪費了你一身武學跟每日在後山的苦練。”
    “你知道?!”
    “後山那片樹林裡的樹木有哪一棵沒有受傷的?每一棵大樹都是傷痕累累,你當我是睜眼瞎子看不出你每天在後山做什麼嗎?哪裡有那麼多獵物啊!”她淘氣的瞅他一眼,伸手握住他的大掌,用食指摩挲著他掌心的繭,“你知道嗎?你長得這般貌美如花,連生為女人的我看了都嫉妒,可手心裡有這些粗繭是多麼的破壞美感啊,所以你要是猶豫、遲疑,就對不起你手心裡的這些繭!”
    岳陽怔了下。他們的話題怎麼突然和粗繭扯上關係了?
    “岳大哥,你手上的這些粗繭就跟軍人們身上的疤痕一樣,都是足以自豪的勳章。你想要做什麼就去做,不要讓外在的因素動搖了你的決心。”
    她纖細的手指撫摸著他的粗繭時,隱隱約約間像是有什麼一絲絲竄進他的心窩,他整個心房感覺熱熱脹脹的,還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穎兒……”
    “怎麼?”她抬頭望著他,沒想到卻直勾勾地望進他那雙深邃發亮的瞳眸。
    她不解為何岳陽望著她時候,眼眸裡會有一種她看不清楚的情愫,讓她不由自主的感到怦然心動。
    岳陽反手將她的小手包覆在手心裡,深吸口氣,把自己考慮了許久才下的決心說出,“穎兒,等我回來好嗎?”
    她還以為岳陽要說什麼呢,瞧他一臉慎重,還帶著一種讓人莫名不解的情緒,原來是要她等他回來啊!她點頭,“當然啊,我跟大嬸一定會等你回來。”
    “穎兒,我的意思是……等我回來,我們就成親。”
    花穎雙眼猛地睜大,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話語,有些口吃的問著,“岳大哥……你、你說什麼……”
    他將一塊玉佩放到她手心裡,雙手握住她拿著玉佩的小手,表情誠懇,語氣堅決得不容質疑。“穎兒,我想娶你,不是因為母親的緣故,而是真心想與你攜手走一輩子。等我回來就嫁給我,可好?”
    即使他又說了一次,花穎還是覺得像在作夢一樣,雙手捂著唇,睜著難以置信的雙眸定定地看著他誠摯迷人的臉龐,又看向她手心裡躺著的這塊玉佩,她知道這塊玉佩是岳家的家傳玉佩,只傳給長媳。
    突然間,眼淚盈滿整個眼眶,她又哭又笑地用力點著頭。“好,我等你回來!”
    三年後——
    三月時節,桃花開滿城,為籠罩在一片歡天喜地之中的京城更添一分喜氣。
    京城內家家戶戶的大門口都掛上了一長串鞭炮,配上沿街的紅燈籠,比過年時還要熱鬧。
    百姓們會如此開心不是沒有原因的,元貞國士兵浴血奮戰長達五年的戰爭終於結束,今天是少年將軍岳陽領軍班師回朝的日子。
    大軍進入城門時,文武百官、平民百姓夾道歡迎,鞭炮聲更是響徹雲霄,彩紙漫天飛舞,整個京城頓時被五顏六色的彩紙給渲染得繽紛不已。
    隊伍慢慢進入皇城,即使幾位將領已經入宮面聖,京城裡的鞭炮聲還是不絕於耳,不管是朝堂上抑或是大街上,皆是一片喜氣洋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岳陽率領著隨他一起回京的幾名將領向皇帝行禮。
    “好,好,諸位愛卿辛苦了,都起來吧。”
    “末將岳陽呈上西滄國降書,請陛下御覽。”岳陽雙手恭敬地呈上西滄國新帝親筆書寫的降書。
    皇帝從貼身太監得喜公公手中接過降書,滿意的看著內容後大笑,這麼多年來,他沒有一天像今天這般開心過。
    “好,好,太好了,今後我元貞邊疆百姓可以不再受到西滄國的侵犯,太好了,這都是諸位將士們的功勞,朕重重有賞。”
    皇帝將降書交給得喜公公,讓他收好,稍微收斂了下興奮的情緒,示意得喜公公宣佈早已經擬好的聖旨。
    “徐坤達小將戰功卓越,封虎威少將……王大維副將封為霽光將軍……”得喜公公站到高臺前方,用著他尖細的嗓子宣讀著旨意,“岳陽副將營救二皇子有功,擊退西滄大軍……戰功卓著,特封為疾風大將軍,賜將軍府……欽此……”
    一干受封將領紛紛跪地磕頭謝恩,“謝皇上恩典。”
    立于高臺下方的丞相及大臣們齊齊向皇帝道賀。“臣等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多年戰事終於結束,皇上更將國土擴增至西岐山,邊界百姓從此不必再擔憂西滄人來犯,搶奪我元貞國糧草、貨物、人民。有朝堂上這幾位傑出的英勇將士,乃元貞之喜、皇上之喜。天佑元貞,天佑陛下!”
    朝堂上幾位大臣的一番馬屁,拍得皇帝又開心的哈哈大笑。“同喜,同喜,這幾位年輕英勇的少年將軍可都是我朝未來保家衛國的棟樑啊!”
    “陛下,說起這幾位少年將軍,他們裡頭可是有好幾人仍未娶妻生子,微臣不妨為他們再求個恩旨,請陛下今天一併為他們賜婚吧,正好來個一門雙喜。”葉宰相老奸巨猾的老眸已經鎖定在岳陽身上。
    “是啊,陛下肯為他們賜婚,實乃無上光榮。”幾位家中有還未出嫁的閨女們的老臣,眼光也紛紛投注到岳陽這個長相俊美,卻絲毫不失英氣的少年將軍身上。
    “愛卿所言甚是,這樣吧……”皇帝愉悅的撫著他的長鬍鬚,看著下方那幾名年輕的新晉將軍。
    岳陽一看到皇帝的眸光在他與宰相的身上來回掃視,心中已明瞭,即刻向前單膝跪下,抱拳道:“啟稟皇上,末將有事稟告。”
    “何事?”
    “末將在家鄉已有一未婚妻,末將承諾過她,凱旋之時就是我與她的成親之日,還望皇上成全!”
    這話一出,頓時震撼許多人。這岳陽是腦子壞了嗎?竟然在朝堂之上說此事,這分明就是在拒絕皇上的好意。
    一旁的得喜公公也想起一事,生怕皇帝忘了,連忙小聲的在皇帝耳邊提醒他。
    皇帝這才猛然想起二皇子在此之前已經私下告知過他,這次立功的將士們還未回朝,肯定就有不少大臣們會打起他們的主意,想將自己府中未婚嫁的閨女嫁給這些將士,好鞏固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
    希望他這個皇帝不要為岳陽指婚,因為岳陽家鄉已有個與他心意相通的未婚妻,正幫他照顧著老母、等著他凱旋,而岳陽也獨獨心系自己的未婚妻。
    岳陽會從軍只是想用自己一身武學報效國家,心並不在朝堂之上,要是他這皇帝貿然賜婚,岳陽恐怕會掛冠求去,當個殷實的老百姓。
    “既然如此,朕便不亂點鴛鴦譜了,幾位將軍將來若遇上自己心儀的女子,再進宮稟告朕,朕為你們賜婚。”
    皇帝這話一出,幾位早已經暗中討論好如何瓜分這群少年將軍的大臣們皆懵了。皇帝怎麼會同意岳陽的請求?這可怎麼成,這樣會破壞他們分配好的局面……
    “岳陽,你起身吧,既然你家鄉有未婚妻,朕也不做破壞人姻緣之事。朕聽二皇子提過,你這個未婚妻也是個奇女子,常托人帶許多連皇宮的禦廚都沒做過的乾糧和點、也給做,二皇子跟太子可是大為讚賞。這樣吧,下個月二十八號是太后壽辰,你讓她進宮做一個眾人都未見過的點心為太后祝壽。”
    皇帝自己也挺好奇那可以讓太子跟二皇子讚不絕口的女子,說是改良後的肉乾吃起來如何美味,不只廚藝好,甚至讓岳陽這個新封的大將軍寧願得罪一干朝臣,也非娶不可。宣進京也好,看看她是否真扛得起將軍夫人這個位置。
    “微臣遵旨。”
    花穎坐在馬車裡,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頻頻問著前方的馬車夫,“老伯,京城還沒到嗎?”
    三年前,岳陽奪下了武狀元的頭銜,隨即跟著他的二師兄還有其他幾名皇帝指派的武林高手,暗中前往西滄國營救二皇子。
    幸不辱命,岳陽在抵達西滄國不久後,便偷偷救出被西滄國皇帝關在深山一處獄中的二皇子,等到西滄國皇帝發現人已經被救走時,岳陽跟二皇子已經出了邊境,立下首功。
    救回二皇子後,岳陽便加入二師兄所效命的將軍麾下,屢建奇功,短短兩年內便將西滄國的士兵打回自己老家。
    後又率軍北上,攻佔西滄國四州的領土,同時將親自領兵打仗的西滄國皇帝砍殺于馬背之上,很快將群龍無首的西搶國軍隊逼至西岐山以北。
    西滄國新帝上位,因為懼怕岳陽領兵打仗的實力與狠勁,因此向元貞國投降,割讓西渰四州,以西岐山為邊界,從此西滄國不再對元貞國有任何妄想。
    等到所有戰事告一段落,岳陽領兵回朝,也已三年過去了。
    這三年花穎也沒有閑著,不只完成了她要開一間客棧的夢想,還開了好幾間。
    三年內雖然她未曾進京,可是現在她在京城已有一間新客棧正在整修裝潢,很快便要開幕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累了或是情緒低落時,便會看看腰際上掛著的玉佩。只要想到岳陽、只要想到他在前線受的苦比她還要多,她就會再度打起精神繼續奮鬥。
    三年不見,她真的好想岳陽,一想到可以見到他,她昨晚就興奮得都睡不著覺。
    馬車夫指著前方說著,“就快到了,大約再半刻鐘,你就可以看到城牆了。”
    “再過半刻鐘啊,那太好了。”聽到要進入京城了,她的心就怦怦、怦怦地跳個不停,她終於要見到岳陽了!
    想起岳陽,她忍不住又拿出放在懷中的信件。
    這書信是岳陽寫給她的,本來她應該跟著岳大嬸一起進京,可臨時接到岳陽讓人快馬送來的書信,要她在這個月十日之前到達京城,說皇上命她一起出席太后的壽宴,當天必須做出一樣從未出現在元貞國的點心,為太后祝壽,讓她老人家開心,她只好先拋下岳大嬸,自行趕往京城。
    終於,聽到前頭傳來馬車夫呼喊她的聲音——
    “姑娘、姑娘,京城到了,已經可以看到城牆了。”
    她雙眼一睜,將岳陽寫給她的書信放進懷中,從窗子探出頭看著前面高聳的城牆,還有人聲鼎沸的城門。
    歷經十多天的趕路,她總算到了!
    就在她還被這巍峨的城牆給震撼著時,那雙震驚的眼眸頓時轉為難以置信,她、她看到誰了?!
    前頭那個騎著名駒,一身銀白,有如論仙般俊美的男人,是、是岳陽!
    看到他,她激動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她怎麼都沒有意料到,如今已是一品大將軍的他會親自到城門來接她。遠遠的,她便瞧見騎在馬背上氣宇軒昂的他。
    “岳陽、岳陽!”她一等馬車停好,便急急跳下馬車朝他奔去。
    一見到花穎從馬車裡探出頭來,對著他不斷揮手,露出連作夢都會夢到的那抹慧黠的笑容,岳陽一夾馬腹,策馬前去。“穎兒。”
    他翻身下馬,將奔向他的花穎一把摟進懷中,吻著她的發,像是要將這三年的分離和對她的思念全部發洩出來似的。
    “岳陽,我終於見到你了,我好想你……”也不管此時城門口人來人往的,她緊圈著他的腰身,將臉埋在他的胸膛,聞著記憶中他身上讓她熟悉而久違的氣息。
    他語氣裡帶著無限的感慨,“我也想你……”
    她如陽光般明媚嬌豔的笑顏和她鼓勵的話,是他撐過這一場苦戰的最大動力。
    這三年來,每當他陷入苦戰,絕望之時總是會想起她,想起她在等著當他的新娘,他不可以倒下,讓他即使墜入煉獄也會堅持到底。
    “餓了吧,我先帶你去吃飯,為你接風洗塵,我們再回家。”看著她滿溢光彩的臉龐,他滿足的喟歎了聲,揉揉她的發,接過馬車夫幫她拿下的包袱,將剩餘的車資付清。
    她用力點頭,“好,我快餓扁了,為了早點到達京城看你,我天未亮就上路了呢,路上就只吃一個乾糧。”
    看他俐落地翻身上馬,金色的陽光灑在他騎著黑駒的頎長身影上,花穎不自覺看得入迷。
    三年的軍旅生涯讓岳陽變得更加優秀、沉穩外,那張魅惑眾生的俊臉更添一抹堅毅的英氣與自信的光芒。
    岳陽朝她伸出手,“來。”
    她毫不猶豫的伸手搭上他厚實溫暖的手心。
    他暗勁一使,讓她穩穩的坐在自己懷中,手中韁繩一抖,胯下坐騎便朝城中賓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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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9-13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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