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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關盼盼坐在梳妝台前,兩手支著下顎,一雙秋波流轉的靈采眸子望著銅鏡裡映出一張清麗絕俗的臉蛋。她的長相並不差,只是因為自小家中就是開月餅鋪的,愛吃各種餡料與不同形狀的月餅,所以吃成了一張圓潤的月餅臉。
可是她除了兩頰多出兩團肉之外,她的長相看起來十分端麗呀!為什麼就是沒有心儀的男人要來追求她?
"唉……"關盼盼仔細的打量自己的容貌後,歎了口氣,隨之而來的又是另一聲無奈的歎息。
她這哀聲連連的模樣都該歸咎於不久前的那場比賽,若不是那場比賽,她現下還是能過著樂天的日子,何須在這裡長吁短歎。
她可是這城鎮頗富盛名的四家月餅鋪,其中一間的老闆娘。她由年邁的父親手裡剛接過這間月餅鋪時,可是生意特好、財源滾滾的。自她接手後,以她親切的待客之道,招徠更多人潮,尤其她的小嘴兒甜得像裹了蜜般,將客人哄得心花怒放,吃完她家的月餅後,更是甜甜蜜蜜,足以令人再三回味,眾人無不衝著她的面子一再的光顧。
但,最令人氣惱又惋惜的是,她鋪裡各式各樣的月餅,生意全都好得不得了,只有一樣奇差無比。而這樣月餅也正是造成她現在這副哀怨模樣的罪魁禍首。
她爹爹手裡有一張做"許願月餅"的秘方,那是爹爹的師父所傳授下來的。照那張秘方做好的許願月餅,將它吃下去之後,許下的願望便會成真。可惜的是── 沒有人肯相信它。
從她爹爹開始經營這月餅鋪開始,什麼樣的月餅都能大賣,替他們賺進大把的銀子;唯獨這許願月餅,每次要客人買,他們全都嗤之以鼻,不是抱持著懷疑的態度,就是冷嘲熱諷,讓她爹爹感到萬分挫敗與無奈。
這種情形已經很久了,就連她爹爹另三位師兄弟所開的月餅鋪也是相同的情況,只要是許願月餅,那下場絕對只有一種,就是乏人問津!
他們關家月餅鋪雖是小本生意,但這間鋪子卻讓他們成為地方上的首富。不過她依然用心的照料生意,希望能穩穩的經營,並拓展新的財源,而這許願月餅首當其衝,成為她開闢新財源的重心。
她接下爹爹的餅鋪將之改名為"姑娘餅鋪",成為老闆娘也已過了三年,交在她手裡那麼久,許願月餅依然是乏人問津,這讓她傷透腦筋。
不久前,另三家月餅鋪的姑娘也同樣在為這件事煩惱,於是她們四個姑娘商量出一個法子,決定在鄉親面前來場比賽。她們要當眾把那許願月餅吃下去,並許下願望;為了公平起見,她們的願望還要一樣,許的願望若真能實現,到時候大家就會相信她們的許願月餅可不是在吹噓而已。
現下可好了,這場比賽卻把她這個一向好動又活潑的老闆娘給困在這香閨裡動彈不得。
"這些人們也真奇怪,就算他們不相信,那買一塊來試試看,會少掉他們一塊肉嗎?哼,小氣八拉的,真不懂他們在堅持什麼!"
關盼盼望著鏡子,開始她的自言自語,還帶她一貫的豐富表情在擠眉弄眼。她那生動的表情,讓從門外走進來的貼身丫鬟──喜兒,忍不住抿嘴而笑。
"我的好小姐啊,現在都什麼時辰了,你怎麼還在房裡呢?"
她當然知道小姐在煩惱些什麼,只是這種事又不是說完,就能馬上辦到的。
這四位月餅鋪的老闆娘許的可是找個如意郎君耶!這種事應該是靠月老牽線,讓她們遇到生命中的良緣,但她們偏偏想出這麼個願望,要把自個兒嫁出去。
這願望,任憑小姐在這房裡坐上一輩子,也不可能會實現,除非有個男子憑空掉到她眼前,而且還要讓她看對眼,那才有可能,要不然以她這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除了工作上來往的客人以外,哪還能有什麼機會啊!
喜兒的話,只換來關盼盼的瞪視,"喜兒,你是嫌日子過得太好了是不是?連我在煩惱什麼事,也都忘得一乾二淨?"
想也知道,像她這樣好動的人兒,哪裡肯呆坐在房裡呀?要不是為了那個願望,她哪需要坐在這裡孤芳自賞!如今她已十八歲了,雖然上門求親的男人不在少數,但她就是無法動心。在婚姻大事上,所幸她爹娘都抱著十分開明的態度,並不強要她快嫁人。
有許多無聊男子,在聽聞這件事後,幾乎要把她家店舖的門檻給踩平了,可是她偏偏都看上眼,在不堪其擾的情況下,她只有躲在這房裡哀聲歎氣的份。更何況,在這裡無聊也總比出去被那群登徒子給逼瘋來得好吧?他們根本就不是她所喜歡的男人。
喜兒馬上笑著對關盼盼道:"小姐,我當然沒有忘記,只是你坐在這裡,就會有個如意郎君主動送上門來,讓你嫁了不成?"
"那你有什麼建議?"
"嗯……不如出去……"
喜兒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關盼盼給阻止。
"喜兒,你自小跟在我身邊,難道還會不記得我說過的話嗎?"關盼盼睨了她一眼,大有她若敢搖頭,就要給她好看的表情。
"是、是,喜兒說錯話了,喜兒向小姐賠不是,這樣總行了吧?"
她與小姐從小一起長大,表面上雖是主僕,但實際上,卻比親姊妹還要好,在私底下,她們是沒有任何的距離的。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關盼盼隨意的揮了揮手。
喜兒忍不住對關盼盼翻了翻白眼。
她真受不了小姐竟會為了這種理由,而不出門去找她的如意郎君,情願死守家裡,等人自動送上門來,真是做她的春秋大夢!
她真懷疑小姐的腦子究竟是怎麼想的?那奇怪的想法總是令人絕倒。就像這次,她不肯出門的原因,就是她每天一定要吃剛出爐的月餅,那可是她的最愛,從小吃到大,一點都不嫌膩,若讓她一天沒吃到,那可就完了!
她要是耍起那任性的脾氣來,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讓人不得不大喊投降的將熱騰騰的月餅送上桌。正因為她愛吃月餅簡直到了無它不行的地步,眾人替她取了個"月餅姑娘"的外號,剛好和她製作月餅的好手藝是相得益彰。
※ ※ ※
關盼盼再次將自己的臉轉向銅鏡,對著喜兒道:"喜兒,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老實告訴我,絕不能有所欺瞞。"
聽到關盼盼嚴肅正經的口氣,讓喜兒輕顫。
每次小姐這麼說話時,倒楣的人往往都是她,只有她這個可憐的小喜兒知道,小姐又要問出什麼讓人為難的問題了。
"是!喜兒絕對照實回答。"喜兒認命的應答。
"那……喜兒呀,我問你喔,你覺得你家小姐長得如何啊?"
"這……"天啊!怎麼又來了?"小姐,這個問題,我昨天已經回答過了!"
關盼盼嬌嗔怨道:"臭喜兒,就算我問過,難道你再回答一次都不行嗎?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懶的丫鬟啊?本小姐都不嫌麻煩的再次問你,你就那麼不耐啊?"
"好嘛!小姐,你不要生氣,喜兒哪裡敢嫌小姐呢?"喜兒注視著由銅鏡映照出來的姣好臉蛋。"說真的,小姐你長得十分漂亮。"
這一點,喜兒可絕不是嫌煩而隨便敷衍了事,而是事實,她家小姐確實是個美人兒。
她秀氣的眉毛微彎,眉宇之間帶著一抹機伶的神采;睫毛長又密,有種嫵媚的風情;她的鼻子小巧可愛,唇瓣不點胭脂而紅;一頭烏黑的秀髮總是綁著兩條辮子,配合著她的衣裳而改變髮飾的顏色。
小姐的臉龐,全都因為愛吃月餅而變得圓圓肉肉的,但卻不失可愛,雖然不像別家姑娘那樣的纖細苗條,但整體看起來豐滿卻不又失其曲線。
她的皮膚細緻白嫩,讓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抱抱她。因為她們朝夕相處的關係,所以她才能知道小姐那軟綿綿的身子,抱起來可舒服極了。
小姐受人喜愛的程度令她十分驚歎。舉凡老伯大嬸、大叔小孩,都被她那親切的笑容與一張甜死人的嘴巴給迷惑了心神,恨不得能和她多相處一會兒。那如沐春風的感受,若沒親自體會,是很難用言語形容的。
她這種無形之中所散發出來的魅力,連她這個丫鬟都深深著迷。
不過,眾人所不知道的是,她家小姐可是個粗枝大葉的姑娘,有時候還會遲鈍到令她的頭直髮昏。
詭異的是,她那看似精明的態度,只能用在生意上。在生意上,無人能及她絕佳的經營方法與高明的手腕;除去做生意這件事,在其他的方面,她都是既懶散又遲鈍的。
現在,她看到小姐眼裡閃著那抹詭譎的光采,就知道小姐又要開始發表她那自成一套的道理了,而唯一會被荼毒的就是她這個可憐的小丫鬟。
喜兒才剛回答完問題,關盼盼馬上擺出一張困惑的表情,對著銅鏡裡的自己,開始叨念起來:"其實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自己長得很美,眉毛就是眉毛、鼻子就是鼻子、嘴巴就是嘴巴的,我爹娘把我生得很好呀,一樣也沒少給我,而且它們也都長在該長的地方,那……我為什麼就偏偏找不到一個男人來愛我呢?"
"小姐……"喜兒忍不住叫了聲,並無奈的翻翻白眼。
小姐是最近被逼瘋了嗎?不然怎麼會說出這麼白疑的話?
看小姐在做生意時,那副聰明伶俐又八面玲瓏的模樣,怎麼在遇到這種事後,就開始變笨了呢?
"叫什麼叫呀?臭喜兒,別在心裡偷罵我笨,小心我把你嫁給魯大叔那個剛學會走路的三歲娃兒。"
"小姐,你可別這樣害我。何況,你剛才那個本來就是個笨問題。"
誰來救救她呀?小姐怎麼會愈來愈笨?一定是那場比賽害的,可是若真如此,那小姐威脅人的功夫怎麼都沒退步?
魯大叔那三歲的小娃兒看到她總喜歡黏在她的身上,讓她看到那小傢伙能有多遠就躲多遠,小姐還這樣壞心的威脅她,是想要害她做惡夢不成?那個小娃兒小小年紀就不學好,一看到她就像個小色胚般的猛對她流口水,要不然就是直接用五指覆上她的胸前。
"好,那你說說,我的問題哪裡笨了?我只是點出事實,不然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有男人來愛了?"
"哪裡沒有?外面那麼多男人,你閉著眼睛隨便撈一個,不就有了?"
"嘿嘿!"關盼盼對於她的回答,只是發出冷冷的笑聲。
喜兒聽了忍不住頭皮發麻。她這個主子什麼都好商量,就是有點不好搞定。她的寶貝生意,就像她的命似的,要是有人敢打她餅鋪的主意,或是想佔她便宜,她絕對會讓那個人死得很難看,更可怕的是,每當那些人被她整了之後,還會感謝她的大恩大德,卻不知始作俑者就是她。
再則,就是當小姐發出這種冷冷的笑聲時,那就代表她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看這情形,自己可能要倒大楣了。
喜兒忍不住皺起眉頭,突然她的臉上泛起一抹賊笑。
沒關係,她跟在主子身邊這麼久了,自然也非泛泛之輩。
喜兒馬上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將一盤早就準備好的各式月餅放在關盼盼的面前。"小姐,這可是我剛從師傅那裡端來的新鮮月餅,請你嘗嘗鮮。"
一看到月餅,關盼盼的眼睛果然馬上為之一亮,她吃了口月餅後,臉上的表情就溫和了許多。
就在喜兒要鬆口氣時,關盼盼突然對她道:"喜兒,你認為像我這麼出色的女人,真的要去隨便撈個男人嗎?"
關盼盼的聲音冷得如寒風般,讓喜兒忍不住一顫,只不過關盼盼因滿嘴月餅而有些含糊不清的話語,讓她微慍的口吻沒那麼嚇人。
"喜兒當然沒這個意思!只是……"
"只是什麼?"
換關盼盼有些心不在焉,因為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眼前的這盤月餅上,根本就忘了之前她有多煩惱要找如意郎君的事。
"小姐?你確定不出門就能贏得這場比賽嗎?要知道,這可是攸關我們餅鋪的名聲耶!若是讓另外三位姑娘都實現願望,而小姐你卻依然坐在這香閨裡邊吃月餅邊哀聲歎氣,那可是很丟臉的!"
"喜兒,我問你,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丫鬟?"
"當然是啊!"
"那……你幹嘛一直跟我唱反調?"關盼盼忍不住站起來,朝喜兒低吼了聲。
關盼盼不待喜兒有任何回應,她一個旋身,便走向屋外,手上還不忘抓了兩個月餅。
她邊走邊對喜兒嚷道:"哼!我就不信,非得要出門才能找到如意郎君。"她回過身來,對著跟在她後面的喜兒扮了個鬼臉。
※ ※ ※
關盼盼來到花園的小徑上,伸手往上指了指,隨意說道:"說不定,老天爺看我長得這麼可愛,就好心的要月老從天上丟了個如意郎君來給我做相公。"
聽到關盼盼的話,喜兒忍不住笑了出來,戲謔的說道:"小姐,你少異想天開了,怎麼可能會有……啊……"
"哇……啊……"關盼盼也跟著驚呼。
她們此起彼落的尖叫聲響起,只見一個黑色的不明物體突然朝她們飛來,而那個黑色物體甚至還往關盼盼的方向飛撲而去,讓她根本就來不及閃躲,也無法反應,只能愣愣的看著事情發生。
喜兒整個人也愣在當場,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一開始,她還十分擔心關盼盼的情況,可是當她發現,那不明的黑色物體竟然是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子時,她更是驚愕到無法自己,只能不停的驚呼。
"該不會真讓小姐給說中,老天爺真的派月老送了個如意郎君來?"
"來你個頭啦,臭喜兒,你還不趕快來幫我把他給拉走!"
這個人真是重死了,這樣壓著她,她的脊椎該不會碎掉了吧?真是痛死她了,這個由天外飛來的男子,竟然敢將她當成肉墊。她只不過是隨便說說,老天爺就送給她這個麻煩,真是倒楣!
喜兒還沒有任何反應時,壓在關盼盼身上的男子,突然開口低沉的說道:"姑娘,你沒事吧?"
黑衣男子知道自己壓在一位姑娘身上,是一件十分不得體的事,可是他已經在飛撲下來時,運用內力,讓自己不要對她造成太大的傷害。要不然她可能早被他壓死了,那還能在這裡和他大眼瞪小眼的。
天啊!他真的覺得自己好累,身子下所感受到的是她軟綿綿的身子,鼻息之間嗅聞到的是她的淡淡馨香。她的體溫正透過衣衫傳到他的身上,讓他原本寒冷的身子,有了一點溫暖的感覺,讓他好想就此閉上眼休息。
不知為何,當他的眼眸對上這雙滴溜溜的靈眸時,竟情不自禁的放下心底一向防衛甚深的警戒,相信她絕不會傷害他,讓他想要安心的偎在她的懷裡休息,只不過他臉上的表情,並未透露出這種想法。
他突如其來的話語,讓關盼盼先是嚇了一跳,然後才開始斥罵他的無禮。"如果你也被人突然重重的撲倒在地,看你還會不會問我有沒有事?"她惡狠狠的瞪著他,大有想用目光把他凌遲至死的意圖。
看這姑娘這麼有精神的罵著他,這就表示她的情況好得很。他根本就懶得與她計較。
他是個寡言性冷又防衛心超重的人,所以就算他認為這姑娘不足以威脅,他也絕不會與她多廢話。
黑衣男子正想試著起身時,關盼盼突然尖叫一聲。
他不敢置信的瞪著在他身下的姑娘。她竟會發出如此淒厲的哀叫聲,讓他幾乎要聾掉了。
喜兒這才被關盼盼的尖叫聲給震回神。她連忙來到他們身邊,急得在關盼盼身旁繞呀繞的,並對她喊道:"小姐,你沒被怎麼樣吧?"
喜兒怒瞪黑衣男子的眼眸裡滿是指責的意味,似乎在責怪他這個登徒子,想要非禮她家小姐。
這男子心想,真是天地良心啊,他們兩人除了全身上下都貼得緊緊的之外,他的手可沒碰到她的身子。他看了一眼剛才想要護住她身子時所伸出的手,確實沒有不規矩呀!
喜兒看到那男子冷漠眼神裡所透露出來的無辜,就忍不住想瞪他。
一個大男人全身貼著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已夠傷風敗俗了,難不成他還真想把小姐給吃了,才算有怎麼樣嗎?她家小姐可不是隨便的姑娘。
喜兒正想伸手推開那男子時,忽地看到關盼盼把雙手舉得高高的,好像在哀悼因為剛才意外而被壓成碎片的綠豆糕與蛋黃月餅。
"啊!糟了。"喜兒早一步將耳朵捂起來。
正當那黑衣男人想要問清楚喜兒為何會有如此怪異的舉止時,原本躺在地上的關盼盼突地放聲大哭,那可怕的哭喊聲,讓他忍不住低咒連連。
他不顧受重傷的身子,勉強地起身離開她身上,以免到時候自己不是傷重身亡,而是被這個可怕的哭聲給嚇死。
"嗚……哇……"關盼盼此刻就像個孩子般的躺在地上耍賴、大哭。
關盼盼死瞪著手上的月餅屑,她真的很心疼,這可是她最心愛的月餅,她絕對不容許有人這樣對待她的月餅,那麼的浪費、不愛惜,可是會遭天譴的。
"可惡!她在哭個什麼?哭得好像誰死了似的,叫她閉嘴,要不然我就一掌劈死她!"
那黑衣男子終於忍受不住的粗聲威脅喜兒,因為那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水的女人,完全沉浸在她的哀傷之中,讓他整個人都火起來了。
"喂!你這惡人,明明是你擅自闖入我們家,我們都沒去報官,也沒計較你壓在我家小姐身上,你還敢這樣惡言惡語的,是想嚇誰啊你!"
哼,本姑娘可不是被嚇大了,她喜兒在維護主子這點上,是十分忠心的,雖然她家小姐現在這樣哭喊,好像有點誇張,但也輪不到他這個外人來恫嚇。
喜兒不理會他的威脅,轉身面對關盼盼,看到她還在哀悼她的月餅。喜兒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然後低吼叫道:"小姐,你夠了喔!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就算你要哭,也該哭自己被這登徒子吃豆腐了,這可是有關你的名譽耶,結果你卻一點都不在意,卻在可惜那些月餅。"
喜兒愈罵愈起勁,忍不住罵到扠起腰來,那模樣看起來就好像潑婦罵街似的。
黑衣男子感到有些啼笑皆非。這……到底誰是主子?誰是丫鬟?這兩個姑娘竟然視他於無物,在討論名譽與月餅的事?這……這真是……
"嗚……喜兒,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為是這月餅比較貴?還是你上街去買塊豆腐比較貴?"哼!喜兒真是搞不清楚狀況,月餅怎麼樣也比豆腐值錢吧?
喜兒覺得有股挫敗感,小姐怎麼在面對她心愛的月餅時,就能把所有的東西全都給比下去,眼中只有她的寶貝月餅。說到這豆腐,再看看小姐,她喜兒還真想一頭撞豆腐自殺算了。"小姐,我知道這月餅對你而言很重要,可是你也清醒一點,這豆腐和我們在市面上買的豆腐意思不同啦!"
"哪裡不同了?"喜兒當真以為她有了月餅就少了腦袋嗎?真的太瞧不起她了。"我明明有聽到'豆腐'這兩個字。"關盼盼擺出一副不信的樣子。
完了、完了!她就知道小姐一旦眼裡、心底全都是她的月餅時,腦袋就會不靈光。瞧瞧她現在說出來的話能聽嗎?她肯定、確定,小姐現在滿腦子裡都只有她的月餅!
那黑衣男子卻因為關盼盼的話而怔愣,那一向冷漠的眼神,第一次流露出情緒,他同情的望著關盼盼。
他不發一語的模樣,讓喜兒覺得很不對勁。"喂!你這登徒子!幹嘛露出這種表情看著我家小姐?"
那黑衣男子這次倒沒有再惡言惡語,因為自從關盼盼那可怕的哭喊聲變成啜泣聲後,他就覺得比較能忍受了。真是奇怪,他愈看她,就愈覺得她可愛。真是見鬼了!他一向對女人都沒什麼好印象,怎麼現在竟然會覺得這個月餅臉的姑娘可愛?女人是全天下最麻煩的東西,要不然他也不會離鄉背井,一想到這個,他的神情就忍不住為之一黯,又恢復原本的漠然。
"剛才我不小心撞倒她,或許把她的腦子給撞壞了,所以,她才會變成這副疑呆樣,連這種話都……"
"啊!"關盼盼的叫聲,把黑衣男子的話給打斷。她舉起一隻氣得顫抖的手直指他的鼻尖道:"你……你這個惡人,竟敢說本姑娘疑呆?你……"
喜兒見小姐氣得七竅生煙,手抖得連捧在手心裡的月餅屑都快保不住。她突地感到心頭一驚,隨後若有所悟的看向關盼盼與那個黑衣男子,她腦裡閃過一個念頭,說不定……這男子真的是月老送給小姐的如意郎君。
※ ※ ※
為了不讓關盼盼繼續在這男人面前醜態百出,喜兒出聲提醒:"小姐,小心點,你手裡的月餅屑要掉光了,就算它變成月餅屑,也是可以把它吃掉,你就不要和這個人計較了!"
喜兒發現這男人有一股懾人的氣勢,在小姐指責他時,他竟然不為所動,這下子可有好戲看羅。這男子絕非泛泛之輩,看來,她這忠心的丫鬟有必要為小姐謀求幸福,讓這男子成為小姐的夫婿,只是在這之前,得先把他的來歷給打聽清楚才行,免得引狼入室。
"喂!你叫什麼名字?"
喜兒看他沒反應,正想要用腳踢他時,卻在他駭人的瞪視之下,悻悻然的收回腳。
關盼盼顧不得滿嘴的餅屑,在喜兒的提醒之下,突然回復她在生意上的精明頭腦,腦筋隨便一轉,也知道喜兒在打什麼主意,於是她死瞪著眼前的黑衣男子看。關盼盼嘴裡塞滿餅屑,將她的兩頰撐得鼓鼓的,看起來十分滑稽!
她這怪異的模樣,喜兒早已司空見慣,她比較有興趣的是這個男人的來歷,為什麼他會突然憑空出現?
這黑衣男子十分訝然,他是第一次看到姑娘家吃相這麼難看,好似餓死鬼般的吃成這副德行,她那圓圓的臉頰也因此變得更圓了,簡直是難看至極!
可是,脫口而出的卻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關心話語。"吃慢點,沒人和你搶,也不怕噎死了……"隨後,他冷眼看向喜兒,"你是她的丫鬟,在你家小姐噎死之前,趕快去倒杯茶過來吧?"
沒想到,這黑衣男子還挺關心小姐的,看來,他對小姐的印象應該還不差。
喜兒正想去倒茶時,突然驚覺不對勁。
她幹嘛那麼聽他的話?她又不是他的丫鬟。她瞄了一眼吃相難看的小姐,那生怕被人搶走月餅屑的模樣,她還真擔心會被那黑衣男子料中,只好趕緊去幫小姐倒杯茶。
喜兒才轉過身,就聽見砰的一聲,緊接著又聽見小姐的哀號聲。待她回頭一看時,忍不住一愣,怎麼會這樣?那個黑衣男子又壓在小姐身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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