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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香彌]糟糠整霸爺(姐不二嫁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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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09:43: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以前他會瞧不上這樣的女子,但經過這些日子之後,喻子懷覺得夫妻之間能如此不離不棄的互相扶助,才是最難能可貴的,因此誠心說道:「杜夫人不辭辛苦跟隨杜大人,這番情意倒也難得。」

  杜夢之頷首,「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氣。」他娶了個河東獅的事,早傳得京城的人泰半皆知。

  有時候他也會不滿她的驕蠻,但每每想起在他微末之時,她毫不嫌棄他,以堂堂郡王之女的高貴身分下嫁給他,每每有什麼事,見她義無反顧的護在他前頭,對她的不滿便會平息下來,只想著要對她更加呵寵,如此才能報答她的深情。

  「杜大人能知福惜福,可要比我有福氣多了。」一個人最大的福氣不是他擁有多少財富、多大的官位和權勢,而是在他是不是懂得珍惜身邊已經擁有的,他先前便是因為不懂得珍惜晴娘,錯失了她,以致如今懊悔不已。

  聽懂了他話裡的深意,杜夢之安慰他,「喻兄能知過改過,杜某相信不久喻兄定能達成所願,重新迎回賢妻。」

  喻子懷朗笑的舉起酒杯,「承杜大人吉言。」

  十五這日,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羅晴娘與東蓮心中篤定不少,一大早起來蒸好包子,把頭發包起來,再換了身不起眼的村婦裝,兩人便一塊推著推車來到蓮花寺,尋了個空位將推車推放好。

  這次她們沒擺多久,便有人靠過來買包子,一個兩個之後,人便漸漸多了起來,而也在附近擺攤賣包子的一對父子倆,瞧見人全往她們那邊去,臉色不禁越來越陰沉。

  須臾,那兒子不懷好意的朝父親說道:「爹,你瞧她們那包子做得五顏六色倒是挺好看的,咱們要不要問問她們那包子是怎麼做的?」他們上次回去後也曾試著做,但做出來的包子不論滋味或是樣子都不對。

  那父親哪能不明白兒子的意思,眯起眼往羅晴娘她們那裡瞟了幾眼,瞧見才沒多久的功夫,她們推車上的包子已經快賣光了,便朝兒子點點頭,「待會她們離開的時候,咱們再跟過去。」

  不到兩刻鐘、羅晴娘她們的包子便全數賣完了,兩人推著空推車往回走。

  東蓮樂呵呵的說:「小姐,咱們包子的生意這麼好,不如下次再來時,咱們多做一倍的量?」

  羅晴娘想起先前喻子懷告訴她物以稀為貴的事,思量須臾後說:「這頭兩個月還是每次先賣一百顆,兩個月後看情況再說。等過完年,咱們包子的生意還是這麼好,屆時咱們再考慮進城買個鋪子來賣包子。」

  「好,都依小姐說的。」聽她已有打算要買下鋪子,東蓮腳步輕快的推著推車。

  離開蓮花寺的範圍,忽然間有人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你們要做什麼?」東蓮察覺這兩名男子似是來意不善,她防備的看著他們。

  那名下頷有痣、年紀較大的矮瘦男子語氣陰森的開口,「咱們沒要做什麼,只是想讓你們把那做包子的方法教咱們。」

  東蓮橫眉豎目的瞪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爹的意思是說有錢大家賺,你們別貪心的一家賺光了銀子,也留點甜頭給咱們。」較年輕的胖男人嘴上雖是這麼說,手裡卻拿起木棒威嚇的敲著推車。

  東蓮以前在喻家時見識過不少事,哪裡會懼怕這兩人的威脅,指著他們怒聲喝斥,「這些包子是咱們自個兒想出來的,憑什麼教你們?」

  「就憑咱們的拳頭比你們硬。」說著那胖子一棒狠狠砸向推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東蓮很中意這輛推車,見他這一砸把推車給砸出了些損傷,立即心疼死了,氣呼呼的朝兩人破口大罵,「你們兩個敢砸壞我的推車,我跟你們沒完!」她說著抄起空的蒸籠,就要衝上前跟他們拚命,卻被羅晴娘一把給拽住,東蓮心急的說:「小姐,您做什麼攔我?」

  羅晴娘沒多作解釋,試著張口喊了聲,「阿三。」

  很快的,便有人回應了她,「阿三來也!」隨著話音一落,兩個少年突然從旁邊衝了出來,手持長棍護在羅晴娘和東蓮跟前,拍著胸脯朝羅晴娘說道:「小姐別怕,咱倆立刻打跑這兩個無賴。」說完,兩人便朝那一胖一瘦的父子撲上去,掄起長棍一陣猛打。

  那對父子初時尚能還手,但沒多久就被他們打得抱頭鼠竄,只能討饒,「夠了、夠了,別再打了!」

  「還敢不敢再來威脅咱們小姐?」

  「不敢了、不敢了。」他們迭聲求饒。

  其中一名少年狠踹他們一腳,惡狠狠的警告道:「以後見著咱們小姐,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兩人被踹得趴倒在地上吃土,「是、是,咱們滾、咱們滾。」說完,兩人四肢並用的爬起來,哪裡還敢再多言,頭也不回的逃走。

  兩名少年也沒追,笑咧著一口白牙回來向羅晴娘邀功。

  「小姐,咱們把那兩個沒長眼的家伙給打跑啦。」

  「多謝你們。」羅晴娘溫言道謝,她看向眼前這兩人生得有幾分相似,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目光停留在左側那個,看出她是女扮男裝,她想了想,拉開頭巾,從發髻上取下一支銀簪,拉起對方的手放到她手裡。

  她淺笑道:「抱歉,我出來身上沒帶什麼首飾,這簪子雖不值多少錢,但樣式滿雅致的,很適合你。」

  那少女撓撓臉頰笑道:「哎,你怎麼跟懷爺一樣,一眼就看出我是女的?」

  「因為,」羅晴娘輕笑著走上前附在她耳邊說:「你胸脯沒縛綁起來。」

  「縛綁起來怪憋悶的。」她以前和弟弟是乞丐,隨收養他們的乞丐義父四處流浪,臉上、身上總是髒兮兮的,也沒人會多看她一眼,所以便也沒束胸,後來成為喻子懷手下,換穿干淨的衣物,身子也清洗干淨,她仍是習慣扮成男孩模樣,結果一眼就被喻子懷看出是個姑娘家。

  東蓮看了看他們,扯了扯羅晴娘的衣袖,狐疑的詢問:「小姐,他們是誰呀?」

  不等羅晴娘開口,那少女便脆聲回道:「我是阿三,和我弟弟阿四是懷爺的手下,負責暗中保護小姐。」

  約莫六年前,一直照顧著她和弟弟的姥姥過世了,不久,他們原本住的那棟老房子又在一場大雨中崩塌了,兩人沒地方住,便淪為乞丐。

  有次姊弟倆行乞時遭人欺負,遇上了義父,義父替他們解圍,並收養了他們,除了他們姊弟,義父前後還收養了其他五個孩子,依先來後到,她排第三、弟弟第四,因此他們兩人一個叫阿三、一個叫阿四。

  她不知道義父的來歷,只知道他身手很好,一個人打十個人也不成問題,明明有這樣高強的本領,但義父卻甘願淪為乞丐,不願為任何人效力,還把一身武功傳授給他們。

  他們跟著義父四處流浪,居無定所,義父似乎是在尋找什麼,每個地方都只停留幾個月便離開,半年前他們才來到蘭河城。

  前陣子義父忽然對他們說:「往後你們便跟著喻子懷做事,哪天你們不想再跟著他也不要緊,只管離開,去你們想去的地方。」

  「那義父你呢?」她問義父。

  他回答,「我有事去辦,要離開了,該教你們的我都教給你們了,往後你們好自為之。」說完,義父便走了。

  羅晴娘喚回阿三的心神,溫聲邀請他們,「辛苦你們了,這兒離我住的地方不遠,你們一起過來吃頓飯吧。」

  「可以嗎?可懷爺是叫咱們暗中保護小姐。」阿三雖然很想去,但清秀的臉上有些猶豫。

  東蓮對這兩個及時出現替她們解圍的姊弟很有好感,勸說道:「當然可以,待你們吃完飯再暗中保護不就得了。走走走,跟姊姊一塊回去,姊姊煮頓好吃的請你們吃。」說著她一手拽著阿三,一手推著推車領著她往回家的路走。

  羅晴娘笑看著她們,回頭朝靦腆的杵在後頭的阿四催促了聲,「咱們也快走吧。」

  阿四有些羞澀的點點頭,輕快的跟了上去。

  【第九章】

  「京裡頭來消息說,上回那些銀子還不夠使,你讓子安再多籌幾萬兩的銀子送過來。」喻府裡,張氏在自己的院落裡交代岑雲虹。

  岑雲虹蹙起眉頭,「還不夠嗎?這前前後後已經拿走十幾萬兩了!」

  「你爹犯的案子太嚴重了,為了救他,這朝中上上下下都要打點,包括跟在皇上身邊服侍的太監都得疏通,才好讓他們替你爹說上一兩句好話。你想想,有這麼多人替你爹求情,皇上就更可能饒過你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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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09:43: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可上回子安說他能動用的現銀差不多都提調出來了,再多的已拿不出了。」

  「喻家產業那麼多,籌不出現銀來,就讓他賣掉一些鋪子,不是還有幾座礦山嗎?要不把那些礦山賣了也行。」

  岑雲虹驚愕得瞪大眼,「那些礦山可是喻家的命脈啊!」

  張氏冷冷的詰問她,「是營救你爹重要,還是那些礦山重要?」

  岑雲虹毫不猶豫的回答,「當然是救出爹重要。」她接著心一狠的說:「我這就去找子安。」

  待她一走,有個婆子從外頭進來,在張氏身邊附耳說了幾句話,張氏即刻讓丫鬟為她更衣。

  換了身粉色的衣裝,她發髻也重新梳整過,再仔細上了妝,乘了馬車外出。

  馬車載她來到一處民宅,她只帶了個心腹婆子走進裡頭,此時廳裡有個約莫四旬左右的男人已候在裡面。

  瞧見那模樣儒雅體面的男子,她粉臉綻笑,朝他福身行了個禮,親昵的喚道:「老爺。」

  男人點點頭,接著沉聲質問:「你是怎麼辦事的,竟然到現在都還沒殺了喻子懷,讓他給跑到京城去了。」

  「妾身已先後收買了幾批殺手追殺他,可他身邊有高手護著,這才讓他給逃了。」」她跪坐在他腳邊,為他捏著腿,柔聲哄著他,「老爺別生氣,妾身會再派人去刺殺他,這次絕不讓他活著離開京城。」說到這兒她遷怒起喻子安,「都怪喻子安,當初要不是他縱虎歸山,現下也不至於這麼麻煩。」

  「那時還不是為了要穩住喻子安,才會放了喻子懷。總之,你給我盡快把喻家那些家當給收拾收拾,到時縱使喻子懷有通天本領奪回喻家,留給他的也不過是個空殼子。」男人說著抬起她的下頷,摩挲著她那張妝點得精致的臉龐,「屆時你就能再重回我身邊。」

  「這幾年沒法跟在老爺身邊服侍您,妾身可想死老爺了。」她嬌嗔的把身子偎向他,乞求他更多的憐惜。

  男人呵呵一笑,一把抱起她走進內室。

  「娟兒要成親了?她要嫁給誰?」這消息來得太突然,羅晴娘有些意外。

  賴玉娥面露一絲尷尬,「呃……北村那個村長的兒子方俊。」

  「怎麼會是他?!」一旁的東蓮聽了吃驚的脫口而出,「他不是二少爺想安排小姐嫁的人嗎?娟兒怎麼會嫁給他?」

  賴玉娥登時拉長了臉,「晴娘,咱們可沒有搶你的姻緣,說起來娟兒會嫁給他,這還都要怪你。」她對自家閨女嫁給人家做續弦本是不太願意,要不是對方給的聘禮還算豐厚,她哪裡舍得讓女兒嫁過去。

  東蓮不滿的駁斥,「這關小姐什麼事?」

  賴玉娥沒好氣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遍,「方俊當初聽了你二哥的話,得知你二哥有意想撮合你倆的婚事,便想先來瞧瞧你的模樣,哪裡知道在村子口就跟娟兒先遇上了,那時娟兒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扶起娟兒,便就這樣看上了娟兒,直說非她不娶。」

  「這跟小姐有哪門子關系,又不是小姐叫那人來的。」東蓮覺得她也太會攀扯了。

  賴玉娥怪責道:「要不是為了來看晴娘,方俊哪裡會過來咱們村子,這自然跟晴娘有關。」

  東蓮聽她這麼蠻橫不講理,當即駁斥,「依你這麼說,那你該怪的人是二少爺才對,當初可是二少爺一廂情願想替小姐安排婚事,才會扯上這叫什麼方俊的。」

  賴玉娥被她給駁得無語,惱羞成怒的揮揮手,「算了,我不跟你這丫頭一般見識,我是來找晴娘的,你給我閃一邊去。」

  她擠到羅晴娘身邊,苦著臉朝她埋怨,「晴娘,咱們家那點家底你也是知道的,今年收成也不算太好,這年關將近,又要張羅過年用的年貨,哪裡還有多余的銀錢,方家那頭又來人說要在過年前把娟兒迎娶回去,我這是愁得整個晚上都睡不著呢。」

  羅晴娘聞言便明白大嫂是想要她替娟兒出嫁妝,她溫聲啟口道:「我這兒有些首飾,就當是我這個做姑姑的給娟兒添些嫁妝吧,大嫂在這兒等我一下,我進去拿。」

  東蓮也看出了賴玉娥是專程來向小姐討要嫁妝的,心中氣憤的張口想說什麼,「小姐……」

  羅晴娘溫言阻止她,「你幫我倒杯茶給大嫂,我進去拿首飾。」說完,她旋身走進房裡,片刻後收拾了幾樣首飾出來,交給賴玉娥。

  「大嫂也知道我以前在喻家不得丈夫的心,因此也沒得多少首飾,這幾樣首飾雖不多,不過勝在花樣精巧,給娟兒做嫁妝,應當也不至於落了她的面子。」

  賴玉娥打開她拿來的錦盒,望見裡頭擺著一支金釵、一副珍珠墜錬,還有一只纏絲金手鐲和一副耳環,東西確實不多,但每樣都是真金做的,金光閃閃,讓她臉上頓時眉開眼笑。

  收起錦盒,她笑道:「哎呀,這心意最重要,至於多不多倒是其次。就是不知你還有沒有多的布料,也好給娟兒再做兩身衣裳,添點行頭。」

  羅晴娘略一沉吟,吩附東蓮,「東蓮,你去幫我把那匹紅色的緹花布料拿出來。」

  東蓮瞪了賴玉娥一眼,不甘願的去拿了那匹布料出來。

  看見那一整匹的布料,賴玉娥的眼睛登時發亮,心裡飛快盤算著這樣一匹布能夠做多少身衣裳。

  羅晴娘讓東蓮將布料交給賴玉娥,「大嫂,這些布料約莫可以做八、九身衣裳,除了給娟兒的,大嫂和二嫂也可以拿些布來做新衣裳給自己和其他兩個侄女。」除了娟兒,她大哥另外還有個女兒,二哥也有一個女兒。

  「有這匹布料,倒是夠做了。」賴玉娥見來這裡的目的達成,首飾討到、布料也要到,她便心滿意足的帶著首飾和布料回去。

  她一走,東蓮便不平的說:「她究竟把小姐當成什麼了?她嫁女兒關您什麼事呀,憑什麼要您替她出嫁妝?」

  羅晴娘輕拍著東蓮的手安撫她,「東蓮,我給她的那些首飾和那匹布,都是我不喜歡也用不著的,憑著這些東西就能讓大嫂滿意,何樂而不為呢。」

  「我是怕日後她要是再嫁女兒,還會再上門跟您討嫁妝,而小姐那個二嫂定也不會放過這機會,說不得以後就連他們兒子娶親,都還要您幫著出聘禮呢。」

  這種事羅晴娘知道是避不掉的,不過只要他們別太貪心,她倒是多少能幫一些是一些。她拉著東蓮的手坐下,微笑的啟口,「日後待東蓮嫁人時,我會為你准備好所有的嫁妝,比起娟兒她們的都還要更好,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

  提起成親的事,東蓮難得的有些赧然,「小姐您說到哪兒去了,我才不嫁人呢,我要一輩子跟著小姐。」心中卻因她這番話而高興起來,在小姐心中,她比起羅家那些人都還重要呢。

  「女大當嫁,你今年都十八了,也該找個好人家了。」

  她擔心她嫁人了,只剩下小姐孤伶伶的一個人,因此拉著她的手鄭重的說:「我不嫁,我要陪著小姐一輩子。」

  羅晴娘只是微笑的替她理了理衣襟,心中已暗自決定要為她打聽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對像,東蓮忠心耿耿陪伴她這麼久,她哪裡忍心耽誤她一生。

  十二月初一,一早雪下得很大,羅晴娘起來時瞧外頭白茫茫一片,回頭朝東蓮說:「這雪下得這麼大,今兒個怕是也沒什麼人到蓮花寺去上香,咱們今天就別去賣包子了。」

  「可昨夜咱們准備了不少包子的餡料,該怎麼辦?」

  「要不咱們把那些餡料一半仍是包包子,一半則拿來包餃子,包子和餃子蒸好再給常娘子他們母子倆送些過去。」

  聽她提起常娘子,東蓮笑說:「先前常娘子總說小昱挑食,所以個頭才長不高,前兩天我送包子過去時,恰好瞧見小昱在吃飯,我一時興起,想嘗嘗常娘子的廚藝如何,遂吃了幾口菜,哎喲,那味道不是淡而無味便是太鹹,難怪小昱不愛吃。」

  聞言,羅晴娘輕笑出聲,「這人總有幾件自己不擅長的事,常娘子擅長醫術,救治了不少人,也足夠了。」

  晌午後,趁著雪小了些,兩人拿著包子和餃子去常娘子家,結果常娘子和小昱不在,她們只得回來,途中卻巧遇剛從城裡回來的常娘子母子。

  得知她們送包子和餃子來給她,常娘子一臉欣喜,「哎呀,你們這包子來得剛好,我和小昱一早從城裡趕回來,早飯都還沒吃,正餓著呢。」她迫不及待的就從食盒裡拿了兩顆包子,將其中一顆遞給兒子後,便大口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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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09:44: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聽她說一早才回來,羅晴娘關心的問:「你們昨兒個不在家,去城裡了嗎?」

  「昨天入夜前,有人從城裡來找我,說是他們家主母得了急症,城裡的大夫都束手無策,聽說我醫術還過得去,便想請我過去看看。我不放心讓小昱自個兒留在家裡,便帶著他一塊去,在那兒住了一宿,一早我見下大雪,惦記著在後院曬著的草藥,便匆忙趕回來,不過這雪下得這麼大,只怕那些草藥也全都被打濕了。」常娘子一邊吃著包子,一邊牽著兒子往住處走去。

  四人很快回到常娘子的住處,常娘子先去後院收那些草藥,羅晴娘和東蓮則幫忙把草藥拿到屋裡晾曬。

  小昱約莫是餓狠了,一個人又吃了兩顆包子和幾顆餃子。

  常娘子收好草藥,也再吃了些包子和餃子,待填飽肚子,常娘子將她出城前聽來的消息告訴羅晴娘。

  「我一早離開城裡,聽人說,皇上欽點的欽差大人今兒個要來蘭河城呢。」

  覺得這事與她沒什麼關系,羅晴娘也只是聽著沒有多問。

  常娘子接著再說起她聽來的趣聞,「聽說這欽差杜夢之非常懼內,娶了個母老虎,把他管得死死的,只要他敢看別的姑娘一眼,就會揍他一頓。」

  「他一個大官,也會怕妻子?」聞言,東蓮稀奇的問。

  一旁的小昱稚氣的出聲說道:「我娘說,怕娘子的才是大丈夫。」

  羅晴娘聽見他童稚的話語忍不住笑出聲來,揉揉他的小腦袋解釋道:「這位大人其實不是真的怕他娘子,而是寵著她、縱著她、讓著她。」

  小昱歪著小腦袋,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

  常娘子想起另一件事,「對了,我還聽說喻家打算要出售兩座礦山,和十幾間鋪子。」

  「喻家缺銀子嗎?怎麼會想要變賣礦山和店鋪?」

  「聽說這段日子喻子安花銀子花得很凶,大把大把的銀子從各個管事那裡調走,惹得那些管事們很不滿。」

  「他為什麼需要這麼多銀子?」羅晴娘不解的問。

  常娘子聳肩,「誰知道呢。」

  離開常娘子那裡,回到羅家祖宅,羅晴娘一直輕蹙著眉心,思索著喻家的事情。

  半晌後,她得出了一些眉目,抬頭看向東蓮,「子安莫非是怕他大哥重奪回喻家,因此想先一步搬空家業?」

  東蓮想了想也附和,「小姐說得有道理,否則他哪裡要用到那麼多銀子,還要變賣喻家最賺錢的礦山。」

  羅晴娘喃喃道:「若是讓子懷哥知道這事,怕是要震怒了。」那些礦山都是他千方百計才得來的,如今子安卻想將其變賣。

  「我想定是那岑姨娘唆使喻二爺這麼做的,他這完全是被人給迷去了心智,任人擺布。」東蓮猜道。

  羅晴娘輕搖螓首,喻家的事她也管不了,雖有心想勸喻子安,但除了那次在蓮花寺前見過他之後,她便再也不曾看過他,也無從勸起。

  就在這時,蘭河城這一方迎來了欽差大人杜夢之。

  蘭河城知州蔡勝德親自到城門口迎接,護送欽差的儀仗是到了,然而座駕裡卻空無一人,原來這杜夢之已先一步來到蘭河城,微服巡訪民情去了。

  花了一天的時間,杜夢之與杜夫人去了幾間生意興隆的酒肆食鋪,向店掌櫃和小二打聽了一些事。

  翌日一早,就在杜夢之剛來到蘭河城府衙之際,喻子懷掐准時間,前去擊鼓鳴冤,要控告喻子安為霸占他的家產,聯合喻家除了他父親之外的所有人,構陷栽贓嫁禍他私販哈芙蓉。

  杜夢之聽到鼓聲,命人將喻子懷帶進府衙裡。

  瞧見竟是喻子懷在擊鼓,蔡勝德急忙向杜夢之解釋,「杜大人,此人原本乃是本地一介商人,因私販朝廷禁管毒物哈芙蓉,被下官查獲關押起來,不想他竟不待下官審理便擅自逃獄,下官已發下緝捕文書要緝拿此人歸案,誰知他竟大膽的來胡亂擊鼓驚擾大人,下官即刻命人將他逮捕。」說完,他不等杜夢之發話,便立刻想要命人將喻子懷抓起來。

  杜夢之阻止他,「且慢,此人冒險前來擊鼓,定有冤屈,且聽他如何說。」

  接下來兩日,蘭河城仿佛炸開了鍋,沸沸揚揚的議論著喻家被查抄之事。

  喻家包括張氏、喻子安、岑雲虹和所有的下人們,除了臥病在床昏睡不醒的喻志南之外,全都被欽差杜夢之給拘提到案。

  不過張氏卻在拘捕時逃掉了,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逃走的,捕快們押著喻家的人回到府衙後,才發現她竟然不見了。

  之後杜夢之將喻家人一一隔離問案,他首先詢問的是喻府總管。

  「青天大老爺在上,小人是冤枉的,小人絕沒有摻和進陷害懷爺的事裡。」總管趴跪在地上,抖著嗓子喊冤。

  杜夢之詢問總管,「那你可知道有誰摻和這事?」

  「小人、小人不知。」他眼神閃爍,吞吞吐吐的不肯說實話。

  見狀,杜夢之怒聲喝斥,「還不快把你所知道的事從實招來,倘若有任何隱瞞或虛假之詞,本官必定嚴懲不貸!」

  被這一喝,總管嚇得亂了心神,頓時脫口而出,「大人饒命!小人說就是了,是岑姨娘買通了懷爺身邊的兩個隨從,暗中在懷爺帶回來的貨品裡偷偷私藏了哈芙蓉,栽贓懷爺,接著還讓人去向官府密告,官府派了人過來搜查,當場查獲哈芙蓉,便抓捕了懷爺。」

  這事他雖沒有經手,但當初卻是他指點岑姨娘,讓她去收買喻子懷身邊的隨從。

  杜夢之接著傳喚總管所指的那兩個隨從,質問此事,聽完他所說,兩人嚇得跪在地上求饒。

  「小人們也是被逼的,小人被人騙去賭坊,結果欠下了一大筆賭債,倘若不還,對方便要剁了咱們的手,所以在岑姨娘找上咱們,許咱們一筆銀子後,為了還掉那筆賭債,咱們這才昧著良心,聽從岑姨娘的吩咐,栽贓懷爺。」

  杜夢之接著再傳喚岑雲虹查問此事,她則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喻子安。

  「喻子懷是我丈夫,民女哪裡忍心陷害他,這些都是喻子安逼迫我做的,我爹因案被關進天牢裡,喻子安答應幫我營救我爹,條件便是要幫他栽贓構陷他大哥,好讓他霸占喻家的家產,他甚至還覬覦我的美色,想對我、對我……」說到這兒,她嗚咽的掩面啜泣。

  杜夢之冷冷的看她一眼,「岑氏,本官再問你,你堂上所言可真?」

  「民女所言絕無虛假。」

  杜夢之拍下驚堂木,「傳丫鬟湘湘上堂。」

  「民女湘湘,叩見欽差大人。」湘湘被帶了上來,在堂前跪下。

  杜夢之詢問她,「你先前是在誰身邊服侍?」

  「啟稟大人,民女是跟在老爺身邊服侍的下人。」湘湘抬起頭稟道,她嚇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你將這段時日你在府裡所見所聞,一五一十的從實說來。」

  「是。」想起官府拘捕時,那個新來的小廝阿五告訴她,只要她把自己所知道的事全都如實說出來,不僅不會有事,還有重賞,她心中一定,說起這段時日在喻子安來探望他爹時所說的話,以及他與岑雲虹的事,全都如實的陳述出來。

  「二爺他很痛苦,每次來看老爺時都愁眉深鎖,他不願害懷爺,可是夫人和岑姨娘卻不停的逼迫他,為了搭救岑姨娘的爹,她們不停的跟二爺要銀子,二爺每次都幾萬兩、幾萬兩的給,可是卻還不夠,最後夫人和岑姨娘還要二爺變賣礦山、店鋪來籌措銀子。岑姨娘還一再對二爺說,只要把她爹救出來,她從此便會死心塌地的跟著二爺。」

  在一旁的岑雲虹聽見她這番話,臉色遽變,尖聲喊冤,「大人,這丫頭所說的全是騙人的,民女絕沒有像她說的這般,這一切全是喻子安逼迫我的!」

  杜夢之朝一旁的侍衛使了個眼神,那侍衛從擺在後方的一面山水屏風後頭帶出來一個人。

  看見喻子安,岑雲虹臉色霎時刷白。

  「子、子安?!」

  杜夢之望向喻子安,「她適才所說的話你全都聽見了,她指所有的事全是你逼迫指使的,你可有話要說?」

  喻子安面無表情的默默看著她,須臾,他在堂前跪下認罪,「她沒有說錯,這一切確實是草民逼迫指使她,她全是為了營救她爹才會做出這種事,請大人看在她一片孝心的分上,饒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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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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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站在杜夢之身後,女扮男裝成侍衛的杜夫人,見狀忍不住在丈夫耳邊低聲說了句,「這人倒是個痴情種。」

  杜夢之倒覺得他為了一個女人,竟構陷照顧自己多年的兄長,簡直愚不可及。

  而瞧見喻子安明明已親耳聽見她把所有的罪過全都推給他,他不僅沒有怪她,反而一肩扛下所有的罪,岑雲虹羞愧得垂下了頭,兩手緊掐著自個兒的衣裙。

  杜夢著繼續問案,傳喚張氏身邊的心腹婆子。

  「本官問你,這張氏與岑氏是何關系?」

  「回大人的話,老奴家的小姐是喻老爺的繼室,與岑氏分屬婆媳關系。」這婆子臉形圓胖,臉上有些麻子,回答應對十分得體。

  杜夢之聞言,重拍驚堂木,喝道:「本官再給你一次機會,張氏與岑氏是何關系,倘若你再不從實招來,便大刑伺候!」

  那婆子仍是回道:「老奴沒有撒謊,小姐與岑氏是婆媳關系,這是蘭河城眾人皆知的事。」

  見她還不吐實,杜夢之再次怒拍驚堂木,「大膽!你還不從實招來,妄想愚弄本官,來人,夾棍伺候!」

  見衙役將夾棍拿了過來,那婆子仍是嘴硬的堅不吐實,衙役將夾棍套進她十指間,往兩旁一扯。

  她痛呼一聲,癱軟在地,顫著嗓子叫道:「老奴招了、招了,小姐與岑姨娘實是姑侄關系,三年多前老奴家的老爺為圖謀喻家龐大的家產,遂讓小姐去迷惑喻老爺,成為他的繼室,接著為了掌控喻家兄弟,便安排當時急著營救父親出牢的岑姨娘去誘惑喻家兄弟,喻家兄弟先後都看上岑姨娘,最後由喻子懷納她為妾。」她一口氣全說了出來。

  「後來呢?」杜夢之再問。

  這些事情他先前已從喻子懷那裡得知,如今問案只是一個過場的程序,而喻子懷之所以知道得這麼清楚,是因為他暗中收買了喻府裡的幾個下人,除了湘湘,還有一個是在張氏屋裡伺候的丫鬟,同時還安插自個兒的人進去,這才探知全部的真相。

  那婆子瞧見衙役手裡還拉著夾棍繩子,驚嚇得吞了一口唾沫,趕緊再說:「為了謀圖喻家的財產,小姐唆使岑姨娘陷害懷爺,她們扶持二爺為喻家家主,想操縱他,小姐還欺騙岑姨娘,假借著要營救她爹,需要一大筆銀子來疏通朝中官員,不停的讓岑姨娘去向二爺討要銀兩,實則是把那些銀子全給拿走了。」

  在堂上親耳聽見姑姑身邊的心腹婆子說出這番話的岑雲虹,震驚得望住那婆子,「你說的可都是真的?姑姑她全是騙我的,並沒有要營救我爹?!」

  這事不待那婆子開口,堂上的杜夢之回答她,「你爹涉及通敵叛國之罪,原就沒有人能救得了他。」

  岑雲虹聞言身子一晃,跪在一旁的喻子安及時扶住了她。

  望著他,此刻才明白真相的她,懊侮得淚流滿面,「姑姑她竟從頭到尾都在騙我,還讓我利用你鑄下這不可饒恕的大錯……子安,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她哭倒在他懷裡。

  問案到此,可還沒了結,杜夢之繼續再查問:「你適才口中所稱的老爺是何人?是誰唆使張氏嫁入喻家,藉此圖謀喻家家產?」

  「是、是……」這婆子不敢說,目光卻不由自主的飄向了坐在一旁的知州蔡勝德。

  杜夢之沒忽略她的眼神,喝斥,「你有話便直說,看向蔡大人做什麼?」

  蔡勝德也搭腔斥責她,「沒錯,你還不快老實告訴杜大人那人是誰,可不准胡亂攀扯無辜之人!」他看向她的眼神暗藏一絲陰狠的威嚇。

  那婆子囁嚅半晌,遲遲說不出話來。

  這時喻子懷從堂外走進來,來到堂前躬身拱手道「杜大人,草民還要控告一人。」

  杜夢之問他,「你還要控告何人?」

  他不疾不徐的說:「此人乃是指使張氏構陷於草民,意圖謀奪草民喻家家產的幕後主使者。」

  杜夢之問:「你所指控的是何人?」

  「蘭河城知州蔡勝德!」他此話一出,不管是在堂上之人,抑或是在堂外湊熱鬧聽案的人,全都為之嘩然。

  蔡勝德更是滿臉怒容的喝斥,「你簡直是血口噴人!」

  杜夢之拍下驚堂木,讓眾人肅靜,這才望向喻子懷質問:「你控告蔡大人是主使者,可有證據?否則誣告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喻子懷清晰說道:「杜大人容稟,這張氏在前夫亡故之後,便跟了蔡大人,成了他的妾室,張氏所做的一切,全是受他指使,張氏先前從喻家拿走的那些銀兩,也全都搬進了蔡大人府邸,杜大人若不信,可派人前往蔡大人府邸搜查,便可證明草民所說絕無虛假。」喻子懷長身而立,神色從容沉隱的控訴蔡勝德所犯之罪。

  蔡勝德聞言霍地站起身喊冤,「杜大人,此人記恨下官查獲他私販哈芙蓉之事,關押他入牢,因此才誣告下官,請杜大人千萬別聽信他所言!」

  「蔡大人稍安勿躁,他既已指證張氏將從喻家所拿得的銀子全都送往蔡大人府邸,此中是非曲直本官自會派人前去查明,倘若你是無辜被他誣陷,待本官查清後,定還你一個清白,並嚴懲此人。」杜夢之說完,便指派蘭河城府衙捕頭,讓他帶領此次隨他前來護衛他安全的幾個侍衛前往蔡府搜查。

  在等著侍衛調查的結果時,杜夢之繼續審問喻府裡其他的下人,並讓此行隨他前來的一名官吏一一記下這些人的供詞。

  而坐在一旁的蔡勝德則如坐針氈、坐立難安,手心都被冷汗打濕了。

  待杜夢之審完喻家下人們,他派去蔡府的侍衛也回來了,並且抬回十幾箱裝滿白銀的箱子,和一大迭銀票。

  「啟稟大人,屬下清點後,在蔡大人府邸庫房裡共查獲八萬兩的白銀及十萬兩的銀票。」一名侍衛上前,稟告此行搜查的結果。

  喻子懷出聲詢問:「那些銀票是不是全都是飛馬錢莊所發出的銀票?」

  「沒錯。」侍衛點頭。

  喻子懷看向杜夢之,「草民與飛馬錢莊往來多年,旗下所有店鋪商號的現銀,都是在飛馬錢莊兌成銀票,這事杜大人可召飛馬錢莊的大掌櫃前來詢問,便可證實。」

  杜夢之看向蔡勝德,沉聲質問他,「蔡大人,你一個區區知州,庫房裡竟藏有如此巨額的銀兩,這幾箱銀兩加起來比一個府庫所存放的銀兩還要多,蔡大人可否解釋這些銀兩是從哪裡來的?」

  「下官、下官……」蔡勝德臉色發白、冷汗直流,遲遲無法說出這些銀錢的來歷。

  事實已很明顯,杜夢之重拍驚堂木,喝斥,「你身為地方官,不知為百姓謀福,竟利用妾室設下陷阱,意圖謀奪喻家家產,簡直罪大惡極、罪不可恕,來人,給我除掉他的烏紗帽,打進牢裡。」

  蔡勝德被押下去後,杜夢之接著斥責喻子安,「喻子安,你多年來受兄長照顧,不思感恩圖報,竟被美色所惑,與外人聯手構陷兄長,陷他於不義,你可知罪?」

  「草民知罪,草民為情所惑、忘恩負義,對不起大哥,願受王法制裁。」喻子安跪伏在地。

  杜夢之接著再看向岑雲虹,他尚未開口,岑雲虹已淚流滿面的伏地認罪,「民女認罪,這一切全是民女因一己之私所鑄成的大錯,求大人饒恕子安,他全是被我所利用了,民女對不起他,也對不起被我所害的丈夫。」

  站在杜夢之後頭,佯裝侍衛的杜夫人見狀,在丈夫耳邊低哼了聲,「算她還有點良心。」

  杜夢之不著痕跡的輕輕點頭,回應自家夫人。

  喻子懷默默看著這一切,以前的他哪裡舍得讓岑雲虹哭成這般,然而此時見她懊悔得泣不成聲的模樣,他心中卻已不再有半絲的憐惜。

  此刻他一顆心已飛到羅晴娘身邊,恨不得立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除了逃走的張氏,杜夢之將喻子安、岑雲虹,還有跟在張氏身邊服侍的那名婆子,和當初在貨物裡私藏哈芙蓉栽贓嫁禍喻子懷的幾人關押牢裡,其他喻家的下人們則都釋放了,這案子到此暫時告一段落,只等判刑。

  此事一了,喻子懷向杜夢之道謝後,便迫不及待的想趕回安福村。

  他臨走前,杜夫人知道他是要趕去見他那位下堂妻,便拍著胸脯仗義的說道:「要是你去還求不得她回心轉意,可以來找我,本夫人出馬,保證你能順利娶回美嬌娘。」

  「那麼在下先多謝杜夫人了。」拱手致謝後,喻子懷便匆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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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十章】

  喻子懷帶著溫培、阿一、阿二和阿六趕回安福村。

  還未抵達村子,遠遠的便聽見鑼鼓的喜樂聲傳來。

  幾人全都騎在馬上,阿六伸長頸子往前探了探,「前面好像是有人娶親。」

  「大概是村子裡有人辦喜事吧。」溫培回道。

  一行人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瞧見兩邊路口擠滿了來看熱鬧的村民,一隊迎親的隊伍抬著花轎,熱熱鬧鬧的從村子裡出來。

  進村的路被擋住,喻子懷幾人只得暫時停在一旁,讓對方先行通過,在等候時,旁邊村民們所說的話傳進他耳裡——

  「這方家不是娶繼室嗎?竟然辦得比上回迎娶正室時還要熱鬧。」

  「我聽說這婚事是羅家老二促成的,那方俊先前來看過羅家的姑娘,一眼就瞧上了她,因此這才應了羅家的要求,風風光光的將人給娶進門。」

  聽到這裡,喻子懷臉色遽變,拿著馬鞭指著適才說話的那名村民,厲色質問:「你說這新嫁娘是羅家的姑娘?!」

  「是呀。」村民被他駭人的臉色給嚇住,往後退了幾步。

  很快便有人認出他來,「這不是前些日子官府要緝捕的喻子懷嗎?」此話一出,村民們頓時為之嘩然。

  這時有人聞言便想去城裡報官領賞銀。

  另一邊有人剛不久前才從城裡回來,聽聞那些人想進城報官,立刻搖頭,「哪裡還有賞銀可領,喻子懷向欽差狀告了喻家一門,指控他們聯合起來栽贓構陷他,欽差大人已下令拘捕喻家一門。」至於今日欽差大人審問喻家的經過,他沒去湊熱鬧,結果如何便不得而知。

  「這麼說難道他是被自家人給陷害了……」

  村民們紛紛熱烈的議論起這件事,沒人發現喻子懷鐵青著臉朝新郎官方俊走去。

  方俊身著一身大紅色的喜袍,騎在馬上,正咧著嘴朝村民們揮手致意,陡然間,有人冷不防的出手一拽,將他整個人從馬背上給揪了下來,讓他登時跌了個狗吃尿。

  他慘叫一聲,正想爬起來時,一只黑色的緞面靴子狠狠踩住他的背脊。

  原本意氣風發的他,就這麼狼狽的被人給踩趴在地上,他氣急敗壞,暴怒的咆哮,「是哪個混球敢踩小爺,你再不放開小爺,小爺叫人殺了你全家!」

  迎親隊伍的人驚見這變故頓時傻眼,有幾個想過去扶起他,但全都被阿一、阿二和阿六給攔住,他們不知道喻子懷怎麼會像是突然瘋了似的過去揪新郎官下馬,不過既然他動手了,可能是與新郎官有仇,他們也不好袖手旁觀,便圍在他身邊,替他擋住那些想上前管閑事的村民。

  溫培則一臉莫名其妙的杵在一旁,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何事。

  喻子懷神色陰鷙的加重腳力踩著方俊的背脊,「殺我全家?我現在也很想殺你全家,你說該怎麼辦?」

  那暴戾的語氣銳利得宛如刀鋒,讓方俊打了個寒顫。

  他不明白這是怎麼了,今天明明就是他的大好日子,怎麼會莫名其妙招來這尊凶神惡煞,此刻整個人被踩在地上動彈不得,方俊又氣又害怕,察覺這人不好惹,他好聲好氣的商量,「這位爺,你看咱們這麼說話也不方便,你能不能先讓我起來,要是我哪裡得罪了你,也好向你賠罪。」

  「憑你也敢搶我的女人,你就該死一千次!」喻子懷狠戾的眼神宛如要活剮了他。

  「搶你的女人?」方俊一臉茫然,「我沒有啊,這位爺是不是找錯人了?」

  見他還敢否認,喻子懷再加重腳下的力道,「你今日迎娶的不是羅家的姑娘嗎?」

  方俊痛得低嚎一聲,無辜的說:「沒錯……啊,難道她是你的女人?該死,羅家什麼都沒跟我說,這件事我一點都不知情,要不我不娶她了,成吧?你快放了我!」方俊在得知原來他今日這場無妄之災全是因為娶了羅家的姑娘,心裡不禁把羅娟兒給痛罵一頓,當下決定不娶這個掃把星了。

  「憑你也敢不要她!」喻子懷震怒的再多踩了他幾腳,接著面帶怒容走到花轎前,抬手掀起轎簾,痛心的朝坐在裡頭的新嫁娘說道:「你看清楚了嗎?這就是你要嫁的人?孬種得一點擔當都沒有,被人一威脅就嚇得棄妻求饒,這種人你還想嫁嗎?」說完,他憤而掀起她頭上的喜帕,與新娘子的雙眼對上。

  轎裡轎外的兩人都楞住了。

  「你不是晴娘?!」

  「姑父,我是娟兒!」羅娟兒小時候見過喻子懷,認出是他後,她都想哭了,她歡歡喜喜的出嫁,他卻突然跑出來把她的新郎給痛打一頓,這這這……是要讓她以後怎麼在夫家做人哪?

  「娟兒?」喻子懷對她沒啥印像,但從她叫她姑父的話裡,聽出她不是晴娘大哥的女兒,就是二哥的女兒。「原來是你要嫁給那混蛋小子。」明白這一點之後,他暴怒的臉色登時轉喜。

  知道是自個兒誤會了,為了補償適才衝動之下鬧出的事,他從錢袋裡摸出了一把金豆子塞到她手上。「喏,這是姑父給你的嫁妝,你好好收著,往後要是那小子敢欺負你,你就來告訴姑父,姑父替你收拾他。」

  說完,喻子懷接著走回方俊那裡,他已被攙扶起來,看見他又回來了,方俊那張福泰的臉上面露驚慌之色,直擺著手,「我說了我不娶了,你快把你的女人帶走,別再來找我了!」

  聞言,喻子懷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警告他,「你這小子還是不是男人?被人一威脅竟連娘子都可以不要,真想一腳把你給踩死!實話告訴你,我是新娘子的姑父,方才是故意試探你的,嘖,結果瞧你那孬樣,要不是我侄女非嫁你不可,我便領她回去了!」

  聽見他這番話,方俊錯愕的瞠大眼,「啥,你是娟兒的姑父?!」適才只是試探他?想到自己剛剛的表現,他頭冒冷汗,娟兒要是知道他這麼沒用,被人一嚇就不要她了,往後會怎麼想他……

  他急忙補救,結結巴巴的試著解釋,「姑父,我、我方才只是、只是一時太緊張,擔心、擔心會傷害到娟兒,這才假裝不要她的,不、不是真的不要她。」

  「瞧你這點出息!」喻子懷沒好氣的斥責了句,「既然你娶了娟兒,往後就給我好好待她,若是膽敢虧待她……哼哼。」他以最後兩聲冷哼做總結。

  方俊趕緊承諾,「是、是,我絕不會虧待娟兒的,請姑父放心。」

  羅娟兒坐在花轎裡,將金豆子小心藏起來後,豎起耳朵,聽見外頭方俊說的這番話,捂著嘴直笑,她才不會告訴方俊,是喻子懷認錯人了,這件事她會一直藏在心裡,當成她與喻子懷兩人的秘密。

  不過從這件事上她看得出來,姑父很在意姑姑,定會重新再娶回姑姑,她忍不住有些羨慕姑姑,能得到這樣的男子傾心相愛。

  在方俊承諾之後,喻子懷也沒再為難他,擺擺手,「好了,你們快走吧,免得誤了吉時。」

  方俊委屈的默默噙著淚上馬背,要真是誤了吉時,是誰害的!

  不久後,鑼鼓聲重新響起,迎親隊伍離開村子往鄰村而去。

  而一直杵在一旁的溫培高高揚起的嘴角始終拉不下來,別人可能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但他很快就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大哥八成是誤以為新娘子是大嫂,這才會大鬧一場,而後得知自個兒弄錯了,回頭為了掩飾錯誤,便以試探為由,訓斥那無辜倒霉的新郎官一頓。

  阿一、阿二與阿六原也不明所以,但後來聽溫培一說,也知道了實情,阿二和阿六兩人捧腹大笑不已,就連一向面無表情的阿一嘴角也罕見的掛著一抹微笑。

  待喻子懷看向他們時,他們臉上的笑容仍收不住。喻子懷索性不搭理他們,徑自上了自己的馬,往羅晴娘的住處直奔而去。

  幾人連忙跟上,笑聲還是止不住。

  騎在前面的喻子懷回頭,惱羞成怒的警告他們,「待會見到晴娘,方才的事,誰都不許泄漏一句。」

  「哈哈哈哈……」幾人回答他的是更大的笑聲。

  終於,一行人來到羅家祖宅,喻子懷迫不及待的跳下馬,為了想給晴娘一個驚喜,他不敲門,拿出一把匕首將門拴挑起後,便推開門進屋去。

  而先前被吩咐暗中保護羅晴娘的阿三和阿四,見有人竟在撬門拴,走過來要阻止,發現居然是喻子懷和阿一他們,見到一塊長大的幾名同伴,兩人興高彩烈的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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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阿一、阿二、阿六,你們回來啦。」阿三接著發現他們幾人都帶著一臉的笑意,她不解的問:「什麼事這麼高興,莫非懷爺給了你們很多賞銀?」她猜測。

  「不是,阿三我告訴你,方才在村子口啊,懷爺見著一隊迎親隊伍,結果聽說出嫁的是羅家的姑娘,他也不知怎地竟誤以為是小姐,就不由分說的將新郎官拖下馬來揍了一頓,後來他去看了新娘子之後,知道自個兒弄錯了,還騙那新郎官說是要試探他,哈哈哈,你說好不好笑?」阿二笑呵呵的將先前的事告訴她。

  聽完,阿三和阿四想像著那場面,都忍俊不禁的笑出聲。

  溫培則努力的將高高翹起的嘴角往下抑了抑,整理了一下儀容,這才跟著進去。

  結果他一進到屋裡,就見喻子懷伸出食指,在嘴上比了個曝聲的手勢。

  「東蓮說晴娘在午睡,小聲點,別吵醒了她。」

  溫培點點頭,看向在桌前揀菜的東蓮頷首示意。

  東蓮見他人挺斯文有禮的,遂輕聲解釋了句,「小姐她昨兒個夜裡沒睡好,這才去補個眠。」說完,她起身替兩人斟了杯熱茶。

  喻子懷心下有些不滿,覺得東蓮對溫培都要比他來得殷勤,不過想到很快就能見到羅晴娘,這點事也就沒再在意了。

  他在房裡踱著步子,不時望向羅晴娘房間的方向。

  等了片刻,他按捺不住了,假藉去茅廁,悄悄朝她的寢房走去,輕輕推開房門,來到床榻邊,望見在床上酣睡著的人兒,她那沉靜的睡容頓,登時讓他的心化做春水似的軟成一片。

  他靜靜站在床前,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她是這麼恬靜、這麼美好,仿佛就這麼看她看到天荒地老也都不膩。

  分別這段時日的思念在他胸口暴漲開來,他想親近她、想抱住她、想再娶回她、想和她從此做一對恩愛的夫妻,朝夕不離……

  「晴娘、晴娘,我回來了。」他呢喃的在她耳邊低語,接著抬起手,小心翼翼的輕撫她的睡容。

  臉上那輕柔的撫觸似是驚醒了她,羅晴娘徐徐的睜開眼,眼前瞬間映入一對黑沉沉透著熾烈和驚喜的眸子。

  「晴娘,你醒了。」他絕對沒有吵她,是她自個兒醒來的。

  初醒,羅晴娘神智還未完全清明,眼神有些迷茫,似是對一睜開眼睛就見到他有些困惑。

  「怎麼會看見子懷哥了?我這是在作夢嗎?」

  喻子懷急忙澄清,「沒有、沒有,你沒有在作夢,我是活生生的在這裡,不信你摸摸。」他抓起她的手,貼在自個兒的面頰上。

  羅晴娘怔楞了一瞬間,接著從床榻上爬起來,「子懷哥,真的是你!你幾時回來的?!」

  「我前兩天便已從京城回到蘭河城,一處理完喻家的事,便趕過來見你了。」

  他看見她身上只穿著單衣,因為剛起身襟口微敞,露出從鎖骨到胸脯上方那一小截的雪白玉膚,忍不住有些口干舌燥起來。

  「喻家的事怎麼樣了?」她面露關切的詢問。

  「……杜大人摘掉了蔡勝德的官帽,將他給押進牢裡,待杜大人寫好奏折,詳述他的罪狀後,便會命人將之押返京城問罪。」喻子懷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簡單的告訴她。

  聽畢,羅晴娘驚嘆,「想不到這幕後的主使者竟然是蘭河城的知州!」

  「若非我安排阿五和阿七悄悄混進喻府裡監視張氏的一舉一動,只怕喻家全被他們給掏空了,都還不知這主使者是誰。」當初查知這整件事全是蔡勝德的陰謀,自己一時也不敢相信,堂堂一個地方父母官為了覬覦他的家產,竟然設下如此毒計來構陷他。

  「身為父母官,他竟做出如此惡毒的事來,讓這種人再為官,還不知要禍害多少百姓,幸好杜大人明察,揭露他的罪行,將他抓起來。」

  聽她只稱贊杜夢之,喻子懷急忙表功,「這整件事是我派人查出來的,再把實情告訴杜大人。」

  「要不是杜大人公正嚴明、鐵面無私,你這冤情怕也無處可訴。」羅晴娘還是認為這整件事要歸功於英明的杜夢之。

  喻子懷聽她一口一聲全都是在稱許杜夢之,覺得憋悶,索性說出另一件事,「是我當年無意中救了杜大人一命,杜大人這才來幫我平反冤屈。」所以這件事能順利解決,認真說起來,要感謝的是當年救了杜夢之的自己,沒有他當日的救命之恩,就不會有今日杜夢之報恩之果。

  「你救過杜大人?」聞言,她有些意外。

  「沒錯。」喻子懷遂將當年的事約略告訴她。

  聽完,羅晴娘輕聲笑道:「所以說做好事,便會有好報。」

  「那是我好運,遇到的杜大人是個知恩圖報之人,這世上多的是忘恩負義之徒。」像子安不就為了個女子背叛自己這個照顧他多年的兄長,而岑雲虹只是因為他不肯營救她父親,便不顧他對她的諸般呵寵,而陷害他。

  羅晴娘也想起了喻子安和岑雲虹的事,幽幽嘆息了聲。有人可以為了一食之恩便湧泉相報,也有人只為了一己之私便忘恩負義。

  「喻家的事已解決,你打算如何處置子安和岑姨娘?」她抬眸問他。

  喻子懷坦承道:「要我原諒他們我做不到,若非我命大,只怕我早已死了,他們該得到什麼懲罰,就由杜大人依王法來裁奪吧。」

  她想替喻子安求情,但聽了他這番話,想起他的遭遇,也不好再為子安求情。

  見她突然沉默下來,喻子懷想了想後說:「我知道你跟子安一塊長大,感情親厚,定是想為他求情,你放心吧,當初他並無意想置我於死地,這點杜大人也知曉,不會判處他太重的罪刑,只是往後要我再認他這個弟弟,我做不到,在他幫著岑雲虹和張氏她們來陷害我時,我們兄弟已恩斷義絕了。」

  她輕點螓首,表示能體諒他的難處。「每個人終是要為自己所做的錯事付出代。」

  他握住她的手,眼神灼熱又惴惴不安的凝視著她,「晴娘,我已知道自己以往做錯了,也付出了代價,如今你可願意原諒我,跟我重回喻家?」

  她神色溫靜的望著他,昔日的他與今日的他在她腦海裡交錯浮現。每當她想答應他時,昔日那個冷待她的喻子懷便會出現;但當她想拒絕時,眼前這個滿眼情意的喻子懷又會取而代之。

  在看起來平靜的神色下,她的心掙扎得厲害。

  喻子懷仿佛看出她眼底的猶豫和仿惶,他緩緩啟口,「晴娘,我聽人說過兩句詩‘相憐相念倍相親,一生一代一雙人’。我想與你做這一生一代一雙人,可以嗎?」他黝黑的眼神裡充滿了說不出的乞求。

  他那句一生一代一雙人令羅晴娘動容,眼前這個深情的他,將昔日那個冷漠的他徹底給驅逐開了,她唇瓣徐徐綻開一抹微笑,仿佛花開般,她臉上的神采清媚動人,溫潤的眼神如皎潔的月華,柔柔亮亮的投注在他臉上。

  只見她輕輕頷首,粉唇輕啟的吐出一個字,「好。」

  這個讓喻子懷期盼許久的字宛如天籟,他神色激動得濡濕了眼眶,一把緊緊將她擁入懷中。

  「謝謝你,晴娘!」

  得到羅晴娘的首肯之後,喻子懷隨即風風火火的開始籌備兩人的婚事,同時還要重整喻家以及旗下的那些產業。

  他解雇了一半的管事和伙計,至於喻家的下人,除了留下湘湘和一小部分的人之外,其他的人他給了他們一筆銀子,讓他們離開,重新再招募一批新的人手。

  喻子安入獄,但喻家又多了一個二爺,便是喻子懷認下的兄弟溫培,底下的人都稱呼他為培爺。

  喻子懷論功行賞,將湘湘提升為喻府的大丫頭,讓她管理丫鬟、侍婢們。他也沒有漏掉在他落難時,幫助他甚多的阿一他們七人,在詢問過他們的意願之後,他讓做事沉穩的阿五接掌了喻府的管事;阿一和阿二、阿六、阿七四個人則依他們各人的意願,分配到他旗下的幾個鋪子,跟隨管事們學著做買賣;阿四成了他貼身的護衛,而在征得阿三的同意下,她被派去保護羅晴娘。

  喻子懷另外再請了大夫前來診治罹患怪病的父親,沒想到那大夫診治之後表示,喻志南是中了慢性的毒藥所致,才會精神不濟,時常陷入昏睡中。

  「那這毒可有得解?」他關切的急問。

  大夫搖頭,「他中這毒至少也有兩、三個月的時間,毒入髒腑,已是積重難返,無法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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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大夫束手無策的離開後,喻子懷面色陰沉,「這毒定是張氏下的!」

  侍立在一旁的湘湘恍然大悟,「怪不得先前請來為老爺診治的大夫都治不好老爺的病,那些人定是都被張氏收買了,說不定那毒就下在廚房每日送來的湯藥裡。」

  「可恨的是竟被她給逃走了!」喻子懷憤怒的一拳擊向牆面。

  溫培勸道:「大哥先莫急,咱們再請幾個大夫來瞧瞧老爺,說不定有人能解這毒呢。」

  「只能這般了,有勞二弟去打聽打聽,哪裡還有醫術高明的大夫。」

  「大哥無須客氣,理應如此,我這就去辦。」

  接下來數日,找來的大夫也都個個搖頭。

  這段期間,喻子安他們的刑罰也下來了,喻子安被判流放邊疆服苦役十年,岑雲虹則被充為官婢。

  至於主謀蔡勝德因是朝廷命官,他的生死須由皇上裁奪,杜夢之已將他的罪狀附上,命人押解他返京,聽候皇上發落。

  在喻子安被押解出城前,羅晴娘特地去見了他一面,她為他縫了件單衣並且做了雙鞋子,由於他如今是囚犯的身分,不能使用太好的布料,因此她用的是一般尋常的布料所做,她特地讓他換上後,這才低聲告訴他,「衣裳裡頭我縫了幾個暗袋,還有鞋子裡,我都藏了些銀子和銀票,給你以備不時之需。」

  「多謝嫂子!」喻子安整個人消痩憔悴許多,苦笑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也不知我還能不能再活著回來。」

  羅晴娘也忍不住紅了眼眶,與他做了一個約定,「一定能的,十年後我在蘭河城等你!」

  「我聽說爹的病是被張氏下毒的,我這一去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承歡他老人家膝下……」說到這裡,喻子安哽咽得說不下去,須臾,他才艱澀的出聲,「求你讓大哥別告訴爹我所做的事,我不想讓他為我生氣和擔憂。」他很後悔,當初不該被情所困,而出賣自己的兄長,結果這一切全是遭人給算計利用了!

  「你放心,你的事你大哥沒有告訴爹,爹的毒我已求了常大姊,她醫術高明,也許能有辦法解得了爹的毒。」

  「謝謝你,嫂子,請你轉告大哥一聲,就說我……錯了,我對不起他,更沒臉見他!」

  再寬慰他幾句話,羅晴娘這才離開。

  看見喻子安得到這樣的下場,她心下黯然,她幫不了他什麼,只能悄悄塞了銀子給負責押解他的衙役,希望他這一路上能多多照應他一些。

  出了大牢後,見她仍輕顰著眉心,東蓮勸道:「小姐別難過了,喻二爺這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人。時辰差不多了,咱們同常娘子約好了要在東城門等她,帶她去喻府看老爺。」

  阿三仍是穿著一身灰色的短打男裝,頭發扎成一束,提著枝長棍跟在兩人身後,突然,她想到一事,大剌剌的上前問:「小姐,你什麼時候還要做包子啊?上次那包子可好吃極了。」

  羅晴娘回頭說道:「你喜歡吃,等常娘子為喻老爺看完診,咱們回村子後,我便做給你吃。」

  「好咧,多謝小姐。對了,小姐能不能多做一些,阿四也喜歡吃,我好拿點給阿四吃。」

  「好,我多做一些,除了阿四,你還可以拿給阿一他們幾個吃。」她知道她同阿一他們全都是被同一個乞丐給養大,幾人情同手足,因此也沒落下他們。

  阿三笑咧著一口白牙,脆聲說道:「小姐真好。」

  三人一邊說著,不久就來到東城門,沒等太久,就見到常娘子背著一只藥箱,牽著小昱過來了。

  一行五人准備要前往喻府時,喻子懷親自來接他們。因除了羅晴娘、東蓮和阿三,還有別的女眷在,喻子懷為了避嫌,遂到前面與駕車的阿四坐在一塊。

  待馬車離開後,有個披頭散發的乞丐,緊緊的盯著那輛走遠的馬車瞧。

  【第十一章】

  在仔細查看完喻老爺的情況,常娘子沉吟許久之後表示,「喻老爺所中的毒也不是不能解,只是其中一味藥材很難得到。」

  喻子懷聞言急忙詢問:「是什麼藥材?」

  「那藥叫一線紅,葉脈上有一線紅絲,生長在懸崖峭壁上,極難采得,且只有二十年以上的一線紅才有藥性,因此更加稀少。」她接著將那味藥的模樣和特色告訴他。

  喻子懷當下便吩咐溫培記下這味藥,並讓喻家旗下的藥鋪開出十兩黃金對外求購。

  父親的毒可能有解了,喻子懷稍微放下心來,這陣子忙著籌辦與晴娘的婚事及整頓喻家,他已有數日沒見到她,難得見到她,他不想她這麼快走,想留她在喻府過一夜,但她沒答應。

  「婚期快到了,還有許多事要忙,趁這會兒還早,出城也許能趕在天黑前回到村子裡。」幾年前她嫁給他時,兩人的婚事全是由已過世的婆婆一手操辦,而這次再嫁,很多事她都得自個兒拿主意。

  當初得知她要再嫁給喻子懷時,娘親緊握著她的手高興得直說:「太好了,能再嫁回喻府,你的名節便算保全了,沒人能再你背後議論你什麼。」

  大哥自然也為她感到高興,但最欣喜的人莫過於二哥,他得知這事之後,頻頻追問喻子懷何時來下聘。

  她明白二哥貪圖的是那份聘禮,因為是再嫁,她原想讓喻子懷無須張羅太多聘禮,但他說,這次喻家雖發生變故,但先前被張氏拿走的那些銀子,杜大人在抄查了蔡府之後,已全數歸還給喻家,礦山和鋪子也來不及變賣,因此喻家在此次變故中並未損失太多,那些聘禮對喻家而言算不上什麼,故而她也未再多說。

  「要不我送你們回去。」喻子懷依依不舍想再多同她相處一會兒。

  她溫言淺笑道:「你讓阿四送我們回去就成了,我知道你最近事務繁忙,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喻子懷只得打消送她回去的念頭,一路親自送她出了門,站在馬車前,喻子懷殷殷的叮囑她,「我知道你娘身子骨不好,沒辦法替你操辦婚事,至於你那兩個嫂嫂是什麼德行,我也很清楚,也不寄望她們,不過你別擔心,我會讓溫培過去幫你,有什麼事你可以跟他商量,別在意花銷的事,咱們喻家什麼沒有,就是銀子多,你盡管用,否則堆在庫房裡也占地方。」

  他最後所說的那幾句霸氣的話逗得羅晴娘忍不住輕笑出聲,瞧見他此時充滿自信、神采飛揚的模樣,再想起他當時落魄的樣子,恍若隔世。

  東蓮和常娘子、小昱、阿三都已坐進馬車裡,見喻子懷還拉著羅晴娘說個沒完,常娘子忍不住心有所感的想到,喻家前陣子那場變故,說來倒也算好事,至少促成了他們能再復合。

  阿四坐在前面等著,無聊的甩著鞭子。

  沒人發覺此時有個披頭散發的乞丐悄悄接近馬車,在距離喻子懷與羅晴娘身後幾步時,那乞丐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猛然朝喻子懷刺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羅晴娘瞥見那乞丐,驚呼一聲,提醒喻子懷,「小心!」

  喻子懷年少四處行商時,曾學過些拳腳功夫,雖然事出突然,但在聽見羅晴娘的提醒之後,他急忙轉過身子,就在那乞丐要舉刀刺向他時,他一腳踹向那乞丐的腹部。

  那乞丐往後退了幾步,摔倒在地,兩只眼怨毒的瞋瞪他,飛快的爬起來,再舉起匕首朝喻子懷撲過去,就在喻子懷打算要擒下此人時,不料那乞丐卻在接近他時轉向一旁的羅晴娘,舉起匕首朝她胸口刺去。

  這事說時遲那時快,喻子懷要阻止已來不及,遂整個人撲向羅晴娘,那乞丐原是見殺不了喻子懷,便想轉而殺了羅晴娘泄恨,不想喻子懷竟會為了護住她而撲過來,見此情況,那乞丐毫不遲疑的舉刀狠狠刺向他腹部。

  見一刀得逞,那乞丐瘋癲似的大笑出聲,「喻子懷,你害了老爺和我落得這般凄慘的下場,我要你死!」她抽出刀子還想再刺他幾刀,被從馬車上跳下來的阿三及時一腳踢掉她手上的匕首。

  阿三朝那乞丐揮了兩拳,很快便制伏了她。

  而一旁的羅晴娘看見喻子懷的腹部宛如破了個大洞似的,汩汩的鮮血從傷口處不停的流出,眨眼間就染紅了他身上那件天青色的錦袍,她嚇得面無血色,顫抖得掏出手絹按住他的傷處,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方才那乞丐舉刀朝她刺來那一刻,她絲毫沒有想到他會奮不顧身的撲過來,替她挨了這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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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喻子懷抬起手輕撫著她的臉龐,滿眼擔憂,「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受傷了嗎?」

  她咽下湧上的哽咽,搖頭,「我沒受傷,受傷的是你!」見他都傷成這樣了還擔心著她,她眼裡覆上一層濕意,突地,她回過神來,急忙喊道:「常大姊、常大姊,你快下來,子懷哥受傷了!」

  「來了、來了。」常娘子拿著藥箱爬下馬車。

  方才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們都來不及阻止,只有阿三在聽到外頭的動靜後,一溜煙就跳下馬車,常娘子沒阿三那麼好的身手,因此來得慢了些。

  東蓮帶著小昱也跟下來了。

  喻子懷不想讓羅晴娘太擔心,原想撐著,但傷口太深,失血過多,他身子一晃,便倒在羅晴娘懷裡。

  「子懷哥!」羅晴娘顫著嗓音驚呼。

  常娘子來到她身邊,語氣鎮定的指揮著剛過來的阿四,「快把他扶進去,讓我先替他止血再說。」

  阿四個頭雖不高,力氣卻不小,一把就抱起喻子懷快步朝屋裡走去,其他人則緊緊跟在後頭,阿三拎著那乞丐走在最後。

  那乞丐一路上不停的詛咒著,「死!死!讓他死……」

  阿三沒好氣的揍了她一拳,「你給我閉嘴!」這乞丐雖披頭散發,瞧不清面容,穿著一身寬大破爛肮髒的男裝,但從她的嗓音裡,仍可聽出是個女的。

  她好奇的想知道這大膽的女乞丐是誰,於是撥開覆在她面前的長發一看,忍不住驚訝的脫口而出,「怎麼是你這惡毒的女人?!」

  這乞丐正是張氏,她先前被捕時,暗中摘下身上的首飾,偷偷賄賂抓她的那兩名衙役,讓他們私放了她。

  哪裡知道她逃走後,那兩名衙役沒多久竟找來,搶光她身上所有的首飾,最可恨的是,他們竟然還想殺她滅口,她拚命反抗,狠咬其中一人,接著趁著有人經過時大聲呼救,這才把那兩個可恨的衙役給嚇跑。

  她身上的首飾全被搶了,也沒有其他值錢之物,身無分文,想去投靠蔡勝德時,卻發現蔡府附近居然有捕快在巡查。

  情勢不明之下,她不敢去找蔡勝德,只能回去她和蔡勝德私會的那處民宅,哪裡知道就連那處民宅也有捕快守著。

  瞧見此情景,她心中驚疑不定,這處民宅很隱密,知道的人極少,除了蔡勝德,都是她的心腹,如今竟有捕快守在這裡,意味著這裡的事已被泄漏了。

  她急忙轉身而去,身上沒半分銀子,最後她只好典當身上華貴的衣裳,換得了些銀子,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客棧暫住,一邊暗中打聽喻家的事。

  後來得知她和蔡勝德的陰謀被揭露出來,就連蔡勝德也自身難保,被關進牢裡,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卻沒有能力營救他,同時緝捕她的文書也貼得滿城都是,逼得她不得不喬裝改容。

  後來她身上的銀子花光了,為了活下去,只能淪為乞丐四處行乞。

  每日吃著乞討而來的殘羹剩飯,棲身在肮髒的破廟裡,她越想越恨,在得知蔡勝德被押解進京問罪時,她再也忍不住的豁出去,決定要刺殺喻子懷以報此仇。

  「全是你們壞了我的好事,你們該死!」張氏的臉露了出來,她凄厲的尖聲咒罵著,那張肮髒的臉上已沒有昔日那姣好的風姿,扭曲而猙獰。

  阿三毫不留情的拿著長棍再揍了她一頓,「最壞的人就是你了!你這女人的心簡直比蛇蠍還毒,上次讓你給逃了,你不知道悔改,竟還敢來刺殺懷爺,你簡直是罪該萬死!」她手中的棍子一棍一棍落在她身上,專挑會打痛人,卻打不死人的地方打,打得張氏滿地痛嚎。

  坐在床榻前,羅晴娘緊握著喻子懷的手。

  注視著他昏迷不醒的臉龐,先前張氏舉刀刺向她時,他毫不猶豫撲過來護住她的那一幕,不停的在她眼前浮現著。

  在他受傷後,他先關心的不是自個兒的傷勢,而是她有沒有受傷。

  這次答應再嫁給他時,老實說她心中仍是有幾分仿徨和掙扎,因為往昔的事,讓她總不免有些懷疑,兩人以後的日子是否真能從此恩愛。

  但經過這一次的事件後,她心中才完全釋懷,可以說直到此時,她才算是徹底解開昔日的心結,完完全全的接納他。

  她輕喃著對著他鄭重的再說一次,「子懷哥,我答應嫁給你,從此與你一生一代一雙人,你快醒來吧!」他已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不知是不是聽見了她的呼喚,片刻後,喻子懷徐徐的張開了眼睛。

  「子懷哥,你終於醒了!」她滿眼驚喜的望住他。

  喻子懷甫清醒過來,就見她笑顏相迎,他從來沒見過她笑得這般美麗,忍不住痴痴的望著她臉上那猶如晨曦初升的燦爛笑臉。

  他抬起手,仿佛以為自己在作夢,試探的輕輕撫向她的嘴角,唯恐驚醒這場美夢。

  「晴娘。」低啞的嗓音充滿情意的輕喚著她。

  她柔笑著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腮頰上,「子懷哥,你要快點好起來,咱們的婚禮就快到了。」

  感受到他掌心下的肌膚和溫度,他才知道這是真的,不是作夢,緊接著才感覺到腹部傳來的疼痛,想起自己被刺了一刀的事。

  瞧見她眼中那關切的神情,他心中一暖,緊握著她的手,「晴娘放心,我這人命大得很,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很快就能痊愈,不會耽誤到咱們的婚事。」

  常娘子進來要替他換藥,恰好聽見他說自個兒的傷是小傷,忍不住酸了他一句,「你這點小傷,可是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回來的,嘖,那傷口都深及腸胃了,流出來的血都染紅好幾大缸的水。」

  瞅見常娘子,羅晴娘連忙說:「子懷哥,你這次受傷,可都是多虧了常大姊,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喻子懷看向常娘子,誠心誠意的向她道謝,「大恩不言謝,今後有什麼用得上在下的,盡管說無妨。」

  「醫者救人性命是應當的。」常娘子將試圖坐起身的喻子懷重新按回床榻上,要為他換藥,「你這次受傷,可著實把晴娘給嚇壞了,她這一天一夜一直守在你身邊不肯離開呢。」

  東蓮端著早膳進來,瞧見喻子懷終於趣醒過來,也欣喜的走到床榻邊,附和道:「可不是,這一天一夜小姐都擔心得吃不下呢。」

  喻子懷望住羅晴娘,眼裡的情意濃烈得似要滿出來般,她也凝視著他,眼裡也漾著柔柔的情絲。

  兩人就這麼互相凝望著彼此,眼神交會之間,喻子懷真實的感受到她傳遞過來的心意,明白在這一刻,她是發自內心重新接受了他,不再有任何的芥蒂。

  一旁要替他換藥的常娘子,看見兩人忽然眉目傳情起來,她也不是不識相之人,打算等他們傳完情之後再上藥,哪知這一等,卻等了好半晌,這兩人旁若無人,仿佛打算就這麼一直沒完沒完的看下去。

  就在她要開口時,有人先出聲了,「娘,晴姨和喻叔叔在做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樣一直看著對方?是有什麼好看的嗎?」小昱稚氣的嗓音裡流露出好奇不解,說完他便探頭到兩人之間,左看看右瞧瞧,想知道他們究竟在看什麼,結果什麼也沒發現,喻叔叔還是長得那模樣沒變,晴姨也是一樣,沒有多長一個鼻子啊。

  兩人的視線裡忽然多出;顆小腦袋,這才驚覺的收回眼神。

  察覺自己適才的失態,羅晴娘臉色有些羞赧,抱起小昱站起身,好讓常娘子為喻子懷上藥。

  「晴姨,你方才在看什麼?」小昱很有求知精神的問道。

  羅晴娘尷尬的輕抿著嘴,「沒什麼。小昱餓不餓,我讓東蓮帶你下去吃飯好不好?」

  「我吃飽了。」

  東蓮見狀捂著嘴直笑著,她可是頭一回見到小姐這般羞窘的模樣呢,她上前替小姐解圍,「小昱,我方才端早膳過來時,瞧見阿三他們幾個在練武,你不是想學嗎?我帶你過去瞧瞧。」她抱起小昱,哄走他。

  常娘子俐落的為喻子懷換完藥,叮囑了他幾句話後,也識相的離開。

  房裡又只剩下他們兩人。

  喻子懷朝羅晴娘招手,讓她過去,待她一走到床榻邊,他便做了方才很想做的事,緊緊的抱住她,他壓抑不住歡喜的說道:「晴娘,雖然受了這傷,但我很歡喜!」因為他重得了她的心,值得。

  她溫順的任由他抱著,臉上掛著一抹柔笑,回答他,「能再嫁給你,我也很歡喜。」她對他們的未來充滿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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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尾聲】

  喻子懷要再娶回下堂妻的消息,整個蘭河城再次傳得沸沸揚揚的。

  有人說羅晴娘是個旺夫之人,因喻家自打從收了她當童養媳之後,便開始發家。而在喻子懷與她和離之後,喻家就遭逢變故,整個喻家都險些垮了。

  這傳聞一出,有不少人信了,有人為之扼腕,遺憾在先前羅晴娘和離的那段時間,沒趕緊迎娶她進門,否則這樣一來,說不得就輪到自家發家了。

  總而言之,她這個下堂妻再回歸喻家的消息,讓蘭河城的百姓津津樂道了許久。

  而在這同時,還有另一個好消息,在喻子懷重金求購下,得到了常娘子所說的那味草藥,終於解了喻志南的主毋。

  服了常娘子調制的解藥,喻志南精神恢復之後,詢問起張氏和喻子安。

  喻子懷見他這次受到毒藥的折騰,身子骨已沒有往日的硬朗,不忍告訴他真相,遂對他說:「子安說想出去外頭見識見識,便和人出海四處去游歷了,約莫要幾年才會回來。」

  至於張氏,他則告訴父親,她先前不慎摔了一跤,撞到腦袋,就這麼去了,而關於岑雲虹,他則說她不守婦道被他給休了。

  喻志南聽完些事情,只是長長的嘆息一聲,久久不語,接著在得知兒子要再娶回羅晴娘,他這才露出笑容,迭聲說了幾個好字,「好好好,把晴娘娶回來很好。」

  在籌辦婚禮期間,另有一樁好事,羅晴娘發現東蓮與過來幫忙的溫培似乎情投意合,她有意撮合兩人,先後詢問兩人的意思。

  溫培含蓄的表示想娶東蓮為妻,而東蓮則忸怩羞澀的點點頭。

  因此在與喻子懷商量之後,決定待兩人完婚之後,緊接著便要替溫培和東蓮舉辦婚事。

  而為了不讓東蓮吃虧,羅晴娘正式認了東蓮為義妹,日後她將以她妹妹的身分嫁給溫培。

  喻子懷大婚這日一大早,蘭河城全城百姓扶老攜幼全來湊熱鬧了,擠得喻府前的巷弄水泄不通。

  羅晴娘出閣前拜別了親娘,羅母含淚的輕撫著女兒的臉龐,對這個在她生下後沒養過幾年的女兒,她一直心存愧疚。且當年女兒嫁給喻子懷時,因是喻家童養媳的身分,並不是在羅家出嫁,這次再嫁才是,對能親手送女兒出閣,她又歡喜又激動。

  「娘看得出來,子懷這次是真心要娶回你,此番出嫁,娘相信你定能從此好命一輩子,再不用受苦,娘也安心了。」

  前來迎親的新郎官喻子懷,趕緊向岳母保證,「請娘盡管放心,往後我會用一輩子來寵著晴娘,絕不再讓她受一丁點委屈。」

  接著她大哥、二哥與兩個嫂子前來與羅晴娘話別,幾人再敘了一番話,最後兩人跪下朝羅母磕了幾個頭。

  在喜婆的催促下,喻子懷扶著羅晴娘上了花轎後,騎上駿馬,風風光光的要帶著她返回喻家。

  但仿佛報應似的,剛出了村子,便有人攔住迎親的隊伍。

  「喻子懷,把我娘子還給我!」那人手持長棍,擋在路中間。

  見到竟有人來搶親,好不容易終於要將羅晴娘給娶回家的喻子懷哪裡能忍得了,正要吩咐跟來的阿一他們幾個將這不長眼的人給亂棍打走,卻見阿一他們七人不待他吩咐,歡呼一聲就朝那攔住花轎之人飛奔而去。

  那模樣完全不像是要去揍人,而像是看見親人。

  喻子懷心生疑惑,定睛望過去,仔細打量那人,見他穿著一身玄色衣袍,星眉朗目,身量頎長,這人他沒見過,不過適才那嗓音倒有幾分耳熟,仿佛在哪裡聽過。

  直到他聽見阿一他們幾人朝那人喊道:「義父,你回來啦!」

  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人竟是阿一他們的養父,可他們義父不是個乞丐嗎?怎麼搖身一變,變得這般一表人才?

  那男人抬手安撫幾個義子,接著怒目看向喻子懷,喝斥,「你快把我的娘子還給我,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別說喻子懷聽了錯愕不解,就連阿一他們幾人也滿臉疑惑。

  阿三問道:「義父,懷爺搶了你娘子嗎?」

  「難道小姐竟然是義父的娘子嗎?」阿二驚道。

  阿六也叫道:「那咱們是要幫懷爺,還是要幫義父搶回他娘子?」

  阿一面無表情,「這還用說,自是幫義父搶回娘子。」義父對他們有扶養之恩,這恩情大過天。

  他這話一落,七人毫不遲疑的掉頭站在義父身邊替他助威。

  年僅十三歲的阿七鼓著一張娃娃臉,朝喻子懷規勸,「懷爺,你快把咱們義父的娘子還給他。」

  阿二也附和,「沒錯,你把娘子還給義父,咱們就不為難你。」

  見這情況,喻子懷氣急敗壞的大吼,「我沒搶他娘子,晴娘原本就是我的娘子,跟他半點關系都沒有。」他接著面如黑鍋的瞪向他們的義父,試圖跟他講道理,「我說老兄,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晴娘怎麼會是你的娘子?」

  「不是晴娘。」那男人說了一句,接著又道:「你快把她交出來!」

  「不是晴娘,那你娘子究竟是誰?」若非顧忌他一身高強的武功,他打不過,喻子懷簡直恨不得拎起他暴揍一頓。

  阿三忽然醒悟了什麼,一臉鄙夷的瞪視他,「原來除了小姐,懷爺你竟然還藏了別的女人?」

  阿六忿忿不平,「你太不要臉了!還不快把我義父的娘子交出來,否則我打爆你的頭!」

  阿二也一臉鄙視,「懷爺,你絕對打不過義父的,我勸你還是識時務,快把人交出來。」

  被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罵著,已修身養性好一陣子的喻子懷再也忍不住了,立刻暴怒,「我沒有藏起其他的女人,我壓根不知道他說的那該死的女人是誰!」

  那男人橫眉瞋目,「你膽敢說她該死!」

  喻子懷暴跳如雷,「我說錯了,該死的不是她,而是你這個莫名其妙的人!突然跑來攔住花轎,要找一個我壓根不知道的女人,你就不怕誤了人家好事,會有報應嗎?」

  騎著馬跟在一旁,插不上話的溫培聞言之後,默默想著,眼下這情形,八成就是大哥上回鬧了那羅方兩家好事的報應吧。

  溫培見那男人楞了下,急忙趁這時出聲緩頰,「這位兄台,你能不能告知你家娘子的姓名,咱們也好幫忙找人,否則不知她姓名,咱們實在不知兄台所找之人是誰?」

  那男人似是覺得溫培說得有禮,於是吐出了幾個字,「她叫管曦。」

  溫培與喻子懷仔細想了想,相覷一眼,完全沒印像見過這女子。

  就連阿一他們幾人也顰眉蹙額的幫忙想著,幾人最後也都一臉茫然,這管曦是誰呀?聽都沒聽過。

  喻子懷納悶的詢問他,「兄台,你為何會認為我藏起了你娘子?」

  「有人見過她出入過你喻家。」

  喻子懷斬釘截鐵的表示,「我從沒有在喻家見過一個叫管曦的女子。」

  坐在花轎裡的羅晴娘忽然掀起轎簾子下轎來,在東蓮的攙扶下頂著喜帕,緩緩走到那男人的面前,低聲問他,「敢問這位公子可是姓常?」

  「你怎麼知道?」

  「我可以告訴你,你想找的人在何處,但你必須答應我,倘若她不想見你,你不可勉強她,你能做得到嗎?」羅晴娘要求他的承諾。

  那男人毫不遲疑道:「我能做到,你快告訴我她在哪裡?」

  羅晴娘抬手指向村子的方向,「她就在這村子裡,我不會告訴你她住在哪一處,你自個兒去找,記得你所說的話,若非她自願,不可勉強她見你。」

  她雖不知常大姊跟這人之間曾發生過什麼事,但從常大姊對外自稱寡婦,就知絕不尋常,不過從她仍掛著夫姓,自稱常娘子來看,也許仍對他存有一分情,因此她才會給這人指了條路。

  聞言,那男子飛快離去,阿一他們幾個人也連忙追了過去。

  喻子懷急忙扶著羅晴娘重新坐回花轎,他好奇的問她,「你怎麼知道他在找的人是誰?」方才聽她問及那男子是否姓常,他也隱約猜到他要找的人是誰了。

  羅晴娘輕笑,「因為有次我與常大姊閑聊之時,她曾告訴過我她娘家的姓氏。」常大姊鮮少提起自身的事,可她知道她先前一個人帶著小昱四處飄泊,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若有家可歸,誰會願意在外頭飄泊。

  攔路的人走了,喻子懷沒心情再去管別人的閑事,轎夫們抬起花轎,喜樂聲再度奏響,一隊親迎的人馬熱熱鬧鬧的朝喻家而去。

  花轎來到喻府,原本已離開蘭河城,前往附近縣城巡查的杜夢之,為了兩人的婚事,特地與夫人再折返回來,替兩人主婚。

  杜夢之說了幾句祝賀的話,而杜夫人圓潤可愛的臉龐,笑露兩顆虎牙,也湊熱鬧的對新人說了一番賀詞,「欸,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到再嫁同一個丈夫和再娶同一個妻子的事,你們倆比別人多了一次嫁娶的經驗,這可不得了。以前有位聖人說事不二過,想來喻兄先前在犯了一次錯之後,往後一定會對新娘子如珠如寶的寵著。

  「而且這件事往後還可以拿來說嘴一輩子,甚至可以向兒孫們炫燔說,想當初你老子一時被豬油朦了心,休了你們老娘,還好老子知過能改,又把你們老娘給娶回來,這才會有你們這些兔崽子。」

  她這一番話說完,來賀喜的賓客們全都哄堂大笑,紛紛撫掌附和,「欽差夫人說得好啊!」

  「咱們以後也會替喻家娘子盯著懷爺。」

  「要是他敢再虧待喻嫂子,咱們可饒不了他。」

  「沒錯,屆時咱們全城老百姓人人都丟他一顆臭雞蛋。」

  喜堂上一片歡聲笑語。

  蓋著喜帕的羅晴娘嘴角也抑不住的高高翹起,她的另一只手被喻子懷緊緊牽握著。

  喻子懷抬起另一只手來與眾人揮了揮,喜氣洋洋的臉上鄭重出聲,「誠如杜夫人所說,這世上能破鏡重圓的事沒幾樁,今日在下有幸能在各位鄉親和杜大人、杜夫人的見證下,重新娶回晴娘,實是在下今生最大的幸事。為紀念此事,在下與晴娘商量後決定,從明天開始,要在蘭河城設立一處齋堂,但凡有需要的百姓,皆可以前往齋堂取食。」

  他這話一出,眾人頓時一片叫好。

  接下來所有的禮儀都行完後,喻子懷歡歡喜喜的牽著新娘子進入洞房。

  喜燭映照之下,他掀起她的喜帕,羅晴娘唇瓣漾開溫柔的微笑,她這一笑,美得讓他屏住氣息,明明不是頭一回成親,可此時此刻他心中漲滿了說不出的喜悅和愛意,仿佛這一次才是他們第一次的婚禮。

  先前那次的情形他已記不太清楚,可他知道,這一次他會一輩子都難以忘懷。

  他曾輕視她,以為她不是他的良配,但兜了一大圈之後,他才幡然醒悟,他尋尋覓覓的良配,便是他曾棄如敝屣之人,幸好他最終挽回了她。

  他珍視的捧著她的臉,輕輕的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感謝她,「晴娘,謝謝你願意重回我身邊。」

  她眸光溫潤如水,臉上的笑容仿佛會發光,她想這一次,她應當能跟他永結同心、白首不離了。

  而另一頭村子裡,常娘子住處外,常殷蹲在門口,托著下顎,同七個養子盯著面前的一灘水,撓耳抓腮,苦思冥想著。

  阿三他們幾個不敢偷懶,為了義父往後的幸福著想,幾個人想得眉毛都擰在一塊了。

  他們忍不住想,這喻子懷也未免太幸運了,那羅晴娘性子溫順,才會讓他這麼輕易就哄了回去,相比起來,他們這義母也未免太潑辣了,方才義父好不容易一家一家的找,終於找到了,才剛進門,就被義母一掃把的轟了出來,還潑了一盆水。

  「你要是能把這盆水一滴不漏的給收回來,我就原諒你!」

  除非叫來神仙,否則這潑出來的水是要怎麼收回去,分明是有意刁難嘛。

  唉,看來義父想跟義母復合,可沒喻子懷那麼容易,七人忍不住為義父的復合之路掏一把同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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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發表於 2017-1-4 09:45:48 |只看該作者
  【穿越新選擇 香彌】

  最近看了一本書,內容是講述宋朝的飯局,作者在文章裡表示,穿越如果想要吃得舒服、吃得健康,最好是穿越到宋朝,因為宋朝在吃食上是個承先啟後的朝代。

  比如碗盤筷杯盞等這些器具,直到宋朝才真正完備,而烹調的作法,煎煮炒炸等,也一直到宋朝才完善,就連現在素食館裡那些仿葷食的食物,也是到了宋朝才普及。

  書裡有一段文章描述到插食,剛看見這兩個字,不免望文生義,以為是把食物插起來,但其實插食指的是經過裝飾的食物,而這種裝飾有兩種作法——

  第一種是在食物上插上各種不同的花卉或是小的彩旗來裝飾,讓它看起來更加美觀。

  例如宋朝人在過重陽節時,會做一種叫重陽糕的糕點,送給別人時,便會在上面插上好看的彩旗,有點像我們在烘焙店裡,看見一些蛋糕甜品,有的也會在上面擺放一些小小可愛的裝飾擺件。

  至於第二種是用竹子或是鐵絲塑造出不同的形狀,再把食物掛上去。

  像宋朝人過端午時,有錢人會用金銀扎出一只大蜈蚣來,蜈蚣上面有百只腳,在腳上面串起粽子、果子、蜜餞等吃食,作者說這種作法當時稱為「吃食盤架」,要吃時再取下來,還可以避邪呢。

  宋朝國力雖然弱,但卻是古代裡最擅長吃喝玩樂享受的年代,想要穿越的人真的可以考慮一下該書作者的建議,穿越到宋朝去瞧瞧。

  不過看完《糟糠整霸爺》這個故事的朋友們,一定也發現這本書跟宋朝沒半點關系,而且故事既不是重生也不是穿越,是描述一個破鏡重圓的故事。

  如果想看這類沒有穿越、也沒有重生的故事,還可以參考一下阿彌的《艷色畫師》、《艷掌櫃求嫁》和《千斤閨女》哦,其中《千斤閨女》的男主角同樣也是個商人。

  最後照例跟大家分享一則朋友寄給我的小故事——

  有個女孩問男孩:「為什麼英文是照ABCDEFG來排列?」

  男孩回答她:「A boy can do every thing for girl。」(一個男孩可以為女孩做一切事情。)

  女孩聽了很感動,決定這輩子非男孩不嫁。

  但她忘了接下來英文的字母排列是HIJKI.He is just kidding。(他只是在開玩笑。)

  下本書再見嘍。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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