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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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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芊芊 -【情種】《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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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00:38:3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原本以為是高枕無憂的一晚,沒想到天不從人願……

  一根根細長的蘆葦戳破客房的紙窗,迷煙彌漫,司馬乘風一行人通通不省人事。

  雞啼了,沒動靜,早飯時間過了,靜悄悄,直到吉時已到,麻煩終於來了——

  丫鬟又嚷又叫,橫衝直撞地闖進冠蓋雲集的大廳。「不好了!小姐不見了!」

  「小女身體微恙,今天婚禮取清。來人,送客。」薛老爺立刻招手喚來總管。要他召集人手,去庫房抬幾箱銀子出來,到門口站崗,往每個客人手裏塞一錠銀子,警告他們不得聲張。

  清完場,薛府關閉大門,家醜不外揚。

  這時,司馬乘風一行人呆坐椅上,模模糊糊的意識和虛弱無力的身軀逐漸好轉,心裏明白昨晚被擺了道。

  他們太大意了,才會被薛寶貝用迷煙控制他們的行動。但她一定也料到自己反被情種控制……

  「你們把我女兒藏在哪里?」薛老爺一口咬定。

  「我們沒有,我們比你更想知道她的下落。」狀元辯駁。

  「把他們捉起來,嚴刑拷打,直到交出小姐為止。」薛老爺不相信他們。逕自下令。

  「不好了!皇上和貴妃娘娘派公公前來送禮。」又一個丫鬟匆匆來報。

  薛老爺面色凝重地說:「先請公公到偏廳等等,說我隨後就陪他小酌幾杯。」

  「老爺,有個打更的來頒賞。說是昨晚看見小姐。」換門房急急忙忙跑來報告。

  「叫他進來,不,是用刀架他時來。」薛老爺惱羞成怒。

  打更的被帶進來後,嚇得屁滾尿流。

  「薛老爺!鐃命啊!」

  「想活命就給我老實說!」薛老爺如熱鍋螞蟻焦急。

  「小姐和總教頭昨晚從東門私奔出去。」打更的據實以告。

  薛老爺駭白了臉,「胡說八道!我女兒怎麼可能看上癩蝦仁蟆!」

  「小人親眼所見,他們卿卿我我,又摟又抱……」打更的加油添醋。

  「住口!」薛老爺大喝。「你們呆在這兒幹麼?還不快把上姐追回來!」薛府上下一片混亂,司馬乘風、狀無和方果乘機奪下長劍,救真誠不會武功的戚彤和大利,殺出重圍,直奔東門。

  戚彤和大利跑不快,司馬乘風當機力斷,要他們兩個到郊外的懷莫亭等候,其他三人分頭尋找,日落再回懷莫亭會合。

  眼看暮色從遠山外飄過來,炊煙再起,大地迅速黯淡下來,幾片烏雲在天空移動,一下吞噬月亮,一下又吐出來,若隱若現的光亮就像戚彤忽明忽暗的心情,一聽到沙沙聲就起希望,一看到是風在作弄她,希望又破滅。

  幽冥中,一個氣喘如牛地飛奔過來,不,他本來就是牛,啊牛。

  「啊牛?你來幹麼?追殺我們?」大利提高警戒。啊牛眼眶泛紅,「不竹幹,我被你的忠心感動了?」阿牛挑明地說:「我是來告訴你,我知道你們要找的人落腳何處。」

  大利慚愧地說:「你對我真好,我除了一身肥肉,毫無用處,無法回報你。」

  「別難過,能吃就是福,你比任何人都有福氣。」阿牛深情安撫。

  「可惜我不是女兒身,不能帶給你幸福。」大利扼腕歎息。

  「你再不說,我現在就成全你,讓你沒有子孫袋。」戚彤受不了地惡言相向。

  阿牛嚇得喉結滾上滾下,雙手護住下體。「他們藏在郊外的農家裏。」

  總教頭武功高強,阿牛自知不是他對手,就算加上戚彤和大利,仍然不敵。

  三人商量之後,決定等司馬乘風三人回來再行動,六對一的勝算大,四個人拼命,兩個人拍手打氣,團結就是力量。

  ***

  等到夜深,四個人八隻腳踩在滿地落葉上疾走,居然能無聲無息!

  不是說好六個人嗎?怎麼少了兩個人?

  原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那兩個人不用走,被背在背上——方果背戚彤。阿牛背大利,可樂了。

  來到郊外農家,穿過圍牆小門,從窗外看見微弱的燭光,一探究竟,發現小小的廳堂內,農夫一家五口被五花大綁,嘴裏塞著臭抹布,慘不忍睹。

  先把他們安置妥善,然後掀開布簾,床上只見一具呈大字形的胴體,赤裸裸,但那只癩蝦蟆呢?

  仔細一瞧,地上散落衣褲,棉被一角從床下露出來。

  有床不睡,睡地板,果然是癩蝦蟆的天性!

  四個男人化作電光,一個跳到床上,三個嚴陣以待。大利這才拿著燭臺進來,戚彤走向床邊,一腳踹醒薛寶貝,惡習不改。

  「相公!救命!」薛寶貝驚惶,尖錐似的雙乳又蹦又跳。

  「交出解藥!」男人們不是看天就是看地,與禮無關,是想吐。

  「我相公呢?你們把他怎麼樣了?」薛寶貝不找衣物蔽體,急找丈夫。

  「沒怎樣,他躲在床下,在我們進來以前。」戚彤把衣服扔給她,免得自己看了長針眼。

  薛寶貝不穿,腰一彎,屁股朝天翹楚。「你跑到床下幹麼?親愛的相公?」

  癩蝦蟆裹著棉被一滾,劍尖落在頭上。「我出來就是了,別殺我!」

  阿牛嚇一大跳。「總教頭?真的是你嗎?」一日不見如隔三十秋。

  癩蝦蟆摸著凹陷的臉頰。「我的模樣是不是變得很可怕?」

  「何止可怕!形銷骨毀,骷髏都比你英俊!」阿牛說。

  「我覺得,我親愛的相公是全天下最帥的男人!」薛寶貝反擊回去,接著還冷不防地跳下床,雙腿跨坐在癩蝦蟆身上,上鬥身前傾後仰,屁股搖搖盪蕩。

  狀元看不下去,一個箭步奪門而出,從門外傳進來劇烈的嘔吐聲。

  百聞不如一見,情種的威力實在可怕,從薛寶貝的身上就可以得到印證!

  戚彤伸手捉住她肩頭,用盡全力。薛寶貝還是不動如泰山,雙腿仿佛長了吸盤,緊緊牢牢地吸住身下的癩蝦蟆。

  方果來助一臂之力,好不容易分開他們,薛寶貝一溜煙地鑽進被裏,快樂勝神仙。

  癩蝦蟆面紅耳赤地說:「別碰我!我的命快被你玩完了!」

  「討厭!才十次而已,人家至少還要十次。」薛寶貝嬌瞠。

  「求求你們幫我想個法子,怎麼樣才能讓她離開我?」癩蝦蟆向他們求助,但眾人全都愛莫能助。

  「人家身心都給了你。你不能不要人家,相公。」薛寶貝嗯啊呻吟。

  男人們都窘得說不出話來,戚彤忍不住率先發難。「廢話少說,快交出解藥。」

  薛寶貝直截了當地說:「我沒有,毒藥是我親愛的相公給我的。」

  「還不快點交出來!」戚彤也很直接,一巴掌揚下去。

  「你打我相公!老娘跟你拼了!」薛寶貝躍起,張牙舞爪。

  一劍飛來,方果搶在司馬乘風前救主。「你敢傷她一根毛發試試看!」

  臭方果!壞她好事——羅愁綺恨,化為眼中熊熊怒火,戚彤吃人似地瞪著他。

  看來小姐是真的愛上司馬乘風了——一個作媒的,不管他多有錢,不管他多英俊,不管他多愛小姐,他的身分怎麼說都是下等人!他如果不盯緊一點,以小姐激烈的個性,難保她不會做出傷風敗俗、有辱家門的醜事出來……

  在她的眼中,只有假哥哥,只看得到假哥哥一司馬乘風握劍的手一緊,指甲刺入肉裏,但卻感覺不到疼痛,嫉妒和憤怒交織,折磨他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他渴望解藥早點到手,渴望她能接受他的愛……

  一陣窒人的安靜,使得大利和阿牛面面相覷。

  他們三個人到底是怎麼了?

  狀元整個人像被掏空似的虛軟無力,扶壁進入。「解藥到手沒?」

  癩蝦蟆聳聳肩,雙手一攤。「抱歉,我沒有解藥,我也不會製造解藥。」

  「你再不交,休怪我割下一耳作紀念!」司馬乘風遷怒癩蝦蟆,目皆俱裂。

  「我說的是真的,就算殺了我,答案還是一樣——我沒有,我不會。」癩蝦蟆百口莫辯。

  「可惡!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戚彤奪下方果的劍,憤怒逼進。

  「姑奶奶饒命!只有我師叔白眉老怪會製造解藥。」癩蝦蟆猛然記起。

  戚彤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那白眉老怪人在哪里?」

  癩蝦蟆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這不是廢話嘛!」戚彤一劍劃破他臉皮。

  「求求姑奶奶!不要傷害我相公!」薛寶貝以身抵擋。

  癩蝦蟆奮力推開她。「師叔三十年前離開師門,從此音訊全無。」

  戚彤連忙收手。她曾經那麼想殺她,但現在她可憐她,情比金堅,她不顧自身安危勇敢救夫的行為,值得她喝采,值得她效法……孰料事實並不是這麼一回事,薛寶貝居然一個翻身,月下偷桃,當眾玩了起來!

  狀元、大利和阿牛,爭先恐後地沖出去,門外響起一陣嘩啦啦。

  目睹這一幕,雖然覺得污穢,但戚彤卻感到熱血沸騰,仿佛有什麼在體內不斷地擴大……她感到口幹,感到舌燥,即使瓊漿玉露也不能解她的渴!

  眼神一勾,意外發現司馬乘風的臉好紅,深如幽潭的眸裏有著跟她一樣的渴……方果及時伸出手刀,朝薛寶貝肩膀上一斬,讓她暈了過去。

  「他的長相?身高?體重?特徵?嗜好?」戚彤回神地追問。

  「眉毛白白的,鼻子尖尖的,鬍子翹翹的,手裏習慣拿根釣竿……」

  戚彤自以為是地說:「我知道了,他喜歡釣魚,往水邊找,准能找到白眉老怪。

  「不,師叔從不吃魚,他喜歡用釣竿打別人的腦袋。」癩蝦蟆糾正她。

  阿牛走了進來。「江湖上,只聽過打狗棒,沒聽過有誰用釣竿……」

  「大海撈針,沒指望了。」方果在一旁潑冷水,幸災樂禍。

  「不會的,閻羅王敢抓他,我就去殺了閻羅王!」戚彤怒吼道。

  「稍作休息,再回洛陽。」司馬乘風背對她。「這事別讓我爹娘知道。」

  他不屑看她一眼,他的背影顯得十分無情,她忽然感覺到從腳趾竄起一陣寒冷。

  ***

  天快亮了,窗外一片蒼茫,好像有人剪了張要藍不藍、要白不白的薄紙,貼在太陽的臉上。

  無力的旭日,無力的人兒,原本大家都認為他有救的,結果卻是這樣……大家都難過,他更難過,加倍的難過。

  都是她的錯!她要是不來洛陽就好了……不,她應該來遊山玩水,看名勝古跡,畢竟增廣見聞不是壞事,只要她不到媒仙館報仇就什麼也不會發生,他不用死,還能娶她生子……

  大利冷眼瞪著戚彤。明明是個丫鬟。少爺吩咐要幫忙整理農家,她和她那個懶哥哥卻充耳不聞,或坐或立,一動也不動,簡直當他和阿牛是天生勞碌命的工蟻,真是可惡!

  這時,癩蝦蟆拉住阿牛問:「小姐跟我私奔,老爺怎麼說?」

  薛府跟狀元締結良緣,光耀門楣,貴妃與有榮焉,向皇上要來御筆朱批的匾額一幅,上面寫著百年好「和」——其實應該是「合」字才對。但沒人敢糾正皇上幼稚。

  為求自保,薛老爺對外發佈小女病死的假消息,打算一手遮天,欺上瞞下,不過知道內情的人紛紛上門,大排長龍,想向薛老爺勒索遮口費。先前阿牛有遇到奉老爺之命拿房地契去兌現的總管,並且得知總管決定乘機卷款逃之天天。

  「家醜不外揚,就當沒生這個女兒。」阿牛直言不諱。

  「你幫我轉告老爺,貧賤夫妻百事哀。」癩蝦蟆異想天開,想向薛老爺要些銀兩來花花。

  「不瞞你說,老爺下令追殺你們,免得東窗事發。」阿牛據實以告。

  「你……你要殺我!」癩蝦蟆嚇得全身哆嗦,筋疲力盡,連縛雞都使不上力。

  「我犯不著為了你們背上殺人罪!」樹倒猢孫散,連阿牛也想逃之天天。

  「?!我要這個賤人有何用!」癩蝦蟆越想越氣,往薛寶貝身上踹去。

  薛寶貝驚醒,一臉甜蜜地說:「打是情,罵是愛,相公儘管來吧!」

  「輕點,好歹也是一條命,打死要賠命。」阿牛好言相勸。

  「操你奶奶的!」癩蝦蟆濃眉一豎,聽不進去,再踹。

  「好爽!好舒服!再來!再來!」薛寶貝樂在其中。

  ***

  「誰?」吱地一聲,門突地被推開,燭火搖曳。

  「是我。」一個嬌影快速閃入少爺房,掛上門閂。

  「你來做什麼?」司馬乘風呆杵在床上,聲音大如雷響。

  「噓,小聲點,別讓我哥聽到。」戚彤纖指押在董蔻色的唇上。

  見她絲羅襦裙,丰姿綽約,司馬乘風勃然大怒。「出去!滾出去!」

  「我偏不!」戚彤一躍而起,直接跳到床上,抓住他的衣襟,往裏探去——

  光滑如絲的皮膚,結實如石的胸膛,跟她想像的一樣,體內火舌亂竄,手指輕輕遊走……她要他,要定他了!從他劇烈的心跳,混濁的氣息,滾燙的體溫,她知道他也要她,但他卻拒絕她,一把推開她,下手狠重,讓她一跤跌到床下。

  她不氣餒地起身,在他面前解衣褪衫,放下矜持、放下清白、放下爹娘……他為她連命都不要,她還有什麼好顧慮、好捨不得的?她要把一切獻給他,不只身體,還有愛意!

  看他閉目合眼,眉心甚是掙扎地攢攏,她有如飛蛾撲火般地撲向他,粉臂環繞著他的頸項,雙腿糾纏著他的腰際,星眸半張,雙頰酡紅,吟聲嬌媚……這些都是小如教她的。

  因為小如見她愁眉不展。問明原因,這才知道少爺沒拿到解藥,而她又想以身相許,卻不知道該怎麼做;幸好小如比她好學,藏書不少,送了兩本好書給她參考,男歡女愛的奧妙盡在書中,讓她受用無窮。

  不一會工夫,就搞得他心猿意馬,身下陡地壯大……一個翻身,他壓在她身上,溫柔吸吮,狂烈咬曝,紅印在白瑩雪膚上漫開來,就連幽禁的深壑都留下他的吻痕。

  但他還想要更多,一手忙著除去上衣,一手忙著愛撫軟玉,不亦樂乎。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人生!只剩七天可活,這麼短的時間,根本不算是人生!

  彈跳而起,司馬乘風如遭電擊,大力扯著烏髮,眸裏滿是煎熬。

  「不要停……」戚彤前胸貼著他的後背,纖纖玉指柔情似水地觸摸著他。

  「住手!」司馬乘風喝止,但她反而抱得更緊,雙臂如粗繩束縛捆綁。

  戚彤拉起他的手放在柔軟乳房上,往他耳畔吹氣,熱呼呼的。「我要你……」

  「你這是在作賤自己!」銷魂蝕骨的感覺,一陣陣,一波波,令他手足無措。

  「不是……」為了他,為了愛,她願紆尊降貴,甚至連妓女都願意做!

  「我不要可憐。」司馬乘風奮力掙脫,放下門閂,站在門口吹風清醒。

  「我這麼做,不是出自可憐你。」眼前一片迷離,她發現他一點都不瞭解她。

  「我討厭同情。」不管她是為何而來,他都不在乎。

  「這跟同情毫無關係。」戚彤頹坐在床上,嚶嚶啜泣。

  他力持平穩地說:「我不要你報恩.我不稀罕你以身相許。」

  「我愛你,好愛好愛你……」她終於說出口了,堅定而平靜。

  有了這句話,刻骨銘心,死而無憾,但他不會表白——他也愛她。

  因為在她來之前,方果才剛來找過他,向他下跪,向他磕頭,懇求他高抬貴手,放小姐一條生路。

  方果還把戚彤的身世和來意,以及她的心情曲折轉變,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通通都告訴他了,而他也答應了方果,施恩不圖報。

  說他偉大,其實不然,天知道他多想餓虎撲羊!

  沒有人生下來就想當偉人,都是時勢所逼,身不由己,而他最沒有的就是「時」這個字,所以他想得很清楚,也看得很透徹。

  他的愛,沒有未來,沒有天長地久,他的愛,更像一杯看似香醇甜美的鴆酒、慢性毒液,只會摧殘她的青春,折磨她的肝腸,讓她未來日以繼夜地以淚洗臉。

  「我更不能接受。」司馬乘風鐵心硬腸地拒她於千里之外。

  「為什麼?」看他袖管衣角微微抖顫,究竟是因為風吹?還是心動?令人懷疑。

  「我不要你為我守寡。」這是藉口,也是實情,司馬乘風義無反顧。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請你為老爺和夫人著想。」戚彤朝他弱處攻擊。

  司馬乘風下為所動地說:「我怕把毒傳染給你,我要你好好活下去。」

  「失去你,我活著也沒意思……」戚彤不由得悲從中來。

  「傻瓜,你叫我為我爹娘著想,你怎麼不為你爹娘著想?」

  「我……」反被倒打一耙,戚彤哭得更是傷心欲絕。

  聽著她的哭聲,司馬乘風心如針刺。「別哭了,把衣服穿上,免得著涼。」

  其實她是假哭啦!今晚怎麼說也算是洞房花燭夜,哭成醜八怪,她才不幹!

  趁他彎下腰撿恰地上散落的衣物,戚彤索性來個餓羊撲慮——雙腿一蹬,跳到他背上。

  薛寶貝名副其實,有很多寶貝,多虧她的友情贊助,送給她一條迷魂帕,只要搗住他的口鼻,然後數到十,他就會乖乖趴下,隨便她做愛做的事。

  一、二、三……一陣天搖地動,他人沒倒地,反而是她倒在床上。

  看他兩條腿軟綿綿的,連路都走不穩,居然還被他逃了出去?!

  一把扯住被子往身上裹了一圈,如快馬疾鞭迅速追到門外,卻已是無影無蹤。

  不對勁!有人接應!媒仙館裏,有誰能在雪地上行走而不留足印?除了方果,她想不出第二個人。

  不能原諒,無法原諒!她氣呼呼地先穿回衣服,然後沖到廚房,一手拎著菜刀,一手拿著火鉗子,再奔向方果的廂房,踹門而入

  「臭方果!」暴喝一聲,帷幔內果然有兩個黑影!

  「別過來!我自己出來!」方果大聲阻止,一手探出覓褲。

  「你……」忽見床下有雙繡花鞋,心陡地一沉。「不用出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方果還是穿上褲子,將兒女私情擺一邊,以小姐為重。

  戚彤失魂落魄地說:「他跑了!他逃了!」

  「跑了?!難道你沒照計畫行事嗎?」方果一臉的不信。

  「有。可是,不知道是誰從中破壞?」戚彤歎息道。

  「周嬤嬤沒來媒仙館以前,外號飛天豬,輕功了得。」

  難怪周嬤嬤走路無聲無息,原來她根本不是用走的。而是用飛的;豬在天上飛,可想而知,養豬戶一定很想捉到她,展示比賣肉更值錢。

  「原來如此,那可就麻煩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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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00:39:1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翌日,市集一如往常的熱鬧,唯獨媒仙館大門深鎖。

  來了一個和尚,眉目清逸,仙風道骨,手持托缽,口念佛語。

  看他袈裟滿是灰塵,鞋面還有幾處破洞,想必他趕了一段很長的路。

  「叩叩!」敲了敲媒仙館門上的麒麟銅環,大吉應聲而出,看到來人是和尚,直覺是來化緣的,一手伸進袖袋裏,掏出少得可憐的碎銀子,和尚卻回絕,並且表示他的來意是尋人。

  紅塵俗世中,誰會是和尚掛念的人?

  大吉將和尚領進大廳,粗茶招待,回身轉向客房,喚醒還在睡覺的戚彤。

  「小舅!」戚彤一進入大廳。立刻驚呼。

  她的身子往前一傾,但出家人不興擁抱,因此和尚急急閃避。

  「貧儈法號無垢,今日前來,是請施主儘早回家,以免爹娘擔憂。」無垢說。

  「我……還不想回家,請師父代為轉告我爹娘。」戚彤不舍,心願未了。

  「施主,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無垢暗示,莫開殺戒。

  「師父誤會我了,我是為愛留下。」都是自家人,無須隱瞞。

  「阿彌陀佛。」無垢雙手合十,頷首,轉身欲走。

  「師父請留步。我去廚房準備素菜淨水,好讓師父帶在路上吃。」

  無垢師父這一趟來洛陽,是方丈勸他來的,說來了就可以戰勝心魔,回去就可以開脫悟道。

  剃去三千煩惱絲,遁人佛門二十年,他沒有一天不禮佛參禪、潛心修法,也曾經效法苦行儈,針穿鼻,刺透舌,毀身忍痛,但所有的努力皆是自欺欺人!

  方丈早看出他這樣不行,但從不多說什麼,只說心中有佛就行了。

  直到那日見到她,他的心依舊不堪一擊,功虧一簣,他這才明白,心中無佛,有她……

  後來,方丈與他一夜對坐,沒敲木魚,沒誦經念佛,出奇的安靜,直到天亮,方丈突然拿了個托缽出來。

  他從未化緣,也未曾走出東離寺,躲在佛腳下苟且安生,但這回方丈卻下依他,催他上路,還要他快去快回。

  他問方丈,要去哪?方丈說媒仙館,要他代為向館主夫人道謝。

  他又問方丈,要謝什麼?方丈說館主夫人奉獻香油錢,足夠東離寺用十年。

  平白無故的,她捐這麼多是想幹麼?賠罪?彌補?還是單純的樂善好施?

  他想知道答案,但他不想讓別人知道,尤其是眼前的女施主。他來媒仙館的目的,除了阻止她造殺業,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她過得如何?她快樂嗎?

  看到媒仙館磅?的氣勢,他笑了。

  一笑泯恩仇,就是這種感覺。

  「多謝施主好意,貧僧怎麼來就怎麼去。」無垢婉謝,走意堅定。

  戚彤雙手一展,攔住去路。「師父你怕什麼?」

  「無懼。」無垢心如止水,目空一切,到達無我境界。

  「夫人!」戚彤故意試鏈他,色是空?還是空是色?

  「啊!」無垢一驚,脫口而出,臉色凝重。

  戚彤頑皮地吐了吐舌。「騙你的。」

  無垢眉目一斂。「跟出家人打誑語,不應該。」

  「夫人!」

  這一次是真的,因為無垢已經聞到身後飄來一股淡香。

  「你……師父,你來了。」司馬夫人眼神祥和,似乎早已料到會有今天。

  「施主記得貧僧?!」心一慟,魔由心生,無垢感到耳熱,仍末看破紅塵。

  「看到她,覺得似曾相識,我才想起來的。」司馬夫人雍容而恬靜。

  「夫人你早知道我的身分和來歷!」戚彤嚇一大跳。

  「你和師父有七分神似……」司馬夫人噙著淚,娓娓道來。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七歲那年,父母雙亡,遠房表姨丈收養她,連同另外兩個姐姐,一起讀書識字、錦衣玉食,教她們成為禮儀閨秀。

  表面上她們似乎過得不錯,但私底下……義父禽獸不如,有戀童癖好,她們是他的禁向,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一待她們長大,高價出賣,大姐嫁有錢的老頭子,二姐嫁智能不足的王孫公子,富貴雙收,但義父為了擴大權勢。他還需要強而有力的靠山做後盾,左思右想,戚將軍是最好的人選,手下千軍萬馬。雖無子嗣,但有小舅子。

  托媒說親,進展順利,但在文定之日,她隔著垂簾見到他,突然自慚形穢,心中滿是恨意。

  原本她想一死了之,化作厲鬼復仇——旦她卻逃跑了,事後才知道是情種給了她重生的勇氣和力量。

  她不後悔,唯獨對不起他,因此她常年茹素,遇廟則拜,祈求他平安順遂。

  今年重陽節,她到東離寺是偶然,當不覺得跟東離寺的神佛特別有緣,所以出手也特別大方,直到看到戚彤,她才猛然想起,師父曾與她近在咫尺……

  言畢,戚彤臉自如紙,自知差點犯下大錯,心中默念阿彌陀佛。

  無垢豁然開朗,目光清澄無波。「施主救了貧儈,阿彌陀佛。」

  司馬夫人誠心誠意地說:「師父請留下來用膳,我想親手為師父做幾道素菜。」

  「施主準備什麼,貧僧就吃什麼。」無垢欣然,萬緣放下,了無牽掛。

  「師父坐,我這就去準備。」司馬夫人追不及待地往廚房走去。

  「真是現實!」戚彤酸溜溜地瞅著他,重色輕外孫女。

  無垢窘得有些無地自容。「施主何須出言傷人?」

  「我高興,我喜歡,我向來如此。」戚彤就是這副德行。

  「造口業不好,施主要努力改過遷善。」無垢力勸,卻被當成耳邊風。

  改過?她自認心地善良,從來沒有為非作歹,只不過偶爾闖點小禍罷了!除了這次,她承認闖下大禍,自食苦果。

  追根究柢,都是他害的!他要是早一點來媒仙館,冰釋誤會,她不就可以跟司馬乘風談情說愛,搞不好已經拜堂成親、如膠似漆了。

  如今木已成舟,全無希望,現在的她已經別無選擇,乾脆趁這個機會,死纏著他。

  「師父,收我為徒好不好?」戚彤合十,半是撒嬌、半是撒野。

  無垢怔了下。「施主想出家,應該去尼姑庵。」廟分男女,並非無性。

  「我不管,我要去東離寺,我非要不可!」戚彤大吼大叫,驕恣慣了。

  「施主有心事?」花樣年華的少女想與青燈古佛為伴,無非是情關難過!

  戚彤滿臉悽楚地說:「人生無趣。」她即將失去他,連呼吸都覺得累。

  「施主闖了禍?」無垢懷疑,除了情關之外,還有更大的麻煩。

  「我殺人了。」戚彤不想浪費口水,因為她從下床到現在還沒喝半口茶。

  「殺人理當償命,施主應該去衙門自首。」無垢指出。

  大義滅親!一點佛家慈悲為懷的精神都沒有,枉費他吃齋念佛多年。

  她記性可好了。十年前的廟會,在胡餅攤旁邊搭了個皮影戲的小棚架,她搶到第一排的位置觀賞達摩傳奇,當時有一幫殺人不眨眼的土匪要殺達摩,他卻說——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好偉大的一句話,難怪達摩會受世人敬仰。尊稱為達摩祖師。

  眼前的無垢師父,根本是個假和尚,但他終歸是她的小舅,血濃於水,只好原諒他的悟性不高,恐怕等到下輩子都無法得道成佛……但她這麼想,能算是原諒嗎?

  戚彤正色道:「不是那種殺,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無心之過。」

  「阿彌陀佛,用完膳,貧僧帶施主去東離寺,舉辦渡亡法會。」

  「呸……對不起,我喉嚨裏有痰。」戚彤清了清嗓子。「他還沒死。」

  「施主的伯仁生重病?」該不會是被她氣出病吧?

  「不,是中毒,除非找到白眉老怪,才有辦法讓他起死回生。」戚彤歎息。

  「白眉老怪是方丈的俗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戚彤大喜若狂,口無遮攔地說:「那個老和尚原來是老怪物——」

  「不得對方丈無禮!」無垢眉毛一擰。

  「我去找夫人,要她別做了,救人為要,咱們立刻啟程。」

  ***

  「小師父,我來了。」戚彤拿出豆沙包誘惑。

  「阿彌陀佛,謝謝女施主的好意。」小沙彌回絕。

  「你不要?你不是最喜歡吃豆沙包?」戚彤大感意外。

  小沙彌幽幽一歎。「不瞞女施主,師兄弟嘲笑我包二奶。」

  「包二奶?這是什麼意思?」戚彤一時沒想通,以為是佛語深奧難懂。

  「拿包子當女施主的……的……」小沙彌垂低頭,急急忙忙跑開。

  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成天阿彌陀佛,他們嘴不累,她聽了都累。

  戚彤覺得萬般無聊,可是臭方果又不肯陪她一同來,說什麼身為護院,職責所在,防範宵小入侵……?,說了一大堆廢話,害她差點得肺炎。

  現在的媒仙館空無一物,唯一值錢的「情種」就放在她的肚兜裏,所以她相信臭方果現在一定是趴在小如身上,享受母愛的滋味。

  小舅,不,無垢師父帶著他們回來東離寺之後,就又啟程下山了。因為聽說有一個穿得很體面的壞蛋,自稱是前禮部尚書,亮出一隻金元寶,誘拐小女孩,企圖非禮她,不料卻被村民發覺,慘遭亂棒打死。

  死得好!是她就去買鞭炮,慶祝惡有惡報,但無垢師父仁慈.決定下山為他誦經超渡。

  那要找什麼樂子打發時間呢?

  啊!有了——敲鐘。

  三更半夜,魔音傳腦,吵死人。

  屢勸不聽,屢訓屢犯,眾僧累得人仰馬翻,就連司馬乘風也無心調養,趕緊帶走人禍,聊報救命之恩。

  不過司馬乘風因為才剛去毒,身體還很虛弱,坐在馬上顛簸,顛得他腸子都快流出來,直到兩人來到山頂,不見任何人煙,確定沒有人會遭殃,這才下馬休息。

  層層疊疊的山頭林立,上白下青,景色迷人,空氣清新。

  司馬乘風坐看風起雲湧,思緒飄渺;戚彤則是站在崖邊,提掌運氣,丹田一縮,發出獅子吼——

  轟地一聲,群山震動,天搖地晃,白雪崩塌滾落,一山接一山,怒音不絕於耳,驚心動魄。

  連山神都敢戲弄,她真是令人頭疼,但他卻是越看她越覺得有趣。

  名門閨秀多半足不出戶,最大的娛樂就是在家裏後花園撲蝶追螢,但她不同!

  即使是龍潭虎穴,連男人都畏懼的地方,對她來說就跟後花園沒兩樣,只是苦了方果,必須如影隨形地跟著她、保護她,和幫她擦屁股。

  她不斷地闖禍,身為她的男人得不斷地解救她,對方果來說,是責任,對他來說,則是享受。

  直到今天他才瞭解愛她至深的原因——英雄救美,是全天下男人都愛扮演的角色,不是嗎?

  「你在想什麼?」戚彤乖坐在他身旁。

  「以後。」。前途茫茫,有妻如她,司馬乘風加倍煩惱。

  戚彤頭枕在他大腿上,一臉的天真無邪。「以後怎麼樣?」

  「怎麼養活娘和你?」養家活口,男人責無旁貸,一肩挑起。

  「兩條路,一是我家,二是媒仙館。」戚彤自作主張,標準的悍妻表現。

  「官民下婚,令尊不會做知法犯法的事。」男子漢大丈夫,不吃軟飯。

  「沒錯,我爹是老頑固,那就走第二條路,重振媒仙館。」果然是女大下中留。

  「我不是做媒人的好料子。」一陣麻痹感從大腿傳上來,這女人的頭非常重。

  「我舌粲蓮花,由我做正媒,你做副媒。」戚彤忽地衣襟一敞,酥胸半露,妖嬈冷蕩,春色無邊,但他卻不為所動。

  沒關係,幸好她有補救措施。

  「而且我們還有秘密武器。」從肚兜裏掏出錦袋,扯開袋口,倒著放,一顆顆情種落到手上,數一數,總共有八顆,將來吃香喝辣全靠它們,一顆就算百兩黃金。說時遲那時快,司馬乘風突然一把搶走,將情種往山谷扔去「你幹什麼亂丟垃圾……不,亂丟寶物?」心一急,跟著縱身。

  司馬乘風及時抱住她。「情種是不祥之物。」

  「我不管!你還我八百兩黃金來!還我!」戚彤又哭又鬧,又踢又咬,瘋了似的。

  「你聽我說,情種是貢品,總有一天會為我們帶來殺身之禍。」言之有理。

  「我先說,我很嬌嫩,吃不了苦。」細皮嫩手撫著他的臉頰,以示證明。

  「放心,我會當你是菩薩供養,老婆大人。」司馬乘風有苦難言。

  「你也不要太辛苦,很多人搶著為我們做牛做馬。」戚彤心疼道。

  就從周嬤嬤開始說起,有清福可享卻不享,執意跟隨夫人,以後婆婆的飲食起居就交給她負責。

  大吉和大利忠心耿耿,堅持好男不事二主,以後劈柴跑腿之類的雜事就由他們分著做。

  還有那個癡情的阿牛,雖然他的性向有點讓人毛骨悚然,不過他肯做白工,求之不得,以後就派他跟方果輪流守夜。

  小如愛方果,嫁雞隨雞,以後就負責做她的貼身丫鬟,好好服侍她。

  萬一將來她相公錢掙得不夠多,他們都得給她出外兼差,補貼家計。

  至於她。以後就每天躺在床上,負責研讀小如的藏書,等老公回來,身體力行。

  等一切都安定之後,再捎封信給爹娘,要他們不用擔心,她過得非常非常好,圍繞在她身邊的人都把她視為掌上明珠般呵護疼愛……」

  「又在算計別人!」司馬乘風一語中的。

  「天色暗了,還是找間豪華點的客棧休息吧。」戚彤迫下及待地想要上床。

  「我們還沒拜堂成親,你最好別打歪主意。」司馬乘風正色道。

  「哎喲!我可是守身如玉的大家閨秀,我怎麼會……」做賊心虛。

  「是誰扒光衣服,還捉住男人的子孫袋?」鐵證如山,看她如何狡辯?

  「薛寶貝。」幸好有擋箭牌。

  不知道薛寶貝過得如何?想必是照三餐被打。

  但情種真的是不祥之物嗎?婆婆沒能跟公公白頭偕老,薛寶貝深受其害,看起來是不太美滿。

  不過,始終如一未必不好,只可惜她永遠都不會知道答案,除非她親口嘗試情種……

  戚彤趁著司馬乘風背對著她喂馬兒喝水時,偷踢一顆石子.去谷底,卻連迴響都沒有,可見是萬丈深淵,迅速打消她想把情種撿回來的念頭。

  她沒發現,在她伸手可及的草叢中,有一顆情種……

  等待——命運之神的安排,什麼樣的人會是情種的下一個主人?

  【全書完】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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