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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芊芊]情拿少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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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6 00:30:2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情拿少爺 作者:葉芊芊

洛依少爺是她所見過最帥氣迷人的男子,
也是唯──個能夠令她雙腿發軟、心跳加速的男人!
所有住在卡維儂的女僕們,都偷偷喜歡著少爺,就連她也不例外。
但是,她卻不能愛上他── 因為她並不屬於這個年代,
喜歡少爺,對她來說,就跟喜歡木乃伊沒兩樣;
況且現在的她,每天都得穿著醜不拉嘰的黑色制服,
少爺根本不會注意到她這個地位低下的東方女僕!
她的心,為了愛上不該愛的人而痛苦不已……
誰能夠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為何她會來到十九世紀,變成他的女僕?
讓他們相遇,究竟有何目的?
難道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上天刻意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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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6 00:31:02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在多倫多的郊區,有一座叫卡維儂的雄偉古堡。

  古堡的上頭一片旗誨,走近一瞧,旗面上都繡有老鷹。

  卡維依曾是某個被冊封公爵的男人所有,現在卻成了觀光旅館。

  三個年輕的東方女孩背著登山袋,一路上嘻嘻哈哈,跟隨著一身戎裝,胸前佩掛著老鷹勳章的門房。

  一走進卡維儂,三個東方女孩的嘴巴立刻閉了起來,東張西望的目光中流露出驚訝和敬畏。

  只要不抬頭看那些像鐵窗的冷氣孔,絕對會有時光倒流的錯覺。

  古色古香的石板地像教堂的透明長形玻璃,從門口一直鋪到櫃檯處的紅地毯,牆上留有老鷹形狀的燭架,門內是落地窗向西的咖,啡廳(外國人喜歡陽光的習性,從這就可以看出來)。

  左手邊也有一扇門,只有在吃飯的時間才對外開放,是供應西餐的餐廳。

  在大廳的後方,有一間大酒吧,裏面有兩個酒保,一個是美國人,專調波本酒和各式各樣雞尾酒;一個是英國人,專調雪麗酒和皮姆等英國純酒,各自應付美系和歐系的觀光客,算是非常貼心的服務。

  正對大廳的是櫃檯,兩邊各有一個回旋梯。卡維依沒有現代化的電梯,沿著加旋梯,幾乎每五個階梯就掛一幅年代已久的黑白照片,從照片裏,可以清楚地看到卡維儂過去美好的時光。

  整座卡維儂呈L字,雖有五層樓高,但一樓就有兩層樓的高度,房間有三層,共有六十三間房,共中三間算總統套房,據說以前是公爵、夫人和少爺的房間。

  像藍采玉和兩個朋友是預算有限和自助旅行者,她們的房間並不在面朝西的高級客房,而是在面朝北,L字凸出的地方;聽說這裏以前是僕人房,房間小,也沒有附設衛浴,價錢自然比較便宜。

  也不知是為什麼?藍采玉對卡維儂有種莫名的好感。

  原本媽媽大力反對她自助旅行,因為她在三個月前去游泳,無故失蹤十二天,被員警尋獲時,她正穿著泳裝,呆站在台大的校園裏,連她自己都不記得那十二天發生了什麼事?

  她好不容易說服媽媽讓她來,唯一的條件是,她不游泳。

  兩位朋友中,有一位是加拿大的留學生,她說,因為公爵唯一的繼承人離奇失蹤,公爵夫人又跟情夫私奔,公爵因此發瘋,可是公爵的遠親卻付不起龐大的遺座稅和維修費,只好把卡維儂賣給旅館業者。

  藍采玉聽完朋友的說法後,不禁感到好奇,究竟那位繼承人是為了什麼原因放棄這麼大的產業?難道他是想效法溫莎公爵,不愛江山,只愛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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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6-12-26 00:31: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起床了!你們這些懶豬!」一陣尖銳而刻薄的吼叫,伴隨著敲門聲響起。

  藍采玉不自覺地把枕頭蓋在頭上,但敲門聲越來越大。

  「開門!采玉!」是誰用英語叫她的名字?聲音聽起來很陌生。

  「別煩我!」藍采玉想用中文趕走門外的人,但說出來的卻是流利的英語。

  「你再不開門,我就罰你洗所有的廁所。」門外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嚴厲。

  藍采玉坐起身子,望向一片黑暗的窗外。「憑什麼?」

  「憑我是管家。」這個自稱管家的女人,從聲音聽起來,應該至少有五十歲。

  「你煩不煩?」藍采玉跳下床,氣急敗壞地把門拉開,雙手反射性地遮住眼睛。

  管家手提著煤油燈照她。「我說過,睡覺不許鎖門,你是不是耳朵聾了?」

  藍采玉從手沿著下方,打量穿著古怪的管家。「你究竟是誰?」

  這位管家,褐發褐眼,可以說是從頭到腳都很古怪,像極了在演古裝戲。

  她頭上戴了一頂有點像浴帽,但又不完全是的布制帽子,身上穿的是幾百年前外國女人常穿的連身長裙,腰際還系了條白圍裙;她的臉佈滿皺紋,跟她身上燙得一絲不苟的衣服形成強烈的對比。

  難道是卡維儂在舉辦什麼餘興節目?

  沒聽說啊,藍采玉偏著頭,一副百思不解的樣子。

  一臉嚴肅的管家,臉部表情突然變得很溫柔,並在胸前劃十字架。「連我是誰,你都不記得了,我看你八成摔壞腦袋了,願上帝保佑你沒事。」

  「你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藍采玉困惑的聲音中帶有一絲不安。

  「你昨天清理噴水池時,不小心滑倒到了頭,你忘了嗎?」

  「你認錯人了,我昨天才剛下飛機。」說也奇怪,她竟然覺得自己的後腦勺隱隱泛疼。

  「什麼飛機?你真是語無倫次。」

  一陣寒意在藍采玉的血管裏開始流竄。

  穿著骨董級衣服的管家,還有煤油燈,令她不得不懷疑,不該發生的事發生在她身上!

  老天,當她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時,赫然發現自己穿著醜陋的布睡衣。「今天是西元幾年?」

  「一八六O年,連這都不記得,看來你摔得不輕。」「老天!你在開玩笑吧?」

  「你什麼時候聽過我說笑話?」

  藍采玉顫著唇說:「我們才剛見面……」

  「不跟你說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你回床上躺吧!」

  「等等,薛格太太……」藍采玉自己嚇了一大跳,她怎麼會突然想起管家的姓氏?

  管家回過身,露出一個放心的微笑。「你總算想起我是誰了,有事嗎?」

  「沒事,我還是回床上睡覺好了。」藍采玉回到床上,一心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而已。

  管家走到床邊,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像個母親似地把被角塞到地脖子下,柔聲叮嚀。「你乖乖躺著,下午我會請大夫來替你檢查看看。」

  咽下心中高漲的驚惶,藍采玉小聲地道謝。「謝謝你。」

  在關門以前,管家提醒地說:「少爺中午回來,你別忘了到門口迎接。」

  藍采玉趕緊合上眼,希望一覺醒來之後,會回到西元二OO三年;但她越想睡著,卻越睡不著。

  一覺醒來,藍采玉發現自己仍在噩夢中。

  從窗外射進來的陽光,使她清楚地看到床尾牆上,掛了一件黑色的女僕服。

  望向窗外,原本卡維儂的週邊有一條馬路,但現在卻成了一望無際的樹海。

  她悲傷地坐在床上,不明白上帝為什麼要跟她這種玩笑?天阿她可是一點也笑不出來。

  為什麼管家和翠西見過她?又為什麼她好像也見過她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能告訴她答案?

  就在她百思不解之際,房門又被推了開來,翠西急急忙忙地探頭進來。「采玉快換制服,少爺再過十分鐘就到了。」

  藍采玉起身疊被。「你先去,我待會兒就過去。」

  「可別遲到了,薛格太太會不高興的。」

  「知道了。」

  「還有,記得要戴帽子。」

  「我常沒戴帽子嗎?」

  「沒錯,所以你的頭髮才會被薛格夫人剪短。」

  藍采玉難以置信地喃喃。「我明明是在美容院剪頭髮的……」

  「什麼美容院?」翠西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精神崩潰的瘋女人。

  「沒事,你趕快去,我隨後就到。」藍采玉拿起女僕服,快速地換上。

  順著回旋梯而下,牆壁上掛著不再是黑白照片,而是風景畫;有鉛筆素描,也有油彩畫,畫中的簽名全是洛依,她從沒聽過有這號人物的畫家。

  來到大廳,當然沒有櫃檯了,反而是多了兩幅好大的人物油畫。

  一幅是身上掛了紫色勳章雄赳赳的男人,應該是公爵吧!另一幅面是穿著華麗,珠光寶氣的貴婦人,想必就是公爵夫人。

  公爵和公爵夫人算得上是郎才女貌,由此可見,少爺極有可能是個帥哥。

  走出大廳,沒看到半個人影,映人眼簾的是有著老鷹展翅雕像的噴水池;在二十一世紀的卡維儂並沒有這座噴水地。

  從大門開始,圍繞著噴水池,一直到看不見的大門口,一路都鋪著碎石子,兩旁都是如茵的綠草地,再過去就是一大片的綠樹。

  突然,一匹駿馬飛馳到她面前,她抬起頭,視線被刺跟的陽光阻擋。

  「抓住馬!」一聲命令從藍采玉的頭頂傳來。

  「是。」藍采玉毫不遲疑地展開雙手,想要抱住馬脖子;馬被嚇到,前腳一踢,幸好她及時察覺到,身子往後一跌。

  「笨蛋!」

  馬似乎被制止了,藍采玉不文雅地爬到一旁。「是你要我抓住馬的。」

  「我的意思是,要你抓住韁繩。」從馬上跳下了—個年輕男子。

  「你話不說清楚,我哪知道?」藍采玉站起身拍拍裙後。

  年輕男子打量著她。「你是那個印度女僕!」

  「我是臺灣女僕。」藍采玉還沒看清楚他的長相,一條繩子已經落到她手上。

  「把馬牽到馬廄裏,順便喂它吃牧草。」年輕男子背對著她往大廳走去。

  「喂,等一下,你還沒告訴我馬廄在哪里?」藍采玉叫住他。

  年輕男子轉過身,眉毛糾結在一起。「你叫我「喂」?」

  在陽光的照射下,他頭上戴上了頂像罐頭的黑帽子,露出來的頭髮呈現淡金色,嘴唇不悅地抿成一條線。

  他很高,而且瘦削,身上穿著深藍外衣,白領花,深藍馬褲和黑得發亮的長靴;他的眼珠是碧綠色,鼻色有點鷹鉤,是純正的英國人血統。

  嚴格說起來,他是一位連生氣都好看的年輕男子。

  但藍采玉並沒有將他和少爺聯想在一起,因為她覺得少爺應該會被一大群僕人簇擁而至,絕不可能一個人孤單騎馬回來;但是,不管他是誰,叫人家「喂」是不禮貌的。

  藍采玉咬了一下手指,然後不情願地淺淺一鞠躬。「對不起,先生。」

  「我是少爺。」自稱少爺的男子高傲地嗤鼻。

  少爺拉長了臉,一副對她不屑不顧的模樣。「你來卡維儂幾年了?」

  「一天不到。」藍采玉像只剌蝟,遇到不友善的人時,習慣瞪眼反擊。

  「你居然敢瞪我?」少爺拿在手上的馬鞭往空中狠狠一抽,發出咻的響聲。

  藍采玉保持鎮定地說:「不是,我天生眼睛大。」

  「你最好別讓我逮到眼睛變小的時候。」少爺厲聲警告。

  「萬一你碰到我打瞳睡的時候,要算例外。」藍采玉討價還價地說。

  少爺饒富興味地看著她。「怎麼沒人告訴我,印度女僕牙尖嘴利?」;在他的注視下,藍采玉知道自己臉又紅了。

  她的個子嬌小,站在他的面前,簡直像只小鳥。她不是美人,不過她的皮膚白皙光滑;雖然她手上沒有鏡子,但她的朋友都說,她臉紅時像顆讓人好想咬一口的水蜜桃……藍采玉穩住急遽的心跳,若無其事地說;「我說過,我是臺灣女僕。」

  「臺灣是什麼?」

  「在美洲的西邊,是太平洋上的一坐小島。」

  少爺一愣,眼裏透出不相信的疑光。「沒聽說過。」

  「荷蘭人叫那座小島為福爾摩沙。」藍采玉倨傲地抬起下巴。

  「我曉得了。」少爺頗有見識地點頭。「不過,你不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嗎?」

  該怎麼解釋呢?藍采玉想了一下,如果說實話,恐怕會讓他笑掉,大牙,少爺長得那麼帥,少了大牙一定會變醜……好吧,為了他的大牙著想,她只好敷衍地說:「反正我就是知道我是在臺灣出生的。」

  「你不是來卡維儂好一陣子了,怎麼會不知道馬廄在哪?」少爺回到正題。

  藍采玉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昨天以前的事,我完全沒有印象。」

  「你那怎麼記得自己出生在……」少爺想不起來地蹙眉。

  「臺灣,又名福爾摩莎。」藍采玉提醒他。

  他們兩個聊得太專心了,完全沒看到一群僕人朝著他們走過來。

  薛格太太撩高裙擺,快速地奔向藍采玉身後。「你在跟少爺胡說些什麼?」

  藍采玉還來不及開口。少爺搶著說:「她說她不知道馬廄在哪里。」

  根據薛格太太愚蠢的解釋,藍采玉被摔成傻瓜,說完後,薛格夫人還喚來一位男僕,要他把馬牽回馬廄。

  當馬繩一離開藍采主的手時,她才發現少爺不見了;看來這位少爺是大男人主義的擁護者,才會不跟淑女告別……對了,她差點忘了在這個年代她不是淑女,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女僕而已!

  藍采玉是讀歷史系的,原本英文破得可以去撿破爛,沒想到,她現在居然英語呱呱叫,活像她是在英國土生土長似的。

  到了下午,薛格太太請來大夫,做了無數個試驗,證明她得了失憶症。

  但是大夫特別強調,她的頭殼和身體其他部分都完好無缺,可以做任何工作。

  可惡的薛格太太,大夫才剛走,就命令她尾隨在她身後,來到雜物間,然後又命令她拿起刷子和木桶,要她從二樓廁所洗到四樓的廁所。

  她邊洗邊以台語唱歌,因為她歌喉不錯,其他女僕都跟著她唱——歹命,歹命,歹命……二樓的廁所洗完後,她來到三樓,看見有十扇門,不知道該先從哪扇門先開始,於是她就用「公主下山來點名」的方式,點到哪扇門就先推開那扇門,結果是點到最後一扇門。

  一推開門,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仔細一看,薄紗微掀的四柱銅床上有個女人。

  遙遠的記憶湧上心頭,使藍采玉想想這是公爵夫人的房間。

  公爵夫人突然驚問:「是誰?」

  「我是采玉。」真奇怪,她的名字從古迄今都不曾改變。

  「你要幹什麼?」公爵夫人的聲音帶著酒意。

  「薛格夫人叫我來洗廁所。」藍采玉據實以答。

  公爵夫人又問:「少爺回來了嗎?」

  「回來了。」藍采玉忽然發現,遙遠的記憶竟變多了起來,讓她著實大吃一驚。

  她想起公爵夫人經常喝醉,原因出自公爵身上。

  公爵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巴黎,和法國情婦住在一起,他很少回卡維儂,即使回來也是和公爵夫人吵架,一吵完又去巴黎,公爵夫人就喝得更凶。

  她懷疑公爵夫人有酒精中毒的現象,再不戒酒,恐怕會翹辮子。

  公爵夫人的聲音變得輕快了許多。「快去少爺來見我。」

  「那廁所怎麼辦?」藍采玉擔心薛格太太找碴。

  公爵夫人直截了當地說:「不用洗了。」

  「遵命,夫人。」藍采玉把這句話當成其他廁所都不用洗了。

  「回來,先替我放洗澡水。」公爵夫人突然改變心意。

  藍采玉站在門口,想了一下問:「我可不可以先去玫瑰園一趟?」

  「做什麼?」公爵夫人對她公然反抗命令,顯得略微不悅。

  「玫瑰澡可以消除夫人身上的酒味。」藍采玉完全是出自一番好意。

  「很好,你快去快回。」公爵夫人的情緒像坐雲霄飛車,忽低忽高。

  「采玉告退。」藍采玉一個轉身,差點撞到一頭河馬。

  薛格太太肥胖的身軀擋在門口。「你居然敢打擾夫人休息?」

  「是你叫我洗所有的廁所的。」藍采玉回答得理直氣壯。

  「女人這個時間都休息,你一定不記得了,對不對?」薛格太太氣紅了臉,高聳的雙峰隨著急促的喘氣,如巨浪起伏。

  靈光一閃,藍采玉突然想起,薛格太太是夫人的奶媽,她那對大奶子足以喂飽衣索匹亞所有營養不良的嬰兒;她向來視夫人如己出,除了她自己之外,她不信任任何一個僕人能照顧好夫人。

  不過夫人天天喝醉酒,薛格太太實在難辭其咎,因為她對夫人的溺愛,只會助長夫人的不幸罷了。

  藍采玉佯裝一臉無辜。「我連這是夫人的房間都不記得。」

  這時,薄紗裏發出唏啦的聲音,公爵夫人坐在床邊,臉上帶著因宿醉而痛苦的表情;她已不像畫中的她,毫無血色的蒼白臉孔,加上眼底那藏不住的哀怨,讓人看了很心疼,但夫人說話的時候,仍然保有尊貴的溫柔。

  公爵夫人打圓場地說:「是我叫采玉進來,替我去辦些事的。」

  「她神智不清,有什麼事交給我去辦,比較妥當。」薛格太太指出。

  「我看不出來她有神智不清的現象。」

  「夫人有所不知,她昨天不小心撞到頭。」

  「有沒有請大夫來看看她?」

  「請了,大夫說她得了失憶症,其他方面沒問題。」

  「那就好了,我相信她替我辦事會辦得很好。」

  薛格太太一副無法忍受自己失寵的模樣。「夫人……」

  公爵夫人揮了揮手。「別說了,采玉快去辦你該辦的事。」

  「我去摘玫瑰花了。」藍采玉不知該如何告退,以清朝禮節,福了福身。

  「這是什麼動作?」薛格太太和公爵夫人面面相覷,後者爆出了開心的大笑。

  以藍采玉聰明的腦袋瓜兒,不難猜出少爺一定在午睡。

  雖然她記起他的房間是在哪一扇門後,可是他人並不在床上。

  少爺的房間很大,地上鋪著深藍色長毛地毯,床更是大得足以躺下十個大漢。

  從巨大的窗戶望出去,有個擺滿花草盆栽的太陽台;再望遠一點,還可以看到庭院裏的棕櫚樹,和碧藍的天空相輝映。

  房裏有一個看起來很舒服的法式沙發,正對著壁爐,從房裏的一扇門內,傳出像是水龍頭沒關緊的滴滴答答聲。

  就是因為這些古人不愛惜水資源,才會害得後人即將面臨無水可用,地球枯竭的厄運,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推開門。

  老天,地板瓷磚上都是水,少爺在浴缸裏睡著了,不過這個年代並沒有水龍頭,滴答聲是水溢出浴缸所造成的。

  她著魔似地走近,是她的跟睛逼她來觀看少爺的軀體……坦白說,她不是沒看過外國男人的軀體(從A片中看到的),但像現在這樣身曆其境,實在是機會難得;更何況他身材那麼棒,不多:看幾眼太可惜,反正他不省人事,她何不趁此機會大飽眼福?

  米開朗基羅一定見過少爺,大衛雕像根本就是照少爺的身材比例做出來的。

  看似瘦削的身體,手臂上卻有結實的肌肉,腹部還有六塊肌,窄細的腰身和臀部,強壯的大腿,挺直的小褪……顯而易見,少爺是獵豔高手,沒有一個女人不會臣服在他的腿下。

  一聲輕咳響起,少爺睜開了眼,沙啞而慵懶地問:「看過了癮了沒?」

  這個時候一定要保持鎮靜,即使說謊也不能眨眼睫。

  「少爺,我不是故意看你,而是擔心你溺水。」

  「既然如此,你大可叫醒我。」

  「我看少爺睡得很熟,不忍心叫醒少爺。」

  「這麼說,我還是感謝你的體貼嘍?」

  好刺耳的聲音,實在很難想像是由這麼帥的男人口吐出來。對了,少爺八成是吃薛格太太的奶長大,才會遺傳到尖酸刻保藍采玉保持甜笑地說:「體帖少爺,是每個女僕應盡的責任。」

  「夫人派我來找少爺,請你去見她。」藍采玉心中洋洋得意。

  「你不會先敲門嗎?」少爺一副找到機關槍的模樣。

  「我敲了,是你沒聽見。」藍采玉比蟑螂還要頑強。

  「薛格太太有沒有教你對主人應有的禮節?」

  「我昨天摔到頭,差不多忘光了。」

  「以後你再敢頂嘴,你就會嘗到鞭子的滋味。」

  唰地一聲,少爺站了起來,藍采玉趕緊轉過身。「是。」

  少爺不耐煩地命令道:「你發什麼愣?還不快拿條浴巾給我!」

  這是個壞脾氣的少爺,藍采玉仍然背著身把浴巾遞上。「我告退了。」

  「我有允許你走嗎?」少爺下半身裹著浴巾,越過她走進房裏,在床沿坐下。

  藍采玉不情願地慢吞吞走到房裏。「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抽屜裏有一罐印度精油,拿出來替我按摩背部。」

  「我不會馬殺雞。」

  「什麼?」

  「我是說,我笨手笨腳,怕弄傷少爺。」

  「我叫你做,你就做,別給我找奇怪的藉口。」

  「遵命。」藍采玉依照指示,從抽屜裏找到印度精油。

  當她回過身,少爺已經趴在床上,背朝著天花板,做好了準備。

  打開瓶蓋,一種類似花香,其中還混雜了麝香的氣味跑出來,光是聞,就令人心蕩神馳。

  藍采玉以指尖挖出一抹精油輕柔地塗抹在他的背部,從頸項沿著背脊,一直塗到浴巾的上緣,然後再往兩邊擴散,他的皮膚比她想像得更要柔順。

  這時,少爺忍俊不禁地諷刺。「你是在按摩,還是在撫摸?」

  「我加重力氣就是了。」惡意湧上,藍采玉用力一按。

  「你是想把我骨頭打碎是不是?」少爺怒聲一吼。

  「我去叫翠西來替少爺按摩。」藍采玉巴不得趕快離開這裏。

  「我有說要換人嗎?」又是威脅的語調。

  「沒有。」藍采玉只好以適中的力道,按摩他的背部。

  好不容易結束被藍采玉視為酷刑的按摩,她把印度精油放回原來的抽屜,但少爺又發出命令;「去衣櫥裏拿套衣服出來。」

  藍采玉走到衣櫥前,拉開門,一排華麗的衣服令人目不暇接;除了在二十一世紀仍可見到的西裝和燕尾服外,還有很多蕾絲邊的襯衫,絨質的馬裝,皮革製成的狩獵裝,以及可笑的貂皮大衣。

  她隨便取出一套短外套的黑絨西裝。「這套如何?」

  「內褲呢?」少爺偏著頭看她,深邃的綠眼眸透出一絲不悅。

  「沒看到有子彈型內褲。」藍采玉一臉茫然。

  「你說什麼?」少爺起身走到衣櫥前。

  藍采玉把抽屜一一拉開。「我說我找不到內褲。」

  「這條不就是,我看你連眼睛都摔瞎了」少爺手指指向一條緊身的棉布長褲。

  藍采玉恍然地說:「在我那個年代,這叫睡褲。」

  少爺露出疑惑的表情打量,關心地問:「大夫有沒有來檢查你的腦袋?」

  凝視著他那過於迷人的綠跟眸,藍采玉感到一股熱焰在體內燃燒;她懷疑世上有哪個女人能在他注視之下,而不雙腿發軟,心跳加速。

  等到她找回說話功能時,她竟是顫著唇說:「失…失憶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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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6 00:31: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藍采玉癱在床上,看著翠西在她房裏手舞足蹈。「你起乩是不是?」

  「采心,你今天怎麼淨說些奇奇怪怪的話!」翠西突然停住,眼露憂戚。

  剛才她和翠西、薛格太太,以及另一個叫莉娜的女僕,四個人一起服侍公爵夫人和少爺用晚餐,她就已經感覺出異樣;翠西和莉娜刻意化妝,無疑的,每個女僕都偷偷喜歡少爺,連她也快要加入暗戀的行列了。

  不過,只是快要而已,藍采玉自信理智終究能戰勝情感。一來她不屬於這個年代,喜歡少爺,對她來說,跟喜歡木乃伊沒兩樣;二來像只醜不拉嘰的烏鴉,每天穿著黑色制服,少爺絕對不會喜歡上身份卑微的女僕。

  「我的意思是,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薛格太太說,夫人打算要在月底舉行舞會。」

  藍采玉興趣缺缺地說:「我不會跳舞,我可不可不參加?」

  一陣母雞似的哈哈大笑,翠西笑得連臉上的雀斑都會跳舞。「沒有人會邀你跳舞,女僕的工作是負責端盤子。」

  這時,薛格太太走了進來。「采玉,少爺找你。」

  「說我頭痛,換翠西去行不行?」藍采玉躺在床上裝死。

  薛格太太肥胖的身子一轉,掀起一陣冷風。「行,你準備挨鞭子。」

  「我馬上去。」藍采玉趕緊跳下床,嘴唇嘟得至少可以掛上十斤的豬肉。

  「把裙子拉平,帽子戴好。」薛格太太提醒似的命令。

  「我又不是要去相親!」藍采玉小聲喃喃。

  「少爺在書房等你,別讓他等太久。」薛格太太說完後便離開了。

  「翠西,書房在哪里?」

  「一樓,左手邊第一個門就是。」

  整好儀容後,藍采玉來到書房門外,手抓著門把,又縮了回來,輕輕敲著門。

  「進來。」少爺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心情很好。

  「少爺,你找我有什麼事?」藍采玉看到桌上攤著一張地圖。

  「你過來看,這是不是你說的小島?」他的眼裏有兩團雀躍的火苗。

  她走到桌前,眯著眼才找到在世界地圖如蒼蠅屎大小的臺灣。

  「對。」

  他求知若渴地問:「小島上有什麼?」

  「有高樓大廈,有高速公路,有百貨公司……」藍采玉發現少爺盯著她看,仿佛她是外星人,她立刻閉嘴。

  他的眼神逐漸改變,從困惑到溫和,而且眼皮一眨也眨地打量她。

  她看得出來,她有可能是他所見過的第一個東方女子,外國人對東方女人總是充滿好奇,其實東方女人跟西方女人的身體結構沒什麼不同,只是身材比例不大一樣而已。

  就連女僕中年紀最小的珍妮,現在才十五歲,胸部都比她豐滿。

  半晌,少爺回過神,??地問:「你在講哪一國話?」

  「英國話。」藍采玉確信自己現在的英語很流利。

  「你會不會畫畫?」少爺收起地圖,拿出紙和炭筆。

  「我最會畫少女漫畫?」這可不是蓋的,她是少女漫畫的死忠讀看。

  少爺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跟你講話很累。」

  「那你可以命令我離開。」藍采玉手掩著嘴打呵欠,暗示她想上床睡覺。

  他視若無睹地說:「你畫一張島上的情形給我看。」

  「好吧,就臺北街景。」藍采玉無奈地答應。

  「你坐這兒畫。」少爺將椅子讓她給坐。

  藍采玉這時才看到,椅子的後方有兩扇開啟的大窗戶,外面是玻璃花房,有很多綠意盎然的綠色植物;這些綠色植物到了晚上會變成怪物,跟人類搶吸氧氣,吐出二氧化碳,難怪房裏的空氣不好,害她全身發熱,尤其是臉,所以她坐下以前,先開窗,免得自己窒息身亡。

  「你幹什麼開窗?」少爺對她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很在意。

  藍采玉越描越黑地說:「房裏有太多二氧化碳,有礙健康。」

  「二氧化碳是什麼?」少爺聽了變成摸不著頭腦的丈二金剛。

  「對人體有害的氣體。」藍采玉解釋,但她相信少爺壓根兒聽不懂。

  不管他了,藍采玉開始專心地畫圖。她以簡單的線條,先畫出一條馬路,然後在馬路兩邊畫高樓大廈,接著畫汽車。

  才畫到這,少爺就受不了了。「你在畫什麼?」他當然無法想像她畫的是一百多年後的世界。

  「這條路叫忠孝東路,這棟大樓叫SOGO百貨。」

  「哪天我一定要去這個奇特的小島看看。」少爺近乎喃喃自語。

  藍采玉愛炫地說:「少爺你看,這個女孩是風靡一時的「小甜甜」。」

  「你畫得不錯,你還會畫什麼?」少爺噴噴稱奇。

  先畫兩個包包頭,再畫一個圓餅,就成了米老鼠。「它叫米老鼠。」

  「你的想像力很豐富。」少爺讚美地一笑。

  「少爺過獎了。」藍采玉心虛地吐舌,反而顯得可愛極了。

  「改天,我們一起去畫油畫。」少爺對她有所期望。

  「原來少爺就是洛依!」

  「你的失憶症不是普通的嚴重。」

  「少爺畫得很棒,搞不好拿成為莫內第二!」

  「我見過莫內,他只是個不出名的畫家,但你怎麼知道他會畫畫?」

  「我曾經看過他的畫。」在臺灣的國立美術館,藍采玉在心裏補充一句。

  莫?出生於西元一八四O年,以今天來算,他才剛滿二十歲,還是個剛起步的小畫家;不過,等他死後,他的畫就值錢了。

  藍采玉想了一下,忍不住地建議。「少爺何不趁現在收購莫?的畫?我保證你以後會發大財。」

  洛依沒有出聲,只是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她黑得發亮的眼眸。

  薛格太太一定是處女座,所以有嚴重的潔癖。

  一大清早,她就像軍隊裏的士官長,把全部的僕人叫起來,到大廳集合。

  采玉和翠西被分配擦銀器。老實說,那些銀器很乾淨,薛格太太卻不這麼認為,給了她和翠西一人一支小刷子和一瓶銅油,命令她們把銀器刷到閃閃發亮為止。

  她真懷疑,萬一客人中有老人,眼睛會不會銀器的光芒刺傷成瞎子?

  辛苦了一整天,最讓她難以忍受的是,僕人要到晚上九點才能吃麵包。

  午餐和晚餐千篇一律是麵包加奶油,再配上火腿、豆子、一碗清湯,和一小塊巧克力蛋糕,這對習慣吃米飯的胃來說,可是天大的折磨。

  到了晚上十一點,她的胃終於發出抗議聲,逼她學小老鼠到廚房偷吃麵包。

  一口氣吃了十盎司的麵包,太撐了,只好到院子裏去散步。

  她穿著布袋睡衣,披上祖母級的醜大衣,由此可見女僕的薪水產微保

  為什麼她會跑到十九世紀的卡維儂?又為什麼十九世紀的卡維依,會有跟她名字和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僕?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能告訴她?

  她猛地抬起頭,看著天上無數的星星……背後倏地響起涪依沙啞的低聲。「東方女僕,你在想什麼?」

  「少爺,你嚇我一大跳。」藍采玉轉過身,一手捂著胸口。

  「你並沒有跳起來埃」洛依故意在雞蛋裏挑骨頭,促狹地一笑。

  「是心臟,剛才跳到喉嚨裏。」藍采玉另一雙手指著喉嚨,漂亮地反擊。

  想找她麻煩,門兒都沒有!光憑她的知識,她怎麼會輸給躺在棺材裏的古人?

  洛依一副自討沒趣地聳了聳肩,但綠跟眸突然一亮,嚴肅的問:「這麼晚了,你怎麼還跑出來遊蕩?」

  「我需要一顆安眠藥才能入睡。」

  「安眠藥是什麼玩意?」洛依又露出困惑的表情。

  「有點像嗎啡。」藍采玉齜牙咧嘴地笑著,顯示出她比他聰明的得意。

  洛依東張西望。「我想,你這麼晚不睡,該不會是跟某個男僕幽會?」

  「我可是潔身自愛的好女孩。」藍采玉真想去婦產科驗明正身。

  洛依發出驚歎聲。「真難得,僕人之間鬼混是很平常的事。」

  「有這種事?」換藍采玉露出大驚小怪的表情。

  「看你的樣子,真像第一天做女僕。」洛依歪打誤中地說。

  藍采玉真的很想向解釋,她比他至少年輕一百四十歲,但說出來,恐怕連鬼都不會相信。

  哦,對了,中午吃過飯之後,因為公爵夫人非常滿意玫瑰澡,再次命令她去摘玫瑰花;經過馬廄時,她看到一個叫海倫的女僕跟馬夫在裏面打情罵俏。

  這也怪不得他們,異性相吸是天經地義的事,更何況這些女僕和男僕,全年無休地在卡維儂工作,難免會產生幹紫烈火的情形。

  藍采玉眼珠一溜。「少爺為什麼也沒睡?難不成你才是來幽會的?」

  「我下午睡飽了。」洛依冷冷地說。「你講話沒大沒小,是不是想挨鞭子?」

  藍采玉的肩膀微微一顫。在女僕中,她是最嬌小的,看起來弱不禁風;雖然晚風風刮著樹枝發出抄沙聲,但她知道顫抖不是風造成的,而是因為他的表情太過殘酷無情。

  她原以為只有黑奴才會鞭子,沒想到十九世紀的卡維儂,僕人的地位跟黑奴一樣。

  但是她不想求饒,反而以挑畔的口吻說:「如果少爺希望我只會說「是」和「遵命」,我馬上照辦。」

  洛依想了一下,迫於無奈地認輸。「你還是維持原狀好了。」

  「起風了,我們都該回房睡覺了。」跟他獨處,讓她神經莫名地緊繃。

  「等等,你先站著別動。」洛依眯著眼,不知在找什麼似地看著她的烏髮。

  「我的頭髮怎麼了?」藍采玉正要伸手抓頭,但卻被洛依的話嚇到。

  「別抓,有一隻小蟲子,看起來像在你頭髮裏下蛋。」

  藍采玉站著不敢亂動,任由洛依挨近她,像在捉蝨子似的,手指輕輕地從一根發絲滑過,一種溫柔的感覺使她心悸;他靠她太近了,從他胸膛散發出來含有麝香的體熱,令她暈眩,令她窒息……太危險了!快退後!她的大腦不斷地閃著紅燈,可是她卻無法動彈。

  洛依的手指滑到她及肩釣發梢。「你的頭髮怎麼這麼短?」

  「聽說是我不乖,薛太太以剪發懲罰我。」

  「明天我會警告,以後不許這麼做。」洛依俯低臉。

  「少爺,你的臉幹麼靠我那麼近?」藍采玉驚恐地快要透不過氣來。

  洛依的雙手突然環住她的腰。「我從沒吻過東方女人的唇。」

  「不要!」藍采玉雙手握成拳頭,抵住他堅硬的胸膛。

  洛依很權威地說:「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我有口臭。」藍采玉別過氣。

  原本環住她腰際的手有鬆動的現象,但忽然力道變得更強。

  老天!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的男性象徽蠢蠢欲動,而且隨著她身軀的扭動,有越變越大的趨勢;她張開口想尖叫,但她很快地發現自己上當了!

  洛依的鼻翼嗅了嗅地歙動,立刻拆穿她。「我就知道你說謊。」

  「只有強暴犯才會強迫女人。」說完,藍采玉立刻閉緊雙唇。

  「你激怒不了我的,事實上你的嘴越利,我越有興趣。」

  不顧她的反對,洛依開始吻她,她過去……不,應該說是未來,曾交過一、兩個男朋友,有過接吻的經驗,但那些吻跟他的吻比較起來,顯得非常乏味。

  他吻著她的眼簾、鼻尖、兩頰、唇沿,然後到喉嚨,光是這樣,她就快投降了。

  但是,洛依並沒愛上她,她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他只是想嘗鮮,因為她與眾不同,有一張他從未見過的東方臉孔;仔細一想,這個吻就像巫婆送給白雪公主的那顆毒蘋果,不能吃進去。

  當他的唇又回到她身上,她拒絕讓他得寸進尺。

  洛依以溫柔的聲音命令。「把嘴巴張開。」

  門兒都沒有!藍采玉緊咬著牙齒,像個頑強的蚌殼。

  「再不聽話,休怪我動粗。」洛依一手捏著她下顎兩邊。

  「好痛……」藍采玉驚呼一聲,濕熱的舌尖立刻鑽進她口中。

  興奮的浪潮在她體內進放,從她喉嚨深處吐出一聲申吟,形同邀請。

  洛依將她抱得更緊密,雙手在她背後遊走。

  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踮著腳,主動迎合他?

  這使她感到羞恥,她不但無法自拔,而且還樂在其中;她把原因歸咎於他的吻技太棒,絕對不是意志薄弱使然……直到兩人都幾乎喘不過氣來,這個吻才結束。

  洛依自鳴得意地問:「很美妙的一個吻,你覺得呢?」

  「髒死了!」出自反射動作,藍采玉用袖子用力抹掉嘴上的濕潤。

  「該死的女僕!」洛依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右手高高舉起在半空中。

  「不要!懼意流竄全身,藍采玉下意識地閉上眼,不敢看他兇狠的表情。

  意念一轉,洛依放下手。「我想到比打你更好的懲罰方式了。」

  藍采玉張開眼,眼裏佈滿驚惶的血絲。「是什麼?」

  「明天你就知道了。」洛依逕自轉身回房。

  「你眼圈怎麼這麼黑?」翠西一大早就溜進她房裏。

  「我昨晚差點想跳樓自殺。」藍采玉怕得一晚沒合眼。

  「發生什麼事了?」翠西小心翼翼地取下掛在牆上的制服。

  藍采玉避重就輕地說:「作噩夢,夢到自己被吸血鬼咬脖子。」

  翠西不是很在意地開心說道:「快把制報換上,薛格太太要帶我們兩個去市常」

  「去市場有什麼好?」藍采玉無精打采地起身換制服。

  「既可以閒逛,又可以不必工作。」翠西直言不諱。

  還可以不用見到洛依的臭臉;想到還有這個好處,藍采玉馬上加速穿衣。

  但願從市場回到卡維儂時,洛依能夠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

  雖然說,她一晚沒合上眼,但她卻老是覺得有一對綠得令人著迷的眼眸盯著她;她懷疑牆壁的某處暗藏眼洞,一度下床點燃蠟燭,卻終始沒找到眼洞在哪,最後她佇足在狹長的穿衣鏡前打量自己。

  她的臉孔不算很東方,她沒有西方人刻板印象中的單鳳眼,她的眼睛圓圓的,而且黑白分明;她的膚色也不算黃,是白皙的。她的鼻樑細細的,嘴巴不大也不小,身材不凹也不凸,嚴格說起來,她只是個中等美女。

  不過,她知道,對卡維儂裏的人(包括洛依)而言,她是神秘而美麗的。

  換好了女僕制服之後,在穿鞋的同時,藍采玉打探地問:「少爺起床了沒?」「還沒。」翠西微帶醋意地說。「你好像很關心少爺。」

  「我是怕他。」藍采玉忍不住地又問:「他懲罰過僕人嗎?」

  「沒有,與其說少爺脾氣好,倒不如說他根本不在乎僕人的死活。」

  藍采玉放心似地吐了一口氣。「那還好。」

  「你為什麼認為少爺會懲罰你?」

  「我昨晚左眼皮一直跳。」

  「眼皮跳跟少爺有什麼關係?」

  「左眼跳災,這是東方人的迷信。」

  翠西露出她在卡維儂所見過最多的表情——一臉困惑。

  這時,薛格太太站在門口催促。「你們兩個動作快一點!」

  藍采玉和翠西趕快沖到門口,跟著薛格太太的腳步無聲地步下樓梯。

  到了大門口,一輛車門有老鷹標誌的馬車在等她們,上了馬車,馬鞭一揚,兩匹身上佩帶老鷹勳章的馬同時踏出蹄,以規律的節奏步出卡維儂。

  她們來到一條街上,兩旁有賣肉的店家,買了分成好幾包的肉,馬車又來到另一條街上,街中都是賣蔬菜和鮮花的小販,又買了好幾籃的蔬果。

  今天是星期天,對西方人來說,是上教堂的日子。在卡維儂的不遠處,散落了一些破舊的屋舍,裏面住的不是窮人就是老人,他們無法去教堂,薛格太太代替公爵夫人到這裏分送食物,表達上帝的旨意。

  到了最後一間破屋舍,是個古怪老婦人的住處。

  翠西告訴采玉,老婦人終生未嫁,傳聞說她是巫婆,一眼就能看出來人的未來;她曾預言翠西會嫁到美國,聽到翠西這麼說的薛格太太,立刻斥為無稽之談。

  還沒走進屋舍,就看到屋簷下掛著好幾串大蒜,藍采玉馬上認為傳聞可能是真的;她抱著興奮的心情走進去,迫切地想知道老婦人能不能看出她的過去和未來?

  屋裏沒人,薛格太太喊道:「瑪姬婆婆,我來看你了。」

  從房裏傳來老邁的聲音。「叫你身旁的東方女僕進來見我。」

  翠西立刻得意起來。「我說的沒錯吧!不然她怎麼知道有東方女僕。」

  「閉嘴,是我上個星期告訴她,我會帶采玉來。」薛格太太狠瞪翠西一眼。

  藍采玉迫不及待地說:「那我進去了,麻煩你們在外面坐一下。」

  「別講太久,還有很多事要做。」薛格太太提醒道。

  走進掛著珠簾的矮椅上,猜道:「瑪姬婆婆,你是吉普賽人,對不對?」

  「我母親是,我父親不是。」瑪姬婆婆的眼珠是淡灰色,看起來有點嚇人。

  「算是猜對一半。」藍采玉自我安慰地喃喃。

  「安靜,水晶球有動靜了。」瑪姬婆婆專心看著水晶球。

  藍采玉睜大眼,瞪著水晶球看,看了半天,什麼也沒看到。

  半晌,瑪姬婆婆才開口。「你是很遠的地方來,孩子,你迷路了。」

  「告訴我,如何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很難。」

  「很難代表我還有一線希望,對不對?」

  「你跟卡維儂命運相連,除非完成這段命中註定的旅程,否則你就無法回去。」

  「這段旅程要多久?」藍采玉心中暗暗禱告,答案可別是下半輩子。

  「不知道。」瑪姬婆婆搖了搖頭,淡灰的眼珠漸漸變成暗灰色。

  「我跟卡維儂的命運是什麼?」

  「一個傷心的男子。」

  「他是誰?」

  「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瑪姬婆婆,不瞞你說,我是從……」

  瑪姬婆婆癱在椅上,揮手示意。「孩子,你可以出去了。」

  藍采玉不禁有個疑問,如果她不投宿卡維儂,她還會來到這個年代嗎?

  一看見采玉走出來後,薛格太太隔著門跟瑪姬婆婆道別。

  回到馬車之後,翠西好奇地追瑪姬婆婆說了什麼,藍采玉聳聳沒有說話。翠西忍不住責怪她小器,不夠意思,薛格太太則以頭疼為由,命令翠西閉嘴。

  「把窗簾統統拿下來洗。」一回到卡維儂,薛格太太就有新命令。

  「先讓我們吃午飯,不然我們沒力氣洗。」翠西立刻抗議。

  薛格太太退一步地說:「先把窗簾泡水,再去吃飯。」:「討厭!」翠西的臉臭得像踩到狗屎。

  「我會準備很厚的牛排,慰勞你們的辛勞。」

  翠西咽了口口水,稍稍寬顏地一笑。「這還差不多。」

  原本最愛抗議的是采玉,但此刻的她顯得心不在焉。:薛格太太表面上不承認瑪姬婆婆是巫婆,其實心裏是百分之百相信;光是那顆水晶球,在英國老家,瑪姬婆婆肯定會被衛道人士綁E木架上燒死。

  看來瑪姬婆婆一定是跟采玉說了什麼,所以采玉才會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藍采玉跟著翠西去拿梯子,翠西人不錯,由她負責上梯子拆窗簾,采玉只有負責把窗簾上的鉤子取下來。

  但翠西不放棄地繼續追問瑪姬婆婆說了什麼,采玉胡扯一堆謊話,說她將來會嫁給東方人,滿足翠西的好奇心。

  卸下所有的窗簾後,兩人歡呼地大叫,把窗簾泡水之後,趕緊跑到廚房。

  薛格太太實踐諾言親自下廚,為她們兩人各煎一塊厚厚的牛排;濃郁的肉香隨著白煙冒出來她們拚命地深呼吸,把美味吸進肺裏。

  這時,洛依突然走進來。「采玉,我有工作要你做。」。

  「少爺,采玉忙了一早上;還沒吃午飯。」薛格太太仗義執言。

  洛依毫不客氣地說;「少吃一餐死不了。」

  薛格太太小心翼翼地問:「少爺找采玉要做什麼?」

  「薛格太太,這不是你該問地問題。」洛依不悅地皺眉。

  「少爺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還有許多比采玉能幹的女僕。」

  「我只要她,你有意見嗎?」言下之意,敢跟他作對,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不敢。」薛格太太怯懦地轉過身,繼續煎牛排。

  洛轉轉向藍采玉。「你還不快站起來!」

  藍采玉手中緊握著牛排刀。「我肚子餓,我要吃飯。」

  「大膽!你竟敢違抗我的命令!」洛依氣得額角爆出青筋。

  「你開除我好了。」藍采玉反抗都顯得有氣無力。

  「沒那麼便宜的事!」洛依沖過去,一手捉住她手腕,把她拉起:來。

  「你幹什麼?」藍采玉驚呼,一隻手捉著椅背,整個人連椅子被拖出廚房。

  將腳磨著大理石地板發出吱吱的響聲,原本在大廳裏工作的僕人見狀紛紛走避。

  這時,公爵夫人從鋪著紅地毯的回旋梯疾步走下來,見狀一愣,臉色發白。

  藍采玉趕緊呼救。「夫人救我!」

  公爵夫人回過神。「洛依,發生什麼事了?」

  洛依以吼叫的方式說:「這個東方女僕惹我生氣。」

  「采玉一向很乖巧,她究竟做錯了什麼?」公爵夫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公然違抗我的命令,若不教訓,會給下人帶來壞榜樣。」

  「我工作了一個上午,我正要吃飯,少爺卻不讓我吃。」

  「洛依,這就是你的不對,你為什麼不讓她吃飯?」」「我是少爺,我有權力要她做任何事。」

  「那我是你母親、是公爵夫人,我命令你讓要她去吃飯。」「我不答應。」洛依像一匹桀驁不馴的野馬,任何人都制伏不了他。「洛依!你幹麼非為難她不可?」公爵夫人著實大吃一驚。

  洛依抓著采玉的手,用力一拉,采玉雙膝跪在地上。「我高興。」

  公爵夫人驚恐地瞪著兒子;彷拂她從來沒見過他。

  她不明白,她那彬彬有禮、溫和善良的兒子跑到哪里去了?眼前跟他兒子有著同樣一張臉孔的人,怎麼會是個惡魔?看著他硬拉著跪在地上的采玉往大門而去,她再也忍受不了了。

  「別這樣!快放手!」公爵夫人急忙擋住兒子的去路。

  「我偏要拉她去馬廄,給她吃鞭子,你讓開。」

  「采玉!不要!」公爵夫人突然尖口叫。

  但太遲了,藍采玉舉起手上的椅子,毫不客氣地往洛依的背上砸下去!

  洛依隨即往前一倒,捉住采玉的手敢順勢鬆開,砰地一聲,洛依整個人趴倒在地上。

  那麼大的響聲,可見他一定摔得很痛。

  這時,在回旋梯上和廚房門邊都出現聞聲探頭的僕人。

  這麼多人來看洛依摔成狗吃屎的模樣,對洛依而言,無異是火上加油。

  藍采玉知道自己犯下滔天大錯,基於求生本能,一溜煙地躲到公爵夫人背後,楚楚可憐地向夫人解釋和求饒。「是少爺逼我的。」

  洛依猛地站起身,綠色雙眸盛滿置人於死地的憤怒。

  「媽,你看到了,這個東方女僕惡性重大。」洛依氣得咬牙切齒。

  藍采玉搶在公爵夫人開口之前說:「在法律上,自衛傷人是無罪的。」

  「法律是站在人這邊,女僕只是貨物。」

  「采玉,快向少爺道歉。」

  情勢所逼,藍采玉只好屈服。「對不起。」

  「我不會接受的,你有膽打我,就別躲在我母親背後。」

  「願意接受懲罰,除非你答應我,以椅子還擊,不給我吃鞭子。」

  以牙還牙、以椅還椅,是很公平的提議;藍采玉這麼認為,但洛依卻不這樣認為;在這個年代,就算主人打死僕人,僕人的家屬只能自認倒楣,而且還要向主人賠不是。

  洛依一步步地逼近。「你想得美!」

  「洛依,你要幹什麼?」公爵夫人展開雙臂,有如母雞護小雞。

  「任何人都別想護著她。」洛依飛快地一個閃身,攫奪到藍采玉。

  「不要!」身心俱疲的藍采玉;在出驚呼聲之後,跟前突然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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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6 00:32:1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藍采玉醒過來,發現自己安穩地躺在床上。「幾點了?」

  「還不到八點。」翠西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雙手不停地打毛衣。

  「你怎麼沒去工作?」藍采玉坐起身,身體不但沒異狀,而且疲累全消。

  「薛格太太要我照顧你。」翠西仍在打毛衣,從大小看來,應該是打給男人的。

  「我怎麼了?」藍采玉極力回想,但卻想不起來被洛依捉住之後的事。

  翠西停住手上的工作。「你嚇得昏過去。」

  「然後呢?」藍采玉急切的想要知道。

  「少爺把你抱回房。」翠西笑得很暖昧。

  「幸好保住小命。」藍采玉佯裝沒看到她的笑容。

  洛依在氣頭上,她昏了過去,他正好可以乘機毒打她一頓,不是嗎?為什麼他不但沒有好好利用這個難得的大好機會,反而還抱她回房?

  也許,洛依是故意嚇唬她,就像翠西說的,他從來沒懲罰過僕人;也許,洛依是看她可憐,抱起她時,發現她沒有幾斤重。

  她也覺得這兩天下來,自己至少掉了三公斤的肉,但是她那麼輕,叫薛格太太來抱她就行了,為什麼他要自己來?

  難道洛依他……老天!藍采玉不敢繼續胡思亂想下去!

  她的眼睛又大又圓,像一扇開啟的窗戶,一直密切注視著她的,翠西,不難看出裏面有什麼。

  翠西發現她的眼神淩亂,時而清明、時而複雜,肯定跟洛依抱她有關,那是當然的,如果洛依抱她,她也會心亂如麻,小鹿亂跳……「我第一次看到少爺的臉那麼蒼白。」

  「他八成以為我嚇死了,鬧出人命,他也得坐牢。」

  「我們這種賤命,死了就埋了,少爺一點罪也不會有。」

  「就算我死了,我做鬼也不會饒過少爺,我要把他嚇出心臟玻」

  「你別這麼不識好歹,少爺好心地抱你回房,你應該心存感激才對。」

  「我才不會感激他,我討厭他都來不及。」

  「少爺對你好,這可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的心願。」

  為什麼翠西不斷地提起洛依?她是有意刺探她,但藍采玉不會給她機會的。

  她趕緊轉移話題。「肚子好餓,麻煩你去廚房拿些吃的給我。」

  翠西點了點頭,心裏有數,拿著未打完的毛衣走出房間。

  吃過豐盛的晚餐之後,翠西說薛格太太要她好好休息,隨後就拿著餐盤走出去。

  藍采玉毫無睡意,披上祖母級外套,往林子裏走去,沒走多久,就感覺到背後有人跟蹤她……她穿的是平底軟呢鞋,踩在碎石子路上不會發出聲響,但背後的聲響,很明顯是穿皮靴走路;從一步與一步間隔之前的聲響,聽得;出來跟蹤者是個男人,她以為是洛依,因為在卡維儂裏只有洛依會穿靴子,回過頭一看——:居然是個陌生的男人!他有一頭金髮,藍眼珠,嘴唇很薄,嘴角輕浮地往上勾,穿著質料不錯的深藍色羊毛背心,裏面是白襯衫,深藍色燙得筆挺得長褲,這個男人決不是卡維儂得的男僕,她討厭他打量她時的色迷迷表情。

  男人吹了一聲口哨。「原來把洛依氣得半死的東方女僕,長得這這麼漂亮。」,「你是誰?」藍采玉感覺頸後的細毛豎了起來,像只充滿戒心的貓。

  「我是洛依的朋友,桑德斯。」桑德斯一看就知道是標準的美國人。

  「你幹麼鬼鬼崇崇地跟在我背後。」藍采玉咄咄質問。

  「卡維儂可不是你的。」桑德斯邪氣地嘲諷。

  藍采玉毫不掩飾地說:「你有一張惹人討厭的臉。」

  「洛依說的沒錯,你真像一隻刺蝟。」桑德斯薄唇生氣地抿成一條線。

  太可惡了,她萬萬沒想到洛依是大嘴巴,到處宜揚她的惡行。既然她是惡女,用不著擔心聲名狼藉,藍采玉更加不客氣地讓中指凸出來。「你別再跟蹤我,不然我就刺死你。」

  「你膽大真大,中午差點打死洛依,晚上又想殺人?」

  「你知道我是不好惹的,還不趕快滾遠一點!」

  「我是客人,難道薛格太太沒教你待客之道嗎?」

  藍采玉加快腳步,意圖擺脫他,但桑德斯卻緊隨其後。

  半晌,她突然停住腳步,視線落在不遠的涼亭之內。

  加拿大算是比較接受北極的國家,太陽下山的時間大都要七點以後,所以一般晚餐的時間是在八點,而這也是她最不能適應的。

  涼亭內,很明顯的有對男女在唧唧我我,男的身影有點眼熟………桑德斯挨近她身後。「別出聲壞了別人的好事。」

  「不行,卡維儂裏絕不容許發現不潔的事。」

  「是洛依,他愛做什麼,是他的權力。」

  藍采玉心口一窒,恨意湧上,口不擇言地說:「哼!狗男女!」

  桑德斯輕蔑地搖了搖頭。「寶貝,你說了不該說的髒話。」

  「別叫我寶貝,噁心死了。」藍采玉惱羞成怒。

  「真奇怪,我一向很受女人歡迎的。」

  「希望你的腳不痛。」

  「什麼意思?」

  「碰到我算你倒楣,踢到鐵板。」藍采玉轉身往回走。

  桑德斯緊跟在後。「跟你說話真有意思,洛依也是這麼覺得。」

  一聽到洛依的名字,藍采玉就莫名地臉紅。幸好桑德斯像她養的狗,在她屁股後面,她可以用不屑的語氣掩飾心虛。

  「胡說,少爺每次跟我說話,都是一副恨不得把我嘴巴縫起來的洋子。」

  「他不是這麼跟我說的,他說你常講怪話,怪得可愛。」

  「我要回房了。」藍采玉來到門外,不希望讓人看到她有跟屁蟲。

  「再跟我聊一些。」桑德斯—個大跨步,擋在門口,眼裏充滿祈求。

  「好狗不擋路。」雖然他襖得根帥,但藍采玉卻不屜一顧。

  「上帝!」桑德斯被她打敗擬地驚呼一聲。

  「在你頭上。」薛格太太適時地出現。

  「離舞會還有六天,賤貨就來了。」天沒還亮,翠西就跑到她房裏抱怨。

  「誰是賤貨?」藍采玉意興闌珊地從牆上拿下高掛的女僕服。

  「愛麗絲,你很快就會見到她。」翠西碎碎念道。

  自從昨晚遇到桑德斯,監采玉的腦裏就像被烏雲籠罩,頭痛得很,睡不好,也無法思考,但此進她卻想到什麼似地說:「我想,我昨晚看到跟少爺在涼亭的女人,可能就是她。」

  「沒錯,她最愛勾引少爺。」

  「你為什麼叫她賤貨?」其實藍采玉也很想這麼叫她。

  翠西怨恨地說:「她以少夫人自居,把我們使喚來、使喚去。」

  「少爺喜歡她嗎?」這個問題,讓藍采玉不由得全身神經緊繃。

  「大概吧!」翠西沮喪地歎了一大口氣,藍采玉也想,但她忍住了。

  「別再嚼舌根了,去洗床單床罩。」薛格太太神不知、鬼不覺地現身在門口。

  顧不得薛格太太在場,翠西口無遮攔地對采玉說:「賤貨的房間給你負責。」

  藍采玉趕緊拉著翠西奪門而出。「去工作嘍!」

  先來到存放床單床罩的倉庫,一個負責推車,一個把床單床罩放入車裏,然後到客房把床上被視為不潔的床罩拿掉,換上新的鋪好。

  翠西的動作很俐落,但她的嘴也同時沒停過。「如果她嫁給少爺,我就辭職。」

  「那你要做什麼?」藍采玉一臉同情地看著她。

  「你說我們能做什麼?當然還是女僕。」

  「你何不去美國,搞不好能遇到你未來的丈夫!」

  翠西哀怨的臉上總算露出一絲甜美的笑容。「好建議。」

  「你打毛衣是要打給誰的?」藍采玉心裏以為她也喜歡洛依。

  「我弟弟,他在打鐵鋪當學徒。」崔西識破地問:「不然你以為是誰?」

  「你那麼恨賤貨,我當然會以為是少爺。」藍采玉大方的承認。

  二樓總共有二十間客房,扣除桑德斯和愛麗絲是兄妹,他們兩人好像有花不完的錢,卻又好像沒錢,到處參加舞會,吃免費飯和住免費房間,很無賴。

  換好了十八間客房的床單床罩,已經快九點了,兩人說好,剩下的兩個房間分頭進行,崔西負責桑德斯,藍采玉負責愛麗絲。

  敲了敲門後,從桑德斯那種傳出的是有禮貌的請進,而愛麗絲這裏卻是不客氣的回應——「是誰在敲門?」

  藍采玉和崔西互相交換無奈的眼神。「薛格太太派我來換新床單。」

  愛麗絲不耐煩地說:「我還在睡,你難道不能晚點再來嗎?」

  「可以,不過夫人限我們在九點前完成工作。」藍采玉假傳聖旨。

  「進來吧!」愛麗絲不情願地回答。

  「打擾了。」藍采玉一推門,就看見床上有只懶豬。

  「是你!東方女僕!」愛麗絲坐起身,就從眼裏射出敵意。

  藍采玉深吸一口氣,不是畏懼她地目光,而是驚豔她的美麗。

  有生以來,愛麗絲是她所見過最美的女人,她比年輕時的伊莉紗白泰勒還要嬌豔動人。

  她的美像是一塊磁石,任何男人都無法抵擋她的魅力;她身上穿著紫色鴕鳥毛的低胸睡衣,光是偉大的乳溝,就足以讓天下所有的士兵都棄械投降。

  相形之下,一身烏鴉打扮的藍采玉,簡直就像被王子一吻,仍變不了公主的癩蛤蟆;但采玉不想在她面前示弱,抬頭挺胸地說:「麻煩你起身。」

  「哼!洛依真該狠狠地打你幾鞭。」

  「看不出你是蛇蠍美人。」

  「你給我小心點。」

  「我的心很大,無法像有些女人天生小心眼。」

  「你是在指責我心胸狹小嗎?」愛麗絲氣憤地跳下床,ru房跟著一跳。

  藍采玉手一拉,扯下床罩。「我沒說,是你自己要對號入座。」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愛麗絲像個瘋婆子似地哇哇大叫。

  「怎麼了,大美人,幹麼一早就生氣?」洛依突然出現。

  怎麼每次一有事情發生,洛依就像有千里眼和順風耳,翩翩來到?

  一見到洛依出現,愛麗絲就像餓虎撲羊般地撲到他身上。

  藍采玉不屑地轉過身,背對著他們拆被單,但她變成長耳兔,傾聽愛麗絲以哽咽的聲音告狀。「還不是這個東方女僕,竟敢說我心腸壞。」洛依出乎意料地沒有責?藍采玉。「我帶你去騎罵散心。」

  「洛依,你應該開除她。」愛麗絲大放厥詞。

  「我媽不准。」洛依語氣非常柔軟。

  「夫人就是心腸太軟,管理不嚴才會讓女僕無法無天。」

  藍采玉抱著床單床罩往門口走。「背後說夫人壞話,我要去打小報告。」

  「站住!」愛麗絲厲聲大叫,漂亮的五官被盛怒扭曲得醜陋不堪。

  「有何指教?」藍采玉幸災樂禍地看著她。

  「你敢亂說話,我就撕爛你的嘴。」

  「我好怕哦!」

  「洛依,她欺侮我。」

  「算了,跟下人計較有失身份。」

  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勁,洛依已經網開一面了,他並沒有替愛,麗絲出氣,雖然他不是那麼愛她,而且藍采玉自己也已經走到門外,不管怎麼說,都是她贏,但她卻控制不了她的嘴巴放馬後炮。「不知道是誰昨天跟下人斤斤計較?」

  洛依臉色唰地一暗,從緊咬的牙縫中進出一句話。「問得好。」

  「洛依,你就這樣饒過她?」愛麗絲大為不滿。

  「我只想趕快去騎馬,忘掉不愉快。」

  過了一會兒,原本就陰暗的天空,開始飄起細雨來。

  藍采玉和翠西急忙把掛在後院曬的床單罩收進屋裏去。看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雨,藍采玉高興極了;但是當她看見兩隻落水狗急奔到馬廄時,無法形容的妒意,使她感到害怕。

  她根本不應該在乎洛依的私生活,可是她卻壓制不住胸中那股排山倒海而來的妒意。她是怎麼了?她還來不及弄清混亂的思緒,視線就被窗外的情景吸了過去……洛依的外套,在頭上形成一把傘,和愛麗絲兩人相依相偎地往主屋而來。

  她的心突然像被利箭射中。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蠢,竟然以為洛依剛才沒責?她,就表示他對她有意思,事實上,她連愛麗絲的小指頭都比不上……她好氣自己在不屬於她的世界,編織可笑的美夢;更氣的是,她已經不能自拔了,因為她的心完完全全被洛依佔領了。

  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事,是向上帝禱告,趕快讓她回到未來。

  薛格太太忽然走過來對她說:「少爺指名你去服侍他洗澡。」

  「殺了我吧!」藍采玉決定讓大家以她討厭洛依。

  「你不去,這次就難逃吃鞭子的懲罰。」

  「薛格太太,法律有規定女僕要幫少爺洗澡嗎?」

  「我不懂法律,我只知道,做下人的不能違背主人的命令。」

  「少爺會不會藉機吃我豆腐?」藍采玉立誓要守住最後一道防線。

  薛格太太才疏學淺地問:「豆腐是什麼?」

  「中國菜的一種,很柔軟,可以用來比喻女人的身體。」

  「你放心,少爺不會跟女僕亂來。」

  「我看難講哦!」藍采玉毫不自覺地漏出口風。

  薛格太太眼珠子骨碌地一轉。「難不成你會被少爺輕薄過?」

  糟了!被看穿了0當然沒有。」藍采玉大聲否認,但紅暈卻飛上兩頰。

  薛格太太吃驚地說:「不會吧?采玉你臉紅了!」

  「我現在就去服侍少爺。」藍采玉趕緊開溜。

  一聲喟歎,從薛格太太口中傳出來,她伸手到裙子中袋裏,取出黑色的珠鏈;這算是西方的聖珠,類似中國的佛珠。

  薛格太太撥動珠鏈,口中不停地喃喃。「上帝!少爺該不會對東方女僕……」

  站在洛依的房門外,藍采主做好了幾個深呼吸動作;然後鼓足了勇氣,推進門人。

  「我來了。」

  洛依的聲音從浴室裏傳出來。「我還以為你怕得不敢來了。」

  藍采玉一副要赴斷頭臺的模樣,走進浴室。「不是不敢,是不肯。」

  「快點,不然水都冷了。」洛依手一彈,頑皮地用水花潑她的臉。

  「你要我怎麼做?」藍采玉雙手緊張地在裙側搓來揉去。

  洛依受不了她似地瞪她一眼。「你會不會洗澡?」

  「會,我都是從頭先洗。」

  「那你還不快洗!」

  「遵命!」

  藍采玉走到浴缸前,拿起放在缸沿上的肥皂,滑滑的,而且還有香味,不像她用的肥皂,簡直跟洗衣專用的南僑肥皂沒兩樣。

  她一邊抱怨上帝不公平,一邊替他洗頭,動作很粗魯,引起洛依的不滿。「你要把我頭髮拔光,是不是?」

  「不敢。」藍采玉放輕手腳,在他發上搓出很多彩色泡沫。

  洛依氣急敗壞地說:「你弄到我眼睛了!你是故意的!」

  「對不起,絕不是故意,我自己洗頭也常這樣。」

  「我好像做錯了,我要懲罰你,結果卻變成你懲罰我。」

  「少爺,我們和解好不好?」

  「都是你贏我輸,我才不要和解。」

  這倒是,換做是她,她也想要非贏回來不可。

  藍采玉想了一下,挽起袖子,忍痛把手臂伸到洛依的嘴前。「我讓你咬一口,怨恨就此一筆勾銷如何?」

  洛依抬起臉,不領情地瞄她一眼。「這寧可咬雞腿。」

  「那你想怎麼樣?」藍采玉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你把衣服脫了,進來跟我一起洗。」

  「免談,我們還是繼續打仗。」

  藍采玉為了分散自己的心思,趕緊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為他沖去發上的泡沫,看著他合上眼,她發現他的睫毛好密好長。

  如脫離野馬狂奔的心跳聲,幸好被沖水聲掩蓋過去。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偽裝多久,但她知道只要城門失奪,她將萬劫不復;因為即使她回不到未來,她也不可能得到他的愛,在卡維儂,她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女僕。

  她再一次提醒自己,他對她的興趣,僅限於東方的好奇。

  沖好頭之後,洛依又開始發動攻勢。「很多女人都巴不得跟我上床。」

  「我不是很多女人之一。」她對那些不知潔身自愛的女人嗤之以鼻。

  「真的嗎?」洛依霍然站起身,雄偉的男性象徵就在她眼前。

  她嚇得跌坐地上,無法動彈。「你要幹什麼?」

  「把你抱進浴缸裏。」洛依一腿跨出浴缸。

  「洛依,我可以進來嗎?」愛麗絲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一併響起。

  「很多女人之一來了。」藍采玉松了一口氣,勉強爬起來。

  「出去時,把我的靴子拿去擦亮。」洛依卻臉色鐵青。

  「你半夜不睡覺,跑到花房來做什麼?」

  「我發現花房裏有薰衣草,想摘一些泡熱水喝。」

  「薰衣草能喝?」洛依一副受到驚嚇,懷疑她是怪物的表情。

  藍采玉耐心地解釋道:「薰衣草能穩定神經,有助睡眠。」

  洛依半信半疑地問:「你從哪里得知的?」

  「在臺灣,這是普通常識。」藍采玉微笑以對。

  「多摘一些,順便泡一杯給我喝。」洛依命令道。

  「是。」藍采玉還沒褪去女僕服,用圍裙捧著薰衣草走出花房。

  洛依跟著走出花房,交代地說:「泡好之後,我們重新來談和解的事。」

  一邊洗薰衣草、一邊思考的藍采玉,她實在想不透,洛依為何總是分秒不差地逮到她?況且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愛麗絲的床上嗎?

  最後,她得到一個結論——洛依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她現在心情很矛盾,就像句洗髮精的廣告詞一樣,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忐忑不安地端著餐盤回到書房,洛依仍坐在沙發上,沙發旁有一個檀香木做的矮幾,藍采玉把餐盤放在矮幾上,用圍裙包住其中一杯熱茶,坐在沙發的角落上。「說吧,除了獻身之外,你想要怎麼和解?」

  「你知不知道,女僕有義務滿足主人的任何需求?」

  「樓上不是就有這樣的人眩」藍采玉語帶自己沒察覺到的妒意提醒道。

  洛依蹺著修長的腿,一雙手肘撐在椅把上,偏著頭看她。「你在嫉妒!」

  她故意把視線移向杯裏。「我只是不懂,愛麗絲算不算是淑女?」

  「她是美國人,作風是有一點大膽,但不算不是淑女。」

  「你打算什麼時候娶她?」

  「若是跟我上床就娶,那我已經有三十幾個太太了。」

  這麼淫蕩!藍采玉感到十分生氣。「濫交會得愛滋,你最好小心點。」

  「愛滋?」洛依一副很想把她頭殼打開來,看看裏面裝了什麼的樣子。

  糟糕!她怎麼老是用二十一世紀的名詞;自己害自己,每次都要費盡心思和浪費口舌善後;但她喜歡看他被她唬住的表情,顯得她比他聰明,藍采玉很快想到完美的簡單解釋。「在臺灣都把性病叫愛滋。」

  「我不會那麼倒楣的。」

  「天有不測風雲。」

  「你詛咒我!」

  「我是為你好,希望你健康,長命百歲。」

  「但願你說的是真心話!」洛依啜一口熱茶之後,露出滿意的表情。

  「我們不是要談和解的嗎?」藍采玉在茶杯摻了蜂蜜,美味可口。

  洛依聳了聳肩,事實上,他還是想要她以身相許。女僕的身體對主人而言,就像是活的洋娃娃,主人有權利佔有,女僕有義務奉獻,只不過眼前這個東方女僕特別難上手。「我還沒想到和解的最好方法。」

  「我保證以後不跟你頂嘴,如何?」

  「你本來就不該跟少爺頂嘴。」

  「嗯……」藍采玉想到她媽媽常說的一句話——滿足男人的胃,就能捉住男人的心。她媽媽都是用這句話,逼她燒飯煮菜,自己則坐在沙發上看韓劇,現在這句話正好可以派上用常「那我做幾道好吃的臺灣菜,向你賠罪如何?」

  洛依的綠眼眸一翻兩瞪眼地說:「我對吃不感興趣。」

  「我歌喉不錯,唱臺灣搖籃曲給你吃。」

  「免了。」

  「那你要怎麼樣?」

  「算你便宜,一個吻就好了。」

  藍采玉考慮了一下。「好吧,勉強成交。」

  答應得太乾脆了,一點也不像她,洛依反而懷疑其中有詐。

  他猶豫了一會兒,想到更刁難的辦法。「要你主動吻我才行。」

  「沒問題。」把杯子放到矮幾上,藍采玉—個傾身,在洛依的唇上輕觸。

  「這樣不行!」洛依終於明白,這個東方女僕比狐狸還狡猾。

  「嘿嘿,誰叫你投把條件說清楚!」藍采玉快速逃跑。

  回到房裏,連女僕服都沒脫,她就躺在床上。

  那杯薰衣草茶顯然沒有立即發揮作用,她的腦海不停地浮現剛才的吻;雖然只是蜻蜒點水,但卻在心中造成很大的困擾,她想,她是真的愛上洛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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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6 00:32: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難受的一晚。

  在夢裏,一對深邃的綠眼珠一直糾纏著她。

  藍采玉幾乎可以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輕拂過她的臉頰。

  窗外的雨,不停地拍打隔壁翠西房間掛在窗外的銅鈴;叮叮噹當的響聲,使她連作夢都覺得嘈雜,但她卻無力起身去找翠西。

  她被困在綺麗的夢中,洛依躺在她的身畔,綠眼眸裏跳動著火焰,他似乎已經看出她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他的吻就像窗外的雨,落在她臉上,很輕、很溫柔,仿佛怕吵醒她,他就會從她夢裏消失…「洛依……」她充滿愛意地輕喚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畢竟這只是一個夢,她告訴自己不用驚慌,她可以放大膽大,毫無顧忌的像愛麗絲那樣,接受他的親吻和撫摸。

  她的小腹漸漸湧上一股甜蜜的熱潮。這個夢實在太逼真了,她甚至覺得有一雙手握住她的ru房,而且那股壓迫感逐漸加重……她奮力地睜開眼,想要離開夢境。

  但她卻看到自己女僕服上排的扣子被解開,隔著單薄的內衣,他的手擠壓著她的ru房,一陣羞愧感湧起,她感覺到自己的乳尖挺立,他俯低臉,含住那顆果子……這不是真的!藍采玉以為自己眼花,還用力地眨眨眼,確定這是真的。「可惡!」藍采玉揪著他耳朵,把他的臉抬到她面前。

  「這才是我要的和解。」洛依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已經達到目的了,你可以滾了。」

  「你知道嘛!我聽見你說夢話。」

  「你別壓著我,我的胸部快被你壓成荷包蛋了。」

  「在我剛進來的時候,你就不停地喊著我的名字,洛依……」

  「你騙人!」藍采玉羞紅了臉,抵死不承認。

  洛依臉一偏,輕咬著她的耳垂。「我說的是實話。」

  「你聽錯了,我想我喊的是喬伊才對。」藍采玉急中生智。

  「六人行」裏那個傻得好可愛的喬伊,曾是她心中未來丈夫的理想人眩

  曾是,就表示現在已經不是了。不可否認地,她現在愛的人是洛依,而且她清楚地知道,這份愛意很難消除,即使她回到未來,也結了婚,她永遠都不會忘記他,他將成為她心底最甜蜜,也是最痛苦,永生難忘的記憶。

  將來,她會像「麥迪森之橋」的女主角,常來卡維儂恁吊他。

  洛依像被潑了盆冷水,不高興地問:「喬伊是誰?」

  這時候,說謊是絕對必要的。「我的夢中情人。」

  藍采玉沒想到,她的話竟然得到反效果。他發狂似的扯掉女僕服上其他扣子,而且很粗暴地扯掉內衣,甚至還用挑畔的口吻問:「喬伊有像我這樣碰過你的身體嗎?」

  「喬伊是君子,還有,請你住手。」

  「依我看,喬伊不是白癡,就是舉不起來。」

  藍采玉威脅地說:「你再不住手,我就大叫非禮。」

  「你儘管叫,就算你叫破喉嚨,也沒人敢進來壞了本少爺的興致。」

  是的,大叫只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恥辱,讓所有人知道她被洛依蹂躪了;但是她也不能任他予求予求,一定要誓死抵抗。

  不過此時的她完全嚇呆了,但最令她難以置信的是,她的背脊居然強而有力地挺了起來……他又換另一邊吸吮起來,她忍不住低下頭,看到被他滋潤過的地方,如同一顆熟透的漿果,色澤鮮豔,充滿了活力和光采。

  老天!她的身體背叛她了,如果她再不阻止,萬里長城今晚會再度倒塌。

  「愛麗絲會怎麼想?」好不容易,藍采玉想到她最不願想到的女人。

  「她怎麼想,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少爺,我求你,不要鬧了。」

  「自從我見到你之後,我就想要你。」

  「事實上我不是女僕,我不能跟你發生關係。」

  「你本來就不把自己當成女僕。」洛依抬起身子。

  「我是來自未來……」藍采玉的聲音突然卡在喉嚨裏。

  始料未及的事發生了,洛依的手鑽進裙內,把緊身褲褪在她膝蓋上,等她想到在併攏雙腿時,已經來不及了,他的手先一步佔據要塞,令她不由自主地蠕動,仿佛渴望他的愛撫一般……她緊咬著唇,不敢吟哦,但似火燎原的下身,洩漏出她一直否認的欲望。

  一陣陣又痛苦又甜蜜的顫慄,隨著他手指的節奏貫穿全身上下。她快不行了,幾乎要投降了,小腹裏熱流滾滾,她很想知道魚水之歡是什麼滋味,她希望他用力地、深入地進入她體內……現在她只有一個想法——讓她瘋狂吧!

  他突然坐起身,柔和的臉上有著邪惡的笑容。「你想要我了吧!」

  她猛地驚醒,理智戰勝了情欲。「不!我不要!請你立刻出去!」

  「你騙人,我馬上就會讓你嘗到投降的滋味。」洛依迫不及待地拉下自己的褲子。

  藍采玉嚇得扯開喉嚨,嘶聲大叫。「出去!滾出去!」

  「你這張小嘴,不封住不行。」洛依又壓下身子。

  她立刻別過臉。「求你別霸王硬上弓。」

  「少爺,饒了我吧!」

  「來不及了。」

  洛依一邊狂吻她,一邊愛撫她柔軟的si處;她聽到他如擂鼓的心跳聲,知道他已經控制不住了,就像她無法控制她的身體一樣。

  她喜愛他的愛撫,可是她不能,她害怕萬一回不到未來,而他又拋棄她,她該如何是好?

  當她感覺到有硬硬的東西抵住她的si處時,恐懼加深,不但抗拒地抵擋他的胸膛,眼淚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落下,泣不成聲地哽咽。「不……不要……」

  洛依坐直身子,眼裏帶著明顯的恨意。「該死!你幹麼哭!」

  「我想回家……」藍采玉含糊不清地喃喃。

  「算你又贏一次了。」洛依冷哼一聲。

  「少爺,你可不可不要恨我?」

  「我恨我自己可以了吧!」

  藍采玉邊抹眼淚;邊說:「其實,我真的有難言的苦衷…」

  「別說了,早點睡,我不會再來煩你了。」洛依看了她一眼之後走出去。

  看到藍采玉急急忙忙在縫扣子,薛格太太了然放心,不過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吩咐采玉中午去廚房向她報到。

  卡維儂,可以說是沒有壞人的天堂,薛格太太面噁心善,翠西好奇心強,但沒有惡意,海倫最懶惰,不過看到其他女僕忙不過來,會主動幫忙,廚子是個大老粗,可是廚藝一流,連馬夫趁大家沒事幹時,會駕著馬車,輪流搭載女僕們逛庭院一圈,就連看似冷酷的洛依,其實也有一副慈悲的好心腸。

  她還沒有回到未來,她就已經懷念卡維儂和大家,尤其是洛依。

  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如果她不是現在這個穿著醜陋制服的女僕,而是某位來自東方的淑女,她會選擇留下來,畢竟,洛依的身份和女僕有天壤之別,他們是不可能白頭偕老的。

  把扣子縫好,再以鐵熨斗燙平,女僕服還熱熱的她就穿上,準備去廚房找薛格太太報到;她沒病沒痛,大家都在工作,她不想偷懶。

  找到薛太太之後,薛格太太對她的出現感到意外之餘,也露出高興的表情,讚揚她是乖巧的好女孩。

  薛格太太派她去做最輕鬆的工作,要車夫載她去城裏的金鋪,拿回公爵夫人放在鋪裏修護的鑽石胸針,那是公爵夫人舞會上要戴的。

  她接過薛格太太交給她的簽條(類似收據的東西),便跟著車夫到城裏辦事了。

  回程之前,車夫繞到一個水果攤前,要了兩顆蘋果,還把其中一蘋果始她。車夫笑著說。賣水果的女孩是她妹妹,所以不用付錢。

  但不巧的是,在路上一匹馬的鐵蹄掉了,車夫趕緊轉往打鐵鋪,害怕薛格太太誤會他們混水摸魚。幸好打鐵鋪的老闆宅心仁厚,要徒弟騎馬戴她先回卡維儂,當然,這個學徒就是翠西的弟弟。

  從這些地方就可以看得出來,包圍著卡維儂的村落,是多麼的有人情味。

  一種不想離開卡維儂的強烈情緒,深深地植入藍采玉的心中。

  忙碌的一天過去,藍采玉養成睡前散步的習慣,但今晚卻是個掃興的夜晚。「嗨!我們又巧遇了!」在馬廄前,陰魂不散的桑德斯突然冒了出來。

  桑德斯嘻皮笑臉地擋住去路。「別這樣不解風情嘛!」

  「滾開!你這只壞狗!」藍采玉嫌惡地大罵。

  「在你心目中,洛依是好狗,對不對?」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昨晚的滋味不錯吧!」

  很明顯的,桑德斯的話中有著yinhui的暗示。

  一臉無端的怒氣竄上,來勢之猛連藍采玉都嚇一跳。她氣的不是桑德斯臉上邪惡的表情(枉費他爸媽給他生了一張英俊的臉,卻忘了給他生一顆好心)。真正令她生氣和難過的是洛依,他居然到處宣揚。「是少爺告訴你的?」

  桑德斯以為她臉紅是害羞引起,他就是喜歡這種會臉紅的女孩。

  他帥氣的外表,引來不少大膽的女人,包括比他大二十歲的老女人,但是在金色伊莉莎白女王頭的分上,他不在乎以身體滿足她們。事實上,他算是個男妓,只有紅杏出牆的貴婦知道。「我親眼看見他走進你的房裏。」如果他知道她是在氣洛依,他絕對不會這麼老實地回答。

  錯怪洛依,藍采玉羞愧得臉更紅了。「我們什麼也沒做。」

  「騙人,他不是那種有頭無尾的男人。」

  「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問他。」

  「我自己求證就是了。」突如其來地,桑德斯抓住她的手腕,並拉去馬廄裏。

  藍采玉又踢又叫,眼裏全是懼童,除了門口透進來的慘澹月光之外,馬廄裏有種令人窒息的陰暗和氣味;不知道那些馬是死了還是是睡著了?居然不吭不叫;每張馬臉都露出習以為常的冷酷表情。

  「放開我!」

  桑德斯粗魯地把她推倒在牧草上。「少故作清高了!」

  「可惡!」情急之下,藍采玉張開嘴,對準他的手臂咬下去。

  「賤女僕!」桑德斯不甘未弱,伸手抓住她一把頭髮用力地拉扯。

  「好痛!」藍采玉鬆開嘴,摸著頭,頭上濕濕的,從毛細孔滲出了血。

  桑德斯看了眼齒痕深陷肉裏的手臂,勃然大怒。「你竟敢咬我!」

  藍采玉還不及閃躲,啪地一聲,這一巴掌打得她跟冒金星,頭昏腦脹,連牙齒都隱隱作痛。「你敢再碰我一根頭髮,信不信我會殺了你。」

  「等我玩過你之後,你就會改變心意。」

  藍采玉噙著淚大喊。「救命啊!」

  「閉嘴!」桑德斯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解她外套的扣子。

  眼淚如雨滴滾過她的臉頰,早知如此,她昨晚就讓洛依佔有她……但是,她不想就這樣投降!她出手想戳他眼珠,意圖卻被他洞悉,他飛快地將她兩隻手扭到她身下,然後他坐在她身上;不過她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她的腳拚命舉起,來來回回地踢他的背,可是他全然無動於衷。

  他扯破外套裏的睡衣,充滿色欲的目光,注視著她因憤怒而起伏的胸部。

  也不知是從哪來的力氣,藍采玉猛力地挺腰,用額頭撞桑德斯的下巴。

  這時,馬兒受到驚嚇,狂嘶猛踢,引起原來就在找她的洛依注意。

  他原本在房外的陽臺上,看到她在散步,內心掙扎著要不要跟她來個不期而遇。

  然而就在他猶豫不決之際,她突然不見蹤影,他不由自主地走出大門尋找她,正好讓他聽見馬廄所傳來的聲響。

  洛依飛快地沖進馬廄,充滿殺氣地怒斥。「桑德斯,你在幹什麼?」

  桑德斯立刻從她身上跳開。「洛依,別誤會,是她主動邀我來馬廄溫存的。」

  「他說謊!」藍采玉一手緊抓著外套,遮住狠狽不堪的睡衣。

  「女僕的說不能信。」桑德斯言下之意,他比較高尚。

  「少爺你看清楚,他打得我臉頰都腫起來了。」

  「那是她要求玩被虐待的遊戲。」

  「明明是你使用暴力,想藉此逼我就範。」

  「洛衣你說的沒錯,東方女僕果然是伶牙俐嘴。」洛依雖然不說話,卻緊皺眉頭,眼中閃過一抹無比的傷痛。

  驚慌哽咽在藍采玉的喉嚨裏,她不怪他的態度冷漠,反而怪自己傷害了他。她昨晚拒絕了他,剛才還懷疑他的人格,這是她的報應,就算他要鞭打她,她也無怨無悔,但她不希望他因為這件事而恨她。

  「少爺,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我們是多年的朋友,你知道我一向禁不起誘惑。」

  「夠了!桑德斯,看在愛麗絲的分上,等到舞會結束後,你就給我滾!」

  洛依的說法,分明是在還她清白,藍采玉頓時肩膀一垂,放下重擔似地輕了一口氣。

  桑德斯卻像只臭蟲,又跳又叫。「你說什麼?你居然相信她?」

  一聲冷哼從洛依的鼻孔裏跑出來,他的眼神犀利而輕蔑,他的嘴角憤怒地一勾,他的聲音聽起來令人心驚膽戰,他的手指堅定地戳著桑德斯的胸膛。「我很清楚是誰在說謊。」

  「你戳痛我了!」

  「你何嘗不是讓我痛心!」

  「我們又不是沒共用過一個女人!」

  「桑德斯,你想跟我絕交,儘管說出口。」

  「你該不會跟她玩真的?」桑德斯趕緊轉移話題,模糊焦點。

  「滾回你房裏去睡覺」洛依雙手握拳,暗示桑德斯不滾就打架。

  見桑德斯走遠,藍果玉深深一鞠躬。「謝謝少爺的太恩大德。」

  洛依冷冷地瞥一眼她被撕破的衣服。「下次別再半夜跑出來招蜂引蝶。」

  「是你不該引狼人室。」惱怒在藍采玉胸中爆開。

  「那我是不是該向你道歉,請你原諒我交友不慎?」洛依冷聲諷刺。

  「不止是我,只要桑德斯在,任何一個女僕都可能遇到跟我一樣的情形。」

  「你的臉頰怎麼了?」第二天一早,翠西準時來她房裏報到。

  「被好大一隻蚊子叮到。」藍采玉不想提,雙手誇張地比出一顆西瓜。

  「我去拿熱毛巾給你敷臉。」翠西心裏以為,采玉八成是又得罪少爺。

  不過,少爺也真夠狠的,居然下手這麼重?但是在采玉到來卡維儂的這一年當中,少爺雖然沒回過卡維儂,但采玉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敢跟薛格太太頂嘴;事實上,采玉過去很少說話,像只躲在陰暗角落的老鼠,更不會說怪話。

  所以采玉的頭極有可能摔壞了,但她這樣反而可愛。

  翠西才剛離開,愛麗絲就氣衝衝地進來。「你這個賤女僕!」

  藍采玉坐在床上,心裏想著,從沒人敲過她的房門,大家都自由自在地隨意出人,看來她的女僕房應該改成咖啡店,保證生意興攏

  或者在這裏放個咖啡和數個杯子,改成心理諮詢室,她當心理醫生,只收談話費,免費奉送求診者一杯咖啡;光是固定客人,天天就有三個,翠西、薛格太太和少爺。

  愛麗絲打斷她開店的思緒。「賤女僕!你耳朵襲了,是不是?」

  「在卡維儂,最賤的女人絕對不是女僕。」

  「你居然敢同時勾引我哥和洛依!」愛麗絲沒聽出來采玉是在暗指她。

  「我沒有,他們別找我麻煩,我就阿彌陀佛了。」藍采玉雙手合十。

  「你在講什麼怪話?」愛麗絲感染到卡維儂所有人習慣的表情一一臉驚訝。

  「阿彌陀佛是佛語。」藍采玉看出她是個沒大腦,只有大奶子的笨女人。

  從她的眼神中,愛麗絲有種被看穿的感覺,渾身不寒而慄地一顫。事實上,她根本不是桑德斯的妹妹,而是個鄉村女孩,為了追求榮華富貴跑到大城市,認識了桑德斯;可不否認地,他們曾經同睡一張床,互相解決生理需求。

  其實,桑德斯也不是富家子,他爸爸在養豬。他們兩個同病相憐,都空有美貌,和不可告人的家世。

  然而,他們也有共同的目標——不擇手段地加入上流社會。

  「洛依是我的,你離他遠一點,不然……」愛麗絲視她為最大的跟中釘。

  「你應該去警告少爺才對!」被美人視為勁敵,藍采玉深感榮幸。

  「你別以為你能當上卡維儂的少夫人!」「你也是!」

  「洛依只是沒玩過東方女人,你隨時會被他甩掉。」

  「你也一樣,少爺至少玩了三十幾個跟你差不多的女人。」

  「賤嘴!」愛麗絲氣得忍無可忍,一個箭步想偷襲她一巴掌。

  可惜她的動作不夠迅速,藍采玉早就看穿她的企圖,一伸腳,絆倒愛麗,使得她的額頭不小心磕到床沿,紅腫一塊。「不好意思,我剛好想做腿部伸展運動。」

  愛麗絲反而很高興地說:「你踢我!我要去向洛依告狀。」

  「不送!」藍采玉這才發現自己上當了。

  躲在門外已久的翠西,在愛麗絲離開後,一進來就抱住她。「我越來越愛你了。」

  藍采玉發愁地說:「你最好不要愛我,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多人喜歡她,她就越難過,也越捨不得離開卡維儂。

  翠西沒察覺到她的悲傷,開玩笑地抱起她的腿。「我是愛你這雙狠狠踢倒賤貨的腳。」

  「她去告狀,我看我這條腳恐怕會保不祝」

  翠西勇敢過人地說:「我會告訴少爺,是她先動手的。」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想連累你,你快去做你的事吧!」

  「采玉,你知道的,如果我被開除,我更樂,我會。照你的建議去美國。」

  「搞不好你美國丈夫,是來參加舞會的賓客!」藍采玉這麼說,是不希望她太天真,自己工作賺錢比找長期飯票要來得實際些,很多職業婦女嫁人之後反而更窮,錢被老公拿去,不給就吃老公的拳頭。

  翠西馬上受到影響,動搖地說:「我會等到舞會之後,再作打算,不過我…」

  洛依果然來了,仿佛被愛麗絲無形的纖手牽著鼻子而來。

  「這兒沒你的事,翠西你出去。」

  「少爺…」

  「你跟她學會違抗少爺的命令,是不是?」

  「翠西告退。」在藍采玉使眼色之下,翠西訕然退出去。

  洛依一臉溫和,關心地審視她的臉頰。「你的臉頰還痛不痛?」

  「有一點,不過我妨礙我工作。」藍采玉掩飾住感動,讓聲音儘量顯得冷淡。

  洛依毫不氣餒,保持著笑容。「你好好休息,我叫薛格太太讓你今天休假。」

  這樣的溫柔實在教人很難拒絕,藍采玉心軟了一下。她好想投入他的懷中,告訴他她愛他,和她不能愛的原因;但她猛地搖頭,說出來的後果,肯定是被他當成瘋子,送進瘋人院。

  藍采玉以冷到北極熊都會發抖的聲音說;「謝謝少爺的好意,我不需要。」

  一抹無法用手拭去的悲傷在洛依的綠眸中結霜,讓人看了心都碎了。

  「對你凶不是,對你好也不是,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

  「謝謝少爺,我會乖乖躺在床上休息。」

  「最好少在我面前提床這個宇。」

  真是場大災難,公爵突然帶著獵犬和法國情婦回卡維儂。

  所有的僕人連最會偷懶的海倫,也變得如臨大敵似的,加倍費力工作。

  公爵手上拄著頂端是只老鷹的拐杖,看起來像個鬥士,給人一種堅毅不拔,不知失敗是何物的感覺。實在很難想像這麼正競八百的男人,會跟笑聲比母雞叫還難聽的卡蜜兒如膠似漆,可能是卡蜜兒在床上很棒……當然,其中滋味只有公爵身體最清楚,外是不會知道的。

  心情最不好的人,莫過於公爵夫人,她整天關在房裏,只准薛格太太在送飯的時間進去,不過,飯菜幾乎都是原封不動送回廚房,然後廚于會把藍采玉和翠西叫進來,一個負責把風,另一個在飯菜裏吐口水,最後再送進獵犬的肚子裏。

  大家都跟卡蜜兒保持距離,唯有桑德斯兄妹除外。桑德斯的嘴變成留聲機,不停地跟卡蜜兒講笑話,整個大廳充滿了母雞面臨被宰時的慘叫聲;愛麗絲則是親手摘了一大束的玫瑰,借花獻佛向卡蜜兒表示友好。

  翠西背著大家,在藍采玉的面前,替卡蜜兒取了個新外號——賤母雞。

  一整天下來,沒人知道洛依的行蹤,公爵為此大發雷霆。

  第二天,也就是舞會的前兩天,賓客絡繹不絕地湧進卡維儂。

  薛格太太累倒了,把替夫人送飯的任務交給藍采玉,因為她知道夫人喜歡采玉。

  敲了門後,藍采玉端著餐盤走進夫人房間。房裏完全沒有酒味,只見夫人化成石膏像似的站在窗邊,神情落寞,看了真教人心疼。

  她把餐盤放在梳粧檯上,輕聲呼喚夫人。「吃飯時間到了。」藍采玉實在無法讓聲音顯得愉悅。

  「我吃不下,麻煩你端出去。」夫人的視線依然看著窗外。

  藍采玉鼓足勇氣說:「夫人你越不快樂,卡蜜兒就越開心。」

  夫人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我知道,她和公爵都巴不得我早點死。」

  「難道夫人要成全她們?」藍采玉尖刻的質疑。

  「我死都不願意。」夫人轉過臉,表情堅定而憤怒。

  「那夫人你就更該吃飯,打扮得漂漂亮亮,下樓去氣死他們。」

  「我打扮漂亮有什麼用?就算公爵肯看我一眼,恐怕也是不屑的眼神!」

  「公爵怎麼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夫人不可以做懦者。」

  「要如何證明我不是懦者?」

  「向他們宣戰。」

  「好主意,我讓他們快活太久了。」

  夫人被她的話激出勇氣,她步伐愉快地走到梳粧檯前拿起刀叉。

  看到夫人有了食欲,藍采玉很高興,開戰的號角聲仿佛在耳邊響起。

  夫人是個好女人,她默默地向上帝禱告,保佑夫人旗開得勝;禱告完之後,她學薛格太太在胸前畫十字架,正想功成身退。「夫人你慢慢吃……」

  夫人充滿鬥志地說:「采玉你留下,我們一起想辦法對付他們。」

  「夫人請恕我直言,我覺得卡蜜兒根本比不上夫人。」

  「她比我年輕,而且還有一對讓男人愛不釋手的大奶子。」

  「薛格太太的奶子比她的還大,可是薛格太太並未因此有男人緣。」

  這席話終於讓夫人爆出難能可貴的笑聲。「她老了。」

  藍采玉像是注入強心劑,再接再厲地討夫人歡心。「卡蜜兒只是會化妝,我敢保證,她卸妝之後是醜八怪。」

  夫人噘起嘴。「搞不好她連睡覺都化著妝。」

  「我有辦法讓她現出原形。」藍采玉眼睛一亮。

  「你快說,有什麼好辦法讓那賤貨出糗?」夫人迫不及待地追問。

  「在舞會的時候,我故意滑一跤,把酒潑到她臉上。」

  「不行,你可能會因此受到公爵的懲罰。」夫人面露憂色,立刻反對。

  這個可能藍采玉不是沒想到;光是想到公爵那張臉,就足以讓人不寒而慄。

  但她不能在夫人面前露出畏懼,這樣夫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會在一瞬間瓦解,只要她不怕,夫人就更不用怕了。

  她佯裝自若地說:「只要夫人護著我,在那麼多賓客面前,公爵不敢發怒。」「那個男人用我娘家的錢,才能擁有今天的地位,我諒他也不敢跟我翻臉。」

  「現在最重要的是,夫人要走出房間,讓大家知道你才是卡維儂的女主人。」

  「麻煩你叫個男僕去準備熱水,我要容光煥發地下樓迎客。」

  「遵命。」藍采玉福了福身,用清朝丫環禮節告退。

  「謝謝你,采玉。」夫人又感激又感到地道謝。

  「夫人加油。」藍采玉高舉起拳頭為她打氣。

  她對夫人這麼好,並不是出於愛屋及烏屋的心態,而是她真的喜歡夫人。

  還有,她討厭負心漢,常希望雷公能劈死天底所有的負心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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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6 00:33:0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你跟我媽說了什麼?」洛依半夜跑到藍采玉房裏。

  「我……」藍采玉以為他是來興師問罪,嚇得舌頭打結。

  「你別怕,我不會懲罰你。」洛依柔聲安撫,表情遠比聲音更溫柔。

  「我教夫人不要退縮,向卡蜜兒宣戰。」藍采玉避開公爵,畢竟他們是父子。

  「最好連我爸也一起攻打。」這句話讓藍采玉嚇一跳,但更讓她驚訝的還在後頭;洛依促狹地看著她,眼神沒有惡意,倒像是想捉她的小辮子。「你那麼聰明,該不會忘了他吧?」

  「少爺那麼聰明,你說呢?」藍采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洛依掩不住好奇地問:「你跟我媽的攻擊策略是什麼?」

  「女人之間的秘密。」如果她說出來,洛依一定會反對。

  洛依暖昧地糾正。「是女人跟女孩吧!」

  藍采玉知道自己泛紅的耳根,證明他說對了,她的確是女孩。

  視線一移,她看到房門是半掩半開的,由此可見,洛依今晚來女僕房沒有不良企圖;她原本發為自己會松一口氣,沒想到胸口好悶,一股說不出來的失望像塊大石頭壓扁了她的心。

  她試著改變心情地找話題。「少爺,你這兩天跑到哪里去了?」

  「你關心我!」洛依喜出望外。

  「我是希望你關心夫人,跟她站在同一陣線,讓夫人更有信心。」

  奇怪,她在二十一世紀講話從沒這麼溜過,在這個年代,卻有如行雲流水。

  不僅說謊不會咬舌頭,拐彎抹角不會撞到牆壁,岔開話題不會走到死路,搓湯圓搓得又圓又滑;大概是因為這些古人,對她而言如同死人,跟鬼講鬼話,不需要用到大腦吧?

  「我一直都是支持我媽的,只是她不怯戰就好了。」

  「很晚了,請少爺早點回房休息。」藍采玉故意打了個大呵欠。

  「我不累,事實上我這兩天都在教堂裏睡覺。」洛依看起來神采奕奕。

  洛依刻意解釋自己成謎的行違,顯然是希望她不要誤會他去拈花惹草,可見她在他的心中,跟他在她心中有一樣的地位,但他太投入會給她帶來困擾。

  藍采玉不客氣地指出。「是我累,後天的舞會有一大堆工作要做。」

  「我叫薛格太太派最輕鬆的工作給你。」

  「我想跟大家一樣努力工作。」

  「你很不識好歹。」

  「我媽也常這麼說我。」藍采玉不小心說溜了嘴。

  「你不是孤兒嗎?」洛依找到話題,立刻借題發揮,對哦,翠西說她是一年前被公爵從孤兒院帶回卡維儂的,但因為這不是事實,所以她根本沒放在心上,改天,她應該去孤兒院問問才對。;不過她得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反正她就是有辦法亡羊補牢,而且還能讓失去的羊兒都回牢裏。「只有孫悟空才沒有娘,從石頭裏蹦出來。」

  洛依噴噴稱奇。「你居然看過西遊記!」

  「臺灣是中國的領土,我上小學時就看過西遊記了。」

  「小學?這是什麼玩意?你怎麼老是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你當我頭殼摔壞了……」藍采玉臉色突然刷白,眼裏閃爍懼意。

  「怎麼了?」洛依以為她生病了,想上前摸她的額頭,但被她及時制止。

  「公爵大人在你背後。」藍采玉喘著氣警告。

  平常公爵在卡維儂走動時,老鷹拐杖敲著地板,他們這些僕人,都是憑這種聲音,在公爵來到以前,刻意賣力工作。

  但他現在來到女僕房,手上沒有拐杖,由此可見;一、公爵並不需要拐杖,就能行走自如。二、公爵不帶拐杖,表示他是有意來捉姦的。

  公爵厲聲質問。「這麼晚了,你在女僕房裏幹什麼?」

  「聊天,門沒有關,表示我們沒有幹什麼。」洛依回過身回答。

  公爵輕蔑的眼神,射向躲進被子裏韻藍采玉。「跟女僕有什麼好聊的?」

  「我高興。」洛依以不敬的語調頂撞。

  「樓下有客人,讓他們知道你晚上跑來女僕房,傳出去可難聽了。」

  「我們只是純粹聊天,又沒做見不得人的事……」

  「住口!」公爵氣呼呼吼道。「你不要面子,我還要臉做人。」

  「別在我面前唱高調,半夜跑到女僕房的人,不止我一個。」

  公爵粗喘著氣,聲音大如牛哞,藍采玉還以為她房裏跑一隻公牛。

  顯而易見,洛依話中意有所指,而且指的人就是公爵,所以公爵才會惱羞成怒。

  以此推想,她將成為第二個公爵恨不得殺死的女人,第一個當然是他老婆;果然不出所料,公爵暴喝。「賤女僕!你立刻給我滾!」

  卡維儂的人都很喜歡用賤這個字,看來這已經成了大家的口頭禪。

  洛依反過來威脅公爵。「你趕她走,我就再也不回卡維儂。」

  「公爵的頭銜,你捨得不要嗎?」公爵冷哼一聲,拿雞毛當令箭。

  「哈,我從來就沒想要過。」洛依大笑一聲,這個笑聲讓人聽起來就覺得毛骨悚然。

  「算你狠!」顯然公爵很怕洛依不繼承爵位。

  洛依咄咄逼人地說:「狠的人是你,害我媽媽差點變成酒鬼。」

  「我又沒掐著她的脖子灌她酒。」公爵強詞奪理。

  「你的所作所為,比掐死刀還要可惡。」洛依義正辭嚴地指出。

  「你最好記住,我是你爸。」公爵終於舉出一隻精蟲的豐功偉業。

  洛依惡狠狠地說:「我從來都沒有忘記,我有個什麼德行的爸爸!」

  直到他們兩個人都氣呼呼她離開後,藍采玉才敢探頭出來呼吸新鮮空氣,做做伏地挺身。從明天開始,她的身體需要保持最佳狀態,隨時準備承接公爵的鞭子;但她一點害怕的感覺也沒有,她不後悔,求仁得仁……

  翠西一邊把地板打蠟,一邊顫著唇說:「公爵的臉色好可怕!」

  「不要看不就好了。」藍采玉低著頭打蠟,懷疑她不知道自己上有烏雲。

  「若不這樣,我會發瘋。」藍采玉用力打蠟,一副跟地板有深仇大恨的樣子。

  五分鐘以前,公爵拄著老鷹拐杖,站在加旋樓上監視她工作,只要她一做不好,拐杖就會落在她背上。幸好卡蜜兒及時把公爵拉走,當然不是為了幫她解除警報,而是卡蜜兒自己想出去玩。

  聽服侍卡蜜兒的莉娜說,卡蜜兒睡覺時有耳朵塞棉花的習慣,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公爵獨自在書房生悶氣;當她半夜醒來不見公爵在她身旁時,還以為公爵跑去跟夫人溫存,一早大發脾氣……翠西嘴巴停不了地說:「我知道,公爵在生你和少爺的氣。」

  藍采玉挺直腰,稍作休息。「全卡維儂的人都知道,不知道的是聾子。」

  「少爺為了你跟公爵大吵一架,可見少爺很喜歡你。」

  「少爺是積怨已久,藉機一吐心中的怨氣。」

  「少來了,以後你當上少夫人,可別忘了我們之間的友誼。」

  「不會有這種以後。」藍采玉潑她冷水。「你有聽過少爺和女僕結婚的嗎?」

  「沒有。」翠西不放棄地說:「不過你可以當少爺的情婦,一樣能過好日子。」

  「我才不要像卡蜜兒。」藍要玉嗤之以鼻道。

  翠西作白日夢地說:「我真希望我也是東方人。」

  「下輩子投胎轉世時,往黃色的地方走。」藍采玉給她建議。

  翠西的臉漿快變成漿糊了。「投胎轉世是什麼?還有,黃色代表什麼?」

  可憐的翠西,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被她害成阿達。

  藍采玉再次提醒自己謹言慎行。「我說破嘴皮,你也不會懂,是努力工作吧!」

  看著采玉把地板打太滑了,翠西不禁擔憂起來,嘴巴也變成了連髮式機關槍。「你把地板打這麼滑,會害客人摔跤,也讓公爵逮到機會狠狠地修理你一頓。」

  「你想不想看卡蜜兒和愛麗絲摔成烏龜的模樣?」

  「想,太想了。」翠西興高采烈地跟著采玉一起用力打滑地板。

  不一會,洛依笑吟吟地走了過來。「采玉你跟我來,我要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我的工作……」

  藍采玉話還沒說完,翠西就朝她猛眨眼。「我會幫你做,放心去吧。」

  藍采玉體貼地說:「這麼大的大廳,你一個人做不完的。」

  「我去叫莉娜和海倫來接替你的工作。」薛格太太適時出現。

  看樣子,大家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情,想知道她和洛依會發展到什麼地步?

  藍采玉嘟著嘴,悶悶不樂地跟在洛依身後,猛地一回頭,逮到正在偷笑的薛格太太和翠西;她對她們吐舌扮鬼臉,表示她們不會如願以償的,因為她可是比卡維儂任何人都高明百倍的未來人。

  到了書房,門一打開,有個本來坐在書桌後面的男人立刻站起身,這是紳士見到淑女必備的禮節;雖然還不認識他,但她已經喜歡他了。

  他把她當成淑女,而不是女僕,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人欣賞,不是嗎?

  互相走近,她這才看清楚,他是個中年男子,沙色的頭髮,有些發絲比較白,看得出來他酷愛太陽,雖然個子不像洛依那麼高,也不像公爵那麼魁梧,身材只能算是適中,但是穿著輕便的他,笑起來眼角扯出不少的細紋,渾身上下散發著藝術家的氣息。

  同樣地,他也在打量她,兩人幾乎是同時露出好感的笑容。

  「這位是我畫畫的啟蒙老師,包傑明,她就是采玉。」

  「很高興見到你,美麗的東方小姐。」

  「包老師,你過獎了。」藍采玉樂得差點昏過去。

  「洛依剛才拿你的畫給我看,很有意思。」包傑明指著桌上的畫。藍采玉不好意思地臉紅,因為她知道他所說的是小甜甜和米老「其實那兩個人物不是我憑空想像而來的,是在臺灣看過。」如果真的是她自創的,那麼迪士尼就是她的,她早就是身從以美元計算的億萬富婆。

  「洛依有跟我提到臺灣,我和他說好要一起去看看。」

  洛依打斷他們的話,迫不及待地說:「傑明,我現在就教你跳舞。」

  包傑明不會跳舞,可見他是第一次參加舞會,順便開眼界。「好的。」

  「采玉你來當我女伴,我們跳給傑明看。」

  「問題是,我也不會跳你那種舞。」」「你會跳那種舞?」

  「我就表演一段「踢死狗」,讓你們大開眼界。」

  天生愛炫的性格,使藍采玉腳癢,她一邊哼著「週末狂熱」的曲詞,一邊隨著節奏,擺出舞王約翰屈伏塔的動作,令洛依和包傑明看傻了眼。

  當她的手變成剪刀狀,從她眼前劃過,兩個臭男人卻再也忍不住了,爆出如雷的大笑聲。

  更可惡的是,兩個臭男人邊捧腹大笑,邊不停地喊著。「我的上帝!」

  「我跳得很可怕嗎?」對這兩個沒眼光的臭男人,藍采玉各送他們一個白眼。

  「太有創意了!」包傑明趕緊收斂笑聲,讚揚地豎起大拇指。

  「是太好笑了才對!」洛依還在笑,簡直像吃了笑菇似的。

  公爵夫人推門而人。「你們笑得那麼大聲,是在講笑話嗎?」

  「媽,你來得正好,我們兩個來教他們兩個跳舞。」洛依挽著夫人的手。

  藍采玉噘了噘雙唇,剛才他們毫不留情地嘲笑她曼妙的舞姿,此仇不報,會變成小人,她當然不會讓他們好過。

  她酸酸溜地說:「你們教包教師就好了,在舞會中,我只負責端盤子。」

  「不行,少一個女伴,教起來很費事。」

  「愛麗絲會樂意當舞伴的。」藍采玉馬上叫他閉嘴。

  「采玉,答應吧!」夫人不是以命令的口吻,而是懇求。

  藍采玉實在無法拒絕這麼美麗的夫人。「好吧!這可是看在夫人的面子卜。」

  美麗?的確,夫人現在的模樣,雖然沒有太多打扮,也沒穿上華麗的的禮服,可是她兩頰微紅、眼眸閃閃發光,看起來比過去任何一個時間都還要楚楚動人。

  她的視線隨著夫人的視線看過去,看到包傑明老師,他似乎比她剛才見到時年輕了許多……原來公爵夫人和包傑明老師互相一見鍾情!

  「你快把我有腳踩爛了!」洛依終於忍不住抱怨道。

  「是你老是把腳放在我的腳下!」藍采玉比他更理直氣壯。

  洛依憤而停下腳步。「我往前,你就該往後,要我說幾遍你才懂!」

  「我的確不喜歡往後,只喜歡向前沖。」藍采玉的骨頭仿佛銅筋打造一般堅硬。

  他們兩個人從一開始,就不斷地互罵對方笨蛋,他嫌她笨手苯腳,她嫌他是笨老師,兩個根本不像在跳舞,像是在玩踩腳遊戲,相比之下,同時跟他們一起在學舞的公爵夫人和包傑明,就顯得安靜多了。

  連他們兩個幾乎快大打出手,公爵夫人和包傑明都渾然不知,完完全全地陶醉在兩人世界裏,根本就忘萬了他們的存在。

  明明四個人都在書房裏,可是感覺上,一對是在天堂,快快樂樂,另一對則是在地獄,水深火熱。

  「看得出來,你的腳跟你的人一樣,以為退一步就叫認輸。」

  「我腳笨,我不跳了總可以吧?」

  「不行,你不跳,我就不能跳給傑明看。」

  「大少爺,你自己看,夫人已經教會包老師了。」

  兩人的目光一起移轉到公爵夫人和包傑明身上。真的很難讓人相信,包傑明是第一次跳舞,他不但跟公爵夫人配合得天衣無縫,舞姿高雅,而且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一絲暖昧。

  但是從他們倆的身上散發出愛苗的味道,令洛依嫉妒,也令藍采玉擔憂。

  格依嫉妒他們的愛情,藍采玉卻擔憂他們的愛情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

  天底下的男人,都有一種讓女人無法忍受的大男人性格——只允許自己拈花惹草,絕不准老婆紅杏紅牆。

  萬一讓公爵知道,公爵絕對會利用這個機會,冠冕堂皇志除掉夫人,不會讓夫人活著和愛人雙宿雙飛。

  一陣不寒而粟使藍采玉渾身打冷顫,洛依乘機摟住她的腰,正大光光明地說:「只會一種舞步是不夠的,我現在教你跳華爾滋。」

  「你的手別老是在我背後摸來摸去。」顫意加深,換藍采玉忍無可忍地抱怨。

  「這是跳舞,你別胡思亂想。」洛依得了便宜還賣乖。

  藍采玉戳破地說:「你分明是乘機吃豆腐。」

  「豆腐很好吃,我在英國曾經吃過。」洛依手推著她的腰,讓她旋舞起來。

  「求你別再轉我了,我又不是陀螺。」藍采玉的視線越來越花。

  「陀螺我玩過,是中國小孩子最愛玩的一種玩具。」

  「停!我的頭暈了!你想害我跌倒是不是?」

  「你放心,我會抱住你。」說到做到,洛依立刻把她抱起來。

  「我的腳好酸,我想休息一下。」藍采玉儘量不看洛依。

  「你真會找藉口掃興。」洛依只好將她放在長沙發上。

  可惡的洛依緊挨著她的身體坐下來,她往旁邊挪,他就跟著她挪,直到她被逼到碰到椅把。

  她真可憐,像只被貓逼到牆角,面臨死神的老鼠;但看過貓捉老鼠的人都知道,貓喜歡折磨老鼠,更勝手一口把老鼠吃進肚子裏的滋味。

  折磨遊戲開始,他的腿不時碰碰她的腿,他的手臂橫放在椅背上,只要她背一往後靠,自然形成投入他懷抱裏的假像,他的臉轉向她的側面,不時地吹拂她左耳邊垂落的發絲……可別以為藍采玉是省油的燈,她駝著背,手肘撐在併攏的膝蓋上,手掌捧著臉,指尖順便遮住耳朵,只要他的腿一輕舉妄動,遮住右耳的手,立刻使出全身的力氣,擰他不安分的大腿,直到他停止為止。

  默默無語了一會兒,擔憂又湧上心頭。

  洛依的嘴勾引出一抹溫柔的微笑。「他們高興就好。」

  「難道你沒有其他感覺?」藍采玉以為洛依是強顏歡笑。

  他深情地凝視著她。「有,我羡慕他們,希望我們敢能跟他們一樣。」

  「請恕我直言,你心裏會不會擔憂他們萬一假戲真做?」

  「那很好,我媽早就該離開卡維儂。」

  「夫人會這麼做嗎?」

  「以前沒有動力讓她遠走高飛,現在有了,不是嗎?」

  藍采玉若有所思地說:「放棄公爵夫人的頭銜,需要很大的決心。」

  「我媽和我都不稀罕公爵的虛名。」洛依一副無所謂地聳肩。

  對了!她猛然想起在加拿大留學的朋友說過,夫人最後會跟情夫私奔,原來情夫就是包老師!

  不過公爵似乎不太可能因此發瘋,因為他有卡蜜兒,他們不是可以趁此機會,踏上紅毯嗎?這是一個問號……另一個問題是,洛依為何會離奇失蹤?

  「那就好了,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追求真愛。」

  「你呢?當真愛來臨時,你會像你的腳一樣勇往直前嗎?」

  洛依會是她的真愛嗎?藍采玉對自己沒有信心,只好違背良心地說:「我不會。」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她的聲音如此果斷。

  洛依手撫著胸口,受傷般地說:「你很殘忍。」

  「是你不瞭解我。」藍采玉無法解釋清楚。

  「你願意給我機會瞭解你嗎?」洛依又用深情的眼神誘惑她。

  「不願意。」藍采玉用力地搖頭,幾乎把脖子搖斷。「你太殘忍了。」洛依沮喪地歎了一大口氣。

  「少爺、夫人,我可以進來嗎?」薛格太太敲著門問。

  夫人和包老師立刻像觸電似地跳開,更顯得他們作賊心虛。

  洛依似乎在等他們分開才回應,卻忘了自己得跟她坐遠一點。

  「門沒鎖。」

  薛格太太銳利的目光往房裏一掃,先看到洛依和采玉貼著坐,再看到夫人和包老師臉色微紅,一副心裏有數,什麼都難逃她法眼的神情。但她的身份畢竟是下人,只能公事化地說:「野餐已經準備好了。」

  野餐是洛依預先安排的。「采玉,你一起來。」

  「我去幹麼!」藍采玉看了眼薛格太太,然後面無表情。

  「當然是服侍我們。」洛依早就已經想好讓她無法拒絕的藉口。

  洛依充當馬車夫,駕著馬車,戴他們來到景色怡人的海邊。

  鋪好了毯子,把籃子裏的麵包、火腿、水果和刀叉一一拿出來。

  夫人拉著站得像僵屍的藍采玉坐下,要她別把自己當女僕,這兒不是卡維儂。

  席間,包傑明妙語如珠,逗得大家開懷大笑,她和洛依都是豪邁,地大笑,夫人卻是笑聲如銀鈴;她第一次聽到沉浸在愛情中的女人笑聲,她也想這麼笑,可是她不敢,怕洛依聽出她的心情。

  海風吹拂著四周長著針葉的松樹,陣陣涼意使人感到舒服無比。

  「大海真美!」看著淺綠色的海面,藍采玉不由得聯想到洛依的眼眸。

  「是湖。」坐在她身邊的涪依立刻糾正她的無知。

  「好大、好美的湖,這樣總可以了吧?」藍采玉氣呼呼地說道。

  包傑明驚訝地說:「采玉好像很愛生氣!」

  「不會啊,采玉是愛笑的女孩。」夫人好心地緩頰。

  「她只針對我,你們難道看不出來?」洛依挖苦地歎了一口氣。

  「有鴨子!」藍采玉眼睛一亮,手指著湖面上一群鴨子,試圖轉移焦點。

  洛依很不給她面子地說:「看清楚一點,那是天鵝。」

  「我去喂天鵝吃麵包。」藍采玉拿著一塊麵包起身。

  「我跟你一起去。」洛依也拿著一塊麵包,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兩人只顧追逐越遊越遠的天鵝,不知不覺中跟夫人和包傑明有了一段不小的距離。

  洛依為了把天鵝吸引過來,邊撕麵包、邊擲向天鵝群,吃到麵包的天鵝咯咯叫,大概是在告訴同伴,哪里有美味的食物。

  天鵝群朝他們遊了過來,於是他們兩人坐在岸邊,將麵包撕成小塊餵食他們。

  藍采玉忍不住問道:「你覺得我的屁很香,是不是。」

  洛依眉間微蹙。「別說那麼不文雅的粗話!」

  「我是女僕,出身下賤,教養又不好,所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真難得!我沒有聽錯?你居然會罵自己是狗!」

  「你並沒比我好到哪里,大色狼。」兩個都是禽獸,更顯得他們是天生一對!

  藍采玉默默地祈禱,洛依沒聽出她心裏的想法。,她今天究竟是怎麼搞的?居然一直說錯話?她臉向後一轉,這才發現,隔著松樹,他們完全看不到夫人和包老師在幹什麼?同理可證,他們也看不見我們,她驚愕地瞪著洛依,懷疑他居心不良……「我是找藉口讓他們獨處。」洛依洞悉她瞪著他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覺得你是在找藉口跟我獨處?」藍采玉又不是三歲邪隨你怎麼想,我又不能控制你的腦袋。」洛依一臉無辜的可憐相。

  這是什麼意思?他想用那種可憐的表情,暗指她思想骯髒,老是想到嘿咻的事嗎?藍采玉氣急敗壞地掩飾惱羞成怒的心情。「別用那種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我,我不會心軟的。」

  「小聲點,天鵝都被你嚇跑了。」

  「你有點常識,天鵝是用翅膀飛的,不是用跑的。」

  「美人,你太會記仇了,這是不好的。」洛依淡淡地反擊。

  「甜言蜜語對我起不了作用。」藍采玉別過臉,心裏暗爽他叫她美人。

  洛依把手中的麵包全扔進天鵝群裏。「我想,就算上帝在這,也馴服不了你。」

  「冒瀆上帝可是怒犯天條的大罪,你最好下雨天別出門。」

  「你擔心我會被雷打到,真是太好心了。」

  今天的洛依變了個人似的,每句話都讓她險些無法招架。她不能讓他知道她的確是擔心他被天打雷劈,她想到了好說辭,可是一邊說,一邊落淚。「我是替夫人擔心,失去孩子,對每個做母親的來說,都是莫大的打擊。」

  在二十一世紀,她媽媽現在一定也為她的失蹤,難過得每天以淚水洗臉……「好端端的,你幹什麼哭!」洛依見狀,抓著她的肩膀,把她摟進裏安慰。

  「我想到我媽……」藍采玉不由自主地將臉埋進他溫暖的胸膛。

  「別哭了,我會幫你找到你媽。」洛依輕撫著她的秀髮。

  「那是不可能的,她不在這個世界。」

  「那我會代替你媽,好好照顧你一輩子。」

  藍采玉在他懷中輕輕顫抖。「求你……別對我這麼好!」

  洛依以手指輕輕將她的下巴抬起來,深情凝望。「我情不自禁。」

  「別這樣,夫人和包老師會看到。」藍采玉緊張得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他們現在根本顧不了我們。」洛依俯低了臉。

  這個吻不是激情的,而是傳遞安慰的鼓勵,她的雙手環在他頸後,表達強烈的渴望。

  反而是他受到了鼓舞,更進一步用舌尖分開她的唇,充滿愛意的交纏。一股火苗使她的血液在血管裏沸騰起來,她沉溺在無法言喻的快樂中;他的胸膛漸漸加重力氣,將她的背往下壓,沒看到有顆尖銳的小石頭在草地上……「好痛!」藍采玉痛得驚呼一聲,推開了他。

  「采玉,我知道你喜歡我。」洛依的聲音因愉快而沙啞。

  「我只是喜歡你的吻而已。」她不露痕跡的說謊。

  「你還要騙自己到什麼時候?」洛依大為震怒。

  藍采玉站起身,拍了拍裙後沽著的小草。「我們回去找他們。」

  他信誓且旦地說:「總有一天,我會要你誠實面對你自己和我。」

  再見到夫人和包老師時,藍采玉發現,夫人唇上的口紅變淺了,被一隻公貓偷腥地吃掉,當然,那只公貓就是包老師。

  最後,四個人各懷心事地收拾善後,在回卡維儂的路上,沒有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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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6 00:33:2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精心策劃的混亂場面,一直遲遲無法實現。

  公爵夫人似乎已經忘了之間的約定,心不在焉地跟女客們閒話家常;而卡蜜兒儼然是半個女主人,一直跟在公爵的身旁,周旋在男客之間。

  愛麗絲並沒如預期地討好卡蜜兒,因為她自己都忙不過來了。她脖子上掛的,一看就知道是玻璃做的假鑽石,但在爭奇鬥豔;珠光寶氣的年輕女客中,她絕對是舞女中最美的女人,所以只有她一個人被年輕的男客團團包圍祝

  幸好,這些年輕女客並沒有時間去嫉妒她,因為桑德斯正賣力地討好她們。

  在舞會中,不可否認地,最帥、最風趣的是桑德斯,而洛依則是最高雅的。

  洛依也真是的,要她站在他身邊寸步不能離。她看著手上放了好幾杯高檳的餐盤,委屈地覺得自己好像是被老師罰站的小學生,聽著老師(也就是洛依)在向其他學生(也就是四個中年男客)講課。

  這四位中年男子,穿著最古板的是英國人,身上噴著濃厚香味的是法國人,留著粗廣胡型的是美國人,還有一個不具特色的西班牙人,加上她這個中國人,他們站在一起,簡直就像聯合國成員在開會。

  法國人說:「林肯當上總統,聽說他要主張解放黑奴。」

  美國人說:「南方不一定會答應,他們需要黑奴採收棉花。」

  西班牙人以有點幸災樂禍的口吻說:「搞不好會有什麼大亂子發生!」

  「沒錯,美國即將展開南北戰爭。」藍采玉忍不住介入話題。

  英國人好奇地問:「什麼南北戰爭?」

  「南方自組新國家,林肯派兵攻打,這就叫南北戰爭。」

  「不可能!我們美國人一向愛好和平,絕不可能自己打自己。」

  「我敢以人頭擔保。」看著美國人氣得跳腳,藍采玉更加斬鐵截鐵。

  「洛依,這個大放厥詞的女僕是女巫嗎?」

  「她前幾天從梯子上摔下來。」

  洛依言下之意,她的頭摔壞了,這原本是幫她解危的好意,但藍采玉卻毫不領情,反而語出驚人地誇下海口。「我以上帝之名發誓。」

  從四位中年男子口中發出驚呼聲,有的喊上帝、有的喊主阿有的喊阿門,洛依見情況不妙,趕緊命令道:「采玉,這裏不需要你了。」

  才一轉身,藍采玉就聽到美國人說:「這個東方女僕真大膽!」

  「不過,我覺得她說的戰爭很有可能發生。」英國人有感而發地點頭。

  「你聽到什麼消息?」法國人迫不及待地追問。

  「有美國南方,有幾個軍火商正在向國外大量收購武器。」

  西班牙人見錢眼開地說:「這麼說,我們也該有所行動,藉機發戰爭財。」

  「洛依,那個東方女僕非常有見識。」英國人讚揚地豎起大拇指。

  「你剛才應該說給她高興。」洛依知道自己又要倒楣了。

  「我看她在你身旁,一直是很高興的表情,除了你趕她走……」

  不待英國人說完,洛依就喃喃自語起來。「糟糕!我得去向她道歉!」法國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不會吧?她不是女僕嗎?」

  「脾氣很大的女僕,而且很會整我。」

  「你是少爺,她這麼放肆,你該給她吃鞭子。」

  「我又不像你!」洛依瞪了美國人一眼,然後就轉身離去。

  西班牙人若有所思地看著其他人。「你們覺不覺得洛依不太對勁?」

  古板的英國人目光停留在美國人臉上,表面上是說給大家聽,其實是在警告美國人別多嘴。「大家嘴巴閉緊一點,這件事千萬不能傳到公爵耳裏,萬一鬧出人命,可不是我們所樂見的。」

  終於,樂隊開始演奏了,依照慣便,要由公爵和公爵夫人開舞。

  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公爵和夫人兩個舞步僵硬,互相不看對方的臉。

  桑德斯挽著卡蜜兒是第二對進入舞池的,接著眾人的目光移到籍依身上,愛麗絲排除萬難,刻意來到洛依面前,洛依卻擁著他身旁、算是隔壁鄰居,還沒有結婚的一位胖小姐步人舞池,氣得愛麗絲立刻沖去洗手間。

  一曲結束,換洛依跟夫人共舞,公爵跟卡蜜兒簡直像在跳黏巴達,引起一旁圍觀的賓客竊竊私語,仿佛為這場舞會拉開不愉快的序幕。

  這曲結束,樂隊又奏另一曲,洛依把夫人帶到包傑明面前,讓他們共舞,私語聲幾乎變成嘲諷聲。

  公爵畢竟年紀不小了,心有餘而力不足,他藉機跟一位頭髮發白的男爵閒聊,避開跳舞,卡蜜兒只得板著臉站在他旁邊。

  藍采玉見機不可失,正要端著香檳朝她而去,但薛格太太先她一步……原本應該發生的事,終於發生了,但卻是發生在薛格太太身上;一個腳底打滑,薛格太太笨重的身體摔倒在地上,酒液則是潑了卡蜜兒一臉。

  「你這個又醜又肥的老太婆!」卡蜜兒臉上的濃妝糊了,氣急敗壞地大吼。

  薛格太太轉為跪姿,拚命磕頭。「對不起,卡蜜兒小姐。」

  「你故意害我出糗!」卡蜜兒氣呼呼地咬牙切齒道。

  「薛格太太不是有意的,是地板太滑了。」洛依及時挺身而出。

  「公爵,管管你兒子,他幫著下人欺侮我!」卡蜜兒臉上的麻子顯而易見。:「是誰把地板打那麼滑的?」公爵的目光射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藍采玉。

  「是我,我叫女僕把地板打得越滑越好。」幸好夫人趕到。

  洛依補充地說:「這樣跳舞比較方便,不是嗎?」

  「我帶你去洗臉。」公爵拉著卡蜜兒,四處響起醜女的評語。

  「我自己去就行了。」卡蜜兒憤而甩開公爵的手,捂著臉沖離人群。

  「薛格太太,我扶你回房休息。」藍采玉慚愧至極,扶著薛格太太上樓。

  「你這個小壞蛋!」洛依站在二樓通往三樓的樓階上。

  「我沒想到薛格太太會跌倒……」藍采玉發出快哭的嗚咽聲。

  洛依不發一語地走到她身邊,輕挽著她,帶她到他房外的陽臺上。

  淡淡的月光,薄薄的雲霧,柔和的夜風吹拂著她的眼淚,仿佛要她別哭了。

  但她卻更是傷心得不能自己,趴在石頭做的欄杆上,淚水像雨珠般滴濕欄杆。

  如果薛格太太受到懲罰,或是被無情地開除,她該怎麼辦?她回不到未來,身上又沒錢,除了卡維儂,她根本無處容身。

  突然有一雙溫暖的手搓揉著她的頸項,並傳來濃郁的咖啡香。

  是洛依,她知道。他對她真好,她曾說過他不瞭解她,其實他比任何人都瞭解她。

  他瞭解打滑地板是她想出來的餿主意,目的是為了替夫人出口氣;他瞭解她良心不安,才會特地在樓梯處等她;他瞭解他需要發洩,所以他去替她倒杯咖啡,讓她好好地大哭一抄…如果不是薛格太太的事像崩塌的泰山壓在她心底,她相,她會以身相許。

  洛依把咖啡放在欄杆上,雙手按按在她肩上,將她的身體轉向他。「你還真會哭!」挪揄的口吻中,透著溫柔的關切。

  「都是我出的餿主意,害了薛格太太。」

  「沒事了,我媽和我會保護薛格太太不受罰。」

  「少爺,請你和夫人一定要盡全力保護薛格太太毫髮無傷。」

  洛依微笑地點頭,並用潔白的手帕為她拭去淚痕。「喝杯咖啡吧!」

  「謝謝。」

  藍采玉端起咖啡,唇才剛碰到杯沿,洛依就擔心地提醒她。「吹吹,免得燙著舌頭。」

  「我應該要受點薄懲。」藍采玉自責甚深。

  洛依將咖啡杯奪去,一邊吹涼、一邊說:「你舌頭燙傷,我就不能吻你了。」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出了毛病,洛依一對她好,她就會渾身不舒服,像個天生的叛徒,把他的溫柔當垃圾扔在垃圾桶裏。

  她不自覺地又毒舌了起來。「你別把口水吐到咖啡裏,害我生大玻」

  「很好,當你嘴巴又恢復刻薄,就表示你心情轉好了。」

  「大概吧!」藍采玉不好意思地接過咖啡杯。

  「你欠我一個人情,對不對?」

  「我以後不再頂撞你。」

  「又來了,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

  「你要的……我給不起。」藍采玉從心底深處發出哀怨的歎息。

  「一個舞就好了。」洛依將她手上的咖啡杯放回欄杆上,輕摟著她的腰,隨著樓下的音樂聲,帶領著她翩翩起舞。:雖然沒有燭光,地板也不滑,但可愛的月姑娘突然趕走迷茫的雲霧,以絢爛的光芒照耀著他們。

  真是奇怪,她居然沒踩到他的腳,而且連她自己都覺得她的舞步在一夕之間突飛猛進,仿佛某個會跳舞的鬼魂進入她體內,讓她的腳靈活起來。

  她雖然覺得很快樂,可是她不能不想到一臉嚴厲的公爵。「讓客人看到,會招來閒言閒語。」

  「我不在乎聲名狼藉。」洛依一臉陶醉的表情。

  「我在乎的是我的清譽。」藍采玉指出。

  「安靜,這首「藍色金瑙河」是我最喜愛的一首曲子。」

  「如果把你的腳踩爛,你可不能怪我,是你自找罪受。」

  「如果我的腳不能走路,躺在床上的日子,你就要來照顧我。」

  「應該的。」藍采玉促狹的補充。「我可以乘機欺侮你,你卻沒辦法報仇。」

  「才不。」洛依太瞭解她了,知道說狠話是她掩飾自己感情,唯一也是最笨拙的伎倆;但好不知道她壓抑感情的原因,絕不是因女僕身份這麼簡單。「我的腳總有一天會痊癒,是在你細心照顧之下,你別想否認。」

  洛依的手向來很不規矩,完全不像他在客人面前表現得那麼彬彬有禮。

  她的後腦勺被他的手輕輕一推,她的下巴倚偎在他肩上,形成很親密的模樣。她不僅感覺到她小得可憐的胸部(跟薛格太太相比),緊貼著他寬闊的胸膛,還感覺到他的男性象徵起了變化……老天!她竟然希望進入她體內的,不是會跳舞的鬼魂,而是洛依的壯碩!

  一陣尖銳的叫聲響起,是愛麗絲的聲音。「上帝!瞧瞧我看到什麼?」

  藍采玉心一窒,知道愛麗絲肯定會四處張揚,她害怕地扭動身體,但洛依的雙手緊緊地鉗制住她的腰,令她無法動彈。洛依不想讓她看愛麗絲嫉妒的嘴臉,只要他一個人對付愛麗絲就足夠了。

  「不關你的事,愛麗絲,請你出去。」

  「你瘋了!洛依!她不過是個下賤的女僕而已!」

  「注意你的修辭,愛麗絲,在我懷中的,是我的至愛。」

  「她根本配不上你。」愛麗絲氣得猛跺腳,發出刺耳的咄咄聲。

  「配不配得上我,那得由我決定,不是嗎?」洛依完全不受影響,語氣固若金湯般堅定。

  「我要去告訴公爵,把這個賤女僕打死。」

  「你敢亂嚼舌根,明天一早你就滾出卡維儂。」

  見硬攻不行,愛麗絲來軟招,以無比甜蜜的聲音說道:「洛依,我們之間有過那麼多美妙的夜晚,難道你毫不眷戀?」

  「你總算變聰明了一點。」但洛依仍是毫不客氣地說。「我從不認為那叫美妙。」

  「你對我的感情,難道全都是假的?」

  「愛麗絲,你別想挑撥我們,你明知道我從來沒喜歡過你。」

  「這個既沒胸又沒屁股的東方女僕,哪點比我強?」

  「在我心目中,她是全世界最美的美人。」

  「我恨你!」愛麗絲拉高裙子,又氣又急地沖出去。

  愛麗絲所說的每個字,都像利箭深深地刺進她的心裏。

  她不是不知道,愛麗絲的目的是拆散他們,可是她無法不擔憂,自己會成為下一個愛麗絲。她不如她漂亮,身材也不如她好,她相信,她在床上永遠贏不了愛麗絲,她的心一下子從天堂掉到地獄。

  藍采玉僵著身子。「少爺,你可以放開我了。」

  「你別是愛麗絲的計。」洛依像是怕她飛走似地將她摟得更緊。

  「我的想法,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藍采玉死不承認。

  洛依急切地說:「我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

  「問題是,我的胸部快被你壓沒了。」

  「那我摟輕一點。」

  「樓下的舞會還沒結束,客人會陸續上樓來找你。」

  是的,他可以嚇唬愛麗絲,但卻不能堵住所有客人的嘴巴;而且,愛麗絲提醒了他,公爵是什麼樣的人。說公爵會殺了采玉,一點也不誇張,他必須先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能跟采玉私奔。

  「好吧,我下樓去,你上樓去安慰薛格太太。」

  藍采玉慘叫一聲。「都是你,害我差點兒忘了薛格太太要我倒杯熱茶給她。」

  「你真美!」送完熱茶,黑暗中傳來桑德斯調情的聲音。

  「我現在在氣頭上,一點也不美。」藍采玉萬萬沒想到會聽到卡蜜兒的聲音。

  循著聲音,藍采玉來到莉娜的房門外。

  所有的僕人都在樓下,為一點也不完美的舞會盡心全力,即使在舞會結束之後,他們還要打掃整理,要到很晚,甚至可能是天亮,才能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桑德斯和卡蜜兒在女僕房裏偷情,果然是高招!

  不過,藍采玉捂著嘴竊笑,因為她報仇雪恥的大好機會來了。

  桑德斯差點強暴她,雖然卡蜜兒給公爵戴綠帽子,值得故鞭炮慶祝,她高興都來不及;不過,卡蜜兒害夫人傷心和絕不輕饒薛太太,一件好事抵消不掉兩件壞事,算他們倒楣,將要栽在她的手裏頭。

  快吧!快吧!上帝趕快讓他們兩個脫光衣服,她好相公爵告狀。

  「何必跟個下人計較!氣壞自己的身體,多划不來!」

  「我氣的是那個女人跟她兒子,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給我難堪。」

  「公爵夫人的位子,遲早會是你的。」

  「若不是如此,我怎麼會跟老頭子在一起!」

  「公爵一定無法滿足你。」桑德斯心疼的聲音好逼真。

  「都是我在滿足他。」卡蜜兒哀怨地歎氣,眼角肯定擠出一滴假淚。

  「我願意為大美人服務。」桑德斯的甜言蜜語聽了會讓人起雞皮疙瘩。

  「我就在等你這句話。」還沒開始嘿咻,卡蜜兒就發出申吟。

  哈哈,上帝終於聽到她的禱告了!

  藍采玉輕手輕腳,像個小偷似地往樓下走去,才下樓梯到一半,就看到公爵拄著拐杖從長廊冒出來,好像在找什麼,八成是在找卡蜜兒。

  她決定不主動告狀,等公爵逼問她,她再裝出不小心說溜嘴的樣子,哈哈,多麼完美的計畫!

  向公爵行了禮之後,她做出想逃跑的動作。

  「站住!」這個動作果然引起公爵的注意。

  「公爵大人,有何吩咐?」

  「你一副心虛的樣子,是做了什麼壞事?」

  「我沒做壞事,公爵大人何不去問卡蜜兒小姐?」一說完,藍采玉依計而行,手捂著嘴,假裝自己不是不小心說溜了嘴。

  公爵見她神色有異,疑心大起。「我正到處找她不著,你知道她在哪兒?」

  藍采玉佯裝害怕地抖著肩膀。「公爵大人會生氣,我不敢說。」

  「你敢不說,我就鞭打體。」公爵粗暴地威脅道。

  藍采玉顫著唇說:「在樓上右手邊第三個房間裏。」

  「她在女僕客幹什麼?」公爵百思不解。

  「公爵大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藍采玉咬著指甲。

  看她的樣子,似乎是有不可告人的難言之隱,會是什麼呢?

  目送公爵忐忑不安的背影,從樓梯頂端消失,藍采玉擔心萬一公爵追打狗男女,她還杵在這兒,肯定會被流彈波及;她正要鞋底抹油逃跑,洛依卻正好走了過來。

  洛依只聽見最後一句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快閃,火山快爆發了!」藍采玉拉著洛依的手往樓下走。

  「發生什麼事了?」才走到樓梯口,樓上就傳出打雷般的暴喝聲。

  藍采玉趕緊放手,免得被客人無意撞見。「卡蜜兒跟桑德斯偷情。」

  「你向公爵通風報信?」

  卡蜜兒的哭聲直達大廳,客人們個個豎耳聆聽。

  「不是,公爵在找卡蜜兒,我好心指點。」

  洛依挖苦地一笑。「是壞心吧!」

  「是功德一件。」藍采玉正想去端餐盤。

  「我命令你陪我去庭院散步。」可愛韻命令。

  「客人怎麼辦?」藍采玉有點心動,想去呼吸新鮮空氣。

  「他們很快就會奪門而去。」有些客人已經在向女僕要外套了。藍采玉搖搖頭。「我必須留下來,女僕要善後。」

  「不差你一個,而且你臉色有點難看,需要新鮮空氣。」

  好可怕!藍采玉愣住了,她居然沒察覺出來洛依會讀心術!

  在散步的期間,兩人都沒有開口,盡情地享受涼風輕拂發絲的夜晚。

  看來,有人比他們先一步佔據了涼亭;從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可以看出他們是互相擁抱的,彼此的頭靠得非常近。

  原本他們想去裝鬼嚇人,但走近一瞧,卻發現涼亭裏的人是公爵夫人和包傑明,他們完全渾然忘我,根本沒聽到腳步聲。兩人趕緊遠離涼亭,往馬廄的方向而去。

  一隻顫抖的鴿子見到他們接近,受到驚嚇似地振動翅膀,可是卻飛不起來;藍采玉小心翼翼地挨近,蹲在地上,輕輕將鴿子捧在手心裏,鴿子咕嚕咕嚕地申吟,仿佛在求救。

  「好可憐,它的翅膀受傷了,所以飛不起來。」

  洛依窩心地說:「交給我,我帶它去給獸醫醫治。」

  「現在太晚了。」藍采玉被他的善良感動。

  「好,我把它帶回我房裏,讓它今晚舒服地睡一覺。」

  「該起床了,下午要去湖邊寫生。」洛依沒敲門就沖進藍采玉的房裏。

  「現在是幾點?」藍采玉用手擋住窗外射進來的刺眼陽光。

  「快十二點。」洛依坐在床沿,把一個長盒子放在被上。

  藍采玉坐直身,揉著眼睛問:「這是幹什麼?」

  「送給你的禮物,快打開來看是什麼。」

  藍采玉解開系在盒上的繩結,掀開盒蓋,發現裏面是件水藍劍連身長裙。

  水藍色是她最喜愛的顏色,袖口和裙擺都有白色蕾絲滾邊,腰後還有一個白色蝴蝶結,樣式簡單大方。雖然她很想試穿,可是她擔心其他僕人可能會不太愉快,只有她一個女僕收到禮物,這樣會破壞群體和諧的氣氛。

  籲了一口氣之後,藍采玉割愛地說:「謝謝,但我不能接受。」

  「你放心,其他人也有禮物。」洛依用心良苦,刻意避開「僕」這個字。

  「為什麼這麼大手筆?」總要有正當的理由,藍采玉才肯收下。

  洛依不費吹灰之力地說:「犒賞你們的辛勞。」

  「受傷的鴿子呢?」藍采玉突然想到。

  「已經帶它去看過獸醫了。」

  「獸醫怎麼說?」

  「治療幾天就能飛了。」

  什麼事都安排得好好的,洛依越來越像可靠的好男人!

  其實,她的目光流連在他廣闊的胸膛上,從這就足以證明他心地寬大。

  她覺得自己好幸福,能被這麼優秀的男人喜歡,若是回到未來,那她之前交往過的男朋友來比較,那幾個傢伙連替洛依端洗腳水的資格都沒有。

  有個叫夏海雲地女孩,是她的大學同學,也是這次來卡維儂的夥伴之—;海雲常嘲笑她只能吸引蒼蠅,金龜蟲遇到她,自然而然就會失去放電功能。

  沒錯,她在未來交不好男人,沒想到卻在卡維儂遇到白馬王子。可惜的是,如果她將這個際遇說給未來的任何人聽,都會認定她頭殼壞了。

  洛依打斷她的思緒。「你在想什麼,」

  藍采玉伸了伸腰。「我不能跟你們去,我要工作……」

  「我媽媽今天放大家一天假。」這肯定是洛依想出來的主意。

  「公爵沒反對?」藍采玉沒忘掉誰才是卡維儂擁有生殺大權的主人。

  洛依神色愉悅地說:「他跟卡蜜兒回巴黎了。」

  藍采玉佩服地說:「公爵真偉大,不生卡蜜兒的氣。」

  「依我看,他是要把送給卡蜜兒的金銀珠寶全部拿回來。」

  「你們兩個,別再聊天了,要吃飯了,多的是時間讓你們聊過。

  夫人沒有走進來,而是站在樓梯口,迫不及待地催促他們。

  洛依親呢地捏捏她的臉頰,溫柔的恐嚇她。「記得,換上新產服,不然待會兒不讓你吃飯。」說完之後,洛依在她額上蜻蜒點水的一吻,然後才依依不捨地起身離開,順便把門關上。

  過了一會兒,藍采玉穿上新衣服,站在穿衣鏡前打量自己,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變成美人,人要衣裝這句話果然一點都沒錯!

  來到餐廳,這可是她第一次能坐在餐廳的椅子上,而且洛依還氣扮演男僕,為她拉開椅子,把餐巾放在她的腿上。夫人和包老師不斷地誇她漂亮,也誇洛依眼光好,原來這套衣服是洛依特別挑選的,害她臉頰好燙;但她知道,他們言過其實,跟夫人的精心打扮比起來,她就像是小狐狸見到大狐狸精。

  雖然洛依沒誇她漂亮,不過他的眼神足以代表——情人跟裏出西施。

  餐後,他們一路有說有笑地來到湖邊。洛依和包老師拿出油畫的塗料,弄好畫架,各從湖裏提了一桶水來,兩人便開始專心畫畫;她和夫人不想在一旁干擾他們,兩個女人便沿著湖邊開始漫步。

  走到距離他們很遠之後,藍采玉起了個話題。「夫人恕我大膽,你是不是喜歡包老師?」

  「很喜歡,不,應該說我愛上他了。」

  「夫人打算以後怎麼辦?」

  「沒想那麼多。」

  藍采玉咬了咬下唇,她知道夫人的以後是什麼,猶豫了一會兒,她決定說出來。趁公爵不在卡維儂,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她以迂回的方式建議。「趁著公爵不在,夫人會不會有私奔的想法?」

  夫人嚇白了臉,眼神閃爍不定。「這句話張揚出去,可不得了;」

  眼神閃爍,就表示夫人接納她的建議。「我已經忘了剛才說什麼。」

  「你呢?洛依似乎非常喜歡你。」夫人話鋒犀利地刺向她。

  藍采玉閃躲地說:「這句話也不能張揚出去。」

  「我知道,公爵會用盡一切方法,阻止你們在一起。」

  藍采玉別過臉,不想讓夫人知道她也嚇白了臉,但她的眼睛忽然眯起來,在想什麼似的,手指指向不遠處被鐵欄杆圍起來的房子;屋頂尖尖的,看起來像教堂,但某種遙遠的記憶告訴她,那不是教堂。「那間房子看起來有點眼熟。」

  夫人回答。「是孤兒院,你曾是那裏的孤兒。」

  「太好了,我要進去拜訪院長。」

  「我陪你一起進去,反正我沒事做。」

  「院長,我沒打擾你吧?」見到院長,夫人先客套一番。

  這位臉上帶著笑容,肥肥胖胖,又剛好是光頭,看起來像彌勒佛地院長,從她記憶搜索出來;他居然知道他性歐布萊,他常扮馬給院裏的小孤兒騎,而且在卡維儂那件祖母級的外套,還是他送給她的……真是太奇怪了!她為什麼會對他有這麼深刻的印象?

  院長親切地說:「公爵夫人大駕光臨,我歡迎都來不及呢!」

  「院長還記得我身邊的女孩嗎?」夫人和院長的目光一起移向她。

  「記得,藍采玉。」院長分毫不差地說出她的名字。

  「她對她自己的過去,包括在孤兒院的事,完全沒有記憶。」

  「其實,她不是在孤兒院長大的,而是一年多前的一個夜晚……」

  院長回述從前,一年多前,一個大雪的夜晚,他從外面跟朋友喝了點酒回孤兒院,在院門又發現她躺在雪地上,蜷縮著身體發抖,他趕緊把她抱進去,叫院裏年紀稍長地孤兒照顧她,他則去請大夫。

  兩天之後,她醒了過來,由於她是東方臉孔,院裏地孤兒都很好奇,跟她玩,她不動;跟她說話,她不開口。

  他費盡心思,用了五天的時間開導她,她終於說她叫藍采玉,其他的事,她一概不記得,一個月後,公爵就把她帶走。

  照院長的說法,只有一個可能,她一年多前曾回到過去。

  不對,一年多前,她明明是個快樂的大學生!

  夫人下結論地說:「這麼說來,她當時就喪失記憶,只記得自己叫藍采玉。」

  「沒錯,她在卡維儂沒惹麻煩吧?」院長關切地注視著她。

  「她非常乖巧。」夫人從手中地小皮包取出幾個金幣。

  這是因該的,樂善好施,幫助孤兒們順利地長大。

  夫人和院長互相道謝,然後她們就告辭了。

  兩個女人再次沿著湖邊網回走,對院長地的說法都感到不可思議,各自陷入沉思中。

  走不到十分鐘,洛依從她們的面前沖過來,上氣不接下氣。「你們兩個跑到哪里去了?害我跟傑明緊張死了。」

  「我跟采玉去孤兒院,向院長問采玉的來歷。」

  洛依走到藍采玉身邊,毫不避諱地牽起她的手。「問的結果如何?」

  「很離奇……」夫人把院長說的話重複一遍,越說眼睛睜得越大。

  「你的手怎麼越來越冰廣洛依擔憂地看著她蒼白的臉色。

  「我不舒服……」話還沒說完,藍采玉就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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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6 00:33:4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她看起來很痛苦。」

  「可能是衣服太緊了,我幫她脫。」

  「不要碰我!」藍采玉的手在半空中亂揮。

  夫人擔憂地看著她。「真可憐,她作噩夢了。」

  洛依柔聲說:「媽,你早點休息,我來照顧她。」

  過去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向藍采玉,幾乎要將她吞噬。

  歐布萊院長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對他有感激不盡的記憶。

  公爵曾經企圖輕薄她,她不從,被摑了一巴掌,所以她對他有恐懼的記憶。

  薛格太太和翠西一直都很照顧她,公爵夫人是個深閨怨婦,少爺整年沒回過卡維儂一趟。

  她還記得,在卡維依的這一年裏,她很少說話,只要是眼睛睜開的時間,她的雙手就沒停過地工作,手心結滿了厚繭……在她未來的記憶中,她曾經不明原因地手心冒出厚繭。

  過去和未來,似乎有著某種程度的關聯,到底哪個世代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潮水從她的腳躁迅速地漲了起來,淹過她的膝蓋、淹過她的腰、流過她的喉嚨,一直淹到她鼻子下,她大口大口地吸人空氣,確定肺中有足夠的氧氣,但來不及了,潮水淹過她的頭頂,額頭上仿佛被海草糾纏……她拚命掙扎,想要浮出海面,想要抓住什麼來支撐她越來越往下沉的身體。

  幸好她抓到了,一根強而有力的樹幹救了她一命,她疲憊地把頭靠著樹幹,看著潮水漸漸退去,她這才松了一口氣,抱著樹幹沉沉入睡,太陽出來了,柔和的陽光像她小時候,媽媽呼喚她起床上學的聲音。

  「媽——」藍采玉睜開眼,一對碧綠的眼眸注視著她。

  「你夢到你媽了!」溫煦的笑容如清晨的涼風。

  藍采玉??地問:「少爺,你怎麼在這兒?」

  「昨晚你一直在作噩夢,又吼又叫。」

  「我夢到我快淹死,幸好一根樹幹救了我一命。」

  「你指的樹幹是我的手臂。」洛依的視線落在她頭下。

  「啊!對不起!」藍采玉趕緊抬起頭,讓他把又麻又痛的手抽回去。

  洛依的手指輕劃過她發白微顫的唇。「我們之間用不著道歉。」

  洛依充滿愛意地撥開她額前劉海。原來黏稠的發絲就是她夢中的海草,再加上全身都是汗水,難道她以為自己快淹死了,不過,這個夢境非常不好。「從你昏倒到現在,我沒離開你半步。」

  藍采玉坐直身子。「你快回房睡覺。」

  「陪伴你一點都不累。」洛依的眼神顯得精神奕奕。

  「你的身體又不是鐵做的。」藍采玉挖苦地指出。

  洛依孩子氣地嘟著嘴。「但你的心是鐵做的。」

  「我該起床了,今天有好多事要做。」

  「你真是一點都不肯放鬆。」

  藍采玉跳下床,身上還穿著新衣服,她的手彎向背後,突然停止;看到洛依色迷迷的眼神,她知道他看她跳脫衣舞,門兒都沒有。

  她皺著眉,一臉不悅。「麻煩你出去,不然我怎麼換衣服!」

  「需要我幫忙拉背後的拉鏈嗎?」洛依自告奮勇。

  「不需要。」藍采玉杏眼圓睜地瞪著他,這傢伙是吃豆腐專家。

  「少爺!不好了!」薛格太太從樓梯上一路大嚷大叫地沖進來。

  洛依不怎麼關心地問:「什麼事不好?」

  薛格太太喘著氣說:「夫人和包先生都不在房裏。」

  難道是夫人聽了她的話,和包老師私奔了?藍采玉暗忖。

  洛依一派平靜地說:「他們可能去晨間散步,用不著大驚小怪。」

  薛格太太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看了眼站在洛依身後的藍采直覺告訴她,采玉知道這件事,但從洛依的表情看來,似乎是被蒙在鼓裏。

  「包先生的行李不在房裏,夫人的一些衣服和皮箱也不見了。」

  「我懂了。」洛依點了點頭,還是神色自若的模樣。

  「要不要通知公爵?」薛格太太則是一提心吊膽的表情。

  「過兩天再通知,就當他們是去旅遊。」洛依是有意讓他們逃得更遠。

  薛格太太反對她搖了搖頭。「少爺,這樣不好,公爵知道了會大發霄霆的。」

  「你不用擔心,我會一肩承擔下來。」洛依做好了心理準備。

  「萬一被公爵找到他們,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我才要晚點兒通知他。」

  「可是……」薛格太太的聲音被洛依的冷聲蓋祝

  「難道你不希望夫人得到幸福?」洛依眼裏射出可怕的綠光。

  「我當然希望,可是公爵不會善罷甘休。」薛格太太面露憂色。

  洛依打了個呵欠說:「我有預感,我媽從此會幸福快樂,直到永遠。」

  是的,藍采玉非常確信這點,最起碼沒有公爵夫人被殺的傳聞,如果有,這是大事,加拿大那位留學生朋友不會不知道。

  她走上前,一手溫柔地拍他肩膀,一手用力地擰他的背,軟硬兼施。「少爺,你快回房休息。」

  洛依忍著痛起身。「薛格太太,不要給采玉太重的工作。」

  洛依一走,薛格太太立刻質問采玉。「夫人跟包先生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藍采玉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始作俑者。

  「你這幾天都跟他們在一起,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還有,你自己要小心一點。」

  藍采玉邊脫衣服邊問:「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跟少爺的事,一定要瞞著公爵。」薛格太太好心地提醒。

  該被提醒的人是洛依,她完全是被害者,藍采玉喉嚨裏梗著這句話。

  「少爺,你找我有什麼事?」藍采玉來到畫室。

  畫室是在玻璃花房後面的房間,跟玻璃花房之間有門互通,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路可以進畫室。

  平常這道門上會加大鎖和鐵鏈,鑰匙只有洛依才有,連夫人都不能隨意進來參觀;因為洛依的畫作,在未完成以前嚴禁任何人偷看。

  坦白說,她以為藝術家都是不修邊幅的,但洛依出乎她的意料,畫室裏一塵不染,顏料整齊地放在架子上,按照顏色深淺的順序排列;畫室裏至少有十個燭臺,每個燭臺上立著六根蠟燭,熊熊的火焰照得畫室一片明亮。

  正中央擺了張長沙發,後面有個屏風,椅把上有件華麗的衣服,她猜想是洛依要送她的,不過這件衣服非常裸露,雖然有好幾層近乎透明的淺藍薄紗,但還是會讓同體若隱若現。

  洛依站在畫架後命令。「去屏風後換衣服。」

  「你要畫我?」藍采玉嚇一跳,她不該在這個年代留下任何紀錄。

  「我早就想這麼做了。」洛依看出她不願意,從畫架後走向她。

  「不好吧……」藍采玉搖頭,她無法向他解釋她的為難。

  「有什麼不好?」看來洛依得不到滿意的答案,是不會放她一馬。

  「我的身份不適合。」藍采玉唯一能找到的藉口。

  「薛格太太也曾經是我的模特兒。」洛依推翻她的推託之詞。

  藍采玉無奈地看了眼可怕的華服。「我就穿女僕服讓你畫。」

  洛依堅決地搖頭。「不可以,模特兒要聽畫家的話。」

  「這件衣服太暴露了!」藍采玉頭搖得比他更厲害。

  洛依的眼中閃著惡作劇的促狹。「你再不換,我就自己動手幫你,換。」

  藍采玉一把抓起華服,急急躲到屏風後。「算我怕你,你可別偷看我換衣服。」

  「我不要你怕我,我要的是你愛我。」洛依大聲的喊道。假裝沒聽到就好了,藍采玉這麼告訴自己。

  屏風後有一個穿衣鏡,她怕他偷看,動作敏捷地穿好華服,當她看著穿衣鏡裏的自己時,差點役昏倒,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專門給男人眼睛吃的霜淇淋。

  弧形領口使她的纖肩裸露,緊得不能再緊的上身使她的胸型一覽無遺,上身雖然是寬鬆的,可是透時的薄紗使她雙腿清晰可見。

  她相信,在洛依眼中,她這樣比裸體更誘人。

  洛依的聲音傳來。「別忘了,把你頭上那頂醜帽子脫下來。」

  對了,那頂帽子跟華服完全不搭調,脫下之後,及肩的秀髮增添迷人。

  「換好了沒有?衣服合不合身?」洛依仿佛被火燒到眉毛似的,不停催促。

  「我都說了,我穿這件衣服不好看。」藍采玉困窘極了。

  「我看。」話一說完,洛依就已經到屏風後。

  藍采玉看到洛依雙眼發直。「你怎麼了?」

  「你真愛說謊,你美極了。」洛依以眼神愛撫著她。

  「你眼睛有毛玻」藍采玉連忙轉過身背對他,兩頰羞得緋紅。

  「不過,還缺少了一樣東西,幸好我有準備。」洛依往她身後挨近,一陣冰冷觸及她的頸部,她低頭一看,是條鑽石項鏈,每一顆鑽石都好大,像是從伊莉莎白女王的皇冠上摘下來的,她雖然不懂鑽石,但她相信每顆至少都有十克拉。

  她從穿衣鏡中看到自己整個人都閃亮了起來。

  天底下沒有一個女人,戴上這麼棒的鑽石項鏈,不會興奮得呆掉。

  洛衣的手在她呆滯的眼前不斷地晃動。「寶貝!醒一醒!」

  藍采玉不好意思地鑽到屏風外。「我該站著,還是坐著讓你畫?」

  「坐著,雙腳橫放在沙發上,眼睛看這盆花。」洛依也回到畫架後氣面。

  「這樣行嗎?」藍采玉像只毛毛蟲,不安分地這裏抓抓,那裏摸摸。

  「你的肩膀太僵硬了,還有別老是把領口往上拉。」

  「我第一次當模特兒,難免會緊張。」

  「你簡直像要躺在斷頭臺上,一副快死的樣子。」

  洛依走到沙發前,一邊調整她的肩膀,一邊把領口往下拉。

  領口低到露出一半的酥胸,藍采玉氣憤地瞪他。「你這是幹什麼?」

  「這樣更美。」洛依暖昧地注視著領口,仿佛只要一個衝動,就會把她衣服扒光。

  「喂!你眼睛看哪里?」藍采玉輕咳一聲,提醒他非禮勿視。

  「這——」洛依明明用手指就好了,居然故意用手摸她乳溝!

  「你好壞,乘機吃我豆腐。」藍采玉大聲抗議。

  「輕輕摸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死了很多細胞,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細胞是什麼?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你的怪話!」

  少來了,洛依故意站著不動,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在打什麼歪主意,她是不會讓他如願以償的。

  瞄準目標,藍采玉腿一蹬,往他的膝蓋踢下去。「快去畫,畫快一點,我還有工作。」

  「這就是你的工作。」洛依回到畫架後,又走了回來。

  藍采玉出自反射動作,雙手擋在胸前。「你幹什麼又走過來?」

  「你需要放鬆。」洛依抓著她的肩膀,將她的背靠著椅把。

  「你越來越會吃豆腐了。」藍采玉感到肩上余溫猶存。

  在這種半臥半躺的姿勢下,昨晚被噩夢糾纏的藍采玉很快就進入夢境。

  洛依並沒有乘虛而人,他拿著炭筆在畫布上勾勒雛形。事實上,她根本不用當模特兒,因為她的倩影早就深植他腦海,他只是喜歡有她陪伴,他恨不得把拴門的鐵鏈拿來拴住她,讓她永遠陪在他身邊。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有一天她會消失得無影無蹤……時間飛快地過去,藍采玉的眼睫像垂簾般掀開。「我睡了多久?」

  「六個小時。」洛依的臀部緊貼著她身側,坐在剩不到十公分的沙發上。

  「那不是已經半夜一點了?」藍采玉是被餓醒的。

  「沒錯。」熾熱的欲火在洛依心中燃了起來。

  藍采玉懷疑地問:「你之前有沒有畫畫?」

  「畫了五個半小時。」洛依說的是實話。

  「薛格太太一定以為我也失蹤了!」藍采玉急忙坐直身軀。

  「她來過兩次,送飯和送咖啡。」洛依知道薛格太太是來刺探軍情的。

  「借過!」藍采玉用腳趾戳了戳他的腰。

  「不借!」洛依搖頭,眼裏的火苗跳動。

  「少爺,我該回房了。」藍采玉心知不妙。

  「今晚不准。」洛依的俊臉漸漸往她的臉靠近。

  藍采玉雙手抵住他胸膛,阻止他人侵。「你要幹什麼?」

  「先吻你,然後再去畫畫。」洛依扳開她的雙手,眼神十分誠實。

  這是天大的謊言,藍采玉被他眼神所騙,心想只是一個吻,沒什麼大不了。

  都怪她自己,她想再體驗一次他的吻帶來的興奮,這是二十一世紀的她不曾感受到的滋味;但她沒想到她身體不滿意只有她的唇能享受快樂,她的胸部背叛地高挺起來,擠壓著他的胸膛,像萬聖節敲門要糖吃的小孩……他當然能感覺出她身體的渴望,他伸手捧住她乞愛的胸部,輕輕地搓揉摩挲,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快瘋了,她居然全身上下都在渴求他將她據為已有,她的柔舌跟他的熱舌纏棉,她的雙手在他背上游走,她的雙腿歡迎他似地張開……直到吻得兩人都快窒息時,他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她的唇。

  趁著還有一絲理智在,藍采玉邊喘氣、邊譏諷。「你的手毛該剃光!」

  「你不喜歡,我明天就剃。」洛依不是中國人,自然聽不出毛手毛腳的暗喻。

  「最後把手剁掉,一勞永逸。」藍采玉只會用狠話虛張聲勢。

  「你捨得嗎?」隔著薄紗,洛依含住一隻乳果。

  「不要……」藍采玉渾身掀起一陣顫慄。

  「我會對你負責的。」他忘情地吸吮著。

  藍采玉痛苦地搖頭。「你不會……」

  洛依趁機含另一隻乳果前,果斷地說:「我是認真的。」

  「我們是不可能的。」藍采玉發現她的雙手連抵抗都沒有就投降了。

  「我不在乎你的出身。」片刻之後,洛依滿足了兩隻乳果,才抬起臉看她。

  藍采玉被他深邃的綠眼眸深深吸引住,一時之間,她的靈魂似乎飛了出去,完全不知道薄紗被褪掉,直到一陣冰冷的空氣襲來,她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她一看到他快速地褪去他身上的衣服,她的視線又被強壯的胸膛吸引過去。

  看到她眼中波濤洶湧的欲望,他知道就是今晚了!

  急切地褪去身上最後一件遮掩物,她的視線跟著往下移,手指不自覺地包圍並愛撫他……仿佛是一條柔軟的被子蓋在她身上,是他的身體,他的手就像被子裏掉出來的羽毛,輕輕滑過她的小腹,覆在她濕熱的女性地帶,以溫柔的方式旋轉;隨著他手指的節奏,一波又一波的蜜ye如泉湧她被自己的身體嚇到,她想哭,可是卻擠不出一滿跟淚。

  再不阻止洛依,她一定會後悔莫及。「住手!求你!」藍采玉大喊道。

  「我偏不!」洛依像挖到地底溫泉似的,讓蜜ye不斷地滋潤她的花徑。「說你愛我,寶貝。」

  「我不說…」藍采玉緊咬下唇,屏息以待。

  「我會讓你說出口的。」洛依低下身子。

  「礙…」柔嫩的舌頭輕舔著花心。

  洛依得意地問:「喜愛嗎?」

  「饒了我吧!」藍采玉緊閉雙跟,沉溺在天堂般的喜悅中。

  「你比我想像得還要頑強。」洛依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欣賞她的鬥志。

  隨著洛依的攻勢,她已經越采越難受,她的情感和理智都要他,這是她無法否認的;她再也壓不住強烈的欲火,她的腰部和臀部不停地扭動,她急切地希望他用力地、一遍又一遍地進入她體內的核心…可是,她高傲的自尊不允許,逼她牙齒緊咬,不准求饒。但她的堅持不超過五分鐘,一波比一波更強的熱浪將她徹底擊潰。

  「不行…我不行了……」體內傳來一陣收縮,藍采玉再也忍耐不了。

  「想不想要?」洛依才不會這麼輕易滿足她。

  藍采玉支離破碎地說:「不……要……」

  「到底是不,還是要?」洛依追問。

  「我要——」藍采玉已經禁不起更多的折磨。

  「你說愛我,我就給你。」洛依的堅硬在她大腿內側徘徊。

  「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大聲說出來之後,藍采玉覺得非常快樂。

  洛依深情地吻遍她全身。「我也是,比你的好愛還更愛你。」

  「我怕……」藍采玉腦中浮現公爵知道此事的怒容,想提醒他,但話被打斷。

  「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我會很溫柔的。」洛依自作聰明地說。直到這一刻,藍采玉終於知道,她來到十九世紀,完全是為了與洛依結合。

  在時光交錯之際,洛依和藍采玉的靈魂遇和相愛了!突來的撕裂,曾使她小聲驚呼,但他以前更溫柔的方式讓她忘記疼痛。

  洛依開始以一種只有情人才瞭解的原始旋律,帶領著她由女孩蛻變成女人。

  每一次的衝刺,都深深地觸動她的靈魂。好幾次,她以為她已經攀上世界的頂端,但她錯了,她還在飛升,直到最後一次的衝刺降臨,世界在她跟前化為五彩繽紛的碎片同時,一股熱流注入她體內……朦朧中,她聽到他們彼此以最深情的聲音,呼喚對方的名字。

  靠在他急喘的胸膛上,她仿佛聽見來自天堂的天籟,原來是他的心跳聲,這是她所聽過最美妙的聲音,勝過未來世界三大男高音合唱的每一首曲子。

  此刻的她感到心滿意足、死而無憾……死!哦!上帝!請原諒她在這種時候想到這個字眼。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在沙發的背後,拿著鐮刀的死神就站在那兒。

  一陣不寒而粟從她的腳趾竄到頭頂,連她的靈魂都抵擋不住地發抖起來。

  「你怎麼在發抖,冷嗎?」洛依緊擁著藍采玉的身體。

  藍采玉將臉埋進他的肩窩。「我冷是因為我怕會失去你。」

  洛依親吻著她的秀髮。「別怕,上帝會讓我們永遠都在一起。」

  「你不瞭解,我們不相配。」一聲輕喟從藍采玉的靈魂深處逸出來。

  洛依抬起她的臉,他的表情好嚴肅。「你為什麼老是拋不開世倒的標準?」

  「你不懂!」藍采玉咬了咬唇,最後還是決定不說出她的來歷。

  「就算你一輩子都是女僕,也是我一個人的東方女僕。」

  「你想得美!我才不嫁要我做女僕的男人!」

  「那換我做男僕,服侍你一輩子,如伺?」

  「這個提議,倒是可以考慮。」藍采玉一步步踏人圈套裏。

  一抹快樂的微笑在洛依臉上綻開。「太好了,你終於答應嫁給我了。」

  交纏的眼眸中,兩人在對方晶亮的眸裏看到跳躍的火苗。

  正當他們又擁抱在一起時,地上響起微弱的震動聲,兩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同時喃喃。「奇怪!這麼晚了,怎麼會有馬蹄聲?」廣倏地,薛格太太在門外驚慌失措地大叫。「少爺!不好了!公爵回來了!」

  「我馬上去大廳!」洛依立刻起身,邊穿衣、邊叮嚀。「你別出去!」

  「你為什麼不通知我你媽跑了?」一見到洛依,公爵立刻大發雷霆地破口大?。

  「你什麼時候在乎過我媽的死活?」洛依以不變應萬變。

  「她跟男人跑了,這種醜事我不能不在乎。」

  「你多心了,媽可能是跟朋友去旅遊。」

  「有人看到她跟野男人親熱得很。」

  「那又怎樣?你還不是大庭廣眾之下,跟野女人親熱得很。」

  咚咚的聲音響起,公爵用力敲著拐杖。「住口!男人有情婦是很正常的事!」

  這時,從書房裏一前一後地走出兩個女人。在前面是穿著淺藍色薄紗的藍采玉,一雙手被彎到背後;押著她的是穿著一身火紅色的愛麗絲,以身高而論,愛麗絲足足比她高半個頭,有足夠的力氣制伏。

  「公爵你看!我逮到小偷!」

  這一瞬間,藍采玉終於明白死神就是公爵的化身。她看到大廳裏有七個陌生的彪形大漢,其中有四個包圍著洛依;他們的作用很明顯,公爵怕洛依造反,特地從外面調派人手。

  這一次,就如薛格太太的擔憂,她死定了!

  公爵突然一個伸手,把她脖子上的鑽石項鏈扯了下來。

  「那件鑽石項鏈是媽交代我送給采玉的。」洛依急聲解釋。

  「這條項鏈是你外婆給你媽,要她將來交給你妻子的傳家之寶,」

  「所以說,媽有絕對的權利把項鏈送給她喜歡的人。」

  「公爵,洛依跟這個東方女僕有染。」愛麗絲火上加油,引起公爵和洛依同時臉色大變。

  洛依想要衝向愛麗絲,解救采玉,卻被公爵喝止。「還不把少爺抓起來!」

  「你想幹什麼?」面對四個彪形大漢,洛依只能做困獸鬥,但終究還是只能束手就擒。

  「把這個賤東方女僕丟進湖裏、淹死她。」老鷹拐杖往地上叫地一敲。

  「你敢動她一根頭髮,信不信我會殺了你!」洛依厲聲威脅。

  「閉嘴!」公爵勃然大怒,拐杖落到洛依的背上。

  「你有本事的話,就連我也殺了!」

  「找到你媽之後,我再一併處置你們母子。」

  薛格太太沖了出來。「公爵,放過采玉,要怪就怪我管教不嚴。」

  拐杖一指,公爵冷冷地命令道:「你被開除了,薛格太太。」

  「是少爺喜歡采玉在先……」翠西也跑來求情。

  公爵大力地甩了翠西一巴掌。「你也給我滾!」

  愛麗絲狐假虎威地說:「你們還不照公爵的命令行事!」

  洛依惡狠狠地瞪著她。「愛麗絲,你給我記住!」

  「公爵會保護我,洛依,搞不好再過不久,你還要叫我一聲媽!」

  「你可以跟人盡可夫的賤貨在一起,為什麼我不能跟潔身自愛的女僕?」

  「你們還杵在這兒幹什麼!」公爵惱羞成怒地脹紅了臉。

  「不可以——」洛依扯破喉嚨地大叫。

  這是藍采玉在卡維儂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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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6 00:34:1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在被五花大綁丟人湖裏的那一刻,她聽到水花炸開的巨響。奇怪的是,她身上的繩子瞬間不見,四周也沒有湖水的感覺。

  仿佛是在沒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她一個人不停地走,不停地趕路。

  直到看到亮光,她猛地睜開眼,看見天花板上有亮著的日光燈,轉過臉一看,是跟她一起來自助旅行的夏海雲。

  采玉知道她回到了現代,同樣的女僕房,卻有不同的心情,一顆冰冷的淚珠緩緩地從眼角滑落下來……海雲松了一口氣似地拍胸。「采玉,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我怎麼會在這兒?」藍采玉手心抵著床面,吃力地撐起疲憊的身體。

  「你不記得了嗎?」海雲手摸著她的額頭,確定她既沒發燒也沒發冷的症狀。

  「記得什麼?」藍采玉按摩著太陽穴,頭痛得快爆掉了。

  海雲簡單地說:「昨天下午我們一直找不到你,後來是門房在附近找到昏迷你,於是飯店經理請來醫生幫你檢查,他們判斷你可能是不小心跌倒撞傷了頭。」

  「才過了一天!」藍采玉不敢相信地驚呼。

  「飯店經理為了彌補你,你住在這兒所有的費用全部免費。」

  藍采玉一點高興的感覺也沒有,心裏盤算著她在一百四十三年前的卡維儂,至少待了快一個月,時間雖然不長,但收貨卻很豐富,她得到難能可貴的真愛,可是換算成現在的時間,為什麼只有一天?

  藍采玉回想似地說:「我還以為我死定了!」

  「沒那麼嚴重,醫生說你只是輕微的腦震盪而已。」

  「哦。」跟在過去的卡維儂一樣,她的頭殼怎麼摔都不會壞。

  藍采玉想起自己上次游泳的失蹤事件,看來那就是導致她回到過去生活一年的唯一解釋。

  「我帶你去看一幅油畫。」海雲掀開她蓋在腰部以下的被子。

  「你幹麼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藍采玉覺得她表情有異。

  「你去看了就知道。」海雲賣關子地一笑。

  藍采玉被海雲拉到一個房間外面,她很確定這間是卡維儂過去的書房。

  推開門之後,從地上到天花板的大型書櫃全不見了,檀木書桌和長沙發也不在了,是牆上有很多畫;也擺滿了玻璃櫃,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公爵的畫像,嚴峻的臉孔令她餘悸猶存,肩膀不由得輕顫。

  「這是哪里?」

  「算是卡維儂的博物館吧!」海雲拉著她到一幅畫前。

  「這……」藍采玉手捂著嘴防止自己尖叫,眸裏一片濕熱。

  「簡直跟你一模一樣。」海雲注視著畫裏的女人,沒發現身旁的她都快哭了。

  藍采玉噙著淚說:「她的確是我。」洛依把他對她的愛,全部注入畫裏的她。

  「看來你的腦震盪還沒有好。」海雲轉過身走開。

  「我是說真的,我……」藍采玉回頭望向海雲。

  海雲向她揮手。「你再來看這裏。」

  藍采玉來到放滿素描紙的玻璃櫃前。

  「你看,這一張紙很特別。」海雲手指敲著玻璃。

  循著她的手指指的方向,藍采玉看到自己的塗鴉,眼眶開始閃著眼光。

  甜蜜的回憶排山倒海而來。她跟洛依的點點滴滴就是從這張圖開始,洛依對她的畫驚為天人,其實她只是模仿小甜甜和米老鼠,這在現在,只要是有點繪畫天分的幼稚園的小朋友都會畫。

  看到這個塗鴉,海雲卻以為是一百多年前,某個漫畫天才留下來的創作,斬釘截鐵地說:「我懷疑,迪士尼的老闆和畫小甜甜的漫畫家曾來過卡維儂。」

  「我想去少爺的房間看看。」藍采玉下定決心地轉身。

  「采玉,你從醒來到現在,講話一直怪怪的。」海雲尾隨在她身後。

  「說了你也不會相信。」藍采玉急急從回旋梯而上,仿佛聽到洛依的呼喚。

  海雲擔憂地說:「你急著要去哪兒?走慢點,這次再摔跤肯定會弄成白癡。」

  「少爺的房間。」藍采玉佇足在開啟的門前,服務生正在裏面打掃。

  「啊?少爺?你講得像你曾經做過女僕!」海雲笑著譏諷。

  一切都不一樣了,藍采玉難掩失望地沖回女僕房。

  「我們該去溫哥華了。」第二天早上,海雲又來到她房間。

  「你還不想走。」藍采玉無精打采地坐上床上。

  海雲關心地問:「采玉,你是怎麼了?」」兩人臉靠得很近,藍采玉嚇一跳,她看見海雲的臉上有淡淡的雀斑!

  難道海雲會是翠西的轉世?的確有此可能,翠西曾說她想做東方人,而且海雲酷愛穿黑色衣服,跟過去穿女僕服的習慣一樣,再加上海雲也不愛敲門,每天一早就跑到她房裏,這點也跟翠西不謀而合,看來海雲真的是翠西投抬轉世。

  但是,海雲八成喝了盂婆湯,才會對過去毫無記憶。

  藍采玉心裏已有打算,她想趁著今晚去找那個湖,試試看能不能再回到洛依的身邊?但她不打算告訴海雲,否則她一定會百般阻止。「反正我在卡維儂一切免費,我想留下來多住幾天。」

  海雲不悅地嘟著嘴。「那行程怎麼辦?」

  藍采玉安撫她拍拍她的背。「你們去就行了,別管我。」

  海雲想起什麼似地說:「對了,有件奇怪的事,櫃檯說有你的話。」

  「誰寄給我的?」藍采玉不記得有把卡維儂的地址告訴哪個親朋好友。

  「聽櫃檯說,是一個姓瑪姬的小姐,你什麼時候認識這號人物?」

  「太好了,瑪姬婆婆太厲害了,居然能預知未來。」

  兩人急忙奔到櫃檯處,領了信,就在大廳拆開來看,當然全是用英文寫的。

  藍采玉發現她仍保留著英文能力,於是快速地讀信:一開始是瑪姬婆婆向她問好,然後介紹這封信是她交給她侄子,請他一直傳下去,直到西元二00三年,由瑪姬家的後代在今天的日子,拿到卡維儂交給一位名叫藍采玉的東方小姐。

  海雲認識的英文字不多,看采玉看得那麼專心,她十分吃驚,她明明記得兩人的英文半斤八兩,她不相信她看得懂這件內容,她懷疑她只是故意裝懂。

  「信上寫了些什麼?」

  「沒什麼,要我繼續留在卡維依。」

  「字那麼多,內容應該不止這麼一點點吧!」

  藍采玉把信紙疊整齊放回信封裏。「還叫我去買個穿衣鏡。」海雲的嘴驚訝地張成一個大寫的O字。「你的英文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

  「昏倒的時候。」藍采玉往回旋梯走去,今晚她不必投湖了。

  「下次,我也試試看跌倒撞到頭,看我英文能不能也變好?」

  「你小心別撞成白癡。」藍采玉大笑地警告。

  「采玉,你真的不去溫哥華?」海雲想要說服她。

  「沒興趣去。」

  「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你快去整理你的行李就對了。」

  送走了兩位朋友,藍采玉就四處找賣鏡子的地方。

  最後她來到一間賣骨董的店鋪前,櫥窗裏放了面穿衣鏡,她百分之百確定,這面穿衣鏡曾是卡維儂所有;走進店內,跟老闆討價還價了一個小時,雖然說動老闆,但因為是骨董,還是損失慘重。

  幸好這面穿衣鏡不重,她—個人搬得動,於是她付完錢後,就自己抱著鏡子走回卡維儂。

  在過馬路時,她突然覺得背後有人亦步亦趨地跟蹤她。

  過了馬路之後,她回過頭,想罵他跟屁蟲……一個金髮的男子露出輕浮的微笑。「美麗的東方小姐,需不需要我幫忙?」

  藍采玉好不容易咽了口口水,衝開喉嚨中的梗塞。「桑德斯!」

  「那是我曾曾祖父的名字,我叫喬治。」喬治臉上難掩驚訝。

  藍采玉自顧自地說:「你跟你曾曾祖父長得一模一樣!」

  「從畫像上來說,的確是。」

  「你知不知道你曾曾祖父後來怎麼樣了?」

  「娶了個大他十五歲的富孀,造福後代……」

  「那還不錯。」

  「我還沒說完,後來他又在外面拈花惹草,跟另一個女人的老公決鬥時,一槍斃命。」

  可憐的桑德斯,死在狗改不了吃屎的習慣之下;不過,也算老天有跟,讓惡人有惡報。

  藍采玉興奮地一笑,引出喬治不悅地蹙眉,但她不怕,現在跟過去不同,敢當街打女人的男人,會被揪到監牢被男囚犯強暴。

  是的,喬治長得就像桑德斯,好看得讓人產生邪念。

  意念一轉,藍采玉脫出而出。:「那女人的名字是不是叫卡蜜兒?」

  「沒錯。」喬治一副見鬼的表情。「你怎麼會知道一百多年前的事?」

  「不告訴你。」藍采玉抱起穿衣鏡,繼續往卡維儂前進。

  「奇怪的東方女人!」喬治渾身不寒而粟。

  到了夜晚,不知從何處傳來啜泣聲,聲音聽起來像她房裏有個男鬼!

  藍采玉四處看了看,就著窗外透進來的銀色月光,她發現穿衣鏡突然起了詭異的變化。

  來到穿衣鏡前,采玉看見小小的燭火在裏面晃動,然後燭火忽地大放光明。

  是薛格太太拿著一根蠟燭,從自己的房間來到她過去的女僕房,慢慢走近床上的黑影;仔細一看,那個黑影竟然是正在用衣袖拭淚的洛依!

  藍采玉趕緊大叫,可是他們完全沒聽到她的聲音,只見薛格太太像個母親似的,安慰地拍拍洛依的肩。

  公爵不是已經開除薛格大太了嗎?

  「少爺,采玉已經走了,你別再難過了。」

  「整座湖都打撈過了,為什麼找不到她的屍體?」

  「也許屍體被魚吃掉了。」這種安慰話,簡直是逼人去跳樓。

  洛依有見識地糾正。「薛格太太,你明知道湖裏沒有會吃人的魚。」

  「也許采玉會游泳,自己遊上岸了。」這句話還差不多。

  「可是她為什麼不回來?」洛依難掩悲傷地歎了口氣。

  「她大概以為公爵在卡維儂,嚇得不敢現身。」

  「我已經放出風聲,公爵在療養院,永遠都不會回卡維儂了。」

  原來公爵這麼快就發瘋了,難怪薛格太太還留在卡維儂,想必翠西也是。

  夫人現在跟包老師一定過著很快樂的生活吧!至於愛麗絲,再一次讓人白嫖,只好重新物色目標,算她活該!

  倒是她,究竟要怎樣才能重回洛依的懷抱?

  瑪姬婆婆在信上沒寫清楚,讓她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薛格太太想到什麼似地說:「也許,采玉又喪失了記憶。」;「薛格太太你去睡吧!」洛依聽不下去,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少爺也早點休息。」薛格太太起身離開,並把蠟燭留下來。

  「少爺。」藍采玉不放棄地繼續呼喊。

  「是誰在裝采玉的聲音?」洛依終於聽到了。

  「我就是采玉。」藍采玉興奮得大叫,感謝上帝。

  洛依四下尋找,還探頭到床底下看了一眼。「你在哪里?」

  「我在穿衣鏡裏。」藍采玉臉上掛著笑容,在穿衣鏡裏向洛依招手。

  「采玉!」洛依撲到穿衣鏡前,伸手摸著鏡面,手卻穿透出來。

  藍采玉興奮地把洛依拉過去。「太神奇了!兩面穿衣鏡能互通!」

  「你是人,還是鬼?」洛依緊緊擁抱著她。

  藍采玉的腰幾乎快被洛依抱斷,但她一點也不覺的痛。

  剛才洛依看不見她,也聽不見她的聲音,原因大概是因為有薛格太太在場吧!

  或許能夠從時空中穿梭的,只有她和洛依!重逢的喜悅使他們忘我的擁吻,雙雙倒在床上。

  洛依瘦了好多,鬍子也沒刮,堅硬的短須刺的她下巴麻麻的,不過很舒服;她翻身壓在他身上,向他解釋:「我還活著,活在二十一世紀裏頭。」

  「什麼?」洛依自然又露出一臉茫然,久違的可愛表情。

  「這就是你們每次都聽不懂我說話的原因。」

  「你回來就好了!」

  「不,是你要過來未來世界。」

  「我想起來了,瑪姬婆婆也說我要到另一個世界去。」

  「沒錯,瑪姬婆婆說得一點都沒錯。」藍采玉由衷地感激瑪姬婆婆。

  「這裏是?」洛依的眼睛瞪著天花板,被日光燈吸引目光。

  「卡維儂旅館。」藍采玉指尖撫摸著他的短須,玩了起來。

  「我懂了,我來到未來世界,卡維儂就被賣掉了。」

  「你會不會害怕?」

  「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我得意思是,你沒錢又沒知識。」

  「我有錢,瑪姬婆婆要我在你的房裏藏個東西。」

  自從采玉消失之後,瑪姬婆婆突然拜訪卡維儂,他本來不想見她,但她說她知道東方女僕的下落,他喜出望外地請她到書房。

  但瑪姬婆婆卻要求到采玉睡過的女僕房見面,還要他把公爵夫人的鑽石項鏈藏在牆裏,十天后,也就是今天,采玉就會出現。

  雖然他半信半疑,但他還是抱著一線希望,照著瑪姬婆婆的話做。

  藍采玉好奇地打探。「藏什麼東西?藏在哪里?」

  洛依指著床頭的牆壁。「裏面有寶物。」

  「明天早上,我們去買鐵錘。」

  「那現在要做什麼?」

  「你的眼睛都變成熊貓眼了,當然是睡覺。」

  「看你,我哪睡得著?」洛依怕她逃走似地翻身壓住她。

  柔情、欲望和強烈的饑渴席捲了他們,化作無限的愛撫和親吻。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他們在天旋地轉中度過,每當她以為他已經筋疲力倦時,他都以更強大的欲火燃燒她,一次比一次更狂野的高chao,使她大聲叫床,引起隔壁的新房客敲牆抗議,直到兩人都疲憊不堪,才抱在一起睡覺。

  第二天正午,服務生敲門說要整理房間,才把他們吵醒。

  藍采玉穿著輕便的牛仔褲,和穿著骨董西裝的洛依走出卡維儂。

  一路上,洛依一下抬頭,凝望著天上留下一條白尾巴的飛機,一下平視,被汽車的喇叭聲吸引住目光,一下又低頭,看著穿直排輪滑過他身旁的小孩;對洛依來說,這是個不可思議的新世界,令他目不暇接。

  在路邊,藍采玉向攤販買了兩個熱狗麵包邊走邊吃。

  五金店還真難找,但是睦在鑽石項鏈的份上,踏破鐵鞋地也得找到。

  「大家幹麼用異樣的眼光看我?」洛依納悶地怒視打量著他的路人。

  「因為你長得帥。」藍采玉的嘴邊都是綠色芥茉。

  洛依以手指勾掉芥萊,添著手指說:「都怪你一副邋遢相。」

  「其實是因為你的衣服很可笑。」稱讚他沒得到好報,藍采玉就不客氣了。

  「沒眼光,這可是巴黎最好的裁縫師縫的。」洛依孩子氣地嘟嘴。

  一聲鈴響,藍采玉打開背包。「你等一下,我的手機響了。」

  洛依大驚小怪地看著手機。「哇,未來世界真怪!」

  是媽媽打來的,因為她聽到海雲轉述了采玉的狀況,擔心她腦袋有沒有摔壞?

  她向媽媽開玩笑地解釋,她的腦袋是不銹鋼做的,百年之後,別人火化是留下一堆骨灰,她則是留下燒不壞的頭顱;媽媽越聽越擔心,她的女兒一向不會這麼三八,除非是頭摔壞了……看著她滔滔不絕,洛依又聽不懂中文,左看右瞧地打量著采玉的手機,連電話都不知道的他,只會在一旁聒噪。「這是什麼怪玩意兒?」

  媽媽立刻問:「是誰在你旁邊?」

  「老媽,我過幾天回臺灣,帶我男朋友回去。」

  「男朋友?叫他來跟我說話。」媽媽以不相信的口氣說道。

  「你聽不懂的,他只會說英語。」藍采玉真想趕快去五金店。

  「你男朋友是外國人?」媽媽知道她英文也不好。

  藍要玉驕傲地說:「沒錯,綠眼睛,金頭髮,高鼻了。」

  「你只能跟他比手劃腳,難道這樣也能談戀愛?!」

  「我這次在卡維儂撞傷了頭,英文變得比鴨子還呱呱叫。」

  「外國有很多專門拐女觀光客的色狼,你千萬要小心他有不良企圖。」

  「他不是……」藍采玉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到自己仿佛被噴了滿臉都是口水。

  「你們才認識多久?」媽媽朝著話筒啐了——口口水。

  「一百多年。」藍采玉知道說實話,全天下沒人會相信她。

  「你爸來了,他聽得懂英語,你爸會幫你測試你男朋友是不是真心的?」

  藍采玉把手機硬塞在洛依手上。「我爸要跟你說話。」

  「他人在哪里?」洛依像拿到燙手山芋似的一驚。

  「在這裏面。」藍采玉指著手機。

  「你爸個子這麼小!」洛依更吃驚了。

  「爸,他是鄉下土包子,回去之後再跟你聊。」匆匆掛掉手機之後,藍采玉可以想像,爸爸現在一定是暴跳如雷。

  突然,洛依的手指顫抖著指向對面人群中,等紅綠燈的喬治。「桑德斯!」

  她也曾經像他一樣,在過去的卡維儂,見到什麼都是一副吃驚的模樣,現在換洛依嘗嘗被當成阿達的滋味;可以想見,她將來一定會變得比她媽還要嘮叨,每天她媽都要念她爸,臭襪子老是亂丟…以後她對老公的口頭禪,可能是——白癡!

  「他是桑德斯的曾曾孫子。」藍采玉挽著洛依的手臂,朝著陽光的方向走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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