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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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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欣欣向榮 -【渣婚之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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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4 01:43:01 |只看該作者
三十回

  老馮看著方振東那越來越黑,黑到不能再黑的臉,真有點心驚肉跳,雖說方振東始終沒啥笑臉,可自從那天從南邊回來之後,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裏,心情都好的沒邊了,這是整個加強團都心知肚明的事。

  平常日子要是犯了小錯誤,或者偷個小懶的兵,讓團長知道了,那就是一個字死,這一個月裏,都從寬發落了,弄得加強團上空一片兒烏雲沒有,每天都是豔陽高照春光明媚。

  方振東調關係動用專機的事兒,自然瞞不過老搭檔馮政委,再加上人方振東根本一點隱瞞的意思沒有,那邊動了軍總的院長專家,這邊還能不知道。

  這一個月裏,團部就沒少接打著關心旗號,實則八卦無比的各位首長的電話,老馮估摸不是方家老爺子出國訪問,這一回肯定炸營了。

  老馮平常還真沒看出來,別看總冷著一張臉,蔫不出溜什麼事都辦了,不用說,指定佔便宜了,不然也不至於總自己一個人出神,出神不算,如果仔細觀察,會看到方團長嘴角的弧度也會微微上揚。

  這幾乎稱得上思春的表情,令老馮的心癢癢的難受,挖空心思打聽,無奈方振東就是一個字也不說,老馮急的不行,不過心裏也真為搭檔高興,怎麼說也是三十好幾的爺們了,這事業上在再成功,回家了也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日子,見天的清鍋冷灶一個人,有啥意思。

  就是對方振東的小媳婦兒太好奇了,你說得是啥樣的女子,能讓這麼個人這麼上心的稀罕,跟藏個寶貝似的,恨不得踹心窩子裏頭。

  老馮知道,私下裏加強團的兵都恨不得開聯歡會了,可以想像,以後團長結婚了,有了媳婦兒,他們算是徹底過上好日子了,不說別的,至少以後不會三五不時的,團長一不高興,逮誰和誰單練,說實話,誰也扛不住。

  這裏面尤其以偵查連長王大彪為最,方振東接電話的時候,王大彪也沒出去,正和馮政委這兒彙報思想工作呢。

  老馮和方振東都有心提拔這小子,一營長眼瞅著要轉業了,王大彪除了有點愣頭愣腦,別的還真是最恰當的人選,畢竟當兵的,就得有那麼點天不怕地不怕的血性,都唯唯諾諾跟個娘們似的,談個屁保家衛國,炕頭上縮著去得了。

  可這預防針也得提前打,要不將來真闖了禍,他和方振東得扛著。一開頭,見方振東笑了兩聲,雖然跟恐龍的笑差不離,可也充分說明團長同志身心愉快,話筒裏的聲音挺大,因此老馮和王大彪都聽得一清二楚,是團長的妹子和外甥。

  後來聲音就小的聽不著了,可是團長那臉就黑了下來,王大彪上個月剛被團長收拾了一回兒,現在還心有餘悸,一看不好,找個了藉口,腳底抹油溜了。

  老馮怎麼也要顧忌政委的老臉,就在這兒硬挺著,看著方振東那張鍋底臉,心裏七上八下的,怎麼看,怎麼像逮著老婆出牆的……

  念頭轉到這兒,老馮急忙在心裏呸呸兩聲,這怎麼可能,就方振東相中的人能跑了,太陽就得從西邊出來。

  方振東撂下電話,拿起帽子往腦袋上一扣,說了聲:「我今兒外出,明兒要是趕不回來,師部的會你就替我擋著。」

  說完,也不管老馮應沒贏,邁開大步就走了,老馮回過神站起來的時候,院裏嗡一聲響,越野車跟瘋了一樣沖出了團部大院。

  什麼是嫉妒?這個陌生奇怪的字眼,在方振東三十五年的人生裏,就從來沒出現過,可現在這兩個字就如兩把火一樣,從他心裏一直燒灼到腦袋,乃至四肢百骸,甚至骨頭裏都燒著這兩把火。

  小丫頭行啊!跟他玩朝三暮四,是真欠收拾了,方振東本來覺的,什麼話沒必要說的太清楚,那天晚上,哪個夜裏,她在他懷裏那一刻,就什麼都不用說了,她就是他的,這輩子都是,可哪想到,這小丫頭一轉頭就跟他玩麼蛾子,也不看看他是誰。

  方振東被嫉妒啃噬的,幾乎失去了理智,車嗡嗡的開著,跟不要命似的。事情湊巧,車剛開進社區,熄火,還沒下車,就讓他瞅見後面進來一輛車,大燈晃過,方振東正好看見副駕駛上的寒引素。

  吃了飯,寒引素沒去看電影,寒引素也不是傻瓜,他們這樣兩男兩女成雙配對的去看電影,怎麼想,怎麼不妥當,尤其對方是唐子暮,寒引素覺得自己應該避嫌,以免產生誤會。

  再說,她也實在累了,身心俱疲,從老家回來,還沒進家門,就去了畫廊,家裏一個月沒回來,還不知道什麼樣兒了,她走的匆忙,冰箱裏的菜,陽臺的衣服都沒收拾。

  唐子暮頗有風度,催著慕楓和好友走了,自己開車送寒引素回來,寒引素真不想太麻煩他,可是他執意要送,寒引素也不好生硬的拒絕,畢竟兩人除了師兄妹,唐子暮還幫了她這麼大忙。

  還有一點兒不可說的原因,就是方振東的妹妹,見了方振東的妹妹,寒引素才意識到方振東的顯赫背景,在湖州那樣的夜裏,一時軟弱,依靠了方振東,只因為方振東懷裏的感覺太好,太溫暖了,竟然讓她忘了橫亙在兩人之間,最現實的東西。

  她一個失婚女人,怎麼配的上方振東,方振東雖然有無比堅實的肩膀,卻不是她能依靠的起的,落寞,自卑仿,佛潮水席捲過來,瞬間淹沒了剛萌芽的東西,寒引素的心裏又恢復成一片荒涼。

  方振東薄唇緊緊抿起,眯著眼打量從車裏走下來的男人,即便嫉妒的引信已經點燃,馬上就要爆炸,可依然不能否認,這個男人很出色,比起寒引素那個前夫,這個男人令方振東有一絲緊張。

  只是一絲,方振東從來就沒怕過任何挑戰,多強的對手都是他的手下敗將,這次自然也不例外,情場如戰場,異曲同工。

  只是在電話裏聽小外甥說這小女人和別的男人吃飯,那股嫉火就壓不住,何況兩人真切的出現在眼前,方振東的拳頭都攥的咯吱咯吱響,要是讓加強團的兵看見,指定立馬躲他八丈遠。

  寒引素下了車,不禁打了個哆嗦,總感覺有絲絲縷縷的寒意,落在自己身上,不由自主抱起胳膊。

  唐子暮並沒有忽略她的小動作,體貼的把自己的圍巾拿下來,伸手就要圍在寒引素脖子上,寒引素飛快向後退了一步,眨眨眼,笑了笑:「師兄,我到家了,謝謝。」

  唐子暮的手停了一下,狀似無意的抬頭看了看上面,輕輕開口:「不用我送你上去嗎?」

  寒引素急忙擺手:「不,不用了,謝謝師兄幫了我這麼大忙,還讓師兄破費請我吃飯,真是不好意思,改天我做東請師兄。」

  唐子暮心裏湧上一絲遺憾,不過很快揚起一個溫暖的笑容道:「那麼說好了,不許賴。」

  寒引素也笑了:「好,不賴。」

  路燈下,她的笑如破雲而出的月光,清透明亮,唐子暮微微怔了一下,寒引素揮揮手:「我上去了,師兄小心開車。」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唐子暮才略有些悵然起來,不禁搖頭苦笑,自己和世榮說的堅定,其實心裏總有那麼點滴莫名的惆悵。

  唐子暮悵然回身,正好看見從越野車上下來的方振東,即便路燈昏暗,夜色深沉,那種迫人的氣勢還是迎面撲
來。

  越野車藏在陰影裏,剛才真沒注意,他背光走過來,肩章上的三顆星劃過一溜光影,唐子暮不禁肅然起敬,這是一位上校軍官,怪不得有這種淩人的氣勢。

  方振東並沒有看他,越過唐子暮,從他身邊走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唐子暮的錯覺,總覺得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濃濃的敵意。看著軍官拿出鑰匙打開樓道大門走了進去,唐子暮才不禁失笑,轉身上車,出了社區。

  方振東雖然惱火,卻不至於是非不分,他非常清楚,這個送寒引素回來的男人,從來不是重點,重點是上頭那個小女人,重點是小女人心裏,他方振東到底是什麼人。

  方振東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宣誓一下主權,讓小女人知道,他是方振東,她的男人。

  寒引素根本不知道,她無意中已經點著了命名方振東的一把火,別管是嫉火,怒火,還是欲火,她都是最直接有效的消防員。

  外面的大衣剛脫了,門鎖就一陣響,寒引素嚇了一跳,畢竟上次真招了賊,至今還有點心有餘悸,慌亂了一下,抓
過鞋櫃上的迷你小盆栽,等到門一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扔了出去。

  虧了方振東是個當兵的,手一抄就抄在手裏,寒引素才看清進來的是方振東,沒等寒引素反映過來,方振東已經放下手裏的傢伙,上前一步,大手一伸扣住寒引素的後腦。

  寒引素根本沒都沒看清他的動作,眼前陰影一閃,就被死死扣住,一動也動不了,接著唇就被兩篇溫熱裹住。

  寒引素腦袋嗡一下,只覺自己被嚴嚴實實籠罩在方振東男性霸道的氣息裏,根本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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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4 01:43:12 |只看該作者
三十一回

  在心裏惦記了這麼久,終於沾上嘴的滋味太美妙了,美妙到方振東瞬間化身為狼,軍人的克制理智,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眼裏,心裏,掌下,唇邊,就剩下這個可口的小女人。
  
  認定了就是我的,其實方振東也不覺得自己有克制的必要,一開始按兵不動不過是為了給小女人一個緩衝適應他的時段,但並不包括有群狼環伺的時候,方振東還會坐視,(弱弱的說一句,首長大人,好像真正的狼是您老人家吧!!)
  
  多年的軍旅生涯告訴方振東,戰機轉瞬即逝,不抓住機會,就會後悔莫及,而方振東從來不會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
  
  舌堅定的撬開齒關強悍侵入,抓住無處躲藏的小小俘虜肆意糾纏,被方振東扣在懷裏的寒引素,被他親的三魂七魄飛出體外。
  
  這個男人太強勢,根本容不得拒絕和反抗,寒引素稍有一點反抗的苗頭,就被他一點不剩的扼殺。
  
  頭被他固定在大掌中,根本連最輕微的轉動都是問題,說實話,方振東的吻並沒有什麼技巧,和他的年紀不怎麼合拍,剛才啃咬她嘴唇的時候,甚至有些絲絲縷縷的疼,他的吻像他的人一樣,沒有技巧卻充滿攻擊性。
  
  除了接受,寒引素別無他法,而且寒引素很快發現,隨著方振東的吻,一股生理本能的衝動緩緩升起,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壯大,化成一把洶洶大火,燃燒起來,使得她有些回歸的理智迅速焚毀。
  
  她不禁低低哼唧了兩聲,顯然方振東不會滿足於簡單的親吻,他的目的很明確,今天就得把這丫頭拿下,生米煮成熟飯,看她還在外面給他招蜂引蝶……
  
  醋意翻卷著激情,方振東手下毫不留情,隨著他滾燙的吻落在頸側,寒引素毛衣,被他脫下扔在地上,冷空氣侵入肌膚,寒引素還沒感覺到冷,已經被方振東橫抱了起來,幾大步就進了臥室,放在床上。
  
  身下布料的絲絲涼意,令寒引素的理智又回歸了一些,可方振東根本不容她的理智全部回來,已經覆了上來,籠罩在他的氣息中,引素又開始暈乎起來……
  
  肌膚與肌膚毫無距離的親密相觸,兩人都不由自主哼了一聲,方振東是滿足,身下白嫩細滑的感覺,簡直如一匹最上好的綢緞,卻是溫熱的,散發著獨屬於女性的幽幽清香,對他來說有著巨大難以抵抗的誘惑力,令他的男性荷爾蒙史無前例的瘋狂爆發。
  
  這個小女人是他的,就在他懷裏,這個時候,方振東唯一想的就是最深最真實的擁有她,將她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方振東毫不遲疑,大手順著優美的腰線緩緩下滑,粗劣的觸感帶給寒引素一陣陣不自禁的顫慄……
  
  他的大手靈巧的解開褲扣……褲子落在一邊……
  
  當方振東的大手落在最後的關口上,寒引素瞬間清醒過來,迷蒙濕漉的眼睛睜開,恢復了些許清明,兩條腿仿佛有自主意識的緊緊併攏。
  
  寒引素的眼睛一睜開,便落進了方振東眼底,他的眸光深邃,或許是被欲望薰染,有些平常沒有的迷蒙,眼底跳躍的火苗那麼清晰,從他眼裏,寒引素清楚的看見了自己動情的樣子。
  
  寒引素忽然無地自容,自己這是在幹什麼,怎麼就在這個男人身下,進行到了這個地步,渾身光裸,一邊肩膀的內衣袋子已經滑落,半邊白嫩的胸脯還在方振東的大手裏揉搓著……
  
  自己是否太輕浮了,寒引素開始推拒,她的推拒之于方振東無異於蚍蜉撼樹,可是這丫頭掙扎起來,也令他沒法下手下口。
  
  方振東一隻手抓住她推拒的手腕,毫不費力的舉高,按在她頭頂上面,寒引素難看的發現自己反抗的結果,竟然把自己完全毫無尊嚴的敞開在方振東面前。
  
  她又羞又急,身體腿腳開始激烈扭動起來:「方振東你起開……我,我不舒服……」
  
  寒引素找了個最蹩腳的藉口,可是眼睛直直落在他的胸膛上,不禁又是一陣熱辣通紅,屋裏的燈沒開,從窗外落盡來的光線,雖不明亮,但足夠看清楚方振東胸膛上糾結噴張的肌肉,和自己的柔軟無力相反,這個男人仿佛鋼筋鐵骨,可是卻充滿力與美。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是寒引素不由自主把這個男人和前夫鄭偉飛快的做了下比較,發現兩個男人完全沒有絲毫可比性,這個男人很養眼,很有魅力,很有男人味,可不代表自己就這麼送上門讓他吃幹抹淨。
  
  她的掙扎在方振東眼裏根本毫不起眼,方振東根本沒費什麼力氣,就把她的腿腳固定在自己身下,胳膊在他手裏,腿腳不能動,只剩下上半身,可是寒引素發現自己越掙扎,身上的男人眼裏的火光越亮,微微低頭,不禁羞惱不已。
  
  自己全身幾乎都在外,一邊挺翹的胸部,在空氣中豎起頂端兩顆鮮嫩的櫻桃,隨著她的動作,顫顫微微左右甩動,她甚至清晰感覺到方振東下身的劇烈變化,比剛才更堅硬,仿佛一把急於出鞘的劍定在她腿間……
  
  方振東額頭的汗珠顆顆滴下,身下的小女人大概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沒有立刻分開她的腿進入,讓她變成他的,只因為她一句不舒服。
  
  方振東低下頭,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溫度正常,甚至自己的還比較灼燙一些,也發現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小狡猾,方振東就明白了。
  
  手指扣住她的下巴,抬起來,讓她和自己對視,深深呼吸幾下,略微緩解一下不斷上湧翻滾的欲望,還有身下幾乎快爆炸的脹痛,憋著氣咬著牙開口︰「回部隊就打結婚報告,現在,給我消停點,嗯?」
  
  說完,根本不管寒引素傻愣的樣子,大腦袋直接落下,目標早就垂涎了半天的紅櫻桃……呃……嗯……啊……
  
  寒引素傻愣不過片刻,就不禁低低呻吟起來,身體顫慄著仿佛不是她自己,最後一刻的理智是她想收回剛才的想法,怎麼會認為這個男人沒技巧,男人最原始的嚮往好奇,就是最好的技巧,至少寒引素在他的掌下口中,根本找不到自己了……
  
  修長軟弱無力的腿被輕輕分開,即便不是第一次,寒引素也感覺到了痛,那種身體被撐開的痛,那種水乳交融靈肉合一的痛……仿佛破繭成蝶,必須經歷的痛……
  
  男人激烈的動作帶著她上天入地不斷輪回……啊……嗯……
  
  窗外的霓虹光線落盡屋裏,床上的男女,用最原始的起伏節奏,詮釋著他們的愛情人生,至此徹底合二為一,再不可分。
  
  應該說,寒引素的體力和方振東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選手,何況這個男人禁欲多年,一朝爆發開來,寒引素根本招架不住,寒引素真恨不得一昏了事……
  
  這個男人做愛的姿勢,也是千篇一律毫無新意,不過要有絕對的控制權在手裏就是了,方振東的大手死死扣住寒引素的腰,一下一下的撞擊著,撞得她靈魂仿佛都七零八落,她的腰一定淤青了,她想。
  
  寒引素這時候已經不再糾結兩人的關係了,反正木已成舟,後悔也晚了,她現在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做死在床上,如果那樣,可真是丟死臉了啊啊啊……
  
  仿佛感到身下女人走神了,首長同志非常不滿意,臉色一陰,身下的動作加大……啊……嗯……
  
  瞬間,寒引素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就被撞飛開去……身下的小女人,低低難耐的哼唧著,不知道是快樂還是痛苦,身體擺動如風中的楊柳枝,在自己的力道下忽而上忽而下,忽而顫慄忽而繃緊……
  
  這是他的小媳婦兒,以後日日夜夜,都是他一個人的,這種想法一入腦,不知觸動了那根弦,嗯……方振東悶哼一聲,身下動作加速加力……
  
  啊……寒引素覺得自己大概要死了,如果不死,怎麼眼前一黑都是星星,星星落下的時候,疲累和困倦湧上來,接手了她的身體和神智,高潮過後,她終於如願昏了過去。
  
  好半響方振東才從那種毀天滅地的快樂中回過神來,那種快樂和滿足無法訴之於口,但是方振東知道,從此如果沒有這種滿足,自己沒准會饑渴而死,這個小女人……
  
  方振東微微低頭,小女人渾身柔軟如棉,眼睛閉合著,卷翹的睫毛仿佛兩把小扇子在眼臉下投下一圈陰影,肌膚白的幾乎透明,腰肢纖細,腿腳無力,軟趴趴的好像一陣風就倒,可是就是這樣纖柔的身體,卻帶給他有生以來最滿足的一次……
  
  方振東瞬間打破了自己原來的觀點,女人和手的確有太大差別,方振東小心的用毛毯裹緊寒引素,抱到浴室裏……
  
  溫熱的水沖刷過全身,寒引素也沒醒來,她太累了,只是輕輕舒服的哼唧兩聲,方振東發現伺候自己小媳婦兒竟然一點不麻煩,相反是個很好的享受,順便可以揩油,決定了,以後只要有空,都伺候小媳婦兒洗澡。
  
  認准了就是我的,這是方振東的作風,只是以前他認准想要的東西並不包括女人,寒引素是實實在在的例外。
  
  寒引素並不知道,在她第一次招惹上方振東這個男人的時候,就已經被這個霸道的男人冠名了,冠名為:方振東的小媳婦。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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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4 01:43:31 |只看該作者
三十二回

  寒引素做了一個長長地夢,夢裏的媽媽那麼年輕美麗,她立在外婆家老房子街口的小橋邊,向遠處看,河面上搖櫓烏篷緩緩行來,兩側的楊柳春花隨著和風徐徐飄蕩,和風拂過媽媽黑色的頭髮,向後飄起一個優美的弧度,仿佛一個迤邐輕緩的夢。
  
  媽媽看的很入神,寒引素的小手被媽媽牽著,抬起頭望著媽媽:「媽媽看什麼呢?」
  
  媽媽好像沒聽到,寒引素用力搖搖媽媽的大手又問了一次:「媽媽看什麼呢?」
  
  媽媽這次聽見了,低頭蹲下,摸摸她的頭:「媽媽沒看什麼,走吧,出來好久了,外婆該著急了。」
  
  說著,重新牽起她的小手下橋,向旁邊的小街走去,路過街口賣鹵鴨腳的檔口,放開寒引素,去買外婆喜歡的鹵鴨腳。
  
  寒引素乖巧的站在那裏,回頭看了看,不禁微微一怔,好熟悉的畫面……
  
  寒引素忽然從夢中醒過來,手臂習慣抬起,嘶一聲……渾身上下仿佛每塊骨肉都是疼的,昨夜的事飛快鑽進腦子,寒引素埋在枕頭裏,恨不得自己從此醒不過來才好。
  
  雖說昨夜的方振東太霸道,強勢的不容拒絕,但捫心自問,寒引素也非常清楚,如果自己不願意的話,也成不了事。
  
  所以現在矯情的把錯誤全推在男人身上,太不厚道,想想自己也沒什麼損失,想到這個,腦子裏不由劃過方振東當時的樣子,額頭的汗珠大顆顆的滴落,肌肉糾結的有力手臂固定著自己的腰肢……那麼一下一下……
  
  啊!寒引素紅著臉甩甩頭,自己想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寒引素撐著坐起來才發現,最糟糕的是她的腰。
  
  掀開被子,臉更紅了,身上的睡衣穿的好好的,雖然渾身酸疼卻感覺清爽,顯然清洗穿衣服都是方振東幹得。
  
  她掀起自己的上衣,就看到腰側兩個青紫的手印,可見這個男人究竟用了多大力氣……門哢一聲打開,寒引素飛快的放下衣服抬頭,目光和方振東一觸,繼而飛快低下頭。
  
  雖不過短短一瞬,寒引素仍然看的出,這個男人今天心情狀態出奇的好,和自己的狼狽簡直是鮮明的對比。
  
  寒引素想的一點兒都沒錯,方振東的確心情大好,多年禁欲的憋悶生活,一朝開閘,雖說寒引素很慘,可他的確身心俱爽,那種饜足愜意簡直可以稱為幸福,方振東發現,性福和幸福還真是有互通性的。
  
  不是憐惜小女人的身體實在弱,他真想再來幾次,不過考慮到以後的天長日久,就只能暫時隱忍,即便如此,也沒少趁機親親摸摸的吃嫩豆腐,只是寒引素被他折騰的太累,睡得昏天黑地,才沒有丁點兒感覺。
  
  方振東不可自拔的愛上了小女人在他懷裏的感覺,整個臥在他懷裏,乖乖的,紅紅的小臉兒在他臂彎裏,香香的味道,淺淺的呼吸……
  
  方振東深深吸口氣,遏制住上湧的生理渴望,只是望著這個小女人,自己的反映竟然就這麼大。
  
  她大概不知道,現在的她有多誘人,晨光縷縷落在她的發上,她低著頭,如瀑的黑髮垂落,從方振東的角度,可以看到她不斷煽動的睫毛和挺翹小鼻子下,兩片豐潤的唇,一排細白的牙齒緊緊咬著下唇,柔弱中透著股子嫵媚和慵懶,這是他的女人,他方振東的小媳婦兒。
  
  方振東沒走過來,直接開口:「起來洗漱,等我收拾完你的花草,吃早飯。」
  
  說完,關上門,寒引素還沒消化完他的話,門又打開,方振東低頭看看腕表,下命令:「現在七點五十五分,給你十分鐘時間,動作快。」
  
  傻傻的看著門重新闔上,寒引素不禁有點氣,這男人也太不體貼了吧!昨天晚上折騰她半宿的是誰,今天又不上班,非得這麼著急讓她起床幹啥,真當她是他的兵了。
  
  嘴裏雖不滿的嘟囔兩句,可還是撐著起來,寒引素的性子是有名的欺軟怕硬,方振東這個男人太強,她惹不起,尤其經過昨晚上,她覺得這個男人肯定認為對她更有控制權了。
  
  寒引素站在地上才發現,腿有點輕微發抖,過了一會兒才適應,緩慢的跟個老太太一樣蹣跚走出去,姿勢有些可笑。
  
  到了廳裏,不禁微微一愣,露臺上,方振東正在忙碌的拾掇她種的蔬菜花草,寒引素走過去靠在露臺門邊向外看了看。
  
  她種的朝天椒上面都結了一簇簇辣椒,有紅有綠,頗為喜人,韭菜,小蔥,都竄出一手高的苗,還有那邊映著陽光盛開的杜鵑,看得出來,她走到這段時間,被照顧的很好,而方振東這個男人,拿著她的小鏟子正在鬆土施肥。
  
  金燦燦的陽光把他剛毅的輪廓軟化了些許,看上去頗有些親和,和平常的他很不一樣,這樣的方振東卻如醫院的那夜一樣,令寒引素的心裏忽而滲出一股溫溫熱熱的潛流,緩慢滋潤著她早已乾涸枯竭的心田……
  
  方振東放下手裏的鏟子,回頭看見她皺皺眉,低頭看了看腕表︰。「你還有五分鐘時間。」
  
  剛剛堆積起來的暖流瞬間消失,這男人,寒引素不想理他,轉身向浴室走去,她沒看見,他身後方振東的嘴角微微揚起,他的笑容淺淡的幾乎不容易察覺,可一旦察覺,就會發現比窗外的陽光更炫目。
  
  牙刷塞到嘴裏刷了幾下,寒引素看著鏡子裏的人不禁生起氣來,和著,自己還是得聽他的,這個男人簡直有變態的支配欲,現在發展到,連她洗漱幾分鐘都開始管了,不行,這樣絕對不行,這樣下去,自己豈不真成了他的兵。
  
  她是很敬愛祖國最可愛的人,但不代表她想成為一個兵,還是個莫名其妙,被方振東管著的兵。
  
  而且,他憑什麼管著她,睡衣領口根本遮不住脖子上狼藉的青紫痕跡,她的皮膚較敏感,這樣讓她怎麼出門,這男人是狼還是狗,怎麼專門咬人。
  
  其實某種意義上,寒引素說得不錯,昨夜的方振東真恨不得把她連皮帶骨啃了。
  
  寒引素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方振東已經站在飯桌前,皺眉看著她,一見她出來,低頭看看錶:「過了五分鐘,如果你是我的兵,今天就得罰負重越野五公里。」
  
  寒引素氣結,瞪著他憋著氣說:「難不成方團長也想罰我負重越野五公里?」
  
  方振東顯然沒想到這小女人敢頂嘴了,擱以前,心裏再不滿都不敢反抗他,看起來,倒是長膽子了。
  
  方振東的目光落在她纖細的小身板上,雖說帶給他迄今為止最滿足的經歷,可是這具身子的瘦弱沒用程度,也令方振東非常不滿,他可沒忘記,在自己還想來一次,甚至兩次的時候,這小女人卻昏天黑地的睡著了。
  
  為了自己下半生的幸福著想,也得把這丫頭訓練的健康了不可,至少不能這麼容易就昏了,兩人結婚後,不用說,一定是聚少離多,他可不想一個月見不了幾回媳婦兒,好容易見了,上了炕弄沒幾下就暈了。
  
  寒引素當然不知道,方振東現在心裏想的什麼,但是敏感的發現,這傢伙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看似正直無比,總讓她不由自主從心裏頭髮寒發涼。
  
  方振東倒是沒難為她,目光微閃,開口說了句:「過來,吃飯。」
  
  寒引素不禁鬆了口氣,以後在被方振東殘酷的逼迫,命令跟著新兵鍛煉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這口氣鬆的太早了,方團長決定的事情,基本上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他下心思要鍛煉自己小媳婦兒,誰管的著。
  
  經過昨夜巨大的體力消耗,寒引素小童鞋現在是餓的前心貼後背,也顧不得以後,先吃飽了再說。
  
  不得不說,方振東這個男人雖然喜歡獨斷專行,但有時候還是蠻體貼的,例如早餐,就是寒引素喜歡的稀飯包子和清淡爽口的小鹹菜。
  
  寒引素的飯量不大,吃了兩個包子一碗稀飯就差不多了,不過剛放下碗,方振東已經包好了一個煮雞蛋,放在她面前的碟子裏,黑著臉皺著眉說:「吃的太少,怪不得這麼瘦,把雞蛋吃了,別學那些女人減肥,減的跟骷髏精似的,難看。」
  
  寒引素懶得理他,這男人根本不是一般人類,審美觀已經嚴重脫離了社會主流,一點不知道現如今流行的就是骨感美,她就不信自己胖的跟豬似的,他還能看上她。
  
  不過還是接過雞蛋狠狠咬了一口,頗有幾分孩子氣,其實連寒引素都沒意識到,在方振東面前,她完全變了個人,變成了媽媽沒去世之前的自己,快樂,天真,孩子氣,有點矯情的小脾氣。
  
  方振東這個男人,雖然說話不很中聽,有強大支配欲,但不可否認,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是最寵著寒引素的男人,不是嘴上那種寵,是從心裏骨子裏的寵。
  
  寒引素放下碗筷,抬頭發現方振東三兩下就吃完了,不禁好奇的問:「你們當兵的,吃飯都這麼快嗎?其實對消化不好的。」
  
  方振東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只要當兵,吃飯,穿衣,睡覺,都有嚴格的規定限制,當兵是為了保家衛國,不是圖享受去的。
  
  寒引素發現這男人說什麼都是話裏有話,逮著機會就教育她一下,不是知道他是團長,真以為他是政委了。
  
  念頭還沒轉完,就被方振東下一句話驚嚇的啥想法都沒了:「下禮拜我休假,去民政局登記,明天回部隊我就打結婚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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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4 01:43:43 |只看該作者
三十三回

  這男人的求婚毫不浪漫,寒引素卻並不覺得是兒戲,寒引素很清楚,如果自己此時不堅決反對,下了禮拜以後,自己就是名副其實徹頭徹尾的方太太了。
  
  對於剛經歷了一段失敗婚姻的寒引素來說,內心深處對婚姻,持懷疑甚至恐懼戒備的態度,即便非常清楚方振東不是鄭偉,可寒引素還是不由自主懼怕,懼怕重蹈覆轍。
  
  如果可能,寒引素希望兩人就這樣走下去也不錯,畢竟現在什麼年代了,與其結婚再離婚,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結婚,也省的牽連無辜的孩子。
  
  想到那個曾經失去的孩子,寒引素心裏一陣鑽心的疼,過去了這麼久,依然不能抹去她心中的愧疚和疼痛,自己的骨肉被她殘忍的放棄了。
  
  寒引素想過無數次,如果重新來過,說不準她狠不下這個心來,這樣的她如何心安理得的再走入婚姻,她怕了,真怕了。
  
  可是這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又是不能和方振東說的,而拒絕方振東這個男人,寒引素同樣知道有多難。
  
  因此聽到方振東命令式的求婚,寒引素驚愣之後是無奈和為難,兩種情緒交織在臉上,落在方振東眼裏,反而會錯了意。
  
  方振東忽而就想到昨夜下面溫雅俊朗的男人,風度翩翩含情脈脈……
  
  方振東臉一沉,席捲而來的烏雲幾乎瞬間遮住了他整張臉,咬著後槽牙質問:「昨天送你回來的男人是誰?」
  
  「啊……」寒引素根本沒聽明白他的意思,疑惑的抬頭,不禁瑟縮了一下,不過還是沒反應過來方振東的問題,小聲的反問:「你說誰?」
  
  方振東握著拳頭,上半身趨前,淩人的氣勢令寒引素倍感壓力,不由自主又向後縮了縮,一邊心裏也氣自己怎的這麼沒用,不過倒是回過味來:「哦!你說唐師兄?他是我大學的師兄,幫我賣畫的。」
  
  「賣畫?」方振東毫不放鬆的審視她:「為什麼賣畫?」
  
  寒引素忽然想起自己還欠他的錢,急忙道:「那個,你幫我外婆墊付的醫藥費,我明天取出錢就還給你。」
  
  方振東目光一冷,幾乎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你敢還我錢就試試。」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寒引素骨子裏本就是個固執彆扭的性子,有壓迫就有反抗,欺軟怕硬也有一定底線,所以方振東這句話明顯觸動了寒引素的底線。
  
  寒引素一挺脖子:「我就還,我外婆和你沒關係,你的錢我……」
  
  話沒說完,就被方振東一把抓住肩膀提溜起來,寒引素根本沒看明白,已經被方振東從桌子一邊拉過去,緊緊扣在懷裏……
  
  唇齒間頃刻盈滿他強硬的氣味……方振東覺得自己忍的太辛苦了,這小女人鼓起勇氣和他楞強的模樣,太誘人,令他隱忍了一大早的衝動,瞬間衝破臨界點,不能吞吃入腹,至少得先解解饞。
  
  可一沾上嘴就有點剎不住閘,方振東把寒引素親的氣喘吁吁,渾身發軟發熱,依然不滿足,放開她的唇,順著唇角沿著弧度優美頎長的頸項啃噬,控制不住蠻力,寒引素低低哼了幾︰「嗯……疼……」
  
  聽到她喊疼,方振東才勉強抬頭,但是並沒有放開她,還是把她拘在自己懷裏,讓她的身體緊緊貼著自己。
  
  寒引素急速喘息著,小臉兒像被燒著了一樣熱辣,她能清晰感覺到貼著自己小腹上的腫脹堅硬,仿佛蓄勢待發。
  
  寒引素感覺腰跟斷了一樣的酸疼,這男人……
  
  方振東仿佛找到了懲罰這小女人的方法,心裏打定主意,以後只要她惹自己生氣,就把她親到沒力氣開口。
  
  寒引素喘勻了氣兒,恨上來,握起小拳頭狠狠捶打了幾下方振東的胸膛,可是受罪的卻是她自己,方振東的胸膛堅硬如鐵石,她的手反而疼的要死:「方振東,你放開我,你是軍人,這是耍流氓,你知道嗎?」
  
  體力上處於下風,寒引素只能從思想上喚起方振東的良知,可惜她忘了,對象是方振東,這招數根本沒用,再說昨個夜裏她已經被流氓從裏到外吃幹抹淨,現在提這個豈不可笑。
  
  方振東大掌固定著她的手腕,以免她亂動,挑眉看著她:「耍流氓?和我自己的媳婦兒親熱,算什麼耍流氓?」
  
  「誰是你媳婦兒?」寒引素氣哼哼的白了他一眼。
  
  方振東兩條粗黑的眉一皺,嚴肅的看著她:「我們已經上床了,你就是我媳婦兒,誰敢說不是?」
  
  「方振東……」寒引素不由得提高聲量:「我剛離婚,不想這麼快再婚,你明白嗎,上床不代表就結婚,這根本是兩回兒事。」
  
  方振東陰晴不定的看著她:「對我來說,就是一回事,上床了就必須結婚,沒商量。」
  
  不過看懷裏小女人快要氣瘋的樣子,方振東略沉吟幾秒還是放軟了口氣:「我不是你前夫,我會對你好的,你放心。」
  
  寒引素覺得自己簡直雞同鴨講,她早就知道和方振東這個男人講道理,這輩子都不可能。寒引素一咬牙固執的開口:「反正我現在不想結婚。」
    
  說完就低下頭不看方振東,方振東顯然不允許她有絲毫逃避,捏著她的下顎抬起來:「你什麼時候想結婚?昨天我們沒有避孕,也許……」
  
  方振東的話沒說完,就被寒引素打斷:「沒有也許,方振東……昨天,不可能。」
  
  聲音有些尖銳參雜著絲絲縷縷不知名的沉痛,方振東一愣,尖銳倒沒什麼,可她目光裏的沉痛卻令方振東那顆鐵石心實實在在的軟了。
  
  放鬆力道,仍然把寒引素抱在懷裏,卻是輕緩的,大手還不由自主拍了拍她的背,聲音也溫和下來,依然是不自覺命令的口氣:「我給你兩個月時間,兩個月後,我們登記,不許再有異議。」
  
  寒引素不由鬆了口氣,至少兩個月之內不用面對這個問題了,不是寒引素鴕鳥,而是面對方振東,她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最重要的,她很清楚即使自己拒絕了,估計也沒用,所以在無計可施的前提下,能拖一時是一時的心態就冒頭了。
  
  顯然,兩人的認知有很大偏差,寒引素覺得往後拖拖,說不準就黃了,可在方振東心裏,她已經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小媳婦兒了,只不過時間推後了而已,所以該享受的福利,還是必須要享受滴。

  被方振東抱起來壓在沙發上,身上的男人執起重劍亟不可待進入到她身體裏的時候,寒引素才發現,自己的意願在方振東這裏基本可以直接忽略:「嗯……」
  
  不過這男人是不是體力有點兒太好了,寒引素被折騰的不知今夕何夕的時候,腦子裏突然就冒出這麼一句話……
  
  冬日的陽光正好,落在客廳沙發上,如藤和樹緊緊糾纏在一起的男女身上,伴著起伏和動情的聲響,仿佛奏起了一首節奏清晰卻旖旎的情歌……
  
  寒引素再次清醒過來,已經是晚上了,牆壁上的小燈冉冉氤氳出溫暖的光線,或許是運動開了,身上遠沒有早晨那麼痛,只是有些酸軟無力。
  
  自己是不是太頹廢了,縱欲過度,即便當初和鄭偉新婚的時候,也沒這麼荒唐過,撐著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臉不禁一熱,方振東這個男人霸道歸霸道,卻真的很體貼。
  
  拍開床頭燈,看到她手機下面壓著的紙條,拿起來看了看,和他人一樣的字體,遒勁有力,棱角分明:「我回部隊了,下週末回來。」
  
  很簡單,卻頗符合方振東的風格,寒引素嘴角翹了翹,下床,洗漱過後,走到廚房,習慣的打開冰箱,新鮮的蔬菜水果顯然都是新補充的,冰箱上面貼著一張便簽,同樣很簡單:「砂鍋裏是雞湯,速凍格子裏有餛飩,記得吃。」
  
  寒引素心裏一陣溫熱,掀開煤氣灶上的砂鍋蓋,還有些溫熱,估計是白天熬得,打開煤氣灶,等湯滾了,拿出一份餛飩,下了進去,濃濃的香味伴著騰騰而上的熱氣,熏得寒引素眼角心裏一陣酸。
  
  多久了,這種被人想著,被人惦著的感覺,仿佛自從媽媽去了,就再沒有過了,寒引素一邊吃餛飩,一邊忍不住哭了個稀裏嘩啦,有些可笑,有些酸澀。
  
  與此同時,方振東正坐在老馮家的飯桌上,馮鄭偉的妻子邱淑貞是個很賢慧爽利的女人,和方振東在家屬院一棟樓對門住著,平常日子在部隊就不說了,只要方振東在家,淑貞一定會讓老馮喊方振東過來一起吃飯,整幾個家常的小菜,倆人喝兩杯酒聊聊天,倒也親熱自在。
  
  邱淑貞手腳麻利的端上幾個涼菜,又把剛做好的亂燉端上來,笑著招呼:「你倆先喝著,酸菜餡兒的餃子一會兒就得。」
  
  方振東踮起一塊肉放在嘴裏歎道:「嫂子做的菜就是好吃。」
  
  邱淑貞打趣道:「得了吧,我可聽老馮說了,未來弟妹可是個會做菜的行家,我那天還說,趕明兒振東這口高了,可就再也瞧不上我這土磕了的菜了。」
  
  方振東也笑了:「她年紀小,會做菜也不過就那幾樣,我吃著不如嫂子的順口。」
  
  邱淑貞撲哧樂了:「得了吧!你也別竟說好聽的哄我,你們先喝,我去給你們煮餃子去。」
  
  老馮揮揮手:「快去,快去,這餃子就酒越吃越有,振東來,坐,坐,我是看出來了,你小子今兒有大喜事兒,來來說出來,讓我也跟著高興高興。」
  
  說著,探著腦袋湊過來低聲道:「是不是拿下你那漂亮媳婦兒了,你今兒還沒進團部,我就聽出來了,連腳步聲都透著那麼滋潤,啥時候讓我這個加強團的政委先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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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回

    方振東這次沒轉移話題,也沒拒絕,只是微微點了下頭,老馮不禁戲謔的挑挑眉,從上到下打量他一圈,不懷好意的道:「我說振東,你可悠著點兒,就你這五大三粗的莽漢子,幾年不知肉味,這猛一開葷,小心你那小媳婦兒受不住,不過,你的結婚報告該打了吧!」
  
  方振東沉默半響,幹了杯裏的酒,有點鬱悶的開口:「再等等。」
  
  「等什麼?」老馮也放下酒杯:「你倆都發展到這一步了,再等,娃子都出來了。」
  
  方振東拿起酒瓶斟滿兩人的杯子,臉色怎麼看怎麼有點無奈:「女人的心思,我也不懂,雖說有過一次婚姻,可也跟沒有差不多,我估計是因為她剛離婚沒多久。」
  
  「離婚?」老馮眉頭一皺:「二婚的?」
  
  看到方振東突然陰沉下來的黑臉,忙擺擺手:「得,算我沒說。」
  
  嘴裏這麼說,心裏卻知道壞了,雖說他對二婚的沒啥偏見,可方家……
  
  想到此,老馮便也沒遮著藏著,直截了當的開口:「不是我在這兒說喪氣話,你們家老爺子哪兒……」
  
  方振東眼睛都沒眨一下:「老馮,是我方振東娶媳婦兒。」
  
  老馮歎口氣,語重心長的道:「我可給你打個預防針,是你娶媳婦兒不假,可歸根結底,也是你方家的大事,你又是獨子,老爺子哪兒要是不答應,你這媳婦兒娶了也的委屈人家,知不知道,你啊!就是太一根筋兒,娶媳婦兒談戀愛和咱們訓練可不一樣,不能直截了當軍事化,怎麼和你說呢……」
  
  面對方振東這個榆木疙瘩,老馮還真有點為難,絞盡腦汁琢磨半天,眼前一亮:「對了,就像咱們的軍事演習,你得講究個戰略戰策,明修棧道不成,咱就暗度陳倉,這話我也不該說,可到了這份上我還得問,你確定就是她了嗎,不瞞你說,我一直挺好奇的,能讓你這麼上心的姑娘,我就想不出是個啥樣,長的漂亮不算啥稀罕事,你身邊長的漂亮的姑娘還少了,而且你和這姑娘認識的日子不長吧!」
  
  方振東目光一閃,仿佛仔細想了想,嘴角不自覺揚起一個輕微的弧度:「認真說,我也搞不清楚,反正第一次見她就和別人不一樣,也沒怎麼樣,可就是放不下,那丫頭當時的樣兒就死命往我心裏紮,她就是一朵嬌花,我也想把她護在懷裏頭養著。」
  
  老馮不禁動容,這大概是兩人認識這麼多年,方振東第一次和他談這麼內心的東西,還是為了一個姑娘,老馮忽然就明白了,不管那姑娘是誰,這輩子都是方振東板上釘釘的媳婦兒。
  
  不得不說,老馮真被方振東這幾句掏心窩子的話感動了,這個硬氣漢子,心裏原來可以這麼軟。
  
  直到方振東走了,老馮還有點失神,他媳婦兒淑貞喊他兩聲兒都沒答應,過來拽拽他:「怎麼了?失魂落魄的,喝多了?」
  
  老馮回神,長長歎口氣:「我是真想現在就瞧瞧振東的小媳婦兒。」
  
  淑貞撲哧一聲樂了:「怎麼著?說啥了?看你倆聊的熱絡,我都沒敢打攪。」
  
  老馮搖搖頭:「也沒說啥,就是覺得,原來我看錯了,你別瞧振東平常跟個老虎霸王似的,其實啊!是個癡情的漢子。」
  
  方振東今兒是喝的不少,回到自己家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就開始打量自己的窩,平日異常熟悉的地方,今天忽然感覺空曠起來。
  
  以他的級別,分給他的這個宿舍,條件相當不錯,三室一廳的格局,傢俱和裝修風格簡單明朗,有些硬邦邦的清冷,不過,這些他以前從沒感覺,現在忽然就覺得,不如小女人那裏溫暖。

    或許這裏添上小女人會有所改變……方振東開始認真琢磨規劃以後的日子,這對他來說是新奇的,當初和周亞青結婚,他從沒有過這樣的念頭,不見面就不見面了,也沒什麼,軍人嗎?就該如此。
  
  可是現在,他忽然覺得,在能力範圍內,儘量和媳婦兒在一起才好,因為分開的日子總是那麼難熬,想念這種陌生的情緒,自打小女人闖入他眼裏那一刻,就仿佛連帶刻進了他的心裏,尤其嘗過那麼美妙的滋味以後,讓他放下,這無異於逼著狼吃素一樣不可能。
  
  雖然和寒引素認識的日子不長,可方振東覺得自己是瞭解她的,如果有條件,寒引素希望能認真畫畫,而且她的確很有才華,即便方振東不懂,也能感覺到從她畫裏傳遞出的強烈情感,她的畫有靈魂,這是一個成功畫家必備的東西。
  
  方振東覺得,自己有能力給她創造更好更舒適的生活條件,而這些也是為自己謀福利,他不希望兩人因為忙碌的工作沒有時間在一起,在她同意的前提下,是不是可以做適當的變動。
  
  而隨軍,無論從哪個角度說,都是最恰當的選擇,不過還要和小女人仔細商量商量,別瞧著小女人一副柔弱好欺負的樣兒,真倔起來,小性子一耍,方振東也真扛不住,別看他總黑著一張臉,其實小女人一皺眉,一難過,都跟挖他心似的。
  
  方振東緩緩吐出嘴裏的煙,側頭看了看窗外,深沉的夜色中能看到不遠處營區的燈火,也不知道她現在做什麼,是不是和他一樣,也在規劃著他們的未來,才分開沒多久,他又開始想她了。
  
  方振東當然不知道,現在的寒引素根本沒工夫想他,正面對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寒引素吃了晚飯,並不困,想起昨夜夢中的情景,不禁來了靈感,支起畫架,開始作畫,夢中的青石板路,小街口,烏篷船,還有河兩岸的楊柳春花,以及橋上的媽媽,她想全部畫下來。
  
  可惜沒畫多久,就被門鈴聲打斷,寒引素看了看牆上的表,已經九點半了,這個時候能是誰?按開可視對講,爸爸和繼母的臉出現在顯示幕上:「小素,是爸爸。」
  
  寒引素咬咬嘴唇,還是開了門,那個人不管怎麼說是她爸爸,以前非常疼愛她的爸爸,拒之門內外的事情,她真做不出來。
  
  趙紅和寒青山是來參加寒穎和鄭偉婚禮的,昨天就來了,寒穎安排他們住在離家不遠的快捷酒店裏,兩天后是寒穎和鄭偉的婚禮。
  
  從心裏說,寒青山不想來打擾小素,可趙紅非攛掇他來,他其實也想知道女兒的情況,就來了。
  
  趙紅是個勢力心胸狹窄的女人,嫁給寒青山的時候,寒引素對她就沒給過好臉色,雖然這丫頭不念不語的,可那雙眼睛就透著那麼排斥和冷漠。
  
  趙紅認識寒引素的親媽,美麗嫺靜的女人,雖然趙紅一直知道自己有幾分姿色,可和寒引素她媽,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上的,就如寒引素和寒穎,那種差別是骨子裏的,很難改變,也之所以,她們母女才越發在意和嫉妒。
  
  她是打定主意來看笑話的,看看寒引素有多慘,順便把寒穎的喜帖送來,她就是想看看,寒引素這丫頭是個不是還清高驕傲的起來。
  
  可自打進了這個社區,趙紅臉上那點得意就有點僵在臉上,這個社區顯然比鄭偉和寒穎哪里更體面,不看別的,就看社區內那一排排鋥亮的小汽車,就比鄭偉哪里高級不少,待進到寒引素的屋裏,趙紅那點看笑話的心思,全都變成了嫉妒和懷疑。
  
  也不管寒青山使勁兒拉她和眼色,跟進自己家似的,開始四處打量,寒引素臉色始終沉著,對於這個繼母,她本能的排斥厭煩,也不想搭理她。
  
  其實寒引素一點兒都不明白,在經過媽媽那麼有深度的女人之後,爸爸怎麼會娶趙紅這麼淺薄庸俗的女人,忽而想到鄭偉,不禁苦笑,大約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
  
  寒青山有點尷尬:「那個,小素,我們就是來看看你,也沒別的意思。」
  
  趙紅終於打量夠了,坐在沙發上,用尖利高八度的聲音刺探:「你這房子可夠體面的,肯定貴吧?」
  
  寒引素端了兩杯茶過來放在茶几上,卻不坐,就站在一邊看著兩人:「我租的。」
  
  「喲!你一個人租這麼大房子,不是浪費嗎,多可惜啊!」
  
  寒青山使勁兒拉了趙紅一把,臉色有些暗紅,低聲喝道:「你少說幾句沒用的。」
  
  趙紅悻悻然住了嘴,閃爍的目光開始打量寒引素,她穿著一件淺紫色的家居服,身材窈窕,皮膚白皙,長長的頭髮黑亮順滑的垂下來,雖然有些瘦卻依然漂亮,完全沒有趙紅想像中的淒慘,而且,她泛著淺淡紅暈的臉頰,看起來頗有光彩,一點也不落魄。
  
  這是個一個被丈夫拋棄的黃臉婆該有的樣子嗎?趙紅非常失望,同時寒青山的目光,也落在女兒身上,不禁有些怔愣,多久不見女兒了,這一晃竟有幾年了吧!
  
  她不回去,即使回去了,也再也不回家,不知不覺中,她越來越像前妻,那秀雅的五官,那眸中的光彩,那滿身的才華……
  
  望著這樣的寒引素,寒青山恍惚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前妻……寒青山眼裏掠過懷念迷茫,仿佛還有別的,總之複雜的寒引素看不清,也沒心思去猜。
  
  對爸爸的轉變,寒引素心裏的怨堆積了幾年,可是父女面對面坐在這裏,卻發現非常陌生,這些年的怨和隔閡,已經把過去的父女之情一刀割開,即便還連著筋骨,卻已是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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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4 01:44:05 |只看該作者
三十五回

  「小素……我……」
  
  寒青山張張嘴,吐出兩個字,卻又噎住,不知道該怎麼破解父女之間這種急速伸張的壁壘,這人心裏一旦存了疙瘩,就很難解開,偏偏寒青山心裏就有一個巨大的疙瘩,還是不能對小素說清楚明白的疙瘩。
  
  畢竟前妻已經去了,所有的恩怨隨著前妻的死漸漸模糊逝去,即便他仍舊在意,可上一輩的事情,他沒法和女兒說明白,再說,如今還有趙紅和寒穎。
  
  趙紅眼裏豎起清晰的戒備,即便嫁給寒青山這麼多年了,寒青山對她也算言聽計從,可趙紅還是覺得,寒青山心裏還惦記著前妻,那種惦記,仿佛眼裏的一粒沙子,貌似微不足道,卻膈應的人難受。
  
  也之所以,趙紅變本加厲千方百計的隔開這父女倆,在她眼裏心裏,她,小穎和寒青山才是一家人,寒引素是個完完全全的外人,所以她也同樣排斥寒引素,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父女倆前嫌冰釋。
  
  趙紅果斷接過寒青山的話頭:「你瞧,這麼多年了,你也不回趟家,過年過節的也不來個電話,這麼大了,倒是還讓你爸惦記著,知道你離婚了,我和你爸著實糟心了一陣,不過你是個明理的孩子,想來心裏是明白的,你和鄭偉離婚,也不能全怪罪你妹妹……」
  
  「妹妹?」寒引素目光忽然變得尖利冰冷,因為父親眼中昭然的愧疚而升起的一絲希望瞬間破滅,挺直脊背,冷冷的目光劃過爸爸落在趙紅身上,繼而低頭看了看腕表,直接打斷趙紅的喋喋不休:「你們有什麼事?」
  
  趙紅後面的話被她噎了回去,有些悻悻然,撇撇嘴從包裏拿出一張喜帖放在茶几上:「兩天后是小穎的結婚典禮。」
  
  說著,目光懷疑的掃了寒引素一眼:「聽小穎說,你又找了個當軍官的男朋友,到時候別忘了一起過來,正好讓你爸爸也見見。」
  
  話說得好聽,那種惡意嘲弄和刺探卻明明白白
  
  「趙紅,你胡說什麼?什麼軍官?」
  
  寒青山有幾分愕然,雖說他希望來看看女兒的生活境況,卻沒想到趙紅竟然預備了小穎的喜帖,這像什麼話?還有軍官?什麼軍官?小素的性格,寒青山可以說很瞭解,和前妻一樣,看似柔弱溫和,骨子裏卻比誰都驕傲清高。
  
  而且,他不認為剛離婚沒多久的小素,會在這麼短時間內就找了男朋友,這一點兒不符合她的個性,趙紅白了他一眼:
  
  「你喊什麼?是小穎和我說的,說她姐姐有本事,剛離婚就找了個正團級的軍官當男朋友,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聲音有些尖利,根本沒法掩藏其中的懷疑嫉妒和刻薄,寒引素目光冷冷的盯著趙紅,一個字一個字的開口:「我沒有什麼妹妹,我媽就生了我一個,所以請不要亂認親戚。」
  
  「你……」

    趙紅蹭站起來,寒引素毫不退縮仰著頭和她對視「喜帖我收到了,兩天后我一定會去捧場,現在不早了,兩位請回吧!」
  
  說著也不理趙紅起的通紅的臉色,走過去打開門,再也沒有一絲應付她們的心情:「請吧!恕我招待不周。」
  
  寒引素的話,像一根根尖利的針,直接刺進寒青山的心裏,愧疚裹著絲絲怒意堆積在寒青山臉上,即便趙紅說話不中聽,可畢竟是長輩,作為晚輩的小素,這麼無禮頂撞,也是不對的,而且她下了逐客令,仿佛他們兩個是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何況,即使小穎再有錯,趙紅的話有一點是對的,小穎畢竟是她的妹妹。寒青山沉著臉盯了寒引素很久才開口:「小素,爸爸對你很失望……」
  
  走到門邊,停住腳步又說了一句:「不管怎麼說,小穎都是你的妹妹,你當姐姐的讓著妹妹一些也應該。」
  
  寒引素的心徹底涼了,爸爸對寒穎的維護,仿佛從寒穎母女進到寒家就開始了,不管對錯,對寒穎的所作所為,毫無原則的包容,像一個溺愛著女兒的爸爸,以前爸爸也寵她,可基本的原則還是有的,可這些原則在寒穎身上,已經一絲不剩。
  
  在他爸心裏,寒穎的地位永遠在她之上,即便寒穎無恥的搶了她的丈夫,爸爸依然覺得不是寒穎的錯。
  
  寒引素早該知道,不應該再抱有一絲期望,因為期望過後一定就是失望,總忍不住想給父親和自己一個緩和的契機,可惜這個契機卻令父女對彼此更加失望透頂,真是可笑的境況。
  
  趙紅和丈夫走出社區,寒青山的臉上依然有隱隱的怒意,趙紅哼一聲忍不住開始火上加油:「你看,不是我說吧!你這個女兒,你還總誇口說教養好,你也看見了,她對我,對小穎是個什麼態度,她根本就看不起我這個後媽和小穎這個妹妹,還軍官,就她這個臭脾氣,又是個離過婚的……」
  
  「趙紅!」寒青山低聲警告的喝了一聲:「小素是我女兒,你說她不拿你當後媽,你又拿她當女兒看待了嗎,你恨不得她不回家,你以為我不知道,還有小穎和鄭偉的事兒,怎麼說也是小穎的錯,小素這樣也情有可原。」
  
  趙紅看丈夫臉色口氣都不好,遂語氣有些軟下來:「你喊什麼?我不就是說說嗎?你也知道,你這個女兒的性子一貫好強,誰知道從哪兒找來個軍官撐面子呢,我還就不信,人家軍官能看上她……」
  
  後面幾句話嘟嘟囔囔,聲音極小,寒青山根本沒聽清,也不想真和她較真,只是下意識回頭望瞭望上面,心情說不出是失望,落寞,還是難過,小素總歸是和他生分了。
  
  送走兩人,寒引素就仿佛頃刻間失去了全部支撐的力氣,癱坐在地板上,好長時間都沉浸在爸爸那句話裏不能回神,失望,爸爸對她失望了。
  
  寒引素不禁澀然一笑,眼睛落在茶几上刺眼的大紅色請貼上,心裏頭的爭強好勝開始抬頭,寒穎和趙紅想看她的笑話,她就讓她們好好看看。
  
  想到此,寒引素找出手機,翻到方振東的手機號,毫不遲疑撥了過去,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素素?」
  
  話筒裏,屬於方振東的,明顯意外的聲音響起的瞬間,不知道什麼原因,寒引素周身的落寞難過仿佛剎那就散開了些許,他的聲音低沉,卻每每令寒引素感到一種不一樣的溫暖。
  
  方振東真沒想到在自己正想著小女人的時候,寒引素會主動給他打電話,算起來,這仿佛是第一次,寒引素給他電話,即便這麼小的事情,方振東忽然感覺,從心裏往外那麼舒坦。
  
  不過個性使然,即便心裏已經爽翻天,方振東的語氣依然有些硬邦邦的強硬,皺著眉看了看錶:「幾點了?怎麼還不睡,快去睡覺,有話明天說。」
  
  「哢……」
  
  電話裏傳來嘟嘟的忙音,寒引素愕然半響,繼而有些哭笑不得,這男人……還是重新撥了回去,電話一接通,不等方振東說話,寒引素直接飛快開口:「不許撂,我有事兒。」
  
  方振東不禁抿抿嘴角,這小女人膽子越來越大了,敢用這麼命令的口吻和他說話,不過還是應了她一聲:「嗯?」
  
  寒引素鬆了口氣,可突然發現,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沉默半響,才有些遲疑的開口:「那個,兩天後,你,你有時間嗎?」
  
  「兩天後?」
  
  方振東微微一怔,回答:「嗯,師部好像有個會。」
  
  寒引素又沉默幾秒:「那,你忙你的吧,沒事了。」
  
  小女人語氣裏的失望那麼明顯,方振東想忽略都不行,想了想又開口:「不是我必須出席的會議,老馮可以替我去。」
  
  寒引素眼睛一亮:「那,你可不可以陪我參加一個婚禮。」
  
  「婚禮?」方振東眉頭皺了皺:「誰的婚禮?」
  
  話筒那邊靜默一陣,才傳來小女人平淡的聲音:「我前夫的婚禮……」
  
  放下手機,方振東突然有股急迫的衝動湧上來,恨不得立刻回去,把這個小女人緊緊抱在自己懷裏,電話裏她的聲音雖平淡,可方振東還是能清晰感覺出她的落寞,而這樣的寒引素令方振東的心一揪一揪的難受。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她前夫貌似和她的妹妹……
  
  方振東周身湧上一片肅殺之氣,小女人前夫作為一個男人太無恥了,和自己的小姨子鬼混,最後還堂而皇之大張旗鼓的弄個婚禮,還有臉請前妻觀禮,這要是他手下的兵,早讓他剝皮抽筋了。
  
  方振東忽然想起老馮的話:「你家老爺子不點頭,人家姑娘嫁給你,也得受委屈。」
  
  他竟然忽略了這些,方振東是個簡單的男人,從來沒想過結婚是多複雜的事兒,可老馮提醒了他,他也不捨得讓自己的女人再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家庭和父母,他也不允許。
  
  其實這些都是老馮的猜測,方家二老對於他的事情一向是尊重的,不過為了妥帖起見,方振東覺得還是該未雨綢繆一下。
  
  方振東直覺,按照自己原來的計畫,直接帶素素回家,是不妥當的,他一點不想讓他的女人面對尷尬,或者可能不受歡迎的對待。
  
  首先得讓他方楠知道素素的存在,方楠雖然是方家的小女兒,在爸媽那裏,卻有巨大的影響力,而方振東很篤定,方楠肯定會喜歡素素,進而會順理成章的接納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大嫂,或許,兩天后就是個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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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回

  鄭偉坐在休息室的角落裏抽煙,沒有絲毫當新郎的喜悅,臉色有點陰沉煩躁,寒穎已經化好妝,伴娘和來賀喜看新娘子的同事們,一看新郎的臉色,也紛紛識趣的找藉口出去了。
  
  寒穎把手裏的粉撲狠狠扔在梳粧檯上,轉過身看著鄭偉,剛才勉強撐住的笑臉,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你什麼意思?不想娶我,你說話啊!」
  
  鄭偉把手裏的煙按在煙灰缸裏,頗有些自嘲的反問:「不想娶就能不娶嗎?」
  
  寒穎氣的臉色一白,隨著兩人的婚期越近,關係卻愈發惡化起來,撕破臉的兩人,也沒必要再裝腔作勢了,鄭偉也更加變本加厲,可事情都到了現在,寒穎死也容不得他後悔。
  
  寒穎呵呵笑了兩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還惦記著寒引素,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天她也會來。」
  
  「什麼?」鄭偉蹭一下站起來:「她怎麼會來?」
  
  寒穎看都沒看他,對著鏡子撥了撥自己的頭紗涼涼的道:「當然要來,你難道忘了,她是我姐姐,還有,聽說她的軍官男人也一起來,人家甩了你,接茬就攀上了高枝,我勸你還是不要沒事找事,我可聽說,破壞軍婚要判刑的。」
  
  「軍婚?」
  
  鄭偉心裏控制不住嫉妒和後悔,雖然也知道那個叫方振東的軍官和寒引素恐怕不是一般關係,可是這話從寒穎嘴裏說出來,聽在他耳朵裏,刺耳的不行,還有,今天這樣的場合,寒引素過來是為什麼,為了炫耀,為了報復,還是為了看他怎麼後悔的。
  
  趙紅和鄭母推門進來,不禁一愣,鄭偉看都沒看趙紅和鄭母,冷著臉轉身出去了,鄭母不禁暗暗歎息,真不知道是哪一世的冤孽,偏惹上寒穎這麼個掃帚星。
  
  寒穎可不是寒引素,任她搓圓捏扁隨意而為,短短的時間,鄭母已經深刻領會到這點,說起來,這個兒媳婦兒比她姐姐還不和鄭母的心意,要工作沒工作,要素質沒素質,還奸懶饞滑,什麼都占齊了。
  
  即便為了她肚子裏的孫子,鄭母也動過不要她的念頭,可寒穎也不是吃素的,醜話直接就撂給她了,要是不娶她,就要鬧到鄭偉單位領導哪兒去。
  
  當初鄭偉的工作,可是她們兩口子捨了老臉,托人花錢才進的交通部,寒穎要是一鬧可不黃了,現如今事業單位都是搶不上的香酥包,沒什麼背景的,領導找岔口還找不找呢。
  
  鄭母也是典型的欺軟怕硬,遇上混不吝的寒穎,這個啞巴虧不吃也得吃,可看著這兩口子見天的沒事就吵,也煩不勝煩,這都到了這當口了,還吵什麼。
  
  鄭母掃了趙紅一眼,掛上一個不陰不陽的笑:「小穎,不是我當你親家母說你,這當人媳婦兒就得溫柔點兒,有道是柔才能克剛,你總這樣,小偉那邊也痛快不了。」
  
  寒穎可不吃婆婆的話,聽到這個也笑了:「媽,可見鄭偉是您生的,這心都偏的沒邊了,您去問問他,是我的錯嗎,是他總找茬,您說的這個柔能克剛我可不信,我姐姐多柔,不也沒克得了剛。」
  
  鄭母被寒穎噎了一下,臉上有點掛不住,趙紅忙打圓場:「小穎,少說兩句,長輩的話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聽著就是了。」
  
  回轉頭堆著滿臉笑拉著鄭母的手:「親家母,我這丫頭從小被我寵壞了,這麼大了,還跟小孩子一樣,您多包涵啊!怎麼說,她肚子裏也是您老正根的孫子不是。」
  
  鄭母臉色略緩和,知道這母女倆肯定有話,隨便說了兩句,就出去了,把地方留給母女倆。門一關上,趙紅就點了點寒穎的腦袋,有點恨鐵不成鋼:「你傻啊!和你婆婆頂什麼牛,我瞧著鄭偉也不多牢靠,這男人能出軌一次,就難保沒有第二次,你再不哄好你婆婆,將來有你的虧吃,光憑著你肚子裏這塊肉,也不能保你一輩子安生。」
  
  寒穎轉身抱著趙紅的腰撒嬌:「媽,您放心吧!我又不是寒引素,想出軌,咱就走著瞧,對了,寒引素真說今天來?」
  
  趙紅臉一沉,哼了一聲:「她是答應了,上次你和我說的那個軍官,是真事嗎,正團級的軍官,可都是首長級別的,怎麼會瞧上個離婚的。」
  
  寒穎眸光裏瞬間湧上嫉妒,恨恨的說:「媽,您說她的運氣怎麼就這麼好……」
  
  趙紅歎口氣,幫著整理整理她的婚紗,正經的道:「行了,你也別總和她較真兒,歸根結底也得過你自己的日子,以後和鄭偉就好好過吧! 別人的事兒少摻和。」
  
  說是這麼說,可趙紅怎會瞭解寒穎的心結,多少年的心結,早就成了死疙瘩,這輩子都解不開,尤其面對寒引素的時候,那種嫉妒之火全部化成了毒汁。
  
  方振東仍然是一身嚴肅端正的軍裝,挺拔的身姿和刀刻斧鑿般的輪廓,使他的氣場無限擴張,肩膀上的兩杠三星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站在哪里,這男人就是不折不扣的人中之龍,意氣風發。
  
  開車的小劉興奮的手都有點兒發抖,被團長指派開車的時候,都楞了好半天,沒想到這麼大個餡餅,忽悠一下就砸在自己腦袋上。
  
  可著整個加強團,連炊事班掌大勺的班長算在內,誰不心心念念惦記著見見嫂子,就王大彪,李志寶,劉青山那幾塊料,就遠遠的瞧過一眼,那現在牛的,在加強團都恨不得橫著走。
  
  作為團長的警衛員小劉,當然知道今天團長要去見嫂子,不過真沒想到竟然讓他開車,回過神來,立馬就抖了起來,在別人,甚至馮政委羨慕的眼光下,載著團長開出了駐防區,心裏都樂開了花。
  
  方振東之所以讓小劉開車,是因為想到一會兒和方楠兩口子吃飯,怎麼也的喝酒,臨時外出,晚上還得回部隊,怕不方便。
  
  本來打一開始,方振東也沒想過隱瞞這事,只是個性使然,一貫不喜歡張揚罷了。到了社區樓下,略想想還是別上去了,就在樓下等最妥當,省的一見著小女人,忍不住就把她壓在身下。
  
  這種事兒真像開了閘的水一樣,開了就難收,尤其又是自己心裏中意的女人,以方振東有口皆碑的克制隱忍,都有點剎不住。
  
  打了電話上去,放下手機就看見小劉明顯激動的模樣,不禁搖頭失笑,這幫小子……
  
  寒引素一出來,就看到筆直站在那裏的方振東,還有他身後目光直直盯著自己的大兵,不禁有些意外,完全沒想到,方振東還帶著兵來了。
  
  從來就知道,他的小女人漂亮,可現在的素素帶給方振東的感覺,完全可以稱為驚豔,穿著一件水藍色的羊絨外套,頭髮盤在側面,梳了一個花苞髻,別了一支水藍色的絹花,鬢邊些許發絲散落下來,顯出幾分少見的嫵媚風情,雖只畫了淡妝,卻美麗的令人眼前一亮。
  
  那種精緻娟秀的美麗,如一汪澄澈的山溪,緩緩流淌進方振東的心裏。小劉眼都直了,和著,這就是他們團長的小媳婦兒,他們加強團的嫂子唄!真好看啊!漂亮的跟仙女似的,怪不得他們硬邦邦的團長都軟乎了呢。
  
  方振東頗為自然的攬著寒引素的肩膀,鐵鉗子似的胳膊,根本容不得寒引素有絲毫掙扎,就被他圈在臂彎裏:「素素,這是我的警衛員小劉。」
  
  方振東開口介紹,小劉立馬回過神來,刷一聲立正站好,抬手就是一個標準的軍禮,大聲道:「嫂子好,我是加強團劉春生。」
  
  寒引素小臉一紅,有些窘迫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種情況,只得吶吶的說了句:「呃!你好。」
  
  這小聲音兒,跟劉春生老家山林子裏的山雀一樣清亮好聽,怪不得團長藏著呢,這麼俊的媳婦兒,要他是團長,也得藏著。
  
  方振東拍拍他的腦袋:「上車。」
  
  小劉這才撓撓頭:「是。」
  
  寒引素忽然有點理解方振東的直接了,這個小劉心裏的想法,也毫不隱晦的反映在臉上,沒有絲毫曲折的心思,很直接,可寒引素一點也不討厭這種直接,這濃眉大眼的大兵直接的可愛。
  
  引素發現,因為方振東,自己仿佛進入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即便陌生,可在方振東這個男人懷裏,卻意外的感覺踏實和安心。
  
  剛邁進禮堂,寒引素就後悔了,自己的做法其實有些幼稚可笑,尤其這種幼稚可笑,在方振東明明知道還縱容的情況下,更令她覺得有點無地自容。
  
  想要轉身回去,卻正好看到走過來的鄭偉和寒穎,寒引素和方振東來的較晚,典禮已經結束,而她的出現,顯然吸引了大部分賓客的主意,畢竟這些賓客,有一大部分人是鄭偉的同事,對寒引素也並不陌生。
  
  本來那種可憐寒引素的心態,被寒引素的驚豔出場,瞬間扭轉過來,紛紛竊竊私語,目光都轉向這邊,好奇的觀望著。
  
  鄭偉臉上本來就勉強的笑容,更加勉強,寒穎臉上堆積起來的得意,也盡數散去,寒青山站起來:「小素,這位是?」
  
  寒引素有些犯難,寒穎臉上劃過一絲希冀,方振東的目光落在寒青山身上,素素某些地方和這個男人很像,方振東猜這個人沒准就是素素的父親,果然,寒引素低聲說了聲:「這是我爸爸。」
  
  得到確定的方振東,立刻恭敬的站好,抬手敬了一個軍禮:「您好,我是素素的未婚夫方振東,一直沒機會登門拜訪,請你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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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回

  寒青山知道,人家這是和他客氣,寒青山不由自主有些仰視的望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即便只是第一次見面,他也帶給自己足夠穩重的踏實感,和鄭偉流於表面的浮躁不同,而且作為軍人,有嚴格的紀律束縛,婚姻大事不可能當兒戲。

  寒青山心底是欣慰的,至少小素在鄭偉之後,還能遇上這麼個好男人真心呵護她,寒青山算徹底放心了,那種一直縈繞不去的愧疚,也沖散了不少。

  寒青山眼裏的欣慰落在趙紅母女眼裏,如同芒刺在背,趙紅是第一次見到方振東,那種意外和震撼,根本無法忽視,寒引素的男人不僅是個軍官,還是個這麼出色的男人,那種高高在上的淩人氣勢,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氣場,令趙紅幾乎能清楚的猜到,寒引素以後高人一等的人生。

  更別提,這個軍官舉手投足一言一行,下意識對寒引素的維護體貼,每一樣都那麼刺眼,趙紅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女兒身邊的鄭偉身上,和眼前高大的方振東一比,說比到爪哇國也毫不誇張,這難道就是命,自己的女兒到死也比不上寒引素!

  比起別人,鄭偉更難以表達此刻的難看和悔恨,寒引素帶著方振東出場,無疑把他置於最難看最狼狽的境地。

  娶寒穎,除了他自己知道內情,單位大多數同事以及親戚朋友,並不很清楚原委,而他也非常知道揚長避短的道理,不會主動談及和寒引素離婚的原因,男人誰不愛面子。

  不過他很清楚,單位同事私下裏都紛紛猜測,是他喜新厭舊甩了前妻,雖說仿佛有礙道德,可也有不少是心存羨慕的,畢竟男人哪個不是喜新厭舊的,媳婦兒娶的越多,越年輕,越漂亮才好。

  寒穎別的不成,至少漂亮是公認的,而且比寒引素年輕幾歲,這足以讓鄭偉獲得一種表面的虛榮和滿足,雖然抵消不了心理的後悔,至少也平衡了一點兒。

  可這唯一的平衡,現在因為寒引素和方振東的到來,頃刻間坍塌,鄭偉甚至不用想也知道,同事們會怎麼想他。

  男人都有劣根性,鄭偉更不例外,即便前妻,也不希望離開自己過得更好,更幸福,更別提,還找到了一個比自己強一百倍不止的男人,準備再婚,作為前夫的鄭偉,覺得此時自己的面子裏子都沒了,難看到恨不得立刻消失才好,而且……

  鄭偉陰晴不定的目光落在前妻身上,竟然半天不能回神,今天的寒引素很美,甚至比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還要美麗,這種美麗並不耀眼,卻雋永悠長,仿佛經年磨礪的珍珠,淡淡的,漸漸的,氤氳出絢麗華彩,令人難以忽視,是因為他身邊的男人嗎?

  鄭偉不由自主看向方振東,一對上對方的眼睛,卻不由自主退縮避開,這個男人的目光太利,仿佛一把尖刀,令鄭偉不敢直視,目光一側,落在身邊的寒穎臉上。

  因為懷孕的關係,即便畫了完美的妝容,也擋不住粉底下面暗沉的膚色,姿色確實不差,可和前妻寒引素一比,就顯出一種明顯的粗糙,仿佛路邊的野花之于溫室精心培育的極品幽蘭。

  而且,她一雙眼睛現在幾乎黏在方振東身上,眼底的嫉妒不甘,即便他都看得一清二楚,鄭偉突然覺得,自己怎麼會瞎了眼,被這麼個淺薄的女人纏上,而現在,這個淺薄的女人,已經揚起自以為勾魂的笑容,對著方振東笑了:「我是寒穎,我們見過兩次記得嗎?」

  說著,目光閃爍兩下:「看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那聲姐夫叫的一點不冤,是不是姐夫?」

  寒穎有一種天然的風情,不知不覺,言行中就帶著若有若無的誘惑因素,一般男人想抵擋還真要有定力才成。

  對於寒穎這些不入流的招數,寒引素再清楚不過了,當初她就是這麼勾上鄭偉的,真不知道同樣的手段,在鄭偉的面前對別的男人施展出來,鄭偉的心情如何?

  寒引素略帶嘲諷的目光掠過鄭偉,不禁抿起嘴笑了,她其實很小市民,並不是聖母白蓮花,對於前夫和寒穎的醜事,她雖然沒說出隻字片語難聽的話,那是因為從小媽媽賦予她的良好家教,並不代表原諒。

  此時,難堪,後悔,狼狽,怒氣,種種複雜交織的情緒,再也遮不住鄭偉臉上勉強的笑容,寒引素頓時覺得異常痛快。

  而且,對於寒穎的伎倆,她一點兒也不準備阻止,反而側頭打量方振東,仿佛篤定的知道,方振東不會令她失望。

  方振東皺起兩道濃黑的眉,只掃了寒穎一眼,就錯開目光,不再理她,仍對著寒青山誠懇真摯的道:「婚事決定的有些匆促,但是請您放心,我會好好對素素的。」

  「喲!這可是唱的哪一出啊!今兒可是我們家小穎的結婚典禮……」

  趙紅高八度的聲音,顯得異常尖利,可惜後面刻薄的話沒出口,就被最前面一桌匆匆過來的客人打斷,是位肚滿肥腸的中年人。

  鄭偉嚇了一跳,頓時有點無措起來,這位楊主任可是他沒想到能請來的貴客,人事部主任,官不算太大,可有實權,聽說上頭有人,手眼通天的,平常請都請不來的人物,這次是他私下裏活動關係,送了大禮才請來的貴客,自己今年的升職和前途,可都在這人手上攢著呢。

  這位元主任平常在單位裏,眼睛都是長在頭頂上,現在卻帶著明顯討好的笑容,急迫小跑過來,還真令人匪夷所思。

  鄭偉急忙上前:「楊主任,您……」

  他根本沒說上話,楊主任連眼角都沒夾他一下,直接走到方振東面前,絕對稱得上諂媚的彎腰:「首長好,我是交通部的小楊,您還記得不?」

  一雙綠豆大小的眼睛閃著晶亮的光芒,巴巴望著方振東,寒引素忽然想笑,目光落在眼前這個半禿頂,明顯過了四十,卻自稱小楊的男人身上,這是什麼意外可笑的情況?

  方振東眉毛都沒動一下,望著眼前的矮胖子,半天沒想起來這人是誰,可他酷酷的臉也看不出絲毫別的情緒,更沒一點兒客氣寒暄的意思,氣氛有點詭異的尷尬。

  楊主任卻顯然不在意,臉上幾乎冒起興奮的紅光,繼續攀交情:「您大概不記得我了,去年方總的分公司開幕,我見過首長一面……」

  寒引素和方振東剛走出酒店,寒引素小臉上的笑意就再也掩藏不住了,低低笑了幾聲,抬頭看著方振東:「你真想起那個人是誰了嗎?」

  方振東有剎那失神,此時的小女人,已經不像剛才來的時候那樣心事重重,臉上的笑容仿佛破雲而出的陽光,那麼炫目燦爛,方振東發現,自己非常想把小女人藏起來,藏在自己懷裏,讓這樣的笑容只屬於自己。

  方振東這個人雖然喜歡直接簡單,但並不代表愚蠢,許多事情他只是不想理會,心裏卻非常清楚明白,畢竟他的家世和他如今的地位,這些不可避免。

  雖然厭惡剛才那種趨炎附勢的嘴臉,可取悅了自己的小女人,方振東決定無視剛才令人反感的小插曲。

  他妹妹方楠生意做得多大,他也不太清楚,但是一個分公司分公司的,真沒少開,去年休假時,正趕上她一個什麼分公司開幕,被硬拉去湊了一次熱鬧,具體見過什麼人早就忘了。

  對於無關緊要的人和事,方振東向來記不住,事實上,第一次見面就記在心裏的女人,從出生到現在,也只有素素一個。

  說真的,方振東一點兒不在乎她看似複雜的家庭關係,不在乎她前夫怎樣,不在乎她以前所有的種種,因為,他要的是她的將來,只有他和她的將來,同時,他希望她跟著自己是快樂無憂的,能永遠保有這樣的笑容,是方振東此時最期望達到的目標。

  寒引素也沒指望方振東回答,剛才她就知道,方振東根本就沒想起那個人是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即便他的表情始終如一,她卻能清楚知道他的想法,其實這男人從來也不屑於隱藏,尤其在她面前,直接,清楚,明白。

  寒引素忽然覺得,或許和這麼個男人過日子,並不是那麼太難以接受的事情。小劉有些驚嚇的看著自家一向黑臉的團長,露出一個淺淡的,完全可以理解為幸福的笑容,真有種做夢般的感覺。

  這樣的團長太不真實了,而且短短的時間內,小劉就發現,只要在嫂子身邊的團長,渾身上下那種嚇人的氣勢,就會不知不覺收斂起來,雖然還稱不上溫柔似水,可眼中的寵溺卻也遮擋不住。

  小劉敢肯定,自家團長將來一定是個最疼媳婦兒的男人:「劉春生。」

  耳朵裏鑽進團長的聲音,小劉條件反射的立正站好,喊了聲:「到。」

  聲音大的跟打雷似的,引得旁邊汽車的警報器響了起來,寒引素撲哧一聲笑了,劉春生撓撓頭,紅著一張臉,打開車門。

  車子開出十分鐘,寒引素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不對頭,這根本不是回家的路,仿佛知道她的疑惑一樣,方振東開口解惑:「我約了我妹妹夫妻吃飯,你們該提前認識一下。」

  「啊!」寒引根本沒一點心理準備,條件反射的慌亂起來:「不,不行,方振東,我不去。」

  方振東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定定看了她幾秒,吐出兩個字:「理由?」

  寒引素吶吶半天,也說不出一個方振東可以接受的理由來,直覺的,寒引素不想這麼早就面對方振東的家人。

  說到底,她和方振東好像還沒到這個階段,談婚論嫁沒幾天就見家長,太快了,寒引素突然意識到,自己原先想好的拖延策略,在方振東這裏或許根本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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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回

    方楠真沒想到,一貫中規中矩,人生毫無驚喜的大哥,會突然給她來一個這麼大的驚嚇,寒老師,當她看到推門進來的大哥臂彎裏圈著的姑娘,真有點嗔目結舌。

    方楠突然就明白過來,怪不得上次見到寒老師,覺得小姑娘有點彆扭的表情,估摸當時兩人已經是戀人了。

    「小姑娘?」

    方楠忽然覺得自己真老了,看來她哥真給她找了個小嫂子,還有小峰這個小叛徒,方楠低下頭,不禁失笑,小峰早就刺溜一下鑽到寒老師面前,乖巧脆生的喊了聲:「寒老師好。」

    晶亮的眼睛眨了眨,望向一邊的舅舅飛快的立正站好,唰一個軍禮:「首長好。」

    方振東不禁牽起一個笑容:「小峰同志好,小峰同志辛苦了。」

    小峰立馬大聲回答:「為人民服務。」

    舅甥兩人這套詞極遛兒,倒是令有些尷尬的氣氛緩和了不少,寒引素心裏彆扭之極,主要她和方振東的妹妹也並非完全陌生,以前就小峰的問題,也有過簡單短暫的交流,可那時候是老師和學生家長,現在的身份

    寒引素小臉開始止不住發熱,方楠身邊站著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年紀比方楠大不少,身上有一股明顯的學者氣質,而方楠美麗優雅,並不似一般的大家閨秀那樣眼高於頂,她身上那種生活的沉澱非常迷人,而她渾身洋溢著的自信,使得她舉手投足俱是風華。

    方楠目光落在大哥從進門起就沒鬆開過的手臂上,不禁彎起嘴角,這樣的大哥真有點不習慣。寒引素脫了外套,方振東順手接過,掛在一邊,兩人的動作自然嫺熟,默契的仿佛一對老夫老妻。

    契合,這兩人之間那種不用言傳的契合,很不可思議。方楠頗有幾分意外的挑挑眉,她大哥這次認真了。

    方楠的目光落在寒引素身上,忍不住開始仔細打量她,印象中寒老師是個典型的江南女子,溫婉娟秀,小巧美麗,和她硬邦邦的大哥說什麼,也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類人,可現在,兩人並肩站在一起,卻奇異的和諧,至少比起周亞青,方楠更喜歡這個寒引素。

    方振東握著寒引素的手介紹︰「這是方楠,承宣,小楠這是你嫂子寒引素。」

    方振東的介紹,令寒引素有些短暫的無措,不禁紅著臉瞪了他一眼,方楠卻把心裏的愕然和意外壓了下來,輕輕笑了:

    「嫂子,正式認識一下,我是方楠,您叫我小楠就行了。」

    寒引素不由自主鬆了口氣,這方楠貌似很好相處,應該說這頓飯吃的算賓主盡歡,方楠的性子爽利健談,相比之下,旁邊的他的丈夫衛承宣有點兒沉悶,但寒引素注意到,每當方楠說話的時候,小峰的爸爸會很自然把目光落在妻子身上,那種目光溫溫的,卻帶著絲絲縷縷的寵溺和縱容,這是一對十分幸福美滿的眷侶,紅塵中若是有這樣一個男人相伴,作為女人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寒引素不禁微微側頭打量身邊的方振東,正對上他的目光,他臉龐的輪廓雖冷硬,可他的目光卻截然相反,眼底深處仿佛跳躍著不知名的東西,令寒引素臉上不由自主開始發燙,

    寒引素抬手摸摸自己的臉,站起來說了聲抱歉,推開包房門向走廊盡頭的洗手間走去。寒引素推門一出去,方楠立刻就原形畢露:「方振東你什麼意思?結婚的事是兒戲嗎?咱爸媽那邊還不知道呢?你自己就決定了,這像話嗎?你準備怎麼和家裏交代?」

    鄭承宣拽拽妻子提醒:「小楠,小點兒聲兒,回頭讓人家寒老師聽見,還以為你是個惡小姑子呢。」

    方楠被丈夫難得一見的俏皮話逗笑了,臉色和緩,心思略一轉,直接開口:「說吧,有什麼事?需要你這樣曲線救國?這可不像我大哥方振東的作風。」

    方楠很瞭解自己的大哥,方振東是個不屑於走心思耍手段的男人,這次這樣,肯定裏面有事兒,要說方家如今的地位,如今也犯不著再用門當戶對的婚姻來錦上添花,而且,方家父母算是有名的開通,並沒有門戶之見,寒老師溫婉漂亮,又是大哥自己中意的,她覺得父母應該不會反對,除非還有別的原因,所以她要問個清楚明白,提前也有個底。

    方振東沉默片刻,開口:「素素不久前剛離婚。」

    「什麼?」

    方振東這句話不吝於一個顆炸彈扔了出來,炸的方楠兩口子瞬間有點發懵,方楠回過神來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爸媽可以不在乎門戶地位,可是二婚,有過婚史的女人,她不認為爸媽會接受。

    方楠有些疑惑的望著大哥:「方振東,你不是和人家搞第三者插足,婚外情吧!」

    方振東眸光頗為犀利的掃過來,方楠急忙擺手:「好,好,我就是隨便說說的。」

    方楠的臉色頗有幾分凝重:「寒老師知道咱們家的情況嗎。」

    方振東沒點頭也沒搖頭,就說了一句話:「娶媳婦兒的是我。」

    方楠不禁暗暗歎息,大哥向來獨斷專行慣了,可這件事,她不認為父母會屈服:「大哥,你愛寒老師,對嗎?」

    「愛?」方振東一愣,頗直白的搖搖頭:「我不懂這些,但是見到她的第一次,我就想把她護在懷裏。」

    方楠眸子忽然亮起來,誰說她大哥不解風情,或許在她大哥這樣的硬漢身上,會發生世間最美最真的愛情。

    寒引素推門進來的時候,敏感的覺察出包房的氣氛和剛才不同,其實寒引素很清楚,雖然方振東霸道且一廂情願的想娶她,肯定是不容易的,他的家世她知道的並不多,可隱約也明白非常顯赫,還有今天禮堂的一幕,那個自稱小楊的領導,卑躬屈膝的模樣,也足以說明問題。

    雖然社會進步至今,可門戶之見依然存在,即便不是顯赫的家族,當初鄭偉他媽都有這樣的觀念,時常拿出來令她難堪。

    寒引素跟鄭偉離婚的那一刻就暗暗發誓,這輩子決不讓自己再置於那樣的境地,可方振東卻是她人生迄今為止最大的變數,從開始的不適應到現在的漸漸習慣,方振東已經從偶然變成了她人生的必然,而她心底隱隱也開始奢望未來,有方振東的未來,是不是她的歸宿。

    方楠靠在丈夫的臂彎裏,看著大哥的越野車消失在視線中,臉上的笑容有些暗下來:「承宣,我爸媽肯定會反對,你說怎麼辦?」

    衛承宣倒是低低笑了:「你呀,就是喜歡杞人憂天,你大哥這個人你還不瞭解嗎,只要他決定的事情,就算地球毀滅都不可能改變,何況他愛寒老師,你沒看出來嗎?很愛,只要有愛,經歷一些風雨又怕什麼,只會令他們的愛情更堅貞。」

    方楠撲哧笑了,仰起頭看著丈夫,目光晶瑩閃爍:「就像當初的我們。」

    衛承宣眼睛裏蕩起動人的波光:「就像當初的我們。」

    「媽媽,我想去舅舅的軍營和寒老師,不,小舅媽玩,你們倆都好忙,寒老師,不,小舅媽喜歡和我玩,我最喜歡她了。」

    說著糾結的皺皺眉:「以後我是喊老師還是小舅媽,好複雜哦!」

    夫妻兩個不禁笑了起來,方楠摸摸兒子的頭:「在學校叫老師,別的地方就叫小舅媽,走了,上次你不說要去兒童樂園嗎?今天爸媽都有空,帶你去好不好。」

    「哇啊。」小峰歡呼一聲。

    相比小峰的歡樂,寒引素此時卻開始糾結後悔起來,剛才方振東問她工作的事,她很實在的說,要到下週一才開始上班,這男人的眼睛就是一亮,眼底暴漲的火光,令寒引素頗有幾分怕怕的。

    果然,方振東跟個劫匪一樣,上樓收拾了她幾件衣服,連家門都沒讓她進,就直接把她劫持上車走了,目的地就是他的土匪窩加強團。

    寒引素反對無效,和方振東這男人在一起,寒引素從來都處於弱勢,寒引素覺得,事情仿佛遠遠脫離了應有的軌道,不知道偏離到何方去了。

    小劉一邊開車,一邊在心裏值不值佩服團長,不愧是團長,太爺們了,根本就沒容嫂子反對,直接就打包帶走了,從後視鏡裏看到後座嫂子那一臉鬱悶的臉色,小劉不厚道的笑了。

    他可以很負責人的說,嫂子這一進加強團,那威力絕對是原子彈級別的,他現在都能想到,馮政委那一張膛目結舌的表情。

    方振東也沒想到還能遇上這麼好的事兒,本來他還不爽著,小媳婦兒就在嘴邊騰騰的冒著熱氣,就是不能吃到嘴裏,饞的他五積六受的,一聽她媳婦兒還有三天假,那心裏樂得,比獲得一等功還高興,哪還管小女人的反對。

    登記聽她的,可以晚點,可這事兒得聽他的,沒商量。方振東臉上仍是酷酷的,心裏卻開始掂量這三天咋過,尤其晚上……

    想的這裏,方振東的心裏就跟著了火一樣,燒的他五臟六腑那麼難受,側頭看看身邊的小白兔,鬱悶顯然過去了,開始探頭打量外面的風景,絲毫不知道身邊的男人已經垂涎三尺,恨不得現在就把她吞吃入腹。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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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4 01:44:47 |只看該作者
三十九回

  望著車外星羅棋佈的兵營,寒引素覺得自己真正進入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屬於方振東的世界。

  冬天還沒有完全過去,這裏已是一片勃勃生機,綠色是這個世界的主基調,熱血和汗水是這個世界的主旋律,就像方振東這個人一樣,簡單,直白,一馬平川,或許只在自己面前的他,是這個樣子。

  寒引素沒忘記別人面前的方振東,有多冷淡深沉,想想也是,一個加強團的團長,雖然如今和平年代,沒有硝煙和鮮血的洗禮,但一路走來,方振東必然是一個最出色的領導者,才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寒引素相信,背景家世或許會是助力,但最根本的,還是要靠他自己。

  寒引素按下車窗,微風夾著絲絲未盡的寒意撲面而來,如果仔細感觸會發現,絲絲寒意裏裹著淺淡和煦的春意,冬天即將逝去,春天就要來了。

  寒引素不禁深深吸口氣,心情忽然敞亮起來,這裏真仿佛遠離世俗的世外桃源,令人能忘掉一切煩惱,剛來寒引素,就有點戀戀難舍起來。

  「那邊是新兵訓練場,那片兒山後面是靶場,那邊是生活區……」

  方振東的聲音依然有些冷硬,仔細聽的話也有溫軟的起伏,寒引素能真切感覺到隨著他介紹充斥而出的那種盈滿胸臆的驕傲和自豪。

  寒引素好奇的回過頭來,小臉兒不禁紅了,不知何時,方振東距離自己已經非常之近,自己小小的身軀不知不覺被籠罩在他寬闊的懷裏,他唇間呼出的熱氣,若有若無噴在自己耳際,有些癢癢的酥麻。

  她的耳朵小巧精緻,晶瑩剔透的,就在自己嘴邊,方振東試著回憶曾經品嘗過的滋味,卻發現心裏那股火以更加燎原的趨勢燒灼起來。

  方振東深呼吸兩口,不怎麼甘心的退後了一些,拉開兩人的距離,畢竟這裏已經是加強團的地盤,他手下那幫狼崽子們,可沒有省油的燈,他自己是沒什麼,就怕他小媳婦兒的臉皮薄,回頭真惱了,耍起小性子來,他的福利可就泡湯了。

  方振東發現,這小女人雖欺軟怕硬,可有時候你哄哄她,卻常有意外之喜,這個軟硬度要把握恰當了,方振東可以想像,自己未來的日子有多滋潤。

  方振東放開她,寒引素才暗暗鬆了口氣,眼睛還是不由自主看向窗外,自打進了加強團的駐防區,就不斷有三三兩兩的大兵經過,三人成行,兩人成列,就像方振東曾經告訴過她的樣子,當兵的世界裏,所有的事情都有規矩和制度,陽剛,整齊,蓬勃,向上,這些元素集合在一起,就成了兵營。

  車子過了一條寬敞的大道,拐進了一個大院,去除掉不容忽略的軍事元素,這裏面仿佛一個特別的住宅區,或許是午後,社區出奇的靜謐,沒什麼人經過。

  車子停在一棟樓前,兩人下車,方振東看著有些遲疑的寒引素,皺皺眉:「愣什麼神,上樓。」

  寒引素仰頭看了看,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問清楚:「方振東,這是哪兒?」

  方振東卻沒回答,圈住她的肩膀,不容拒絕的走了進去,方振東拿出鑰匙打開門,領著小媳婦兒進去的瞬間,忽然就覺得心裏某塊地方圓滿了,很微妙的一種感受。

  小劉跟在後面,把寒引素的行禮放在客廳的地上,敬個軍禮下樓去了,方振東低頭看看腕錶:「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趟團部,晚上回來。」

  說完,不等寒引素反應,已經轉身走了,寒引素愕然片刻,沖到那邊陽臺上的時候,只來得及看見越野車帶起的煙塵,寒引素跺跺腳,這男人,就這麼放心的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兒了。
  
  寒引素生了會兒氣,才開始打量四周,三居室的格局,沒什麼傢俱裝飾,顯得異常空闊簡單,不過倒是窗明几淨一塵不染。

  寒引素這邊看看,那邊看看,也消磨了一些時間,最裏面是方振東的書房,站在寬大的書桌前,看著後面滿滿整面牆的書籍,寒引素有短暫的意外,抽出一本看了看,是《戰爭論》好晦澀的書籍。

  書架上大多數都是戰爭、兵器、戰術、策略方面的書籍,寒引素不感興趣,卻被下面的一張照片吸引住了目光,顯然是方振東的全家福,方楠和小峰的外婆,還有方振東身後頗有氣勢的老人,好熟悉……

  「報告。」

  大門外想起小劉的聲音,寒引素急忙放下手裏的照片,匆忙出去打開門,小劉手裏端著一個軍綠色帶著蓋兒的小盆:「這是團長交代給嫂子做的熱湯麵,團長說您中午吃得少,先簡單吃點。」

  寒引素心裏那點兒被方振東扔下的不滿,瞬間散去,接過來說了聲謝謝,小劉嘿嘿一笑撓撓頭:「那個,嫂子,我們團長其實人挺好的,就是心粗,您千萬多擔待。」

  小劉可是帶著任務來的,方團長帶著媳婦兒一進駐防區,馮政委那邊就得信兒了,一邊吩咐下去,不許底下的兵圍觀,以免驚嚇到方振東好不容易騙來的媳婦兒,一邊這心裏也跟貓兒蹬心似的,抽空拽著小劉就開始掃聽:「怎麼樣?怎麼樣,?啥摸樣的?」

  小劉本來還想趁機拿喬,被政委的牛眼睛一瞪,就沒脾氣了,別看政委平常總是一臉笑,真罰起他們來,那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比團長好不到哪兒去,不過,想到嫂子,小劉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臉紅脖子粗憋了半天,就說了一句:「反正,俺就是覺得好看,說話兒的聲音兒,像俺們老家山林子裏山雀的叫聲一樣清亮好聽。」

  老馮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滾犢子,你這跟沒說一樣。」

  小劉嘿嘿一笑:「政委您要是不信,您自己去看!,要是沒別的事兒,俺可走了啊,團長吩咐讓俺去炊事班,看看給嫂子弄得吃的,說嫂子中午沒吃多少。」

  老馮倒是挑眉笑了,心說:行啊!振東這鐵疙瘩如今也知道疼媳婦兒了,一把拽住小劉吩咐:「什麼找點兒吃的,你們團長娶個媳婦兒容易嗎?你去炊事班讓老張下完熱乎乎的麵條送過去,另外和人家姑娘好好解釋解釋,振東也是,這下午沒什麼事,就在家陪著媳婦兒得了,非去訓練場看那幫狼崽子幹啥?」

  一邊嘀咕著一邊忙著給妻子單位打了個電話過去,讓妻子看看能不能早點下班,回去也陪著點,免得人家姑娘不自在。

  因此,寒引素剛吃完了面沒一會兒,邱淑貞就回來了,邱淑貞這一打眼,就不禁在心裏歎,怪不得眼高於頂的方團長一眼就看上了,這麼個漂亮溫婉的姑娘,哪個男人見了不愛。

  邱淑貞的性格很好,熱情真誠,沒一會兒,寒引素就和她混熟了,方振東這裏平常不開夥,不是在食堂吃就是在老馮家蹭飯,廚房裏的傢伙什雖全和,調料和食材卻一點兒沒有,現買也來不及,索性就跟著邱淑貞去了對門,一起收拾準備晚上的飯。

  方振東和老馮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女人在廚房忙碌的樣子,還沒看見正臉,老馮心裏就暗暗點頭,就憑第一次來就肯下廚做飯這一點,就是個宜室宜家的好女人,比之振東前面那位不知道強多少倍。

  待到寒引素轉過身來,老馮短暫怔愣幾秒,便開始熱情的打招呼:「哦!是小寒老師吧!快坐,快坐。」

  說著,不禁瞪了自己妻子兩眼:「怎麼小寒老師剛來,你就讓人家下廚了,這怎麼說的?」

  邱淑貞笑了:「主要是我這點兒廚藝啊!平常還湊乎,真正到了行家面前,就真拿不出手了。」

  繼而半真半假的掃了方振東一眼:「前幾天振東還哄我,你們家寒老師這廚藝,我可是自漸形穢。」

  寒引素小臉一片通紅,吶吶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方振東攬著她過來:「嫂子您可別誇她,我吃著還是嫂子做的飯順口,素素以後還得多跟嫂子學學。」

  老馮兩口子也知道寒引素臉皮薄,略說兩句笑話兒就停了,一起坐下吃飯,其實寒引素就做了一個東坡肉和龍井蝦仁,卻是地道的南菜,引得老馮讚不絕口。

  吃了飯略坐了一會,兩人就回去了,兩人一走,邱淑貞就撐不住笑了起來,瞥了自己丈夫一眼:「你們男人啊!那點兒心思就是藏不住,我瞧著再留寒老師一會兒,振東那張臉就更黑了,不過,你說寒老師這麼好的女人,怎麼還能離婚呢,溫婉可人,漂亮能幹,可真是想不到。」

  老馮有些擔心的一歎:「這個恐怕是振東娶媳婦兒的最大障礙,不過我相信振東。」

  寒引素剛邁進門,就被方振東一個大力按在牆上,小手還沒抬起來,已經被方振東飛快制住,黑影籠罩下來,遮住頂棚的燈光,方振東霸道的氣息毫無懸念的沖進她嘴裏:「嗚嗚……方……嗚……」

  引素嗚嗚幾聲,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來,方振東仿佛一個饑渴了數年的野獸,突然看見了獵物一般,強勢的侵略攻擊,寒引素那點兒微弱的反抗,瞬間就被他打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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