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嗜酒態睡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那隻狐狸 -【何等有幸配成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1
發表於 2017-2-5 21:29:51 |只看該作者
十九

  萬壑闖進千峰臥房的時候,千峰正和衣打坐。見她進來,千峰有些驚訝,起身問道:“有事?”

  萬壑冷哼一聲,開口道:“我的徒兒若有錯,你只管跟我講,我自會責罰。什麼時候輪到你的弟子來教訓她?”

  千峰有些不明就裡,只得問道:“到底是什麼事?”

  “你徒兒中不是有個叫桓澤的麼?叫來問問便知。”萬壑逕自在椅子上坐下,如是道。

  千峰見她如此,也不好多問,正要喚弟子來,卻見桓澤已在門外。

  原來桓澤聽見動靜,只恐千峰有事,先其他人一步趕到。待看到房中的情況,他不自覺地低了頭,正要告辭離開。卻聽千峰喚了一聲,“桓澤。進來。”

  桓澤依言,剛走到房中,就見萬壑斜眼看著他,神色之中滿是慍怒。“論輩份,雙兒是他師姐,理當恭敬順從。論情理,堂堂男子,竟然欺負一個女娃兒。千峰師兄,你可真會教徒弟。”萬壑道。

  千峰這才明白了些,又想起方才聽到門外吵鬧,似乎正是桓澤和聶雙。他皺眉,問桓澤道:“怎麼回事?”

  桓澤聽了萬壑的話,早已知道緣故。但想起先前的事,他心中隱痛,只是低頭沉默。

  他如此態度,讓千峰有些不悅,“怎不說話?”

  桓澤跪下身去,只道:“弟子無話可說,聽憑師父責罰。”

  萬壑聞言,起身走到桓澤面前,對千峰道:“我不為難小輩,只讓他給我徒兒磕頭認錯就行……”

  她話未說完,桓澤抬眸,咬牙道:“我沒錯!”

  萬壑聽他這句話,怒意愈甚,“好,那就是我徒兒錯了!要不要我叫她來給你磕頭認錯啊?”

  眼見得如此發展,千峰舉步擋在了萬壑面前,道:“師妹,待我問清楚,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你先回房吧。”

  “我既然來了,就沒那麼容易走。”萬壑道,“既然師兄一意護短,我少不得親自動手!”說罷,她起萬綺羅天,直襲桓澤而去。

  千峰抬手,化去她的攻擊,微怒道:“師妹自重!”

  “自重?”萬壑笑道,“如今你千影閣欺負到我萬綺門頭上來,到底是誰該自重?!”

  桓澤再也按捺不住,他帶著怒意,出聲反駁:“是師姐在師父的茶水中下了迷藥,我才出言斥責。算什麼欺負!”

  此話一出,千峰和萬壑皆是一怔。片刻沉默之後,萬壑開了口,冷冷道:“就算下了迷藥又如何?輪得到你管麼。”她說著,望向了千峰,“我的徒兒與你性靈相和,本就要雙修。若不是你一意躲避,她何需出此下策?我就疑惑,明明能合靈雙修,你閉什麼關?”萬壑說著,又望了桓澤一眼,“哼,我看,連這個弟子都是你安排好的。特意帶我徒兒下山,想甩開她,是不是!”

  千峰一貫的冷靜霎時瓦解,滿目的忿然,灼如烈火。他吩咐桓澤退下,待房門關上,方才斥道:“萬壑!你身為一派掌門,理當謹言慎行。如此胡言亂語,成何體統!”

  “千峰,你少拿師兄的架子來教訓我!我在你心裡,幾時有過體統?”萬壑冷笑。

  “你是專程來尋釁的?”

  “就當我是來尋釁的,動手啊,我未必輸給你!”

  千峰看著她,終是移開了自己的目光。他強壓下自己的怒氣,用盡自己最後的鎮靜,道:“不過一場誤會……你我各退一步,就此作罷。”

  “都到了這個地步,索性把話說清楚。”萬壑道,“你告訴我,你到底願不願意與我徒兒雙修?”

  被問及此事,千峰的眉頭緊緊皺起。

  見他不回答,萬壑已猜到答案。她笑了幾聲,道:“好。好一個千峰上君,果然清高潔淨哪。昔日,師父命我二人雙修,你斷然拒絕。如今你遇上與你性靈相合之人,依然拒之千里。千峰,你若不願意雙修,直說就是。難道我們沒有廉恥,還會一心纏著你上床不成!”

  “你住口!”千峰氣急。

  “你憑什麼叫我住口!”萬壑逼近一步,不依不饒,“你給我聽好了,我萬綺門的弟子就算再輕浮水性,也水不到你們千影閣的身上!你放心,我豈敢汙了你的高潔,我這就帶著弟子離開。雙修之事,就此作罷!從今以後,我萬綺門與你千影閣照舊井水不犯河水!你的弟子若再敢招惹我的門下,休怪我翻臉無情!”她說罷,聚力出掌,狠狠擊向了一旁的桌子。那桌子豈能耐住這一擊,轟然碎開,化作一堆廢木。

  萬壑甩袖,轉身就走。她推開房門,就見所有弟子都趕了過來,正怯怯守在門外。她滿臉怒火,一邊往回走,一邊高聲道:“青琅!雲碧!收拾行李,我們這就走!別髒了人家的地!”青琅和雲碧不知發生了什麼,也不敢多問,只得應了“是”,匆匆跟上。

  千峰緩步走到門口,含著滿目哀色,看著萬壑遠去的背影。

  他記得何其清楚,多年之前,她執傘站在濛濛的春雨中,笑容明豔,一如滿山綻開的紅杏。語氣之中,三分玩笑,七分輕佻,道:“師兄放心,我再輕浮水性,也水不到師兄身上。祝師兄早日找到那個兩情相悅之人。”

  那時的他,只是沉默。誰又知道,上暘真君吩咐他們兩個雙修之時,他心中那不可告人的歡喜。可他也知道,若她只是為了師命接受這樣安排,心存歡喜的自己該是何等的卑鄙無恥。一直以來,他對她無比嚴苛,又不苟言笑。她對他,只會排斥躲避,豈會有半點上心。

  除非兩情相悅,否則不會跟任何人雙修——他說的話,她始終不明白。

  是啊,從一開始,就是他一廂情願。

  他想到此處,輕輕一嘆,遣退了弟子。他正要回房,卻見桓澤站在門口,不願離去。

  “還有什麼事?”他平復了心緒,平靜問道。

  桓澤望著他,低聲說道:“此事因弟子而起,弟子甘願受罰。”他說到這裡,微微停頓,眼神之中滿是委屈,“可是……弟子沒錯……”

  千峰有些無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罷了。回去休息吧。”

  桓澤點了點頭,漠然離開。

  ……

  且說萬壑一行回了房,便開始整理行裝。萬壑的心性最是雷厲風行,說出的話從無轉寰。既然放話要走,弟子之中無人敢忤逆。青琅和雲碧收拾妥當,便去叫聶雙。聶雙已止了哭泣,正靜靜發呆。聽說要走,她也不多說什麼,默默整理完行李,隨師妹們出了門。四人趁著月色,禦風騰空,疾往雁山而去。

  萬壑在前引路,神色依舊慍怒。夜風微涼,撲面而來,刺得她雙眼發酸。

  本來早已決裂,又何苦再見?她不是早已知道了麼,他的一句斥責,抵得上旁人萬言輕辱。他怎會知道,她一心研修萬靈通性,只是為了能夠創造一點點小小的契機。當上暘真君開口,讓她與他雙修之時,她心底的歡喜,無人知道。可又如何呢?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拒絕了她。

  他說,除非兩情相悅,否則不會與任何人雙修。她美豔過人又怎樣?練就萬靈通性又怎樣?他心裡沒有她,這就是所有的道理了。

  是啊,他從不曾正眼看過她。偶爾的幾句交談,也不過是責備她著裝失禮、言辭輕慢。水性輕浮,他早已這樣認定了她。明知如此,還抱著傾慕之心的自己,是何等卑微可笑?而若被他看出她的心意,她又該是如何狼狽。

  思忖之間,四人已到雁山。出發之前,青琅和雲碧已傳書回派,此刻,所有弟子都聚在山門,齊齊行禮,尊道:“恭迎掌門!”

  萬壑飛身落地,站直了身姿。她靜靜看了看門下弟子,斂去了神色中的戚然。如今,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強撐著笑容的少女,往事種種,終究過去。她想到此處,心緒漸而平靜。她舉步,領眾人進了大堂,這才朗聲開口:
  
  “魔劫將至。殛天府亦有死灰復燃之兆。從明日起,我依舊閉關。派中之事,交由你們大師姐處理。你們亦當勤加修煉,不可怠惰!”

  “弟子遵命!”弟子齊聲答應。

  待萬壑將派中事務一一囑咐完畢,弟子各自回房,不在話下。

  聶雙走出大堂,卻不回房。她走到山門,靜靜地望著山下。滿天星光,照不亮山下的俗世。目光所及,唯有深沉黑暗。靜謐,讓她的心頭頓生孤寂。為何此刻,會想起夕陽餘暉,萬家燈火。短短幾日的相處,竟如此深刻……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低頭淺笑,輕輕嘆了口氣。
  
  一場惡作劇,終究結束。這樣也好,若是合靈之事被揭穿,恐怕連師父都下不了臺了。有些事情,也不必解釋,反正就是這樣了。會忘掉的吧……只要再不相見,總會忘掉的。

  她轉身,舉步往回走。

  不知何處飄來一片薄雲,將星空籠起。濛濛的,下起了春雨……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2
發表於 2017-2-5 21:30:04 |只看該作者
二十

  陽極陰生,天道迴圈。魔劫臨世,眾生戰慄。

  傳說每隔一段時日,魔氣大盛,魔界與人間的入口就會打開。魔物湧入,生靈塗炭。號為“魔劫”。每當此時,便會有仙家出面,合力封印入口,保蒼生太平。

  又逢魔劫,九嶽仙盟早早在入口之地布下道壇。九層之台,巍巍可觀。臺上以八卦格局布下席位,立幡旗,置法器,遍寫經文。一切妥當,只待交手的那一刻。這樣的場合,連那早登仙籍的上暘真君都親自前來,主持大局。

  這上暘真君雖已數百歲高齡,身形卻依舊挺拔剛健,肌膚潤澤如少年一般。除去那一頭白髮,當真無半分老態。他手抱明鏡,盤膝而坐,身後靈光赫赫,端得是聖潔超凡。

  與合靈儀式時不同,這一次,萬綺門早早前來。門下弟子一改先前的嫵媚妖嬈,皆素衣勁裝,愈顯俊秀風姿。萬壑亦是淡素妝容,拜過上暘真君後,便走到自己的席位,安然坐下。

  片刻之後,千影閣的人到。千峰依舊一身黑袍,神色肅然。他剛在上暘真君身前拜下,就聽上暘真君開口,道:“千峰,本座聽說你已找到那個與你性靈相合之人,為何道行絲毫沒有精進?”

  聽到此話,一旁的萬壑輕輕皺了皺眉,正要開口之時,卻聽千峰道:“弟子早已下定決心。除非兩情相悅,否則不會與任何人雙修。”

  “荒唐!”上暘真君斥道,“枉你還是修道之人,竟還執著於肉體桎梏。世上本就沒有男女,唯有陰陽。雙修之道,陰陽合和。強你法力,增你道行。竟然為了什麼兩情相悅,浪費如此機緣。”

  “弟子愚昧,師尊教訓得是。”千峰應道。

  “嘴上說是,心中恐怕不這麼想吧。”上暘真君輕輕一嘆,“如今魔劫將至,你道行毫無精進,又失了封靈玉。若有差池,如何是好。輕重不分,真是白長了這幾歲的年紀……”他說著,望向了一旁的萬壑,“萬壑,你的萬靈通性已臻化境,且助著你師兄。”

  萬壑起身,頷首應了一聲:“是。”

  兩人抬眸,正四目相對。但下一瞬,兩人同時移開了目光,漠然不語。

  上暘真君見狀,又嘆了一聲。又過片刻,九嶽仙盟齊聚,上暘真君也不再糾結千峰萬壑之事。待眾人各就各位,他開口,朗聲道:“魔劫將至,邪氣大盛。本座囑咐之事,爾等可照做?”聽得門下齊聲稱是。上暘真君滿意一笑,方才指揮眾人,起陣做法。

  原來一到魔劫,世間妖邪皆受鼓動,原本不足為患的妖魔也會因邪氣大盛之故而成禍害。因此,九嶽仙盟都派出弟子四處巡查,一有異動,即刻解決。

  聶雙本想著要好好見識見識封印魔劫的盛況,不想萬壑卻執意派她下山。個中理由,她也知道一二。只怕見了上暘真君,那老人家問起雙修之事,難免尷尬。她雖有些不情願,但也不好再說什麼,與青琅、雲碧一起下了山。

  卻說魔物出現之處,必有異像。或是花木凋零,或是家畜暴斃,或是突發瘟疫,諸如此類。三人下山不久,果然聽聞有一處小村,接連死了數人,皆是不明原因,且死狀恐怖。村中百姓人人自危,只怕是妖邪作祟。也請了些方士做法,卻不見成效。直弄得白日閉戶,路無行人。

  三人趕到時,已入了夜,村裡更是一片死寂。但見家家門窗上都貼著黃符,紙錢鋪了滿地,如積雪一般。七月天氣本是燥熱難當,但此處卻透著一股別樣幽涼,絲絲地刺人脊背。

  聶雙看了看四下,站定了步子,朗聲道:“我等是九嶽仙盟雁山萬綺門的弟子,有膽大的出來說個話!”

  許久之後,一戶房門緩緩推開,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畏畏怯怯地走了出來。他站在遠處,小心翼翼地端詳了她們一番,方才舉步上來,抱拳拜道:“原來是九嶽的仙子,我是這村的村長,方才失禮了。”
  
  “原來就你一個膽大的……”聶雙含笑,輕嘲道,“怕什麼呀,難道我們長得像妖怪不成?”

  聽她這句話,雲碧和青琅都笑了起來。村長一臉尷尬,一時啞了口。聶雙不再捉弄他,問起了村人暴斃之事,又問及屍體所在。村長臉色一沉,滿目驚恐。但九嶽仙盟威名在外,比起那些江湖術士不知強上幾倍,眼前的雖是嬌弱女子,想來也不可小覷。他思定,壯起膽子,領著她們到了村上的義莊。還未進門,一股濃烈的腐臭便撲鼻而來。雲碧和青琅忙掩了鼻,一臉嫌惡。聶雙走在最前,只輕輕皺了皺眉頭。這個味道,倒是有幾分熟悉,讓她的心裡生起一絲不安。

  眾人推門而入,幽微燭火顫顫一抖,暗影搖晃,讓人心驚。莊內,置著數具棺木,尚未蓋棺。村長在門口站定,不敢再靠近。聶雙笑他一句,舉步走到了棺木前,低頭細看。果真如傳言一般,那些屍體呲牙裂目,筋骨爆凸,更腐爛不堪,甚是恐怖。但這副模樣絕非魔物所傷,倒像是……

  聶雙的回憶被霎時牽動。昔日楊彪地室中的那些少女,不也正是這樣的慘狀。若沒猜錯,這是無法納化魔種而致的異變。她想到這裡,心上也是一慌。莫非是夜蛭?

  她正思索,忽聽得一聲怪笑。那笑聲喑啞,帶些許淒厲,幽幽回蕩。在這場合聽來,愈發讓人毛骨悚然。那村長一聽這聲音,雙腿打顫,驚呼連連,跌撞著逃走了。

  聶雙無奈一笑,將裙裾一撩,抽出了綁在小腿上的三截短棍,拼合起來。她執長棍在手,喝道:“少裝神弄鬼,滾出來!”一旁的雲碧和青琅也取出了兵器,一是九節鞭,一是峨嵋刺,皆嚴陣以待。

  那笑聲不絕,且愈發淒厲。忽然間,地上的磚石浮起,狠狠砸向了她們三人。聶雙揮棍,將那些磚塊一一震開。但頃刻間,更多的磚塊襲來,不容她喘息。

  雲碧見狀,收鞭在手。“好窄的地方,怎麼施展得開,待我拆了這房子!”她雙手翻花,令道,“萬綺羅天!”

  話音一落,紅光飛旋,穿梁透瓦。這小小義莊本就破舊,一擊之下,磚瓦爆裂,瞬間被夷為平地。空間一開,聶雙揮棍擊地,斥道:“掀你出來!”

  棍擊威猛,震地裂石,只見一道黑影從地下躥出,幾番跳躍後,停在了一具屍體上。這黑影身姿瘦小,戴一副可怖鬼面,窟窿裡射出兩點瘮人青光。

  聶雙望著他,不屑道:“果然是你呀,夜蛭。”

  夜蛭怪笑幾聲,道:“許久不見,聶姑娘的身手愈發俊俏了啊。”

  “好說。”聶雙淡淡應了一聲。

  “師姐,別跟他廢話了,咱們揭了他的面具,看看他是人是鬼!”青琅起了興致,縱身攻了上去。

  眼見她手中的峨嵋刺就要擊中,夜蛭從懷中取出一物,低低念了幾句。瞬間,那物暴大數倍,竟變作了一環骨輪。青琅的攻擊一頓,自覺不妙,忙退身離開。

  “魔骨輪!”聶雙一驚,就覺體內仙法霎時被扼斷,真氣滯澀,無法施為。

  “呵呵呵,聶姑娘,你終究是落在我手上了……”夜蛭說話間,從屍體上跳了下來,撲向了聶雙。

  聶雙見狀,卻是燦然一笑。她將長棍背在身後,一手平推出掌,令道:“萬象歸一!”

  隨她話落,一股無形之氣從她身上展開,層層綿延,席捲四周。那巨大的魔骨輪猛地震動起來,輪身魔咒明滅,竟有消退之兆。濃厚黑氣釋出,如浪般卷向了她,卻又在她身旁化開。片刻間,周遭魔戾盡消,唯餘下清澄皓潔之氣。

  夜蛭大驚,再看聶雙。微風溫柔,輕曳她的衣衫,飄逸如仙。她噙著笑意,道:“吃一塹長一智,這幾個月我也不是虛度的。夜蛭啊,你的魔障已為我所破,我勸你趕快投降,姑娘們心情好,留你一個全屍。”此話一出,雲碧和青琅皆嬌笑起來。

  夜蛭卻也笑出了聲來,“好!果然只有你才配得上令主的內丹!哈哈哈……”他說話間,伸手一揚,陰風忽起,晃動陰影。數十隻怪物從暗處躥了出來,撲向了聶雙一行。

  聶雙皺眉,正要起棍相抗,卻不想胸口一滯,全身僵硬了起來。說起來,這“萬象歸一”是在萬靈通性的基礎上再創的法術,能吸納諸氣,調和化一。但畢竟是初創,萬壑也囑她謹慎使用。如今看來,以她的功力,破壞一個魔骨輪便是極限了。

  雲碧和青琅見她行動遲緩,知她有恙,雖想護衛,但那些怪物的攻擊太過猛烈,竟讓兩人脫不了身。聶雙也知戰局險惡,不容有差,但一時調息不及,竟無力出招。

  正當危急之時,忽聽喝聲清朗,道:“千光劍影!”

  與聲同來,是劍光萬道,如流星颯遝。一擊之間,所有怪物灰飛煙滅。

  “千影閣?”夜蛭一驚,惶然自語。

  但見幾名黑衣男子飛身而來,執長劍在手,神色肅斂。正是千影閣的弟子無疑。夜蛭心知不利,身形一晃,化作黑影,匿入地下。眾人追趕不及,只得作罷。

  聶雙心上一鬆,腳下卻一軟,不防地向後倒去。這時,她的腰被溫柔攬住,她甚至來不及害怕驚訝,便靠進了一副溫暖的胸膛。心頭,微微悸動,熟悉而陌生。她慌張地抬頭,待看清那人時,竟怔忡得無法開口。

  桓澤。

  為何只是看到他,就會如此膽怯……

  桓澤見她抬頭,垂眸避開她的目光。他小心地扶她站穩,低聲問道:“師姐沒事吧?”

  聽到他開口的那一刻,她猛然醒了神,這才覺得,自己心頭的鼓噪,又可憐又可笑。她定了心,抿唇一笑,微微俯下身去,截住他的目光,道:

  “哎呀,我當是誰,原來是桓澤師弟呀。數月不見,愈發俊俏了呀!”

  桓澤聽她如此說話,只得也笑了笑,應道:“師姐過獎。”

  接下來要說什麼?片刻無言,讓聶雙也有些尷尬了。她清了清嗓子,伸手在他胸口拍了拍,用最後一點勇氣,調侃道:“呵呵,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被你迷住了呀,呵呵……”

  她說完,再不敢看他,匆匆轉身,向雲碧和青琅走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3
發表於 2017-2-5 21:30:18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一

  事情告一段落,眾人才知,原來千影閣的弟子亦受了千峰之命下山查探。正巧也得知此地異象,這才趕了過來。雲碧和青琅頓生慶幸,笑盈盈地稱了幾聲“師兄”,道了謝。千影閣的弟子見狀,忙恭謹回禮。雖說千峰與萬壑不和,但畢竟同屬一宗,門下弟子縱有芥蒂,也不好放在面上。

  眾人休息片刻,便一起回了村。先前落荒而逃的村長見到他們,又是喜又是愧。方才那場戰局,他雖未在現場,卻也遠遠望見。萬劍齊飛,綺羅翩舞,那陣勢何等威赫。而今他們回返,自然是誅伏了妖魔。九嶽仙家果然名不虛傳!自己方才逃跑未免太過丟人。他陪著笑迎了上去,寒暄了起來。村民聽見端倪,也都出了門來,口呼大仙,既敬且畏。又見天色已晚,村人便盛情邀他們留下,更讓出了最好的屋舍,供他們休息。眾人推辭不過,只得領受。九嶽治下甚嚴,眾弟子道謝之餘,還依數給了銀兩。村人感激不盡地收了,不在話下。

  千影閣這次派出的都是男弟子,面對聶雙一行自然關照,行為處事也處處謙讓。稍作整頓之後,便空出了三間乾淨的房間給她們使用,更包攬了守夜之責。聶雙一行也樂得輕鬆,道過謝便各自休息去了。

  先前爭鬥激烈,聶雙本已疲憊。但不知怎麼的,她竟完全沒有睡意。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卻怎麼也無法讓心緒平靜下來。她索性翻身起來,打坐調息。可勉強了半日,依舊無法凝神。她對自己失望至極,伸手輕輕捶自己的腦袋。可不捶還好,這一捶,她便想起了他說過的話來:

  師姐若睡不著,可需要我出手打暈你?

  這句話閃過的一剎,她心口一緊,抱頭嘆氣。

  明明已經忘得差不多了,為什麼偏偏又遇見?遇見也罷,為什麼只看一眼,就前功盡棄?不就是個跟她稍微出生入死了一下的師弟嘛。就是因為“出生入死”,所以才會另眼相看,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那種情況下想要同生共死永不分離只不過是熱血上了頭,一時衝動而已,根本算不上什麼生死相許。慢著……怎麼會想到生死相許的?

  她甩甩頭,無力地嘆口氣。想再多又如何呢?在他心裡,她不過是個“輕浮水性一心覬覦他師父”的女人……她想到這裡,怔怔呆住了。心痛,清晰無比。她猛地站起了身來,提棍出了門。

  在雁山上也是這樣,每次想到這裡,便只有練武才能平息。到了筋疲力盡的那一刻,就沒有力氣胡思亂想,也不會再徹夜難眠……

  她壓抑著心頭的躁動,正要走出大門,卻見到了最不想見到的人。雖然只是背影,但她卻無比清楚地知道,那抱著佩劍,坐在門口的石階上的人,一定就是桓澤。

  是他守夜?

  聶雙無奈,正要調頭回去,桓澤卻察覺了動靜,回頭望向了她。四目相交的那一刻,聶雙死死定住了自己的雙腿。

  這種時候,豈能逃走?!

  聶雙握著長棍的手緊了緊,強壓了心緒,正籌措臺詞。卻聽桓澤開口,問她一聲:“這麼晚了,師姐起來做什麼?”

  聶雙不自然地避開他的目光,一邊四下環顧,一邊笑答:“隨處逛逛。”

  桓澤的目光落到了她手中的長棍上,問:“帶著兵器?”

  “我樂意。”聶雙道。

  聽她回答中滿是抗拒之意,桓澤也不再往下問了。他回過頭去,將佩劍抱緊了一些,低聲道:“夜深了,早些睡吧。”

  聶雙想了想,走上前去,道:“醒著也沒事做,我換你的班。”

  “不必。”桓澤忙開口拒絕。

  聶雙撿了一塊乾淨的石階坐下,將長棍橫在膝上,道:“先前多謝你……”她笑了笑,“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桓澤微微皺了皺眉頭,既不回答,也無舉動。他不說話,聶雙便也不開口。她輕輕撫著長棍,抬頭望天。

  月色朦朧,暈出一圈風虹,煞是好看。絲絲夜風,微涼如水,輕戲著她的髮絲。她似乎消瘦了些,原本圓潤的臉頰,平添了幾分清雋。是山下的食物不合胃口?方才似乎也沒見她吃多少東西……桓澤心中憂慮,卻終是沒有問出口。只怕問了,她也只是答“我樂意”。是啊,他管不著……

  他想到這裡,不由自主地嘆了一聲,開口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對……”

  聶雙聽他這句話,有些驚訝地望著他。

  “是我多管閒事,衝撞了師姐。”桓澤頓了頓,聲音有些無力,“對不起。”

  他跟她道歉?聶雙心頭頓生歡喜,卻不敢露在臉上。“呃……”她故作輕鬆道,“沒事。你知錯就好。”

  “師姐不生氣了?”桓澤問道。

  “不生氣。這點小事幹嘛要生氣。”聶雙回答。

  “那日萬壑仙子那樣來興師問罪,我還以為……”

  “啊——”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哭過,豈不是丟人到家!聶雙立刻打斷他,解釋道,“我是可惜那顆奪魄丹嘛,那麼珍貴的東西……還有那個茶杯,我挑了很久的。我就跟師父抱怨了幾句,沒想到她老人家就那樣了。”

  “原來如此……”桓澤聽罷,應了一聲。

  “對。就是這樣。”聶雙敷衍道。

  桓澤輕輕笑了起來,鬆了口氣,道:“那就好。”

  看到他笑,聶雙只覺心神都顫動起來。心頭迫切,只求解答。她望著他,脫口問道:“你很在意我麼?”

  桓澤一怔,一瞬而生的惶恐,讓他分不清那句話是詢問還是反問。他垂眸,輕巧應道:“不在意不行吧。回山之後,在劍閣整整思了三天的過。師父還命我一定要專程去雁山給你賠罪……”

  這樣的回答讓聶雙有些失落。只是師命難為麼。糾結艱澀,讓她的胸口如巨石重壓。她按捺著不悅,只輕嘲著損他一句:“活該!”

  “嗯。”桓澤點點頭。

  兩人說罷,同時沉默。安靜下來,便聽見夏蟲和歌,此起彼伏。不知過了多久,夜風漸大,吹得樹梢沙沙作響。涼風透衣,聶雙不由得輕輕摩挲了一下手臂。桓澤見狀,開口道:“師姐還是回去休息吧。”

  “我沒關係啊。倒是你,怎麼還不走?”聶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倔強,總覺得若是聽了他的話,自己就輸了。

  “先前跟夜蛭對戰,你已經耗了真氣。別逞強。”桓澤有些擔憂,正色勸道。

  “我說沒事了。”聶雙皺眉,“你別那麼小看我,先前可是我贏了。”

  “今日夜蛭根本沒有發揮全力,你不過破了魔障而已……”

  這件事,聶雙自己也清楚。她的萬象歸一還很稚嫩,用來對敵實在勉強。夜蛭開放魔種後的能耐她也見過,以她現在的實力根本不是對手。但這些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卻讓她莫名煩躁。

  既然不在意,何必還關心這些事。反正都是什麼師父之命,誰又要這多餘的擔心!

  “什麼叫‘不過破了魔障’?若不是我破了那東西,你連出招的機會都沒有!”聶雙忿然反駁。

  “我知道怎麼應付魔障。”桓澤不悅,“師姐,夜蛭的目標是你。如今既然遇上,他一定不會輕易放棄。你若再這麼莽撞,很容易被他趁虛而入……”

  “哼!他不過是想把殛天府令主的內丹植入我的身體,我練就萬靈通性難道會怕?也許我能完全吞化那內丹,道行大增也說不定!”聶雙道。

  “令主道行高深,內丹更是邪煞無比。以你的功力,根本不可能對抗。”

  “那也是我的事!”她終是忍不住喊出了這句話來。

  “你聽我一句不行麼!”桓澤的聲音裡壓著急躁,語氣全然是責備。

  聶雙站起了身來,執棍指著他,“拔劍,看看我需不需要你多餘的擔心!”

  多餘?桓澤怒意頓生,他皺眉起身,推開她的長棍,道:“師姐自重!”

  這四個字,讓聶雙的克制剎那崩解。她咬牙,揮棍直擊他的胸口,迫他出劍。桓澤沒料到她下手會如此認真,一時躲閃不及,只得用劍鞘防住那一擊。他被逼退數步,再抬頭時,眸中怒氣森然。他剛想說什麼,聶雙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長棍旋動,勢如長虹。桓澤本一意閃避,但不想聶雙的招式越來越淩厲,將他步步緊逼。他咬牙,拔劍出鞘,卸開她的攻擊。

  女子嬌弱,但長棍卻彌補了力量的不足,招招剛猛,式式生威。長劍顯然耐不住棍擊,發出了微微悲鳴。桓澤見狀,索性棄劍,劈手奪她的長棍。聶雙氣急之間,招式雖猛,卻無章法判斷,竟被他一把抓住了兵器。桓澤一手握棍,一手擒住她的手腕,長棍一旋間,扣住了她的雙手。

  “你夠了!”桓澤開口,斥她一句。

  “不夠!”聶雙說著,抬腿就要踢他。

  桓澤將長棍一抬,吊起她的雙手。繼而挺身一推,將她壓在了牆上。

  男子的力道,終究不是女人能抗衡的,聶雙氣紅了臉,掙紮了半日,卻依舊不得解脫。

  “你到底想怎樣?”桓澤制著她,沉聲問道。

  聶雙抬頭,正對上他的眼睛。倒映在他瞳孔中的自己,是何等氣急敗壞,又何等狼狽……

  “放開我!”那一刻,她只能這樣喊出來。

  桓澤被她弄得有些無措。無端端地生氣,無端端地動手,如今,卻又像是他欺負了她一樣,如此的委屈可憐……

  他心裡一軟,正要鬆開手時,卻見屋內眾人被吵鬧聲驚起,紛紛走了出來。看到眼前情狀,眾人大驚失色,忙衝上去,拉開了他們。

  “桓澤師弟,你做什麼?”幾名千影閣的弟子將桓澤拉到一旁,皺眉斥責。

  “師姐,你沒事吧?”雲碧和青琅圍到了聶雙身旁,關切詢問。

  聶雙揉著被握痛的手腕,恨恨地望著桓澤。桓澤亦是一臉不悅,直直地回望著她。兩人各自冷哼了一聲,別過了頭,再不言語。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4
發表於 2017-2-5 21:30:30 |只看該作者
二十二

  眾人好不容易勸下了桓澤和聶雙,送他們各自回房,雖想要問因由,但無奈那兩人都沉著臉,擺出了一副“別跟我提她/他,否則我跟你急”的態度來。眾人只得作罷。待到天明,眾人起身,見面之時,氣氛陡然尷尬。

  對千影閣的弟子來說,桓澤平日一向溫和恭順,又極聽千峰的話,怎麼也不像是會做出無禮之舉的人。一定是聶雙做了什麼事或說了什麼話,讓他忍無可忍,才會如此。想來那日萬壑仙子也曾將千峰逼到怒吼。嗯,有其師必有其徒,萬綺門的女人不好惹啊!

  而對雲碧和青琅來說,桓澤先是冒犯了聶雙,惹她哭泣。如今竟然還敢動手,人品何其低劣。想來千峰上君也是這樣,一臉清高端肅卻盡做些傷人心的事。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千影閣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啊!

  於是乎,眾人一改先前的謙和禮讓,目光之中敵意暗藏,言語之間互相較勁。而那兩個當事人更是一臉的冰寒雪冷,彼此視若無睹。眾人便在這樣的氣氛之下草草收拾,草草告別村人,草草上了路……

  出了村子,眾人正要分道揚鑣。雲碧卻突然哭了出來,唬得幾個大男人手足無措。青琅一臉緊張地上前勸慰,就聽雲碧道:“那些怪物好可怕,要是再遇上怎麼辦?”

  青琅一聽,雙眸之中立刻盈滿了水色,她一臉哀傷地望向那些千影閣的弟子,低聲道:“幾位師兄,你們不要拋下我們好不好?”

  這般情況下,堂堂男子怎好拒絕。千影閣的弟子們便打消了分道的念頭,繼續與她們同行。眾人本都是從了師命下山巡查,也沒有特定地去處,走得隨意。雲碧和青琅一改態度,一路上有說有笑。聶雙滿心不悅,也不知師妹們打的是什麼主意。待到休息之時,她皺著眉頭,悄悄問起此事來。

  雲碧和青琅一聽,皆掩口而笑。

  “師姐真是氣昏了。若是跟他們分開了,要怎麼報仇呀?”雲碧道。

  “報仇?”聶雙有些茫然。

  “就是那個臭小子嘛!竟然敢那樣欺負你,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青琅忿然道。

  “沒錯!我們就繼續跟他們一起走,一找到機會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雲碧握拳,如是道。

  聶雙心裡有些發慌。一夜之後,她也冷靜了許多。昨晚的事,怎麼看都是她欺負了他。可是,看著這兩個師妹,她怎麼也沒辦法說出真相啊……不論如何,先打消她們的念頭再說。她想了想,道:“你們算了吧,連我都不是他的對手。”

  “不怕!”雲碧說著,攤開了手掌。她的掌心臥著兩根細針,一根青碧,一根赤紅。也不知是施了什麼法術所致。

  “這是?”聶雙心想此物必定邪惡,開口問道。

  “冰火瀆魂針!”雲碧陰險一笑,道,“這青針名喚‘寒蒼’,若被它刺中,就會如墜冰窟。紅針叫做‘蓮火’,刺中之後,有如烈焰焚身。寒蒼之冷,只有蓮火可以調和。反之亦然。哼哼哼……”

  “只要他中了其一,就只能乖乖來求我們解。到時候什麼仇都報了!”青琅也笑道。

  聶雙看著那兩根詭異的針,終是問出了埋藏許久的問題:“這些東西你們到底是哪里弄來的?”

  雲碧和青琅皆是一驚,訕笑道:“師姐還記得三年之前,九嶽仙盟搗毀殛天府的事吧?”

  那時候聶雙年紀還小,未能出戰,但也多少聽說過。“知道,怎麼了?”

  “當時在殛天府搜出的東西,都拿到我們萬綺門銷毀……”

  聶雙這才想起,的確是有這麼回事。殛天府的東西大多邪煞,不可隨意處置。恰好萬綺門後山有一處熔岩口,九嶽仙盟就把所有器物拿到此處,一併拋下銷毀。

  “我們看這些浪費了挺可惜的,就偷偷留下了……呃,師姐千萬別跟師父說呀。”青琅怯怯道。

  這下聶雙總算知道為什麼桓澤會這麼瞭解那些器物的用處了。班門弄斧啊!她又看了那對細針一眼,心中忐忑。若是用了此針,只怕跟先前那奪魄丹是一樣的下場,何必還招惹他呢。她想到此處,拿過了那對細針,道:“好東西,交給我!讓我親自動手!”

  “嗯!師姐,我們會幫你的!”雲碧和青琅絲毫沒有察覺異樣,志氣滿滿地應和她。

  三人談妥時,正好千影閣的弟子過來,叫她們啟程。聶雙小心地將那兩枚細針別在了腰帶上,隨即起身趕路,不在話下。

  眾人走了片刻,便見一座石山。岩石嶙峋,山勢陡峭。滿布的枯藤老樹,掩著幾處洞竅。眾人料想路不好走,正要禦氣飛天,卻聽啼哭聲聲,從山中傳來。那聲音稚嫩,悲戚驚恐,依稀喊著娘親。想來是兒童所出,且不止一個。正當眾人疑惑之時,就見黑雲如墨,在山中緩緩升起,引動森森妖氣。眾人大驚,立刻明白了過來。想來是妖邪作祟,危害稚童!眾人此行本就是為了降妖伏魔,見如此情形,豈能坐視。稍作準備之後,便入了山。

  入山之後,眾人才發現這座石山竟比想像中要大得多。因那黑雲之故,山中昏暗一片,難辨前路。重重濕氣,讓山中悶熱無比。眼前並無道路,更不用說石階了,想來是座荒山。眾人只得循著啼哭,艱難而行。

  聶雙昨夜並未好好休息,沒走多久,她便有些累了。身上汗水涔涔,黏著衣衫,難過非常。況且山路難走,縱有輕功也無濟於事,愈發添了疲憊。一旁,雲碧和青琅也走得辛苦,自顧不暇。她便忍了求助之意,拄著長棍,勉強跟著。

  這時,一陣風刮過,在洞竅之間迴旋,發出了嗚嗚怪聲。聶雙心神一動,不防腳下岩石鬆動,她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倒。她正要起輕功應對,卻已被穩穩扶住。

  “小心。”

  熟悉的聲音,近在咫尺。扶她的人,正是桓澤。她不禁有些訝異,入山的時候,他分明與自己的同門在一起,是什麼時候到她身邊的?她站穩身子,抬眸望著他。他的神色依舊冷淡,但眼神之中分明關切。他……他是在保護她麼?

  這麼想的時候,她的心頭顫動起來。微微的歡喜中,夾雜著莫名的難過。為何要做這種事?若是無心,何必惹她自作多情……

  她這一想,又生起氣來,悶悶道:“我自己會走。”說完,她逕自前進,不再理會他。

  桓澤只當她還為昨夜之事生氣,便也不多說什麼。他看了看四周,皺緊了眉頭,心上愈發擔憂。此地果然不一般,早知道就不該讓大家進來。所幸眾人一起行動尚算安全,若真是陷阱,以他們的能耐,應該也可應付。他想著,又看了看聶雙的背影。

  護她周全,應該做得到……

  他思定,跟上了她的步伐,小心照應著。

  知道他在身後,聶雙有些心神不寧,不由地加快了步伐。桓澤見狀,自然也快了幾分,保持著恰好能扶持她的距離。聶雙愈發不悅,正要回頭斥他,忽然,周遭的山石竟似活物般動了起來,片刻間聚成了數十個高大的石人,攻向了眾人。

  聶雙剛要起棍,卻被桓澤一把拉到了身後。桓澤也不多言,起劍喝令道:“千光劍影!”劍氣陡生,頃刻間將石人斬碎。

  眾人見他一擊得手,信心大增,紛紛出招應對。一時間,山石崩碎,粉塵四起,戰局激烈非常。但那些石人雖被擊倒,卻有更多的山石動了起來,攻擊愈來愈猛,讓人無法招架。

  桓澤依舊將聶雙護在身後,不讓她上前涉險。這樣的舉動,讓聶雙愈發不滿。她掙開他的手,高聲道:“雲碧,青琅!”

  雲碧和青琅聞言,皆知她的用意。三人齊齊作法,起萬綺羅天。霎時間,紅光翩舞,縱橫穿插。都說柔能克剛,那如綺羅一般的紅光竟也有此威力,不過輕拂,便將那些堅硬石人生生揉碎。紛飛石粉,如雪花彌漫,叫人驚嘆。

  聶雙收法,看了桓澤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說:我不需要你多餘的保護。

  這樣的態度,讓桓澤緊鎖了眉頭。他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強忍下心頭的焦躁。

  眾人並未察覺他倆的異樣,看到敵人盡滅,無不高興雀躍。正當放鬆下來時,山石忽然又動了起來。地面震動,岩石滾落,毀了眾人的立足之處。眾人急忙飛天而起,卻不想魔障之力席捲四周,瞬間便將所有人的法力扼斷。眾人拼著最後的力氣,頹然飛落。而後所見,震駭無比。這一整座石峰竟站立了起來。峰頂,一具鬼面赫然。只聽怪笑聲聲,從鬼面中傳出,煞是可怖。

  夜蛭!

  聶雙大驚。沒想到,他竟然能化作一整座山峰!魔種之力果然不容小覷!她定了定神,剛想以萬象歸一解開魔障,夜蛭卻合攏了雙手,猛地向她罩去。

  聶雙這才後悔起來,昨夜只顧著跟桓澤鬥氣,並未好好調息,如今真氣不濟,如何應對?就算用萬靈通性心法吸收他的力量,恐怕也免不了被岩石覆壓的厄運!她正驚慌之時,桓澤縱身而來,一把將她拉進了懷中,疾步避開。夜蛭一擊失手,卻不放棄,怪笑著將全身都壓了下來。

  這一整座山峰,如何避得開?桓澤咬牙,索性臥倒,將聶雙護在身下。

  聶雙的腦海忽然空白一片,眼看著巨石壓下,她卻只能想著一件事:他不惜性命也要保護她?

  答案,無從知曉。下一瞬,黑暗籠罩,湮沒一切……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5
發表於 2017-2-5 21:30:47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三

  山石覆壓,巨響轟鳴,讓聶雙的意識有了片刻的停頓。等一切平息下來,她才慢慢回過了神來。眼前,只有黑暗,讓她無法判斷自己的處境,甚至不知是生是死。身上的重壓讓她胸中滯結,她大口地呼吸,混著粉塵的空氣湧入胸腔的那一刻,她的腦海霎時清明。她隨即明白了過來,壓著她的重量,並非來自岩石,而是……

  “桓澤!”她開口,驚慌失措地喊出他的名字。

  回答她的,卻是可怕的安靜。她愈發慌了,一邊喊著他的名字,一邊試著起身。但真氣耗損,讓她用不上力氣。她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個男子是如此沉重。任她如何努力,都無法移動他半分。頸畔,他的呼吸溫熱,讓她稍稍安心。可是,他現在究竟是怎樣了?是受傷昏迷?嚴重麼?她想到心痛,更悔恨不已。正在這時,他輕輕動了一下。聶雙大喜過望,出聲喚道:“桓澤!”

  “嗯……”他微弱地應了她一聲,片刻之後,緩緩將身子撐了起來。

  重壓消失,她頓覺輕鬆。但還未等她放下心來,幾滴溫熱的液體落在了她的臉上。她抬手,輕輕一抹,指尖那黏稠的觸感,告訴她這絕非汗水。她立刻坐起身來,摸索著拉住了他,急切地想要問他的傷勢。但還未等她開口,他卻先出了聲:

  “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黑暗之中,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的聲音急切,聽來緊張萬分。

  “受傷的人是你啊!”聶雙急躁了起來,開口道。

  “皮外傷,不要緊……”他應了一聲,伸手摸索著什麼。片刻之後,火光一閃,黑暗驟然散開,他手執火折,細細端詳起她來。確定她安然無恙,他方才鬆開了緊皺的眉頭,道,“師姐沒事就好。”

  就著火光,聶雙清楚地看見,他左肩上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染透,想必是被岩石所傷。她心頭刺痛,又聽他道:“看來夜蛭不想殺死我們……”他抬手舉起火折,照亮了上方。頭頂之上,巨大的岩石聚合成了穹頂。果然如他所言,最後一刻,夜蛭還是留了手。若這些岩石全部壓下,豈有他們活命的機會。“他困住我們,一定會找機會再出手。師姐務必小心……”

  “我說過不要你保護!”聶雙忽然喊出了聲來,將他的話打斷。

  桓澤聞言,心頭不悅。為何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如此的任性?他正要出言斥責,卻被她一把抱住。她抱得那麼緊,顫抖的呼吸夾雜著啜泣,輕輕在他耳畔起伏。

  “誰要你捨命保護我……”她的聲音已然哽咽,淚水微燙,灼著他的肌膚,“你若有事,我該怎麼辦……”

  桓澤怔了怔,而後,心潮激動,不可自已。她不是耍脾氣,而是在擔心他?他伸手輕輕拉開她,細細看著她的臉。她哭得如此傷心,將所有的明麗嫵媚都變作了狼狽。淚水綴在她的臉頰,晶瑩如珠,卻又是如此的可憐可愛。他整顆心都軟了,再也生不出一絲的氣來。莫明的衝動,將他想要勸慰她的念頭化作了更直接的行動,他探身上前,輕輕吻上了她的唇。

  這一吻,何等溫柔。沒有索取,亦無佔有。輕輕的觸碰,一瞬而止,卻帶出無比強烈的震撼。聶雙睜大了眼睛,全身僵硬,如被定住了一般。她呆呆地望著他,忘了哭。

  桓澤笑了出來,道:“這下我可報了仇了。”

  聶雙霎時羞紅了臉,所幸火光之下,尚可掩飾。她又慌又氣,嗔道:“抱什麼仇?我幾時對你做過這種事!”她說到此處,驀然想起他們第一次交手時,她似乎就是這樣親了他一下。她愈發羞窘,忙改口道,“就……就算我做過,你也當場報過仇了!這次算什麼?沒道理!”

  桓澤依舊笑著,對她道:“師姐忘了自己中和樂香的那一次了?”

  聶雙一聽,忿然反駁,“你也知道我中了和樂香,神志不清,還跟我記仇?再說了,那時候你把我拋進池裡,我都沒跟你算帳呢!”

  “好,那次不算。可後來師姐做的,遠比這個過分得多。我還真不好意思一樣樣報復回來。”桓澤道。

  回憶,被這樣的對話牽起。那時的溫情曖昧,輕撩著聶雙的心神。她看著他的笑容,心中的鬱結漸漸散開,諸多顧忌,一掃而空。她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道:“該怎麼報復就怎麼報復。反正方才那個就是沒道理,我才不吃這虧。”她說完,一下吻上了他的嘴唇。

  再一次觸碰,感覺已完全不同。唇舌的交纏,衝破了本來倔強的隔閡。壓抑的思念,如洪水決堤。兩人這才驚覺,原來自己竟是如此渴望對方。只恨不能再貼近一些,不能再緊密一分……太久的等待,讓那一吻變得無比綿長。許久,兩人才戀戀不捨地分開,癡癡地凝視著彼此。

  桓澤笑嘆了一聲,無奈道:“再這樣下去,就真的算不清了……”

  聶雙也笑了出來。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道:“我有的是時間跟你慢慢算。”她說完,語氣一轉,柔聲問他,“傷口疼麼?”

  “嗯。”桓澤點頭,如是答她。

  先前果然是在逞強啊。聶雙心想。想起他的保護,她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她垂了頭,低聲道:“對不起……”

  桓澤只怕她又哭起來,輕輕捧起她的臉,道:“應該跟我道謝的,怎麼反倒道歉了?”

  聶雙心頭一暖,從了他的話,誠摯道:“多謝相救……”她說到這裡,方才想起更重要的事。她凝眸一笑,又道,“為表謝意,我幫你包紮可好?”

  桓澤看著她,笑著答應:“好。”

  聶雙滿心歡喜,拿過了他手中的火折,卡在了一旁的石縫裡,隨即就要去解他的衣衫。桓澤卻不給她這樣的機會,自行脫了上衣,轉過身去,背對著她。聶雙這才看清了他的傷勢,那是一道一尺來長的傷口,深約寸餘,從肩膀延伸至背部。傷口處血肉模糊,周圍更是淤青一片。

  這也能叫做“皮外傷”?聶雙皺眉,卻不多說什麼。她沉默著撕下一片衣衫,替他拭去鮮血。她的動作輕柔無比,生怕弄疼了他。

  桓澤察覺她的小心,開口道:“師姐不必擔心。我身負魔種,痊癒之力遠勝常人。這點傷,很快就會癒合……”

  “嗯。”聶雙應了一聲,卻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如今在魔障內,你不要緊吧?不會又用了伏魔針吧?”

  “沒。”桓澤答道,“師父不准。”

  “那你……”

  不等聶雙把疑惑問出口,桓澤就出聲回答,道:“師父替我渡過真氣,又傳了我安神凝氣的心訣。修煉了這幾個月,總算有些成效,不會那麼輕易被魔障控制。”

  “那就好。”聶雙稍稍放了心。她將傷口周圍的鮮血拭淨後,又撕了一片衣衫,開始包紮。她撥開他的頭髮,就見他的後頸刺著一個花繡,大約杯口般大小。周圍一圈火焰之紋她倒是認得,但那中間的就看不明了,似乎是什麼神獸。她輕撫過那個刺青,好奇問道,“刺的是什麼?”

  桓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道:“炎狼哮日。”

  “這倒稀奇,什麼典故?”聶雙一邊包紮,一邊問道。

  “也沒什麼典故。我本來的名字叫‘邵烺’,暗合炎狼二字,殛天府便刺了此圖,不過是身份之證罷了。”桓澤答道。

  聶雙想了想,念了一遍他的名字:“邵烺?”

  “嗯。”桓澤道,“後來師父說我的命格火氣太盛,便改了‘桓澤’。取 ‘桓桓君子,德澤四方’之意。”
  
  聽他語氣裡滿是尊敬仰慕之意,聶雙不禁有些好笑,又問道:“既然如此,為何不洗掉它?”

  “洗不洗掉,我都是千影閣的人,沒什麼差別。”桓澤笑笑,“說起來,你光問我的事,卻從來不提你自己。你的名字呢?萬綺門的弟子皆稱道號,為何你不一樣?”

  “我師父沒給我起啊。”聶雙的語氣平淡,“我是被遺棄在雁山的,師父救起我的時候,我的身上有一張白紙,寫著我的八字和名字。師父說,既然留了名字,說不定會有人回來找我,就沒再給我取。”她說到此處,輕哼一聲,“扔都扔了,換我也不會回來找啊。可憐我就一直用著‘聶雙’這麼個不倫不類的名字……”

  桓澤聽她這麼說,開解道:“不錯的名字,哪裡不倫不類?”

  “有啊。”聶雙包紮完畢,繞到他身前,認真道,“你寫寫看,很奇怪的兩個字吧。三個耳,還雙……小時候老被人叫‘六耳’啊!”

  聽到這裡,桓澤笑了出來。

  “你看,你也覺得可笑吧。”聶雙嘆口氣,“雲碧、青琅她們的名字多好……”

  桓澤笑著,不再糾纏這個話題。他穿上衣服,拿起火折,站起了身來,道:“我們找出路吧。”

  “什麼出路?”

  桓澤斂去笑意,肅然道:“這裡是夜蛭的體內。”

  聽到體內二字,聶雙一陣噁心,忙遠離了周圍的岩石。

  “他困我們在此,一定是在謀算如何將令主的內丹植入你體內……”桓澤道。

  “那他為什麼還不動手?”聶雙不解。

  桓澤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執著火折,照了照四下,“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說話間,火光照到了一處通路,他向聶雙伸出手來,道,“來,我們走。”

  聶雙低頭,看了看他的手,心上欣喜,早已將恐懼掩蓋。她握上他的手,笑著點了點頭。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6
發表於 2017-2-5 21:31:01 |只看該作者
二十四

  火光微弱,照出道路幽深。桓澤拉著聶雙,小心而行。然而,兩人越走就越覺得奇怪。四周岩石覆蓋,但偏偏有一條小徑,曲折延伸。微風清涼,從小徑的另一頭緩緩而來,解去了炎夏暑熱。若不是知道這是夜蛭體內,任誰也看不出絲毫危險。

  桓澤深覺不祥,皺著眉頭細細思考。聶雙緊跟在桓澤身後,臉上依舊帶著笑意。兩人走著走著,忽聽小徑前方傳來微弱的哭泣聲。聽到這個聲音,聶雙和桓澤皆是一驚。這正是他們入山之前所聽到的孩童啼哭聲。兩人不再多想,快步往前。小徑盡頭,竟是一個寬敞洞穴,洞內螢光熠熠,如星辰一般。只見十幾個小童躲在角落裡,最大的不過十歲。孩童們見到有人進來,愈發恐懼,驚哭急叫起來。

  聶雙和桓澤忙上前去,一番勸慰。好不容易等他們稍微平靜,兩人問起他們的來歷,才知道他們都是附近村莊內的孩童,昨夜被擄到了這裡來。聶雙聽罷,不禁有些驚訝。昨日入夜他們才將夜蛭擊退,他竟然這麼快就去了其他村莊作惡。想來擄劫孩童,又變作石山都是為了引他們入陷阱。可是,這個陷阱到底有什麼意義?既然困住了他們,卻不出手相傷,又是什麼道理?

  聶雙想不明白,剛要問桓澤,卻見他一臉凝重,似在沉思。她想了想,笑道:“總算找到這些孩子了,我們也不算白進山一趟。”

  桓澤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聶雙四下看了看,道:“路又沒了。我看索性打個洞出去。”她說完,抬起手裡的棍子,輕輕一揚。

  桓澤伸手,按下她的長棍,道:“別白費力氣……”

  昔日在黑棘嶺,聶雙也領教過夜蛭的“鋼岩”。以她的功力,要砸碎這些岩石,的確是勉強了些。她正想著,卻聽桓澤問道:“師姐身上沒有和樂香吧?”

  聶雙聽了這話,便知道他是想要開放魔種。一旦魔力全開,他的確能斬碎鋼岩。但這是何其危險之舉。上一次若沒有和樂香,他恐怕就真的變成魔物了。

  桓澤見她不言語,無奈嘆道:“果然沒有麼……”

  聶雙見他面露沮喪,忽想起一件有趣的事來。她伸手,從腰帶上拔下那兩根冰火瀆魂針,遞到他面前,笑道:“這個可有用?”

  桓澤看到那兩根針,先是一驚,而後便紅了臉。他將那兩根針搶在手中,不悅道:“這又是哪裡來的?”

  “我師妹拿給我對付你的呀。”聶雙笑答。

  “對付我?”桓澤又看了看那兩根針,又好氣又好笑。

  “嗯,誰讓你欺負我。”聶雙又將針奪了回來,拿在手中晃了晃。

  “到底是誰欺負誰啊。”桓澤抱怨一句,又道,“你也真是的,一個女兒家,別老拿這些東西出來。”

  聶雙笑答:“呀,剛才不知是誰,問我有沒有帶和樂香呢。”

  桓澤一時啞口。

  “說起來,我本也不知道這些東西的用處,還不都是你告訴我的。”聶雙又道。

  桓澤笑著搖了搖頭,“真拿你沒辦法。”他說罷,盤膝坐下,又道,“看來只能等人來救我們了。”

  聶雙見他不再想開放魔種的事,心上一寬。她收起針來,也盤膝坐下,問道:“要我幫你渡真氣麼?”她伸手,拍了拍地上的岩石,“這裡既是夜蛭體內,待我吸了他的真氣給你!”

  桓澤聽到她那句話,正要開口拒絕。忽然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頓生了驚懼之色。他起身,一把拉起聶雙的手,道:“絕對不行!”

  聶雙被他嚇到了,“怎麼了?”

  “絕對不要用萬靈通性!”桓澤道,“夜蛭就是在等你這麼做!”

  聶雙依舊不解,桓澤緊皺著眉頭,解釋道:“一旦你將自身調為魔性,他就能將令主內丹植入你體內!”

  聶雙這才恍然大悟。沒錯,只有她使用萬靈通性心法之時,才能完全納化那顆內丹。原來,這就是夜蛭遲遲沒有出手的理由!

  正當此時,夜蛭陰森的笑聲響了起來,“真可惜啊……竟然被你們發覺了……”

  一聽這個聲音,那一眾兒童又哭叫起來,驚恐萬狀。桓澤將聶雙拉到了身後,緊張戒備。只見岩壁之上,緩緩浮出了一具鬼面來。那鬼面雙目泛光,笑容詭異,在岩壁上移動起來。

  “淬火煥劍!”桓澤舉起長劍,出聲令道。剎時間火光灼爍,燃上劍鋒。他猛然揮劍,甩出熔鐵,直襲那鬼面而去。

  那鬼面倏忽一閃,避開了所有的攻擊。熾熱熔鐵擊中了岩石,起了一片“嘶嘶”之響。青煙驟起,迷人視線。待煙塵散去,就見岩石依然剛硬,不過添了幾道劃痕。

  “呵呵,劍侍啊,這樣的攻擊可傷不了我呢。何不開放魔種,我們再來好好鬥一鬥?”夜蛭開口,譏諷道。

  桓澤眉頭緊皺,心中憂慮。耳畔,孩童的哭喊之聲愈發悲恐,擾他心神。

  “不敢麼?怕自己動了魔性,反傷了心愛之人?”夜蛭的聲音裡帶了揶揄,“真是奇事啊……昔日殛天府中豢養千百美人,從未見你沾染,如今竟能為了保護她,連性命都不顧了……”

  聶雙聽到這句話,心頭感觸莫名。她看著那具鬼面,嬌笑道:“夜蛭,我看你也不敢傷我呀,莫非也愛上我了?”

  夜蛭大笑起來,“哈哈哈,聶姑娘這般美貌,又如此知情識趣,哪個男人不動心。姑娘啊,你可曾想過,若納化了令主的內丹,你便是殛天府的新主人。殛天的教眾,都是你的僕人,我等身心自然只屬於姑娘一人……”

  聽他這番說辭,聶雙不屑地笑了笑,她拉著桓澤的手,帶著驕傲道:“我有他就夠。其餘的怕是消受不起。”

  桓澤心上一動,轉頭望著她。她迎上他的目光,嫣然一笑。那一刻,兩人都定了心。諸多猜忌疑問,終究煙消雲散。

  “好。情深意重,讓人羨慕啊……”夜蛭道,“看來多說無益了。我就看看,你們能撐到什麼時候!”

  話音一落,四周的岩石忽然動了起來,岩壁聚攏,穹頂壓下,原本寬闊的洞穴愈縮愈小。一眾孩童見此情狀,無不大哭大喊。

  桓澤咬了咬牙,對聶雙道:“這樣下去不行。我開放魔種,你帶孩子們走!”

  聶雙雖然擔心他,但此刻情況緊急,不容再想了。她無奈,只得點了點頭。

  “劍侍三思啊。”夜蛭笑得歡愉,“如此狹小的空間,你的火焰一起,誰能逃過?”

  桓澤一怔,握劍的手不自覺地鬆了鬆。此刻,洞穴已縮至一丈方圓,所有的孩子擠成了一團,聚到了他們身邊。在這樣下去,只怕所有人都會被壓成肉醬,可正如夜蛭所言,他魔種一開,聶雙興許還能抵禦,但這些孩童絕對無法躲開火焰。原來,讓他們找到這些孩童,也是計算之中!

  夜蛭的鬼面在岩壁上來回移動,笑聲愈發倡狂,“聶姑娘,使用萬靈通性,興許能吸盡我的真氣,停下岩壁。這是唯一的生機,你何不試試?”

  聶雙眼看四周岩壁不斷壓近,橫起了長棍,權作抵禦。聽了夜蛭的這句話,她心中忐忑,不禁有些失神。事到如今,要她跟桓澤一起死在此地,她也無怨。但這些孩童何其無辜?難道只有萬靈通性,才是唯一的生機麼?

  她正苦思時,岩壁愈近。那具鬼面倏忽一動,赫然出現在她眼前,那雙青幽的眼睛正對她的眼睛。恐懼,一瞬而生,讓她的後背發涼。她正要應對,卻聽一聲怪響,正是金屬扭曲之聲。循聲看時,她的長棍竟已被岩壁生生壓彎。

  “聶姑娘,還要猶豫嗎?”夜蛭笑著,低低問道。

  聶雙腦海一空,竟有了片刻茫然。這時,桓澤起劍,狠狠刺入了那鬼面的眼中。夜蛭的笑聲頓時被扼斷,化作了悲呼慘叫。聶雙見狀,又驚又喜。莫非,這鬼面就是夜蛭的要害?

  “夜蛭,你靠得太近了!”桓澤開口,冷冷嘲笑。

  只見那長劍完全沒入了鬼面的眼中,只餘了一截劍柄在外。火焰滲入,將那鬼面灼得通紅。

  “區區火焰殺不了我的!”夜蛭淒厲吼道。隨之,岩壁愈發緊壓。

  眼見如此,聶雙忽然靈機一動。她取出一枚冰火瀆魂針來,對準鬼面的另一隻眼睛射了出去。一瞬之間,那被火焰灼紅的鬼面變作了青碧,寒氣森森,從鬼面的口中溢出。

  “這是……這是什麼?”夜蛭的聲音顫抖不已,驚恐問道。

  “冰火瀆魂針的‘寒蒼’,你該認識才對。”聶雙道。

  鬼面在岩壁上飛快地移動起來,一時在頭頂,倏忽又到了腳下。夜蛭的聲音顫抖,帶著一絲驚恐,連聲道:“不可能……這不可能……這針……這針不可能……”

  然而,他再也沒能說完他的話。淒厲的哀嚎伴隨著細小的崩碎聲迴響四周,那具鬼面驟然碎裂,壓迫的岩壁也停了下來。

  “這是……”桓澤也驚訝不已。

  “好險……”聶雙鬆了口氣,笑道,“萬綺門開山的時候,我見過工匠碎石。先以烈火焚燒,再澆上冷水,岩石就會變得鬆脆。沒想到,今日還能這樣……”她拿出另一根針來,“這冰火瀆魂針倒是挺厲害的嘛。”

  桓澤聽罷,不禁也笑了出來。他靠上岩壁,長長地籲了口氣,“還真是歪打正著。那鬼面正是夜蛭的本體,換了別處,那針也沒有用處。”

  聶雙又看了一眼那碎裂的鬼面,竟有些害怕。她定了定神,將自己的那被壓彎的長棍拔了出來,道:“夜蛭既然死了,這鋼岩也一定失了威力,我試試砸開!”

  “嗯,我來。”桓澤從她手中拿過棍子,狠狠砸向了岩壁。

  但聽一聲悶響,岩壁崩碎,裂縫之中,透進了一道陽光……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7
發表於 2017-2-5 21:31:13 |只看該作者
二十五

  岩石碎開,籠罩兩人的,是炎夏灼熱的日光。那悶熱的空氣,如今呼吸起來竟是如此清新甘甜。桓澤將破口鑿大一些,讓聶雙先到了外頭,而後將那些孩童一一遞出,自己方才出來。置身在外的那一刻,他終於脫了力,坐倒在了地上。

  陽光之下,聶雙才看清,他的傷勢不輕,原本只浸透肩膀的鮮血已經染紅了他半身衣衫。因為失血,他的臉色蒼白。額角的汗珠順著他清俊的臉頰滑下,滴落在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上。聶雙上前,抬手用衣袖替他拭去臉上的汗水,關切問道:“還好吧?”

  桓澤抬眸看了看她,淺笑著點了點頭。聶雙見他不言語,便知道他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她滿心擔憂,正想幫他調息,卻聽呼喚聲遠遠傳來,正是雲碧和青琅一行。他們本來被魔障困了法力,見桓澤和聶雙被困石中,雖有相救之心,卻無能為力,只好四下尋找入內的通道。後來,也不知為何,魔障解開。眾人又聽得轟鳴哀嚎,循聲趕來,便看到了脫困的二人。

  雲碧和青琅飛奔上來,一把拉住了聶雙,哭得說不出話來。千影閣的眾弟子隨後跟了上來,看到桓澤的傷勢,眾人忙上前來,噓寒問暖。

  這時,身後的岩山又發出了數聲怪響。那些鬆脆的岩石紛紛碎裂開來,化作了沙礫覆蓋而下。眾人忙扶著聶雙和桓澤,抱起那些孩童,躲避了開來。煙塵席捲,遮天蔽日。平地之上,赫然多了一座沙丘。

  眾人見狀,皆知那妖魔已死,不由得都笑了起來。他們初初下山,從未遇見真正的敵手,如今能挫敗這樣厲害的妖魔,豈有不高興的道理。何況,還救下了這麼多孩童,實在是令人振奮。

  而此刻,經歷了如此恐怖之事的孩童們,早已疲憊不堪,好幾個都昏睡了過去。眾人正想著要將孩童們送回家,就見一大群村民拿著農具趕來,正是這些孩子的父母。孩童們見了自己的父母,無不歡喜。村民們見孩子無恙,又看到那平地而起的沙丘和一身狼狽的眾人,已猜出了一二。等眾人自報了家門,村民們皆伏地跪拜,千恩萬謝。眾人將村民扶起,少不得說幾句客套話。村民感激不盡,又請眾人去村中歇息。眾人早已勞累,又兼盛情難卻,便欣然應允。

  待到村中,村民便將那妖怪擄劫孩童,九嶽仙人仗義相救的事添油加醋地告知了所有人。一時間,群情沸騰,無人不感激拜服。村民們傾盡全力,備下美酒佳餚,熱情款待眾人。九嶽仙盟的弟子都講究清心靜修,哪裡見過這般場面,自然新鮮好奇。加之都是年輕人,片刻之後,便放開了懷,縱情歡鬧起來。

  桓澤因傷勢之故,一到村中便徑直去休息了。聶雙滿心擔憂,便也早早離席。想起他尚未飲食,她問村人要了清粥小菜,又取了萬綺門特製的傷藥,去了他的房間。

  她走到門口,輕輕敲了敲門。就聽桓澤的聲音響起,應她道:“門沒鎖,進來吧。”

  他還沒睡……聶雙心中微微一喜,推門走了進去。

  桓澤坐在床上,正上傷藥。見她進來,一時有些尷尬。他披上外衣,起身道:“師姐怎麼來了?我還以為是師兄……”

  “師兄?呵呵,你的那幾個師兄現在都喝得東倒西歪的……”聶雙關上房門,將食物放在了桌上,走到了他身旁。她揚眉,沖他笑道,“怎麼,我不能來麼?”

  桓澤笑道:“我只是沒想到,原來師姐這麼關心我。”

  “還好吧。”聶雙看了看他的氣色,心內稍安,又問道,“不是在上藥麼?我幫你。”

  桓澤看著她,稍稍猶豫。

  聶雙見他如此,湊上前去,笑得嫵媚,“怎麼,害羞了?我又不是沒看過……”

  桓澤聽到這句話,抬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失笑道:“就沒句正經的。”他說著,重又在床上坐下,褪下了外衣,道,“有勞師姐了。”

  聶雙笑著摸了摸額頭,在他身後坐下。她取出傷藥,在指上蘸了一些,正要塗抹時,卻生了一絲驚訝。果然如他所說,他體內的魔種,加快了傷勢的痊癒。那道傷口早已收斂,也不再流血了。她帶著笑容,輕輕將傷藥抹上去,道:“疼就說。”

  桓澤點了點頭,算作應答。聶雙的手指輕柔,如羽毛撫過。傷藥帶出絲絲涼意,將痛楚緩解。她離得那樣近,溫熱的呼吸輕輕拂過他的肌膚,引得他心頭微顫。他遲疑片刻,開口問道:“師姐,你先前說的話,是認真的麼?”
  
  “哪句話?”聶雙塗抹完畢,收起了傷藥,取了一旁的繃帶,替他包紮。

  桓澤沉默片刻,緩緩說道:“你有我就夠了……這句,是認真的麼?”

  聶雙的動作不自然地停了下來。心上的悸動,無法自抑。這句話,雖是真心實意,但被這樣認真地問起,卻讓她有些羞怯。

  見她遲遲不答,桓澤轉過身來,握住了她的手,盯著她的眼睛,又問了一次:“是認真的麼?”

  聶雙只覺一股熱流湧上了臉頰,讓她無法直視他的眼睛。她將心頭的顫動按下,輕聲問他:“你呢?夜蛭說的話,是真的麼?”

  桓澤嘆口氣,垂眸道:“我連命都不要了,你還這樣問我。是要多傷人?”

  “你不是也在問我麼?”聶雙輕輕拿開他的手,皺起了眉頭,“你心裡還是覺得我輕浮水性,所以才問的,對不對?”

  桓澤伸手掩了她的口,沉聲道:“是我錯,我不該那樣說你。你要是生我的氣,我認了。但不准再提起那四個字……”

  笑意,不由自主。聶雙輕輕拿開他的手,道:“我的確生你的氣……你說我傷人,可你不也一樣。你知道麼,那天你砸的那杯茶不是給千峰師伯的……”

  桓澤有些疑惑,“不是?”

  “嗯。”聶雙不自覺地濕了眼眶,笑道,“我是準備給你的,好讓你說出心裡話呀。”

  桓澤微微一怔,笑了出來。他握起她的手,抱怨道:“誰讓你用那些不入流的東西的。好好問我,我就說了啊……”

  “那我現在好好問你,你怎麼不答?”聶雙問道。

  桓澤笑著,將她拉近一些,道:“好。這一次,我們都好好答。不過,是我先問的,你先答我。”

  聶雙的眸中水色粼粼,竟說不出自己那一刻的心情。明明高興,可偏偏又忍不住眼淚。她深深吸了口氣,顫著聲音道:“有你就夠了……除你之外,我誰都不要……”

  “嗯。”桓澤點了點頭,繼而輕輕將她圈進了懷裡。他的聲音沉緩,響起在她耳畔,“夜蛭說的,都是真的。我從沒對一個姑娘這樣動心。你要我怎樣都行,所以……”他頓了頓,語氣中生了幽怨,竟似在撒嬌一般,“所以,不准辜負我……”

  聶雙聽了這番話,心中歡喜難當。她埋首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傳來令人安心的節奏,嬌怯回答:“好。”

  桓澤抱緊她一分,笑道:“那你記得要告訴你的師妹們。免得她們又拿出什麼古怪的東西來對付我。”

  聶雙抬頭,望著他,狡黠笑道:“那些東西是做什麼用的你也知道,只怕沒對付到你,反倒便宜了你!”

  桓澤聽了這話,一把捏起了她的後頸,笑駡道:“你滿腦子到底想什麼呢!”

  聶雙拉住他的手腕,滑出他的鉗制,笑道:“你想什麼我就想什麼囉!”

  桓澤一把將她拉回懷裡,“還說!這一次一定要好好教訓你才行!”

  聶雙見他如此,又生壞心。她索性往他懷裡一躺,嬌聲道:“好哥哥,我知道錯了,隨你處置,你下手可輕些呀。”

  這一鬧,讓桓澤不知該氣還是該笑。他挑了挑眉,道:“趁我受傷故意說這種話。有本事等我好了,你再這樣試試!”

  “呀,好怕呀!”聶雙笑道,“看來要找千峰師伯救我才行!”

  “還敢提我師父?!”桓澤皺著眉頭,伸手掐她的腰。

  聶雙驚叫一聲,慌忙躲閃。兩人鬧了片刻,方才停了下來。念及他的傷勢,聶雙不敢再鬧。她端過粥來,看著他吃下,繼而扶他躺下休息。她做完這些,正要離開,卻又被桓澤拉住。

  “怎麼了?”聶雙蹲下身去,問道。

  桓澤深深望著她,道:“沒什麼……多看你一眼。”

  聶雙紅了臉,笑道:“我有那麼好看麼?”

  桓澤點了點頭,“有啊。”

  聶雙心頭一動,傾身湊前,在他眉間落了一吻。她紅著臉,柔聲道:“睡吧。明早我來找你。”

  “嗯。”桓澤笑著,這才依依不捨地鬆開了手。

  聶雙起身出了房間,輕輕拉上了門。她停了一會兒,才舉步回自己的房間。快要滿溢的幸福,讓她的笑容久久停留。夏夜,螢火飛舞,蟲鳴如歌,一切看來都那麼美好……

  她正歡欣之時,忽見一對夫婦抱著一個孩童急急跑了過來,看到她,兩人又喜又急,“噗通”一聲就在她身前跪了下來。

  “仙子!求您救救我們的孩子吧!”那位父親將懷中的孩子捧起,急切道。

  聶雙微驚,低頭看時,就見那個孩子正是先前夜蛭擄去的孩童之一。此刻,他神情痛苦,呻吟不斷。一股黑氣盤踞在他眉宇之間,讓他的臉色發暗。她伸手,探上他的脈搏,隨即便笑了起來,道:“無妨,只是吸入了邪魔妖氣罷了。”她抱起了那孩童,又道,“待我替他施了法就好了。”

  夫婦一聽,大喜過望。兩人忙磕了頭,連聲道謝。

  聶雙笑著讓他們起身,抱著那孩童到了自己的房間。她扶那孩子坐穩,解開他的上衣,而後盤膝坐下,出掌貼上了他的肌膚。

  想這邪魔之氣,說嚴重不嚴重,但也不可小覷。孩童稚嫩,若是以尋常的祛邪之法,未免太過激烈。用萬靈通性心法吸出魔氣,是最妥當不過了。她定心凝神,引動內息,輕聲念道:

  “萬靈通性,諸氣納合。”

  話音一落,孩童身上陡然有黑氣溢出。黑氣順著她的手掌,緩緩滲入她的身體。

  區區這點魔氣,真是不值一提。她噙著笑容,如此思忖。正當一切都無比順利的時候,突然,一股莫名的力道從那孩子的身上湧出,不由分說地衝進了她的體內。她一驚,急要收手,但卻已經遲了。那股未知的力量已潛入了血脈,糾纏在經絡之間。她只覺心口鈍痛,神識動盪,竟無法控制自己。

  疼痛,模糊了視線,讓眼前的事物都朦朧了起來。依稀之間,她看見那孩子站了起來,轉身沖她微笑。可怕的是,那孩子的臉竟如陳年的漆般,開始一片片地磕落。

  幽幽青光,從他的眸中射出。那張鬼面,再熟悉不過……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8
發表於 2017-2-5 21:31:25 |只看該作者
二十六

  那是一種萬分詭異的氣息。如空明如鏡的湖面,突遇了一粒石子。似潔白無暇的宣紙,乍染了一點墨汁。霎時間,空明鏡破,無瑕紙汙。萬象皆變,不復初始。那一刻,萬物都感覺到這股氣息,恐懼不安,引起不自然的寂靜。

  震動,撞進了心裡,讓桓澤猛地睜開了眼睛。那是何其熟悉的感覺,心脈為之顫動,血液為之激越,通身的燥熱,似要將他焚盡一般。

  魔障?!

  他咬牙,強制自己保持清醒。待心神稍安,他吃力地起了身,推門走了出去。

  此刻,其他人也察覺了異樣,紛紛出門來看。本來已有幾分醉意的九嶽弟子都已完全清醒,歡喜放縱之心蕩然無存。正當眾人尋找這力量的來源之時,忽聽笑聲響起,極盡倡狂。

  桓澤認出那聲音,不禁心驚。還不等他多想,只聽一聲巨響,一間房屋瞬間被震碎,化作齏粉飄散。在那一片煙塵中出現的人,再熟悉不過。

  “大師姐!”雲碧和青琅見到那人,忍不住出聲喚道。

  出現的人,正是聶雙。聽到呼喚聲,她轉過頭來,笑望著雲碧和青琅二人。這一望,卻讓雲碧和青琅駭在了原地。眼前的聶雙,雖然還是原來的樣貌,卻如此陌生。撩人的妖嬈,豔極的嫵媚,讓她全身上下都透著逼人的銳氣。原本春水般的眸子,此刻卻似寒冰一般,凜凜透著殺意。那神情,說不盡的邪肆狂妄、不可一世……

  雲碧和青琅正恐懼之時,卻見她身形一晃,竟倏忽間到了她們的面前。兩人驚愕不已,竟忘了應對。眼看這般情勢,桓澤縱身擋在了雲碧和青琅之前,架下了聶雙的攻擊。

  聶雙看到他,唇角勾起一絲邪笑,開口道:“炎狼,你敢擋本座?”

  這樣居高臨下的語氣,喚起了那早已淡忘的畏懼和膽怯。

  桓澤瞬間明白了過來,他看著眼前的人,顫著聲音道:“令主……”

  聶雙放聲大笑,手腕一抬,按上了桓澤的頭頂,而後狠狠摁下。那股力道何等之強,竟迫得桓澤低頭跪倒。

  “見到本座,竟不低頭……”聶雙俯身低頭,在他耳畔輕輕道,“怎麼,忘記規矩了麼,炎狼?要不要本座幫你想起來?”她說完,一腳將他踢開。

  這一踢用足了力氣,絕無半分顧忌。桓澤結實地捱了那一擊,身子飛出數丈,撞在了磚牆上。疼痛,如此清晰,讓他微微有些失神。還不等他站起,聶雙又瞬間到了他的身前,一腳踩上了他的肩膀。

  “誰准你起來的?”聶雙帶著殘酷笑意,嬌聲問他。

  說話間,她腳上用力,狠狠碾著他的傷口,鮮血一下子滲了出來,染透衣衫。痛楚,讓他低低呻吟了一聲。她的臉上頓生一抹快意,腳上的力道愈發放肆。他終是無法壓抑,喊出了聲來。

  “真好聽……”她的聲音有如嘆息,帶著無比的滿足。

  雲碧和青琅一行見狀,方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眾人取了兵器在手,慌忙想要上前解救。

  桓澤察覺眾人的行動,竭力喊道:“別過來!”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聶雙含笑抬手,對著那一行人擊出了一掌。魔障之下,眾人本就無法使用仙法,豈能抵抗?轉眼間,勁力掃過,所有人都被擊倒在地,動彈不得。聶雙正要下殺手,卻被桓澤抱住了手。

  聶雙臉色一沉,幽幽問道:“怎麼了,想救他們?他們是你什麼人?”

  桓澤望著她,滿目哀色,說不出話來。

  聶雙愈發不悅,她甩開他的鉗制。順勢出爪,扼住了他的咽喉,“要本座在你脖子上開個口子,助你說話麼?”

  桓澤伸手握著她的手腕,艱難地開口,道:“求……令主……放過他們……”

  聽他這句話,聶雙冷笑:“你可知道,他們是九嶽弟子?”

  不等桓澤回答,一旁忽然傳來了幽幽怪笑,道:“啟稟令主,您的劍侍早已轉投千影閣門下,這些人可都是他的同門呢……”

  循聲望去,不遠處的陰影裡,沙礫飛旋,岩石翻動。一個瘦小的身影半跪,那副可怖的鬼面,正是夜蛭無疑。

  果然是他,他還沒死!桓澤心頭又怒又急,只恨自己大意。

  “為什麼呢?”聶雙忽然湊近了他,盯著他的眼睛,問道,“為什麼背叛我?我對你不好麼?啊?”她說著,手上的力道重了一分,厲聲嘶吼,“為什麼背叛我!”

  桓澤只覺一陣窒息,讓他的腦海微微空白。但下一刻,她的手忽然放鬆。他猛地嗆回一口氣,倒在地上,不住地咳嗽起來。

  聶雙顯然有些疑惑,她看著自己的手,眉頭緊皺。那原本可以掐斷咽喉的力道不知被什麼打住,手臂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似在反抗她的控制。她目露不屑,起掌便要斷臂。

  夜蛭忙上前來,阻下了她的舉動,恭敬道:“令主稍安勿躁。這具身子的主人戀慕劍侍,您剛剛奪舍,難免為其影響。待屬下動手……”

  聶雙聽了這話,看了看自己的手,放聲笑了出來。她俯視著桓澤,道:“炎狼,真可惜啊。這女人吞下了本座的內丹,已被本座奪舍……”她彎下腰去,伸手輕輕撫著他的臉頰,“你喜歡這女人?呵呵,你若肯乖乖順從本座,本座會讓你得到這身子的……”

  桓澤只覺心疼如絞,悲憤終究壓過了恐懼,他紅著雙目,沖她吼道:“滾出去……從她身體裡滾出去!”

  聶雙看著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空餘下讓人心駭的冰冷。她的手順著他的臉頰滑下,落在了他的頸項,緩緩遊移。

  “炎狼啊……你的第一步路,是本座扶的。學會的第一招劍式,是本座教的……你得到的一切,都是本座給的!”她咆哮了起來,“本座現在就把一切都取回來!”她說完,揚手起掌。

  桓澤望著她,全無畏懼。眉宇間的平靜,透著傲然。

  那一掌,遲遲沒有劈下。片刻之後,她嘆了一聲,緩緩站起了身來。
  
  “好一個情深義重……”她伸手,按著自己的胸口,“明明已經被奪了舍,還不肯放棄麼……”

  聽到這句話,桓澤心頭一顫。還不肯放棄?她的意識還在?!希望,讓他暫忘了痛楚。他掙紮著站起身來,喚她的名字:“聶雙!”
  
  她冷然一笑,道:“這麼在乎她麼?呵呵,這可是具好身子啊……”她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臉頰,“難得有人能完全納化本座的內丹……本座也不討厭女體,用起來也順手。”她說著,抬眸看著天空,“魔劫臨世,本座復生,正是天地易主之兆。便讓本座用這具身子毀滅九嶽,一統人間……哈哈哈……”

  她說完,縱身飛起,轉眼間沒入了夜色中。夜蛭怪笑幾聲,跟隨而去。桓澤雖也想要跟上,無奈有傷在身,竟不能自如舉動。

  他皺眉看著那片蒼茫的天宇,憂慮非常。

  魔劫……

  ……

  卻說千里之外,魔界的入口處,道壇的光輝赫赫如旭日,照亮一方天宇。八塊封靈玉,九位掌門,雖有不足,但通力合作之下,一切尚順利。上暘真君端坐陣中,看著那愈來愈小的入口,面露贊許之色。

  正當此時,一股凶煞戾氣迫近。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不同尋常的敵意,心神一動間,道壇有了片刻動搖。陣外的護法弟子見狀,齊齊取了兵器,朗聲道:“何方妖邪!還不現身!”

  回答他們的,是倡狂無比的笑聲:“殛天滅世!”

  這四個字,本已讓人心駭。但說出這四個字的聲音,卻引出了更大的震驚。道壇之上,萬壑猛地睜開了眼睛,顫聲自語:“雙兒?”

  察覺她分神,她身旁的千峰開口,囑道:“定神凝氣。”

  萬壑聞言,強壓下不安,閉上雙眼,安神作法。

  但漸漸的,耳畔的廝殺聲越來越近。那笑聲,愈來愈倡狂。低微慘叫,夾雜其中,聽來如此慘烈。

  “九嶽仙盟不過如此……哈哈哈,上暘老兒,你怎不出戰?莫非是怕了我了?”

  挑釁,如此明顯而又切近。強大的魔力形成魔障,與那魔界入口的魔氣遙遙呼應,生出共鳴。入口之內,無數妖魔被魔力吸引,蜂擁而來,蠢蠢欲動。道壇開始不住地震動起來,終於,所有人都開始按捺不住了。上暘真君見狀,持鏡在手,引靈光清淨,照向了魔界入口。魔物一遇那光輝,紛紛退散。
  
  “千峰!出戰!”上暘真君開口,令道。

  千峰得令,起身一拜,攜劍出陣。待看清敵手,他微微皺起了眉。方才的疑慮,此刻得到了驗證。真的,是她……

  聶雙的腳下踩著數具屍體,鮮血染在她的臉上,愈顯妖冶。她抬頭,看著千峰,微微笑道:“好生眼熟,三年前滅我殛天府,你也有份吧?”

  千峰並不答話,他閉目定心,而後起劍,正聲令道:“千光劍影!”

  這一招,本是千影閣最粗淺的入門招式,但由千峰使出來,場面卻完全不同。千萬長劍,在光輝中凝成,疾沖而下。其狀,如暴雨一霎。其速,似疾火流星。其威,足裂石穿金。一擊之下,聶雙的笑意稍斂,急急避讓。

  千峰並不遲疑,複又起劍,令道:“洗劍出鋒!”

  隨他話音,氣旋如流,奔騰漫延。銳利劍光從氣流中破出,似萬條蛟龍出水,由下而上,直刺向聶雙而去。上下夾擊,這劍訣威力何其之強!

  聶雙忽然頓步,棄了閃避。她抬手,喝道:“金剛!”

  剎那之間,她的手上多了一把白金巨劍。她揮劍旋身,將所有劍氣碎去。千峰收勢,小心地判斷她下一步的動作。

  “千光劍影……”聶雙放下巨劍,幽幽問道,“你跟那‘千影閣’有什麼關係?”

  千峰抱了抱拳,淡然道:“千影閣主千峰,領教了。”

  聶雙笑了起來,“原來就是你!本座的劍侍,你也敢收!你好大的膽子!!!”她說著,揚手一招,道,“霜凝!桑菀!崩垚!熾烈!”

  霎時間,四柄奇劍出現在她身側,環繞飛旋。

  “本座也愛用劍……”聶雙陰森而笑,“本座便用你的骨頭做一副新的劍架!”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
發表於 2017-2-5 21:31:37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七

  “本座便用你的骨頭做一副新的劍架!”

  千峰聽得此話,並不動氣,他抬手揮出一劍。眼見那千道劍光,如飛燕迅捷,聶雙卻不閃避,她揚起手中的巨劍,輕輕一擋。金石震動,轟然入耳。所有攻擊,消彌無形。她放下巨劍,轉而又拿起了另一把。那劍身流火暗埋,舉動之間,火星迸落,熠熠輝輝。正是五劍中的熾烈。她橫劍身前,手指輕觸,一撫而過,笑道:“能收服本座的劍侍,應當試過這招了吧?——淬火煥劍!天炎噬!”

  話音一落,熔鐵四濺,火光灼天。如金烏千萬,撲翅而來。剎那間,日月為之失色,清虛為之駭動。魔障之下,邪氣呼應,那一擊之力,更不容小覷。

  千峰稍稍退了幾步,背劍身後,起手一擋,令道:“藏華袖刃!”

  灼熱的熔鐵陡然停住,顫動著,化作了明滅星火,沒入千峰的掌中。

  聶雙的雙目微微泛光,眉宇之間生出了欣贊之色。她細細看了看千峰,揚眉笑道:“好資質。本座竟不知道上暘座下有你這麼一號人物……良禽擇木,何不歸順本座,做本座的劍侍?”

  她說著,放下了手中的熾烈,又取一把在手。但見那柄長劍通身晶瑩,如無瑕冰雪,似澄澈水晶。劍身霜華暗結,寒氣迫人。她將劍揚起,正對著一束陽光。七色虹彩,折射而出,映進她的雙瞳。

  “你看……”她凝眸而笑,輕彈劍身。細碎冰淩,從劍身迸出,散落一片璀璨,“這把霜凝很襯你吧?”

  千峰垂眸,道:“弟子事師,敬同於父。承蒙抬愛,不敢領受。”

  “無妨,待本座殺了上暘,你不領也得領!”聶雙說話間,揮出一劍,喝道,“玄溟淨肅!九寒剎!”

  但見霜晶飛旋,如風雪乍起,氤氳白霧噴湧如潮,襲向了道壇上的上暘真君。千峰縱身而上,擋在道壇之前,抬掌再起藏華袖刃之式,化去了那一招。

  “哎呀,本座怎麼忘了。得先敗你,才能殺上暘呢……”聶雙的笑容裡,帶著輕蔑,“怎麼辦好?要不然,本座先打折的你的手腳罷!”

  千峰默然,正要起劍。忽然,無形壓力不知何處而來,如鎖鏈般牢牢縛著他的四肢。他只覺內息凝滯,真氣鬱結,竟有了力不從心之感。抬眸看時,聶雙身周黑氣如紗,緩緩化在空氣中,將周圍暈出了淡淡灰色。

  “魔障之下,仙道頹散。你能支持多久?”聶雙盈盈笑著,問道。

  言罷,聶雙的身影驟然消失。一瞬驚愕,她已然在千峰身前。她靠近的時候,魔障愈強。千峰全身一顫,竟有片刻失神。趁此空隙,聶雙出爪,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別怕,”聶雙的聲音帶著誘哄之色,“本座不會太用力的……”

  眼看她手上施力,千峰出手反擒,扣住了她手腕的脈門,迫她鬆開了手。聶雙含笑,復又出爪抓他。千峰縱步急退,遠遠避開。拉開距離,自然是為了躲避魔障。聶雙深知此事,自不放鬆,緊緊追擊。

  道壇之中,上暘真君看到如此情勢,眉頭輕皺。這時,萬壑起身,拜道:“師尊,請讓弟子出戰。”

  “萬萬不可。”開口的,是靈宿宮宮主。他眉頭緊鎖,道,“魔劫封印,刻不容緩。若再去一人,只怕功虧一簣!”

  萬壑看他一眼,稍作沉默,依然求上暘道:“師尊,請讓弟子出戰!”

  上暘抬眸,看了看頭頂那魔界入口。到了此刻,入口雖小,魔氣卻盛。那森黑邪氣,如瀑布般傾瀉而下。他握緊手中的寶鏡,輕嘆一聲,對萬壑道:“准。”

  萬壑臉上笑意驟生,匆匆一拜,便飛身出了道壇。

  壇外,聶雙正與千峰纏鬥,因魔障壓制,千峰已露敗勢。聶雙的笑容驕狂,出手之時避去了殺招,那輕鬆悠然之態,如虎豹玩弄獵物一般。正當她興意減退,要做了結之時,數道紅光飛旋而來,如綾似緞,柔柔纏上了她的手腳。她心上不悅,忿然回頭,望向了出招之人。

  萬綺羅天。萬壑使出的這一招,專用來拘縛妖物。她臉色陰沉,看著聶雙,咬牙道:“從我徒兒的身子裡滾出來!我留你全屍!”

  聶雙聞言,大笑了起來,“好一個兇悍的美人兒!本座喜歡!”
  
  萬壑聽得此話,知是輕薄。況且又是從聶雙口中所出,愈發不是滋味。她柳眉緊蹙,忍了惡言,手上施力,收緊了紅光。

  聶雙笑著抬起手來,不過輕輕一揮,便將那紅光碎去。她唇角輕勾,笑得佻達,“上暘老兒真是不解風情。你這般的美人兒,何苦學這打打殺殺。侍奉於床第,方是正道啊!”

  萬壑聞言,心頭激怒,不等她開口,一旁的千峰卻已揮劍,忿然令道:“千光劍影!”

  劍風颯颯,湮滅那倡狂笑聲。然而,這樣一擊,依舊落空。聶雙浮身在天,笑道:“有趣,真有趣啊。待本座收了你二人,一定更有趣!”

  這般挑釁之語,讓千峰的冷靜瓦解殆盡。他持劍,正要再擊,卻被萬壑拉住。

  “才叫我定神凝氣,怎麼你自己反倒沉不住氣了?”萬壑看著他,語帶責備。

  千峰怔了怔,緩了舉動。

  萬壑見他如此,握了握他的手腕,輕輕一笑,“待我先破他的魔障。”她說罷,飛身而起,浮身站在聶雙的面前。

  聶雙看著她,笑道:“美人兒,你這是要跟本座單打獨鬥麼?呵呵,好,本座一定手下留情。”

  “呸。”萬壑冷笑,“你即占了我徒兒的身子,竟不知道我有什麼能耐麼?”她言罷,展臂念咒,令道,“混沌吐納,萬殊一和!”

  霎時間,另一股力量覆蓋四周,那沉重魔障似被揉碎了一般,失了威靈。聶雙微微驚愕,正視著萬壑,“這是什麼招數?”

  萬壑揚眉一笑,傲然道:“萬靈通性。”

  “調和諸氣,納化萬物。沒想到,你竟有如此本領。”聶雙道,“想必這具身子的主人也是如此,當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如此看來,更有收了你的價值了!”她說罷,又起一劍,令道,“桑林化物!森羅亂!”

  只見她將長劍擲下,直插入地,劍身驟生出枝蔓盤錯,潛入地下,化生草木。一時瘴氣蔚薈,升騰如煙。她響指輕打,道:“三千僕眾,而今何在?”一語落定,草木之中,站起了無數怪物,嘶吼著飛上了天宇,盡往道壇襲去。魔界入口出的妖魔亦受鼓動,掙紮欲出。

  千峰與萬壑不敢輕待,忙擋在道壇之前,出招應對。剎那間,劍光飛旋,紅綾長舞,妖物屍體,如飛灰一般,紛揚落下。一片哀嚎聲中,聶雙的笑聲清晰無比,肆無忌憚。

  如此夾擊之下,那封魔道壇震動如狂。缺失二人的法陣已現出勉強之色,碎裂之聲輕輕響起,引眾人驚駭。那八塊封靈玉竟耐不住魔氣,開始崩碎!

  上暘真君見狀,出聲喚道:“千峰!萬壑!”

  千峰和萬壑聞得此聲,忙收了爭鬥,想要從戰局中脫身。聶雙見狀,抽劍在手,剎那到了那二人的身前。千峰驚覺,一把將萬壑拉到了身後,起劍擋下了聶雙的殺招。

  “憑這破劍,也想擋下我的金剛?”聶雙冷笑。

  果然如她所言,千峰的手腕一陣鈍痛,長劍之上,乍現裂痕。此時此刻,已無退路。萬壑咬牙,聚力起掌,擊向了聶雙。殺招將行,萬壑卻生了一瞬遲疑。那一掌,偏離了心臟。

  聶雙被擊退幾丈,卻似不痛不癢。她笑著拍了拍胸口,道:“婦人之仁……”說罷,她再起熾烈,道,“天炎噬!”

  熔鐵滾燙,飛灑而去。數百隻怪物躲閃不及,被那火焰一剎焚盡。眼見攻擊將至,道壇欲毀,情勢危急萬分。這時,一道火光飛縱而來,沒入了漫天的熾焰之中。但聽話音清朗,沉著令道:“滅!”
  
  這一聲,竟有如寒潮覆頂,將火焰之勢全然扼住。轉眼間,漫天火熄,所有熔鐵都化作了廢物,落下地去。

  千峰微怔,喊出了來者的姓名:

  “桓澤!”

  放眼看去,那佇立在半空之人,確是桓澤無疑。但此刻,他通身燒透,火為肌骨,焰為髮膚。那妖異悍猛之態,早已不似常人。聽得千峰喚他,他微微頷首,聲音依舊謙恭,道:“弟子來遲,請師父歸陣。”

  千峰一驚,剛要說話,卻聽上暘的聲音急切無比:“千峰!萬壑!速速歸陣!”他抬眸一看,就見那魔界入口已然擴大,妖魔倡狂,已擠身而出!若然入口全開,魔物臨世,必是生靈塗炭,輕重緩急,早已不容他思考。他復又看了聶雙與桓澤一眼,終是忍痛歸陣。

  聶雙冷然望著桓澤,道:“炎狼,你當真以為本座殺不了你?”

  桓澤一語不發,只是伸出了雙手,低低喚了一聲:“熾烈。”這聲呼喚,讓聶雙手上的長劍驟生震動,竟脫出掌握,飛向了桓澤。

  桓澤接劍在手,喝道:“劫火!焚!”

  聶雙輕蔑一笑,“不自量力!”她執起霜凝長劍,道,“玄溟淨肅!九寒剎!”

  噴薄的寒氣,席捲四周,煞去所有火焰,一併連桓澤手中的熾烈都減了威勢。桓澤卻無絲毫退讓,低吼一聲,持劍而上。聶雙皺眉,揚手揮劍。冰淩鋒銳,如千支箭矢,刺向了桓澤。桓澤挺身迎上,不避不讓。他周身的火焰,因寒冰凍氣,發出嘶嘶之響,竟如悲鳴一般。見他如此行招,聶雙方才明白,這分明是同歸於盡的捨身之技。她冷哼一聲,又擊出了百枚冰箭。冰鋒銳利,勢不可擋,而桓澤卻一意向前。突然間,他的身子一頓,周身火焰倏忽明滅。一支冰箭赫然刺入了他的胸口,不偏不倚,正在心臟!
  
  桓澤手指一鬆,長劍熾烈墜落而下。只見那冰箭被他的熱力融化,混著鮮血,從傷口中溢出。滴落的鮮血,化作火屑飄散。他抬頭,看了聶雙一眼,啞著聲音喚她:“聶……雙……”

  微弱的聲音,卻狠狠撞進了聶雙的心裡。她猛然一震,神識恍惚起來。

  此時,桓澤全身的火焰漸漸熄滅,諸般神通,皆歸虛無。他再無力支持,仰面倒下。

  聶雙的腦海空白一片,卻下意識地衝上前去,伸手拉住了他。便在她靠近的那一刻,桓澤拼盡最後的力氣,向她心口擊出了一掌。

  銳痛,自心口散開,迫傷血脈。心神魂魄,一併動盪。聶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心口。一點金光,沒入肌膚。清淨神力,祛邪除惡。

  她顫聲,念出了那法寶的名字:“伏魔釘?”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0
發表於 2017-2-5 21:31:49 |只看該作者
二十八

  “伏魔釘?”  

  金光沿著血脈,在肌膚下延展,似蛛網一般。魔氣被牢牢拘鎖,混沌的腦海頓時湧進一股清流。

  聶雙猛地醒過神來,眼前如迷霧散去,漸漸清晰。血色,剎那映入了雙眼。桓澤染著一身的鮮血,正躺在她的懷中。

  她心中怔忡,一時無法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她開口,喚他的名字:“桓……澤?”出口的聲音,如此沙啞,讓她有些陌生。

  桓澤聞聲,微微皺眉,睜開了雙眼。他看著她,嘴角輕揚,牽起笑容。“你沒事就好……”他開口,低微的聲音猶如風中燭火。

  聶雙心頭一顫,忽然明白了過來。一瞬而生的慌亂,讓她手足無措。她看著桓澤的傷勢,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先止血……”她低喃一聲,伸手摁上了他的傷口。汩汩鮮血,從她指縫中溢出。她驚覺他的血液竟是如此滾燙,如火焰般灼著她的手,燙進她的心。

  桓澤依舊笑著,輕輕握上了她的手,只重複道:“……你沒事就好……”

  聶雙此刻已完全清醒了過來,意識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又是驚恐,又是自責。而如今,看著這樣的桓澤,更是心痛難當。淚水,漣漣墜落,碎在他胸口。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忽然,兩人緊扣的指縫之中,有一縷黑煙隨著鮮血湧出,嫋嫋而散。他的眸中,光彩漸黯,唇角的那抹笑容漸漸僵化。

  這樣的情景,似曾相識。昔日在楊彪宅中,那被一劍穿心的怪物,也曾是如此!驀然間,聶雙想起了曾聽他說過的話——魔種入身,便合於心脈。

  “不行!”她喊出了聲來,伸手緊緊將他抱在懷中,“不行!不能這樣!你不能死……別丟下我……”

  她茫然四顧,試圖尋找任何能救他的契機。天空之中,道壇巍然,法陣綻光。九嶽仙盟的所有掌門皆在,通力作法,對抗魔劫。地面之上,方才為道壇護法的弟子們非死即傷,正包紮治療,自顧不暇。她知道,此時此刻,已沒有任何人能施以援手。

  萬靈通性……如今只能以萬靈通性渡他真氣,為他續命……

  她想到此處,強忍著心慌,扶他坐起。雙掌摁上他的後背,顫聲念道:“萬靈通性!”

  真氣一動,銳痛頓生。有一股力量叫囂著,想要衝出禁錮。心口,伏魔釘的金光明滅。腦海中,復又混沌糾結。她咬牙,硬撐著不讓自己失去意識。哪怕一點也好,將自己的真氣給他……這樣的念頭,讓她暫忘了痛苦。然而,意識的遊離,卻不容她掌控。終於,她的腦海再度空白,心神魂魄皆入混沌。她身子一晃,頹然倒下……

  ……

  不知過了多久,那魔界的入口愈來愈小,靈氣凝成的光輝穿梭,如長針引線,將那裂隙密密縫起。片刻之後,線緊縫合。法陣的光芒黯去,夜宇湛清,曝露一片星光。

  上暘真君長舒了一口氣,垂眸看著道壇中的情勢。那八塊封靈寶玉,已全然碎裂,細白的碎屑飄散在空,如霰雪一般。九位掌門皆已脫力,臥倒在陣中。他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寶鏡。鏡面之上早已是裂紋滿布,碎片映出他的面容,卻是含笑。

  他正要開口說話,卻見千峰柱著長劍站了起來,飛身出了壇外。靈氣消耗,讓他的身形有些虛晃,他踉蹌落地,疾步走到了桓澤和聶雙身邊,探脈診視。

  聶雙不過昏睡。伏魔釘雖然暫時將她體內的魔種壓制,但那殛天令主的內丹太過強大,兩股力量在體內對抗,以她的道行,根本無法承受。而桓澤的情況,則要嚴重的多。他心脈受創,魔種隕滅,危及性命。所幸聶雙替他渡過真氣,勉強護他不死。千峰眉頭緊皺,立刻扶著桓澤坐穩,出掌替他渡氣。正要運功之時,他的手腕卻被一把抓住。他抬眸,就見上暘真君一臉沉重,道:“你虛耗過度,勉強渡氣,連自己也要賠上了。”

  千峰垂眸,恭敬道:“師尊,弟子知道分寸……”

  “別跟本座頂嘴。”上暘抬手一提,將千峰拉了起來,推到一旁,“讓本座來。”他說罷,不顧千峰的勸阻,抬掌摁上了桓澤的頭頂。靈力貫注,通行百脈。桓澤的呼吸緩緩恢復,心跳脈搏也隨之復蘇。片刻後,上暘收掌,頭上已是汗水泠泠。他嘆了一聲,道,“命是保住了,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他的造化了。”

  千峰聞言,感激不盡。他脫了外衣,替桓澤披上,繼而拜道:“多謝師尊!”

  上暘微微頷首,望向了一旁的聶雙,“本座能替你徒兒續命,但萬壑這徒兒,本座恐怕……”

  此時,幾位掌門互相攙扶著下了道壇,萬壑心內焦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她也顧不得上暘和千峰,徑直到了聶雙身前,抱起了她。

  “雙兒?雙兒,你應我一聲!雙兒!”萬壑輕輕拍著聶雙的臉頰,急切喚道。

  上暘見狀,又是一嘆,道:“伏魔釘不過暫時壓制魔力。魔種一旦入身,除非身死,否則無法祛除。她被奪舍,不過早晚之事……”

  萬壑一聽,驚惶不已。她低頭看了看聶雙的心口,就見那金色的伏魔釘已染上了黑氣。蔓延在血脈中的金輝漸漸黯淡,一股無形的力量正一點點地將伏魔釘往外推。

  “難道就沒有救她的辦法?師尊,您神通廣大,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萬壑抬手,拉住了上暘的衣角,哀求道。

  上暘想了想,道:“若她有足夠高的道行,就能吞下那顆內丹,化為己用。可如此短的時間,只怕是來不及的……”

  萬壑悲慟難當,眸中淚水滿盈。她輕撫著聶雙的頭髮,低喃道:“雙兒,我不該讓你下山……是我害了你……雙兒……”

  見她如此,千峰亦生戚然。他望著她,說不出安慰的話。

  “等等,本座好像忘了什麼……”上暘忽然說出這句話來,引得千峰和萬壑齊齊抬眸看他。他頓了頓,緩緩吐出兩個字來,“雙修。”

  聽到這兩個字,千峰和萬壑皆是一怔,而後,不約而同地轉頭,望著彼此。

  “萬壑,若本座沒記錯,你這個徒兒,便是與千峰性靈相合之人吧。”上暘笑道,“當真巧事!若能雙修,便可在短短時日內大幅提升功力!果然天無絕人之路!”

  千峰的眉睫微微一動,他低頭,看著萬壑懷中的聶雙。她體內的爭鬥顯然激烈非常,她滿臉痛苦,呼吸急促,呻吟微微。伏魔釘,已被推出了三分之一……

  上暘見他不答話,面露不滿,“千峰,本座說了很多次了。肉體凡胎,不過桎梏。忘了那男女之別,棄了那無謂堅持吧!生死關頭,何以如此愚昧?!”

  千峰依舊沉默,遲遲不答。

  萬壑看著他,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聶雙。她最疼愛的徒兒,命懸一線。而他,卻依舊不肯屈尊。往昔回憶,如潮翻湧。她竟不知自己那一刻心頭的感受,是怒是哀。她開口,用漠然的嗓音問他:

  “救我的徒兒,讓你如此為難麼?”

  聽到這句話時,千峰緩緩抬了頭。他的目光清冷如霜,讓萬壑心頭一陣發涼。千峰輕巧地移開了視線,轉而望著上暘,恭謹道:“師尊教訓得是。弟子徹悟。”

  上暘面露贊許,頷首道:“早該如此。”

  千峰點了點頭,又伸手從萬壑懷中抱過了聶雙,挺身站起。

  “我的徒兒,麻煩師妹照料。”千峰開口,聲音平淡如昔,“若能以萬靈通性心法替他渡氣補益,便再好不過。”

  他的舉動,讓萬壑有些愕然。她說不出回答,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多謝。”千峰略略低頭,又對上暘道,“還請師尊安排。”

  上暘道:“這是自然。此地離易水庭最近,便選一處清淨之地,佈置青廬罷。”他說罷,轉身喚易水庭的掌門。

  當日合靈之事,眾人皆知。聽得上暘如此安排,自然沒有任何異議。況且合靈雙修,增益彼此,實乃幸事。而若能吞下殛天令主的內丹,更是仙道之福。故此,所有人的臉上都生了愉悅之色,為千峰的決定大感欣慰。

  千峰的神情卻依舊淡然,他抱著聶雙,立在眾人之中。挺拔身姿,如臨風秀木。那種感覺,竟不像是遭逢喜事,反倒有幾分出戰的架勢。萬壑的心中忽生忐忑,莫名的不安讓她站起身來,走到他身旁,開口喚了他一聲:“師兄……”

  聽得這聲呼喚,千峰卻沒有轉頭。他垂眸看著懷裡的人,問起了另一件事來:“在師妹看來,與我雙修,可是幸事?”

  萬壑不知他為何這樣問,更不知他話中的用意,怔怔地答不上來。

  千峰閉目,輕輕一笑。這時,上暘已將諸事安排妥當,遠遠地喚他過去。他微微頷首,道了一聲告辭,舉步離開。

  萬壑立在原地,看著他背影漸遠,心中悵惘,終不可抑……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13 17:37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