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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她的嘴,好小啊,像一口就可以吃掉似的。
呆呆地瞪著她皺成一團的娃娃臉,一時之間,對懷裏的小身子產生異樣的感覺。
「咳咳──」
不由自主,輕輕地以唇再碰她涼涼的鼻子、緊閉的眼皮、軟軟的臉頰。
「咳咳咳,青梅,妳可以張開眼睛了。」元醒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讓他的意識飄回體內,隨即一怔,察覺了方才自己踚矩的輕薄。
她未覺,遲疑地張開眼,看見是蘇善璽接住她了,大鬆口氣。
「嚇死我了……元醒哥哥,你騙我!」
蘇元醒瞥了兄長一眼,走上前伸出手。
「起來吧,妳壓得妳大哥喘不過氣來了。」
「啊,大哥,你臉怎麼這麼紅?」果然是喘不過氣來啦,她有這麼胖嗎?連忙要握住蘇元醒的手,借力起身,忽地另一隻手拍開她。
「大哥?」她古怪地凝視他。
蘇善璽也不知自己是發了什麼瘋,一見她碰觸元醒,心裏就不舒坦,暗暗深吸口氣,只得道:
「妳自己爬得起嗎?」
「喔……」她有些吃力地靠著自己站起來,恨恨瞪了蘇元醒一眼。
「歡迎來報復我啊。」
「元醒,別鬧她。」
「呿,說得我像是孩子一樣。青梅妹子,妳去加件外衣,我帶妳去見嫂子。」
文青梅瞧了一眼蘇善璽,點點頭。「好──元醒哥哥,你可不要再誆我了。我脾氣雖好,可也會發火的。」
蘇元醒微微一笑,像在自言自語:「這口氣,好耳熟啊,讓我決定明天去廟裏拜拜好了。」
見她撫著有些疼痛的傷口走回房,門一關,他閑閑蹲下,說道:
「為什麼呢?」
「什麼為什麼?」蘇善璽沒好氣道。
「我在探究原因啊。一,欲求不滿?也對,你活了三十六年,唯一一次就是十六歲那年……嗯哼,算一算,也有二十年了啊。二,你喜歡上她了,是不是?」
「胡說!」蘇善璽微惱:「她是幾歲的孩子啊,我會喜歡上一個才十一歲的小姑娘嗎?」
「咦,又變十一歲啦!好吧,十一歲又如何?再過個四年吧,她也可以出嫁了,那時──」
「那時我已四十,是個糟老頭了。」
蘇元醒聽出他語氣中竟有幾分惱意,這惱意並非針對青梅,而是他自己。風涼的態度斂起,他正色說道:
「大哥,那又如何呢?世上老夫少妻,常見,不打緊的。」
「你要每個人瞧了咱們,都說是爺爺帶孫女兒嗎?」
「啊?」沒這麼誇張吧?最多是爹領女兒出門罷了。
「當妹妹就好。」蘇善璽微微一笑,笑容裏有幾分苦澀:「她長大了,會遇上自己喜歡的男人,那時,我會幫她,再也不會重蹈覆轍了。」
「如果錯過,你才是重蹈覆轍。」蘇元醒喃喃道:「已錯過一個少昂了,你還要再錯一次嗎?」
「何況,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心意,也許心裏當她是妹子的成分居多。」
「是嗎?」
「把她養大了,交給另一個男人,我也心滿意足了。」
「喔……」聽起來很認命。
「對了,元醒,我托你辦的那事呢?」
「還在查,不過她若真有妹妹,大抵是在程府裏,還需要時間找找。至於她跳井──喔,沒有第三者,實在難以定論是不是被人害的。你確定不讓她知道你在幫她尋妹妹嗎?」
「不必說,萬一找不著,她豈不空歡喜?何況……」
「何況,你不希望找著,是不?找著了是麻煩,你怕她對你異常的專注轉移到有血親的妹妹身上;也怕她突然恢復記憶,回到那個不曾吸引過你的文青梅吧。」
蘇善璽並未答他,他也沒要逼個答案出來。雙生子,連這點心思都無法揣摩,那也真的有虧共住母體十個月了。
「元醒……」
「嗯?」隱約覺得蘇府的日子將會因這個小娃兒而變化了,只會好不會壞,至少,善璽回府之後,連提一句顏起恩也不曾。若是善璽能確認自己的情感,那就更好了。
蘇善璽轉頭面對他,很認真地問道:
「我有皺紋嗎?」
「啊?」
「我看起來很老嗎?皺紋很多嗎?還是皮松了不少?與她站在一塊,真像爹帶女兒嗎?」
蘇元醒一時啞口無言,只能呆呆地望著他。
說什麼妹子的成分居多,其實這傢伙根本是喜歡文青梅的吧?
☆ ☆ ☆
「個小、眼長、嘴小、膚好,相貌……嗯,笑起來真像個可愛的孩子啊。元醒,你確定她不是善璽的女兒?」
「當然不是。二姊,妳忘了嗎?他不喜歡女兒,也不想這輩子有女兒。再者,他……呃,跟我一樣,說要以色敗家,那是很難了。」
「也是。有一度我真懷疑你倆……有身體上的障礙,哪個男人不喜歡在外頭花天酒地?」
「偏妳眼前就有兩個。青梅妹妹,妳過來見見二姊。」
文青梅仍有些無法適應。原以為只認了一個大哥,沒料到後來蹦出一個孿生兄弟,現在又出現一個二姊?那表示還有個大姊了?
蘇元醒讀出她的心思,哈哈一笑:
「一、二、三、四、五,除了最小的少昂,妳上頭還有四個姊姊,只是都出嫁了,要見也是行,改日叫善璽帶妳一一去拜訪。」
這麼多?她見眼前的婦人笑瞇瞇的,心裏距離微退,露出笑顏,叫道:
「二姊。」
這婦人大概四十多歲吧?看起來比大哥老些。大哥雖有三十六,但也許「天生麗質」,總覺才三十歲左右。
「這二姊呢,嫁給地方官,妳大哥就是靠了這層關係,順便每年再捐點錢,把官府的催促當耳邊風,就這麼混到三十六歲還可以不論嫁娶。對了,說到嫁娶,二姊,姊夫又要納妾了嗎?」蘇元醒不經意地問。
文青梅原是驚訝自己莫名跳出了四位姊姊,後而細細感受,心中並無任何排斥之感,反而一股暖流蔓延開來,就像前幾日她誤闖蘇府放置祖宗牌位的地方,瞧見歷代以來的祖宗牌位,包括大哥的乾爹、蘇少昂的親爹那時,心中莫名翻騰,不感厭惡,反倒懷念……
那種感覺叫懷念嗎?癡癡待了好久好久,直到大哥尋來,她才依依不捨地離開,那時,一句「對不起」差點脫口了。
跟誰對不起?為什麼對不起?她不明白,只知懊悔在心中不斷地氾濫,就像見到這婦人,莫名地倍感親切。這一切都是她無法理解的謎。
直到、直到蘇元醒忽然提到納妾之事──
乍聞之餘,彷佛一根針狠狠戳進她的心窩裏,讓她的胃部噁心難受,一如在聽聞顏起恩擁有一妻三妾時,渾身不對勁。
「三妻四妾……很多人嗎?」她細聲問。
蘇家二姊愣了下,往蘇元醒看去。後者聳肩,不明所以。
原來,在這個世界裏也是一樣啊,沒有一個人能從一而終地對待一個人。那麼,她回來的意義在哪兒呢?
回來,是為了大哥啊……腦中有聲音悄悄地說。
對啊,拖累大哥十六年,他沉浸在恨海裏,她寧舍另一個世界回來是為大哥;只要他擺脫過往,她能忍受這個世界……
亂七八糟的想法跳躍式地閃過腦中,她必是露出一臉困惑的表情,蘇家二姊牽起她小小的手,改變話題笑道:
「這麼小的小孩兒,就要先找夫婿,元醒,你的主意打得真早。」
「找夫婿?」童音充滿驚訝。
「是啊!」蘇元醒露出那慣用的、壞壞的、捉弄的笑:「我還沒介紹呢,來來,青梅妹子,妳的二姊雖是官夫人,可也是有名的媒婆,經她撮合的姻緣不知多少呢!反正大哥最近事忙,不如讓妳二姊陪著妳,好好地聊一下附近有什麼人選,這回可別嫁太遠,省得要出事來不及幫啊。」
文青梅瞇起眼望著他,總覺他肚子裏在懷著鬼胎。
「我可沒想要出嫁。」
「是喔是喔,不嫁留下來陪誰呢?陪我嗎?」蘇元醒賊賊地笑了:「二姊,妳就在娘家多住兩天,等大哥回來吧。妳也很久沒見到大哥了吧?」好想看看大哥知道他打的主意後,臉色會變成什麼顏色。是豬肝色?還是青銅色?
他已經好久沒有瞧見善璽火冒三丈了。見有仆來報,他聽了幾句,點點頭,向文青梅說道:
「我有朋友來訪,妳跟二姊聊聊吧。」語畢,又向蘇家二姊眨眨眼,道:「既然是咱們的妹妹,配的人選必不能太差,二姊,妳可要好好地向青梅介紹一下人家的好處啊,不然她還以為她的周遭只有老頭,沒有年輕人呢。」
☆ ☆ ☆
「胡鬧!她才幾歲的娃兒,二姊竟想為她說媒!」蘇善璽一回府,就遇二姊扯東說西,初時以為親人難得相見,自然格外親熱,後來才知二姊回娘家,並非閑來無事。
簡直是無聊透頂!
「青梅?」從婢女嘴裏得知這幾日他事忙,她都待在書房裏,此時前來,他卻撲了個空。
想了想,走進她現居的樓院。
行至房前,他輕喊:
「青梅?」一連喊了幾聲,卻沒有回音。思及此,那日突然闖進,瞧見她小小的、袖珍的美麗裸體,心中驀地一陣發熱,試圖平息有些混亂的呼吸後,喃喃道:
「我可是正人君子,又沒像淫賊一樣胡思亂想,還好是我啊,若是旁人誤闖,那可不知會鬧什麼事來。」
她雖身懷功夫,畢竟失憶,偶爾看她想試著練練拳,一拳打向樹──樹受創了,而她的拳頭也紅了;練輕功練到樹上去,跳下來時又不知如何拿捏,最後四平八穩地趴在地上;有時候,他閃避不及,被她拍一掌,直接用飛地進屋……
想了一堆,就是要說服自己──
「我是個君子,還好是我,而她,只是個孩子,我若對一個孩子有邪心,當真是豬狗不如了。」
他再叫了兩聲,仍沒回應,慢慢推開門,小心翼翼地輕瞟了一下,果然沒在換衣。他心裏一松,瞥見床上有人。
「青梅?」大白天的,躺在床上?難道是受了風寒?不由自主地推開門走進去。
愈近床邊,愈能確認那個躺在床上,連被也只蓋到腰、書攤在臉上的正是小青梅。
這丫頭,難道不怕悶死嗎?
他輕輕移開書,露出她的小臉來。她狀似沉睡,遲疑了一下,再告訴自己,反正年齡相距甚大,不管怎麼看,都覺是爹跟女兒,共處一室應該不致招來閒話──他用力歎了口氣,小心坐在床緣,為她拉上被。
見她的頸間有淡淡的結疤,知道是當日那割下皮肉的傷口癒合良好的緣故,只是──傷口太大,要除疤是難了。
修長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撫上她的頸,想起這些日子,不管多忙,每天必要與她見上一面方能安心。有時候,他回府已入了夜,本該直接回房,卻不由自主地走向這裏;而她,也未入眠,像發呆似的待在涼亭內,一瞧是他,笑嘻嘻地與他共聊。
初時,他以為她夜難眠。武林高手嘛,不都淺眠?會被他驚醒不意外。後來,他注意到習慣成自然,徹夜聊天成了他們之間的「自然」,往往當他走進這院子裏,會有一壺溫茶備好等著他,還有永遠不變的笑臉。
「我的心,在融化了嗎?」他近乎自言自語的,指腹由頸間悄悄地撫上她溫熱的雙頰。「甚至,若不是趙竣捎信來,我真差點忘了我還有仇要報,我怎能忘了那姓顏的是如何羞辱少昂……」
少昂雖貌不美,但自幼學習女人該做的一切,棋琴書畫樣樣不俗、性子也溫婉可人,不像青梅身懷武藝,上回見她跟著弟妹學女紅,卻──慘不忍睹。也難怪啊,看她身子就知是苦過來的人,如果他沒有料錯,從小,她的世界該是只有師門與練功吧?
思及此,心中不由得生起憐惜之心,等到自己發覺時,竟已情不自禁俯頭吻上她的小嘴。
他緩緩閉上眼,在腦中勾勒出她孩子氣的睡瞼。涼涼的鼻頭碰上他的,嘴間輕觸的軟唇香氣不似孩子……他心中一動,近乎貪婪地想要索求更進一步的親密。
忽地,如他奢求的,軟唇微啟,他順勢想探進,耳畔是急促的心跳──
是誰的呢?是他的吧?她還在睡,他卻是下流的侵犯者……袖尾被拉了下。准是被壓住了……被壓住了……腦中靈光乍閃,他立刻張開眸子。
對上她的雙眼。
在如此近距離下,幾乎看見了她眼底的驚駭與無措。
心跳,停了。
剛才……他在做什麼啊?
他慢慢地退開,一瞧見她略帶紅腫的唇瓣,不由得狼狽地撇開視線。
老天,他在摧殘一個小孩子吧?
他果然有問題了!
「大……大哥……」
輕啞的童音幾乎敏感地挑動他的神經,他心一跳,腦中拼命搜尋一個合理的藉口!
你不是能言善道嗎?快想出個合理的理由啊!若想不出來,只怕要失去這個妹子了!
「大哥,方才你……」她掙扎地坐起來。
「我……」空白!還是空白!「我……剛才……」眼角瞄到她頸肩上的疤──「對,剛才我在瞧妳的傷好些了沒。」
「啊?」
他勉強露出笑來,轉過臉正視她疑惑的眼。
「我想瞧瞧妳的傷口癒合的程度,又不忍驚醒妳,所以……嚇著妳了。」
是這樣嗎?明明她覺得有人直蹭著她的嘴才醒過來的,一醒來就見他在……在親她吧?
沒有看錯啊,連現在都還覺得嘴唇微疼呢,直覺要抽回手來碰觸,他卻緊張萬分地反手扣住她握住他衣角的手。
「大哥?」她嚇了一跳,只覺他的手又熱又大,再見他的俊臉微紅,她不由自主地脹紅了臉。
此時此刻為避嫌,應該立刻鬆手離床,退離三步遠距離,最好一路退出房,但他卻緊緊握著,半絲離開的念頭都沒有。
他怕,一離開,就什麼也沒有了。他──到底在奢想什麼啊?
「我……」他開口,目不轉睛地望著她認真的臉孔。「妳……」
「大哥,你有話便直說吧。」
「妳……妳……」妳願意讓一個老頭兒等妳嗎?話到舌尖,卻沒膽敢說。只好輕聲問道:「聽說二姊想為妳作媒?」
她聞言,心裏有些失望,小聲說道:「我還小,沒這意思──」
「是啊,妳還小,才幾歲呢,怎能論婚嫁?二姊她真是昏頭了。」他斥道。知道她無意,心裏真是松了口氣啊。
她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裏有些古怪,像是在說,既知她小,為何要輕薄於她?
他知道她小啊!就是太小了,才覺自己過老了。
見她再度要抽手,他緊握,她再使力,他仍然是緊握住不放,直到感到掌心相觸間不知是誰在發汗了,他仍然不放手。
「大哥!」文青梅拿捏不定他的心思,惱叫:「你到底想幹什麼?」這人,偷親了也不敢吭聲,鴕鳥。
「我……我是想問妳……對啊,我是想問大白天的,妳怎麼躲進房裏睡起覺來了?是哪兒不舒服嗎?」
「沒,我沒不舒服,只是二姊老拉著我談縣裏的公子爺們,我嫌悶,便托了個理由,拿書回來看……看著看著就睡著啦。」
娃娃般的頰面又紅了,他心裏訝異,瞧了一眼那擱在床上的書,也不是什麼淫書,她臉紅什麼?
「大哥,你飽讀詩書,怎麼不曾想過試科舉?」
他愣了下,隨即以為她努力轉變話題,化解彼此的尷尬──心頭百味雜陳啊,如果她有心,大可追究,而他,再也沒法裝傻,只能負起責任。果然,她還是嫌棄自己的老啊。
心裏有些沮喪,仍答道:
「在場為官多拘束,我不愛。為官者,圖的是什麼?光宗耀祖?可沒哪個祖先會因為我當官而高興得從墳裏跳出來;若是為民申冤,我更無興趣,要我寒窗苦讀為的是他人的冤情,我寧願與人勾心鬥角談生意──」
她聞言不感意外,早知他的性子很冷,不把人家生死當自己家的事,正因如此,當她醒來後竟能得到他親口允下義兄妹之情,心裏的狂喜是難以形容的。
「那……那……大哥,你會不會瞧不起不識字的人?」
他正要答話,忽覺她的眼神遊移不定,不敢直視他。頓時,他心中了悟,難怪啊,難怪她老愛聽他說故事。怎麼沒有想到呢?她練武,自然與讀書無緣。
「妳若喜歡,只要我有空,就教妳識字,反正妳還小,學習力不會差到哪兒去。」
她抬頭,喜孜孜地叫道:
「真的?」見他肯定地微笑,高興萬分卻又害臊地搔搔辮子,小聲說道:「我老看著書,卻識不得上頭寫什麼。好怪啊,明明我是練武人,卻不愛武;反而一到大哥的書房,就像回家一樣,捨不得離開,可是,我卻連一個字都不識得──大哥,少昂姊姊很喜歡念書吧?」
聽她提起少昂,他微愣,答道:「妳跟她比什麼?不一樣的人,怎麼比?」
「大哥,你人變好了,若是以前,你一定會譏我拿什麼跟少昂姊姊比呢。」她笑盈盈地。
他只是微微一笑:「不是變好了。」
不是變好了,那是什麼呢?見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自己,那眼神專注到好象是世間只剩她一樣。她的臉紅了,垂下視線,瞄到坐在床緣的他似乎往前傾向自己。
心臟的拍子有些亂了,見他愈靠愈近、愈靠愈近,唇瓣有些發燙,想起方才那個短暫到只來得及感覺他的氣息。
他……他是不是又想要……又想要……瞄他俯下頭,她緊張地閉起眼,感到他的呼吸在自己耳邊。
「瞧妳,想睡也不先將發飾拿下來,小心傷著自己。」
溫柔的聲音響起,然後看見他退開站起,松了握住她的手。她迅速抬起頭,瞧見他正對著自己微笑。
「妳先梳洗一下吧,待會來書房找我,我先教妳學幾個易懂的字。」
他的話客氣又溫和,讓她心裏好生失望。她在失望什麼呢?還是,她在期待什麼?
等他離開後,她小心翼翼地將留有他余溫的小手貼上自己的臉頰。
暖暖的,讓她的心又開始熱起來。
如果、如果她告訴他,她並不會很排斥方才他的輕薄,不知道他會不會嚇一跳?
☆ ☆ ☆
一出房門,便用力地抹了抹俊臉,才有力氣舉步離開這個充滿曖昧的地方。
再出院子,就聽見那個令人討厭的聲音──
「郎騎竹馬來──」蘇元醒搖頭晃腦的,在院外走來走去。「哎啊,這不是大哥嗎?怎麼滿臉大汗?都快年尾了,哪兒來的大太陽?莫非,是冷汗?大哥,你做了虧心事?」
「你都幾歲的人了,還在這裏鬧?有時間就去陪陪你妻子吧。」
「我幾歲,你就幾歲了。大哥,恐怕至今你都還沒有記住我娘子的長相吧?」蘇元醒笑道:「這也好,雖說她不是貌美之人,可你也不是會看美色的人,還好你對她沒什麼興趣,不然我真怕你後悔將當年婚事送給我呢。」
「你真的怕嗎?」
「呃……十六年的夫妻情義是一定有的。」他頗為含蓄地說道。愛不愛則不在他所願意給予的範圍內。事實上,連他都懷疑自己的生命裏是否有情愛可言,本以為這是雙生子的缺憾,而後見善璽完全不同於自己,才知從頭到尾寡情的只有自己。
「大哥,你這竹馬到底何時才能騎到青梅妹妹面前?」
「胡鬧!」
「真是胡鬧嗎?你親了都親了──」話未完,就被拎住衣領。
「你又偷看?你看了她的身子還不夠,還想做什麼?」
「我沒要做什麼!只是瞧你們兩個連親個小嘴都在那兒害臊個半天,我著急啊!大哥,你也不想想你都幾歲的人了,談起情來還慢吞吞的,我真怕等你終於鼓起勇氣向她提親時,你一隻腳都早踏進棺材裏了。」
蘇元醒的話正中他的要害,讓他臉色一白,咬牙道:
「正是我已年紀不小了,所以……所以……」
「所以面對十歲的娃兒,你覺得已來不及了?」
「不是十歲,她至少有十一歲了!」
如果有人會因為暗笑在心頭而得內傷,那他大概也快了。蘇元醒很努力地維持表情,誠心真意地說:
「大哥,這世間還有什麼來不及的呢?至少,她還活著啊。你瞧,她今年,呃,十一歲,是小了那麼一點點點,但你多保養點,再過兩年,迎她過門,皆大歡喜嘛。」
「等她快三十,我大概也不在這世上了吧。你要我讓她當寡婦嗎?」
哇,連這麼久的事都想了啊!難怪老聽人家頭一遭遇愛,總是拖拖拉拉地不知所措。蘇元醒用力歎了口氣:
「大哥,既然你放棄了,那我還是叫二姊幫她挑個好夫婿吧。」
「我不允!」他直覺脫口,後來勉強壓下自己混亂的情緒,說道:「這事要從長計議,我不要我的妹子再嫁一個顏起恩。」
「世上誰都有可能是顏起恩。」蘇元醒道。
「我就不是!」那樣的人曾經害死他最愛的妹妹,他豈會走上這人的路子?
蘇元醒聞言,微微笑著,聲音放柔了。
「大哥,年紀相差頗大又如何?青梅她雖小,但心裏成熟得緊。」身子發育也不錯,可以生小孩了。「那,你還在乎什麼?還在計較什麼呢?當寡婦又如何?那都是很久以後的事了。你真要等到錯失了她,才來懊悔嗎?你已經錯失過一次,痛苦了十六年,現在,你要讓機會再從你手裏流失嗎?」
蘇善璽聞言,心頭一顫。咬了咬牙,緊緊閉上眼。
從出生到現在,三十六個年頭了所有的一切在眼下晃過,他真正想要的,沒有得到過;真正想要的,離他太遠……
甚至,曾想過,如果青梅再早點出生就好了;甚至,曾想過,如果他晚幾年出生就好了。
「我……」他掀了掀唇,忽地張開眼,反身往院內走去。「青梅!」他順手開了門,瞪著她嬌小的裸體。「妳……」
文青梅驚叫,連忙拿衣服遮掩。
「大哥,你怎麼沒敲門?」見他目不轉睛,不但不背過身避嫌,反而跨步走來。
她連連後退,但終究沒他的動作快。一眨眼,他已經抱住自己了。
她一僵,運動也不敢動。
「青梅!」他沙啞又緊張:「我等妳,好嗎?」
「等……等我?你出去等啊。」
「我等妳到十四歲,好嗎?一到十四歲,我立刻娶妳。我會努力保養自己。」
她瞪大眼,想要抬頭看他,他卻緊緊壓住她的頭。她聽見他的心跳好快啊,快到她以為這心跳是彼此交雜著。
「嫁給我!我知道現在妳太小,對情愛還不是很瞭解,但我能等!我等妳長大,妳別嫌棄我,好嗎?」
「大哥……」
「反正、反正我也瞧見妳的身子了,妳這一生,也只能屬於我的了!」
誰要罵他心裏有病,就來罵吧。連他自己也沒有預設過會對一個小娃娃動情啊。
「讓我等妳,好嗎?」他捧起她的娃娃臉,見她脹紅臉,以為她害臊。
她暗暗深吸口氣,掀了掀唇:
「我喜歡你,大哥,從我張開眼第一次看見你,我就不由自主地對你感到親近──」
「那──」他心裏大喜。
「可是……」她細聲道:「對不起,我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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