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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襲玦 -【傻氣小娘子(擺平小娘子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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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09:05:0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傻氣小娘子《擺平小娘子之五》作者:襲玦

第一次見面,
這小妮子不僅罵他愚蠢,
還結實的賞了他一巴掌;
第二次見面,
他救了要逃婚的她,
但她不怎麼領情,
還不斷對他惡言相向!
哈哈,
這小妮子確實引起他的興趣了,
畢竟從沒有人敢這麼對家境顯赫的他!
看來,他不馴服這全身帶刺的小妮子,
可是會很對不起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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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09:05:3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寒夜裏,細雪隨風飄落,染白了枝頭,在荒蕪的土地覆上一層雪白。

  雪地中一間殘破的木屋,被風吹得發出喀喀聲響,一聲接著一聲,伴著屋中傳來的咳嗽聲,似在告知人們,將有一抹脆弱的生命,在此冬雪紛飛的夜裏消逝。

  「環、環兒,娘、娘的時日不多了……」簡陋的木屋裏,一名病得深重的婦人,強睜開雙眼,渴望的看著女兒,只求在雙眼還能看見時,將女兒的容貌身影深深記在心頭。

  「娘,別說了。」瘦小的女孩緊握著娘親骨瘦如材的手,早熟的容顏已流不出淚水,似已明白這將是她與娘親最終的對話。

  「再、再不說,娘怕沒有機會了。」婦人哀絕的笑了,心裏是多麼的不舍呀!

  她的女兒還這麼小,她還沒抱夠她,還沒看她長大成人,還沒看她穿上喜服,還沒……

  天,她還有好多事都還沒看到,卻得離去了,蒼天怎能?老天怎忍?

  「娘,別哭,環兒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而且還有大嬸呀!她不是也答應您會好好照顧我嗎?她要帶我去寒府,聽說寒府是京城的首富,府邸一定很漂亮,大嬸說府裏的小姐正缺一名婢女,環兒年紀與她相仿,正好服侍她,聽起來好像很不錯,對不對?」

  不想讓娘親在臨終前還為她煩憂,女孩強扯出一抹笑,小手輕輕抹去娘親臉上的淚水,佯裝歡喜的說著。

  可女孩話才說一半,眼角卻已滾落淚串,伴著臉上的笑,顯得更加悽楚。

  「環兒真乖。」明白女兒的心思,婦人欣慰的笑了,「看到環兒這麼懂事,娘好開心。」

  咽下喉裏的苦澀,她顫著手輕撫著女孩的臉,蒼白的臉端上一抹正色,黑眸嚴肅的盯著女兒清秀臉龐。「環兒,答應娘一件事。」

  看著娘親臉上的表情,不用她開口,女孩已明白娘親將要說的話,「環兒知道,不當人妾,即使孤老一生,終生不嫁,亦不當妾。」

  「對,即使多愛那男人,假如他已娶妻,就當與他沒緣吧,千萬不要像娘一樣……」婦人閉上眼。

  當初她就是為人妾,只因她愛那男人,就算爹娘反對,她卻還是一意孤行。

  結果落得什麼樣的下場呢?

  即使夫君生前多麼寵她,但在他去世後,自己就被趕出府,只能抱著剛滿月的女兒流落街頭,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

  「娘……」女孩不語,明白娘親心裏的痛苦。

  「環兒……」婦人睜眼,話語未落,咳聲卻已先出,她痛苦的蜷曲著瘦弱的身子,緊揪著胸前的衣服,等著胸口的劇痛消失。

  「娘!」女孩趕忙拍撫婦人胸前。

  「沒、沒事。」婦人咬著唇,忍著胸前的痛,「聽娘把話說完。」老天,請再給她一點時間,一點就好。

  「娘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也知道女子沒有選擇的權利,當初是娘幸運,能嫁給妳爹,娘所深愛的男人;但這卻也是娘的不幸,為人妾,讓爹娘氣絕,與娘斷絕關係。」只因她所處的書香世家,丟不起這個臉。

  「環兒,娘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無法好好孝順爹娘,如有機會,妳遇見他們,一定要代替娘,好好盡為人子孫的義務。還有,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娘卻不如此認為,美好容顏是虛,唯有本身的才學才是真實,懂、懂嗎?」

  「懂,環兒懂。」女孩點頭,小手顫抖的抹去婦人唇邊逸出的血絲,臉上早已滿布淚痕。

  「乖、環兒好乖……」婦人笑了,眼前早已模糊一片,只隱約看見一抹修長身影飄在空中。

  啊,是晉文嗎?你來接我了嗎?

  「娘呀──」寒夜裏,風雪飄搖,接走了隕落的生命,只餘那哀絕的叫喚聲,在風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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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09:05: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月夜下,絲竹聲起,聲聲悅耳,絲絲繚繞。

  撫琴的人兒,芙顏清麗,澄眸微斂,眉間卻起了一絲皺褶,嫣唇也漸漸抿起。

  「小姐,妳的琴聲亂了。」一個沉靜的聲音飄落,一名婢女打扮的粉衣女子悄然走進亭裏。

  女子表情平靜,過長的劉海遮住她小小的臉蛋,劉海下是一雙淡然黑眸,澄亮如星。

  「煩!煩死了!」寒絳雪緊擰著細眉,小手重重一撥琴弦,刺耳的琴音倏地發出,尖銳得令人不敢耳聞。

  「小姐,這麼晚會吵到別人的。」粉衣女子淡然提醒,容顏依然平靜。見寒絳雪仍故我,琴聲更顯刺耳,才輕聲警告:「小姐是想吵醒老爺、夫人嗎?」

  輕輕一句話,讓寒絳雪頹然的停下琴聲,清麗的小臉沉下,嘴兒也不悅的噘起。

  「環兒,妳好討厭。」她瞪著粉衣女子,軟軟的聲音帶著嬌氣。

  「小姐,請喝茶。」不理會她的瞪視,季小環悠然的將杯子遞給她,水眸淡淡瞄了一眼方才被淩虐的古琴,一絲不贊同的神色掠過眼眸。

  「環兒,妳不高興呀?」寒絳雪瞧了瞧她的神色,再順著她的眸光望去,俏皮的吐了吐粉舌,「對不住,我不是故意這麼晚還彈琴吵人,我只是煩而已。」

  「環兒是怕小姐把琴弦撥得太急,一不小心弦斷,傷了妳可不好。」季小環輕搖螓首,將眸子自琴移開,轉望向寒絳雪。

  「受傷最好,這樣就不用嫁人了。」寒絳雪嘟著小嘴,芙顏上儘是濃濃的不滿。

  「小姐,女子年紀一到,本就該嫁人的。」輕勾起笑,季小環輕聲安撫。

  「那環兒妳呢?妳只比我小幾個月而已,怎麼不嫁人?我記得阿虎不是很喜歡妳嗎?」寒絳雪嬌聲反駁。

  阿虎是寒府裏的長工,府裏的人全清楚他對環兒的感情,只是環兒從不表態,每逢人問,總是給予淡淡的笑。

  聽著寒絳雪的話,季小環淡笑不語,只是沉靜的望著她。

  對,就是這副模樣,讓人不懂她在想些什麼。

  寒絳雪不滿的噘著嘴,就連她,有時候也不明白環兒在想什麼。

  十年前,環兒由劉大嬸帶進寒府,當她的貼身婢女,環兒很靜,不太愛說話,臉上總是帶著雲淡風輕的笑容,一點也不像個孩子,反而老成得像個大人。

  自己明明大環兒幾個月,可跟環兒在一起,卻總像個小孩,就連她娘也常常歎著,要是她有環兒的幾分沉穩就好了。

  「環兒跟小姐不同。」良久,季小環才淡淡答出這句話。

  「哪里不同?」寒絳雪不解的揚了揚眉。

  「很多很多。」季小環微微一笑,反問道:「嫁給雷少爺不好嗎?他可是老爺精挑細選的佳婿,文武全才,長相俊朗,跟小姐很相配。」

  「不好不好,一點都不好。」寒絳雪搖頭,「我又不認識他,連他的面都沒見過,為啥要嫁給他?」她哼了哼。

  「而且什麼爹為我精挑細選的佳婿?爹根本是為了寒府,為了攀上雷府這個北方巨擘,才選擇聯親把我嫁過去。」寒絳雪滿臉不悅。

  錢錢錢,她的爹滿腦子只有金子銀子。

  對寒絳雪的話,季小環不多做評語,只是淡然道:「不管原因如何,至少雷少爺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不是嗎?」

  「妳怎麼知道?」寒絳雪瞥了她一眼。

  「我請劉嬸打聽過了,外頭對雷紹祺的評語不錯,甚至可以說是很好,小姐可以放心。」季小環淡淡一笑。

  她與寒絳雪一同長大,小姐待她極好,不把她當下人看,把她當作妹妹般疼愛,所以對於她的幸福,她當然特別請人打聽過,她想那雷紹祺應該會對小姐很好。

  「那又怎樣?」寒絳雪哼了一聲,「那只是傳言,環兒,妳又不是不知道,傳言不可盡信這句話,而且……」

  話說到一半,她低下頭,唇兒緊抿,一會才又續道:「我根本不認識他,怎麼與他共度一生呢?」

  跟個陌生人結成夫妻,相處一輩子,她根本無法想像呀!

  「小姐,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夠選擇的。」季小環斂下眸,輕歎道。

  「我知道。」寒絳雪微咬著唇,低聲輕語:「我只是想,如果能嫁給自己所愛的人,那一定很幸福。」

  季小環聽見了,卻沒有接話。

  「如果能嫁給自己所愛的人,就算當妾也行,至少嫁的是自己所愛的男人。」側著螓首,寒絳雪呢喃。

  聞言,季小環猛然一震,平靜的臉龐露出一絲裂痕,「小姐,妳有喜歡的人了?那人娶妻了?」她一向淡然的聲音竟顯出慌張。

  「當然沒,我哪來喜歡的人。」寒絳雪好笑的看了季小環一眼,卻被她臉上的表情嚇到了。

  「環兒,妳怎麼了?不舒服嗎?」寒絳雪緊張的握住她的手,她還是第一次見環兒的臉色這麼難看,「妳的手好冰,是不是會冷?」

  「沒,我沒事。」季小環扯出一抹笑,表情仍僵硬。

  「真的沒事?」寒絳雪不放心的再問一次。

  「沒事。」季小環笑著點頭,「小姐,千萬別當人家的妾,這可是委屈了妳的千金之軀。」

  「唉呀,環兒,妳不會是被這嚇到吧?」寒絳雪呵呵笑著,「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別想太多啦!而且妳忘了,再過幾天我就得嫁到雷府了嗎?」

  「是呀,下個月初小姐就要嫁人了。」季小環淡然一笑,臉色再度恢復平靜。

  「對了,環兒,明兒個我們去看花燈好不好?」拉著季小環的手,寒絳雪細聲要求著。

  季小環正要開口拒絕時,卻被寒絳雪打斷。

  「環兒,我都要嫁人了,這是我最後一次看京城的花燈耶!妳就讓我去看嘛,好不好?」她嬌聲求著。

  季小環微擰起眉,臉上帶著猶豫。

  「環兒……」

  「好吧。」敵不過她的要求,季小環只得點頭同意。

  「耶!就知道環兒最好了。」寒絳雪開心的抱住她,眸子快速掠過一抹精光,可背對著她的季小環卻未看到。

  「環兒,妳彈琴好不好?我好久沒聽妳彈了。」拉著季小環來到琴前,寒絳雪笑道。

  從小環兒就陪著她,她學什麼,環兒就學什麼,甚至還學得比她好,連教的夫子都極為稱讚環兒。

  「好。」季小環微微一笑,指尖輕撥琴弦,清脆的琴聲響起,伴著月夜,繚繞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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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京城,還真是熱鬧,就連姑娘也比北方的美多了。這次陪你來京城提親,還真是沒白來。」一名白衣男子坐在閣樓邊,悠閒的望著樓下的人海說道。

  他手上的紙扇輕搖著,寬朗豐滿的額下是一對斜飛入鬢的劍眉,眉下勾著一雙略微斜長的眼眸,再之下是俊挺如削的鼻子,及微揚的薄唇。

  無疑的,這是一名吸引人的美男子。就算不論那俊美的長相,單是他身上那不羈的氣質,就散發出無窮的魅力。

  「就不知那名滿京城的寒府千金,是不是也如他人形容般美?我想被稱為京城第一美人,姿色必定不俗吧?」

  白衣男子黑眸饒富興味的,勾向身後的藍衣男子,唇角的笑意更顯深濃了。

  「雷兄,不知你對於自己未來的妻子,有何看法呀?」君燁宸懶洋洋的問著,紙扇輕搖,滿是漫不經心。

  雷紹祺不語,僅是啜著茶。

  他俊朗的容貌,雖比不上君燁宸的俊美,可那軒昂磊落的氣質,卻使他站在君燁宸身旁,也絲毫不顯遜色。

  「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就不知道,聽敏兒說,你喜歡人家寒府千金很久了,是不是?」君燁宸拿起身旁的酒杯輕啜口玉液,眸帶興味的望了好友一眼,「這次可讓你逮到機會了。」

  他知道那寒祈亭,正急著開拓北方商路,便借著這機會順勢提親,想那寒祈亭絕不會不答應,畢竟這可是條大財路,除了在北方營商有了幫助,還得了個佳婿。

  「還有嗎?」聞著杯中茶香,雷紹祺瞄了好友一眼,唇角隱帶著笑意。

  「那寒絳雪真讓你如此著迷?」瞧他臉上滿足得意的笑容,還真有新郎官的樣子。

  「她是值得。」飲盡香茗,淡雅的茶香在口中飄散。

  「喔?」君燁宸微勾了勾眉,「那就祝福你了。」他舉起杯子向好友示意。

  「謝謝。」雷紹祺回禮,以茶代酒飲盡,「倒是你,何時娶妻?」

  「有呀,我家裏不就一堆。」君燁宸散漫回道,黑眸再次轉回街道。

  「那是妾。」雷紹祺白了好友一眼。

  「有差嗎?」君燁宸瞥了他一眼,「不都是女人?而且天下美人這麼多,我可還沒欣賞夠,喜歡的就帶回府,這樣也不錯呀,不是?」

  「你呀,我看君姨遲早會被你氣死。」雷紹祺無奈搖頭,對好友的玩世不恭無言以對,「至於君叔,應該早對你放棄了吧?」

  前護國大將軍,竟有個風流不羈的兒子,他想他能明白,君叔每每看到好友時,臉上的無奈為何而來。

  「放心,我娘絕對會長命百歲的,至於我爹,我覺得他對我這唯一的兒子很滿意呀!」君燁宸笑著聳肩,臉上滿是無謂,「倒是敏兒,最近常往我家跑,你可得注意一下。」

  黑眸隨意瞄著,突然,街上一幕情景讓他停下目光,君燁宸有趣的揚起眉。

  「常往你家跑不好嗎?」這小子明明知道他家老妹對他的心意。

  「是沒什麼不好,如果你不在意的話,我是沒差。」反正會受傷的人不是他。

  「你呀!」雷紹祺瞪了他一眼,「遲早會踢到鐵板。」他等著這一天到來。

  「呵呵,你可以期待。」話落,君燁宸身影一躍,翩然飄下樓。

  「你去哪?」在白影消逝前,雷紹祺趕忙問。

  「四處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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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季小環著急的環顧四周,卻遍尋不到寒絳雪的身影,眉間不禁擰了起來。

  稍早,她與寒絳雪一同逛著花燈,可沒一會,兩人就被人群給沖散,接著她就尋不到寒絳雪的身影了。

  這種情形從未有過,以往就算兩人出來逛,被人群沖散,小姐也都會站在附近,讓彼此能尋到對方人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四處皆看不見那抹熟悉的身影。

  季小環緊擰著眉,心裏浮現一個不好的預感。

  小姐應該不會這麼做吧?

  抬頭看著四周,她不放棄的再尋找一次,直至前方傳來的哭喊聲吸引她的注意。

  往前看去,只見幾名混混正在調戲一名姑娘,四周旁人雖看不過,可卻沒人敢站出,只能靜靜看著。

  「嘿嘿,來嘛,哥哥會好好疼妳的。」一名混混強抱著那名小姑娘,低頭就要親下去。

  「不要──」

  季小環擰起眉,正要舉步上前阻止,可另一抹白影的動作卻比她快多了。

  「大庭廣眾的,閣下的這個舉動似乎不太好吧!」白影一現,俐落的自混混手中搶回姑娘,在眾人還未看清一切時,那混混即慘然的縮在地上哀叫著,且手肘不自然的曲折著,想必是骨折了。

  「可惡!」

  其餘的混混見同伴被打,立即上前攻擊,可才一下子,便如躺在地上的同伴一樣,均倒在地上縮身哀叫。

  君燁宸輕搖摺扇,勾起笑容,他柔聲輕問懷裏的姑娘:「姑娘,妳沒事吧?」

  那姑娘被他一瞧,立即紅了粉臉,害羞的低下頭,輕搖著螓首,「謝謝公子搭救。」

  「哪里,舉手之勞罷了。」君燁宸輕笑。

  季小環注視著一切,沒錯過女子臉上的害羞,及男子臉上輕佻的笑容,唇角不禁勾起。

  「愚蠢。」她低語。想必那女子一顆芳心,從此系在那男人的身上了吧!真是可笑。

  季小環淡然一笑,卻不意與君燁宸對上眼,她心一驚,沒錯過男子眼底的興味。

  他聽見了!?

  不可能,她的話小聲得連旁人都未能聽清,更遑論他離她有數步之遠,應該是她想太多了。

  不再理會,季小環翩然轉身離去,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小姐。

  「不知姑娘方才那句話是何意思?」

  倏然,耳旁傳來一聲問話,隨即一股炙熱的氣息噴灑至她耳後。

  季小環倏然一驚,急忙轉身退後數步。

  「你!」她蹙眉,是剛剛那名男子。

  「嚇到妳了?」君燁宸輕問,神情卻不見歉意,黑眸凝著面前的容顏,興味更深。

  「公子有事?」斂下眸,她有禮詢問。

  「不知姑娘對我剛剛的救人之舉,是否有意見?」君燁宸有趣的望著她,發現她方才稍現的驚慌神情,此刻已全被冷淡取代。

  「公子英勇救人,小女子怎會有意見,就算有,也是為公子的行為感到佩服。」季小環淡淡一笑,「對不住,小女子還有要事,先走一步。」

  輕輕一福,她正欲轉身,卻因君燁宸接下來的話而頓住身子。

  「啊,那我剛剛聽到的愚蠢二字是錯覺喔?」收起摺扇,君燁宸佯裝驚訝。

  季小環頓了一下,輕瞄了君燁宸一眼,淡淡一笑,「應該是公子救人太認真,一時聽錯了吧。」她輕聲敷衍。

  聽到她的回答,君燁宸忍不住大笑出聲,「我還是第一次看人說謊,神情這麼淡然自若的。」

  「我不懂公子的意思。」季小環微笑,眉卻不覺輕擰。

  他到底想做什麼?早知道他會聽到,就別隨意亂開口了,真是麻煩。

  「真的不懂嗎?」身影一晃,白影立即貼到她身前,當場讓她嚇了跳。

  「你!」她急忙後退,腰際卻被他一環,兩人身軀更加貼近。

  「放開!」季小環用力推拒,眉尖緊擰,卻敵不過他的力氣。

  「不放。」君燁宸有趣的看著她,近看才發現其實她長得不錯耶!

  他指尖輕撫那頰間粉嫩,發現竟柔滑如絲。

  「放肆!」季小環為他的舉動感到驚愕,用力向前一推,身子也因而往後跌了數步,「你想幹什麼?」她嚴厲的瞪著她,唇瓣緊抿。

  「沒呀。」君燁宸無謂的笑了笑,「妳真好玩。」而且這副模樣有生氣多了,比那淡然無氣息的樣子可愛。

  季小環不悅的望著他,見他依然笑得輕佻,眉緊擰,想開口罵人卻又不知怎麼開口,只得咬咬唇,轉身打算離開。

  「耶,等等。」君燁宸身影一繞,再次轉到她身前。

  「你想幹嘛?」季小環急忙往後退,神情滿是戒備。

  「妳叫什麼名字?」他以摺扇輕抬起她臉龐。

  「無可奉告。」揮開摺扇,季小環正想繞過他,卻又被他一把環住,緊抱在胸前。

  「你!」季小環紅了臉,為他的舉動,卻不是害羞,而是怒火,「放開!」她用力掙紮。

  「妳可以叫大聲一點,把人群都引來,我無所謂。」君燁宸低語,眉眼滿是挑弄的笑意。

  「你!」季小環瞪著他,臉上早已失去以往的淡然。

  「這樣好看多了,妳才十六、七歲吧,幹嘛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君燁宸笑問,同時,鼻間飄來一股清淡的香味,極淡,卻極吸引人。

  「放開。」季小環沉著臉,冷著聲音說。

  「告訴我妳的名字,我就放。」君燁宸將臉埋進她發裏,嗅著那股淡香,語氣慵懶而低沉。

  季小環僵著身子,為他放肆的舉動,卻不敢掙紮或叫得太大聲,就怕真如他所說的,讓四周的人注意到他們。

  「你!」她極氣,卻不知該怎麼辦。

  「名字。」君燁宸懶懶道。

  「寒絳雪。」小姐,對不起,借用一下。

  君燁宸立即愣了下,趁這時候,季小環用力推開他,啪一聲,在他臉上留下紅印。

  「下流。」丟下這句,她轉身跑離。

  看著離去的身影,君燁宸沒有追上,唇反而勾起。

  原來京城第一美人長這樣,唔,京城的傳言還真是……

  不可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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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09:06: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小姐不見了!

  就在花燈夜,寒絳雪失去了蹤影。

  季小環斂下眸,靜聽著寒祈亭的責?,不發一語,腦海卻不停轉著各種念頭。

  是她太大意了,沒料到小姐竟然選擇逃婚!

  在心裏微歎口氣,季小環擔憂著小姐的行蹤。

  天真的小姐從未獨自出外行走,不知會不會發生什麼危險?都是她的錯,如果她多點戒心就好了。

  「對不住,都是環兒不好。」季小環低頭道歉。

  確實是她的錯。那夜的談話,她就該察覺小姐的心思才對,要是小姐真發生什麼事,她萬死難辭其咎。

  「請給環兒一點時間,環兒會儘快找回小姐。」才一晚而已,小姐應該不會走太遠,怕只怕她發生了什麼意外,那該怎麼辦?

  「找回小姐?妳要怎麼找?要是雪兒發生什麼事,妳負擔的起嗎?」寒祈亭冷哼。

  女兒失了蹤影讓他心急,近期的婚典更令他心亂,要是讓雷家知道新娘子不見了,那不只北方的商路完了,連他寒府的面子也沒了。

  「我……」季小環咬著下唇,無語。

  「妳!」寒祈亭怒瞪著她,「環兒,我讓妳待在小姐身邊,是要妳好好侍候她、保護她,現在妳把人給我侍候保護到哪去了?現在人不見了,與雷家的婚典在即,憑妳一個小小的賤婢,妳賠得起嗎?」

  「環兒明白,是環兒的錯,沒有好好保護小姐。」季小環跪下身子,垂著螓首,小臉滿是自責。

  「老爺好了,這事也不能全怪環兒。」寒夫人輕歎口氣,微帶歲月痕跡的細緻面容,漾著濃濃的擔憂。

  唯一的女兒失蹤她怎會不擔心,卻也明白這事不完全是環兒的錯。

  「不怪她,那要怪誰?」寒祈亭瞪了夫人一眼,怒火雖騰,可面對疼愛的妻子,語氣卻也放緩了些。

  「有一半的原因該怪你。」寒夫人白了丈夫一眼。

  「我?」指著自己,寒祈亭有點莫名其妙。

  「當然是你。」寒夫人沒好氣的,「要不是你突然要雪兒嫁到雷家,雪兒怎會失蹤,咱們又怎會在這裏幹著急?」換句話說,罪魁禍首全是他。

  「這、這什麼話?」怎麼會是他的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更何況女兒本就該依父母之命嫁人,而且紹祺的人品妳也是有看到的,當初妳不也滿意的很?」怎麼到最後卻把罪怪到他身上來了。

  「這……」寒夫人被丈夫說得無話可答,紹祺那孩子確實不錯,可以配得上她女兒,「可是現在雪兒人不見了,別談婚典了,我們得先找到人吧?」

  「那要怎麼跟雷家說?說雪兒逃婚了?所以婚典取消?」寒祈亭質問,「不可能,我寒祈亭丟不起這個臉。」他是疼女兒,也擔心女兒的行蹤,不過他的面子一樣很重要。

  「那、那你要怎麼辦?」寒夫人也有點氣了,「難道你只要你的面子不要女兒嗎?」

  「我當然要,不過與雷家的婚典不能取消,一切照辦。」寒祈亭擰著眉,銳眸一掃,定在季小環身上,然後,一道念頭閃過。

  「那、那如果婚典到了,還沒找到雪兒怎麼辦?」寒夫人皺起眉,不明白丈夫的打算,到時讓人娶不到新嫁娘會更丟臉吧?

  「放心,到時會有新娘子的。」寒祈亭微微笑了,銳眸閃亮。

  「耶?」寒夫人不解,順著丈夫注視的目光望去──

  「啊!」她驚呼。不,他不會是打這主意吧?

  感受到注視的目光,季小環緩緩揚起頭,不解的眨眨眼,卻覺得寒祈亭的目光讓她發寒,而寒夫人的驚呼更讓她心一顫。

  「不!」心思一閃,她明白老爺打的主意了,「老爺,這萬萬不可。」代嫁!別告訴她老爺在打這主意。

  「有何不可?」寒祈亭揚起眉,「人是妳弄丟的,就用妳來賠,要是婚典前還找不到雪兒的人,妳就乖乖代替她當個新嫁娘吧!」

  「老爺,這怎麼行?」寒夫人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著丈夫,「這可關係到環兒的終身幸福耶!而且要是到時雪兒回來了怎麼辦?要是被雷家發現了怎麼辦?」代嫁,他怎會有這種荒唐念頭呢?

  「她只是個小小丫鬟,讓她代嫁算是便宜她了,等找到雪兒,再把雪兒帶到雷家,到時我自有辦法跟雷家解釋,然後雪兒當大,她當小,她也沒啥損失呀!」寒祈亭逕自打著如意算盤。

  「至於雷家,反正他們也沒看過雪兒的模樣,不用擔心,不會被發現的。」他自信滿滿。

  「老爺……」寒夫人看著他,正想開口時,另一道聲音卻更快發出。

  「不可能。」沉著臉,季小環冷聲拒絕,「小姐失蹤確實是環兒的過失,環兒不管耗費多少精力,也會努力找到小姐,可是要環兒代嫁,萬萬不可能。」她直視寒祈亭,臉上無畏無懼。

  「妳!」寒祈亭訝然揚眉,「妳敢反抗?我要妳嫁妳就得嫁。」

  「不可能。」季小環站起身子,嬌小的身影卻奇異的有著不輸人的氣勢,淡冷的眸子不避不閃的與寒祈亭相視。

  「如果老爺硬要環兒代嫁的話,也許婚典那天新娘子會突失蹤影,或者雷家會知道新娘子非小姐本人,這樣的話,老爺您會更沒面子吧?」季小環淡聲說著,語氣不冷不熱,可其中隱含的威脅卻極濃。

  「妳在威脅我?」寒祈亭不怒反笑了。這可有趣了,一名小小的丫鬟也敢威脅他,而且那股氣勢還真懾人。

  「環兒不敢。」季小環斂下眸,「環兒只是告知可能發生的情況罷了。」

  「好,很好。」寒祈亭笑著點頭,「那麼妳是不在乎劉嬸了。」威脅,難道他不會嗎?

  季小環迅速揚起眉,冷光銳厲的射向寒祈亭,不知為何,竟讓他的心突地寒了下。

  寒祈亭擰起眉,頭一次謹慎打量面前這丫鬟。

  平凡的容貌,無可取之處,唯那黑眸燦亮,似轉著千百思緒;而此時那股身上的氣勢,唔,淩厲中帶絲尊貴,這可不是一名丫鬟該有的氣質,就連千金之軀的雪兒身上,亦無這絲尊貴之氣,而這丫鬟……

  「老爺……」看著季小環,寒夫人也不禁愣住了。

  她還是頭一次看到環兒這副樣子,以往她總是柔順的待在雪兒身旁,靜靜的,像抹影子,讓人幾乎察覺不到她的存在,可現在……

  寒夫人擰起眉,細看著季小環。

  韜光養晦,大智若愚,看來這娃兒極懂得生存之道,若不是今日,恐怕他們都不知她的真性情。

  「如何?」得意的看著季小環,寒祈亭靜等著她的回答。

  緩緩斂下眸,冷厲的氣勢消散,一會,她又恢復成平庸的丫鬟。

  「我嫁。」季小環淡道,臉色平靜,唯有緊握的雙拳,顯示出她心裏的怒氣。

  寒祈亭是抓住她的弱點了,她可以不顧自己,卻不能不顧劉嬸。

  自她喪母后,是劉嬸親手照顧她長大的,且待自己若親生女,而寒府等於是劉嬸的家,她絕不能讓劉嬸因地而受到任何傷害。

  「很好。」寒祈亭滿意點頭,「放心,如果婚典前找到雪兒,今日說的話就都不算,如果沒找到,那妳就乖乖準備嫁人吧。」

  季小環靜聽著,不語,掌心傳來痛楚,她卻似無所覺,唯那星眸漸漸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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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兄,我有一事想問你。」品著香茗,君燁宸狀似漫不經心的詢問。

  「什麼?」雷紹祺揚起眸,看向好友。

  「你有看過寒絳雪本人嗎?」

  「問這幹嘛?」雷紹祺挑高眉,好好的,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好奇。」微掩下眸,君燁宸語氣淡然,「想知道京城第一美人長的是如何絕色,可有比我家裏的美人還美。」

  「別拿你家裏那些庸脂俗粉,跟我的雪兒比。」雷紹祺白了他一眼,什麼不拿來比,竟拿他府裏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呵,至少我那些美人們容貌姿色確實是不俗,不是嗎?」君燁宸輕輕一笑,眸光一轉,再次開口,「不過聽你所言,看來你的雪兒姿色想必更上等了?」

  「她是長得很美,不過吸引我的是她的性情。」雷紹祺微微一笑,俊朗的容貌因想到佳人而顯得柔情。

  「喔?」長得很美?君燁宸斂眉凝思,腦裏浮現一張平凡的容顏,是雷紹祺的品味跟他的不同嗎?

  「一年前,我到京城來時有看過她,是個活潑單純的小姑娘。」

  那天真燦爛的笑顏,直直打進他毫無防備的心,在商場多年,他已很久沒看過那般純真的笑容,就因為那笑容,讓他決定娶寒絳雪為妻,他想,有這般純美笑容的姑娘必是個好妻子。

  「喔?」活潑單純?他們說的確定是同一個人嗎?

  「怎麼?」雷紹祺不解的看向他,「聽你的口氣好像很不以為然?」

  「沒。」君燁宸揚起唇角,「我只是為你臉上的表情感到有趣而已。」還有他的形容。

  感覺似乎有點不對勁,長得美?活潑單純?那夜他看到的人兒,應該是長相平凡,個性淡冷沉靜吧?

  「你有沒有寒絳雪的畫像?」望著杯裏的浮影,君燁宸懶懶的斂起眸,遮掩眸底的精光。

  「有。」雷紹祺點頭,不解的揚眸看向好友,「怎麼?」

  君燁宸微微笑了,「不介意借我觀看一下吧?」搖著扇,他一副輕鬆愜意的模樣。

  「當然。」雷紹祺起身走向書櫃,從裏頭拿出一個卷軸,轉身將卷軸遞給君燁宸。

  「你怎會有寒絳雪的畫像?」接過卷軸,君燁宸隨口問道。

  「一年前畫的。」自從一年前看到寒絳雪後,他就把她的身影畫起來,以便睹畫思人。

  君燁宸點頭,慢慢將卷軸拉開,頓時一名絕色佳人浮現眼前。

  星眸黛眉,清麗的容顏,姣美的身段,唇畔隱約的笑意,皆是吸引人的風情,不過這卻不是他注目的焦點,他在意的是,這畫中人與那夜的寒絳雪長得全然不像。

  「怎樣?」雷紹祺揚起眉,不懂好友平靜的表情代表什麼意思。

  「這,就是寒絳雪?」確實是個絕色美人,不過……

  「是呀,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哈哈──」有趣有趣,太有趣了,沒想到他竟讓個小小的丫頭給拐了。

  「怎麼啦?有什麼好笑的?」被君燁宸的笑聲嚇到,雷紹祺一臉茫然的看著他,他是怎麼了?

  「沒,沒事。」將畫像還給雷紹祺,君燁宸好看的唇猶漾著笑意,他搖著摺扇,俊龐帶著玩味的表情。

  那丫頭還真有趣,可惜他已回到北方,而她人猶在京城,不然可就好玩了。他若還在京城,非找到她不可。

  「可惜呀可惜。」啜著香茗,君燁宸輕語。

  「可惜什麼?」珍惜的捧著卷軸,雷紹祺不懂的看著他,怎麼回事,他今天怎麼怪怪的?

  「沒。」君燁宸搖頭輕笑,「三天后就是你的婚典了,來,恭喜你。」他舉起杯子。

  「謝啦,三天后你可得來參加我的婚典。」雷紹祺也笑著拿起杯子。

  「當然,到時可得不醉不歸,不過現今就先以茶代酒吧。」說完,他一飲而盡。

  「好!」雷紹祺也學他的舉動,一口將香茗飲入。

  看著空空的杯子,兩人快意而笑。

  君燁宸一雙黑眸再次瞄向卷軸,心中想起另一張平凡的容顏。

  有趣的丫頭,只是以後想必沒機會再碰面了。

  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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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切簡直荒唐到底。

  季小環僵著身子,讓喜娘扶進大廳,準備與新郎拜堂,四周傳來眾人的道賀聲,還有吵雜的鞭炮聲,不絕於耳,喜氣環繞四周,可是,她這個新娘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半個月來,小姐音訊全無,實在令人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而隨著婚典的日子愈見逼近,她的心情也就愈沉重。

  到了這一天,一切已成定局。

  難道,她就要如此認命,成為一名代嫁新娘?

  不!她季小環絕不會就此認命。可是拜堂在即,她該怎麼辦?

  絕不能當眾拆穿老爺的詭計,不然劉嬸一定會被趕出寒府,可是她又不想嫁人,更不想像老爺所說的,等找到小姐時,小姐當妻她當妾,與小姐共侍一夫。無關妻妾問題,而是她根本就不想嫁人。

  她老早就計畫好了,等小姐嫁人後,要皈依佛門,長伴青燈,女子並不是非嫁人不可,至少,她有選擇的權利,可如今,一切的計畫全被打亂了,該怎麼辦?

  「一拜天地。」喜婆喊道。

  季小環低頭望向牽著紅繡球另一端的,是一雙黝黑的大手,然後是高大的身子,予人安心的感覺,可是,她此刻只想逃離。

  「二拜高堂。」

  怎麼辦?她該怎麼做?

  「不好了不好了!」突地,一名僕人沖了進來,「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雷紹祺不悅的擰起眉。

  「從南洋回程的船沉了。」僕人大聲道,臉上滿是慌亂。

  「什麼!?」雷紹祺大怒。

  真、是、太、好、了!

  聽到僕人的話,季小環當場松了口氣,看來這場婚典可以暫緩了。

  「好好的船怎麼會沉了?」雷紹祺緊皺著眉。

  「這、這小的不清楚。」僕人急忙搖頭。

  雷紹祺沉吟了會,「各位賓客,不好意思,紹祺得儘快去處理船沉之事,拜堂之事可能得暫緩了,麻煩各位來這趟,真的很抱歉。」

  「絳雪,不好意思,拜堂可能得緩緩了。」他轉身向季小環道。

  季小環連忙搖頭。怎麼會,她高興都來不及了,有什麼好抱歉的。

  「雨兒,妳先將夫人扶進新房。燁宸,這裏就麻煩你了。」他轉頭請托好友。

  君燁宸點頭,「你先去處理事情吧。」

  「嗯。」雷紹祺點頭,迅速離去。

  一場婚典,就此草草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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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萬籟俱寂。

  一抹紅影偷偷溜出房裏,看四下無人,趕忙跑至牆旁。

  季小環看著四周,卻尋不到墊腳之物,仰望著高高的牆,她不由得擰起雙眉,不知該如何是好。

  思考了一晚,她還是決定先逃再說,雖然放不下劉嬸,可是她卻也不想按著老爺的安排,乖乖嫁給雷紹祺。

  如今,她只能賭了。

  賭什麼?賭寒祈亭會不會真如他所說的,把劉嬸逐出寒府,她想就算老爺真這麼做,夫人應該也會阻止才是。

  可如果不會呢?那她不就害了劉嬸了?

  咬著唇,季小環用力甩著頭。

  不想了,反正她賭了。現在該想的是怎麼越過這道牆。

  轉頭看向旁邊的樹,她唇一咬,決定了──

  困難的爬著樹,直至與牆平高時,她才停住身子。

  現下該怎麼辦?看著與樹枝隔著一小段距離的牆,季小環不禁為難的擰起眉。

  用跳的嗎?往下看了看,那高度讓她腦子暈了暈。

  沒、沒跳到會不會摔死?

  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請問,需要我幫忙嗎?」倏然,一聲輕柔的詢問自樹下發出。

  季小環尋聲往下望去,在月光的照射下,映出一張熟悉的俊顏。

  「啊!是你!?」那個該死的登徒子。

  「是妳?」可愛的小騙子?君燁宸揚起眉,唇有趣的勾起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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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09:06: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你、你怎麼會在這?」季小環一臉驚訝的看著君燁宸。

  這傢夥怎會在這?還好死不死的讓她碰到他。

  「這話該是我問的吧?」君燁宸挑眉看著她身上的嫁服,「別告訴我妳是今晚的新娘子?」他詢問的語氣帶著濃濃的興味,不知這妮子會怎麼應付他?

  「當、當然。」季小環眸微溜轉,小臉漾起淡然的笑,剛剛的驚慌已消逝,轉被鎮定取代,「你難道不知,今夜雷府是娶寒府千金為妻嗎?」

  不得已,她再次說起謊來,腦子卻不停轉動,想著該如何脫身。

  「喔。」君燁宸輕輕一應,側首望著她,唇角的笑意更甚,「對喔,我怎麼忘了妳也叫寒絳雪呢?」他特意強調「也」這個字眼。

  聽出他暗含的意味,季小環微擰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她不是小姐?

  「沒呀!」君燁宸笑得無辜,反轉個話題,「倒是妳不待在新房,在這幹嘛?」他眸一轉,「不會是想逃婚吧?」

  「當、當然不是。」季小環心一震,趕忙想個藉口,眸子一轉,立即開口:「我、我只是見今晚月亮很美,出來賞個月罷了。」

  「喔。」君燁宸再應一聲,「那賞個月需要爬這麼高嗎?」望著樹上的她,疑惑的口吻裏隱含著笑意。

  「我一向喜歡這麼賞月。」季小環隨口應付,黑眸卻不停亂瞄,想著該怎麼解決這窘境。

  生平頭一次,她有想罵人的衝動,怎麼會該死的在這邊遇到他呢?

  「喔。」這次他的聲音拉得長長的,似是對她的喜好感到有趣,「那我也上去陪妳吧。」說著,他就要上去。

  「不、不用了!」季小環急忙大喊,「我、我習慣一個人賞月。」她強笑著,手心緊張得冒出細汗。

  「是喔。」忍住笑意,君燁宸一臉正經的看著她,「妳確定?」她可發現她臉上的表情已有了緊張。

  「是的,我確定。」季小環點頭,咽了咽口沫,反問他:「倒是你,怎會出現在這裏?」

  「妳不知道嗎?」君燁宸揚了揚眉,「在下君燁宸,與紹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是喔。」她要知道早就離他遠遠的,哪還會被他碰到,「那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待在雷府?」怎麼還不滾?

  「紹祺留我在雷府幫他處理一些事。」不錯嘛,到現在還沉得住氣。

  「那真是辛苦你了。」季小環微微一笑,「天色不晚了,君公子你也早早歇息吧!」心裏有了計畫,她漸漸鎮定下來,神色再次平靜。

  「叫我燁宸就行了,嫂子。」打開摺扇,他輕搖著,一派輕鬆的模樣,「那嫂子妳還不歇息嗎?」

  「不了,我還想再賞賞月。」是她的錯覺嗎?怎麼覺得他那嫂子二字似別有涵意。

  「那讓小弟陪妳吧。」勾著唇角,他笑著提議。

  「不……好呀!」靈機一動,季小環立刻將拒絕的話轉為同意,唇畔反常的浮現盈盈笑意,「不過單純賞月也有點單調,可以請你去吩咐婢女端些點心來嗎?」

  「當然可以。」君燁宸將扇子收起,「那請嫂子妳稍等。」

  「沒關係,你可以慢慢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季小環暗鬆口氣,總算走了。

  現在……

  轉頭看向高牆,她深吸口氣,決定拚了。

  「別怕,一定可以的。」她緩緩爬上一根較粗的樹枝,小心的往樹梢爬去,身軀微抖著,就在快接近牆時,耳邊卻傳來一陣細微的斷裂聲。

  季小環一怔,慢慢回過頭。

  不會吧……

  呆傻的看著樹枝斷裂,季小環下意識閉上眼。

  這下就算沒摔死,也會斷手斷腳吧!

  她認命的等著痛楚到來,誰知卻跌進一個溫暖的懷裏,鼻間隨即傳來屬於男人獨有的氣息。

  季小環疑惑的睜開眼,一張帶笑的俊美容顏立即映入眼簾,耀眼得讓她幾乎移不開眼。

  「沒事吧?」君燁宸輕聲問道,大手將她抱得緊緊的,掌心傳來屬於她的柔軟,一股淡淡的馨香也自她身上飄出。

  「沒、沒事。」季小環莫名紅了臉,趕忙掩下眸,「謝、謝謝你。」她伸出手,示意要他放她下去,誰知他卻遲遲不動。

  「呃,我可以自己站著,請放開我吧!」她低聲要求,隔著薄薄的衣服,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身體的溫熱,為此,她的臉更紅了。

  「如果……我不放呢?」君燁宸輕佻的低首在她耳際細語,炙熱的氣息輕撫上耳。

  「什麼?」季小環愣了下,是她聽錯了嗎?

  「妳好香。」他將頭埋進她頸間,嗅著她身上的芳香,「我喜歡這香味。」不是香濃的脂粉香,是清雅的梅花香,很適合她。

  「你、你──」這人竟敢如此放肆,「放開我,你忘了我是雷紹祺的妻子嗎?」他竟調戲自己好友的娘子,簡直是……

  無賴!她真同情雷紹祺,竟然有這種朋友。

  「妳是嗎?」君燁宸揚起眸,笑睨著她,無視她的掙紮,大手反而抱得更緊。

  「你這是什麼意思?」季小環停止掙紮,黑眸與他對視,裏頭有著戒備,口氣也帶著謹慎。

  「傳聞寒絳雪長得極為絕色,而妳,相貌卻是如此平凡,真的是她嗎?」

  她有張小小的臉蛋,卻被過長的劉海遮住了一半的臉;小小的鼻子,不挺也不俏,唇瓣緊抿著,不帶一絲笑容,唯一可取的就是那雙眸子。

  若不是花燈夜,她的那句話吸引他的注意,這張容顏是絕對不會入他的眼的。

  「傳言一向不可信,這道理你不會不知吧?」季小環語氣平淡,心裏卻已有了底。

  「是嗎?」君燁宸笑了,黑眸不離她平靜的小臉,「我記得紹祺好像有畫一幅寒絳雪的畫像,不如我們去瞧瞧,如何?」

  「不必了。」趁他手微松時,季小環用力推開他,跳離他懷中,「答案你早已確定,就不須再費工夫了。」

  原來他早已知情,那剛剛他是故意耍她的囉?

  見她臉上平靜神情,君燁宸不禁低笑出聲。

  她的反應真有趣,如此淡然,彷佛一切與她無關般。

  「你笑什麼?」柳眉因他的笑聲微微擰起,季小環疑惑的看著他,這人到底想幹嘛?

  「妳真好玩。」君燁宸走向她,手上的摺扇輕支起她的臉,「告訴我,妳是誰?為何假冒寒絳雪?」

  「我沒必要回答你。」小手撥開面前的摺扇,季小環謹慎的看著他,揣測他的意圖。

  「是沒必要。」君燁宸懶洋洋的勾起唇角,「不過我想紹祺會很樂意聽到妳的回答的,妳說是不?」黑眸輕佻的與她相視,手指輕掬起她胸前的發,低頭輕吻著。

  「你到底想做什麼?」沒有制止他的舉動,季小環冷靜的看著他。

  「告訴我,妳的名字。」玩著手上的細發,他柔聲問著,瞳裏滿是對她的興趣。

  她可知她的反應愈冷,他對她的興趣也就愈深。

  「知道我的名字,你就會讓我離開?」微斂下眸,季小環不著痕跡的索取條件。

  「小姑娘,妳認為這條件我會接受嗎?」君燁宸低低笑著,嗅著發上的清香,慵懶無害的笑容下,隱含著精明的心思。

  「那我何必告訴你。」抽出他手上的發,季小環揚首望著他,唇角學他勾起笑。

  「妳不怕寒家出事嗎?」輕輕一句話,打散她唇邊的笑,「寒府即使貴為京城首富,可財力遠遠不及雷家,妳想,若紹祺得知寒府送來一位假新娘,他會怎麼做?」

  季小環沒有回答,僅是冷冷望著他。

  「嗯?」他等著她的答案。

  「季小環。」沉默良久,季小環終於妥協於他的威脅,回答他的問題。

  即使不滿寒祈亭逼她代嫁,她還是不能害了寒府,畢竟那曾是她成長的地方,而裏頭的人皆待她極好。

  「身分。」君燁宸得意的笑了,為她的屈服。

  「丫鬟。」季小環低下頭,乖巧的回答他的問話,垂落的發絲幾乎遮住她臉,也隱去她眸底的思緒。

  「為什麼假冒寒絳雪?」打開摺扇,君燁宸一副輕鬆的樣子,可黑眸卻是極為深沉,直直盯著面前低垂的螓首,「真正的寒絳雪呢?」

  「逃了。」季小環緩緩抬起頭,無懼的與他相視。

  君燁宸有趣的挑高眉,語氣帶著嘲弄說:「喔?所以由妳代嫁?日後再將真正的寒絳雪帶來雷府,與妳共侍一夫嗎?寒祈亭的如意算盤打得還真好,至於妳,也不錯嘛!由丫鬟變成妾,雞犬升天。」

  「是不錯。」季小環無謂的接受他的嘲諷,「你就想說這些嗎?」她揚眉詢問,不屑的態度猶比他甚。

  君燁宸瞇起眸,注視她好一會,揚唇笑了,「妳,果然很有趣。」

  小小一名丫鬟,身上的氣勢卻是如此不輸人。

  季小環沒有回話,眸子冷淡的回望他。

  「妳剛是想逃走吧?」君燁宸瞄了斷裂的樹枝一眼,「不過,就如此逃跑,妳不擔心雷家找不到新娘,會反找寒府麻煩嗎?」

  「又或若有人一時說溜嘴,讓紹祺得知迎娶的新娘是假的,偏偏假新娘也逃了,妳想一名男人可以忍受這種情形嗎?」他說著,把玩著手上的摺扇,態度輕鬆慵懶。

  「你想說什麼?」季小環擰起眉尖,猜測他的語意。

  「我可以幫妳。」君燁宸走向她,以扇柄支起她的粉顎,「我可以幫妳逃離這婚典,也可以讓紹祺不找寒家麻煩。」

  他緩緩低頭,兩人的臉近在咫尺,吐出的氣息輕拂上彼此的臉。

  季小環揮開扇柄,往後退了數步,遠離他的氣息範圍。

  「不用你幫,我也能逃。至於雷寒之婚約……如果只為這一事就如此記恨,那麼雷紹祺這人的胸懷也未免太小了,我該慶倖小姐沒嫁給他才對。」

  「呵呵。」君燁宸輕輕笑了,「小環兒,妳太天真了,沒有一名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新娘子逃婚的,這可無關胸懷大小,而是面子問題。」他以扇輕指著臉,「妳認為有哪個男人可以忍受被嘲笑?」

  「這……」季小環一時默然。

  「至於妳……」他看著她,輕輕搖頭,「真認為自己可以逃嗎?」

  「什麼意思?」季小環蹙眉。

  「妳說呢?」她可忘了她身邊還有他,想逃有這麼容易嗎?

  「你!」明白他的語意,季小環不禁怒瞪著他。

  「啊,想通了呀!」君燁宸笑了,再次走向她,「唔,這個表情好多了,讓人看了就喜歡。」笑看她的怒顏,他心裏滿是得意,能把性格淡冷的人激怒,可是種樂趣呢!

  「如何?」他指尖輕撫上嫩頰,「接受我的提議嗎?」

  瞇起眸,他喜歡指上傳來的觸感,沒有擦上多餘的脂粉,是天然的膚觸。

  「條件。」明白他不會無故答應幫忙,季小環直接問明,小手不悅的拍開他的手,卻反被他握住。

  「放手!」季小環冷聲命令,澄眸冰寒的望著他。

  不理會她的命令,君燁宸反而用力一拉,一把將她拉進懷裏。

  「請求人語氣也該好一點吧?」他低頭,在她耳邊低語,接著舌尖輕舔上小巧的耳垂,繼而輕啃著。

  「你!」季小環掙紮,誰知他卻摟得更緊,「君燁宸!」她低吼,沒想到他竟放肆到對她做如此親密的舉動,一張小臉因怒火而嫣紅。

  「我在這。」薄唇移到粉頸,改為輕佻的吮著,留下濕熱的痕跡。

  「住手!」季小環弓起膝,忿忿的往他身上踢去。

  「嘿!」君燁宸輕巧閃撾,眉眼挑起,「這樣不好喔,往那踢下去,小心君家的列族列宗找妳哭喔!」雙手環抱住她,他笑得輕佻。

  「那是你活該!」季小環瞪著他,一向平淡的神情在此時變得生動,「放開!」她用力推開他。

  君燁宸任她推開,笑看她臉上的表情。她原本像老頭般死板的神情,此時總算有了十幾歲姑娘該有的表情,看來順眼多了。

  「幹嘛把自己裝成老成的模樣,不覺得累嗎?」他注視她臉上的神情,嫣紅的雙頰,水亮的燦眸,她不覺得這樣的自己比較好看嗎?

  「不關你的事。」季小環沉下臉,表情再次恢復往常,可心卻是真實的驚愕了。

  這才想起,似乎在他面前,自己都會動了性子,像在花燈夜時也一樣,這一點都不像她,直覺告訴她,這人很危險,她該遠離。

  看她又恢復平淡的神情,君燁宸不禁無趣的歎息,不好玩,她又變冷了。

  「你還沒說出條件。」往後退了幾步,季小環淡然詢問,眼裏滿是防備。

  自娘親去世後,她就習慣與人保持距離,不冷不熱,即使親如小姐劉嬸,她也是一樣的態度。

  她想,只要不放下太多的感情,失去後也就不會感到痛苦,所以她學習淡然,看淡一切,久了,也就養成這樣的性情,可這人,卻能輕易激起她的脾性,這讓她感到不安。

  「條件很簡單。」君燁宸心思一轉,唇揚起,「留在我身邊當貼身丫鬟。」

  「什麼?」季小環皺起眉,眸裏的防備更重。

  貼身丫鬟?他想做什麼?

  「放心,我對妳沒興趣。」君燁宸好笑的瞄了她一眼,輕易看出她的心思,嘖,沒身材沒臉蛋的,她怕什麼?

  「那?」季小環不解的揚起眉,不懂他的打算。

  「只是好玩罷了。」君燁宸聳了聳肩,「如何?」

  「期限?」沉思一會,季小環才開口。

  「三個月。」三個月應該夠他膩了,他對女人的興趣一向不會持續太久,最久兩個月,不過她的性情特別,應該可以延長一個月。

  「好,就三個月。」季小環斂下眸,不著痕跡的笑了。

  她想她明白他的目的了,想必是對她的性情感到好奇,一時興味罷了,等到他的興趣失了,就不會再找她了。

  「就從現在開始吧,爺。」她以婢女身分稱呼著他。

  三個月嗎?她可以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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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雷紹祺擰起眉,黑眸定定看向君燁宸,「你再說一次?」

  「你的新娘跑了。」吹著杯中的熱氣,君燁宸悠哉的喝了口,「昨夜的新娘是假的,現在人是我的了。」

  雷紹祺閉上眼,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接受好友吐出的驚人之語。

  一時房內靜默,唯有杯子相碰的輕微聲響,好一會,他才睜開眼,平靜的看向站在君燁宸身後的季小環。

  她就是昨夜自己差點迎娶的新娘,看她平靜的站在好友身後,而君燁宸一副擺明為她出頭的樣子,他眉一挑,略覺有趣的笑了。

  好友對漂亮女子有興趣不是一、兩天的事,可這回的物件,卻是相貌如此平凡的姑娘,這……可有趣了。

  季小環斂下眸,感受到前方的注視,依然平心靜氣,眉眼不動,靜靜站著,等著君燁宸解決一切。

  「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君燁宸揚起眉,俊顏勾著笑容。

  「不用了。」雷紹祺看向好友,也端起桌上的香茗,輕啜一口,才緩緩開口:「那真正的絳雪呢?」

  「小姐不見了,尋了半個多月,依然尋不到蹤影。」看到君燁宸的示意,季小環才緩緩開口,輕聲回答。

  「已失蹤半個月了?」雷紹祺擰起眉,俊龐微沉。

  「是的。」季小環點頭,秀眉因想到寒絳雪而蹙起,不知小姐是否平安?

  「事情就是這樣。」君燁宸優雅起身,「至於寒絳雪的蹤影,你自己想辦法吧。」

  「什麼?」雷紹祺看向他,一時會意不過來。

  「自己娘子的行蹤你該自己尋找吧?」君燁宸瞥了他一眼,「至於寒府,你也別計較太多了,雖然婚沒拜成,人家也算是你半個親家,新娘子找回來,婚典再補辦就行了。」

  他說得輕鬆,雷紹祺卻聽得想吐血。

  「喂,你這是……」

  「男子漢大丈夫,你不會連這點肚量都沒吧?」君燁宸訝然道。

  「我……」

  「我知道,你絕對是有這個肚量的,去找你的新娘吧,我走了。」轉身,君燁宸瀟灑離去。

  「欸,等等。」雷紹祺趕忙喚住君燁宸。

  「還有事?」君燁宸回過頭。

  「君姨寄信來……」

  「喔,你跟她說一聲,我這就準備回去,大約一個月左右就會到了。」不等雷紹祺說完,君燁宸立即開口打斷。

  「欸,你不回信……」話未完,再次被打斷。

  「你幫我回就行了。」向好友微微一笑,君燁宸再次邁步離去。

  「欸欸欸……」那是你娘還是我娘呀!雷紹祺在心中嘀咕道。

  季小環隨身在後,黑眸不禁同情的望了雷紹祺一眼,唇角卻隱約揚起。

  雷紹祺怔怔地目送兩人離去,末了,只能苦笑。

  交到這種朋友,只能自己認命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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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茶樓裏,人聲鼎沸。

  許多的八卦話語自人們口中逸出,其中被討論的最熱烈的,莫不是近半個月來常發生的命案。

  「你們知不知道,前天王家失蹤的女兒,今早被人發現屍體了。」一名身穿青衫的男子小聲說著。

  「不會跟之前的命案一樣吧?」與青衫男子同桌的人輕聲問著。

  隨著他的問話,四周的吵鬧也靜了下來,眾人專注聽著青衣男子的回答。

  見大家的目光全放在他身上,青衣男子不禁略帶得意的挺起胸,環視眾人一眼,才緩緩開口道:「沒錯,先奸後殺,王家夫婦哭得可慘了。」男子搖頭歎息。

  「唉,竟然在出嫁前被擄走,還被這麼對待,真是可憐呀!」另一名男人也跟著歎息。

  「那兇手呢?」

  「別提了,連個影子都沒看到,就連官府也沒轍,都半個月了,只能看著命案一再發生,唉,今兒個,又不知哪家的閨女要遭殃了。」一想到此,眾人不禁感歎起來了。

  閣樓上,一對男女靜聽著樓下的對話,不發一語。

  季小環靜靜喝著杯中的龍井,耳邊不住傳來樓下的對話,水眸輕淡的瞄了一眼,眉尖因他們的話題而微微攏起。

  「怎麼了?」看著她眉間的褶痕,君燁宸也望了樓下一眼,薄唇微揚,「這事流傳半月有餘了,沒想到到現在還沒抓到兇手。」

  「官府也沒轍?」季小環輕問,眸光卻被樓外的哭聲吸引過去。

  只見一對夫婦跟在一個蓋著白布的木架旁,臉上均佈滿哀痛,尤其是那婦人,幾乎哭昏過去。

  四周人皆一臉憤慨同情的望著那對夫婦,就連原本在茶樓裏談論的人,也在聽到哭聲後,來到人群旁。

  「那賊很精明,下手不留痕跡。」看著樓下的情形,君燁宸微沉下眸,俊美的臉上讓人看不出思緒。

  「連個蛛絲馬跡也沒有?」澄眸不離那名婦人,那臉上的哀絕扯動她的心,曾經,她也嘗過這種痛。

  君燁宸轉眸望向她,沒錯過她臉上的神情,「妳在難過嗎?」即使表情平靜無波,可那眸裏的悲傷卻瞞不過人。

  「沒有。」季小環收回目光,低頭看著杯裏的波影,深深閉上眼,不讓自己再回憶,可捧著杯子的手卻微微顫著。

  君燁宸微揚眉,好奇她的激動,「冷嗎?」他的手覆上她的。

  「別碰我!」季小環低吼,手用力一揮,卻不意揮落茶杯,破碎聲立響。

  君燁宸望了碎片一眼,眸帶興味的轉向她,「妳今天似乎特別激動。」為了什麼?是樓外的哀鳴觸動了她嗎?

  「對、對不起。」被破碎聲震回心神,季小環連忙彎身撿起碎片,「環兒不是故意的,請爺原諒。」將碎片撿起,她抬起螓首賠罪,誰知他也正巧低下頭,一時臉貼近,唇相抵。

  「嚇!」季小環愣住,手上的碎片落下,清脆的破碎聲再次響起,喚回她的心神,她連忙往後退,卻不小心滑了腳。

  「小心。」君燁宸伸手環住她,一把將她摟入懷裏,讓她免於被碎片紮到的危險。

  「放、放開。」季小環伸手推拒著,小臉不禁染上一抹火熱,唇上依稀還能感受到屬於他的柔軟。

  「這是對主子的態度嗎?」君燁宸挑眉笑問,大手將她摟得更緊,喜愛她身上的馨香,更沒料到她唇之柔軟,還帶著一股香甜。

  「謝、謝謝爺,環兒已經沒事了,請爺放開。」季小環咬著唇,低聲說著,手卻仍不停推拒,可他卻摟得更緊,兩人間幾無空隙。

  耳邊飄來四周人的細語,而這更令季小環又羞又怒,這人到底想幹嘛?眾目睽睽的,竟還敢如此。

  「不放。」看到她頰上的紅暈,君燁宸不禁笑了,可以想見此刻她臉上的神情必是不怎麼好看。

  「你!」沒想到他竟這麼回答,季小環一怔,抬頭怒瞪著他,「放開我!」這人,簡直無賴到底。

  「求我,就放開。」君燁宸懶懶回答,無視她眸底的怒意。

  他愛看她生氣的模樣,她可知,把她惹怒是他目前最大的樂趣,天天擺著一張老頭子的臉孔,她不累他都看到累了。

  「你!」怒意自眼瞳染上小臉,卻在看到他眸底的笑意時停住,明白他的伎倆,她唇緊抿,怒氣消散,余平淡冷顏。

  「請爺放開環兒。」掩下眸,她平聲說著,小臉沉凝,不讓自己再生怒意,可僵直的身子卻洩露她內心的波動。

  君燁宸揚眉,看著她臉上的冷漠。這妮子愈來愈不好玩了,不過沒關係,這樣才有趣。

  唇邊勾起笑,君燁宸不在意的聳了肩,手指輕撫上她的臉,然後輕輕撥動她額上的發絲,「妳呀!常繃張臉,不累嗎?」

  咦?他輕咦一聲,黑眸微閃,似發現什麼。

  聽見他逸出的疑問,季小環眉微斂,立即察覺他想做什麼,正要閃避,可他的動作卻更快,大手一把拂開她額上的發。

  頓時,一張完整的清麗容顏映入他眼中,君燁宸不由得愣住了。

  「放手!」慌亂起,季小環用力推開他,整個人退離數十步,將發再次蓋住臉,這是她的保護。

  君燁宸看著她再次恢復平凡的臉龐,猶不能自剛剛的震撼中回神。

  只是個頭髮,沒想到竟然差這麼多。

  眨了眨眼,他緩緩笑了,看著力持平靜的季小環,想必他剛剛的舉動是讓她驚慌了,那遮掩的發絲是她的保護色嗎?

  「環兒,過來。」他朝她勾勾手指。

  季小環擰眉看他,小臉滿是戒備。

  「妳不聽主子的話了嗎?」君燁宸端起茶杯,輕啜口已涼的龍井,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這可不是身為一名丫鬟該有的態度吧?」

  季小環沉著臉,黑眸瞪著他,一會,才不甘願的用著緩慢的步伐向他靠近,「爺有事嗎?」距離他約三步,她才小心停下來,眸不離他,就怕他再有任何不軌舉動。

  「過來。」瞄也不瞄的,他輕聲命令。

  「環兒已經過來了。」看著他,她動也不動。

  「喔?」君燁宸揚起眸,「這麼遠,怕我吃了妳嗎?」薄唇勾起完美的弧度,語氣卻帶著嘲弄。

  「環兒不敢。」季小環垂首斂眉,對他語裏的嘲諷聽而不聞。

  君燁宸揚了揚眉,看著兩人的距離,明白她是決心不前進了,「好吧,妳不過來的話,那我委屈點,過去好了。」

  「啊?」季小環抬起頭,還沒會意他的意思,整個人就被他摟進懷裏,安穩的坐在他腿上。

  「你!放開!大庭廣眾的,你想做什麼?」季小環掙扎著,冷靜再次被他的舉動弄散。

  「別緊張,看一下罷了。」君燁宸輕鬆回答,輕易制止她的掙扎,一手撫上她的臉,打算再看一下自己剛剛所見的。

  「不要!」季小環別過臉,清楚的感受到旁人的注目,這人到底有沒有自覺,大庭廣眾的,竟狂妄至此。

  「妳在怕什麼?」君燁宸輕問,依然不放開她,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他一向如此,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視旁人於無物。

  「不關你的事。」季小環咬牙道,眸子因他放肆的舉止而染上怒火。

  「不說也沒關係。」君燁宸一臉無所謂,手緊緊制住她,硬要拂開她臉上的發絲。

  「君燁宸!」季小環閃躲,齒問迸出怒意。

  「我在這,不用這麼大聲。」君燁宸不正經的回道,雙腿制住她掙扎的身子,一手扳住她的臉,另一手則拂開她臉上的發。

  「幹嘛用頭髮遮蓋自己?不覺得太可惜了?」看著面前的麗顏,君燁宸不禁逸出讚歎。

  拂去那礙眼的黑髮,一張清麗脫俗的心形臉龐頓時浮現,細長的柳葉眉下是一雙燦亮黑瞳,小巧的挺鼻,微翹的菱嘴兒,細緻的五官恰如其分的鑲在小巧的臉上,形成一張絕色容顏。

  啪!清脆的巴掌聲打去他臉上的欣賞。

  趁機脫出他掌控的小手,在他臉上印下紅痕,季小環凝下臉,冷冷的看著他。

  君燁宸緩緩回過頭,眸子不悅的瞇起,臉上的散漫褪去,換上冷肅的表情。

  「女人,這是妳第二次動手了。」她是第一個敢動手打他的人。

  「很好,我不介意有第三次。」季小環撇起唇角,身上的氣勢不下於他。

  君燁宸看著她,黑眸冷厲,薄唇卻反常輕揚,「可惜,妳不會有第三次的機會了。」話一落,他迅速低下頭,攫住她的唇。

  這女人,確實惹起他的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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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裏,百花樓如往常般熱鬧,姑娘的調笑嬉鬧,銀鈴傳送,醉了來人的心,薄袖飄香,更欲勾人魂。

  「公子,讓倩兒敬你一杯。」樓內,聞名於城的花魁吳倩勾起媚眸,嫵媚的姿容朝面前的白衣男子望去,一顆心在碰觸到男子深邃的黑瞳時,不禁怦然不已。

  君燁宸揚著笑容,悠然的端起酒杯,瀟灑飲盡。

  「好酒。」他輕語,俊龐上即使不相襯的微印著紅痕,卻依然無損他的俊美。

  吳倩盈盈一笑,輕柔的為他倒滿酒,水眸好奇的看著他唇上的傷口,「公子,你的嘴唇……」那傷,曖昧的令人不得不多做聯想。

  「這個呀……」舌尖輕舔著唇上的傷口,君燁宸輕佻的笑了,「是被一隻野貓咬的。」他意有所指。

  「喔。」吳倩點頭,眸卻不由自主的往一旁的季小環瞄去。

  她白皙的臉上,那紅腫的唇瓣是如此鮮明。

  季小環眼觀鼻,鼻觀心,對他們的話語聽而不聞,更對吳倩投來的目光視而不見,臉上除了冷然外,別無其他情緒。

  白天在茶樓裏,他放肆的吻住她,她又驚又怒,馬上用力咬住他的唇,原以為他會因為刺痛而放開,誰知他卻吻得更用力,她一氣,咬得更狠,結果就變成如此。

  他唇上的傷痕明顯的讓人忽略不了,而她唇上的紅腫更讓人明白她做了什麼事。

  罪魁禍首全是他!

  一想到此,季小環不禁握緊雙拳,克制心裏的怒火,不讓怒氣顯現。

  死登徒子,簡直比無賴還像無賴。

  「早就耳聞百花樓花魁之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真是絕色。」君燁宸柔聲道,狹長的眸子凝著吳倩,閃著逗人的意味。

  哼!虛偽。季小環暗自冷哼。

  「哪里,公子誇獎了。」吳倩嬌羞的低下頭,麗顏因他的注目而染上美麗的紅暈。

  「常聽聞姑娘的琴藝超絕,不知君某今日可有榮幸耳聞?」他以摺扇輕支起羞澀容顏,黑眸深深注視,欲勾人心魂。

  吳倩臉兒更紅,柔美一笑,輕聲道:「那麼,倩兒就獻醜了。」

  她輕柔的坐到琴桌前,指尖一撥,雕著細緻圖紋的古箏立即發出優美琴聲。

  佳人指尖輕撥,水眸羞然望君,在與那輕佻黑眸對上時,心一跳,弦不意一顫,音險些失了准。

  在青樓待了多年,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男人,不談那俊美容貌,單那身上蘊合狂妄與溫文的氣質,就夠吸引人了。

  君燁宸悠然笑著,全身漫著慵懶,猶如沉酣的豹子,看來無害卻又危險。

  他輕搖著摺扇,合起眸,傾聽優美的琴聲,可鼻間卻悄然傳來一抹馨香,提醒他一隻小豹子的存在。

  季小環默然聽著琴聲,卻沒錯過他們眼神的交流,眸一瞇,鼻輕嗤,滿是不屑。

  琴音歇,吳倩起身一福,眸微勾,紅唇輕揚。

  君燁宸揚眸,摺扇收起,「好,曲子之意境被完整詮釋出,姑娘之琴藝果真不俗,令人讚歎。」

  吳倩輕輕笑了,「是公子謬贊了。」輕移蓮步,她坐落他身旁,「讓倩兒再敬公子一杯吧!」

  接過酒杯,君燁宸輕輕啜飲著,「所謂女子就該如姑娘這般,溫柔優雅,環兒,妳說是否?」狹眸望向後方。

  「爺說的是。」季小環輕聲回應,不帶一絲情緒。

  「呃,不知這位姑娘是公子的……」瞄了季小環一眼,吳倩悄然試探。

  從剛才她就想知道這名姑娘的身分,畢竟這可是第一次見人帶女人上青樓的。

  「我的貼身丫鬟。」君燁宸笑睨季小環一眼,「環兒,妳覺得倩兒姑娘的琴音如何?」

  「極好。」眸子依然不與他相望。

  「性子呢?」晃著酒杯,君燁宸再次問道。

  「如爺所說,溫柔優雅。」季小環平板回應,不帶冷熱。

  「嗯,妳是該跟人家學學。」他一口將醇酒飲入,「不然依妳這種性子,以後可是沒人要的。」隨意的口吻裏隱含挑釁。

  黑眸總算望向他,季小環冷然道:「這點,不勞爺費心,環兒自有分寸。」

  言下之意,要你多事!

  君燁宸當然明白她的意思,薄唇不禁逸出笑容,俊龐漾起有趣的笑顏。

  「環兒,妳總算肯看我啦?」他眸子滿溢笑。

  季小環一哼,眸別開,再次視而不見。

  「公子,看來你與環兒姑娘感情似乎不錯?」此時,吳倩才能插上一句話,溫柔問語,卻隱含妒意。

  「吃醋了?」捕捉到她話裏的妒意,君燁宸邪佞一笑,扇柄勾起粉顎,黑眸亦逗弄似的勾著。

  「倩兒不敢。」吳倩羞然掩眸,心卻禁不住怦怦然。

  「呵,放心,我與她的感情絕對沒有與妳的好。」他指尖輕撫著柔膚,眸帶著誘惑。

  聽著君燁宸的柔語,吳倩不禁嚶嚀一聲,嬌軀移向他,香唇與他覆上,纏綿交弄。

  君燁宸摟緊懷中嬌軀,吻著香軟檀口,大手也不安分的遊移,黑眸卻依然睜著,望著季小環。

  聽見嚶嚀聲,季小環不經意回首,誰知卻望見這一幕,微一怔忡,黑眸卻又與他望上,芙顏立即染上一抹紅。

  季小環咬著下唇,粉拳緊握,不甘示弱的與他相視。

  豈料,她臉上紅暈更深,只因他注視的眼神讓人覺得,與他相吻的不是吳倩,而是……

  率先別過頭,季小環不再與他對視,臉上的火熱更甚。

  君燁宸低低笑了,唇離開吳倩,眸底隱含得意。他知道剛剛那一局他贏了,可愛的小豹子臉紅的樣子可真好看。

  「公子?」吳倩不解的揚起眸。

  「噓,沒事。」手指抵住她的唇,君燁宸搖頭不語,逕自笑著。

  「爺,不打擾您與倩兒姑娘,環兒先告退了。」

  受不了他得意的笑聲,季小環低聲道,打算離去,誰知她的退去卻更逗出他的笑意。

  「環兒,敗戰而逃可不像妳喔!」看著她的背影,君燁宸低笑著。

  季小環不發一語,逕自快速離去。

  聽著背後的笑,她牙一咬,粉拳緊握。

  可惡,該死的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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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小環步出百花樓,深吸一口氣,裏頭太濃的香味混合著酒味,令人聞了頭暈。

  原本她是打算待在房間外等君燁宸的,可一步出房,就見到淫亂的場景,姑娘的調笑,男人的嬉鬧,再加上從別的房裏傳來的粗重喘息,在在令她臉紅。

  可想到要再次進去房裏,卻又令她咬牙憤恨,於是她索性步出百花樓。

  君燁宸,簡直是……是……是無賴!

  最後,還是只能罵出這二字。從未動過怒,更從未有想開口罵人的衝動,所以她從不知道罵人的辭彙有哪些,所以,再怎麼罵,也只想到無賴二字而已。

  深深吐口氣,秀顏上滿是無奈,明明知道他的目的是想惹怒她,看她生氣的模樣,可她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在他面前,自己似乎很容易生氣,一向的平淡早已消失,總是經不起他輕輕一撥。

  怎會這樣呢?

  再次歎息,突然覺得這三個月似乎會很難捱,但也只能忍了。

  望著無人的街道,季小環隨意走著。

  反正那無賴現在一定很忙,用不著她服侍。

  哼!最好死在溫柔鄉里,死無賴!

  季小環重重一哼,漫步行著,夜深人靜,恍惚間,似乎聽見細微聲響。

  季小環停住腳步,是錯覺嗎?

  側耳傾聽,尋聲步去,她來到一條暗巷。

  季小環停住腳步,遲疑一下,心裏隱隱浮現不安,可隱約傳出的女聲卻又讓她擰眉。

  巷子裏,是發生什麼了?

  遲疑了會,她咬著唇,慢慢往巷子走去,才走幾步,隱於雲後的月光突然浮現,照出暈黃的光芒,也讓她清楚看見眼前的情形。

  一名男人壓在一名女人身上,女人滿身是血,臉孔佈滿絕望。

  季小環低呼一聲,那名男人立即回頭。

  她趕緊往後退,卻已來不及。

  「妳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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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09:07:3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妳看見了?」男人瞇起眼,聲音陰沉低啞,「沒關係,我不介意一個晚上兩個。」舔著唇,他低低笑了。

  季小環僵住身子,戒慎的看著他,身體因害怕而微顫,可她卻力持鎮定,不讓自己顯露懼意。

  「救……我求……」地上,女子哀聲求著,盛滿恐懼的眼求救的瞅向季小環。

  「梅兒,妳忘了是妳自己要跟我走的嗎?」男人溫柔的撫著女人的臉,大手緩緩往下,來到沾血的頸,手慢慢掐住,「竟然求救,妳真不乖呀!」他語氣低柔,可掐頸的手卻輕緩使力。

  「住手!」見女人臉上的表情愈見痛苦,季小環立即開口,「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她眉微擰,自願跟他走?

  「耶?」男人鬆開手,站起身,略帶趣意的看向季小環,「妳在命令我?」他邁開腳步,走上前。

  季小環擰緊眉,在月光的照射下,這才看清男人的臉。

  令她訝異的,竟是張長得頗為好看的臉孔,若不是那邪挑上揚的眉目,帶著淫邪,破壞其貌似斯文的氣質,任誰也無法想像,此人竟是這半個月來人人喊殺的采花賊。

  男人也看清季小環的臉。

  一張平凡至極的臉孔,沒有任何可看之處,可那雙眼,卻冷靜燦亮得令人想攫取,不知染上懼意會是怎生的美麗呀!

  一想到此,男人臉上的笑更深了,眼底的淫邪也更顯深濃。

  看到男人瞳裏的淫欲,季小環心一震,粉拳緊握,一時之間不知該做何反應,要逃也來不及了,而且……

  她看了地上的姑娘一眼,她也不能丟下她一人逃走,即使她的生死與她無關,可她還是不能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逝去。

  「妳知道嗎?」男人緩緩走向她,「一個人從幸福掉落地獄時,那臉上的神情是多麼的美妙。」

  「什麼意思?」季小環擰著眉,望了地上的女子一眼,覺得男人的話似乎另有涵意。

  「最美的是那臨死前恐懼、絕望的表情,那眼神,真令人心動。」舔著唇,男人邪惡的笑了。

  「你想說什麼?」男子臉上的陰邪讓季小環的心恐懼的顫了下,身子微微抖著,卻還是強迫自己鎮定,別亂了心神。

  她覷著四周,這麼晚了,又是暗巷,根本沒人會來到這裏,怎麼辦?

  「呵,死了這條心吧,沒人會來救妳的。」看著季小環私下環視的眼神,男子玩味的笑了,「真有趣,我頭一次遇見,面臨這種情形,還能如此冷靜的女人,不知妳死前的一刻,表情會不會有所改變?」

  這人瘋了。

  季小環抿唇不語,眸子滿是警戒的注視著男子,沒錯過他瘋狂嗜血的眼神。

  她瞄了地上的女子一眼,怎麼辦?這情形她根本無法救人,甚至可能連自己的命也會賠上。

  「我最喜歡看到人面臨絕望的恐懼神情,就像這女人。」男子低低笑了,眸子瞄向地上的女子。

  「梅兒,妳很怕吧?可是之前妳不是滿聲滿口的說愛我嗎?現在呢?還愛嗎?」他輕問著,伴著低啞的笑聲,卻令人從骨子裏感覺一股寒冷。

  「嗚……」女子閉上眼,貝齒緊咬著唇,染血的身軀因懼意而顫著,臉上血淚交錯。

  「你!」季小環微微怔住了,因男人的話及女子臉上的痛楚,一時,隱約明白了,「你欺騙她們的感情。」瞪著男子,她咬牙吐出這句,雙手因怒意而緊握成拳,這人怎能……拿人的情感當作遊戲!

  「不,我只是給她們一個美夢。」男子搖了搖頭,唇邊噙著笑,「再約她們私奔,親自將夢踩碎,那臉上的表情可美了,她們該感謝我,至少我給她們作夢的機會,不是嗎?」

  「你!」季小環怒瞪著他,身軀的顫抖不知是懼意還是怒氣。

  「妳生氣了?」男子揚眉望著她,看著那雙因怒意而更顯燦亮的眸子,唇邊勾起嗜血的笑,「妳的眼睛真美,真想挖出來好好欣賞。」舔著唇,他一臉渴望。

  季小環斂下眸,強抑住身體的顫抖,唇瓣輕揚,抬起螓首,臉上的緊繃消失,黑玉般的眸子無畏的與男子直視,唇畔的笑容揚著自信。

  「是嗎?你的眼睛也很美。」她踩出步伐,緩緩走向他。

  「喔?」男子瞇起眸,審視著季小環臉上的笑容,猜測著她的意圖,才一瞬間,她的表情就與先前不同,有意思!

  「你真有趣,給的夢也很有意思,我很喜歡。」季小環走到男子面前,纖指輕撫著男子的胸膛,「我喜歡強的男人,你,符合這標準。」她輕語,聲音媚柔。

  「是嗎?」男人握住她的手,低頭注視她。

  「當然。」

  季小環掩下眸,趁男子低頭不注意時,將手上那剛從懷中掏出的雄黃粉撒上他的眼,再用力將他推開,接著撿起地上的石頭,用力往他頭上丟去。

  「啊!」男子摀著頭,血液順著傷口不住滴落,「妳這賤人!」他怒吼,想抓住季小環,眼睛卻因雄黃粉而睜不開眼。

  「快!」季小環趕緊扶起地上的女子,「我們得快走。」不然等那男人的眼睛看得見了,她們誰也走不了。

  「謝……」女子啞聲謝著,顫著虛弱的步伐,讓季小環扶著走。

  「走?有這麼簡單嗎?」倏然,陰沉的聲音傳來。

  「該死!」季小環轉頭,看向男子清明的眼睛。

  該死!就知道雄黃粉撐不了多久。

  「妳們兩個都得死!」男子迅速撲向她們。

  「啊!」

  女子驚恐尖叫,季小環則認命的閉上眼,腦海浮起一張俊顏。

  該死的無賴,要不是他,她根本不會遇到這種事,該死,她發誓做鬼也不放過他。

  「這樣不好吧?堂堂個男子漢,竟對兩名弱女子動粗。」低醇笑語自風中傳來,一顆石子飛向男人,擊中他的手,輕微的骨折聲發出,在夜裏清晰可聞。

  「誰?」男人握著受傷的手,冷汗自額上冒出,他警戒的看向發聲處,明白此人的武功不弱,不是他贏得了的。

  「環兒,妳沒事吧?」君燁宸走出暗處,昏黃的月暈照出他一身雪白,俊龐揚著輕鬆笑意,手上的骨扇輕搖著。

  他瞄了季小環一眼,再轉向男人,在看到男子臉上的狼狽時,微挑了挑眉。

  「謝謝爺,環兒沒事。」看到君燁宸,緊繃的身子頓時鬆懈下來,「可是這位姑娘怕是撐不了多久。」季小環看向身旁的女子,感覺她的氣息漸漸虛弱。

  「嗯?」君燁宸走向她,看了女子一眼,在她身上點了幾個穴道,「放心,只是皮外傷,她只是失血過多暫時昏迷而已。」他低聲道,眸子再次轉向男子,「倒是那男的臉上的雄黃粉,很面熟。」

  季小環瞄了君燁宸一眼,「是昨晚用剩下的。」她淡聲道。

  幸好她身上還有一些昨晚夜宿樹林裏,用來防蛇的雄黃粉,又看到男人腳下附近有一塊石頭,她心念一起,才假意媚惑的走向男人,趁他不備時襲擊他。

  「喔?」君燁宸揚高眉,黑眸好笑的看了季小環一眼,裏頭隱帶著讚賞。

  這女人,都面臨危險了竟還能冷靜思考,而且……他看了她身旁受傷的女子,搖了搖頭。

  還想要救人?要不是他剛好趕到,她的小命早沒了。

  「爺不是醉在溫柔鄉嗎?怎會在這裏?」季小環瞄了他一眼,淡然話語中隱帶著嘲諷。

  「沒辦法,貼身婢女不見了,我怎能安心享受?」輕搖著骨扇,君燁宸一派瀟灑的說。

  在百花樓裏,他見她久沒出現,一時不放心,才出來尋找,幸好他有出來,不然明早等待他的就是一具屍體了,這可不好,他對她還沒膩呢!

  「那環兒真該感謝爺的關心了。」季小環冷嗤。

  哼,說得真好聽,若不是他故意惹她生氣,她又豈會半夜還在街上亂走,還遇到采花賊。

  「哪里,這是身為主子應該做的。」不理會她的冷嘲,君燁宸依然笑得溫和,黑眸蘊著不恭。

  季小環冷冷一哼,虛偽!

  一旁的男人見他們兩人視他於無物,逕自交談著,心中的怒意更甚,趁他們談話時,他將內力凝聚掌心,迅猛的朝君燁宸襲去。

  「嘿,趁人說話時偷襲,這樣不好吧?」君燁宸輕聲一笑,骨扇一揮,輕鬆的將襲來的掌力斂起,順著骨扇揮向男人。

  「唔……噗!」男人被他揮來的內力給震得吐出血,卻也不甘示弱的再擊出一掌,並趁君燁宸揮去掌力時,迅速飛到季小環身旁。

  季小環愣了一下,要閃已來不及,下意識的將身旁的女子丟給君燁宸。

  一人被擒就算了,千萬不能兩人一起被抓……才想著,喉嚨卻已一緊,一把匕首抵住她的頸,血絲微微滲出。

  「該死!」君燁宸接住女子,黑眸瞪向季小環,裏頭隱泛著怒意,「季小環。」他平靜的語氣帶著怒意。

  這女人都自身難保了,竟還只想著要救旁人。

  「別過來。」男人得意的笑了,「否則難保我不會一時緊張而失手……」他頓住不語,匕首更深深陷入季小環雪白的頸項,一時,串串的血珠滾滾落下,染豔了季小環的白色衣領。

  頸上的痛楚讓季小環微擰了擰眉,秀美的臉龐略顯蒼白,但她唇瓣緊抿著,沒有逸出任何聲音。

  「不想要你的命,你可以動手。」放下手上的女子,君燁宸收起笑容,手上的摺扇仍搖著,隨著冰冷話語而搖出冷風。

  「哼!」男人有恃無恐的輕呸一聲,將口中的血水吐到地上,手上的匕首更用力抵著季小環,「沒關係,這女人可以跟著陪葬。」他低下頭輕舔著她柔軟的耳垂,臉上掛著得意的笑。

  季小環擰起眉,耳上的濕意讓她平靜的黑眸染上一抹不悅。

  她不怕死,反正這世上本就沒有讓她留戀的東西,可卻不愛有人碰她,那令她感到噁心。

  注意到季小環眉間的嫌惡,男人憤而咬著她的頸,匕首更深陷入雪白的玉頸,頓時血流得更多了。

  「哼,怎樣?你們能奈我何?」舔著血,男人挑釁的看著君燁宸。

  君燁宸瞇起眸,薄唇勾起笑。

  「很好。」他低語,話落,身子迅速一閃,雪白的身影如鬼魅般閃至男子眼前,骨扇一擊,碎裂聲起,男子發出痛叫,手上的匕首滑落。

  君燁宸迅速接過季小環,男子不甘心的自懷中灑出白粉,君燁宸輕聲一哼,一揮袖,將粉末掃去,反飄向男人所站的地方,誰知男人不退反進。

  「要死,我也要帶個陪葬的。」男人陰聲說著,掌心凝聚所有內力用力朝季小環擊去。

  「噗!」劇痛自背後襲來,季小環悶哼一聲,自喉中嘔出血,身軀立即一軟,整個人意識墜人黑暗。

  「該死!」君燁宸低咒,他太大意了。

  「哈哈哈──」男人得意的笑了。

  君燁宸看向他,冷眸無絲毫溫度,腳尖一踢,地上的匕首射入男人胸口,笑聲止,男人身體頹然墜地。

  「環兒?」沒理會地上的屍體,君燁宸立即看向季小環,卻見她面色蒼白,唇角溢出黑色血絲。

  該死,那掌有毒。

  君燁宸擰起眉尖,迅速在她身上點了幾處穴道,止住毒素流竄,大手輕拍著她的臉,「環兒,醒醒。」

  「唔。」季小環緩緩睜開眸,「咳咳……」她輕咳著,黑色血液不住流出,迷蒙著眼,她痛苦的想看清一切。

  「娘……」是娘親要來接她了嗎?

  想著,她釋然的揚起唇,眸子合上,再次沉入黑暗。

  「環兒?」君燁宸怒吼,沒錯過她眸裏閃過的欣喜。

  想死?哼!也得看他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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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細微低吟自唇逸出,季小環緊擰著眉,身軀微微一動,背部卻迅速傳來一股劇痛,讓她痛哼一聲,眸子微微睜開,嫩綠色的薄紗映入眼簾。

  她怔了怔,一時分不清自己在何處。她死了嗎?看著四周,陌生的擺設讓她顰起眉,這是誰的房間?

  「啊?醒了醒了,小姐妳終於醒了。」一名女婢打扮的姑娘推開門,一見到季小環睜開眼,立即開心的驚呼著。

  「這是哪……」啞著聲,季小環輕聲問著。

  「這是夏府,多虧妳和君公子救了小姐,才讓小姐保住一命,我們趕到時,妳也受了重傷,就把妳和君公子請回夏府,讓我們好好招待,以報答你們對小姐的救命之恩。」丫鬟笑著回答。

  「唉呀,瞧我都忘了。」吐吐粉舌,丫鬟俏皮的敲了自己一記,「妳等等,我馬上叫君公子來。」說完,她立即跑出門口。

  「欸?」季小環想起身叫住她,可身體才一動,痛楚立即傳來,她揪住胸口,貝齒緊咬著唇,小臉因痛而擰成一團。

  「別動,妳身上的傷還沒復原。」君燁宸走進房,手上的摺扇悠然搖著,「睡了五天,是該醒了。」他坐到床榻旁,以扇柄輕支起她的臉,審視她的臉色。

  季小環別過臉,「五天?」她皺起眉,一時不懂他的意思。

  「怎麼?妳忘了昏迷前發生的事了?」打開摺扇,君燁宸輕搖著,唇角微勾,笑睨著她臉上的表情。

  昏迷前?

  季小環想了會,立即回想起一切。

  她被打中,然後看見娘,愣了愣。她沒死呀?

  啪!

  扇柄拍上她的臉,在白皙的頰上留下明顯的紅印。

  「妳在想什麼?」君燁宸瞇起眸,沒忽略她眸底的失望,薄唇不悅的抿起。

  「不關你的事。」季小環掩下眸,頰邊隱隱傳來的痛楚,提醒她仍活著的事實。

  在心底微歎口氣,她還以為可以見到娘了。

  「妳很失望?」君燁宸看著她,不喜歡她臉上的表情。他千辛萬苦救活她,可不是想看到她臉上的失望。

  季小環沒有回話,只是靜靜低著頭,不語。

  君燁宸也不理會,逕自說著:「妳愈不想活,我就愈不讓妳死。」低下頭,他在她耳邊低語。

  「你!」季小環揚起眸,淩厲的光芒立即射入他眼中,引發他的笑意。

  「該是這樣的,這種眼神才適合妳。」他指尖輕撫著她的頰,「為何想死?難道這世間沒什麼值得妳留戀的東西嗎?」早知她性情淡然,卻沒想到她連自己的性命也看淡。

  「是沒有。」拍開他的手,季小環冷然看著他,無血色的唇微抿著,「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她冷聲命令。

  「呵。」君燁宸低聲笑了,「都受傷了,身上的氣勢卻一點也沒減少,環兒,這是妳對救命恩人該有的態度嗎?」不理會她的話,他以拇指輕描著她的唇。

  「我沒求你救我。」小臉微往後退,傷口因微動而傳來絲絲痛楚,讓她眉心緊擰。

  「喔?」君燁宸揚起眉,「那,這是對主子該有的態度嗎?環兒,別忘了妳現在的身分。」他低語,唇猶揚著笑,眸卻已冷然。

  季小環抿著唇,黑眸不悅的與君燁宸對視,末了,不甘願的垂下螓首,「對不住,環兒踰矩了,請爺原諒。」

  「環兒。」君燁宸輕撫著她的發,「妳可知妳愈是這種態度,就愈讓人感興趣。」

  指尖滑至她受傷的頸子,上頭被白紗包著。

  「還疼嗎?」他柔聲問。

  季小環微微一愣,為他的柔語,「不了。」她輕搖著頭,雙眸注視他臉上的表情。

  「妳呀,都被人抓住了就別倔強,不然受傷的永遠是自己,明明沒那能力還想救人,呆子。」君燁宸低聲斥道,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季小環眨了眨眼,愣愣的看著他,他……是在關心她嗎?

  「怎麼?」見她直直看著他,君燁宸微挑了挑眉,「看我看到傻了?」勾起笑,俊龐揚著自信。

  不理會他的話,季小環反問:「那姑娘呢?她沒事吧?」想起那名受傷的姑娘,她輕聲問著。

  「放心,她受的傷還比妳輕。」君燁宸白了她一眼,「以後遇到這種事別只想著救別人,救自己最重要。」

  這妮子,把自己的命看得恁般輕,卻把別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重,真不知在想什麼。

  「我不能眼睜睜看她死去。」季小環低語,語氣堅定。

  那姑娘若死了,她的親人不知會有多傷心,就似那天在茶樓上看到的夫婦一樣,一定會悲痛欲絕。

  「那妳呢?妳的命就不重要?」君燁宸看著她,「妳就不怕賠上自己一條命?」他問,卻驀地失笑,他怎麼忘了,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

  果然,季小環語氣淡然,神情未變,「我的命,無所謂。」口吻帶著無謂,反正她死了,這世上也不會少了什麼。

  「妳沒想過妳的死會讓人傷心嗎?」君燁宸瞇起墨眸,不愛她如此輕忽自己的生命。

  「有人會傷心嗎?」唇揚起嘲弄,她早已沒有親人,誰會為她的死難過?

  「有。」君燁宸抬起她的臉,「我。」他低語,溫熱的氣息拂著她的臉,深眸定也不定的與她相視。

  「你?」季小環訝然睜大眼,心為他的話及吐出的熱氣而莫名悸動,「別開玩笑了。」她想退離他的掌控,他卻不放手。

  「不只我。」不讓她退離,君燁宸繼續低聲道:「還有妳的小姐,及寒府的人,妳都沒想過他們嗎?」

  「我?」季小環因他的話而怔住了。

  她竟忘了小姐和劉嬸,忘了小姐猶失蹤,忘了劉嬸待她若親女。

  「環兒。」君燁宸輕喚著她的名,手指輕撫著她的唇,眸光墨濃,「別太輕忽自己的命,別以為自己真有那麼淡然無情。」

  「什麼意思?」季小環仰起臉,覺得他話中有話。

  誰知一抬起頭,唇瓣立即被他覆上,她瞪大眼,下意識想開口,他卻趁機將舌探入,卷住丁香,親昵的給了她一個深深的吻。

  「啊!」倏然,一聲驚呼自門外傳來,「對、對不起,我、我……」剛剛的婢女紅著俏臉道歉。

  君燁宸離開粉嫩的唇瓣,發現原本蒼白的唇,因他的吻而染上紅豔,就連臉頰也泛上誘人的緋紅,看著,他不禁滿意的笑了。

  「君燁宸!」季小環回過神來,水瞳怒瞪著他。

  這登徒子竟趁她不注意時……

  「我在這。」君燁宸笑得狂放,這樣子的她看來好多了。

  「你!」季小環氣到不知要說什麼,這該死的無賴!

  「別氣,對身體不好的。」君燁宸輕聲安撫,起身走向女婢,接過她手上的藥碗,「這裏我來就好了。」俊龐揚起淡笑。

  「呃,是。」女婢因他的笑容紅了臉,羞然退下。

  季小環冷冷一哼,又一個被登徒子騙的人。

  「來,喝藥吧。」走到她面前,君燁宸舀起一匙藥,輕輕吹涼,遞到她唇邊,「小心燙。」

  「這是什麼?」季小環擰眉看著黑色的湯汁,濃濃的藥味襲來,讓她厭惡的擰緊了眉。

  「妳中的那一掌有毒,這藥對妳有益,把藥喝了,晚點我再用內力,將妳體內殘餘的毒素逼出。」君燁宸輕聲說道,揚眸看了她一眼,「怎麼不喝?妳不會不敢喝吧?」揚了揚眉,語氣帶著笑意。

  季小環瞪了他一眼,「我自己喝,不用你喂。」接過藥碗,她猶豫的看了一眼,這藥看起來好像很苦。

  「怎麼?不敢喝就說一聲。」見她遲遲不動手,君燁宸故意激她,眸裏含著笑意。

  死無賴!

  季小環心裏暗罵,賭著一口氣,一咕嚕的把藥喝下,卻被那苦味給激出淚,好苦。

  「來,吃顆糖就不苦了。」看著她倔強的表情,君燁宸不禁笑了,將手上的糖放進她口裏,「妳再休息一會,晚點我再來看妳。」接過她手上的碗,他起身離開。

  「等等。」季小環叫住他,「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別以為自己真有那麼淡然無情,他想說什麼?

  「環兒。」君燁宸轉頭看向她,唇邊噙著笑,「妳有沒有想過,妳要真的淡然看一切,又豈會在乎昨夜那姑娘的死活?又豈會乖乖聽任寒老爺的威脅?妳的性子明明不是如此,為何要強迫自己?」

  早就看出來了,她總是不讓自己顯露情緒,以那雙沉靜的眸子看待一切,讓人以為她真的沉穩冷淡,可是真正的她,真的是這樣的嗎?

  季小環不語,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心被他的話深深撼住。

  含著口中甜膩的糖,她的心卻甜不起來,反而升起一抹恐懼,為他的話語。

  莫名的,她開始怕起他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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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09:07:5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你、你要幹嘛?」季小環緊揪著被子,小臉滿是戒慎的盯著君燁宸,看著他手上的藥瓶,心裏隱約有著不好的預感。

  「幫妳擦藥,擦好後再幫妳逼出體內的毒素。」君燁宸微揚起眉,好笑的看著她警戒的舉動,唇角勾起邪佞的笑,「怎麼?看妳緊張的?」

  「幫、幫我擦藥?」季小環瞪大眼,她的傷是在背部,他要幫她擦藥?那不就表示……

  「有什麼不對嗎?」君燁宸佯裝不解的看著她,眸裏泛著笑意,「妳昏迷的這幾天,身上的傷口都是我處理的呀!」

  「什、什麼!?」季小環驚喊出聲,激動的想起身,卻不意扯動身上的傷口,她低嘶一聲,整張小臉因痛楚而揪成一團。

  「別亂動。」君燁宸上前點住她的穴道,讓她的痛楚稍解,也制住她的動作。

  「你要做什麼?」動不了身子,季小環驚懼的看著他,「快解開我的穴道!」她怒聲命令。

  「怕什麼?」君燁宸坐到床榻旁,俊龐氣定神閑,「反正妳昏迷的這幾天,身上該看的我也看光了,不差這次吧?」他睇著她,唇角帶著戲謔。

  「你、你──」季小環瞪著眼,氣得說不出話來。

  「乖,別鬧性子。」君燁宸不在乎的聳聳肩,伸手就要解開她的衣襟。

  「君燁宸,你敢!」季小環瞪著他,一臉忿忿然,想伸手拍開他不規矩的大手,卻苦於穴道被點而動彈不得。

  「環兒,這不是對主子該有的態度吧?」君燁宸輕笑著,解開她的衣服,雪白的凝肌立刻映入眼簾。

  因為受傷的關係,她連肚兜也沒穿,所幸她是趴躺的姿勢,隱藏些許春光,不過面前這情形也夠季小環氣怒的了。

  「君燁宸!」季小環怒吼。

  「我在這,放心,我耳朵沒聾,不用叫這麼大聲。」君燁宸笑睨著她,喜歡她生氣的模樣,看來有朝氣多了,「而且妳叫這麼大聲,小心外面的人聽到了,還以為咱們兩個在做什麼,這樣可不好了,妳說是不?」

  「你!」季小環被他的話弄得又羞又怒,氣到吐不出罵人的辭匯,一雙大眼只能直直瞪著他,表示心中的怒火。

  君燁宸挑釁的朝她揚起俊朗的笑,無視她的怒氣,眸子轉向她背上的黑印,笑容微斂。

  黑印比前些天淡了許多,然而印在雪白的肌膚上,卻還是明顯得令人心驚,就差一點,她的小命就沒了。

  想到此,黑眸不禁黯了黯,「妳呀,多珍惜自己一點。」君燁宸輕歎著,自藥瓶倒出透明液體,輕柔的抹到黑印上,淡淡的藥香飄散,透著清新的蓮香。

  季小環咬著唇,不發一語,背上明顯的感受到屬於他的溫暖,他帶著憐惜的低沉嗓音,更令她的心一震。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

  見她咬唇不語,君燁宸微揚起眉,「生氣了?」

  勾起唇角,指尖順著藥膏在雪白的凝肌上緩緩揉著,順著透明液體的擴散,黑印更淡了一層。

  「這樣就生氣,那待會運功幫妳逼出毒素時怎麼辦?」他低柔道,語氣充滿戲謔。

  「什、什麼意思?」季小環瞄向他,眼神滿是狐疑不安,接觸到他眸底的戲謔,心底的不安更深了。

  君燁宸望著她眸底的不安,唇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低聲道:「妳體內的毒氣積在胸口,要逼出毒就得以掌對胸,運用內力將毒素逼出。」

  「什、什麼?」季小環驚吼,嚇得立即起身,可身子才一動,隨之而來的抽痛就令她倒抽一口氣,整個身子又趴落床。

  「別動。」君燁宸伸手按住她的肩,看著她緊擰的眉心,責難的望了她一眼,「活該,傷口還沒好,誰叫妳動的。」

  這是誰的錯呀?

  季小環忿忿的瞪了他一眼,可他接下來的話更讓她瞪大眼,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放心,妳昏迷的這幾天,都是我幫妳逼出毒素的,我想妳應該很能適應了吧?」指尖在她背上輕移著,狹長的黑眸輕佻的睇向她。

  這、這個該死的登徒子!

  季小環瞪著眼,卻又拿他無可奈何,只能憤恨的別過臉,不看他那張可惡的俊臉。

  見她鬧脾氣了,君燁宸不禁低聲笑了,大手揉了揉她的發,「總算有十八歲該有的模樣,可愛多了。」不像平常的故作老成,淡冷的讓人皺眉。

  聽到君燁宸的話,季小環斂下眸,轉頭望向他,神情再次恢復冷淡,「不關你的事。」黑眸直視他,裏頭滿是抗拒不悅。

  看她又變成以往的模樣,君燁宸不禁搖頭失笑,「妳呀,別把自己繃得太緊,不累嗎?」他不明白,為何還處於荳蔻年華的她,要強抑住自己的性情,對凡事都故作冷淡。

  季小環掩下眸,不語,身子卻下意識的繃緊。

  「妳要永遠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嗎?」指尖感受到她身上的緊繃,君燁宸微揚起眉。

  「那又如何?你以為自己是誰?憑什麼管我的事?」季小環揚起眸,不悅的瞪著他。

  她不愛旁人侵犯到自己的領域,尤其是他,一名遊戲人間的登徒子。

  「踩到妳的痛腳了,這麼激動?」君燁宸有趣的笑了,指尖撫上她的臉。

  他也不懂自己為何要管她的事,一開始,對她只是一種興趣,好奇她臉上的冷淡,喜見她被自己惹怒的表情。

  與她相處這段時間來,心中對她的興趣不減反盛,她臉上閃過的細微神情,眸底泛上的怒氣,偶現的落寞,都一一入了他的眼。

  而那一夜,見她不在乎自己的性命,眼神無一絲生氣,更令他不悅。不懂呀,她的心是如此令人難以理解,而他卻沾上了,捨不得放開。

  是好奇作祟吧,想敲開她的心防,窺探她的心思,等他探完了,就能放手了,如同以往一般,采完了這株花蜜,再去尋訪另一朵花,對她亦是如此。

  然而,不可否認的,她是目前為止,他所采的花兒裏最惹動他心的。

  季小環望著他,唇邊勾起一抹冷笑,「你呢?一直纏著我,想要什麼?」尤其是他的眼神,帶著濃濃的侵略,似乎妄想從她身上得到東西,而她知道那東西對她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妳說呢?」不否認自己的意圖,君燁宸笑得悠然,「環兒,妳可知妳愈是這種樣子,就愈引人興趣。」也更讓他想得到她。

  「哼,男人的劣根性。」季小環冷嗤,黑眸儘是不屑,早知他的意圖了不是嗎?那麼那些偶現的溫柔也是一種計謀吧?還好,她沒有上當。

  斂下眸,季小環這麼告訴自己,還好自己沒有走入他布的陷阱。

  「不,環兒,妳說錯了。」他指尖來到粉顎,輕輕將之抬起,「這是人的劣根性。」

  君燁宸低下頭,吐出的氣息拂著她的臉,炙熱得讓她的心顫了下。

  「愈艱難愈令人想得手,得不到的更令人想得到。」他低語,唇緩緩貼近她,兩人的氣息交錯,而她的心更不自主的飛快跳動。

  季小環閉上眼,唇緊抿著,等著預料中的薄唇貼上,誰知他的唇卻來到耳際。

  「環兒,為妳運氣逼毒的時間到了。」低沉的聲音帶著絲絲笑意。

  季小環迅速睜開眼,望入滿是促狹的黑眸,小臉倏地覆上一層粉暈,她低下頭,眸子亂瞟著,就是不敢看向君燁宸。

  該死,他竟然捉弄她,而她竟蠢到被整了。可惡!

  感覺到自己跳得飛快的心,季小環咬著唇,羞窘不已。

  「環兒,妳的臉好紅。」指尖覆上她紅燙的頰,君燁宸笑得有如偷腥的貓兒,黑眸滿是得意,「環兒,妳不會是對我心動了吧?」

  心因他的話而狠狠震了下,火紅的小臉也迅速冷然,季小環螓首揚起,黑眸冷淡的與他相望,「少自作多情了。」她才不可能對他心動。

  「呵,沒心動就好。」君燁宸輕聲笑了,「不然受傷的可會是妳。」搖起骨扇,俊龐飛揚著自信。

  「你確定受傷的不會是你?」季小環瞇起眼,他臉上的狂妄,礙眼得令她想挑釁。

  「喔?」君燁宸揚起眉,「環兒,妳是在跟我下戰書嗎?」這可有趣了,頭一次有女人敢下戰書給他。

  話一出口,季小環就後悔了,在看到他滿是興味的眼神時,心裏的後悔更盛。

  她在幹嘛?竟然這麼沉不住氣,跟他杠上了,這根本不像她。似乎一碰上他,自己以往的淡然就全消失無蹤了。

  「環兒不敢,請爺恕罪,是環兒踰矩了。」斂下眸,季小環低聲告罪。

  不該是這樣的,這三個月她原打算不理他的挑釁逗弄,讓自己平靜度過的,誰知才過半個月就全被他打亂了。

  咬著下唇,季小環暗自警告自己,這人太危險了,她得離得遠遠的,尤其他要的東西,是自己給不起也不能給的,太過接近,受傷的只會是她,而他只會在得到後,毫不眷戀離開。

  「嘖。」見她又縮進自己的殼裏,君燁宸不禁撇了撇唇角,「環兒,妳膽子真小,這樣就退縮了。」枉費他的鬥志都被她挑起了。

  「環兒不懂爺的意思。」揚起眸,季小環佯裝不解的與他對視,蒼白的臉兒除了平淡的表情,再無任何波動。

  君燁宸揚了揚眉,見她故作無事的表情,薄唇輕揚,「不懂沒關係,不過我相信妳一定會懂,我為了幫妳療傷,而不得不做的舉動,是吧?」

  「什麼?」季小環怔了怔,一時不懂他的語意,可一看到他不懷好意的眼神,立即會意過來,澄眸頓時瞪得大大的。

  「很好,看來妳記起來了。」解開她身上的穴道,君燁宸握住她肩膀,要將她扶起。

  「不要!別碰我!」季小環拍開他的手,手緊抓著被褥,小臉漲得通紅,眸子緊瞪著他,裏頭滿是戒慎。

  「有差嗎?反正該看的我也看得差不多了。」無視她的怒瞪,君燁宸笑得狂恣,毫不隱藏臉上的戲謔。

  「君燁宸你!」季小環瞪著他,心裏又氣又窘。

  「怎麼?妳不是一向都很勇敢的嗎?不會怕了吧?」君燁宸眉微挑,毫不掩飾臉上的挑釁。

  「你!」季小環咬著唇,看著他臉上的得意,非常明白他的意圖。他在挑釁她,想激怒她,不能上當、不能上當。

  「其實妳也不用怕,女人的身子我看多了,妳,還澀得很呢!」君燁宸不屑的瞄了她一眼,擺明他看不上眼。

  季小環深吸口氣,瞇眼看向他。俊臉上的不屑刺眼至極,死登徒子,最好得病,省得禍害人間。

  「是嗎?那環兒真該感到高興,不用怕被臭蟲看上,一不小心被臭蟲感染到病,可就不好了。」小手抵著床榻,季小環緩緩撐起身子,轉身面對他,幾縷長髮滑落腳前,隨著她起身的動作輕柔晃著,若隱若現的春光反而更惹動人心。

  君燁宸瞇起眼,看著她胸前的春光,小巧的渾圓上點著一朵粉色紅梅,發絲在綿乳上輕晃著,黑髮和雪白的凝膚形成誘人的對比。

  他揚起眉,看向她平靜的小臉;她澄眸清冷的與他相望,不含一絲情緒。

  「怎麼?你不是要幫我療傷嗎?」季小環清冷道,黑眸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抵住床褥的小手微握,若細看,便可發現那指尖微顫著,顯露她心底的緊張。

  「當然。」勾起笑,君燁宸饒富興味的看著她,伸手掬起她胸前的發絲,低頭輕輕落下一吻,那誘人的紅梅近在眼前,誘得人想深深吮住。

  「療傷就療傷,別動手動腳的。」季小環揮開他的手,眸子嘲弄的看著他,「別忘了你剛剛說的話,我不是澀得讓你吞不下去嗎?」

  聽了她的話,君燁宸不禁笑了,「我的環兒,妳是在跟我下戰書嗎?」扇柄抵著粉顎,將之輕輕抬起,他定定的注視著那雙澄眸。

  「環兒不敢,倒是爺,您是動不動手?」水眸無畏懼的與他相視,櫻唇吐出的如蘭氣息,如她的神情般清冷無波。

  君燁宸有趣的笑了,收起摺扇,大手抵住她的胸口,「平心,靜氣。」他輕聲道,深眸猶與她凝視。

  季小環斂下眸,按照他所說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去理會他手上的溫暖。

  「很好。」君燁宸讚賞的對她一笑,也平心靜氣,運起內勁,將內力傳入她體內。

  「唔。」季小環眉微斂,感覺一股熱氣傳入胸口,在體內翻滾著,讓她不舒適的皺起眉。

  「別動。」君燁宸輕聲警告。

  季小環閉上眼,一股腥味湧上喉,噗一聲,黑色血液自她口中噴出。

  君燁宸收起內力,伸手扶住她,舉起衣袖拭去她唇邊的黑液,「毒素已經全部逼出了,剩下的就是外傷,再敷幾次藥就沒問題了。」

  「謝謝。」季小環輕聲道謝,伸手推開他,拉起被褥掩住身子,「環兒累了,想休息。」她下起逐客令。

  「謝謝?就這樣而已?」君燁宸卻不放過她,傾下身,抬起她的臉,「妳表達謝意的方式還真敷衍,讓人感覺不到誠意。」

  「不然呢?」季小環揚起秀眉,不懂他還想幹嘛。

  「至少得用另一種方式。」他低語,注視她粉嫩的唇瓣,眸子漸漸轉為深濃。

  她認識他這種表情,「不──」

  她想反抗,他的動作卻更快,薄唇覆上她的,趁她開口時,舌尖恣意探入,攫取她的柔軟。

  「住手。」覷著空隙,她出聲抗議,卻又立即被堵住,抵抗的小手也被他握住。

  「唔唔……」季小環睜大眼瞪著他,感覺他放肆的大手挑逗她的情欲。

  君燁宸拉開遮住她的床被,雪白的嬌軀映入眼中。

  「別……」季小環輕喘著,身子被他挑逗的無力,水眸氤氳。

  但他仍不停手。

  「住手……」她低聲道,聲音哽咽。

  君燁宸終於停下動作,抬頭看向她,指尖接住她滑落的淚水,移至唇邊,輕舔去,「哭什麼?」

  還是第一次看她哭,她倔強的不出聲,僅讓淚落下,卻奇異的令他軟了心。

  「你明明說我的青澀讓你看不上眼。」咬著唇,季小環紅著眼,微帶懼意的看著他,就怕他會再度撲上來。

  只要他一吻她,她的理智就散了,她討厭那種感覺。

  君燁宸低聲笑了,「傻環兒。」他低頭舔著她紅腫的唇瓣,「看來妳對男人還不瞭解,教妳一課,有時候男人的話,聽聽就算了,千萬別當真。」

  「呃?」季小環愣了愣。

  見她的傻樣,君燁宸笑得更開心了,「妳不青澀,反而甜美得讓人想狠狠吞下去。」吮著她的唇,他輕輕一咬。

  「你、你……」季小環瞪大眼,霎時明白了。

  君燁宸大笑出聲,「傻環兒,最後妳還是中計了。」中了他的激將法。

  「君燁宸!」季小環氣紅臉,氣他又氣自己,不是告訴自己不要上當嗎?怎麼還是中了他的計?

  「我在這,不用叫這麼大聲,我耳沒聾。」君燁宸涼涼道,俊顏滿是得意,「好好休息吧,下次再繼續。」替她蓋上被子,他向她戲謔的眨了眨眼。

  「你休想!」季小環瞪著他,不會再有下次了,上一次當就已經夠了。

  「耶?」君燁宸訝然揚起眉,「環兒,妳不會是暗示我,現在就想繼續下去吧?我是沒關係啦。」他傾上身,作勢要吻她。

  「君燁宸!」季小環紅了臉,卻又不知如何反應,只能怒吼他的名,眸子忿忿瞪著他。

  「放心,我不會對受傷的人怎樣的。」君燁宸低頭在她額上烙下一吻,眸子深深看著她,意指等她傷好一切就不一定了。

  「好好休息吧。」轉身,他開門欲離去。

  「你想要什麼?」身後傳來的問語止住他的腳步。

  君燁宸沒轉身,薄唇勾起笑,「我想要什麼,妳不是比我更清楚?」又何必多此一問。

  「你要的東西,很多人能給,為何一定要我?」季小環擰起眉,不懂他的想法,憑他的相貌要女人不難呀!

  「傻環兒,輕易得到的一點都不有趣。」君燁宸轉身看向她,「愈難得到的東西,愈令人感興趣,這道理妳不是比任何人都懂嗎?」

  「那得到之後呢?棄若敝屣?」季小環輕聲一哼,眸裏滿是不屑。

  「那可不一定了。」君燁宸揚起唇,「一個聰明人懂得如何永久維持他的價值。」

  「為了什麼?」不讓人丟棄嗎?

  「原因,就見仁見智了。」君燁宸聳了聳肩,「每人的原因不一樣。」

  「是嗎?」季小環勾起唇瓣,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君燁宸,你要的東西我給不起,去找別人吧。」

  「是給不起?還是不敢給?害怕給?」倚著房門,君燁宸有趣的看著她。

  傻環兒,還不懂嗎?妳愈拒絕就愈令人想得到呀!

  「關你什麼事?」她的心是她自己的,從娘去世開始,她就不為任何人而活,活著對她來說,是遵從娘親的遺願,娘生前曾要她好好活下去,她答應了就會辦到。

  可是死對她來說亦無謂,她對這世間本就沒任何留戀,有時就連她自己也不懂,活著是為了什麼,沒有任何親人的她,就算活在這世上,也是伶仃一人,不是嗎?

  君燁宸瞇起眸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又來了,又是那種生死無謂的模樣,讓人看了就不舒服。

  「妳在想什麼?」他出聲打斷她的思緒。

  「沒什麼。」季小環回過神,斂眸回避他的眼神。他憑什麼用那種眼神看她,彷佛知悉一切。

  「環兒,如果找不到活下去的原因,那麼為我而活如何?」揚起薄唇,君燁宸輕聲提議。

  「什麼?」季小環訝然揚起眸。

  「我想要妳身上某樣東西,妳不願給,可是我不得到又不甘願,那麼妳就努力別讓我得到吧,這樣妳的人生中也算有種目的,過起來也就不會感到索然無味吧?」輕搖著摺扇,他看著她。

  「無聊。」季小環輕嗤一聲,「你憑什麼讓我為你活?」他以為他是誰?再兩個半月,他們就毫無關連了,她巴不得早點離開他,又怎會為他而活?

  「有差嗎?反正妳對活著又沒什麼興趣。」君燁宸輕輕笑了,「還是妳怕了?所以不敢?」

  「少用激將法,這對我沒用。」季小環傲然看著他。

  「無所謂,反正距離我倆的約定還有兩個半月,這段時間妳可以考慮一下,兩個半月後,妳可以選擇離開,也可以選擇留下。」他自信的與她相望。

  「那恐怕兩個半月後,你會失望了。」季小環冷冷一哼。

  「是嗎?」君燁宸笑望她一眼,「也許吧。」睨了她一眼,他關上房門,離去。

  季小環看著房門,想著他的話,不屑的笑了。

  為他而活?怎麼可能?指尖輕撫上唇,唇瓣染上屬於他的氣息,她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再多想。

  兩個半月,她絕對會守住自己的心,更不會為他而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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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09:08:2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泛黃的楓葉隨風飄落,飄至樓閣,一人兒伸出纖指輕輕接住,垂首望著黃裏透紅的葉子,隨意翻轉著。

  涼風吹動發絲,輕拂上臉,人兒伸手將之撥至耳後,一張雪白的側臉浮現,長長的劉海覆住額,讓本就小巧的臉顯得更小,粉嫩的唇瓣緊抿著,柳眉微蹙,似有事困擾於心。

  季小環輕吐了口氣,鬆手讓楓葉緩緩飄落,注視著飄落的楓葉,思緒也漸漸飄離,飄至一張輕佻的俊龐上。

  「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季小環低聲呢喃。

  自君燁宸說了要她為他而活的話後,已過了三天,這三天來,她都沒見過他的人影,敷藥也由婢女來做,他像失了蹤影般,從未在她面前出現過。

  季小環咬著唇瓣,心裏不由升起一絲怪異。

  這半個月來他一直跟在她旁邊,俊龐總是掛著戲謔的笑容,說些不正經的話,讓她又氣又怒,看她怒瞪著眼的模樣,他便在旁兀自笑得開心。

  可一時之間這些全消失了,讓她覺得好不習慣。

  輕籲了口氣,手指無意識的在木欄上寫下君燁宸三字,直至最後一畫,季小環才愕然睜大眼,發現自己在做什麼,慌忙縮回手,秀眉緊蹙。

  她是怎麼了?一直想著他,他只不過消失三天而已,對她而言又無所謂,她恨不得他別再出現,又怎會一直……想他?

  「這就是他所打的主意嗎?」讓她習慣他的存在,再來消失蹤影,讓她意識他的重要,離不開他,進而為他而活嗎?

  「他是打錯算盤了。」季小環輕聲一哼,不習慣是必然的,畢竟常在身旁晃的人不見了,定會覺得怪異,可當不習慣變成習慣後,他的存在與否也就不那麼重要了,不是嗎?

  季小環輕輕一笑,看著飄落的楓葉,不由得又想起那如風般的人影,不為誰停留,而她,亦不稀罕他停留,這場賭注,她絕不會是輸的那一方。

  「啊,季姑娘,妳醒啦?」一名綠衣女子走了進來,手上端著盤子,「剛好,趁這藥湯還熱著,妳趕緊喝。」她將盤子放至桌上,端起盤上的藥碗,輕輕吹著。

  「別忙,我自個來就行了。」季小環接過女子手上的藥碗,「小綠,叫我環兒就行了,我的身分跟妳一樣,別姑娘姑娘的叫,我不習慣。」唇角微揚,她輕柔道。

  「這怎麼行?」小綠趕忙搖頭,「妳救了我家小姐一命,是我們府裏的救命恩人,怎能直呼妳的名字!」

  「救妳家小姐的人不是我,是爺。」季小環淡然一笑,笑裏隱含嘲諷,她可沒忘她也是那被救的人。

  「一樣的,不管是君公子還是妳,都是我們府裏的客人,老爺夫人早交代過了,一定要好好服侍你們。」小綠揚聲說道,一雙眸子好奇的看著季小環。

  服侍這姑娘也有幾天了,她知道她是君公子的貼身丫鬟,不過那氣質實在不像,她的神情總是淡淡的,就連笑也是唇瓣微揚,平凡的臉蛋,一點也不引人注目,可是不知為何,她僅是靜靜的坐在那,四周就散發出沉靜的氣息,美得像……

  對!就像一幅畫。

  小綠眨了眨眼,好奇的眸子緊盯著小環,心裏微嘀咕,奇怪,明明長得不美呀!

  「是嗎?」季小環斂下眸,啜口藥湯,為那苦味擰起眉尖,「妳家小姐怎樣了?」想起那被救的姑娘,記得那天她全身是血,君燁宸雖說是皮外傷,不過看起來好像蠻嚴重的。

  「妳放心,我家小姐很好,這幾天有君公子陪她……」小綠突地摀住嘴。

  啊,她怎麼說出來了,她可沒忘記那天,她不小心進門所看到的景象。

  從君公子和季姑娘親密的模樣來看,她想他倆一定不是表面上單純的公子和丫鬟關係。她常聽人說,富貴人家的貼身丫鬟,其實跟妾沒兩樣……

  「喔?」季小環揚起眸,看著小綠驚慌的模樣,揚了揚眉,笑了,「怎麼了?瞧妳緊張的?」這就是他三天沒出現的原因嗎?原來是有人陪伴了。

  「沒、沒事。」小綠搖頭,看季小環仍然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由得好奇了,「季姑娘,妳、妳沒事吧?」

  季小環揚起眉,「我該有什麼事?」啜著藥汁,讓苦味落入喉,小臉平靜,眸裏卻含著諷意。

  想來他現在正忙著陪那姑娘吧?這樣也好,她清靜多了。

  「妳不在意嗎?」看著季小環平靜的神情,小綠不禁好奇的眨了眨眼。聽到君公子跟她家小姐在一起,她不會吃味嗎?

  「在意什麼?」放下藥碗,季小環佯裝不解的看著她,她當然明白小綠的意思。

  呵,她有什麼好在意的,君燁宸陪誰都不關她的事,她與他就算有交集,也只有這三個月而已。

  「呃。」被季小環這麼一問,一時小綠也不知做何反應,只能乾笑幾聲,「我還以為……」討厭,這季姑娘怎麼這麼平靜,害她不知怎麼辦,早知道就不問了。

  季小環淡淡一笑,自動開口,解決小綠的困窘,「我和爺僅是主僕的關係,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耶,可是那天我明明看到你們親……」小綠再次摀住嘴,怯怯的笑了,「對不起,我這張嘴就是這樣,管不住,季姑娘妳別在意。」

  「沒關係。」季小環紅了臉,知道小綠的意思。

  可惡,都是君燁宸,害她丟臉,這下該怎麼解釋?

  「小綠,季姑娘醒了嗎?」突地,另一名女子走了進來,解決了季小環的困擾,讓她暗暗松了口氣。

  「小姐。」看到女子,小綠趕忙欠了欠身。

  「小姐。」季小環也起身,朝女子彎身一福。

  「耶,別別。」夏梅趕緊上前阻止,「千萬別這樣,妳可是我的恩人,還為了我受傷,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妳。」握住季小環的手,夏梅一臉感激。

  「救妳的不是我,是爺,若不是他出現,我根本救不了妳,還會賠了自己的命。」季小環不著痕跡的抽出手,往後退了一步。

  她一向不喜與人親近,更不愛有人碰自己。

  抬頭看向夏梅,她有張清秀的容顏,雖比不上小姐的美,可那溫柔嫻淑的氣質,一舉一動,都清楚的展現出大家閨秀的氣息,也難怪君燁宸會看上眼了。

  季小環瞄了房門一眼,對他沒跟在身後感到訝異,可她神情卻依然平淡無波,唯有黑眸微微閃過一絲,分不清是失落亦嘲弄的情緒。

  「不,若不是妳阻止,恐怕梅兒的小命早沒了。」夏梅澀然一笑,「是我笨,竟傻傻的被騙,還以為找到一生的良人,誰知卻是索命閻羅。」

  她輕然一歎,容顏苦澀。縱然後悔又如何,一切早已發生。

  季小環靜靜看著夏梅,她不習慣安慰人,只能斂下眸,對她的話不置一詞。

  「啊,對不起,我是想來跟妳道謝的,竟然提起這些。」夏梅歉然笑了,「妳的傷還好吧?一直想來看妳,卻一直沒有機會,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季小環搖頭,語氣淡然。

  「小綠,妳去弄些點心來,我想跟季姑娘好好聊聊。」夏梅轉身吩咐。

  「是,小綠馬上去。」小綠點頭,立即步出房。

  「啊,季姑娘,妳趕緊坐下,我忘了妳身上的傷還沒好,竟還讓妳站著。」她趕緊拉季小環坐下。

  「小姐喊奴婢環兒就行了。」坐上椅,季小環淡聲道。

  「這怎麼行……」

  「沒關係。」季小環打斷她的話,「環兒本就是爺身邊的婢女,而且環兒不習慣讓人稱姑娘。」她伸手替兩人倒滿茶,語氣不卑不亢。

  「呃,好吧,那我就叫妳環兒。」夏梅也不堅持,朝她微微一笑,「對了,妳是君公子身邊的婢女,在君公子身邊待多久了?」她柔聲問著,臉兒微微泛紅,水眸漾著春意。

  季小環望了夏梅一眼,沒錯過她瞳裏的愛慕。

  「大約半個多月。」她淡道,心裏不覺奇怪,她不是才剛被人騙了情,怎麼才幾天就另外愛慕上別人了?是她之前愛得不夠深,還是君燁宸的魅力這麼大?

  「喔?」夏梅輕應一聲,「那不就才不久,環兒是怎麼認識君公子的?」

  她羞然望著季小環,明白自己這樣實在不知羞,可是那君公子是那麼溫柔,在她為自己被騙羞然欲死時,柔聲安慰,臉上沒有一絲輕視,還陪在她身邊,和她聊天逗她開心,漸漸的,讓她的心有了他的影子。

  「爺救了環兒,讓環兒在他身邊為婢做為報答。」季小環隨意編個理由。

  看著夏梅臉上的愛慕,她在心裏輕聲一哼。君燁宸該感到得意吧?才沒幾天就又得到一顆芳心了。

  「那麼妳也不知道他的身分家世了?」咬著唇,夏梅試探的問。想著君燁宸那瀟灑不羈的模樣,必定出身不凡。

  「環兒沒問。」季小環搖頭,「小姐如果想知道的話,問爺不是更快嗎?」為何跑來問她?

  「呃?」夏梅為她的直接愣了愣。

  「環兒對爺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小姐想知道的話該去問爺,環兒想爺一定很樂意為小姐回答的。」揚眸看向她,季小環直言說著,不喜歡有人透過她詢問他的事。

  她跟他又沒什麼關係,問她有什麼用,想知道不會去問君燁宸本人嗎?

  斂下眸,季小環感覺心情惡劣了起來,卻不知道為什麼,只能歸究在君燁宸身上。

  幹嘛把她和他扯上關係,她恨不得不認識他。

  「呃,我對不起……」夏梅趕忙道歉,「我忘了妳傷還沒好,還這麼打擾妳,真的對不住……」

  「耶,夏姑娘也在這呀?」

  這時,君燁宸走了進來,看到夏梅時揚起了眉,沒錯過她臉上的慌亂;轉眸看向季小環,卻慘遭冷眼,他無辜的眨了眨眼,討好的向她笑了笑。

  「爺。」季小環起身朝他一福,「夏小姐是來找您的,環兒先退下。」掩下眸,不看他一眼,她舉步離開。

  「耶,我沒、不是……」夏梅紅了臉,羞然搖頭,水眸看了君燁宸一眼,趕緊垂下。

  「找我?」君燁宸挑眉,拉住經過他身邊的環兒,「等等,妳藥喝了嗎?」他抬起她的臉,審視她的臉色。

  「喝了。」季小環拍開他的手,「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瞪了他一眼,她往後退了幾步。

  「妳傷都好得差不多了,怎麼臉色還是這麼蒼白,看來不多補補不行。」君燁宸審視的看著她,「妳太瘦了,這樣抱起來不舒服。」他搖頭。

  「關你什麼事?」季小環瞪著他,她抱起來舒不舒服幹他何事!

  「當然有關係,畢竟抱妳的可是我,不長肉怎麼行?」君燁宸搖了搖頭,眸裏帶著戲弄。

  「君燁宸!」季小環低吼,氣得紅了臉,她就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環兒,妳臉好紅,不會是害羞了吧?」君燁宸眨著眼,唇邊勾著笑,不知她有沒有發現,她的情緒愈來愈好撩撥了。

  「你、你……」季小環氣到說不出話,支吾個不停,卻只能幹瞪眼,讓他看了笑話。

  「乖,別氣,逗妳的。」君燁宸傾身在她柔軟的唇瓣烙下一吻,一道抽氣聲立即在旁響起。

  「你、你們?」夏梅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們兩人就像忘了她的存在,逕自鬥著嘴,最後還、還……

  「君燁宸你!」沒想到他竟狂恣到在人前吻她,季小環又羞又氣,伸手摑向他的臉,卻立即被他握住,再伸出另一手,也是同樣的情形。

  「放手!」她怒瞪著他。

  「好讓妳打我嗎?」君燁宸揚起眉,他又不是傻瓜。

  「你!」季小環掙脫不開,愈掙扎他反而抓得愈緊,最後乾脆停下反抗,深吸口氣,「放開!」她冷聲命令。

  君燁宸看了她一眼,見她冷冷的看著他,唇緊抿著,小臉不露情緒,唯有黑眸猶殘存著怒火,他聳了肩,聽令放開她。

  季小環揉著手,垂下螓首,看也不看他一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該死!她是怎麼回事?一被他挑弄就不能控制情緒,像個無知的孩童任由他耍弄。

  君燁宸笑看她一眼,知道她一定在暗斥自己,怎會那麼容易就被他撩撥,輕笑著,他看向夏梅,「夏姑娘,謝謝這幾天讓我們留宿夏府,環兒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們該離開了。」

  「什麼?你們要走了?」還沒從剛剛兩人親吻的震驚中回種過來,夏梅又為君燁宸的話感到驚愕。

  「嗯,也叨擾夠久了,是該告辭了。」看著夏梅,君燁宸笑得溫文,俊顏悠然,沒有一絲不舍。

  「可、可是……」夏梅慌亂了,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要離開,「什麼時候起程?」

  「後天。」君燁宸輕聲道。

  「這麼快?」夏梅低喊,「不、不能多留些時候嗎?我還沒好好感謝你。」她上前,忘形拉住他的手。

  「不了。」君燁宸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溫柔卻疏離的一笑,「而且妳該感謝的不是我,是環兒,若不是她,我也不會救了妳。」

  「我……」夏梅咬著唇,不禁紅了眼眶。

  再怎麼蠢她也明白面前的男人對自己無意,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他的眼裏沒有她,只有季小環。

  夏梅怨恨的看了季小環一眼,明知不該,卻不自主的怨上她。

  季小環無辜的揚起眉,淡冷的接受夏梅的怨恨,黑眸一瞬不瞬的與她相視,沒有退縮也沒有情緒波動,直至夏梅自覺難堪的別開眼。

  「對、對不起。」摀住欲出口的低泣,夏梅下意識的說出歉語,卻也不知是對誰說,看了君燁宸一眼,趁自己還沒更難堪前,迅速跑出房門。

  一時,房裏再度剩下兩人。

  「你不追嗎?」看著夏梅離去的背影,季小環輕聲問道。

  「妳希望我追嗎?」君燁宸揚高眉,有趣的看著她。

  「追不追是你的事,別扯上我。」季小環看向他,眉尖倏地擰起,「你是故意的?」在夏梅面前表現親密,還在她面前吻她。

  「什麼?」君燁宸側著頭,假裝不懂她的意思,卻不禁勾起唇角。他的心思好像總瞞不過她,每每都被她猜到他的想法。

  「少裝傻。」季小環冷聲一哼,「為什麼這麼做?」

  「這樣她才能死心。」為自己倒了杯茶,他輕啜一口,神情淡然,俊龐沒有一絲罪惡。

  「既然對人無意,又何必撩撥人心?」季小環看著他,不掩眸底的鄙視。撩動人心後再來弄碎,可恥!「你跟那采花賊有何不同?」

  「當然不同。」把玩著摺扇,黑眸睨向她,「那采花賊是存心,而我則是無意,環兒,我總不能阻止別人對我動心吧?」他一臉無辜。

  「而且她醒來後羞憤欲死,我總不能眼睜睜看她死,當然要救她,見她心情鬱悶,怕她又去尋死,所以這幾天我都陪在她身邊,逗她開心,讓她心情好些,我只做這些事而已,誰知她會動心?」攤開手,他滿是無奈。

  「聽你這麼說,你還真是無辜呀!」季小環冷嗤道,風流就風流,還為自己找藉口。

  「當然。」看著她的表情,君燁宸笑了,「我說環兒,盤問成這樣,妳不會是吃醋了吧?」

  「吃醋?呵!」季小環看了他一眼,回以一聲不屑的冷笑。

  「不是吃醋的話,怎會問這麼多?」君燁宸走上前,伸手支起粉顎,「三天不見了,是不是很想我?」低下頭,他輕聲低語。

  「戲弄人很好玩嗎?」這次她沒有拍開他的手,無畏的與他相視,兩人的臉近在咫尺,氣息交錯。

  君燁宸瞇起眼,「我沒有戲弄人,我說過了,旁人動不動心不是我能決定的。」那不是他的錯。

  「傷了人心是事實。」她沒忘記夏梅眸底的傷心及怨恨,傷人的是他,受怨恨的人卻是她。

  「妳在氣我利用妳?」君燁宸皺起眉。

  「環兒不敢,一名小小的婢女豈敢氣爺。」季小環往後退一步,垂下螓首,態度恭謹,語氣卻滿含諷意。

  「是嗎?」君燁宸也冷下眼,再好的耐性也會被她的態度弄盡,「妳想怎樣?要我為不是自己的錯道歉嗎?還是接受夏梅的心意,娶她為妻?」

  「爺不是一向任性狂恣,根本不必在意環兒的意思,不是嗎?」季小環抬起頭,「當然,更不用在乎傷別人的心。」

  「夠了,別忘了妳的身分。」握緊摺扇,君燁宸冷聲道。

  「環兒踰距了,請爺恕罪。」季小環低下頭,冷聲回答。

  「妳!」君燁宸怒瞪著她,不懂自己幹嘛自找罪受,留這麼一個人在身邊,「哼!」他冷哼,拂袖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季小環閉上眼,不懂自己怎麼了,竟然又跟他杠上了。

  她知道夏梅對他動心並不是他的錯,正如他所說,他不能阻止別人愛慕他,可是就是看不慣呀!

  他憑什麼在遊戲人間之餘,視別人的真心於無物,卻又強要她的心呢?

  望著樓外楓葉飄零,季小環一時茫然了。

  或許,就連她自己也不懂自己的想法了……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秋夜,涼如水。

  季小環漫步來到小橋旁,流水潺湲,彎月映於水面,隨著波紋晃動,如她的心般,欲靜卻不止。

  想起昨天和君燁宸的對話及最後的不歡而散,她唇瓣不禁逸出一聲歎息。

  自吵完後,他又失去了蹤影,直至今天用膳時才看到他,不過他卻對她視而不見,心裏不能不感覺怪異,畢竟這是他頭一次不理她。

  看來是真的惹怒他了,季小環淡然一笑,垂首望著流水。

  明天就要離開夏府了,照他這麼氣她的情況下,他還會帶她離開嗎?他最好氣到忘了她,自己一個人走。

  「太危險了……」她低喃,她愈來愈容易被他撩撥,心情不再像以前一樣平靜,他,太瞭解她了,比她自己還要瞭解,再跟他接近下去,難保她不會輸了自己。

  咬住下唇,季小環緊擰著眉,她絕不能輸,也不敢輸,他不是她所能抓住的,他太風流、太多情,把心給他,蠢的人是她,最後受傷的人也是她,就如夏梅一樣。

  看著流水映出的倒影,季小環在心裏告戒自己,她絕對不能讓自己輸了心,絕對!

  深吸口氣,瞄了河面一眼,卻赫然發現河面映入另一張模糊臉孔,她嚇了一跳,趕忙轉身,身子卻一滑。

  「小心。」君燁宸伸手環住她的腰,「想下去沖涼也別挑秋夜,再染上風寒,就得繼續待在夏府了。」他低頭笑看著她,「我可不想再待下去。」

  「你!」季小環怔然看著他,小手抓住他的手臂,藉以穩住身子,「你怎會在這裏?」走路無聲無息的,什麼時候在她身後她都沒發現。

  「這是我想問妳的,大半夜的,妳不待在房裏休息在這幹嘛?」君燁宸皺眉看著她,「還穿得這麼單薄,妳真想染風寒呀?」他低斥著。

  「沒。」季小環搖頭,對他的態度一時反應不過來,他不是還在生氣嗎?怎麼現在又一副沒事的樣子?

  「你?」她懷疑的看著他,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明白她的疑問,君燁宸主動回答:「我剛去找夏姑娘,跟她道歉了。」脫下外衣披到她身上,他沒好氣的說著。

  「耶?」季小環愣住了。

  「我跟她說很抱歉讓她傷心,可是她的感情我真的不能接受,請她原諒,因為我另有喜歡的姑娘了。」君燁宸低聲道,瞪了她一眼,「這樣妳滿意了吧?」真是丟臉,還是頭一次為這種事跟人道歉,明明就不是他的錯。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季小環為他的回答愣住了,他根本不必如此的,為何要……

  「省得某人說我跟采花賊一樣,任意踐踏別人的心意,傷了人心也不在乎。」君燁宸瞪著橋下流水,覺得窩囊透了。

  他幹嘛在乎她怎麼說?偏偏就是把她的話記在心頭,讓自己煩躁一整天,最後瘋了似的去跟夏梅道歉。

  「你根本沒必要……」沒必要這麼做呀!季小環咬著唇瓣,不知怎麼回話,他不是一向任性自我,不在乎世俗,只求自己開心得意嗎?又怎會在意她的話呢?

  「是沒必要。」君燁宸轉頭看向她,「可是卻忘不了妳說的,或許我真的在無意間傷了許多人吧,是該反省一下。」聳了肩,他笑了。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季小環一時無言了,心中除了愕然外,還升起一抹奇異的感受,卻說不出來是什麼,有點難受、有點澀,更多的卻是甜。

  「吶,妳要給我什麼獎勵?」低下頭,他看著她,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發,讓姣美的臉龐不再隱藏,清晰的在月光下顯現,映入他瞳裏。

  「獎勵?」季小環沒有阻止他的舉動,呆傻的重複他的話。

  「環兒,這樣的妳好可愛。」不再冰冷,不再偽裝自己,呆呆傻傻的讓人想一口吞下去。

  「可愛?」

  「是呀,可愛的讓人想狠狠咬一口。」低下頭,他覆住柔軟的唇瓣,輕輕吮著,直至她輕啟檀口,才將舌尖探入,纏住丁香,緊緊吸吮。

  良久,他才離開她的唇,看她猶喘息著,微笑的舔著她的唇,輕聲低語:「環兒,我不否認身旁的女子眾多,我欣賞她們的美、才氣,卻從未留下情,我知道她們動了心,可我卻無法動情,妳說這樣是多情還是無情?」

  「你!」季小環擰起眉尖,推開他,往後退了一步,唇微咬,仰首望著他。

  沒有阻止她退後,君燁宸與她互相凝望著,「我也欣賞妳,就如欣賞以前的女子般,可是卻是頭一次如此想得到一名女人,妳可以說是人的征服欲作祟,我也不否認。」

  「可是,有沒有可能,到最後誰也沒輸,誰也沒贏呢?」他輕問,卻不知是在問誰,「誰知道呢?」最後,以笑容作結。

  「夜深了,早點歇息吧。」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低頭看向肩上的外衣,衣上猶殘存他的溫暖,她的心頓時感到茫然無依。

  這夜,兩人心思皆紊亂。

  誰也沒發現,在不經意間,其實兩人都漸漸為彼此而改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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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09:08:4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看來是趕不到下一個城鎮了,今晚就夜宿這裏吧。」望著幽暗的樹林,君燁宸尋了一處空地,轉身對季小環說道。

  「嗯。」季小環低著頭,輕應一聲,「奴婢到附近撿些樹枝好升火。」她低語,眸依然不看他。

  今早他們向夏家告別,離去前夏梅將她拉到一旁,對她說了句好好把握,臉上還帶著讓她莫名的笑容。

  她不懂夏梅要她把握什麼,更不懂她笑容裏的含意,好端端的,她怎會突然對她說這句話?

  轉身,和君燁宸對上眼,她下意識低下頭,不敢面對他。

  一切似乎全亂了,她理不清自己的思緒,滿腦子皆是那晚兩人的對話,不經意間似乎有東西改變了,而這改變令她措手不及。

  一路上,兩人沉默無語,他也反常的不再逗她、恣意挑笑,默然上路,兩人間的氣氛變得沉凝不安。

  「不用,我去撿就好,順便找看看附近有沒有野味,妳就待在這吧。」君燁宸開口,黑眸一瞬不瞬盯著她。

  這纖細的身影看似嬌弱,可隱藏于骨子裏的冷、傲,卻深深引起他的興趣,也是為此,他才使計留她在身邊。

  可,原本的心態似乎改變了,見不得她瞳裏的沉闇,不喜見她淡然壓抑的神情,所以,他惡意捉弄她,喜見她臉上的冷淡消逝,沉靜的眸子染上生氣,雪顏泛上紅暈,又羞又怒的瞪著他。

  他喜歡她這副模樣,原本以為這只是單純的捉弄,目的是為了看到另一面的她,可自何時起,原本的單純變質了,似乎有東西改變了,繞上心頭,他卻捕捉不住,只能任心茫然。

  「自己小心。」丟下這句,君燁宸轉身離去,他需要好好想想,理清一切。

  看著他離去,季小環輕籲口氣,仰頭望向天際,枝葉密密遮住夜幕,只餘幾許空隙,篩落些許光芒,隱約,密林深處飄來潺潺水聲。

  季小環舉起步伐往水聲處走去,此時的她需要冷水讓腦子清醒一番,過多的思緒讓心漸漸煩躁,或許一池清水能讓她再度靜下心。

  尋了幾步,撥開垂落眼前的樹枝,一處流泉映入眼簾,飛瀑在月光暈射下透出粼粼銀光,清澈的水面映出天際弦月,隨著秋風吹拂,卷起細細波紋,枯葉飄至水面,隨著波紋輕柔蕩漾。

  季小環走至湖旁,蹲下身子,水面映出她的臉,平凡如她日日所見,偶爾涼風飛拂,揚起額前發絲,才展露出其姣美容顏。

  容貌是虛,唯有才學為真,娘親死前的話她銘記于心,藏住容貌不引人注目也是為了避免麻煩,美貌是禍不是福,這點她比誰都清楚。

  「娘,是環兒隱藏的不夠好嗎?」所以才惹來君燁宸的注目。

  在寒府待了十年多,淡然的性子,平凡的容貌,讓她一向不被人注目,尤其身旁服侍的,又是身為京城第一美人的寒絳雪,眾人注目的焦點總是小姐,而她樂於在旁當個影子,不招人,不惹事,平凡的過著日子。

  唯一的意外是在花燈夜遇見君燁宸,小姐失蹤,她被迫代嫁,誰知又在想逃婚時遇到君燁宸,變成現在這種局面,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還剩兩個月,真能安然度過嗎?」她低喃,心裏滿是不確定,之前的自信全消失了,水面上映出墨黑的眼瞳,她清楚的看見自己瞳裏的不安。

  季小環抽了口氣,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這是她嗎?小臉上充滿茫然,瞳裏儘是慌亂,她以往的淡然自如到哪去了?

  閉上眼,她將臉埋進水裏,想借著冰冷的湖水洗淨滿腦的煩躁,可呼吸快沒了,心裏的煩躁卻更深了。

  抬起頭,她喘著氣,水珠順著發絲流落,沾了她滿面,臉上的茫然依舊,瞳裏的慌亂不變,天,怎麼會這樣?

  「娘,妳說環兒該怎麼辦?」尋不回以往的淡然,這代表什麼?

  斂下眸,季小環不敢再深思,就怕那答案不是自己能接受的。

  突地,身後傳來細微聲響,以為是君燁宸,她起身轉頭,卻與一雙血色雙瞳對上──

  「啊──」季小環抽口涼氣,立即往後退,卻忘了後頭即是水潭,一腳踩空,整個人跌入水裏。

  她低呼一聲,吃了好幾口水,咳著冒出水面,卻不敢大意的看著面前的……蛇。

  通體赤紅,就連眼睛也是紅的,長約三尺上,吐著蛇信,隱約傳來難聞的腥味,那血紅雙瞳緊盯著她,似把她當成獵物,準備下一刻吃入腹。

  天,有紅色的蛇嗎?而且還這麼巨大,可那模樣卻不容她懷疑。季小環退著身子,再怎麼不怕死,遇到這種情形也很難不驚懼。

  對了,雄黃!

  她將手探到腰帶上,卻赫然想起,身上的雄黃早全用在那夜的采花賊身上了。

  咬著唇,額上冒著冷汗,季小環顫著身子,緊張的看著巨蛇。

  嘶嘶──赤蛇吐著蛇信,看著獵物緩緩滑動,在草地上蠕出痕跡,巨大的身子毫不影響牠的速度,滑入水面,行動更為敏捷。

  季小環喘著氣,不停往後退,卻不意踩到石上青苔,腳一滑,整個人踉蹌的往後再次跌進水裏,又吞了好幾口水,而赤蛇也趁此迅速游向她,張開血盆大口。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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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燁宸撿了些樹枝,抓了幾隻野兔,腦中的思緒亦不停飛轉著,愈想愈弄不清,思緒也就更為混亂。

  為了季小環的話,他竟跑去跟夏梅道歉,這舉動奇異到連他都搞不懂自己為何這樣做。

  「難道到了最後,輸的人會是我嗎?」他問著自己,卻得不到答案。

  君燁宸笑著搖頭,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心情,煩躁混亂,弄不清一切,而這全拜季小環所賜。

  只剩兩個月,到那時,自己真會捨得放她離開?

  「環兒啊!妳說我該拿妳怎麼辦呢?」君燁宸低歎,走回空地,卻發現無季小環的人影。

  「環兒?」放下樹枝和野兔,君燁宸環視四周,劍眉攏起。

  他知道環兒不會趁機逃跑,幾日的相處,他明白她是個守信的人。

  「是到哪去了?」他不是告訴她別亂跑嗎?深山裏,隱藏的危險比何處都多。

  倏地,前方隱約傳來尖呼。

  是環兒!?

  足尖輕點,君燁宸迅速施展輕功飛身過去,一飛至水潭,立即看到令他心驚的畫面。

  「環兒!」他驚吼,迅捷的從扇中射出銀芒,往赤蛇射去,白影也迅速一閃,瞬間來到季小環身旁。

  赤蛇有靈性的察覺到飛來的銀針,身軀靈敏的一轉,蛇尾揮向銀針,答答答,銀針全數射入樹裏。

  君燁宸也趁機抱住季小環,身影一閃;待血瞳看向岸邊,只見兩道身影立於河岸。

  「君、君燁宸。」季小環擰起眉,覺得眼前一片白茫茫,身子發軟,蒼白的臉上隱隱泛青。

  君燁宸趕緊自懷裏拿出一顆紅色藥丸,「吃下去,閉氣,那蛇吐出的氣有毒。」還好她只是中到輕微的毒氣,並不礙事。

  他轉頭看向赤蛇,眉擰得更緊。

  「百毒赤煉。」君燁宸低語,看那身形,想必活百年以上了。

  「那是什麼?」聽見他的低語,季小環抬起頭看向他,臉上的青色已退,可臉色卻仍然蒼白。

  「蛇王,所有蛇中以赤煉蛇最毒,而百毒赤煉則是其王。」君燁宸低頭解釋,「妳還好嗎?」他舉起衣袖拭去她額上的水珠。

  「我沒事。」季小環搖頭,不習慣他溫柔的舉動,卻又捨不得避開,「那怎麼辦?」

  她看向赤蛇,只見赤蛇也看向他們,蛇信輕吞,似在伺機而動。

  「放心,有我在。」君燁宸抱起她,足尖輕點,躍至樹上,將她放到粗大的樹枝上,「妳就留在這,別亂動,跌下去可不是好玩的。」他笑點她的鼻。

  「你……」季小環捉住他的衣服,眸裏有著不安。

  「放心,我會保護妳。」君燁宸笑著,伸手撫去她眉間的皺褶,「別皺眉。」他低語。

  「你,小心。」咬著唇,她吐出這句話。

  「嗯。」輕點她的唇,安穩住她的身子,君燁宸轉身迅速飛向百毒赤煉,摺扇翻轉,再次射發出銀針。

  季小環這次沒有閃避他親昵的舉動,摀著唇,專心注視著戰況,就怕他一不小心受了傷。

  赤蛇閃過銀針,蛇尾拍向敵人,君燁宸一閃,右掌凝聚內力,正想打向赤煉時,誰知赤煉卻身形一轉,蛇頭轉向他,張開大口,噴出濃厚腥味,他趕忙閉氣,身影一閃,摺扇一揮,銀針迅猛的射向赤蛇,趁赤蛇閃躲時,再翻轉扇子,銀針再出,神准的射中赤煉。

  「嘶!」被射中銀針的赤煉憤怒狂吼,蛇尾拍向水面,濺起水浪,蛇影更趁著水浪噴向君燁宸時撞擊過去,想趁機擊倒他。

  君燁宸衣袖一揮,使出內勁運向濺來的水浪,隱藏著內力的水浪反擊向赤煉,痛得赤煉倒向水面,激起浪花。

  君燁宸瞇起眸,骨扇輕轉,自扇柄探出刀刃,身影飛向赤煉,想趁勝追擊,一把將赤蛇的頭斬落,誰知赤煉竟以蛇尾激出水浪濺向他,接著靈敏的蛇軀一轉,迅猛的攻向季小環。

  「環兒小心!」君燁宸驚吼,沒想到這蛇王竟如此狡黠。

  他迅速飛向赤蛇,刀刃配著內力斬落,斷了赤煉一半的身軀,赤蛇痛鳴,蛇軀卻不落,反而更發狠的沖向季小環,張開大口,欲一口吞下她。

  季小環閉上眼,等待死亡到來,誰知卻被攬進一個懷抱裏,熟悉的溫暖包圍住她,她睜開眼──

  「君、君燁宸?」不知何時,他竟已在她面前。

  「妳沒事吧?」君燁宸悶著聲音,低嘎問道。

  「沒,我……啊──」季小環摀著嘴,看著他肩上的蛇頭,蛇牙緊緊陷入肩頭,汩汩血液冒出,分不清是蛇的抑或他的,只知那血染紅他雪白的衣。

  「你……」她哽咽著,淚水滑落,只能哭望著他,顫抖著手來到他肩上,想將蛇頭拔起。

  「別碰!」君燁宸低喝,俊龐蒼白,「蛇的血有毒,妳別碰到。」他放開她,低頭審視,「妳沒被血噴到吧?」

  「沒沒。」季小環搖頭,「受傷的是你,不是我!」為什麼?為什麼他不顧自己卻只顧著她,受傷的人是他呀!

  「放心,沒事的。」君燁宸扯出笑容。

  方才,當一半的蛇身沖向她時,他使出輕功迅捷的來到她面前,揮刀斬落蛇頭,卻仍止不住衝力,只得護住她讓蛇咬住自己,所幸赤煉早已因受傷而減低力道,更被他斬斷蛇頭,不然他的肩膀早被牠撕斷了。

  他伸手用力扳開赤煉的嘴,額上冒出冷汗,季小環看不過想伸手,「別碰,妳會中毒。」他出聲制止她的舉動。

  「可是……」季小環咬住下唇,見蛇牙抽出他的肩,她的心狠狠抽了下,頭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沒用,幫不上任何忙,只能無助落淚。

  君燁宸緊咬著牙,拔出蛇牙,讓蛇頭掉落地,伸手點住胸前幾處穴道,讓身上的血不再冒出。

  他自懷裏拿出藥丸吞下,再撕下沒染上蛇血的下襬,包住季小環。

  「小心別碰到我身上的血。」他低聲吩咐,抱著她輕飄落地,一踩到地,他腿一軟,整個身子滑落地上。

  「君燁宸!」季小環驚喊,那蒼白無血的神色好像……好像娘去世之前的臉色。

  「別、別碰。」君燁宸咬著牙,低喊著,「放心,我沒事,妳包袱拿過來,裏面有乾淨的衣服和一些藥丸。」他打著顫。

  不愧是蛇王,即使他事先吃了解毒丸,卻仍止不住毒性蔓延。

  「好好,你等等。」季小環趕忙點頭,起身跑向先前的空地。

  君燁宸伸手抵著地,用力撐住身子,感到身體漸漸灼熱,像是有火在燒般,他深吸口氣,看向前面的水潭,慢慢起身走到潭邊,脫下身上染血的衣物,進入冰涼的水中,伸手解開方才點住的穴道,合眼疑心,慢慢運起功,欲逼出體內的毒氣。

  「君──」季小環拿著包袱跑回來,本想喊他的名字,但見他在運功,趕忙住嘴,就怕擾了他。

  抱著包袱,季小環慢慢走向水潭,他肩上的傷血肉模糊,想是用力把蛇牙拔起的關係,臉上的神色由黑轉青再轉紅,她緊張的咬著唇,就怕他逼不出毒,那麼他就會……

  季小環打了個寒顫,不敢再想下去,淚珠子在眼中滾著。

  都是她的錯,要是她聽他的話不亂走,乖乖待在原地,也就不會遇到赤煉蛇王,他也不會受傷中毒了。

  站在水潭邊,她緊抱著包袱,淚眸直盯著君燁宸,不敢眨一眼,就怕他倒下去。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她站得腿麻了,緊抱著包袱的手也酸了,卻仍不敢有絲毫動作,眸子緊盯著他,只見他頭頂冒出白煙,膚色雖蒼白,卻已不像稍早那般呈現黑青。

  他……把毒逼出來了嗎?

  突地,君燁宸軟下身子,季小環愣了一下,趕忙跑進潭裏。

  「君燁宸!」她拉住他的手,發現他滿手冰冷,「君燁宸!」不要,別丟下她一人。

  「放、放心,沒事。」君燁宸出聲,卻像是用了所有力氣,「包袱裏有個藍色瓶子,將裏頭的藥丸拿給我。」他閉上眼,舔了舔乾裂的唇,啞聲說著。

  「好。」季小環趕忙倒出藥丸,讓他將藥丸吞下去,「你……還好嗎?」他的手好冰,真的沒事嗎?

  「嗯。」君燁宸輕應一聲,「衣服……」他睜開眼,看向季小環,一看卻揚起眉梢,「怎麼哭了?」扯出笑容,卻是蒼白無力。

  季小環搖頭,從包袱拿出衣服披到他身上,他肩上的傷讓她的手顫抖。

  她站到他身旁。「你的傷……對不起……」低下頭,她緊咬著唇,聲音哽咽。

  「傻瓜,又不是妳的錯。」君燁宸笑了笑,穿上衣服,緩緩站起身。

  季小環見狀趕忙伸手扶起他,他便順勢將整個人靠在她身上,「扶我到岸上,我怕我沒力氣走到那。」

  「好。」季小環點頭,用力扶著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岸邊。

  君燁宸低頭看著她緊抿的唇瓣,微微笑了,「還是頭一次見妳這麼聽話。」他啞著聲,低低說著。

  「對不起,要是我聽你的話,乖乖待在原地,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她不住道歉,心裏是滿滿的自責。他傷成這樣,就連命都差點沒了。

  為何要救她?她的命又不值錢。

  「誰說妳的命不值錢。」君燁宸擰起眉,低聲斥道,「沒有誰的命是不值錢的。」走到岸邊,他放開環住她的手,讓自己坐在草地上。

  「你!」季小環咬著唇,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把心裏所想的說出口了,可卻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他。

  君燁宸拉住她的手,讓她也坐下,「救妳是我自己願意的,別太自責。」伸手拭去她臉上殘留的淚痕,他溫柔說道。

  「為什麼?」季小環看著他,不懂他為何這麼拚命救自己,連自己的命也不顧。

  君燁宸微微一笑,伸手打開包袱,拿出一個瓶子,拔開塞子,要將藥粉灑在受傷的肩上。

  「我來。」季小環拿過他手裏的瓶子,跪起身子,將藥粉輕輕灑上他肩上的傷口。

  刺麻的痛楚讓君燁宸微顫了顫身子,唇邊逸出悶哼。

  季小環頓了頓,看了他冒汗的臉一眼,將傷口全灑上藥粉,再撕下裙襬,將他的傷口包紮起來。

  君燁宸將頭靠在她肩上,屬於她身上的淡香縈繞鼻間,他輕歎口氣,「誰叫我看不得妳受傷。」他低喃。

  聽到他的回答,季小環心一震。

  「君燁宸……」她輕喚,心為他的話而撼動了。

  她待他並不好,她討厭他,巴不得他離她愈遠愈好,省得擾亂她的心,而他……為何要對她說這種話,讓她的心更亂呢?

  「你說我該怎麼辦?」她輕問,卻只有他呼出的氣息回答她。

  「君燁宸?」她低頭,卻見他閉上眼,已睡著了。

  伸手輕觸他的臉,發覺猶冰涼,心一驚,她輕柔的放下他,跑回空地將地上的樹枝撿起,升了火。

  她握住他的手,輕輕摩擦。

  注視著他蒼白的俊顏,她幽幽一歎,也許早在遇見他的那一瞬,就註定她要萬劫不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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