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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青青綠蘿裙 -【離魂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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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3 16:44:45 |只看該作者
40初夜

  杜天澤送金秋到了小區門口,有些擔憂地問︰「你還好吧?」

  「頭暈。」金秋一方面覺得腦袋沉得異常,一方面又覺得思路很清醒,她剛剛在車上和衛天行說得話那麼條理分明,哪裡像是醉酒的人,但是如果沒有醉,她怎麼會主動提起往事來呢?

  到底是喝醉了,因為人醉了以後,才會說出平時不敢說的話,做出平時不敢做的事情。

  「你額頭上還在流血。」杜天澤酒量不錯,這會兒已經醒的差不多了,看金秋東倒西歪的,扶著她進了便利店,「有沒有創口貼?」

  他給她買了創口貼,細心給她貼上︰「你住哪裡,我送你上去吧。」

  「呃,好想吐。」金秋捂著嘴,覺得胃裡難受,搖搖晃晃站起來想吐,卻吐不出來,於是更難受了,她揉了揉太陽穴,又去拿了瓶礦泉水,結賬的時候目光卻落到了旁邊販賣的避孕套上,她翻檢了會兒,拿了一盒一起結賬。

  杜天澤一臉複雜,想當初金秋和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僅限於牽手和擁抱,連吻都是純潔的嘴對嘴,這一年多不見,她就奔放到可以上床了嗎?

  真的是誰都在變化。

  樓下的路燈不知怎麼的壞掉了,杜天澤不放心︰「我送你上去。」

  「也好。」金秋這一次沒有矯情地拒絕,「我有東西要給你。」樓道裡到是有盞燈,但是昏黃模糊,她越來越覺得頭暈,眼睛看出來都是花的,心裡不禁暗暗後悔不該喝那杯酒。

  她低頭在包裡翻找鑰匙,但是怎麼找都找不到,她都懷疑是不是出門的時候落在家裡了。

  結果門吱呀一聲開了,白暄站在那裡,開心地迎接她︰「老婆你回來……了。」他的目光和杜天澤對了個正著,兩個人都有些錯愕。

  還是杜天澤先反應了過來︰「你男朋友回來了啊。」原來都已經同居了嗎,他突然覺得在車上那番推心置腹的話好笑極了。

  他這句話一出,金秋和白暄不約而同地用見了鬼的表情看著他,弄得杜天澤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

  「呃,」金秋壓下心中的震驚,換了拖鞋進屋,「進來吧。」她伸手拉住白暄的胳膊,他像只小狗一樣在她頸窩裡嗅了嗅,恍然︰「老婆你喝酒了。」

  金秋白他一眼︰「別廢話了,扶我一把,頭暈死了。」

  「噢。」他小心翼翼扶著她的肩,讓她在客廳裡的沙發上坐下,然後急急忙忙去廚房倒水,杜天澤不動聲色地打量白暄,發現他比他高比他帥比他溫柔比他體貼,於是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前任和現任之間永遠有一道過不去的坎兒。

  金秋接了水杯,摸索著杯沿︰「我書桌最下面一層有個盒子,你幫我去拿出來。」

  白暄再度乖乖聽話去拿東西了,只聽金秋平靜地對杜天澤道︰「我本來還在想要不要給你,今天和你聊過之後就想,既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那也沒有什麼好在意的,該還給你了。」

  杜天澤微微一皺眉,有點想不通她會還什麼東西給他。

  白暄拿了個包裝好的盒子出來,放在了杜天澤面前,金秋捧著一杯水,神情也十分復雜︰「這個……是我當初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他的生日在五月,但是四月裡金秋就已經預定好了禮物,沒想到會分手,東西又不能退,只能自己保存了下來。

  杜天澤打開了盒子,裡面竟然是一個他q版造型的粘土小人,這樣類似手辦的禮物是需要其他很長時間預定的,而且價格也不會便宜,但是金秋當時就是覺得可愛地不得了,拿了杜天澤的照片,提前了大半年去準備這份禮物。

  根本沒有想到會送不出去。

  一看見這個,杜天澤心情復雜了,白暄醋得都要泛酸水了︰「老婆……」他居然沒有,他腫麼能沒有呢?!這是偏心,是赤裸的偏心啊!

  他幽怨的氣場太強大,導致金秋和杜天澤都朝他看了一眼,白暄默默地走回房裡去了,杜天澤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心想這個禮物他到是沒有辦法拒絕︰「多少錢,我還給你吧。」

  「不必了。」金秋揮了揮手,「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事,我本來想扔的,想想看太浪費了。」

  杜天澤尷尬地站起來︰「那下次我補你一份生日禮物好了。」

  「你太客氣了。」金秋平靜道,「當初約會都是你買票你請我吃的飯,難不成都要我還你,真的不用計較了。」就算學生時代是如何省吃儉用買了這份禮物,現在也已經沒有意義了。

  杜天澤沉默了半晌,終於道︰「那謝謝你,我回去了。」

  「慢走,不送。」金秋靜靜目送他離開,覺得心頭的一個結隨著今天的談話和會面悄然解開了,不是她的錯,也不是他的錯,兩個人雖然在最好的年紀遇見了彼此,但是終歸沒有緣分,想明白了這一點,她覺得渾身輕鬆。

  君且慢走,我且不送,此後相忘江湖,彼此珍重。

  杜天澤一走,金秋懶洋洋在沙發裡窩了會兒,然後喊白暄︰「還不打算出來嗎?」

  白暄開了道門縫,怏怏不樂走了出來,金秋看了覺得好笑︰「又吃醋了?」

  「我生日你都沒有送我禮物。」白暄乾巴巴地說出緣由,「我也想要禮物。」

  金秋莞爾︰「還有明年,明年送你不好嗎?」

  「那還有好長的一段時間啊。」白暄哀怨透了,撲過去摟住她,金秋好笑,在他臉上親了口︰「乖。」

  白暄不說話,過了會兒問她︰「老婆你洗澡嗎?」

  金秋明白他的意思,順著他的話說︰「洗的,但是我頭暈。」

  他果然精神一震,把剛剛的不快拋之腦後,樂顛顛地抱了她去浴室洗澡,金秋什麼都不用做,懶洋洋靠在他懷裡享受就好了,當然,這樣放任他為所欲為的結果就是等到洗完澡,她整個人的感覺都已經被調動起來了。

  酒精帶來的噁心感已經悄然退去,她好像清醒了過來,又好像是醉得更厲害,白不住親吻她,她覺得自己似是化為了一波春水,暖洋洋的,微微蕩漾著。

  好不容易一個長吻結束,他吸吮著她的脖頸,軟軟的頭髮掃過她的臉上癢癢的︰「還不要嗎?」

  說來也真是奇了,白暄這樣一個無肉不歡每天恨不得趴在她身上打滾的小流氓,偏偏能一直忍著不走最後一步,金秋是真的看不懂他了,如果說沒有自製力,他看著她的腿她的胸會流口水,但是如果說沒有自製力,怎麼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遲遲止步於此。

  還不止這點讓人納悶,他聰明的時候簡直讓人懷疑他的智商,但是笨的時候,呃,一樣讓人懷疑他的智商。

  白暄埋在她胸前哼哼,磨蹭著她的大腿,金秋實在看不下去了,把他往旁邊一推,直接翻身下了床,白暄一驚,不知道自己哪裡又做錯了,呆愣愣地看著她,金秋出去把自己的包拿進來,把剛剛在便利店裡腦袋一熱買的套套拍在了他面前︰「要不要,不要就從我的床上滾下去。」

  「……」白暄被這個從天而降的餡餅砸暈了,覺得好像是他喝了酒,「啊?」

  還啊。金秋心道,你再啊也沒用,每次這樣把她弄得情不自禁又不管善後的,淺嘗輒止根本不夠,想她好端端一個矜持的姑娘,短短幾個月被他弄得多開放似的。

  她都要不認得自己了,這麼豪放說這句話的人是她沒錯嗎?她以前的害羞和矜持都去哪兒了!

  今天肯定是喝多了,喝醉了,俗話說酒後亂性麼。金秋給自己找著藉口,微微挑了挑眉梢。

  白暄噌一下彈跳起來,劈手奪過她手裡的小盒子,緊張地都拆不開了,金秋本來很緊張,被他那麼一鬧反倒是笑了︰「你會不會啊?」

  「有說明書!」白暄好像怕她反悔似的,匆匆一看就拆了,感覺很新奇︰「這樣就好了嗎?」

  金秋又緊張起來︰「你要輕點,我會很痛的。」

  她這麼說,白暄神經高度緊繃起來,磕磕巴巴道︰「我、我會輕輕的。」他覺得又是刺激又是緊張,趴在她身上吞了吞口水,不大敢確定︰「真的可以嗎?」

  「你再拖就不可以了。」金秋深吸口氣,試圖放鬆自己,她覺得害怕多過於期待,但是心裡並不後悔,她掐著他的胳膊,「好吧,我準備好了。」

  白暄是閉著眼睛進去的,一聽見她的悶哼就停下來了︰「疼不疼啊,要不我出去算了。」

  金秋剛開始根本沒聽見他在說什麼,她腦袋裡唯一的想法就是——痛死了,真的痛死了,痛得感覺要死了。她牢牢抓著他的胳膊,指甲都嵌到肉裡去了,白暄不敢動,只能保持那個姿勢,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她說︰「你要出去我更痛,快點。」

  然後……悲劇發生了,她說快點那真的是很快,快到她都沒反應過來,白暄更是懵了,兩個人默默對視了一會兒,金秋雖然痛感還沒過去,但是實在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來,白暄如夢初醒,飛快退了出來,面紅耳赤,幾乎是以光速丟掉了廢棄的套套,然後鑽進被窩把被子蒙住腦袋,不肯出來了。

  金秋笑得前俯後仰,肚子都笑疼了,一不小心就扯到了痛處,又是笑又是倒吸冷氣的,喜感地不得了。

  白暄羞愧欲死,愈發不肯出來,像是要把自己活生生蒙死算了,覺得無顏見人。

  金秋笑岔了氣,咳嗽了幾聲,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初夜搞笑到了一種境界,她拍了拍旁邊的球︰「行了,出來吧,悶不悶啊。」

  「不出來。」白暄把自己蜷縮地更緊了,金秋安慰他︰「這沒什麼的,很正常,你也是第一次麼,大家都是這樣的……我不笑話你,真的。」

  白暄甕聲甕氣道︰「你不要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吧。」

  「咳,這個麼,」金秋絞盡腦汁安慰他,「沒事的,你要是再久一點我還會更痛呢,嘶,真的很痛,快起來幫我收拾一下,我動不了了。」

  她這麼說,白暄才磨磨蹭蹭出來,去浴室絞了熱毛巾給她擦拭,但是就是躲躲閃閃不敢看她的眼睛,替她弄完,金秋的酒已經醒得不能再醒,但是讓她回味一下剛剛的感覺,那真的是……不堪回首。

  但是她真沒有後悔過,從前她以為初夜會是在新婚之夜,再不濟也是兩個人準備結婚以後,萬萬沒有想到既然如此輕易的就交付了出去,她根本沒有想太多。

  沒有去思考值不值得,沒有去想過如果分手,以後的男朋友會不會介意,真的,到了那一刻她發現自己如此深愛他,心甘情願走到這一步,如果日後分手了,她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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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3 16:44:58 |只看該作者
41事後

  都說女孩變成女人是一夜之間的事情,但是男孩變成男人卻是很漫長的一個過程。

  這句話說得挺對的,金秋覺得自己一夜之間好像更成熟了,對待愛情有了更深的感觸,她想的其實並不是兩個人做的時候會有什麼歡愉,甚至於這個過程是痛苦的,她更看重的實際上是這背後所代表的涵義。

  但是白暄就不一樣了,尋常二十四五歲的男人也有不夠成熟的,白暄是不成熟中的不成熟,他的心性與其說是少年人,不如說是孩童,純澈無垢的同時,伴隨而來的必然是不夠穩重和成熟,但是又不能說是幼稚,就是會讓她時不時就覺得哭笑不得。

  就好比是今天晚上的事情,就讓他覺得羞愧,根本不敢看她,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他就好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媳婦似的,趁著她不注意偷偷看她一眼,然後飛快低下頭去,再過一段時間,又偷偷瞄她一眼。

  金秋當做沒看見,這是她假期的最後一天了,她要好好歇一會兒,所以就搬了把椅子坐在陽臺上曬太陽,一不留神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身上蓋了件薄毯,金秋打了個哈欠站起來,好像瞥見白暄正在她的電腦面前偷偷摸摸做著什麼。

  如果對白暄不夠瞭解,或者說她對他的瞭解還停留在初見的時候,她可能會以為他在看可恥的小電影,但是現在她根本不會有這樣的念頭,因為白暄跟著她去公司也好,去旅遊也罷,有的是衣著清涼的美女,可他從來都不會多看一眼,好像那些女人是白菜一樣。

  既然如此,他偷偷摸摸的會在做什麼呢?金秋心裡忍不住有些許好奇。

  但是白暄機警地很,看到她的影子露出來了,就飛快關了頁面,裝作在擦地板,還欲蓋彌彰地自言自語︰「咦,今天的地板好難擦啊。」

  金秋忍了笑,也當做沒看見,隨口敷衍他︰「是嗎?」

  「嗯,不過我已經擦好了。」他匆匆一抹就跑了出去,分明就是做賊心虛。

  金秋也不去戳穿他,甚至為了避免他的懷疑,她都沒有去看一眼電腦,白暄鬆了口氣,跑去曬衣服,金秋看他沒注意,就順手打開了歷史記錄——那可憐的孩子以前是過得什麼日子,居然都不知道世界上有遊覽記錄這種東西嗎?

  一看,金秋就震驚了,她破不敢置信地看了眼在陽臺上掛衣服的白暄,昨天他受挫了鑽被子的舉動還歷歷在目,他居然,居然會想找工作?

  瞧瞧他搜索的都是些什麼,在家可以做的工作有哪些?這麼一搜,金秋發現內容還真的不少呢。

  包括什麼廣告設計,服裝設計,音樂創作,職業撰稿等等。問題是這些白暄他會嗎?他不會啊!

  金秋更在意的是他表現出來的想要去工作的慾望,這和原本天真不知愁滋味的他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難不成是受了什麼刺激?不會是男人的自尊心吧。金秋這麼想著,偷偷關掉了頁面,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去書架拿了本書看。

  然而書頁翻開後她卻一行字都看不進去,心不在焉捧著看了好久,眼角不知道什麼時候掃到了一行字︰「……室中女聞,喜而起,飾妝更衣,笑而不語,出與相迎,翕然而合為一體,其衣裳皆重。」

  她渾身一震,低頭仔細看起來這段故事,乃是唐傳奇裡著名的一段《離魂記》,難怪,白暄翻的都是聊齋啊閱微草堂筆記之類的,唐傳奇裡《柳毅傳》和《虯髯客傳》更有名一點。

  倩娘能離魂後與王宙相愛,甚至於能夠生下一個孩子,那這樣的情況肯定是和普通的鬼魂不同了。

  金秋心想著,瞧瞧把這本書合上,放在了最不起眼的角落裡,在沒有確切的證據和把握的時候,她不想讓這些事情擾亂白暄。

  不知道為什麼,她越來越覺得他又傻又脆弱,忍不住就想要去保護他。

  傍晚的時候白暄嘗試著下樓喂狗,沒一會兒興致沖沖跑回來︰「老婆,樓下那個老太婆和我打招呼呢,問我是什麼時候搬過來的。」

  「你真的可以被看見了?」金秋到現在還覺得這個變化實在是不可思議,怎麼莫名其妙的,他就更像人了呢。

  白暄抱著她轉了個圈︰「老婆我好開心,我變得像個人了。」

  那你的身體怎麼辦?金秋下意識地想到這個問題,不過再想想倩娘,那也最多是在家中病重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她心中忐忑,但是面上還要裝作高興的樣子︰「是嗎,那太好了。」

  可是白暄簡直是在身上裝了雷達,他馬上就意識到了她的不對勁,陪著小心︰「老婆不喜歡我出去給人看嗎,那我就不出去了,我待在家裡就好了。」

  金秋承認她是有那麼一點點擔心他跑出去會被別人拐走的,但是被他那麼一說,她哭笑不得︰「誰說的,我還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男朋友長得帥呢。」

  「好害羞。」他忍不住嘴角往上翹,「老婆,我以後會努力變成正常人,努力賺錢養你,帶你出去玩,給你買禮物,讓別人都羨慕你。」

  金秋聞言一怔,覺得有幾分荒謬,這本應該是每一個男朋友的承諾,但是從他嘴裡說出來,莫名的讓她有些心慌︰「用不著,男人有錢就會變壞了,你看外面漂亮的女人那麼多,把你拐走了怎麼辦?你只要像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錢努力賺總會有的,別人的眼光其實也沒有那麼重要,只有他才是她最不能失去的。

  白暄不解地看著她,囁嚅道︰「可是如果不是這樣,人家都會以為你嫁不出去,比如三樓的那個女人三十歲了,她媽天天打電話催她去相親,但是每次相親回來她都不滿意……」

  他居然還在偷聽樓裡別的住客的八卦?金秋好笑,卻也覺得小小的一棟樓裡也是一個世界,充斥著形形色色的人,和悲歡離合的故事。

  她想一想,決定不打擊他的積極性︰「那也好,不過你要是賺錢了記得全部都交給我,不準藏私房錢。」

  白暄呆了呆︰「我要私房錢幹什麼?」

  「對,私房錢沒有用。」金秋一本正經道,「全部都要上交噢。」

  白暄溫順道︰「知道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金秋根本沒有對他能賺錢抱有任何希望,她比較在意的是白暄的現形︰「你現在是可以一直保持被人看見呢,還是不大穩定?」

  白暄想了會兒︰「我要去找人做試驗,知道了再告訴你。」他對自己身體的疑惑不低於金秋,到現在他甚至懷疑起之前自己信誓旦旦說自己還沒死是不是一個笑話。

  等天黑了,他一個人默默下了樓去外面小區門口的便利店做試驗,金秋也不管他,她趁機給紅嬸打了個電話。

  紅嬸的聲音還是那麼中氣十足︰「上次你拜託給我的事情,我已經查過了,和那種情況相似的,只有古籍裡提過的離魂,雖然一般情況下靈魂出竅的狀態和鬼魂是一樣的,但是不排除有特別的……不過我也實話告訴你,我也一直認為這只是小說裡虛構的,現實裡我還真沒見過,人是不能看見鬼魂的,鬼魂和人也肯定是屬於兩個世界的。」

  「但是,是真的啊。」金秋心想,他現在越來越像是個人了。

  紅嬸沉吟了一番,鬆了口︰「也說不定,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什麼樣奇怪的事情都會發生,這也不算什麼,你要注意一點你朋友,如果她沒有身體虛弱和總是倒楣的話,那應該是無害的,但是反過來,如果她出現了異常,那最好馬上離開那個魂!」

  大概有倩娘的例子在先,紅嬸都不敢把話說死,離魂會不會對人體造成損害。

  這一點金秋已經有答案了︰「她容光煥發,精神好得不得了。」怎麼看她都不像是被妖怪啊鬼魂啊吸了陽氣的感覺,正相反,她覺得更滋潤了,咳,不排除是陰陽調和的作用。

  「那就好。」紅嬸掛了電話。

  一直等到晚上她快睡了,白暄才回來,一回來直接爬上床把她抱在懷裡親了口︰「老婆我回來了。」

  「結果怎麼樣啊?」

  「試了一下,發現大概只能保持半個小時的時間,之後就會覺得好像不行了,然後就真的消失了,我再試都不行了。」

  他沮喪極了,金秋卻已經很高興了︰「不錯不錯,至少我老公有被看到的一天了,太欣慰了。」

  白暄高興起來,湊到她耳畔,羞羞答答問道︰「那老婆,我們可不可以……」

  「不行。」她拒絕地乾脆極了,「三天之內,你想都不要想。」為了避免他胡思亂想,金秋摸了摸他的腦袋,「我身體還沒好,要過幾天。」

  白暄懂事地點點頭︰「我知道的,老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男人了。」

  「你是說我不能摸你頭了?」金秋瞪他,俗話說女人的屁股男人的頭都不能亂摸,但是她根本放不下腫麼破?

  白暄的應對之策是乖乖把腦袋埋到她懷裡讓她順毛,金秋滿意了,有夫如此,夫復何求,連寵物都可以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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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慶一過,自然是要上班的,但是大家仿佛是意猶未盡,第一天上班總顯得懶洋洋的,包括衛天行在內,他還和她感慨︰「一開先河就剎不住車了。」

  他自從洗心革面之後真的是一門心思投入到了公司的經營中去,也在其中嘗到了花天酒地無法給予的成就感,如今功成名就,略略鬆垮下來就有點忍不住懷念從前聲色犬馬的日子了。

  這直接表現為……他又有新女朋友了。金秋麻木了,衛天行是個渣男妥妥的,她已經不去想藍如芸知道了會怎麼辦了。

  衛天行好像看到了她的表情,微微一笑︰「覺得我很渣?」

  「呃,」金秋收起所有的表情,中規中矩道,「這是個人的自由。」

  衛天行在文件上簽了名,淡淡笑道︰「我會對我未來的妻子忠誠,但是她們和我之間並不是以結婚為目的的關系,各取所需而已。」

  金秋不是當事人,因此她沒有什麼立場來說,看之前的郭瓊,在衛天行之後不是也飛快找了新的金主嗎,但是藍如芸呢……對於她,衛天行是怎麼想的?

  「至於阿芸。」衛天行放下了筆,「從一開始我就告訴她,我們是不可能的。」

  這一次金秋臉上不可避免地出現了驚詫之色,衛天行無奈地嘆了口氣︰「她能幹要強,可以成為我最好的工作搭檔,我也是這麼在培養她的,但是與此同時如果我們之間的感情繼續下去的話,必然會導致許多的問題,這對公司的發展是很不利的。」

  「可是,也有很多夫妻在一家公司工作啊。」金秋小心翼翼地試探,衛天行挑了挑眉梢︰「你以為我的婚事我能自己做主?」

  噢,對啊,衛天行除了是總裁之外還是世家子弟,這種人結婚多半都是只能聯姻了。

  金秋明白衛天行的意思了,他希望藍如芸成為他的得力幹將,和他並肩在商場上廝殺拼搏,現在他還沒有結婚,兩個人可以維持曖昧的關系,但是一旦他結婚了,他就必須對未來的妻子負責,無論是基於感情還是其他需求,那麼到時候藍如芸的處境就會變得很尷尬。

  小三,外室,還是情婦?藍如芸肯定不會願意做一個地下情人,從她之前的種種表現可以看出她也是一個要強好面子的人。

  而衛天行以後娶的老婆肯定也不會是省油的燈啊!

  「郭婷的事情,我會透露給阿芸知道,」衛天行顯然對於如何委婉告知藍如芸分手的事情很頭痛,以至於再次準備讓這個小秘書出馬,「你和她既然是朋友,那麼就幫忙敲敲邊鼓吧。」

  金秋無力了,於情於理,這次她都沒辦法置身事外了,她乾巴巴地答應下來︰「我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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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3 16:45:11 |只看該作者
42耳光

  藍如芸的事情讓金秋愁眉苦臉了很久,衛天行是大丈夫當斷則斷,一點情分都不留,她就不能這樣了。

  「他一方面希望藍姐能為他效犬馬之勞,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和她維持這段危險的感情!」金秋對白暄道,「自古世事兩難全,哪裡有那麼容易,而且你說他這樣渣不渣?」

  白暄想了會兒,卻有不同的意見︰「他也不算很壞吧。」

  「為什麼?」

  「至少他沒有騙過誰,交易就是交易,他付出金錢,她們付出身體,我覺得他之所以要盡快明確他和藍如芸之間的關系,也許就是因為察覺到了她並不是逢場作戲。」白暄在其他人的事情上分析能力破表,「他原本只以為她想往上升,想要獲取更好的職位,更多的酬勞,所以他欣然接受了她,但是慢慢的他發現她對他是真的付出了感情,可是他們不會有結果的,也不符合他最初的設定,所以他喊了停。」

  金秋聽著︰「是這樣的嗎?」

  「我覺得是。」白暄老氣橫秋道,「男人總歸比女人更瞭解男人的,他不算是個壞人,至少他不願意再欺騙和耽誤她。」

  這也對,如果衛天行願意,完全可以哄騙藍如芸賣身賣力,為他奔波至死,但是他沒有,他希望她認清自己是個人渣的現實,希望他們的關系可以恢復到正常的上司與下屬。

  「那會很難。」金秋想起藍如芸對衛天行癡情的樣子,就好一陣頭痛。

  原來作為衛總的秘書,她不僅僅是要處理工作,還要負責和老闆的情人們打交道嗎?也對,這好像是每個秘書必備的才能。

  金秋心底嘆了口氣,決定暫時按兵不動,等待機會。

  但是衛天行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她還打算緩一緩呢,他卻已經開始行動起來,或者說他根本不需要怎麼做,只要讓郭婷在會客室裡等上那麼一會兒,中午吃飯回來金秋就已經聽到八卦了。

  她對本公司八卦的流傳速度報以強烈的佩服!她剛進電梯,原先一個辦公室的妹子就神神秘秘湊過來問︰「金秋啊,聽說衛總的新女朋友還沒有成年?」

  「呃,」領會了boss意圖的金秋只能艱難萬分為這次的八卦推波助瀾,「成年了,人家看著年紀小而已。」

  另一位上了年紀的大媽不甘示弱,也悄悄問︰「還是學生吧?看起來還蠻清純的。」

  郭婷一直都在頂樓你們到底是怎麼看到的?金秋牽牽嘴角︰「大概吧。」

  大概是對她的態度不滿意,剛才還和她表示親近的原同事就陰陽怪氣地開炮了︰「金秋啊,你是不是去了衛總那兒以後就覺得我們不配和你做朋友啊,現在連說話都含糊其辭的,你看不起我們直說好了,畢竟我們沒有你那麼大的本事,你說當初衛總為什麼單單升了你上去啊?」

  「因為我把你用來廢話的時間都用來工作了呀。」金秋笑盈盈地堵了回去。

  那個女人的臉頓時像調色盤一樣五彩繽紛。

  金秋輕笑一聲︰「眾女嫉餘之蛾眉兮,謠諑謂餘以善淫……古人,誠不欺我。」

  叮咚,電梯到了樓層,其餘人紛紛退出,金秋一個人坐著電梯上了頂樓,剛剛跨出門,就和一臉蒼白的藍如芸撞了個正著。

  「藍姐?」金秋想喊她,但是藍如芸根本看也不看她,奪門而出,衛天行站在不遠處嘆了口氣︰「你去替我看看,好好勸勸她吧。」

  金秋委婉道︰「我這樣跟著出去不大好吧,大家都會猜怎麼了,我晚上和藍姐出去吃飯的時候說吧。」

  衛天行想了想,點頭道︰「你說得有理。」

  一下午飛快過去,金秋早了點下樓約藍如芸吃飯,她在和屬下開會,金秋就在外面等,他們散場以後她帶著笑臉迎上去︰「藍姐,一起吃飯吧?」

  誰知道藍如芸積壓了一下午的火氣頓時就爆發了出來,抬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你以為你是誰,你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嗎,我告訴你,做夢!」

  金秋懵了,她根本不敢相信藍如芸會打她,畢竟從一開始她們兩個人的關系就很好,藍如芸一直教她照顧她,她也時時刻刻銘記著她的恩情,縱然之後藍如芸對她有所懷疑,但是不是早就已經澄清了嗎?

  從前大學的朋友都各自分散,她很珍惜藍如芸這個朋友,否則也不會為她操那麼多的心了,金秋自認為沒有哪裡對不起她,是,很多關於衛天行的事情她是沒有告訴過藍如芸,難不成就因為她的守口如瓶、

  那一剎那金秋腦子裡閃過很多的念頭,最後問出口的卻只有一句︰「藍姐,你瘋了?」

  「姐,誰敢當你一句姐姐,真看不出來你那麼厲害,挑撥離間,現在你高興了?有男朋友還腳踏兩隻船?」藍如芸冷笑連連,其他人聽見大八卦腳都邁不動了,一個個豎起耳朵聽八卦。

  金秋反倒是冷靜了下來,她二話不說抄起一個杯子把裡面的水往她臉上一潑,藍如芸怒火中燒︰「你、你敢!」

  「讓你冷靜一點。」金秋退後幾步,免得她沖過來和自己扭打在一起,「我不知道你說得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做人從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挑撥離間,我挑撥誰和誰了,我有那麼大本事挑撥你和誰,你自己想想我的為人,我有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再想想,我挑撥你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

  「第二,腳踏兩隻船更是莫須有的罪名,捉姦捉雙,你告訴我我和誰不清不楚了?」金秋深吸口氣,覺得臉頰陣陣發痛,「我和你想的那個人抱在一起了,親在一起了還是睡在一起了?空口無憑,你有證據嗎,沒有,因為根本就是空穴來風。」

  藍如芸卻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你以為你這麼說我會相信你?」

  「我不需要你相信,因為我沒有做過,我問心無愧。」金秋心想今天的任務多半是完不成了,而且看這架勢,衛天行想把這件事情善了是不可能的了。

  她擠出人群回到樓上的辦公室裡去,衛天行看到她捂著臉回來驚訝極了︰「你怎麼了?」

  金秋苦笑著把事情說了,心想不到下班估計整件事情就會傳遍公司,到時候不知道會演化成什麼樣的版本呢。

  唯一她敢保證的就是,郭婷的事兒今天別想上公司八卦頭條了。

  衛天行聽完,尚且覺得不可思議︰「阿芸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我也不知道,她的情緒非常的不穩定。」金秋也納悶,藍如芸雖然在衛天行的事情上執著了一點,卻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今天竟然會在公司裡鬧出來,實在是不像她平時的作風。

  衛天行看著她腫起來的半個面孔,覺得有幾分內疚︰「委屈你了,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金秋下了班回家,白暄看到她這樣都心痛死了,拿了冰塊幫她敷臉,她還沒什麼,他眼眶卻紅了︰「痛不痛?」

  「還好。」金秋不忍他太過擔心,昧著良心這麼說,「你先坐下來,我講件事情給你聽。」

  她便把今天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末了問︰「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白暄對藍如芸的觀感一降三千里,氣鼓鼓道︰「有什麼好奇怪的,那個壞女人!」金秋哭笑不得,卻總覺得今天的事情透著一股子詭異的味道。

  怎麼說呢,當時還不覺得,可是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當時爆發的藍如芸眉目之間,依稀與平日不同,但是究竟不同在哪裡,她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而此時此刻,衛天行正在藍如芸家裡試圖和她談判︰「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幹嘛莫名其妙怪到金秋身上去,在公司鬧成這樣難不難看?」

  藍如芸咬著嘴唇︰「你就護著她好了,從一開始就想著把她調過來,現在又為了她清道是不是,你說你對她沒意思,我死都不信!」

  衛天行生生給她氣樂了︰「你有毛病啊,我還不能調個得力的屬下過來了,難不成以後公司裡都不招女員工了?」

  他就是搞不明白,他都把郭婷擺出來了,藍如芸是發什麼神經才能聯想到金秋身上去?是,他承認他對她挺有好感的,但是人家既然有男朋友,他還能拆散了不成,再說了,他從來不對這樣的姑娘下手,忒有愧疚感。

  「那你和那個郭婷又是怎麼回事?」藍如芸勉強放過了金秋,但是對于郭婷根本忍不住火氣,「她都找到門上來了。」

  衛天行無語了︰「你有沒有搞清楚一件事,你是我的什麼人,你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你什麼都不是,你只是我的下屬,我和誰在一起用不著經過你的同意,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們以後,就還是保持這樣簡單的關系比較好。」

  藍如芸愣了︰「你什麼意思?」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衛天行深吸口氣,平靜下來,拉開了門,「我給你放一天假,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你不想再繼續做下去了,也隨你。」

  他砰一下把門關上,藍如芸愣愣站了會兒,跌坐在沙發裡,覺得腦袋亂哄哄的,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衛天行會和她提出分手。

  「看,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一個甜美的女聲在她的耳畔呢喃,溫柔得仿佛是情人的愛撫,「你的朋友也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就知道給你使絆子。」

  藍如芸眼睛瞪著,嘴裡喃喃自語︰「對,他們都不是好東西,都在騙我。」

  「但是你可以相信我。」那個嬌媚的女聲吃吃一笑,蠱惑她,「我是永遠不會欺騙你的,我會是你永遠的朋友。」

  藍如芸的脖子微微往後仰,面朝著天花板,眼珠往上翻,語氣木木的︰「是,我只能相信你。」

  「那麼。」她溫柔多情地說著甜言蜜語,讓人心甘情願聽隨她的命令,「給我吧,你給我想要的,我就給你想要的。」

  就在那個時候,衛天行其實還沒走遠,就在樓下,他怒氣沖沖而走,走到一半卻發現手機落下了,其他也就算了,手機沒拿就比較麻煩,因此他坐在車裡衡量再三,還是決定回去拿。

  他有藍如芸家裡的鑰匙,直接就開門進去了,誰料進客廳一看,他就頭皮一陣發麻。

  因為藍如芸半躺在沙發裡,一把水果刀還落在茶幾上,她雪白的手腕汩汩冒著鮮血,染紅了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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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發表於 2016-12-23 16:45:23 |只看該作者
43女鬼

  金秋接到衛天行電話的時候都快睡了,今天憋了一肚子的悶氣,就算白暄都不能逗笑她了,但是一聽藍如芸自殺了,她所有的睡意都飛到了九霄雲外︰「怎麼可能?」

  藍如芸能在那樣大壓力的部門工作,而且業績出眾,這就表明她並不是一個受不起壓力的人,她很要強,也有能能力,如今又是正春風得意的時候,就算是感情上出了問題,怎麼會想到自殺呢。

  她匆匆套上衣服準備去醫院,白暄當然不肯放她獨行,執意跟著去了。如今天氣越來越冷,夜晚的街頭更是凍得金秋直哆嗦,白暄就從後面抱住她,她走一步他往前跟一步,她覺得好笑的同時,也覺得溫暖極了。

  預約的出租車到了,金秋飛快報了醫院的地址,車開得太快,她到的時候還有些暈車,衛天行已經把病房號報給她了,金秋一到,他就先鬆了口氣。

  「藍姐沒事吧?」

  「發現得早,沒什麼危險。」衛天行緊皺著眉頭,覺得頭疼,「不過這下事情可麻煩了。」

  一說起這個,金秋也覺得腦袋發脹,她揉了揉額頭︰「我先去看看藍姐。」一開門,卻發現藍如芸已經醒了,坐在病床上,雙手交握,柔夷雪白,對著微微發怔的金秋嫣然一笑︰「你來了。」

  金秋莫名其妙,藍如芸剛剛從生死關頭轉了一圈,精神居然那麼好,情緒居然那麼平靜?這不科學啊。

  「藍姐你沒事吧?」金秋試探著問。

  藍如芸巧笑倩兮︰「沒事,今天下午我誤會你了,對不起啊。」

  轉折來得太快,金秋有點接受不能,下意識就說︰「啊?」

  「你不會還在怪我吧?」藍如芸誠懇道,「也是,都是我不好。」她掀了被子下床來,手腕上還纏著一圈白紗布,看起來是想要走到她面前。

  白暄突然拉著金秋往後退︰「老婆,這個人不是藍如芸。」

  「什麼?」金秋更震驚也更糊塗了,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白暄道︰「她被附身了!」

  金秋看不見,他卻是可以看見的,在藍如芸的身體裡隱隱約約藏了一個鬼魂,容顏嫵媚,長髮漆黑。

  金秋無條件地相信白暄,她退後了幾步,防備道︰「你是誰?」

  藍如芸一怔,笑得更燦爛了︰「你在說什麼啊,我是你的藍姐啊。」

  金秋又退了幾步,已經走到門口了,衛天行在外面打電話,看到她這個樣子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過來一看才發現藍如芸一臉笑意,金秋卻滿臉戒備,兩個人就在那裡對峙著。

  「怎麼回事?」衛天行微微皺眉,看向藍如芸︰「你怎麼不好好躺著,下來幹什麼?」

  藍如芸風情萬種地撩了撩頭髮︰「沒什麼呀,我好得很呢。」

  畢竟是曾經朝夕相對的枕邊人,衛天行也察覺到了些許違和︰「你怎麼了?」

  金秋趁著他們在僵持,躲在拐角處給紅嬸打電話,紅嬸過了好一會兒才接︰「大半夜的,怎麼了?」

  「紅嬸,藍姐被鬼上身了!」金秋脫口而出,以前她覺得這種事情太荒唐,現在居然可以這樣自然而然說出口了,真是奇跡。

  紅嬸以前和藍如芸家住對門,對這個素來聰明伶俐的女孩頗為喜歡,聽見她這麼說,馬上就問︰「她在哪裡,我馬上來。」

  報了地址以後,紅嬸急急忙忙掛了電話,金秋走回去一看,藍如芸勾著衛天行的脖子,妖嬈萬分︰「我有什麼不好的,嗯,你說來我聽聽嘛。」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金秋道,藍如芸平日裡雖然也嫵媚,但是卻很端莊,不像現在居然可以做出這麼放蕩勾人的舉動。

  衛天行看起來是強忍著沒有把她推開,而是好聲好氣地勸說︰「你先回床上躺著去吧。」

  「藍如芸」用手指在他胸口打了個圈,嫵媚地微笑︰「床上,好呀?」

  金秋坐在了病房外面的椅子上,決定守在這裡等紅嬸來,她的速度夠快,半個小時以後已經神采奕奕站在了門口︰「那個女鬼就在裡面?」

  「對。」金秋點頭。

  紅嬸推門而入,衛天行的耐心也正好告罄,正準備發火,卻看見紅嬸進來︰「你是什麼人?」

  金秋連忙把他拉過來︰「高人,衛總我和你說,呃,藍姐好像是被鬼上身了。」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神神叨叨的,果然,衛天行瞥了她一眼,眼裡分明就是兩個字——「亂講」。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口,紅嬸眼疾手快拍出一張符紙貼在藍如芸額頭上,喝道︰「急急如律令!」

  然後藍如芸就啊了一聲,以極為優美的身形癱軟在了床上,金秋頭一次目睹這樣的玄幻大片,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了︰「紅、紅嬸?」

  「那個鬼有點道行。」紅嬸面色凝重,「恐怕來頭不小,我雖然暫時驅除了她,但是恐怕她會卷土重來。」

  衛天行抱著藍如芸重新躺下,將信將疑︰「真的是鬼上身?」他是不大相信這種鬼神之說的,而面對這種質疑,紅嬸安之若素︰「你不信也不要緊,我是為了芸兒來的,你們可知道她為何會招惹上那個厲害的女鬼?」

  金秋搖了搖頭︰「也沒什麼啊,之前也就出去旅遊了一次而已。」

  「旅遊?」紅嬸細細追問,「那她有沒有帶回來什麼東西。」

  金秋努力回憶了一番︰「大概也就是幾件紀念品吧,對了,我記得有個很漂亮的人偶……」人偶這種東西因為太似人形,通常都會是鬼片裡的道具之一,但是現實生活裡買玩偶的多了去了,誰會想到這一點啊!

  「大概就是那個了。」紅嬸卻很肯定,「m群島那一片原本就盛行巫教,他們認為製作人偶可以留住人的靈魂,因此時常有痛失愛人或者親人的人將逝去的人留在人偶裡,漸漸的這就發展出來了許多的巫術,比如說將剛死去的嬰兒的靈魂封入人偶裡,然後像是活著的一樣照顧供奉,據說如果誠心的話,可以和他們交流,那些孩子也是可以保佑主人的。」

  金秋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古曼童麼,但是這麼邪門,又和溫和的古曼童截然不同,那個看起來可是一個成年的女人。

  紅嬸道︰「那個玩偶大概有些貓膩,我得去看看。」

  衛天行還是懷疑,但是卻也沒有多說,他家中的長輩倒是有不少都信奉這些東西,尤其是對於風水更是看重,他耳濡目染之下,到不至於說出失禮的話來,反正死馬當活馬醫好了︰「我有阿芸家裡的鑰匙,我帶你去吧。」

  「……我也去!」金秋一點都不想和藍如芸待在一起。

  衛天行卻不容分說︰「你留下來看著她,免得她再做傻事。」

  紅嬸看出了她的害怕,在病房門口和窗戶上各貼了一道符︰「這樣她就進不來了,我們很快回來。」

  「好吧。」金秋牢牢抓住了白暄的手。

  等紅嬸和衛天行一離開,她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發愁,「自言自語」︰「為什麼要留我在這裡,我也很怕的。」

  白暄摟著她的肩膀,親昵地蹭了蹭︰「沒事的老婆,有我呢,我會保護你的,她要是敢來,我就揍她。」

  金秋好笑地嘆了口氣,把腦袋靠到他肩上,在路過的護士醫生看來她只是疲憊地靠在了牆上,卻不知道一雙肩膀就在她身邊無言地支持著她。

  「老婆你靠著我睡一會兒。」白暄在家裡撒嬌賣萌沒下限,但是當金秋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可以一秒鐘變得可靠安全,「他們來了我叫你。」

  金秋嗯了聲,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累得身心俱疲,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夢裡就是一個女鬼張牙舞爪對著她,嚇得她頓時就從夢裡驚醒了,白暄緊張地摸摸她的額頭︰「老婆你怎麼了?」

  「沒事。」知道是夢,金秋鬆了口氣,覺得腦袋一陣陣發疼,她起身去走廊盡頭的衛生間裡洗臉,冰冷的水潑在臉上,她終於清醒了幾分,鬱悶地想,她前面二十幾年的功夫活得平平常常波瀾不驚。

  結果最近怎麼會發生那麼多事情,什麼搶劫啊什麼拐賣啊什麼鬼上身啊……新世界的大門就這樣轟然打開了,根本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

  不過也是,這樣才算是生活,有苦有甜,白暄帶給了她前所未有的甜蜜日子,如果再一帆風順下去,她都要懷疑自己是開了掛的。

  她抬起頭來梳理一下頭髮,卻看見在自己背後一個女人長髮披散著站在她後面,臉色慘白,嘴唇鐵青,典型的女鬼模樣,嚇得金秋心噗通一跳,差的沒腿軟摔倒在地。

  幸好白暄摟著她的腰,飛快把金秋摟到了懷裡,表情嚴肅地根本不像他︰「你是什麼東西,你離我老婆遠點兒!」

  那個女鬼乍看寒磣了些,但是如果仔細打量的話卻可以發現她長得著實美貌︰「咦,你是什麼人?」

  「是我在問你。」白暄皺著眉頭,那模樣像是一隻在主人受到威脅的時候露出獠牙的大型犬科動物,「我不管你是從哪裡來的鬼,如果你再敢靠近我老婆,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強,但是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第六感,他感覺得到對方並不是自己的對手。

  而那個女鬼顯然也對他有所顧忌,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刷一下不見了,金秋這才覺得渾身無力︰「嚇死我了。」

  白暄把她抱在懷裡,拍著她的背︰「不怕不怕,有我呢。」

  金秋好一陣子才緩過氣兒來,幸好沒一會兒紅嬸和衛天行就已經回來了,紅嬸帶回了那個漂亮精緻的人偶,那天她心神不寧,根本沒有仔細看,現在卻發現那個人偶是用粘土做的,容貌精緻,穿著極富當地特色的服飾,可是怎麼看都帶有一絲邪氣。

  「這個女鬼有些道行。」紅嬸如臨大敵,「我要把這個人偶帶回去銷毀,這樣她的力量就少了大半,到時候收拾起來就容易多了。」

  金秋聽得雲裡霧裡的,只是點頭︰「哦,那藍姐沒什麼問題了吧?」

  「她被附身之後身體肯定會虛弱一點,還是在醫院裡好好休息吧。」紅嬸自己沒有孩子,把藍如芸也是當晚輩一樣的疼愛的。

  此時,時鐘已經指向三點半了,正是大家最困倦的時候,紅嬸要回去準備收鬼捉妖早早走了,金秋和衛天行面面相覷,卻不好獨留藍如芸一個人在病房裡,於是閑著沒事,又正好被觸動了心腸的衛天行開始和金秋聊天了︰

  「你覺得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金秋剛剛被嚇了一跳,一點都不困了,聽見衛天行這麼問,嘴角一抽︰「男歡女愛,說不出對和錯。」

  男女之間分手是常事,藍如芸這次自殺雖然也有受到刺激的關系,但是如果說都是衛天行的錯,那也太過分了。

  可是由此卻也可以看出來衛天行對於藍如芸,倒不是沒有感情的,或許在他身邊那麼多的女人裡,沒有一個人的真心比得過藍如芸吧。但是!別人也就罷了,金秋還會幫忙多說幾句撮合一下,可衛天行那身份,以後能娶藍如芸嗎,如果不能,豈不是更麻煩。

  所以她思前想後,決定還是沉默是金,閉嘴為上策。

  幸好衛天行只是抒發感慨,沒有追問下去,他想起了更要緊的一個問題,今天在公司裡藍如芸那麼一鬧,風聲肯定不會好聽到哪裡去。

  但是藍如芸一直都是他培養的重點對象,這麼無緣無故把她調了,實在是可惜,何況今天的事情並非出自她的本意……不過也總不能調開金秋吧,她夠慘了,完全是躺著都中槍。

  金秋比他想的還要不幸,因為她今天累得半死,大姨媽提前了一天報道,痛得她當場白了臉色,顧不得多說什麼,和衛天行請了假匆匆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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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3 16:45:35 |只看該作者
44花花

  三四點鐘,大街上空無一人,出租車司機困倦不耐,收了錢正準備走,從後視鏡裡一瞄卻發現車旁邊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簡直像是憑空冒出來的鬼,嚇得司機一踩油門飛馳而去,看都沒敢多看一眼。

  要不是因為小腹一陣陣的抽痛,金秋真的超級想笑,繼便利店見鬼的流言後(還記得那天白暄去試驗自己現形的時間嗎),估計又會出現新的都市恐怖故事了……白暄委屈地扁扁嘴,直接把她打橫一抱,直接抱上了樓。

  開門的時候金秋看到隔壁老太婆養的一隻貓餓得嗚嗚叫喚,她有些奇怪,這隻貓平常和那個寡居的老婆婆住在一起,性格也像是那個脾氣執拗的老人,等閑不讓人靠近,今天想來是餓過頭了,才會過來向她討要吃的。

  「是不是惹主人生氣了啊。」金秋看到這些小生命,縱然再難受,還是和顏悅色的,「阿,家裡還有剩飯嗎,貓的脾胃好像更弱一點,牛奶好像不能吃。」

  「我去弄。」這隻貓也不怕白暄,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他當做了人,他先把金秋抱回床上,忙著給她沖熱水袋煮紅糖水,又怕她餓了,還多煮了一碗糖蛋。

  等到金秋吃上了,他才有空給那隻餓慘了的貓做了份貓飯,它看起來瘦骨嶙峋的,年紀也大了,皮毛開始脫落,動作也不警覺矯健,但是身上卻還很乾淨,可以看得出來它的主人很愛護它。

  大約是真的餓慘了,它大口大口吃著飯,白暄摸了摸它的腦袋︰「如果餓了就再來找我吧,讓你吃飽還是可以的。」

  大約有靈性的動物都是可以聽懂人類說的話的,那只貓聽見他那麼說,突然把腦袋一揚,碧綠的眼珠盯著白暄,他關切道︰「怎麼啦,不好吃嗎?」

  那隻貓咬著他的褲腳把他往房門前拖,白暄奇怪道︰「你要帶我去哪裡啊?」

  那隻貓嗚嗚咽咽朝他喵嗚著,示意他進屋,但是那是別人家,門還鎖著的,白暄犯了難︰「你是要我進去?」

  它咬了咬他的褲腳表示答對了,白暄撓了撓臉,左看看右看看,沒有發現人,乾脆變回了鬼魂穿牆進去,此時天際已白,絲絲光亮透過窗簾照進房間裡,白暄環顧四周,總覺得陰森森的。

  這屋子和金秋家裡的格局一樣,但是陰沉簡陋了許多,一個年邁的老太婆躺在床上,喉頭發出詭異的聲響,渾濁的眼珠轉動著,仿佛在尋找什麼。

  那只貓從窗戶裡跳了進來,跳到床上蹭著她的臉頰,白暄聽見她含糊地喚了句「花花」,那大概是這隻貓的名字,它喵嗚了一聲,用哀求的眼神看著白暄。

  白暄湊過去,那個老太婆已然氣息奄奄,不過是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罷了,而那個老太婆驟然看見家裡出現了一個年輕漂亮的男人,竟然不害怕,只是用盡全身力氣,渾濁地吐著字︰「照、照顧……花……」

  照顧花花。白暄聽懂了她的意思,忙點頭︰「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我給你打12o吧。」

  可是那個老太婆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她兩眼昏花,身體沉重,也知道自己的大限之日將要來臨,兒女們都在外成家,她卻一點眷戀都沒有,到頭來,死的時候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十幾年來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一隻老貓。

  花花已經老了,它陪伴著她度過了寂寞而漫長的最後十年,一人一貓的感情勝過一切,是它的陪伴讓她覺得晚年不至於太過寂寞。

  想起來,平日裡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搖椅裡聽著收音機,雖然她耳朵已經聽不見什麼聲音了,但是家裡有點聲響總是好的,而那個時候,花花總會伏在她的膝上,乖順地陪伴著她。

  要死了,她不覺得有什麼遺憾,也不對那些不孝順的子女有什麼傷心的,她只是擔心花花,雖然不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是誰,但是她可以感覺得到他的善意。

  就如她所料,他答應下來之後,她覺得已經沒有遺憾了,她想要伸出枯瘦的手再去撫摸一遍花花,但是已經沒有了力氣,手指微微一抬,便永遠地垂下了。

  白暄看了就覺得難受,雖然他和這個老太婆素昧平生,但是臨死前,竟然沒有一個人在她身邊為她養老送終,這樣的事情讓白暄覺得非常難受,心裡堵堵的。

  他把被子提了提,給她蓋好,花花依偎在她身邊不肯離去,白暄想了想︰「你想陪她就陪著吧,餓了就來我們家,她臨死前把你託付給我,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花花發出了嬰兒啼哭一般的嗚咽聲。

  白暄嘆了口氣,飄回家裡和金秋把事情的始末交代了一遍,金秋聽了也覺得不好受︰「空巢老人啊。」

  現在獨生子女那麼多,一對夫妻要負擔四個甚至以上的老人,還有底下的孩子,壓力之大可想而知,而在這樣老齡化的社會結構下,空巢老人不可避免地出現了,有人作伴還好,但是更多的卻是獨居,可能好幾個月都不會有人來關心那個老人,哪怕是死。

  如果不是今天那隻貓找到了白暄,金秋就算是在她隔壁,可能過幾個月都不會發現她出事了,或許要過一年半載,老太婆的屍體才會被發現吧。

  她本來覺得挺餓的,這會兒卻食不下嚥,拿了手機報警,理所當然地把白暄給略過去了,就說自己好長一段時間沒看見那個老太婆,今天去敲門對方又不開,生怕出了什麼事情,讓員警過來看看。

  於是天剛剛亮,民警就過來了,金秋作為報警人自然要在場,他們找了物業過來開門,一進去,金秋就看見那個老太婆躺在床上,直挺挺的,已經死透了。

  花花蹲在被子上,像是哀悼像是痛哭。

  金秋把花花抱了過來,它並不反抗︰「這隻貓是她托我照顧的,我就先帶走了。」她怕花花不肯離開,和它說,「等等會有人很多人過來,你還是跟著我走吧。」

  老貓匍匐在她懷裡,一雙碧綠的眼楮仿佛洞察人事。

  金秋嘆了口氣,這裡就沒有她什麼事兒了,她盡了一名好市民好鄰居的義務,其他的事情,就不歸她管了。

  當然,既然答應了人家,花花還是要養的。

  一抱回家,白暄就不高興了︰「老婆,讓我抱它。」

  「為什麼啊?」金秋挺喜歡動物的,難得花花不撓人,她還挺喜歡的,白暄不開心了,而且是非常非常不開心︰「你只能抱我,不能抱它!」

  「醋死了。」金秋把貓丟給他,「我要睡覺了,這次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叫醒我。」

  今天累得夠嗆,金秋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熟了,白暄怕她睡著了難受,想去給她捂著肚子,不過想了想,還是把花花放在了墊子上,拿了紙杯倒了點水放在它面前,小聲和它溝通︰「這個家裡,我老婆是最大的,你要聽她的話,她現在不舒服,我去照顧它,你一個人乖乖的。」

  花花趴在墊子上一聲不出,白暄摸了摸它背上的毛,進臥室照顧金秋,她哪怕是睡著了都因為疼痛而蜷曲著身體,白暄把她抱在懷裡,不輕不重按摩著她的小腹,大概是他的熱度起到了作用,她漸漸舒展眉頭,沉沉睡去了。

  白暄在她額頭上親了口,自言自語︰「老婆,雖然我很笨,但是你要耐心等我,我會變成你可以依靠的男人的,你要等等我啊,我很乖的。」

  如果金秋醒著,她一定會告訴他,你已經是我可以放心依靠的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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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秋狠狠睡了一覺,醒過來的時候還覺得腦袋發脹,白暄還在給她揉著肚子,就是揉一會兒會心猿意馬在她胸前摸上幾把,然後再偷偷摸摸縮回去,一發現她睜眼睛,他蹭一下就收手了︰「老、老婆,你醒啦?」

  「幾點了。」金秋摸了摸床單,發現應該沒漏出來,不來大姨媽的男人是永遠不能夠理解女人的提心吊膽的。

  「下午三點多了。」白暄道,「老婆你餓不餓,我去做飯。」

  「餓!」餓慘她了。

  白暄歡樂地去做飯,金秋進浴室洗澡,花花在陽臺上曬太陽,金秋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它鬱鬱寡歡地趴在那裡,無限蕭索,她心有不忍,竟然和它說話︰「節哀順變。」

  花花扭頭看了她一眼,又重新趴了回去。

  金秋始終覺得,這隻貓肯定是通人性,能夠聽得懂人類言語的︰「你安心在我這裡住下,等到隔壁忙完了,你想回去看看也可以。」

  算算時間,警方估計也通知家屬了,過兩天肯定會有人過來,到時候有的吵了,金秋想想都覺得頭痛,再加上藍如芸的事情還沒有完結,她覺得煩躁得很,更別提現在還來著大姨媽,正是每個月情緒最不穩定最煩躁的時候。

  她什麼都不想做,乾脆拿了小說往沙發裡一坐,白暄端了菜出來︰「老婆吃飯了!」

  「不想吃。」餓過頭了,也就沒有什麼食欲了,金秋坐在沙發裡根本不想挪窩。

  白暄抓抓頭︰「老婆,不吃你會餓的。」

  「不餓。」

  白傻了,愣了半分鐘,開始使用自己撒嬌賣萌的無敵對策,開始磨她︰「老婆老婆吃飯嘛吃飯,吃飯飯!」

  「……吃飯就吃飯,你幾歲啊,還吃飯飯。」金秋無語。

  白暄拿了勺子餵給她︰「老婆張嘴,我餵你吃,啊——」他塞了口菠蘿咕咾肉給她,酸酸甜甜的,金秋的胃口一下子就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來。」

  白暄把菜給她端到茶幾上來,讓她不用走動就可以吃飯︰「老婆,我查了,都說女人來例假的時候要好好補補,我給你煮四物湯好不好?」

  「你這個又是從哪裡學的?」金秋對他偷入各家廚房學習燒菜的本事已經習慣了,對他的學習能力無比佩服。

  果然,白暄答道︰「樓上啊,有個女孩子才十七歲,懷孕了,她媽媽帶她去墮了胎,最近在家給她補呢,聽說這個吃了對女人都好。」

  都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金秋當然沒意見︰「你會用淘寶了吧,你去網上直接網購吧。」

  她所有的銀行卡密碼和賬號,白暄全部都已經背下來了。現在他可以暫時現形,那麼連收貨都沒問題了。

  男朋友越來越好用。金秋這麼想著,心情大好︰「過來讓我靠靠。」

  白暄輕輕一抱,就讓她坐在了自己大腿上,他環著她的腰,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兩個人親密地靠在一起︰「肚子還痛不痛?」

  「痛。」金秋板過他的腦袋,在他唇角印了口,她只不過是想單純親一口,但白暄叼著她的嘴唇不肯放,金秋推他,「剛吃過飯呢。」

  她有輕微的潔癖,不喜歡在吃過東西後接吻,但是白暄不肯鬆嘴︰「我也要吃。」他的學習能力實在非凡,如今接吻已經難不倒他了,熟練得很,等分開的時候,他臉頰上帶著紅暈,嘴唇瑩潤,看起來小受得不得了。

  男朋友長得太漂亮,不怪她把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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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發表於 2016-12-23 16:45:53 |只看該作者
45怨恨

  接下來幾天風平浪靜,藍如芸休假在家,金秋給她打過一次電話,她拒絕接聽,發了短信回來,說讓她安靜一段時間。

  衛天行說要回北京一趟,處理些私事,艾迪跟著回去了,金秋每天做的事情就簡單起來,最麻煩的一項莫過於是接聽郭婷的電話。

  為了讓藍如芸死心,所以衛天行才和郭婷演了一出好戲,郭婷只是一項道具而已,可是不知道衛天行是怎麼表達的,她幽怨地在電話那頭問金秋︰「衛大哥說了要和我去看畫展的……」

  「衛總回來了我會提醒他的。」金秋在筆記本上記了筆,公事公辦地掛了電話。

  閑來無所事事,她又翻開手機,昨天紅嬸給她打過電話,說要選擇一個陽氣最重的日子解決掉那個女鬼,具體內容她不是很懂,反正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專門人士處理就行了。

  誰讓她看見那個女鬼忍不住腿會發軟呢。

  除此之外,更讓金秋煩心的就是隔壁的事情了,自從那個老太太死了以後,她的兒子女兒就接到了消息過來處理身後事,據說老太太的屍體還在殯儀館裡擺著呢,她的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就為了遺產的事情吵起來了。

   屍骨未寒呢,真是讓人寒心。他們一家幾口人都擠在那個小房子裡,吵得不得了,主要內容就是關於房子,這是老太太的遺產,以海城那房價,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金秋其實不大明白有什麼好爭的,沒有遺囑不就應該平分嗎?但是人家各有各的依據,比如老大說他是長子要繼承多一點,出嫁的女孩子不能算是自家人,老二是女兒,就住在海城,是唯一一個一個月會來看一次的晚輩,她就義正言辭地說老大他們沒有盡孝,都是她一個人在照顧老母親,所以她應該多分,老三是小兒子,頓時不樂意了,老四也不甘示弱跳出來,總之是一團糟。

  衛天行不在,金秋不用加班,到了點就下班準備回家吃飯,白暄愛吃甜食,她特地去買了些糖果和甜品帶回去給他解饞,誰知道剛把東西放下準備找鑰匙開門,一個還留著鼻涕的小男孩就過來翻她的袋子,金秋一皺眉︰「不要動我的東西。」

  可是那小孩子根本不以為意,翻到她買的蛋糕就想拿出來,金秋生硬地拔高了音調︰「我說了,不要踫我的東西!」

  她把袋子提起來,那個孩子哇一聲哭了起來,這一哭就把隔壁的一個女人引了出來,那女人大概三十多歲,濃妝艷抹,人很瘦,整個人看起來怪恐怖的,一衝出來二話不說開始對準金秋狂罵︰「你幹什麼欺負我兒子,他還那麼小你就對他動手,你還有沒有人性啊,濤濤讓媽看看,哪裡痛了?」

  金秋震驚了,她根本沒踫過這孩子一根指頭,這顛倒是非的本事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他媽那麼一說,那孩子哭得更大聲了,把房間裡的其他人都引了出來,其中不乏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聽孩子的哭聲,就凶神惡煞地逼了過來︰「你打了濤濤?」

  金秋怒極反笑︰「我打了他,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打了他?」

  「你要是沒打他他會哭得那麼厲害?」濤濤媽媽也是個伶牙俐齒的。

  金秋知道這是踫上傳說中的熊孩子和熊家長了︰「他哭是他樂意,我怎麼知道他為什麼哭?」

  「肯定是你弄傷了我們濤濤!」他媽媽仗著人多勢眾,顯然不打算善了。

  這蠻狠的樣子讓金秋譏諷地笑了︰「喲,還想仗著人多勢眾把我怎麼樣啊,你說我打了你兒子,行,我現在就報警,咱們去派出所裡說道說道,去醫院裡驗傷,看看到底是你冤枉我呢,還是我打了你兒子呢。」

  「你還不承認!」濤濤媽媽是個沒有讀過什麼書的女人,就憑著一股潑辣勁兒讓人退避三舍。

  「我做過的事情不會賴賬,但是我沒做過的事情,誰都別想賴給我!」金秋眯了眯眼睛,瞪著面前的幾個男人,「我提醒你們,你們最好不要靠我太近,不然我的肚子出了什麼事情,你們擔待得起?」

  嗯,她的肚子裡孩子沒有,姨媽到是不少……金秋淡定地想著,虛張聲勢什麼的,她難道不會嗎,對付熊孩子和熊家長,就得用特殊方法,因為他們不講道理。

  那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好在對於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對付的辦法。

  金秋瞄了瞄他們︰「老人屍骨未寒,你們就在這裡大吵大鬧的,就不怕老人家晚上回來看你們這幾個不肖子孫?」

  自從遇見白暄以後,她對靈異神怪的事情從不信到敬畏,說起來那個老人也真的夠可憐的,如果可以,半夜出來好好教教吧。

  金秋聳聳肩,轉身進了屋,白暄並不在家裡,大概是下去餵狗了,花花趴在陽台的墊子上,聽見動靜轉過頭來,金秋覺得它的眼神像是一個睿智的老人。

  金秋輕輕嘆了口氣,白暄直接是穿牆進來的,還很奇怪︰「我們家門前怎麼站了那麼多的人?」

  她把剛剛的事情一說,白暄臉上就露出了和濤濤媽媽一模一樣緊張的表情︰「那你沒事吧?」

  「沒事。」金秋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臉頰,「這些人只是看起來蠻狠一點,真的要他們對我動手,他們還不一定有那個膽子呢,最多就是虛張聲勢。」

  金秋表示她經歷了殺人案、拐賣案、鬼上身這樣的事情之後,這些普通人她已經很淡定了。

  白暄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老婆你以後不能在我不在的時候做危險的事情。」他覺得害怕極了,「不行不行,老婆你一定要答應我。」

  金秋心腸一軟︰「好好好,我錯了。」她也連忙反省了一下自己,雖然知道對方不大可能對她動手,但是她也不應該冒這樣的危險,從前她可是相當謹慎小心,不愛惹事的,但是自從有了白暄……唉,好吧,因為他在身邊,所以她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來,吃東西。」她把提拉米蘇取出來讓他吃,白暄馬上喜笑顏開,蹲在茶幾旁邊小口小口吃著,一臉幸福。

  金秋拿了紙巾,忍著笑替他擦掉了嘴角的奶油︰「像個孩子一樣。」白暄舔了舔她的指尖,一股麻癢的滋味頓時竄上她的心頭,緊接著她就感覺到他溫熱的舌頭舔上了她的手心。

  她想把手收回來,又覺得怪對不起他的,要知道自從那天開葷了以後,白暄到今天還沒吃過肉呢,也不知道那天的事情是不是嚇到他了,最近幾天他都沒有表現出任何想要的意思。

  但是忍到今天看來已經是極限了,他開始吻她的嘴唇,手去拉她的衣服,金秋相當之不忍心,任由他為所欲為了好久,最後才戳戳他的臉︰「我姨媽還沒好呢。」

  白暄的耳朵吧嗒一下聳了下來,沒精打采的爬起來理好衣服,金秋把他抱到懷裡︰「還有兩天,過兩天就好了。」

  他在她的胸上蹭了蹭︰「沒關系,我忍得住。」雖然兩個人的關系更為親密了,但是白暄卻在這件事情比從前有了更大的自製力,一開始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總是會想著那些事情,忍不住想要舒服一下,從來不知道克制和掩飾,否則剛開始的時候也不會讓金秋覺得變態了。

  可是現在他真的成長了,雖然還是喜歡和她親密,但是他越來越能夠控制自己,像現在,他默默平復了一下感覺,就站起來準備做晚飯了。

  金秋實在意外,她還以為他會纏著自己用手來一次呢。

  白暄熟練地炒了菜,飯早就在電飯鍋裡煮好了,因為只有金秋一個人吃飯的關系,菜和飯都不算多,但是金秋還是自己吃一筷子,給白暄為一筷子,他相當之開心,吃得津津有味的,金秋不知怎麼的,心裡特別高興︰「傻裡傻氣的。」

  正說著,就見他啊嗚一口,叼走了她夾著的一塊肉片。

  金秋夾了一筷子豆腐絲塞嘴裡,她這樣有輕微潔癖的人,現在也可以面不改色吃他吃過的東西了,一點都不覺得髒。

  「鬧破,要喝湯。」白暄含糊著開口,被金秋不輕不重瞪了眼︰「不要含著飯說話,吞下去。」

  白暄頓時噤聲,把嘴巴裡的東西咽下去才敢開口︰「湯。」

  金秋舀了一勺番茄蛋花湯給他︰「急什麼,沒人和你搶,慢慢吃。」

  「好棒,可以和老婆一起吃飯。」白暄雖然偶爾會覺得渴,但是很少會覺得餓,好像和之前沒有太多的變化,不過他很喜歡和金秋一起吃飯,這樣看起來他們好像是一對很普通的情侶。

  這一天的夜晚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半夜金秋想起來上廁所,剛剛坐起來,白暄就揉著眼睛醒了,也要下床陪她上廁所。

  這是從那天趙嘉的事情之後他養成的習慣,雖然兇手已經抓到很久了,他卻堅持這麼做,理由還很充分︰「就算沒有壞人,有蟑螂嚇到老婆怎麼辦?」

  所以他堅持哈欠連天也要陪她起來,金秋對此覺得無奈和好笑,當然,也有滿滿的感動。

  但是到今天就變成了滿滿的慶幸。

  她剛剛上完廁所,就聽見睡在客廳裡的花花突然跳了起來,以一種極為警覺的動作匍匐在地,爪子彈了出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金秋還以為是有老鼠,嚇了一大跳︰「不會有老鼠吧?」

  白暄微微皺了皺眉,將她護在懷裡,嘴唇抿得緊緊的,金秋心知不好,摟著他的腰窩在他懷裡,覺得心有點慌,白發覺了,收攏手臂把她抱得更緊了。

  一陣陰風吹來,衛生間的燈跳了跳,吧嗒一下熄滅了,整間屋裡漆黑一片,花花的一雙貓眼綠油油的格外嚇人。

  金秋覺得自己的心跳聲也清晰可聞,她緊張地看著四周,今天的月色很好,陽臺上的光線很充足,她平日裡在陽臺上掛衣服,擺了幾盆盆栽,最近因為養了花花的緣故,還多了幾個貓墊子和碗。

  可是明明前一眼看過去的時候還好好的,下一眼她就發現陽臺上站了個女人,金秋嚇得不輕,白暄抱緊她,皺著眉頭︰「又是你,我說過了不準你再來找我老婆的!」

  那個女鬼陰森森地站在窗簾外,面色白中帶青︰「呵,你們毀了我的身體,還不準我來報仇?」

  毀了身體?金秋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天紅嬸說的事情,難不成所謂陽氣最足的日子就是今天!

  因為最近事情太多,她腦袋裡一團亂麻,根本記不清具體的時間了。

  一般來說,反派之所以會死,就是因為他廢話太多,女鬼明智地選擇了廢話少說直接動手,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她化作一道陰風撲面而來,白暄其實也不知道鬼和鬼之間要怎麼打,他就那麼下意識地擋在了她面前。

  然後……然後金秋就聽見一聲尖利的哀嚎,那個女鬼化為千萬片光點,把白暄籠罩在內,那光點沒入他的身體裡,消失不見了。

  金秋懵了,左顧右盼不見那個女鬼的蹤跡,反倒是白愣愣站在那裡,她急了︰「你沒事吧?」她恨不得從頭到腳把他摸上一遍。

  白暄回過神來,歪了歪頭︰「沒事,就是好像……看到了她的過去。」

  女鬼的過去?金秋莫名其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去哪裡了?」

  「呃,好像是消失了。」白暄自己都迷糊著,「剛剛她一踫到我就碎了,然後我看到了一些畫面。」

  他拉著金秋回了房間,讓她躺在暖暖的被窩裡,他摟著她緩緩道來︰「她以前好像是一個良家婦女,賢良淑德,但是後來老公出軌了,連同小三把她害死,殘忍地把她分屍了,她的靈魂得不到安息,想要復仇,正好被一個擅長做玩偶的人發現了,然後他就把她的怨靈封在人偶裡,那個人偶師告訴她,如果想要報仇,只能借助活人的身體,所以她跟著藍如芸回到了國內。」

  金秋聽了半天,問道︰「那那個人偶師和她是什麼關系?初戀,青梅竹馬還是怎麼?」

  白暄瞪大了眼睛,他這個表情十分可愛,讓金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臉︰「老婆你怎麼會知道?」

  「……一般狗血的鬼故事都是這麼寫的。」金秋感慨道,不愧是藝術來源於生活啊,「那她是死了嗎?」

  「死了。」白暄肯定地回答,他可以感覺得到她的力量傳到了自己的身上,而原本屬於女鬼的氣息消散無蹤,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他很肯定。

  金秋沒有問太多,只是慶幸︰「死了就好,終於太平了。」

  照理說這個女鬼身世淒慘,如此可憐,她應該唏噓才是,只是她先是害得藍如芸自殺未遂,然後還屢屢來找她的麻煩,雖然能夠通過白的只言片語知道她的悲慘身世,金秋卻沒有多少同情的感覺。

  套用一句如今很流行的話來說,那就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人生在世,總要為自己負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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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發表於 2016-12-23 16:46:07 |只看該作者
46身世

  女鬼煙消雲散,隔壁的人家終於商量好了如何瓜分遺產,或洋洋自得或滿懷怨恨,但是不管怎麼說,老太太的屍體被火化了,這裡的房子被收拾過,即將登記出售,也許這二樓又將迎來新的住客。

  以上是金秋自以為是的腦補,但是晚上回家的時候白暄告訴她最新的八卦——大家都覺得這棟樓,尤其是二樓十分邪門。

  想想看,首先是趙嘉慘死家中,然後是老太太悄無聲息地死在家裡,雖然都是事出有因,但是廣大人民群眾的腦補實在是太厲害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傳出了很恐怖的流言。

  比如說經常可以在走廊裡聽見腳步聲,再比如時常可以聽見幽幽的哭泣,總而言之就是陰森森的,樓上的幾戶人家每每走過二樓都要加快步伐。

  金秋聽見這個流言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我還是活著的啊!」

  「老婆,那都是捕風捉影當不得真的,雖然之前趙嘉是一直在陽臺上哭啦,但是她早就走了啊。」白暄翻炒著菜,安慰她,「現在我們這棟樓裡乾淨得很,一隻鬼都沒有。」

  金秋在陽臺上給植物澆水,那是一盆七里香,就是當初趙嘉養過的,被她接來繼續照顧了︰「別的地方有鬼?」

  「那邊那邊最那邊的樓裡是有個鬼。」白暄順口道,「好像是個死掉的小孩,一直要找媽媽。」

  金秋打了個寒戰︰「別說了,恐怖兮兮的。」哪怕她的男朋友就已經足夠神秘莫測了,金秋對於這種亂力鬼神的事情還是持敬而遠之的態度。

  對鬼神,可以不信,不可以不敬。這就是她的處事方針。

  白暄體貼地岔開了話題︰「那麼藍如芸怎麼樣了,上班了嗎,沒給你臉色看吧?」

  說起藍如芸,金秋就嘆了口氣︰「她請了假,說是要出去旅行,沒肯接我電話,回得短信。」

  也不知道藍如芸清醒之後是怎麼想的,反正這幾天她是一直沒來上班,這樣的冷處理還是有效果的,前幾天公司裡還謠言四起呢,這幾天就改了風向,因為公司裡的一位主管的老婆鬧過來了,說他包養小三有私生子,大吵大鬧令那主管顏面掃地,和妻子大打出手,熱鬧得不得了。

  大家都是善忘的,再過幾天估計就沒人理藍如芸的破事兒了,十八年都不用,又是一條好漢!

  對于金秋來說,兩件事情都告一段落讓她覺得心頭大石一松,整個人都輕快了幾分,一直到晚上她的心情都十分不錯。

  白暄看出來了,十點鐘的時候磨磨蹭蹭過來依偎著她,勾著她的手指︰「老婆。」

  「啊?」金秋一低頭,看到他蹲在自己身邊,濕漉漉的眼楮,粉嫩嫩的嘴唇,那欲說還休的嬌態讓她的爪子蠢蠢欲動,馬上就摸上了他的臉,說起來,姨媽已經過了……金秋面對著他害羞的眼神秒懂,但是故意裝作不明白︰「怎麼了,肚子餓了嗎,冰箱裡有吃的?」

  白暄搖了搖頭,居然開始靦腆起來︰「不是啦。」

  「哦。」金秋揉了揉他手感極好的頭髮,打發他,「那自己玩兒去吧。」

  白暄扁了扁嘴,挺委屈的︰「老婆,不早了,我們可以睡覺了。」

  「但是我一點都不困啊。」金秋若無其事地看著小說,實際上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白暄還在繼續找藉口︰「不困也可以躺在床上休息嘛。」

  「可是我的小說還沒看完啊。」金秋笑眯眯哄騙他,「你先去睡好了,我看完就來。」

  白暄氣鼓鼓看著她,乾脆俯身一抱,把她直接從椅子裡抱了起來︰「我要和你睡覺!」他義正言辭說完這句話,就不管金秋的表情,一鼓作氣把她抱回了臥室。

  金秋哭笑不得︰「你是要幹嘛,用強的?」

  白暄心虛︰「沒,我只是想讓你早點休息。」他偷瞄著金秋的臉色,見她雖然板著臉,但是眼底卻是笑意,他膽子大了起來,把臉埋在她頸窩裡︰「老婆,老婆~」

  金秋抱著他的腦袋,只覺他像是小狗一樣不停往自己胸前拱︰「哪裡來的小流氓,嗯?」

  白暄第一次開葷後就一直憋著,憋到今天實在是極限了,他顧不得許多,磨著她撒嬌︰「我們做羞羞的事情好不好?」

  「……羞羞你還做?」金秋順勢平躺下來,白和她面對著面,鼻尖踫鼻尖︰「好不好嘛。」

  金秋不再堅持,鬆了口,說心裡話,她也有幾分期待這第二次會不會比第一次更好些,畢竟那一次實在是太坑了。

  白暄深深淺淺吻著她的唇,他迫不及待卻又克制似的沒有急著直奔主題,而是開始了緩慢溫存的前戲,大概是上一次給他的陰影有點大,他這回依然很緊張,但是那也只是剛開始的時候,一旦進去了,他就頓時把所有的擔憂拋到了九霄雲外。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靈魂都要飛起來了。

  金秋闔上眼,全心全意享受起來,事實證明雖然第一次略微坑爹,但這一次白暄的表現實在很不錯,當第一次結束的時候,她懶洋洋地根本不想動彈,那滋味值得細細回味。

  白暄忐忑地看著她,囁嚅著喊了她一聲,金秋睜開眼,燦爛一笑︰「真棒。」

  她毫不吝嗇的稱贊令他喜笑顏開,白暄趴在她身邊摟著她︰「我也感覺好棒,就好像憋了好幾天的尿終於尿出來了。」

  金秋無語,伸手彈了彈他的腦門︰「什麼破比喻啊。」

  「就是感覺很爽很輕鬆。」他覺得這幾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縈繞在心頭的焦躁感消失了,變得無比妥帖舒適,金秋就見他眉眼舒展,姿容清澈。

  她捏了捏他的臉︰「傻瓜。」

  「沒關系,傻就傻。」白暄蹭著她,「老婆喜歡我傻就好。」

  金秋忍俊不禁︰「你呀。」她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很晚了,睡吧。」

  「不要不要,再來一次。」白早就恢復了力氣,蠢蠢欲動準備再來一回,金秋的肯定更是讓他有心再表現自己一回,他說做就做,絲毫不給金秋反口的機會。

  對此,花花喵嗚了一聲,淡定地看著天空懸掛的月亮︰愚蠢的人類啊,呵呵……

  -----------------------------------------------------------------

  京城,私立醫院。

  黃子安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就是為了等今天的檢查結果,但是顯然他現在聽見的答案讓他非常之不滿意。

  「你是什麼意思,阿瑄的身體沒有問題?」

  被他逼視的醫生一腦門的冷汗︰「白少爺的身體是沒有什麼問題,雖然在車禍中受了些傷,但是卻沒有傷到根本,唯一的可能就是撞到了頭以至於遲遲醒不過來。」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不好意思啊,他摔壞腦子大概要變成植物人了。

  「半年了,你就給我這麼一個答案?」黃子安冷笑道,「你們也真有能耐!」

  說罷,他再也不管那個醫生如何滔滔不絕說專業術語,轉身去了特殊病房,與尋常的病房不同,這間病房裡擺著鮮花,也沒有藥水的味道,如果不是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醫療器械,還會以為這是一間精緻的客房。

  但是不是。

  黃子安看著病床上宛若睡著了的人,低低嘆了口氣︰「阿瑄,舅舅對不起你。」

  白暄的生母是他唯一的妹妹,嫁到白家沒過多久便因為難產去世了,徒留這麼一個兒子,可是誰能想到……

  他走過去,見他的睡顏恬靜安然,仿佛是沉浸在一個美夢裡,黃子安心有不忍︰「阿瑄,你遲遲不願意醒過來,是不是因為現實太殘酷,而夢境卻太美好了呢。」

  白暄自然無法回答他。黃子安又重重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病房。

  他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裡打了個電話︰「爸,是我,我去看過阿了……沒有任何起色……什麼,高僧,爸你怎麼會相信這個,好吧,我就知道肯定是媽……」大約對母親沒有辦法,黃子安無奈地笑了笑︰「那你就隨她去吧,媽高興就好。」

  白暄的母親黃玫是獨女,在家中也是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雖然過世二十多年了,她的父母每每想起來都要落幾滴眼淚,偏偏唯一的孩子又是這個樣子,更是多添了幾分憐愛,因此雖然黃子安對母親的做法並不認同,卻也不想反對。

  請高僧來看看就看看吧,他想,求個心安也好。

  但是在真的看到那位大師的時候,黃子安沒忍住,開口問他母親︰「媽,你確定這是什麼……高僧?」

  「什麼高僧,那是大師,大師又不是和尚。」黃母白了自家兒子一眼,很虔誠地看著那位大師,「大師,你替我看看,我外孫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子安徹底無言了,這位大師大概年過半百,穿著邋遢,鬍子一把,頭發油膩膩的,乍一看像是犀利哥,這樣的人真的有用?

  「他是離魂了。」那位大師翹著二郎腿,拿著牙簽剔牙,隨便一瞟,輕飄飄丟出一句話來。

  黃母追問︰「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他的身體雖然還活著,魂兒不知道去哪裡了,人當然就醒不過來了啊。」大師嘬嘬牙,「把魂招回來,人就能醒了。」

  黃母幹淨遞上一個大紅包,大師嘿嘿一笑︰「我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現付一半的定金,成功以後再付另一半,不過我和你說句實話,你外孫這魂我是哪裡都沒看見,估計不是因為回不來所以不回來,多半是不肯回來了。」

  「不肯回來?」黃子安皺皺眉,威嚴道,「這是什麼意思?」

  大師完全不怕他一身驍勇剽悍之氣︰「沒什麼意思,我也見過不少鬼,都覺得死了比活著爽,指不定他覺得這日子活著沒味兒,還不如死了呢。」

  黃子安心中一動,說實在的,他還真有點那麼相信白暄是生無可戀,所以才不肯醒過來的。

  醒過來有什麼好的?渾然不在意的父親,虎視眈眈的弟弟,長籲短嘆的爺爺……他還不如,等等,他怎麼能那麼想。

  黃子安收回思緒︰「那你準備準備,招魂吧。」

  「今夜午時三刻是個好時間,就今天吧。」大師把腳一架,「你們這裡晚上有鮑魚吃沒?」

  「有有有。」黃母連忙吩咐保姆去廚房準備。

  那位大師叼著牙簽,掐指算了算,自言自語嘀咕道︰「就算是今天,招回來的可能性也不大,唉,有錢人家的事兒就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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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往事

  白暄之前的事情已經沒什麼印象了,也不執著著去知道,他甚至完全不記得自己還有一個舅舅,他最近過上了白天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餵花花,晚上吃肉的美好生活,覺得人生不能更幸福了!

  至於車禍……那是神馬東西?好吃嗎!

  他歡樂地拖著地,哼著小曲兒,鍋子裡熬著雞湯,花花眯著眼睛在陽臺上打盹,不知道哪戶人家的老頭老太在聽戲曲,唱腔悠揚。

  陽光那麼好。

  白暄歡樂地抱了被子去陽臺上曬,花花喵嗚了一聲,挪了挪地方︰「花花,今天天氣真好啊,晚上我們吃湯雞,你喜歡吃雞嗎,不喜歡的話改天我們吃魚好了,你是喜歡吃清蒸還是紅燒呢。」

  花花甩了甩尾巴。

  他自言自語道︰「唉,不過老婆覺得吃魚有很多刺好麻煩,我要學做沒有刺的魚。」

  花花換了個姿勢繼續曬太陽。

  白暄曬了被子回到房間裡,發現家務都已經做完了,金秋還沒有到下班的時間,暫時不必考慮做飯,他在家裡左轉轉又轉轉,最後一個打滾翻身上了床,把臉埋在金秋的枕頭裡,上面仿佛還遺留著她的香氣,他像隻小狗一樣嗅來嗅去,這樣還嫌不過癮,把金秋晚上睡覺穿的真絲睡衣罩在了臉上,一股幽香撲面而來。

  他陶醉萬分,覺得她似乎就在身邊,俗話說溫柔鄉是英雄塚,連英雄都逃不出去,何況是他呢。

  所以對他來說,今天只是很平常的一天,晚上金秋下班回來,兩個人親親熱熱你餵我我餵你吃了頓晚飯,時間差不多他就抱著金秋滾上床做了想做的事情,十二點不到,他就已經滿足地抱著她睡著了。

  沒想到,他做了一個十分有意思的夢。

  要知道,白暄對自己的記憶總是模模糊糊的,有的時候記得清楚,有的時候不,早先時候他或許還會偶爾想一想過去的事情,他是什麼人,他從哪裡來,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但是自從金秋和他好上以後,他滿心滿眼全是親愛的老婆,老婆明天要穿什麼,老婆要吃什麼,老婆有什麼需求等等,他已經很久沒有回憶起自己到底是什麼人了。

  對他來說,那已經不再重要了,所以白暄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一種方式窺見自己的曾經。

  他看見一個小小的男孩子,粉雕玉琢,白麵團子似的一個,怎麼形容呢,大概就是所有的女人看見了,都會把持不住想要把他摟在懷裡揉一揉的,生得這樣可愛。

  但是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卻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怎麼會是這樣的孩子呢?」

  「爸。」另一個中年男人淡淡掃了他一眼,「我把阿玨帶回來了,他是個正常的孩子,可聰明瞭。」

  那個被他稱之為爸爸的男人頭發花白,拄著拐杖,聞言卻大怒︰「你那個私生子算是什麼東西,你還敢把他帶回來?」

  「爸,你聽我說,我知道你看中阿暄,但是他這個樣子……」男人神色復雜地瞟了一眼坐在那裡無悲無喜,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孩子,「阿玨的母親我不會讓她出現,但是阿玨畢竟是您的親孫子!」

  「孫子,我可沒有這樣的孫子!」

  又過了些年,小男孩長大了,是個俊美無儔的少年,但是他總是呆呆的,雙眼無神,有的時候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就是一天。

  漸漸的,越來越多人不把他放在眼裡,大家仿佛有默契似的忽視了他,有的時候傭人的閑言碎語也會傳進他的腦海裡︰

  「這好端端的一個孩子,可惜……」

  「聽說……帶了二少爺過來……多聰明伶俐的一個孩子啊……」

  「少說幾句吧。」

  「怕什麼,反正他也聽不懂。」

  白暄覺得鼻子有點酸,他知道自己是聽得懂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小時候身體好像總是不受自己控制,他覺得好像有一半的靈魂在身體裡操控那肉身,另一半的靈魂飄蕩在外,尋找一樣自己都已經遺忘了的東西。

  直到那一天,一輛車毫不猶豫地衝向了他所在的轎車,他看見對面那個司機冷漠的表情,緊接著,他覺得身上一鬆,魂魄悠然飄出體外,司機滿臉是血,他歪躺在後座上,靜靜閉上了眼。

  「阿瑄。」他聽見金秋急切地喊他的名字,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只見床頭燈昏暗的光線下,她長發披散,神情急迫︰「你沒事吧?」

  他茫然地搖了搖頭,又把臉埋在她懷裡︰「老婆。」聲音有氣無力的,金秋嚇壞了,抱著他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她緊張地在他身上摸來摸去,深怕一不留神他就來了個灰飛煙滅。

  白暄抽了抽鼻子︰「我做噩夢了。」

  金秋緊繃的心弦立馬就鬆弛了下來,整個人都放鬆了,拍著他的背︰「沒事,做噩夢而已。」

  「老婆,我害怕。」他收緊了胳膊,將她牢牢抱在身邊,生怕她一不留神就離開,「你抱我。」

  金秋安撫似的摸摸他的頭︰「我在呢,不怕。」

  「好可怕。」他哽咽著,想起那二十多年來的孤獨感,他好像是一個被遺忘在世界角落裡的人,偶爾有投注到他身上來的目光,只有同情或者厭惡。

  金秋拍著他,順口問了句︰「你夢見了什麼?」

  明明很普通的一個問題,白暄卻如同驚弓之鳥,整個人都壞掉了,驚慌失措地看著她︰「沒、沒什麼。」他掩飾似的將腦袋蒙在被子裡不肯出來。

  金秋嘆了口氣,他一有想逃避的事情就會把自己蒙在被子裡,好像這樣就可以逃掉︰「好了,你不想說,我不問,乖,先出來,別悶壞了。」

  白暄怯生生冒頭︰「對不起老婆。」他囁嚅著,「我不是想瞞著你,我只是……」

  「沒關系的,阿瑄。」金秋溫言道,「你可以保留自己的秘密,我不會生氣的。」

  白暄更忐忑了︰「真的嗎?」

  「當然。」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白暄必然也有他自己的過去,金秋早就明白了他的為人,如果她想要,他可以把心都挖出來給她看,如此一來,何必強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呢。

  誰知白暄反倒是對於隱瞞她事情十分不安,扭了扭︰「其實,其實也不是不能說。」

  金秋微微笑了笑︰「乖阿,很晚了,我很困了,我們先睡覺好不好?」她關掉了床頭燈。

  白暄放鬆了些,把她摟得更緊了︰「好,聽老婆的,睡覺。」

  閉上眼,他卻覺得一點睡意都沒有。

  -----------------------------------------------------------------

  大師很遺憾地通知等在一邊的黃子安和他父母︰「不行啊,他根本不想回來,喊他都沒用。」

  黃子安對這種招魂的迷信行為保留意見︰「你確定?」

  怎麼看都像是在坑蒙拐騙。和電視裡演的也不大一樣,他不需要任何人在旁邊呼喚他的名字,只是拿了個鈴鐺走了幾步,搖啊搖,過了會兒,就停了手,但是鈴聲卻並沒有停止,依舊是在叮當作響。

  「招魂鈴有反應,就表示他的魂兒還在這個世界上,沒去投胎。」大師隨便找了個沙發,大模大樣一屁股坐著,「當然,如果投胎了肯定就銷毀他的名字了,肉身也會死,他還在,我也感覺到了他的回應,可以說和我想的不一樣,他的靈魂並不虛弱,甚至相反,還挺強壯的。」

  面對著沉吟不語的黃家人,大師嘿嘿一笑,說出了結論︰「他是不肯回來,這我就沒辦法了,是吧?」

  黃家人沒說話,最後還是黃母客客氣氣地送走了這位大師,黃子安在病房裡看了黃老爺子一眼︰「爸,你信嗎?」

  「阿瑄一點都不喜歡這個世界。」黃老頭平靜地說出了這句話,「這孩子從來都沒有開心過。」

  他頭髮已然花白,但是背脊卻挺得很直,這是多年的軍旅生涯在這位老人身上留下的印記,是的,黃家世代以軍功起家,到了這一代,黃子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妹妹黃玫,曾經也一度是四九城裡身價最高的名門淑媛。

  她最後嫁給了白少成,生下了白暄後就去世了,黃子安有的時候會想,如果黃玫還在世,那麼驕傲如烈火的女人,一定會好好保護好阿的,可是沒有,她甚至沒有來得及看一眼這個孩子,自然也不知道她死了以後,這個孩子吃了多少的苦。

  錦衣華服,山珍海味,但是白暄從來都沒有開心過。

  他是不肯回來。這個結論讓黃子安覺得心痛又心酸。

  妹妹唯一的孩子,他沒有保護好。

  「爸。」黃子安想了許久,試探著提議,「你說要不要讓那個,再試試?」

  雖然那位大師看起來不大靠譜,但是死馬當活馬醫,萬一有用呢?黃老頭復雜地看了白暄一眼︰「再說吧,說不定他想回來的時候,就會回來了。」

  他也跟著離開了病房,就黃子安一個人站在原地想了很久,直到醫生過來詢問,他才如夢初醒——被洗腦了真是的,怎麼滿腦子都會是那些亂力鬼神的想法,太不應該了。

  黃子安握拳咳嗽了一聲,心中暗暗決定去外國找一位精通此道的名醫過來,這才是應該嘗試的,而不是被那個什老子大師給糊弄了。

  回來不回來什麼的,肯定是瞎說。

  「阿嚏!」墨大師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哪個混賬東西在惦記勞資!」他罵罵咧咧走在大街上,有個小男孩好奇地看著他︰「媽媽,這個老爺爺是要飯的嗎?」

  要飯的?墨大師心裡冷哼一句,勞資兜裡的錢比你想的可多得多,畢竟這京城裡達官貴人可不算少,隨便撈撈就夠吃喝不愁了。

  那個大嬸牽著小孩的家長離他遠遠的,生怕自己的孩子沾上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寶貝,離他遠點,他身上不幹淨。」

  不乾淨?墨大師吹鬍子瞪眼,他方圓一米之內乾淨得很,到是那個大嬸,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背後有個小女孩趴在她的背上,正幽怨地看著她給自己的兒子買最新的玩具。

  「多半又是重男輕女惹的禍。」墨大師嘖了一聲,也不管閑事,剛邁開步子走了兩步,突然臉色一變,「我靠,我終於想起來剛剛那感覺怎麼熟悉了,這不是阿紅的靈力麼!」

  他自言自語︰「阿紅不是在海城嗎,難不成這白少爺的靈魂好好的京城不待,跑去海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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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放下

    白瑄的日常只有三件事︰洗衣、做飯、睡老婆。

    金秋聽見以上他自己總結的內容。

    為了避免他繼續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金秋主動提起了事情︰“我過些日子可能要去北京。”

    白瑄錯愕︰“去北京,為什麼?”

    “出差。”金秋也十分矛盾,海城離家比較近,她並不希望去北京那麼遠發展,但是衛天行開出的條件很優渥,難得遇到那麼好的一個老板,她並不想輕言放棄這份工作。

    至于為什麼要離開海城去北京,一是因為公司發展的需要,二是因為那天藍如芸的事兒鬧得有點大,衛天行把她帶走,想把藍如芸留下來坐鎮海城。

    白瑄想起昨夜的夢境,沉默了會兒說︰“隨便老婆,你去哪里,把我帶上就可以了。”

    “當然帶上你了。”金秋捏了捏他的臉,“丟下誰都不會丟下你的。”

    這句話讓白瑄的心順利落回肚子里去,他想,這樣就已經足夠了,其他的事情,怕什麼呢。

    金秋與白瑄之間毫無隔閡,自然是一句話的事情,但是藍如芸和衛天行之間的氣氛卻要尷尬很多。

    這是在他們倆從前時常約會的一個包廂里,安靜優雅,衛天行打量著藍如芸,她比起從前稍微瘦了點,但是精神看起來不壞,膚色黑了些,是現在很流行的蜜色,原本長而蜷曲的頭發剪短了,看起來更干練,耳垂上一個鑽石耳釘光彩熠熠。

    藍如芸長長出了口氣,口吻卻很堅定︰“我們這算是分手了吧?”

    “是。”衛天行言簡意賅。

    他已經做好準備面對藍如芸的失態,沒想到她又是幽幽一嘆︰“我明白了。”她抬首,看見面前略有迷惑的男人,自嘲地笑了笑,“我之前去旅游了,想讓自己靜一靜,這也的確很有效果,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藍如芸此刻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實際上她的那次旅行並不是和衛天行想象中的是舒適愜意的,相反,她參加了一個驢友團,過程是非常辛苦的。

    有一天晚上她睡在山里,滿天星辰似乎唾手可得,有個男孩子跑過來遞給她一罐啤酒,和她談起來從前的種種冒險。

    他說,最驚險的一次,他差點就死在野外了,說不定過了好幾年都沒有人會發現他的屍體……“那個時候就覺得,失戀真的不算什麼了。”那個男孩暖暖地微笑著,“姐,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比自己的生命更寶貴了,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不值得。”

    他說得是他的事情,正是因為交往多年的女友拋棄了他,他才會選擇出來旅行,簡直是和藍如芸一模一樣的經歷。

    藍如芸當時就想,我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當時那個女鬼雖然操控了她的身體,但是她的感覺卻還在,死亡的那種逼迫感在後來的日子里時常困擾著她。

    每個人都有脆弱的時候,包括藍如芸,但是令人慶幸的是,她現在覺得好多了。

    說起來也很奇妙,她自以為受了情傷,沒想到在和那個男孩結伴旅行的日子里,她竟然對他萌生了好感,說不是喜歡,只是好感而已,雖然她比他年長五歲,可是在野外生存方面她卻是徹頭徹尾的新手,是他耐心的手把手教她,保護她。

    所以分別的時候,他們互相留了電話。

    藍如芸回到了海城,做了心理準備,終于把衛天行約了出來,他也不負所望,開場就說了去北京的事情。

    “我不同意。”藍如芸最後平靜地說出了自己的結論,“衛天行,早在幾年前我們就約好的,要並肩戰斗,就算是分手了,我想這個誓言你也不應該忘記吧。”

    衛天行皺了皺眉。

    藍如芸深吸口氣,鏗鏘有力地說出了自己的決定︰“我們的感情到此為止,我也不是會死纏著你的人,但是我們工作上的合作並沒有結束,你是我最好的boss,我也會是你最出色的屬下,北京也好,海城也罷,我們依舊是要並肩戰斗!”

    衛天行驚訝地看著她,藍如芸看似平靜地端起了咖啡,但是她的手卻在微微顫抖,這幾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她付出過得愛情不是假的,真的要斬斷情絲的時候,怎麼會不痛呢?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藍如芸忍住了眼淚,垂下頭平復自己的情緒,在這樣的沉默中,她聽見衛天行彎了彎嘴角︰“好。”

    氣氛頓時就松弛了起來。

    藍如芸喝了幾口咖啡,終于問出來了自己想知道很久的問題︰“我知道是我冤枉了金秋,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的情緒不受控制,我等會兒就會去和她道歉,不過天行,既然我們分手了,我想你告訴我,你真的不喜歡她嗎,我總是覺得你對她很特別。”

    “呵。”衛天行笑了起來,他笑得時候特別英俊風流,“我對她是有與眾不同的感覺,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要佔有她啊,花園里的花那麼多,佔有不如遠遠欣賞。”

    是的,這就是衛天行的態度,金秋在他看來就像是一朵素馨花,很美好,但是他也明白這種美好來源于哪里,如果他將她收在家里,反倒是會漸漸凋零,就這樣靜靜看著,聞著芬芳,不是更好嗎?

    他喜歡烈性美艷的女人,這是他一貫以來的胃口,雖然偶爾遇到了小家碧玉,就好像是吃慣了油膩的食物,突然來了道清粥小菜,可能會喜歡一時,但是他想自己很快就會厭倦的。

    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不可能會適應粗茶淡飯。

    這樣就很好了,況且他覺得金秋真的是個不錯的姑娘,聰明又謹慎,他不想毀了她,就好像不想毀了藍如芸一輩子,才狠心地提出了分手。

    說到底,衛天行還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呢,他是花心沒錯,但是他可從來不對良家婦女下手,這些姑娘就適合好好過日子,不該來淌渾水。

    金秋是如此,藍如芸也是如此,他們的游戲,她們玩兒不起的,又不像是郭瓊這樣在娛樂圈里沉浮的,至于郭婷麼,衛天行心中淡淡一笑。

    似乎很多人都覺得男人容易被女人欺騙,但是走到他這樣位置上的人,哪里會是等閑角色,什麼樣的女人他都看過了,不說破,只是沒必要而已。

    郭婷心里有自己的算盤沒關系,她也有自己的野心。

    既然如此,陪她玩玩也無妨,身邊走了郭瓊,走了藍如芸,他正愁著沒人噓寒問暖呢。

    ------------------------------------------------------------------

    金秋接到了藍如芸的電話,說請她吃飯,赴約之前,金秋心里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但是等見到藍如芸的時候,她就覺得她所熟悉的那個藍姐又回來了。

    藍如芸就是該這樣大方美艷,充滿著都市女郎應有的干練嫵媚。她也不多廢話,倒了杯酒︰“金秋,不好意思,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打了你一巴掌,對不起。”

    她誠懇的態度和直白的道歉讓金秋軟化下來︰“也不怪你,畢竟你當時受了影響。”

    金秋並不是一個很聖母的人,她和所有人一樣,是在有條件的範圍內心軟,之前她對于藍如芸一直心存不滿,因為她的縷縷懷疑,因為她那不分青紅皂白的一巴掌,但是不滿之中,又夾雜著一絲可憐。

    怎麼說呢,她自己感情生活美滿,對于藍如芸這樣失戀的人,也就多了一份寬容,如今隔了幾天,大家都已經冷靜了下來,她又想起從前藍如芸對她的好來,仔細想想,朋友之間也必然是會有矛盾的,因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藍如芸和她都不例外。

    雖然說做人沒有必要聖母,但是對于朋友卻也不該太過苛責,應該更理解才對,既然藍如芸已經道歉了,金秋心里的那個疙瘩就消退了,她緩和了語氣︰“沒關系。”

    藍如芸展顏一笑,知道金秋是算原諒她了,人生在世難得一知己也罷了,其實連真心可靠的朋友也不多︰“謝謝你,我已經和天行分手了。”

    金秋錯愕︰“分手了?”

    “此情應是長相守,你若無情我便休。”藍如芸給自己斟了杯酒,幽幽道,“他要甩了我,難道我還要貼上去,總不至于那麼賤。”

    金秋默然。

    只聽藍如芸道︰“不過沒關系,工作歸工作,感情歸感情,公私之間我會分清楚的,所以我和他說,如果要去北京開拓市場,我一定要跟去。”她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知道在衛天行身邊,她可以發揮自己最大的能力,因此這樣當機立斷斷個干淨,可以說是十分聰明的做法。

    男人靠不住,工作卻永遠都不會辜負你。

    金秋為她高興︰“這樣也好。”

    “不過還不一定呢,”說起正事,藍如芸神情嚴肅,“京城的水太深,我們這一次去只是考察,到底要不要在那里發展,還要看情況。”

    金秋問道︰“衛總在京城不是有些臉面麼,想必不會太難吧。”

    “不是。”藍如芸簡單道,“天行的外家在海城,所以公司背靠大樹才能發展得這麼好,但是在京城就要弱上幾分了,你也知道,那里水渾,衛家也不是只有他一個。”

    以上種種全是藍如芸自己的推測,衛天行沒有在她面前說起過任何關于自己家庭的事情,但是藍如芸通過公司的蛛絲馬跡,加上那一日在酒店踫見的白玨,從兩人的交談相處中窺見一二,本事不能說不強。

    “所以我推測,可能京城出了點事情,所以天行才會考慮去北京發展。”藍如芸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眼中流露的是躍躍欲試的表情,“這一次去北京,應該會很有意思。”

    金秋不置可否,她對于開疆拓土的事情一貫沒有什麼興趣,自然也未曾料到,這一去竟然會發生一些令她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

    命運已經將網織好,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全然不可預知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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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異變

    去北京的事情還是定了下來,金秋負責訂機票訂酒店,忙得團團轉,白瑄也忙著收拾東西,最讓人發愁的還是花花,不能帶著它一起走,畢竟不是去北京定居,只是出差而已。

    白瑄和花花朝夕相處,早就培養出了革命友誼,于是今天愁眉苦臉蹲在它旁邊發愁︰“花花,不能帶你一起去,這可怎麼辦啊?”

    作為一只活了十年的老貓,花花可謂是看盡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所以對于白瑄的不舍,它也只是抬了抬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白瑄更舍不得它了︰“花花,我舍不得丟下你。但是我更舍不得和老婆分開。”

    對于他黏人的屬性,花花已經有了充分的了解,簡直就像是大狗一樣喜歡圍繞在主人身邊——愚蠢的汪星人,花花甩了甩尾巴,閉上了眼楮開始假寐。

    被無視了的白瑄絲毫不知道自己被一只貓給鄙視了,他滿懷憂愁地坐在陽台上唉聲嘆氣。

    離別是多麼讓人憂傷的事情啊——白瑄終于也到了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了。

    晚上金秋知道了,差點沒笑噴,但是大狗如此悶悶不樂,她也不好意思笑話他,只能把他抱在懷里拍著︰“這有什麼呀,我們最多就去一個月,如果決定要在北京發展,到時候再把花花接過去就好了。”

    “那花花一個人留在家里,誰給它做飯吃啊?”白瑄憂心忡忡。

    金秋忍笑道︰“我會把它送去寵物店寄養,放心好了,他們會好好照顧花花的。”

    她這麼一說,白瑄的表情一松,長出了口氣︰“那就好。”他想著就立刻跑去花花的窩邊和它說著這個好消息,對此花花只是甩了甩尾巴,表示自己聽見了,對于白瑄的嘮叨比如說“要好好吃飯等我們回來”視若無睹。

    金秋看著看著就笑了,高傲的喵星人,忠犬的汪星人,怎麼看都覺得這個家越來越有意思了。

    白瑄單方面和花花告別了半響,這才開始準備收拾行李,金秋的東西不多,而他自己更是什麼都不需要帶,因此很快就收拾好了,金秋好奇地問︰“去北京期不期待?”

    白瑄的表現卻讓她有些意外,因為他面上並不是和上有一次出行時的高興期待,反倒是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猶豫和迷惑︰“我不知道。”

    “怎麼了,不喜歡北京嗎,這可是帝都。”金秋摟著他問,白瑄咬了咬嘴唇,低垂著頭︰“不知道,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就是覺得不舒服。”

    金秋心里升起了一絲疑惑,她不禁想起白瑄的身世,想要開口問一問,卻想到他之前抗拒的態度,話到嘴邊又轉回來了︰“不過北京和海城也沒什麼區別,都是大都市,凡是大都會,看起來總是差不多的。”

    北京之行沒有任何意外的開始了。

    衛天行閉眼假寐,藍如芸在看相關的資料,金秋單獨坐在了一排空著的位置上,方便白瑄坐在她身邊,她握著他的手指,卻發現他眉宇之間含著一絲淡淡的愁色,心中不免覺得一驚。

    白瑄在她心里,一向都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他整個人干淨純澈得仿佛是未經風雨的一朵白蓮,她從來都沒有看見過他為什麼事情而露出這樣的神情。

    太不尋常了。她仔細回憶了一番,記得當初衛天行似乎什麼時候提起過,白玨就是北京人,白玨,白瑄,多麼相似的兩個名字,雖然也有可能是巧合,但是金秋總覺得,這恐怕在冥冥之中,自有一番牽扯。

    看來要找機會向衛天行打探一下白家的事情了。金秋心中暗忖,又有幾分猶豫,她覺得現在的生活沒什麼不好的,雖然白沒有身體,但是漸漸的,他現形的時間在緩步增加,一切都朝著好的方面發展,這樣貿貿然去追查一個不知道結果的答案,真的有意思嗎?

    每一個電影或者小說的女主角為什麼會遇到那麼多詭異麻煩的事情,說到底就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好奇心害死貓。

    如果為了這一個無足輕重的謎題而失去白瑄,明顯是不值得的,可是白現在這個樣子,她不知道真相,心里總是不能釋懷。

    實在是太糾結了。

    飛機降落了,這個百年王城逐漸展現在了金秋面前,與繁華的海城不同,帝都的政治和歷史氣息更為濃厚,同是高樓大廈,帝都卻有幾百年風雲變幻的磅礡大氣。

    每一個城市,都是有靈魂的,如果要往玄幻里說,帝都有龍氣,乃是天子所在,自然不是海城能夠比得了的。

    打了車去酒店,金秋放下了行李就要開始工作,她問白瑄要不要跟她一起出去,白瑄卻搖了搖頭︰“我覺得有點累,我想睡覺。”

    金秋心頭微跳,但是面上分毫不顯,讓他上了床給他蓋了被子,白瑄戀戀不舍地拉著她的手︰“老婆早點回來。”

    “放心吧。”金秋吻了吻他的嘴唇,“你乖乖的休息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白瑄覺得困得很,軟軟嗯了一聲就閉上了眼楮,金秋不大放心,但是工作又不能放心,只能滿懷心事和藍如芸衛天行出去工作了。

    一整個下午,她都有點心不在焉的,幸好藍如芸和衛天行心里都裝著事兒,兩個人不停商討著公司的事情,無暇顧及她。

    金秋心里的不安越來越盛,恨不得能找個借口馬上回去看看,可是分配在她身上的工作不輕,她看著面前一堆的資料,沒來由的厭煩,可是急躁的情緒沒有任何用處,金秋深呼吸幾下,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開始工作,只有早點完成手頭上的差事,她才能早點回去。

    就在她忙碌的時候,白瑄卻覺得自己的身體發生了難以預料的變化,他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朝著不知名的地方飄去,白感覺到了,他急了起來,想要和那股力量作斗爭,他費盡全力,卻始終敵不過那股力道,等到他睜開眼一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近在眼前。

    幸好,他並沒有被吸回到身體里,只是停在了半空中,他看見一個四十余歲的中年男子,器宇軒昂,另外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因為保養得宜,看起來年輕得如同四五十歲,還有一個完全看不出具體年紀的邋遢大叔,搖著鈴鐺嘴里念念有詞,應該是某種咒語。

    而白一動不動,他不知怎的,對回去這件事情充滿了反感,他覺得自己現在很好,有老婆在身邊就足夠了,為什麼要回去?

    回去這個詞聽在他的耳朵里,就是意味著不幸福。

    我才不要回去呢!白瑄倔強得很,死活不肯動彈,但是那股力量雖然不能把他吸回身體里,他卻也沒辦法離開這里,白瑄急了,這要是金秋回酒店看不到他,那該會有多害怕啊。

    一想到金秋,白瑄徒生了幾分力氣,拼命要穿牆而出,但是飄出沒多遠,就又被吸了回去,他額上很快就見了汗,但是他咬著唇,又一次沖出去,這樣翻來覆去幾次,汗都濕透了後背。

    墨大師這會兒也在暗暗叫苦,他可以感覺得到他在這個房間里,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看不到他,明明只是小小一個魂靈,居然可以在這麼短的距離內抵抗他招魂鈴的力量,這簡直不可思議。

    黃母惴惴不安地看著墨大師,全然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外孫就在這間病房里︰“大師,怎麼樣?”

    “快回來啊!”墨大師忍不住嘮叨,“你再不回來就要變成孤魂野鬼了!”

    變成孤魂野鬼就孤魂野鬼,白瑄一點都不在乎,反正他現在很好,能和老婆在一起,再好都沒有了。白瑄想起金秋,下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的紅繩,那明明是很牢固的繩子,這次卻被他一摸就斷了,白瑄大驚失色,想要撿起來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那股桎梏自己的力量消失了。

    他不敢耽擱,馬上逃離病房,生怕慢一秒就要被重新拉回去。

    而墨大師手中的鈴鐺也在同一時間停止了下來,他滿面倦色地嘆了口氣︰“我沒用,他走了。”

    黃母嘴唇動了動︰“走、走了?”

    “嗯。”墨大師開始收拾東西,包括貼在房間里的符紙,撒在地上的符水……他突然發現了落在角落里的紅繩,撿起來一看,他就認出那是誰的手筆,“阿紅的紅線,難不成那個魂兒還和阿紅有過牽扯?”

    他自言自語的聲音極小,黃子安沒有聽清︰“你說什麼?”

    “哦,我是說,他剛剛已經過來了,但是我讓你回來,他死活不肯。”墨大師一攤手,“說真的,我已經沒有辦法了。”

    三番兩次的,黃子安對墨大師從剛開始的將信將疑到現在的懷疑了︰“來過了,我們怎麼沒看見。”

    別說你沒看見了,他都沒看見。墨大師心里嘀咕一聲,把撿到的紅繩遞給他看︰“這是你外甥留下來的東西。”

    “這是什麼?”黃子安可別接觸過小女生的這種玩意兒。

    墨大師道︰“紅線,你放心,我收了錢自然會幫你辦妥的,這紅線有來歷,我回頭去查查,有眉目了再通知你們。”

    黃子安半信半疑︰“你查出來了就及時通知我。”

    墨大師點頭,他一出醫院門就從懷里掏啊掏掏出個手機︰“喂,阿紅啊,我有個事兒要和你說,呸,我在你眼里就這麼不靠譜?行了行了,你仔細聽我說,幾十年了,我頭一次踫到那麼奇怪的事兒呢。”

    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和紅嬸講了一遍,紅嬸一聽便想起了之前金秋和她說過的事兒,兩個人均覺得太巧了,墨大師琢磨了一會兒,問道︰“你把那姑娘的情況和我說說。”

    紅嬸當然不會透露客人的具體信息,但是墨大師自有道理︰“我覺得這事兒有貓膩啊,白家的那個大少爺究竟是不想回來還是回不來還不一定呢,如果里面有什麼貓膩,到時候為時已晚。”

    這麼多年來,他們也不是沒見過刻意在家中飼養鬼魂邪物的,紅嬸猶豫了一下,便把金秋的消息告訴了他,也不忘提醒道︰“那姑娘人不錯,你別嚇著人家,問清楚再說。”

    “曉得了。”墨大師吊兒郎當答應一句,又厚著臉皮沒掛電話,“我說阿紅啊,咱倆好歹是師兄妹,你說都二十幾年過去了,你就真那麼狠心……喂,喂,阿紅,你別掛電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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