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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夢蘿 -【替身閨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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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09:5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替身閨秀 - 夢 蘿

不、不會吧﹖她不過就露了這麼一次面,
居然就有一堆媒婆上門來提親,
害她爹一惱,竟說要儘快幫她找門親事!
這可不妙,她還是走為上策。
只是才一出門,她就因心軟跑去冒充別人家的女兒,
結果不但一下多了個爹,還多了個俊帥的未婚夫。
原想說等這個「爹」身體好些後,她就能功成身退,
歡喜回家去也。誰知——
她的「未婚夫」實在太過精明能幹又難打發,
不僅不把她的「據實以告」當一回事,
甚至還反過來威脅她!
唉,這下,她不「全力以赴」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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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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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10: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揚州城,整個季府正籠罩在一片悲傷之中;季府的主子季申,躺在病床上已有好長一段時日。

  這一天,他突然將他最信任的家中管事季徹叫到床前,以著虛弱的語氣訴說著他心裏多年來的遺憾。

  “阿徹,我這輩子是無緣找到我那可憐的女兒玉璿了。”

  “老爺,您放心,總有一天您一定會見到玉璿小姐。”季徹站在床旁,神情凝重地肯定道。

  然而都這麼多年過去,那些打聽小姐下落的探子,卻始終未曾帶回好消息,這玉璿小姐恐怕是已遭遇不測……雖然這是季府裏奴僕們心裏的揣測,卻沒有人有勇氣將這想法當面告訴季老爺。

  季老爺對待府裏的僕人向來十分厚道,每個月的薪俸,更是比其他大戶人家來得優厚,這特別的待遇令季府裏的僕人們對季老爺是一片忠誠,他們無不希望老爺能早日找回他的女兒,承歡膝下,以償老爺多年來唯一的冀望。

  因此關於玉璿小姐的下落,不僅是老爺心頭的掛念,更是他們這些僕人最大的希望。

  “阿徹,你不用安慰我,我人雖然躺在床上,但是你們的所作所為,我心裏一直很明白。這些年你們一直暗中替我尋找玉璿的下落,實在是太辛苦你們了。”季申先是咳了幾聲,才緩緩說道。

  “尋找玉璿小姐的事一點也不辛苦,反而是我們這些下人太不中用,都這麼多年,卻依然沒有小姐的半點消息,是我們對不起老爺。”季徹“叩”的一聲,當下跪在地上。

  “阿徹,你這是做什麼?起來,我並未責怪你,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季申很是欣慰地看著這十分忠誠的管事。

  這幾年若不是有他這管事在,恐怕這季府早就支撐不下去,更遑論他長年臥病在床,也是靠著這忠心的季徹,方能替臥病在床的他守住季府的產業。

  “老爺,我一定會找回玉璿小姐,您一定要把身體養好,等我的好消息。”季徹起身走至床畔,伸手替老爺調整好棉被,一面鼓舞著老爺。

  為了使對他有恩的老爺有強烈活下去的意志,有關於玉璿小姐的下落,他心裏明白勢必要趕緊想個法子解決,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老爺因思念自己的女兒而一天一天虛弱下去。

  “你有這個心我就感到很欣慰。阿徹,我這個病怕是好不了,將來這季府的一切就交給你--”

  “老爺,您若還抱著想見玉璿小姐的希望,千萬別說這種喪氣話,您一定要讓自己的身子好起來,才有機會再見到您心心念念的女兒。”季徹用堅定的口吻,打斷老爺像是在交待後事的話。

  當年若非老爺將在路上向人乞食的他帶回府裏,現今便不會有他,因此打從那一天起,他就對天立誓,這一生他要永遠跟隨老爺,對老爺盡忠,絕不做出違背老爺的事。

  對季府的產業,他更是不曾有過妄想,否則他大可趁著這兩年老爺身子每況愈下,將季府的一切完全掌控住,而非盡心盡力替老爺守住季府。

  “我瞭解你的忠心,但是我畢竟是老了,將來有一天若是……你要答應我,不要放棄尋找我的女兒,我唯有這個心願,希望你能替我完成,阿徹,我把這個希望寄託在你身上了。”伸出一雙枯瘦如柴的手臂,季申努力想捉住季徹的手。

  “老爺,您不要說洩氣話,您--”

  “答應我,阿徹,否則我就是死也不會瞑目。”季申說得又急又喘,說完便開始重重咳了起來。

  “老爺,您別激動。”季徹忙扶著老爺重新躺好。

  “答應我,阿徹。你就當作是同情我這孤獨老人家,人生中最後一個心願吧……”季申語氣虛弱的要求,一雙老手仍然捉著季徹不放。

  “這件事不用老爺您交待,我季徹向您立誓,我一定會緊記在心。我只希望您能夠在我找回小姐時,親自聽到玉璿小姐喚您一聲爹。”季徹語氣裏隱約帶著一絲傷悲。

  他就怕老爺的身體狀況,無法撐到他帶回玉璿小姐的那一天。

  偏偏大夫們對於老爺的病情,完全束手無策,只道心病還需心藥醫,吩咐他趕緊找回老爺心心念念的女兒,方能使老爺的病情好轉。

  無奈這天地無限寬廣,在這茫茫人海之中,要找出一個失蹤十四年的人談何容易?

  然而站在床旁望著老爺病懨懨的虛弱模樣,季徹心裏明白,這件事就是再艱難,他也必須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

  ※  ※  ※

  季徹等老爺終於肯合眼休息後,這才放心的退出房間。

  而他一步出房間,就見旺伯夫婦兩人同樣憂心的守在門外,見他出來,兩人一致迎上前。

  “老爺不要緊吧?我們站在外頭聽見他今天咳得特別嚴重。”珠嬸一臉關切道。

  “我們到書房去談。阿茹,你留在這兒留意老爺的狀況。”他吩咐著一些該注意的事項後,便和旺伯夫婦一同前往書房。

  三人來至書房,季徹隨即將老爺适才說的話告知旺伯、珠嬸。

  “老爺他怎麼會……”旺伯一時悲從中來。曾是季府大支柱的老爺,如今竟會說出這等喪氣的話!

  “不會的,老爺是個大好人,老天爺不會讓這樣一個善心人早逝,不會的……”珠嬸更是忍不住掩面啜泣。

  老爺對季府裏的僕人個個都有恩情,她是絕不相信這樣慈悲為懷、善事做盡的大好人,到頭來卻必須帶著遺憾離開人世。

  “旺伯、珠嬸,為了不讓老爺帶著遺憾,也為了能讓老爺的病情好轉,我心裏有一個想法,但必須借助你們夫妻兩人的幫忙--”季徹話都尚未說完,旺伯已搶先道:

  “我們願意,只要能讓老爺開心,什麼事都沒問題。”

  珠嬸則在一旁頻頻用力點頭。

  季徹先是滿意的微笑後,才說道:

  “我聽老爺提起過,玉璿小姐小時候和夫人簡直是如出一轍,相貌十分神似。你們在季府待了近二十年之久,應該還記得夫人和小姐的相貌吧?”

  “夫人的相貌我還記得,因為當年夫人身邊的丫鬟就是我,我和夫人朝夕相處,夫人的一切我最清楚。小姐小時候的確長得很像夫人,也因此特別受到老爺的喜愛。”珠嬸回憶著當年,唇邊不覺揚起一抹笑。

  當年老爺和夫人對那玉璿小姐可說是疼愛不已,兩人成天都圍著他們心愛的小寶貝,逗她玩、逗她笑,日子好不開心。

  可惜那曾經幸福洋溢的日子,已隨著玉璿小姐的下落不明而遠去。

  夫人因為將心愛女兒看丟而自責不已,最後終於因心理負荷太重,而選擇投湖結束她的一生。

  至於幾乎是同時失去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人的老爺,也因此積郁成疾,季家的大支柱就這樣失去了奮鬥的力量,將所有時間及心力都花在尋找女兒的下落。

  阿徹這個季府的管事,便是老爺在尋找小姐時,在街上帶回季府的年輕小夥子。

  這長達十四年的歲月匆匆而過,誰也料想不到當年老爺的善心之舉,如今已然讓季徹成為老爺最大的倚靠。

  季徹對老爺的忠誠,旺伯和珠嬸都看在眼裏,是以他們才放心讓季徹掌控季府的一切,替老爺守住季府。

  “阿徹,你突然提起這件事的原因是?”旺伯輕推了神遊太虛的妻子一把,將話題拉回來。

  “玉璿小姐如今是生是死,已經是一道無法解開的謎,所以我決定不再朝這方向追查。我打算找名神似夫人的女子,就讓她以玉璿小姐的身分和老爺相認,如此一來,老爺的病情或許會出現轉機。”季徹說出他心中的打算。

  他知道這是欺騙的行為,但為了激發老爺的求生意志,他仍然選擇這麼做。

  “你是說請人冒充小姐?”旺伯錯愕得睜大眼。

  “這不好吧?阿徹,這樣欺騙老爺……”珠嬸跟著擰起眉心。

  “我當然知道不該以這種方式欺瞞老爺,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對我有恩的老爺一天天虛弱下去。倘若再不讓老爺見到他的女兒,我怕他會撐不了多久,而我不要老爺在臨死前,仍帶著遺憾而死不瞑目。”季徹痛苦萬分的將臉埋在手掌裏。

  注視著季徹難過的模樣,旺伯和珠嬸心裏自然也不好受。他們夫婦倆瞭解季徹早將老爺當成他這輩子最重要的長輩,自是無法再目睹老爺痛苦而不想出解決的方法。

  “阿徹,就照你的意思做吧!這事的確不該再延誤下去。”旺伯深思了一會兒,終於決定姑且試之。

  老爺的病情的確不能再糟下去了。

  “是的,如果你認為這個方法當真可以解決問題,我們當然不會反對。”只要能對老爺的病情有所助益,珠嬸願意妥協。

  “關於這件事,你打算要怎麼進行?”旺伯立刻追問細節。

  “這件事首先當然要先找出一名相貌神似夫人的女子……”一得到旺伯夫婦倆的認同,季徹便開始說明這計畫的所有細節。

  ※  ※  ※

  東方茶館是間遠近馳名的茶坊,店門一開張,經常是高朋滿座,上門飲茶的客人多到讓茶館裏的小夥計一整天下來忙得團團轉,一刻也不得閒,更甭提坐下來喘口氣。

  而這間茶館究竟有啥特別的生意手腕,能使其客人源源不絕的上門?聽說是這間茶坊烹茶的方式很獨特,能讓茶喝來感覺特別香,茶的種類更是多樣,可以讓上門的客人有多種的選擇。

  茶館老闆東方瑞生有一女,貌美如仙、嬌豔如花,然而或許是應驗了自古紅顏多薄命,這東方舞月一生下來,身子骨就特別虛弱,體弱多病的她,常年臥病在床,連要出閨房一步,恐怕都很困難。

  “我家小姐實在是太可憐了,想她打從娘胎出來後,就沒有出過家門一步。我那愛女心切的老闆則為了尋找世間名醫,開了這間茶館,目的就是為了存夠銀兩, 好替他的女兒找來這世上所有的大夫,只要這其中能有一人可治好小姐的病,老闆他就是再辛苦也願意,你們說這樣的父親是不是很偉大?”茶館的夥計坐在木椅 上,一張嘴說得口沫橫飛。

  “聽你這一說,的確是很偉大的父親。你放心,小兄弟,我們既然知道你老闆這令人同情的情況,自然會替這間茶館大肆宣傳一番,好讓其生意能蒸蒸日上。”馬上有客人大表同情的說道。

  “這位好心的客官,謝謝你,你一定會好心有好報,老天爺一定不會虧待你。”夥計臉上堆滿笑,頻頻向好心的客人點頭。

  “舞--你這小子,大夥兒都在忙,你居然在這兒和客人間嗑牙?還不趕緊進去幫忙!”身後傳來一聲喝斥聲。

  小夥計立刻跳下椅子,朝來人吐吐舌頭後,便小跑步地跑進裏頭。

  望著消失在門簾後的小人兒,錢掌櫃搖搖首,無奈的歎了口氣。

  “掌櫃,你又何必對一個年輕小子這麼嚴厲?我看他個子雖小,動作倒是挺伶俐來著,更何況他對他的老闆可是推崇有加,言語之間淨是說些老闆為人有多偉大呢!”見小夥計挨?,隨即有客人出面替他說好話。

  “是、是,這位客官您說得是,這小舞就是年紀小,但他的確是個好孩子。”錢掌櫃連忙附和道。

  在這兒一切以客人為大,錢掌櫃可不想得罪上門飲茶的客人。

  “你知道就好,可別太為難一個小孩子。”客人丟下銀兩,便起身離開。

  錢掌櫃收下銀兩後,跟著走進茶館烹茶的內室,果然就見先前在外頭和客人聊天話家常的小夥計,這會兒正纏著李大娘替他準備一壺菊花茶。

  小夥計一見到他走進來後,立刻躲到李大娘的身後。

  “大小姐,你不用怕成這樣子吧?”錢掌櫃看著躲在李大娘後面的東方舞月,似笑非笑的說。

  “我才不怕你,我是怕你會告訴我爹這件事。”東方舞月從李大娘身後走出來,昂起可愛的下巴,努努紅唇回道。

  “大小姐,你既然知道老闆不愛你?頭露面,又何必一再違背老闆的意思。”錢掌櫃著實不明白這位大小姐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放著讓人服侍的生活不過,經常就愛假扮成店裏小夥計的模樣,出現在茶館充當小夥計,讓人差使。

  “我扮成小夥計的模樣,誰又知道我是東方舞月?而且我是看店裏這麼忙,人手根本不足,我才出來幫忙招呼客人。”東方舞月不服氣的反駁道。

  她就是不明白爹何以不讓她出來幫忙,成天要她待在房間刺刺繡、彈彈曲兒,那種規律、一成不變的小姐生活,都快要逼瘋她了。

  她自認自己不是那種幽居深閨、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她也無法達成爹的要求及希望。

  “你若是真心在幫忙店裏生意,那倒是無可厚非,可你偏偏總是和上門的客人聊是非、話家常,這對生意毫無助益。”錢掌櫃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

  外頭時時傳言這東方茶館的大小姐是個貌美如仙、體弱多病的可憐弱質女子,但這些傳聞根本就是大小姐本人自己傳送出去的。雖然店裏生意是變好了,但有絕大部分的人是因同情大小姐的病前來光顧,而非因為茶館裏賣的茶好喝才上門飲茶。

  對於這種情況,縱使店裏生意再好,老闆一點也不會感到高興。

  關於大小姐絕美的容顏,在老闆極力的保護下,並未讓任何人窺見她的真正面貌。

  無奈這東方小姐本人完全不明白其父的一片苦心,反而和老闆的希望背道而馳,一再地對外放出茶館老闆有位天仙一般的女兒,吸引了眾多想來一探究竟的客人後,又以這位天仙美人兒身子虛弱,無法下床為由,在賺取銀兩後,便草草打發上門光顧的客人。

  “誰說毫無助益?錢叔,你不覺得近來上門飲茶的客人多了許多嗎?”東方舞月一副全是她的功勞似的表情。

  “即便是如此,老闆也不會高興。大小姐,我們茶館賣的是茶,而非小姐的美色,所以我希望大小姐你能不要再四處宣傳關於你是天仙美女這件事了。”錢掌櫃冒著必死的決心提出建言。

  他心裏十分明白,此話一出,肯定會惹惱這位向來不願服輸的大小姐,但身為茶館的掌櫃,有些原則他必須堅守,絕不能讓大小姐再胡鬧下去。

  “你說什麼?錢叔,你竟然暗指我出賣美色?你竟然敢說這種話!”東方舞月果然備受侮辱的怒叫出聲,一雙晶燦的杏眼更是瞪著錢掌櫃。

  她不過是想替店裏招攬生意上門,才使了一些小手段,錢叔居然指稱她出賣美色!

  實在是太侮辱人了!她幾時在茶館裏以著她大小姐的面貌去面對那些上門飲茶的客人?錢叔居然這樣指控她!太可惡、太令人生氣了!

  “大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見大小姐如此氣憤,錢掌櫃也很無奈。

  “不管你是什麼意思,都不必再解釋,既然你說我出賣美色,我這就讓你瞧瞧什麼是真正的出賣美色。”怒視了錢掌櫃一眼,東方舞月轉身走向茶館的後門。

  “大小姐!”錢掌櫃無力地在後頭叫喚著。

  瞧著大小姐頭也不回地氣衝衝離開,錢掌櫃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

  “錢掌櫃,你明知大小姐的性情直率,你怎麼還以話去激她,萬一大小姐因此做出什麼事來,我看你要如何擔起這責任。”李大娘在一旁指責道。

  李大娘的話令錢掌櫃心裏更是沉重,都怪他太欠缺考慮,才會說出那番話來。

  唉,這會兒什麼原則他都不想再去追究,他只希望大小姐千萬不要做出什麼極端的行為。

  然而,他心裏十分明白,這個希望恐怕是……

  ※  ※  ※

  正如錢掌櫃所預測的,隔天茶館裏簡直是門庭若市,有些客人甚至沒有椅子可坐,卻仍然願意留在店裏飲茶。

  而店裏之所以會突然吸引這麼多客人,原因自然是傳聞中的天仙美女東方小姐今日終於現身在茶館裏,也難怪那些早對東方小姐存有幻想的年輕公子哥,會一窩蜂湧進東方茶館。

  他們個個擠破頭所為的,不就是想親眼一睹東方小姐的容貌,而今如願見到東方小姐驚為天人的美貌,他們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唉,就是美得無話可說,才會被稱作是天仙美人兒啊!

  瞧那芙蓉如面、含羞帶笑的可人模樣,直教人看了心兒都酥了,更甭提她那柳腰娉婷、體態婀娜的身段,更教人想直接將她摟在懷裏,好生呵護一番來著。

  “大小姐,我已經知道你的厲害了,可否請你趕緊進去,別再--”錢掌櫃見著大小姐一雙明眸掃了過來,立即硬吞回“?頭露面”四個字。

  但茶館裏那些客人正眼巴巴地直盯著大小姐不放,那垂涎三尺的模樣,令人不得不擔心,若是他不趕緊將姿色迷人的大小姐請進去,待會兒一個不小心,這茶館裏恐怕將會引發一場暴動。

  光是想到那個情景,錢掌櫃便開始冒冷汗。不行,他說什麼也不能讓那種情況發生,一旦發生暴動,這茶館往後的生意恐怕會一落千丈,這損失絕對是無法估計的。

  “錢叔,你別惱了,我不過是以大小姐的身分出來露露面,可尚未達到你說的出賣美色的程度呢。”東方舞月輕聲細語的說著,那嫣紅的唇兒帶著一絲微笑,說有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這迷人的一幕,令茶館裏的客人又是驚歎聲連連,沒有人捨得將目光從這絕美人兒身上移開。

  “大小姐,是老夫錯了,我不該胡言亂語,你就大人有大量,趕緊進去休息。你想吸引客人上門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你不會希望待會兒有人因你的美色而鬧事吧?”錢掌櫃低聲下氣地小聲道。

  東方舞月見他凡事皆以茶館生意為重,便也不再刁難他。反正她今天的目的已達成,是該功成身退了。

  要不,面對那些醉翁之意不在“茶”的客人,她還真有些吃不消呢。

  光是看到那些好色的嘴臉,就已令她想揮拳相向,若不是為了茶館的生意,要她以如此柔弱的面貌面對客人,打死她都做不到。

  雖然她的外表看似嬌滴滴的柔弱女子,但她骨子裏可不是那種必須依附男人才活得下去的弱質女流。

  是以她才會想以小夥計的面貌在茶館幫忙,向爹親證明她並不是養在深閨裏的嬌弱女子,必要時,她也可以替茶館付出一些心力的。

  偏偏連當個小夥計都遭到反對,這口氣她實在咽不下。

  不過經過這一次的教訓,相信錢掌櫃應該不敢再反對她以小夥計的面貌出現在茶館幫忙了。

  因為達成心裏真正的目的,東方舞月紅唇勾起一抹嫣然笑意,然而這無心的動作,卻令在場的客人又發出一聲聲歎息。

  “大小姐……”錢掌櫃則垮下臉,無奈的叫喚著。他接著以手勢暗示店裏的夥計們,要時時提高警覺,以防當真有人在店裏鬧事。

  “你放心,我這就下去。錢掌櫃,我再不懂事也不會砸了我爹辛苦經營的茶館。”東方舞月呵呵笑道,纖細的身子這才站了起來。

  而她一站起,茶館裏至少有半數以上的客人也跟著站起,這效應如此之大,令東方舞月也禁不住詫異地眨眨杏眼,望著眼前的盛況,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大小姐,你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阿強,快,快扶大小姐進去休息。”錢掌櫃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見此狀,立即喚來一旁正忙著送茶的夥計,要他趕緊過來配合行事。

  “是,我馬上扶大小姐進去。”阿強連忙上前,作勢攙扶著大小姐。

  東方舞月一手捧著心口,另一手由阿強攙扶著,姿態柔弱地被扶進了裏面。

  雖然她恨透了自己必須以這種我見猶憐的姿態面對客人,但情勢所逼,她最後還是得以此方式退場。

  待她一進去,茶館裏的客人便發出了一聲聲遺憾的歎息。雖然自始至終只見這東方小姐坐在櫃檯的椅子上,不曾聽她開口說話,但有幸能目睹東方小姐絕美的容顏,已不虛此行。

  瞧茶館裏雖然歎氣聲連連,卻沒見到有人因大小姐的離開而鬧事,錢掌櫃心中的大石,這才真正的放下。

  ※  ※  ※

  “你看見了嗎?阿旺,她……那個東方小姐……她——”珠嬸就坐在茶館的角落裏,她神情有些激動地捉著一旁的旺伯的手臂。

  她和阿旺是因為走累了才進來茶館休息,他們萬萬沒想到,一進到茶館,竟然讓他們找到了和夫人神似的小姐!

  她和丈夫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尋找,一直沒有找到適合的對象,沒想到竟這麼湊巧地在茶館裏找到他們尋找已久的人。

  或許是老天爺不忍心讓老爺再苦等下去,所以才給他們這一線曙光。

  “我看見了,她的確長得和夫人年輕時很神似。”旺伯也忍不住激動地頻頻點頭。

  “老爺的病有希望了。阿旺,我們趕緊把她帶回去見老爺。”珠嬸說著的同時,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等等,阿珠,你不要這麼貿然行事,現在我們是絕不可能順利地把她帶回去的。”旺伯拉住了珠嬸的手,怕她因衝動而壞事。

  他能瞭解阿珠為了老爺的病這麼著急,但在尚未有好的對策之前,他們不能強行把人帶走。

  “可是--”珠嬸垮下臉,重新坐了下來。

  好不容易希望就在眼前,但卻不能採取任何行動,真教人沮喪啊!

  “不急,阿珠,我們先想好對策。既然已經知道她是東方小姐,事情就好解決。”旺伯拍拍她的肩膀,要她先冷靜下來。

  現在已經有了確切的對象,比起前幾天他們漫無目標的在街道上尋找人選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是太急了,不過你已經想好對策了嗎?”珠嬸雖然要自己冷靜,但語氣裏仍有一絲急迫。

  “讓我想想,阿珠,你放心,一定會有法子的。”旺伯安慰她道。

  沒錯,一定會有辦法的。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他們夫婦倆找到了神似夫人的人,那麼事情一定會有轉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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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10: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韓靳桓一進門,等在玄關已久的僕從阿碩立刻迎上前,盡職地接下少爺手中的大衣,並緊隨在少爺的身側,一一向他報備這兩日少爺不在府裏時家中發生的種種事項。

  “少爺,還有一件事我差點忘記,今天表小姐又上門拜訪了。”阿碩在少爺進房前突然記起了這件事,連忙又說道。

  “佩君?她又來做什麼?”韓靳桓斂眉問道。

  “聽表小姐的說法,好像是來給夫人祝壽的。”阿碩把聽到的說出來。

  “祝壽?我娘的壽辰應該還有一月餘吧,這種說法你也相信?”

  “小的當然不信,但我看夫人很高興表小姐有這份心意,還點頭同意表小姐住下來,等到她壽辰結束後再回去,免得表小姐受來回奔波之苦。”阿碩將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我就知道這才是我娘真正的目的。”韓靳桓嗤之以鼻。

  他太瞭解他母親所使用的伎倆了;為了撮合他和表妹柳佩君。他母親經常使用這一招。目的就是希望他能和表妹日久生情。

  唉,說來十分可笑,他若真對佩君有所謂的男女之情,又豈會到今日仍不肯點頭上姨娘家提親呢?

  偏偏總是一頭熱的母親完全不知要死心,還經常三天兩頭出主意,現在甚至讓主動登門拜訪的表妹柳佩君住下來!

  這件事他雖然頗為困擾,但為了不破壞兩家的交情,他並不打算把事情做得太絕。

  也因此,他即便對佩君毫無男女之情,也未曾對她厲言相待,仍像一般兄表該有的態度,縱容著她的糾纏。

  “少爺,我看表小姐既然這麼喜歡您,您不如就順了夫人的心願,和表小姐成親。”阿碩提議道。

  依他看,這表小姐雖然比較癡纏一些,但長相可也算是標緻,和相貌俊美英挺的少爺,可稱得上是男才女貌,頗為登對。

  “阿碩。”韓靳桓口氣一沉,冷冷瞟了他一眼。

  “是,少爺。”阿碩當下立刻正襟危“站”,大氣都不敢再吐一個。

  “夫人給了你什麼好處?還是佩君給你什麼甜點吃了?你今天居然會站在那一邊說話!”他就不相信他這主子對他不夠好竟然會讓他換邊站。

  “天地良心,少爺,您說話可要憑良心,我阿碩跟隨在您身邊有多久了,我怎麼可能做出背棄少爺的事!我只是看夫人這麼希望您能和表小姐成親,而您又一直 遲遲不肯找個姑娘安定下來,才想您乾脆和表小姐成親,也算了了夫人一樁心事。”阿碩連忙替自己辯解,那認真的態度及神情,只差沒將他一顆真誠的心剖開來, 向少爺證明他的忠誠。

  “你既然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應該很清楚我自小就訂下一門親事,我怎麼可能再對佩君許下承諾。”韓靳桓可從沒將這件事給忘記。雖然對於這門自小訂下的親事他是沒什麼興趣,但在必要的時候,這門親事可是母親逼婚時最好的擋箭牌。

  “少爺,您這分明是……這季家小姐早在小時候就下落不明,聽說這至今仍然是季老爺胸口的痛,這門親事很早以前就不算數,您不會打算因此一輩子不成親吧?”阿碩詫異地追問。

  韓靳桓不置可否的瞟了心急的阿碩一眼,並往內室走去。他是否要為了季家小姐而終生不娶,他自是沒必要老實告訴他這個口風不緊的僕從。

  “少爺……”望著少爺消失在門扉後方,阿碩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家少爺果然不容小覦,一眼就看穿他是奉夫人的吩咐暗地替表小姐說好話來著。

  “表哥,這是我替你準備的小點心,你快嘗嘗看味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柳佩君端著點心走進書房,嬌柔的說著。

  “佩君,你來這兒,就是客人,以後別再為我準備這些東西,我若有需要,自然會吩咐下人去做。”韓靳桓看著桃腮微紅、嬌媚可人的柳佩君一眼,便又將視線放回書卷上。

  他不得不承認這柳佩君是個大美人,但這樣嬌滴滴的大美人。偏就是無法令他的心有所波動,自然無法對她產生所謂的男女之情。

  “表哥,這是我自己想為你做的,我一點也不覺得辛苦。”柳佩君端著託盤,癡望著她愛慕的表哥,一心一意盼望表哥能收下她的點心。

  她心裏明白表哥一直將她當作妹妹看待,但她不會因此就放棄,她相信只要表哥一直沒有意中人,她就仍有一絲希望。

  只要還有希望,她就不會放棄。她相信只要自己一直堅持下去,總有那麼一天,表哥一定會發現她的美好,然後接受她成為他的娘子。

  韓靳桓瞧見她的堅掙,又見她那雙纖纖玉手因端著託盤許久而開始頻頻顫抖時,再強硬的態度,也不得不低頭。

  他先暗暗歎了口氣,才緩緩說道:

  “把點心放在桌上,我待會兒肚子若是餓了,自會好好品嘗。”他才說至這兒,就見柳佩君欣喜的漾起了笑容,他連忙往下說道:“不過僅有這一次我收下你的 點心。佩君,下回我不希望你再親自替我準備點心,你聽明白了嗎?”他就是不希望讓她再對他這表哥有所冀望,但若對她說太重的話,又怕太傷人。

  “是,佩君明白。”柳佩君頻頻點頭。只要表哥肯收下她的心意,她就心花怒放了。

  “我還有事要做,你先回房休息吧。”見此狀,他心裏更無奈,於是舉起手請她先離開。

  “那麼我就不打擾表哥了,但是請表哥一定要記得把點心吃完哦!”柳佩君在離開前仍不忘提醒道。

  韓靳桓頷首,嘴角勾起了笑弧,見書房被關上,才開口道:

  “你還在等什麼?安兄,你不是一直想要有人替你準備點心嗎?”

  他的話才落下,屋頂果然躍下了一道人影,動作迅速的取走桌幾上的點心。

  “你什麼時候發現我來了?韓靳桓。”手裏拿著點心,一副當它是個寶似的,被稱作安兄的安戚生,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這還不簡單,只要有我表妹佩君在的地方,背後一定跟著你這位癡心老兄,你究竟幾時才肯讓佩君明白你對她的心意?”韓靳桓很早以前就發現這叫安戚生的男子總是在表妹後面默默地守護著她。

  但真正知道他是何許人,是有一回他終於無法忍受每次表妹上門拜訪,他就必須忍受這個男人的敵意及暗中監視,於是他將他從黑暗中揪出來,問明瞭他的底細及來意後,兩人便也因此成了知心好友,只是這個安老兄一直不肯見光就是了。

  “等到她真正對你這位表哥死心後,我自會向她表明心意。”安戚生一直就是這麼打算。

  他不願強迫一個心不在他身上的女子接受他的心意,即便這名女子一直是他愛慕的物件,也無法令他改變想法。

  他的一意孤行,令韓靳桓愕然地瞪著他,許久,他才出聲道:

  “你這是什麼想法?倘若你當真喜歡佩君,你就該拿出你的氣魄,讓佩君明白你對她的心意,而不是被動地在她背後默默守護著就好。”

  “你不明白,佩君她討厭我,即使我向她表明心意,她也一定不會接受,更何況她心裏想的全是你這位溫文儒雅、貌似潘安的表哥。”安戚生說得咬牙切齒的。

  “說到這兒,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和佩君不是青梅竹馬來著,怎麼會演變到佩君揚言她一生都不想再見到你這種地步?”韓靳桓一直很好奇他們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聞言,安戚生瞬間變了臉色,他緊繃著身子,生硬地回道:

  “這是我的私事,你不需要知道。”

  “既然你有難言之隱,我也不會勉強你開口,倒是你總不能一直這樣默默守著佩君,卻不採取任何行動,你要知道我娘可是一直想辦法要撮合我和佩君——”韓靳桓話還沒說完,安戚生已搶先一步忍痛說道:

  “如果娶佩君的人是你,我願意獻上我的祝福。”

  韓靳桓先是一怔,好一會才回道:

  “那還真要謝謝安兄你的成全呢!不過。我必須先警告你,我韓靳桓早已有個未過門的娘子,將來佩君要跟了我也行,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佩君不會是我唯一的妻子,更不可能是我的正室,若是你要委屈她當我的偏房,我是不反對。”他聳聳肩,故意說得十分輕鬆。

  “韓靳桓,我不准你這樣對待佩君!”安戚生怒氣橫生,手握成拳,一副仿若韓靳桓敢如此委屈柳佩君,他必然會找他拚命,模樣看來十分認真。

  “我只是把事實告訴你。安兄,你自己好好想想,是真要忍痛把自己的意中人交到我這個已有婚約的表哥手上,還是由你自己給她幸福,你自己做決定吧。”面對這個頑固的好友,他必須下重藥,非要逼他看清事實不可。

  安戚生神情十分凝重,盯著韓靳桓未再多發一言,最後還是沉默地轉身躍出窗外離去。

  “安兄!”

  望著安戚生的身影消失在窗外,韓靳桓著實不敢相信他居然就這樣離開。

  究竟他和佩君表妹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若是當事人不肯說,他恐怕也無從得知。

  只要想到自己還必須接受表妹的糾纏,以及母親在一旁虎視眈眈,韓靳桓不由得愈發頭痛。

  看來他得想個辦法徹底解決這件事,這樣才能落得輕鬆。

  望著窗外皎潔的明月,韓靳桓陷入了沉思之中……

  ※  ※  ※

  東方舞月坐在梳樁台前,兀自對著鏡中的自己露出了稱心如意的笑容。光是回想著今日白天在茶館裏,錢掌櫃終於妥協讓她以小夥計的身份去接待上門飲茶的客人,她就感到十分開心。

  她相信只要錢掌櫃同意了,要通過爹那一關就不是件難事。

  不過錢掌櫃那被迫妥協的為難表情,現在想來還真是有趣極了。

  呵!那個頑固的錢掌櫃,一定料想不到她會當真以大小姐的面貌去面對客人吧?

  其實說穿了,這不過是她爹以及錢掌櫃兩人在庸人自擾罷了。他們總是以著她的美貌為理由,限制她不准隨便?頭露面,一副仿若她的美貌會替她招惹禍端似的。簡直是無稽之談!

  瞧!她白天不就以東方小姐的面貌去面對茶館的客人,不也沒有什麼事情發生?由此可見,根本是爹和錢掌櫃兩人太過大驚小怪了。

  東方舞月勾著朱唇,嘴裏愉悅地輕哼著小曲兒,一直到廂房外傳來輕叩門的聲響。

  “小姐,老爺請你到前廳一趟。”丫鬟小芽在廂房外說著。

  “我爹回來了?好,我隨後就到。”聽到父親採購回來,東方舞月立即起身打開廂房的門。

  她盈滿了笑意,欣喜地一路奔進了前廳,卻在見到廳裏那堆積如山一般高的禮盒時,當下傻了眼。

  “爹,這是怎麼回事?就算是您疼女兒,也不必這麼奢華及浪費吧。”她小心地繞過佔據大半個大廳的紅色禮盒,走到她爹身邊。

  她知道爹爹總愛在出門採購貨品時,順便帶幾樣小姑娘喜愛的小飾品回來,但這回帶回來的禮盒可不是幾樣而已。

  東方舞月頗為無奈地看向她父親東方瑞,卻見她父親臉上完全沒有欣喜之色,反而是十分嚴肅且慍怒地回望著自己。

  “咦?小芽?”她疑惑地望向一旁的隨身丫鬟。

  小芽愛莫能助的聳聳肩。今天一整天她都跟在小姐身邊,一起在茶館混吃混喝,完全不清楚府裏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竟讓老爺一回來就大發雷霆。

  “你這丫頭,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東方瑞站起來,走至那堆積如山的禮盒前,手指著禮盒詢問道。

  “什麼?”東方舞月莫名其妙的眨眨杏眼,跟著指著禮盒回道:“這不是爹您帶回來的嗎?”

  這就奇怪了,如果這些禮物不是爹帶回來的,那麼這些禮盒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小姐,這是陳媒婆、王媒婆、李媒婆、張媒婆,還有……”一旁的王總管終於站出來替小姐解惑。

  “王總管,你不要淨說這些人名,我要弄清楚的是——這些禮盒和你口中那些媒婆有什麼關係?”東方舞月越聽越迷糊,直接打斷王總管的話,要求他說出重點。

  王總管這才放下手中的明細,深吐了口氣後,才回道:

  “這些禮盒是中午時分,那些媒婆替各家公子哥上門向老爺求親所留下的禮品。”

  一想到中午那人滿為患的盛況,幾乎令王總管不想再回想。當時為了要應付那些上門送禮的媒婆,就已經令人手忙腳亂,招待的人手根本不足,最後迫於無奈,他索性以老爺不在府中無法招待為由,將所有上門送禮提親的媒婆一一請了出去,這才讓府裏恢復了平靜。

  “提親?!”聽到這個字眼,東方舞月並沒有一般姑娘家該有的含蓄態度,她反而張大了雙眸,直直望著王總管。

  在小姐一雙美目瞪視之下,王總管只是嚴肅的點點頭,表示並未說謊。

  “王總管,為什麼那些媒婆要上門提親?”東方舞月一說完話,就見她父親鐵青了臉,她當下咬住**,心知自己肯定是說錯話了。

  果不其然,就見東方瑞怒視著女兒,厲聲回道:

  “那些媒婆何以會上門來,你難道會不清楚原因何在?”

  東方舞月狀似無辜地眨眨杏眼。她就是弄不明白嘛!她又沒有上街去鼓吹那些吃飽沒事做的媒婆上門來提親。這件事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爹幹嘛一副全是她招惹麻煩上門的態度,生她的氣?

  光看女兒臉上那困惑的表情,東方瑞就知道他這天真的女兒根本不知事情是如何發生,也不瞭解事情的嚴重性。

  深深地歎了口氣,東方瑞走回主位坐了下來,並招手要女兒坐在他身旁。待女兒順從地坐下後,他才開口道:

  “你今天早上在茶館裏做了什麼事?你是要自個兒說出來,還是要我把錢掌櫃請來說明白?”

  女兒的一舉一動通常都逃不過他的眼,但他沒料到女兒今日居然會如此衝動行事!

  “既然爹都知道了,何必再問我。”東方舞月努努嘴,不服氣地回道。

  原來是錢掌櫃出賣了她!她就知道那個老頑固一點都不可靠。

  “看來你這丫頭當真不知問題出在哪里。你今天早上是不是以大小姐的身份去茶館接待客人?”東方瑞直接言明。

  東方舞月抿著紅唇,點頭承認的確有這件事。

  “什麼?小姐,你真的出現在茶館裏?”王總管顯得十分詫異。

  原來如此,這會兒王總管總算明白何以今天中午府裏會突然湧進一群媒婆上門提親。

  想必是那些慕名前去茶館飲茶的公子哥,一見著小姐嬌美動人的容顏後,便追不及待地立即請媒婆上門求取親事,以免晚他人一步。

  “我就是以這個面貌去茶館,那又如何?難道我就這麼見不得人?不過才露一次面而已,就值得你們這樣大驚小怪嗎?”瞧見了總管臉上的詫異神色,東方舞月突然被惹惱了。

  “小姐……”王總管一時無言以對。

  小姐她哪里是見不得人,她根本就是驚為天人,才會讓人這般趨之若騖啊!

  “舞月,看看這些如山高的禮品,你難道還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東方瑞頭疼的揉著額際。

  東方舞月冷靜地吸了口氣,仔細地分析起眼前的狀況。

  但她實在想不透這媒婆上門和她去茶館接待客人,這兩者之間究竟有何牽連?

  總不可能就因她在茶館露了個面,就吸引了那些客人上門提親吧?

  然而,這當真不可能嗎?

  思緒轉至此,東方舞月突然怔愣了下,隨即從位子上跳了下來,緊捉著她父親的手臂,確認道:

  “爹,您的意思是說,這些媒婆會上門來,全是因為我在茶館露了臉,所以……”在瞧見父親明確地點頭後,她顯得十分難以置信,連忙往下辯解道:“這怎麼可能!爹,我不過只在早上露了一下臉,怎麼可能中午就有這麼多媒婆上門來?”

  打死她都不相信那些上茶館飲茶的客人全是些只重外表的庸俗之人。

  “不管你相信與否,這已經是事實。舞月,我看爹還是趁此機會,趕緊替你找門親事,把你給許了吧!”東方瑞做出頭疼的動作,苦惱地歎口氣。

  “許人?我才不要!爹,我不要因為這樣就委屈自己出嫁,我又沒有做錯事。”東方舞月鼓起了腮幫子,不悅地直跺腳。

  “你是沒做錯事,可是瞧瞧你一時的意氣用事,替府裏招來了什麼麻煩?我看還是替你訂門親事,讓你的相公替爹好好管教你。”東方瑞狀似認真地說著,盯著女兒的眼神滿是寵愛,瞧他女兒那信以為真的氣忿表情,還真是十分好笑呢!東方瑞和一旁早看穿老爺心思的王總管相視而笑。

  “就是啊,老爺,我看這城裏賣粥的張老的兒子挺老實的,人又十分可靠,倒是個可以考慮的物件。”王總管眼裏帶笑,不忘插上一腳。

  “張老的兒子啊……”東方瑞摸著下巴,做出考慮的神情。

  東方舞月看著父親當真在考慮的模樣,一時之間信以為真,不禁泛紅了眼,哀怨地看著父親道:

  “倘若爹當真要這麼做,女兒無話可說。”話一說完,她立刻轉身跑出大廳,身後的小芽也跟著追了出去。

  一見女兒奔出大廳,東方瑞和王總管這才先後爆出了如雷的笑聲。

  ※  ※  ※

  “小姐,你在做什麼?”小芽一路跟著小姐進房,就見小姐二話不說地開始收拾細軟。

  “你不要問這麼多,小芽,你如果想跟我一起走,就趕快幫我收拾一些必需品;如果你想留下來,那麼請你什麼話都不要說,當然也不准你去向我爹通風報信。”東方舞月動作迅速地將一些服飾放進包巾裏,還不忘警告一旁已呆住的小芽。

  但只一會兒,小芽便回過神,她看著小姐再認真不過的表情,心知小姐絕對是說真的。

  小姐當真打算要離開,可是——

  “小姐,你打算上哪兒?”小芽主動上前幫忙。她既然是小姐的隨身丫鬟,自然是小姐到哪兒,她就跟著小姐到哪兒。

  東方舞月看了小芽一眼,回答道:

  “爹都要把我許給別人了,我當然是要去投靠可以保護我的姨娘。我相信有姨娘在,爹絕對無法勉強我。”這可是她在回房後,第一個出現的念頭,肯定也是最好的方法。

  她就不相信。有一向疼她的姨娘在,爹還敢把她許給人,逼她出嫁。

  “小姐,我看老爺八成只是在嚇唬你,他不會在未弄清對方家世之前,就當真把你許給人。”小芽是旁觀者,自然看得比較清楚。

  “無論我爹是認真也好,嚇唬我也罷,總之我不會在這裏坐以待斃。我已經決定明兒一早趁我爹去茶館時,我就要離開。你呢?小芽,你可以選擇留下來,我不會強迫你一定要跟我走。”東方舞月將收拾好的包袱藏在床底下。

  “小姐,我是你的丫鬟,當然是跟你一起走,而且我才不想留下來面對老爺怒氣呢。”小芽吐吐舌頭,老實回道。

  “原來你是怕挨?啊!我還在想,你這丫鬟幾時這麼維護我這位主子了呢。”東方舞月捧著心口,一副被傷透了心的模樣。

  “小姐,你真捨得離開嗎?”小芽自是瞭解小姐和老爺之間的感情,小姐絕不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聞言,東方舞月楞了下,隨即漾起了笑容。這笑容之甜美,令看慣她的美,自稱已免疫的小芽,禁不住暗暗歎了口氣。唉,就是小姐這令人無法抗拒的美貌,才會惹出今日這事端啊!

  “小芽,你別傻了,我承認我爹的決定難免讓我有些受傷,然而他始終是疼愛我的父親。所以我這一次離家,目的只是想給我爹一個警告,並不是真的不回來, 等到我爹願意改變主意,不把我許人,我自然就會回來了。”她才捨不得離開這自小生長的地方,以及一路呵護她、疼愛她的父親呢。

  聞言,小芽許久都沒有回話。原來小姐打的是這種主意,她還以為小姐當真被老爺的做法傷透了心,決心離開這個家,不願再回來了呢。

  瞧著小姐眼裏洋溢著興奮的光采,仿佛已等不及想奔出家門,小芽無奈地搖搖頭,看來的確是她想太多了。

  翌日,趁著東方瑞出門後沒多久,主僕兩人便偷偷從東方府的後門離開。

  成功地走出家門後,東方舞月雙手向上舉,大聲歡呼道:

  “太好了,我們成功了!小芽。”

  “小姐,拜託,你還是謹慎小心為妙,我們不過才走出後門,你這一大聲嚷嚷,教人發現了該如何是好?”小芽提醒道。

  “說得也是,還是你機靈,小芽。”東方舞月笑盈盈地稱讚小芽。

  “小姐,你就別再吹捧我了。”小芽一副不敢領受的表情。

  跟在小姐身邊這麼多年,她這丫鬟若不懂得機靈一些,早晚一條小命會被小姐給玩完了。

  小姐雖然是善良、心腸又好的主子,但她惹出事端的本事,也是比其他人要強上許多。

  “我說的可是真心話!”

  “是,小姐。”

  “我看你分明是不相信。”

  “豈敢。”

  主僕二人一路說說笑笑,在走了一段路後,一旁的巷道裏突然沖出了一名婦人,就這麼跪倒在東方舞月面前。

  東方舞月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尚未開口,小芽已嚇得躲到她的背後去。

  為此,她免不了感到有些啼笑皆非。看著小芽膽小的行徑,她開始擔心自己帶小芽一起出來是項錯誤的決定。

  身為她的丫鬟,遇見突發事件,不但沒有挺身擋在小姐前面,替小姐擋風遮雨,居然還嚇得躲到她的背後,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小芽,我開始後侮帶你一起出門了。”她勾著漂亮的唇型,笑望著小芽。

  “小姐,你不要笑我,我不過是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大嬸嚇了一跳。”小芽拍拍胸口,從她背後走了出來。

  适才她當真是嚇了好大一跳,以為從巷道沖出來的是一隻兇猛的動物呢。

  “凍方小姐,請你大發慈悲,幫幫我們吧!”跪在地上的大嬸,正是珠嬸,她和老伴想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用這最卑微的態度,請求東方小姐幫忙。

  “這位大嬸,我不是東方小姐,你伯是弄錯人了。”東方舞月往後退一步,她可承受不起這大嬸向她行這麼大的禮。

  再者,她和小芽兩人出門在外,凡事還是小心為妙,她是東方小姐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你就是東方小姐,即便你這會兒是男子的裝扮,我還是肯定你就是東方小姐。”珠嬸以著堅定的口吻說著。

  “東方小姐,你就別再否認,我和內人是從東方府一路跟著你們,我們也知道你打算去哪兒,但請相信我們,我們沒有惡意。”旺伯由她們身後出現,走上前說道。

  “小姐!”小芽對於眼前這情況開始感到害怕。

  東方舞月心裏雖然也有一絲不安,但仍強自鎮定道:

  “你們一路跟著我們,嘴裏說沒有惡意,誰相信?”依她看,這兩人肯定昨晚就已潛入府裏,竊聽了她和小芽之間的談話。

  “請你相信我們,我和內人完全沒有不良企圖,我們只是有件事想請東方小姐幫忙。”旺伯在珠嬸的拉扯下,跟著雙膝落地。朝著東方舞月跪了下來。

  “喂!你們——”東方舞月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望著眼前以謙卑的姿態向自己求助的兩人,她還真有些承受不起。

  “小姐,我們趕快走吧!”小芽倒是不敢再多作停留,她拉著自家小姐就想走人。

  在這人煙稀少的巷道裏,萬一這兩人有不良企圖,她和小姐就是大聲呼救,恐怕也沒人聽得見。

  “小芽。”無奈地被小芽拉著往前走,東方舞月一回頭,就見那對中年夫婦仍跪在地上,用著乞求的神情朝她央求著。

  東方舞月向來不是鐵石心腸之人,更何況那兩人乞求幫忙的神情是那般真誠且充滿無助,這令她不由得心軟了下來。

  就算自己不見得能幫得上這兩人什麼忙,但總可以聽聽他們的困難是什麼吧。

  “等一下,小芽,你去把他們扶起來,都這把歲數了,一直跪在地上肯定很難受。”她叫住了小芽的步伐,吩咐她道。

  “小姐?”小芽當下怔了怔,許久沒有移動腳步。

  “你還在發什麼呆?小芽,還是你要我去做這件事?”她催促道。

  “不,小姐,還是由我來吧。”小芽不希望連這種事都要麻煩小姐自己動手。

  她可不敢冒險讓小姐太接近那至目前為止仍不知目的為何的兩個人。

  小芽暗自咕噥著,一面走至旺伯夫婦前面,小心地說:

  “你們兩位還是起來說話吧。我家小姐表示她願意和你們談談,但是我警告你們,不准玩花樣!我雖然是個丫鬟,但我也是有武功的。”小芽說著,隨便揮了幾個亂七八糟的招式,想嚇唬嚇唬他們。

  看著她的招式,旺伯暗自發噱,但聽到東方小姐願意和他們談談,他不由得欣喜若狂的扶起一旁已喜極而泣的珠嬸,兩人一致說著:

  “謝謝,實在是太感謝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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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10: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坐在旺伯備好的馬車裏,在馬車行駛了一段路後,小芽終於按奈不住的詢問道:

  “小姐,這樣做真的妥當嗎?

  她知道小姐心腸好,很容易心軟,但因為好心就貿然答應要冒充別人失散多年的女兒,這也未免太欠缺考慮了。

  “有何不妥?小芽,你不也看到旺伯和珠嬸對於他們主子如此忠心的表現,難道你一點都不感動?”東方舞月反問。

  她倒是沒想到這對夫婦要請求她幫忙的竟是這種事,想必他們已經是無計可施,才會被逼到走上這最後一步。

  “可是這種做法就像是病急亂投醫,也許一點用也沒有。”小芽才不相信天底下會有這種事。

  小姐又不是神仙下凡,也不是能治百病的仙丹,這季家老爺怎麼可能會因此就好起來?

  “小芽,這只是他們抱持的一線希望,不管是否有用,都是他們對自己主子的一片苦心。”她之所以會答應旺伯,就是因為旺伯和珠嬸為了他們主子如此疲於奔命的忠誠表現深深打動了她,她才決定幫這個忙。

  “那麼小姐,我們是不是不打算去你姨娘那兒了?”小芽突然想起她們原先的行程。

  “姨娘那兒當然是去不成了。幸好我沒有事先請人通知姨娘我要過去投靠她的這件事。”東方舞月籲了一口氣。

  若是她派人通知姨娘她要前往的消息,人卻沒有到,姨娘八成會十分著急。幸好她這次是偷偷跑出來,根本尚未來得及通知姨娘一聲。

  “不對吧。小姐,你不是有留下字條,跟老爺說你要去投靠姨娘的事嗎?”小芽提醒她道。

  聞言,東方舞月當下慘白了一張臉,她居然忘了自己有留下字條這件事。

  這下糟了,如果只是讓她爹替她的下落操心,這還算是小事,但若是驚動向來疼她如命的姨娘,姨娘肯定會因此憂心得食不下嚥、夜不就寢的……想到疼愛她的姨娘,若是因此病倒了……東方舞月漂亮的臉蛋,這會兒滿足焦慮與不安。

  “你放心,東方小姐,在你離開之後,我已經將字條上的內容稍作修改,只大略提到你是因許婚一事而向父親抗議,且指出除非令尊改變主意,你才會回去,並無交代你的去處。”坐在馬車外駕車的旺伯,這時插話道。

  “旺伯,你——”馬車裏的東方舞月明顯地一怔。

  她沒想到旺伯竟然可以細心到這種地步,連這種小細節他都注意到了,實在令人不得不佩服。

  “東方小姐,我知道不該擅自修改你字條上的內容,但為了不讓你父親為你的下落而擔心,我才會這麼做,希望你不要見怪。”旺伯坦承道。

  “不,我不會怪你,旺伯,不過你怎麼能肯定我一定會答應幫你這個忙?”她好奇問道。

  這旺伯竟然在未取得她的首肯之前,就已先在她的字條上動了手腳,他這分篤定是從何而來?

  “因為我和內人阿珠,都十分肯定東方小姐不是個會見死不救的姑娘。”旺伯以著堅定的口吻說著。

  而他的這番話,卻令在馬車裏的東方舞月當下愕然,許久都沒有回話。

  ※  ※  ※

  馬車在行駛了一段時間後,終於進到揚州城內,而馬車裏的東方舞月和小芽,早已不堪這長途奔波之苦,疲累得沉沉睡去。

  突然,馬車緊急?住,差點把東方舞月主僕二人從座位上摔下來,但也因為這樣一個衝擊,令主僕二人睜開了惺忪的雙眼。

  “發生什麼事了?小姐。”小芽坐好身子迷糊地揉著眼詢問。

  東方舞月搖援螓首,正想掀開布簾弄個明白,馬車卻突然往一邊傾倒,使得她一時失去平衡,整個身子跌到小芽身上。

  “啊!”小芽也只能發出一聲,就這樣被自家小姐當作墊子壓在身上。

  主僕二人狼狽地跌在一起,馬車此時已傾倒在地,東方舞月努力許久,仍是無法從已傾倒的馬車裏起身,一直到馬車門從上方被人打開。

  “小姐,你沒事吧?”旺伯焦急的在馬車外呼喊著。

  “他怎麼也沒想到馬車居然會一進城就出了事!唉,這都怪他一心忙著趕路,不要說馬車無法承受這連日的顛簸,連馬兒都不堪負荷這夜以繼日的賓士了。

  “旺伯,我沒事,但必須麻煩你拉我一把。”東方舞月回答道。

  “是的,旺伯,請你趕緊讓我家小姐從我身上離開吧!”小芽哀號道。

  她家小姐雖然身形纖細,但還是有一定的重量在,再被這麼壓著,她就快喘不過氣了。

  “我馬上扶你出來,不要急。”旺伯自上方伸出手,試著想將東方舞月拉出馬車。

  “阿旺,你可要小心一點,千萬不要讓小姐受傷。”站在下方的珠嬸,不忘提醒老伴要當心。

  這東方小姐可是他們老爺的希望呢,萬萬不能有任何損傷啊!

  “我知道。”旺伯回道。

  但要將馬車裏疊在一起的兩人拉出馬車談何容易?馬車因輪子脫落而整個傾向一邊,而馬車裏的主僕二人也因而失去平衡地跌在傾斜馬車的下方,光是把手伸進去恐怕無法捉住東方小姐的手。

  “這裏發生什麼事?珠嬸。”韓靳桓走上前,禮貌地詢問道。

  他遠遠就看見一輛馬車倒在街道中央,走近一看,這才發現發生事故的竟是季府的下人旺伯及珠嬸。

  由於和季府曾訂有婚約,是以他和季府的關係向來十分融洽,對於季府的一切,他更是再熟悉不過了。

  回頭一見出聲之人居然是韓家少爺,珠嬸先是驚訝地倒抽一口氣,才趕忙向韓靳桓問候一聲。

  “韓少爺,真巧,竟在這兒遇見您。”珠嬸邊說邊以手勢要旺伯下來,要他待會兒再救人。

  這若教韓少爺發現馬車裏的東方小姐就糟了!天啊,事情怎麼偏就這麼湊巧呢?

  不料待在馬車上方的旺伯,不知是沒有看見珠嬸的手勢。或是一心只想救出馬車裏的東方小姐,他根本無心顧及這會兒出現的是何方神聖,只想著有人可以伸出援手,便忙不迭地呼喊著:

  “韓少爺,請先幫忙救出馬車裏的小姐,她是我們老爺的——”話聲至此,旺伯終於發現自己正在向何人求救,他頓時空張著一張嘴,瞪直了雙眼。

  老天爺,他沒看錯吧?

  這韓少爺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馬車裏是你們老爺的什麼人?”韓靳桓饒富興味地挑眉望著神色有異的旺值。

  适才他就發覺珠嬸瞧見他時,似乎顯得太過驚訝,這會兒旺伯的表現,更令他覺得不對勁。

  這馬車裏究竟躲藏著何方神聖,竟能令這做事向來穩重的兩人先後變了臉色?

  這當真令他感到十分好奇,極欲一探究竟呢。

  “旺伯,請你先拉我上去,我覺得好不舒服。”東方舞月嬌呼出聲。

  她相信不只她感到很難受,被她壓在身子下方的小芽肯定更難受。瞧,小芽這時連哀號聲都不再發出,該不會是昏過去了吧?

  她的呼救,令旺伯臉色一變,再也顧不了什麼後果,趕忙向韓靳桓請求協助,因為憑他一人之力實在無法救出東方小姐。

  “韓少爺,還是請你趕緊救出我家小姐吧!”迫不得已,旺伯只好先讓東方小姐的假身份曝光。

  眼見事情急迫,縱使心裏實有疑惑,韓靳桓仍決定先救馬車裏的人脫困,稍後再把事情弄清楚。

  他俐落地躍上馬車上方,往馬車裏一望,果真見有個標緻動人的美人兒正困在裏頭。

  瞧她宛如是從仕女圖中走出來的古典美人,那晶瑩明亮的盈盈秋波,此時因無助而更顯楚楚動人,韓靳桓心裏猛然打了個突,一時恍了神,還是一旁旺伯的催促聲叫醒了他。

  “韓少爺,請你趕緊救人。”旺伯瞭解每個人初見到東方小姐都是這種反應,在東方茶館時,他就已見識過了。

  韓靳桓驀然回神,這才探進馬車裏將等候已久的東方舞月的纖細身子提抱出馬車。

  一將她嬌小玲瓏的身子摟進懷裏,他一個跳躍,俐落地將懷中俏生生的小人兒從馬車抱了下來。

  “小姐,你沒受傷吧?”珠嬸立刻關切地迎上前問道。

  “我沒事,珠嬸。”東方舞月臉色略為蒼白,但仍安撫一旁的珠嬸,緊接著立即向仍抱著她未鬆手的韓靳桓要求道:“公子,請放我下來。還有,我的丫鬟她還在馬車裏,可否麻煩公子再次伸出援手,將我的丫鬟救出來?”

  雖然她不清楚眼前這看來玉樹臨風、瀟灑俊逸的公子和旺伯、珠嬸是什麼關係,她也不想去追究,眼前還是先將小芽帶出馬車要緊。

  韓靳桓自是沒有拒絕東方舞月的請求,將她放下後,他又躍上馬車,輕而易舉地帶出已昏過去的小芽。

  “小芽!”見狀,東方舞月連忙跑上前,擔心地探視著閉著雙眼的小芽。

  “你不用擔心,前方就有大夫,我們帶小芽過去讓大夫瞧瞧。”旺伯從韓靳桓手中接過小芽,趕緊提議道。

  東方舞月點點螓首,正欲跟上旺伯的步伐,不料腳下一個踉蹌,身子一軟,差點跌向地面,所幸一直站在一旁的韓靳桓一個跨步便將她馨軟的身子接個正著。

  “東——小姐,你沒事吧?”珠嬸的擔憂之情完全顯露在臉上,瞧見韓少爺一個彎身便將東方小姐提抱在胸前,她本想開口阻止,卻又不知該如何啟口。

  她瞭解韓少爺是出於一片好心,更何況東方小姐外表那柔弱可人的模樣,的確很容易讓人誤解她是一名弱不禁風的嬌弱女子。

  但是韓少爺的為人這麼精明,實在不能讓他和東方小姐太接近啊!

  萬一冒充小姐的事情教韓少爺發現,難保哪一天不會教韓少爺看出破綻,這一點一定得小心。

  “請你放我下來,公子,我只是困在馬車裏太久,一時腳麻而已,我可以自己行走。”東方舞月倒是沒有珠嬸的顧慮,直接向韓靳桓要求道。

  這可是人來人往的街道,即使這裏沒有人熟識她,這樣被一名男子抱在懷裏,實在是於禮不合。她因為答應要冒充季家小姐,是以早在途中便已恢復了女裝的打扮。

  所以不管這會兒她是東方舞月也好,季家小姐也罷,總之,一個姑娘家絕不能這樣被一名男子抱在懷裏走在街道上。

  “是的,韓少爺,請你放小姐下來,她畢竟還是雲英未嫁的姑娘,還是請你——”珠嬸話未說完,就讓韓靳桓給打斷。

  “珠嬸,我記得季伯父的女兒不是一直下落不明,你口口聲聲喚這名姑娘小姐,難道你們已經找到季伯父的女兒,卻一直瞞著在下?”韓靳桓將人放下來,言詞之間卻沒想放過珠嬸。

  他倒要弄清楚眼前這情況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不否認自己的確是受到眼前這柔弱可人的小人兒吸引,但他最在意的是這季府是否有事瞞著他。

  “不——”珠嬸正欲否認,一旁的東方舞月已挺身而出。

  “這位公子,我很感激你的出手相助但至於我是否是我爹失散已久的女兒,這件事應該不關你的事吧?”她走至珠嬸身邊,和她一起面對他。

  既然她要假扮季家小姐,那麼一踏進揚州這塊土地上,她就要徹底扮演好季家小姐這個身份。

  “是嗎?看來你尚不清楚我是何許人,又和季府有何關係吧?”韓靳桓雙眉一挑,饒富興味地瞅著東方舞月。

  “我——”東方舞月困惑地打住,她被他極富暗示意味的言詞,以及那對熾熱的黑眸,弄得十分不自在。

  他仿佛具有透視眼,能一眼看穿她的謊言似的,真是討厭!

  “你此時不清楚我的身份不打緊,但很快你就會明白我是誰,和你這位季家小姐又有何關係。”韓靳桓嘴角徐緩地勾出一抹自信而瀟灑的笑弧,接著又轉向珠嬸 說道:“珠嬸,通知季管事一聲,就說我擇日一定會登門拜訪,請他最好是先想好要如何向我說明此事。”把話交待完畢,他神態自若地對著東方舞月微笑後,便轉 身離開。

  看著那頑長而英挺的身形離開,東方舞月納悶地望向珠嬸。“珠嬸,他到底是誰?”

  真奇怪,他那份從容不迫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

  “小姐,關於這件事,恐怕說來話長,以後我再慢慢說給你聽,我們還是先去探視小芽的狀況吧。”珠嬸為了不想再節外生枝,趕緊轉移話題。

  “啊,小芽!珠嬸,快帶我去找小芽!”這時才想起這件事,東方舞月焦急地請求道。

  适才被那莫名其妙的男子一耽擱,連旺伯帶著小芽走往哪個方向她都沒留意,實在是太粗心大意了。

  “跟我來。”珠嬸見她注意力被轉移了,心裏暗暗松了口氣,這才先行領路。

  東方舞月立刻緊跟在後頭,這回她可不敢稍有大意,萬萬不能再跟丟了珠嬸。

  ※  ※  ※

  在確定小芽安然無恙後,主僕二人便在旺伯夫婦的帶領下,先到一間客棧裏休息。

  而當她們跟著旺伯到客房裏時,就見客房裏已有個人在裏面等候著。

  “阿徹,我把小姐接來了,就是她。”旺伯語氣不免帶著一絲激動。

  只要得到阿徹的認同,老爺肯定就有希望了。

  聞言,季徹同樣等不及的站起身,看見跟在旺伯後面走進來的東方舞月,他先是因她那動人的嬌顏怔了一下,但隨即若無其事地正色道:

  “你就是要冒充玉璿小姐的人?”

  東方舞月毫不遲疑的點頭回道:“是的,季管事。”

  沒想到旺伯口中那個對季老爺忠心不二的季管事,居然是個年輕男子!她原以為能當上管事,應該也有一定的歲數了。

  “那麼旺伯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你了?”季徹頻頻打量著眼前這外表看似柔弱,但一雙晶瑩的眸子卻又顯得十分慧黠的嬌俏女子。

  光是從她的外表著來,要冒充玉璿小姐是綽綽有餘,但在尚未弄清她何以願意充當玉璿小姐之前,他不願作太大的冒險。

  “是的。”她大略瞭解整個情況了。

  “那麼請坦白告訴我,你何以願意冒充玉璿小姐?”季徹直接問道。

  “阿徹。”旺伯訝異地喚道。

  他和阿珠可是好說歹說才說服東方小姐冒充玉璿小姐,他可不希望因為阿徹的一句話,就徹底毀了他和老伴的一片苦心。

  “沒關係,旺伯,我既然已答應你,我就不會反悔。我明白季管事他是在擔心怕我會居心不良,他的顧慮沒有錯,我可以理解。”東方舞月露出安撫的笑容,要 旺伯放心,這一路上,她早就由旺伯口中得知一些關於季管事的事。她也知道這季管事是因為季老爺對他有恩情,於是一心一意只想報答,替季老爺守住季府的一 切。

  所以,她可以理解他這會兒對她所抱持的懷疑態度,當然,她也很欣賞他對自家主子的忠誠。

  “東方小姐。”她的明白事理令旺伯感到很窩心。

  如果這東方小姐當真是老爺的女兒,那肯定是他們這些下人莫大的福氣。

  “所以你的理由是什麼?”季徹可沒這麼容易被打發,更不會因此就放棄追根究底。

  事關老爺的病情,他絕不會因為她的一番話,就相信她沒有其他企圖。

  “我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我不忍心見到旺伯和珠嬸一直跪在路旁,請求我幫助他們。”這是她一開始心軟的原因,後來在途中聽旺伯提起季老爺的可憐故事,她就下定決心要扮好季家小姐的身份,希望能因此讓季老爺的病情好轉。

  “旺伯、珠嬸,你們——”季徹很詫異地望著旺伯夫婦。

  他萬萬沒想到為了老爺,旺伯和珠嬸居然會向一名小姑娘“下跪請求!

  為此,他走向旺伯,輕輕的搭著旺伯的肩膀,低聲道:

  “辛苦你們兩位了。”他的感激不在話下。

  “阿徹,你別這麼說,我們大家都是為了老爺而努力,這一切絕對值得的。”旺伯從來也不覺得辛苦。

  “是啊,阿徹。”珠嬸也有同感。

  望著眼前三人齊心為自己主子努力的這一幕,東方舞月心裏突然感動莫名,稍稍紅了眼眶。

  季家老爺何其幸運,竟能擁有如此忠誠的僕人,在他生病的期間,他們仍沒有背棄他這主子。

  “阿徹,相信我和阿珠看人的眼光,這東方小姐絕對是真心想幫助我們,憑她的家世,她根本無須對季府有任何不良企圖。”旺伯早在請東方小姐幫忙之前,就已事先調查了她的家世背景。

  “旺伯,原來你早就暗中調查過我,這是不是太過分了?”為此,東方舞月故意噘起了紅唇。

  “東方小姐,你千萬別生氣,實在是因為這件事太重要,我不得不謹慎行事啊!”旺伯連忙走向她,賠罪道。

  他就擔心萬一因此把東方小姐氣走,那才真要糟了。

  “旺伯,你犯不著這麼小心翼翼,我是逗你玩的。”她先是噗哧一聲笑出來,接著才解釋道。

  “你想怎麼樣都行,只要你不要生氣就好。”旺伯倒是松了一口氣。

  “東方小姐,既然旺伯這麼肯定你的為人,那麼一切就拜託你了。”季徹突然來到她的面前,十分正經且嚴肅的向她行禮。

  瞧他這麼慎重其事,東方舞月自是跟著認真道:

  “你不必這麼多禮,季管事。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季家小姐,所以你們往後可不許再把東方小姐這稱呼掛在嘴上,知道嗎?”

  “是的,玉璿小姐。”季徹立即改口,眼裏出現一絲讚賞,看來這位東方小姐,不,是玉璿小姐,的確很有大小姐的架勢,旺伯果然沒有找錯人。

  “歡迎玉璿小姐回來。”旺伯在一旁跟著附和道。

  珠嬸則上前緊緊擁住東方舞月,以表她心中的感激之情。

  東方舞月和小芽相視微笑。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出現,是否真能帶給季老爺一線希望,但她絕對會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完成這件事。

  在客棧收到老爺突然昏迷的消息,他們一行人立刻匆匆忙忙的趕回季府。

  一回到季府,季徹的妻子馮幸蕙立即著急的迎上前急急說道:

  “阿徹,人帶回來了嗎?”

  “帶回來了。老爺現在的情形如何?我不是要你好好照顧老爺,你是怎麼做事的?”季徹由於心急如焚,口氣免不了帶著一絲譴責。

  “呃……是我不好,因為我一聽到旺伯請入帶回的消息,說是已經找到玉璿小姐了,便忍不住把這好消息告訴老爺,結果老爺一聽到這個消息,一時太過激動就昏了過去。對不起,阿徹,是我太心急了:”馮幸蕙但覺委屈的紅了眼眶,很是自責。

  聞言,季徹僅是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妻子的頭頂,不忍再對她多做譴責。

  “請過大夫了嗎?”

  “大夫已經來過又回去了。大夫說老爺只是一時太激動,才會導致氣血不順,並無大凝。”馮幸蕙點頭回道。

  “沒事就好。”季徹這才安下一顆心,籲了口氣。

  此時,突然又跑進一名下人,急報備道:

  “季管事,老爺醒了,可是他一直嚷著要找他的女兒玉璿小姐。”

  季徹頷首表示明白,並以手勢要他退下。下人退下後,他才轉向一直站在珠嬸身旁的東方舞月,對她說道:

  “你準備好要見你多年未見的父親了嗎?玉璿小姐。”

  他本想再給她幾天的時間作好心理準備,但這會兒已是箭在弦上,怕是不發也不行了。

  “請帶路,季管事。”東方舞月深吸一口氣,向廳裏的人輕輕頷首後,跟上季徹的腳步。

  “她就是老爺失散多年的女兒,玉璿小姐?”馮幸蕙上前詢問旺伯。眼裏滿是驚豔之色。

  “是的。”旺伯面不改色的回道。

  關於東方小姐冒充小姐的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除了季徹和旺伯夫婦三人以外,府裏的所有僕人,都以為旺伯這一趟出遊,當真把玉璿小姐給找回來了。

  雖然實在很難相信失蹤這麼多年的玉璿小姐當真可以找到,但事實就擺在眼前,馮幸蕙自然十分替老爺感到開心。

  玉璿小姐真的回來了,真是謝天謝地!

  “幸蕙,你一定不知道這玉璿小姐長得多像夫人年輕的時候,老爺見了一定會很欣慰。”珠嬸不忘補充道。

  “是啊,這真是太好了。”馮幸蕙笑著和珠嬸相擁在一起。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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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11: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一直留在珠嬸替小姐備好的廂房裏等候的小芽,在聽見門扉被推開時,立刻迎上前。

  “小姐,你——你哭了?”一見到自家小姐眼眶發紅,一看就是狠狠哭過的樣子,小芽隨即慌了手腳,一面取出手絹,一面安撫著小姐道:“是不是這季老爺太難搞,她罵你,凶你了嗎?”

  一定是季老爺生病太久,脾氣變不好,認出小姐並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便對小姐發脾氣。

  否則外表看似柔弱,內心其實很堅強的小姐,是鮮少會因小事而淚眼汪汪的。

  一定是這季府的人,給小姐氣受了;還是因小姐是外地人,就聯合起來欺負她?

  這實在是太過分了!小姐才來第一天,他們就把小姐弄哭,這要真待下來還得了?

  “不行,小姐,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幫這個忙,趁現在天色還不太暗,我們趕緊離開這兒。”小芽說話的同時,走向床榻拿起細軟。

  “小芽,把細軟放下。我們並沒有要離開。”東方舞月但覺好笑地望著小芽吃驚的表情。

  “小姐,你都被弄哭了?你還要留下來?”小芽的確是很吃驚,小姐今天是怎麼一回事?

  “你有看過哪對失散已久的父女,重逢時是不掉眼淚的?我會哭是因為季老爺,不,是我爹他一見到我這個女兒時,那激動與難以置信的神情,令人看了好心酸。”她從沒見過一個人可以虛弱成那個樣子,更沒想到一個老淚縱橫的老人竟能讓她看了痛哭失聲。

  那是一副多年承受病痛折磨的身子,也是一個思念女兒多年的老父親。

  看到這樣際遇堪憐的季老爺,東方舞月很慶倖自己答應走這一趟。

  光是瞧見季老爺眼裏萌生想重新活下去的意志,就足以令她深深感動。

  “所以,季老爺相信你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小芽這才放心地籲了口氣。

  東方舞月點頭說道:“小芽,你要記住我是季家小姐。不再是東方舞月,這件事絕不許你給我出岔子,你要知道在季——不,我爹病情好轉之前,一切都必須小心。”

  “我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你放心。”她就算是再迷糊,也會分事情的輕重,小姐未免太小看她了。

  “你瞭解就好。”東方舞月說著,走到了梳樁台前,伸手取下頭上的飾品。

  “小姐,還是我來吧。”小芽連忙上前接下這項工作,一面梳理小姐的頭髮,一面說著:“我想老爺這會兒應該已經知道小姐留書出走的事,你難道都不擔心嗎?小姐。”

  “我要擔心什麼?”東方舞月從鏡子中望著小芽。

  “當然是擔心老爺會因為你的下落不明而操心啊!”小芽答得理所當然。

  “讓我爹操心最好,誰要他竟然要把我許人!”努努紅唇兒,東方舞月一提起她父親,任性嬌縱的一面完全展現。

  “小姐。”為此,小芽也僅能無奈地歎口氣。

  唉,只要一提起老爺,小姐就是這副嬌縱的模樣,完全不像在面對外人時那懂事又明理、如大家閨秀、令人稱讚的東方小姐。

  這一點絕對是因為老爺太疼愛小姐,才會把小姐給寵壞了。

  ※  ※  ※

  接下來的日子,或許是奇跡出現,也或許是季府下人們的忠誠感動了上天,當然最大的因素全歸功於東方舞月的出現,使得季申的病情終於慢慢有了起色,這也讓季府裏的所有僕人,對他們的小姐更是敬愛有加,心中對她充滿了無限地感激。

  這季家老爺因為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兒,使得病情大為好轉、的消息,很快地傳遍了揚州城,也隨即成為市井小民談論的話題之一,當然,這之中最令人感興趣的就是——

  “喂。老李,你聽說了嗎?這季老爺失散多年的女兒,聽說是找著了。”市民甲伸手推了推市民乙。

  “這消息大家都知道,而且我還聽人說,這季老爺因此病情大有起色呢!”市民乙點頭道。

  “這真是太傳奇了,就不知這季老爺失散多年的女兒,究竟有何神奇本領,怎麼會一回來認爹,季老爺病就好了?”市民丙的表情充滿敬畏。

  “唉呀,這你也應該很清楚才是,季老爺之所以會生這一場病,全是因為太思念女兒所致,這會兒他心心念念的女兒都回來了,他的病自然就無藥而愈了,連這種簡單的道理你都不知道嗎?”市民乙自以為聰明的分析著。

  “說得也是。不過,我還聽說了一件事喔!”市民丙突然賣弄起關子,看著眾人道。

  “什麼事?快說來聽聽。“一群人全聚集了過來,個個臉上都寫滿了好奇。

  “聽季府的下人說,他們家小姐生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姿,即使是天上仙女親自下凡,也猶不及他們家小姐的姿色過人。”

  “這……是不是季府的人故意誇大其詞啊?”有人擺明不信世上真有人能跟天上仙女相比。

  “就是啊!怎麼會有人敢拿自己的姿色和天上仙女相比,實在是太自不量力了。”也有人十分不以為然。

  “正是,這季家小姐也未免太自大了。”

  眾人圍在一塊兒,開始紛紛討論起自己的一番見解,談論的嗓音之大,自然也傳進了在客棧裏歇息的韓靳桓耳裏。

  他未動聲色,逕自在一旁將所有人對於季府近來發生的事,聆聽得一清二楚。

  “少爺,他們在談論的季老爺,莫非是和你訂有婚約的季府?”阿碩壓低嗓音問道。

  韓靳桓瞥了阿碩一眼,未作回應,仍把注意放在仍在閒聊的群愈身上。

  看少爺一副竊聽的模樣,阿碩只覺無奈地歎息一聲。原來少爺和一般人並無兩樣,也喜好聽人道些八卦呢。

  “啊!我差點忘了,聽說今天正午,這季家小姐要到觀音寺替她爹祈福呢。”市民甲突然說道。

  “你確定這消息無誤?”有人擺明不太相信。

  “唉呀,不管消息是否正確,咱們親自去瞧她一瞧不就知道了?”當然,也有人抱持著姑且一試的想法。

  “敉錯!想見季家小姐容貌的人,這會兒只要趕至觀音寺。也許還可以碰碰運氣呢。”

  只見原先圍聚的一群人,瞬間一哄而散,個個急著奔出客棧,想趕往觀音寺會見季家小姐一面,望著眼前這幕情景,阿碩不禁訝異得張大了嘴,詫然地說:

  “少爺,您說這也未免太誇張了,是不——少爺?”阿碩回頭一望,沒看到少爺的人,只見桌上留下一張字條,上頭寫著要他自己先行回府。

  望著少爺留下的字條,阿碩此刻的心情僅能以難以置信四個字來形容。

  少爺……他該不會也跟著跑去觀音寺湊熱鬧了吧?

  可向來行事沉穩的少爺怎麼會……看著空無一人的座位。阿碩依然覺得難以置信。

  ※  ※  ※

  東方舞月猶不知一群好奇的民眾早已在觀音寺等侯多時,一心只想替季老爺祈福的她,十分虔誠的在旺伯和珠嬸的帶領下,朝著觀音寺前進。

  “小姐,你確定咱們要這樣直接走進觀音寺嗎?”小芽看著小姐那張美麗的嬌顏,心裏不免感到一陣憂心。

  小姐該不會忘了上回她以小姐裝扮去茶館接待客人時,所引起的那場騷動吧?

  嚴格說來,她和小姐之所以會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揚州城,不也是拜小姐在茶館露面所賜。

  偏偏小姐就是無法記取教訓,執意要以小姐的打扮上觀音寺祈福。

  “你不要太杞人憂天,小芽。”她瞭解小芽心裏正在擔憂著什麼事,但她可不認為自己的姿色當真過人到必須讓小芽女口此小心翼翼的程度。

  人們對於美麗的事物。通常都會忍不住好奇地投注視線,這是很自然的本能反應,她總不能為了避開人們好奇的眼光,因而躲在房間一輩子不出來見人吧?

  光想到自己必須待在閨房一步也不能離開,東方舞月就覺得自己會活活悶死。

  “那是因為小姐一點也不瞭解自己與生俱來的美貌。”小芽暗自咕噥道。

  “小芽。”東方舞月忍不住翻翻白眼。

  “小芽,你不用這麼擔心,既然我們答應要帶小姐出來,自然也有安排人保護小姐的安全。”珠嬸笑著安撫小芽。

  這小姐這會兒可是他們季府的寶,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的小姐有任何的損傷。

  “真的嗎?珠嬸。”小芽欣喜的追問。

  若真是如此,她就可以放心了。

  “當然是真的。”旺伯肯定道。”

  “你們——”難以置信的望著露出笑臉的旺伯夫婦,以及一臉放鬆的小芽,東方舞月跺了跺腳不願再多說,轉身繼續前進。

  一來到觀音寺的寺門前,果然已有一群民眾在寺門前等候著季家小姐的到來。

  望著眼前黑壓壓的一群人,東方舞月原先自信滿滿的臉,此時突然露出了猶豫之色。“小姐。”

  “小聲一點。”東方舞月立即機靈的拉著小芽,往一旁的大樹後方躲去。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此時此刻還是不要引起寺廟前那群民眾的注意。

  “看來那些人都是因為想目睹小姐的盧山真面目而來的現下該如何是好?”旺伯跟著躲到樹後,表情十分苦惱。

  他雖然清楚近日外頭對小姐回季府認親一事傳得沸沸揚揚,但他絕對沒料到會有這麼多人對於小姐的相貌感到好奇,否則他萬萬不敢同意今日帶小姐走這一遭。

  “依我看,我們還是趕緊回府算了,小姐。”小芽提出最實際的辦法。

  她承認她是膽小鬼,但這時瞭解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好不容易都來到這兒,再回去實在是太可惜了。而且我又沒做錯事,何必害怕面對人群?”東方舞月覺得十分遺憾。

  這一路為了證明她想替季老爺祈求身體安康的心意十分虔誠,她可是不乘馬車、不坐轎子,沿路步行而來,雖然路途頗為遙遠,她仍咬牙一路走上來。如今她的這份心意,居然必須毀在自己的面貌上,這叫她如何接受?

  “小姐!”小芽無奈的喚道。

  “旺伯,我看就讓在下護送季小姐進觀音寺吧。”韓靳桓自一旁走出來。

  他的突然現身,令正在苦思良策的東方舞月等人嚇了一大跳,一行人幾乎是瞪著他從大樹的另一頭走出來。

  “韓少爺。”旺伯和珠嬸相視一眼,兩人交換著不安的神色。

  這韓少爺八成也是沖著小姐而來的吧?

  又是他?!

  東方舞月訝異地望著眼前神情瀟灑、從容現身的韓公子。總覺得他的出現,讓旺伯和珠嬸的神情變得很不對勁。

  這人和季府究竟存在著什麼樣的關係?旺伯和珠嬸何以要如此顧忌著他?

  “旺伯,這位公子是?”她隨即發出疑問。

  “小姐,這是韓靳桓少爺,是布莊的負責人,他所生產的絲綿緞匹,一直深受宮廷後妃們所喜愛,另外還推展至海外貿易,是個經商高手。”旺伯不得已,只好大略替兩人做介紹。

  “旺伯,你當真是太誇獎我了。”韓靳桓搖搖扇子,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東方舞月略顯驚訝地偷看了韓靳桓一眼。她十分訝異,這外表看來俊逸非凡、宛如富家公子哥的男子,居然能有如此成就!

  不料她這偷偷一瞄的動作,正巧教他捉個正著,他帶著笑意,神情瀟灑的回望她,那眼神仿若向她言明,他瞭解适才她心裏正在想什麼。

  東方舞月氣惱地收回視線,香腮不爭氣地燒紅一片。

  就算她是以貌取人的庸俗之人,那又如何?他嘴唇那嘲諷的笑容,實在是太可惡了!

  她一點都不需要這種人來護送她進觀音寺!心兒一轉,她轉身對一旁的小芽道:

  “小芽,我們走!”

  “咦?小姐!”小芽連忙拉住小姐的衣袖。

  小姐可千萬別意氣用事啊!雖然她是不清楚這什麼都沒做的韓少爺究竟是怎麼招惹小姐生氣的,但依她對小姐的瞭解,小姐的的確確是在生氣。

  “小姐,你打算直接進觀音寺?這樣不妥啦!”珠嬸跟著阻止道。

  “我……”望著前方不遠處的群眾,她的腳步停了下來。

  “沒錯,小姐,倘若你還是決定要進寺裏,還是讓韓少爺護送你吧。”旺伯終於做出決定。

  “阿旺!”珠嬸詫異地看著他。

  “不打緊,我相信韓少爺一定會替我們好好保護小姐。”旺伯相信韓少爺的為人,但他也擔心韓少爺會將和季府有婚約的這件事說出來。

  “可是——”珠嬸憂心的自然也是婚約一事。

  這時候萬萬不能讓小姐得知季小姐和韓少爺自小訂有婚約一事啊!

  “旺伯?珠嬸?”東方舞月見此狀,心裏更覺納悶,這兩人明明看來十分不放心;何以卻又同意讓韓公子護送她?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你放心,小姐,韓少爺一定會好好保護你。”旺伯安撫道,並對著一旁的韓靳桓慎重地交待:“韓少爺,小姐就暫時拜託您了。”

  “這是我的職責,旺伯,你大可放心。”韓靳桓意有所指地道。

  聞言,旺伯裝作沒聽見,僅拉著猶不放心的珠嬸走向來時路。

  望著先行離去的旺伯夫婦,東方舞月當下傻眼,怎麼沒有人要先徵求她的同意?

  有沒有搞錯?到底誰才是小姐?

  ※  ※  ※

  “小姐,我的腳好酸、口好渴,我們停下來休息一下好不好?”在回程的路上,小芽終於禁不住疲累的提出請求。

  這來的路上用步行的方式,回去的時候又要步行回去,就算她小芽有四隻腳,這會兒也撐不下去了。

  “現在天色已暗,你再不趕路就等著夜宿這半山腰上。”東方舞月看著天色,沒好氣地提醒她。

  “這都要怪小姐,為什麼堅持要以步行的方式到寺院替老爺祈福?還偏選上這位在半山腰上的觀音寺。”小芽努努嘴,頗有埋怨。

  “既然要替我爹祈福,自然是虔誠才有用,雖然這觀音寺位在山上,但珠嬸說這間寺廟很靈驗,所以路途再遠也要走上這一遭。”既然決定要替季老爺求健康,這麼一點路程根本難不倒她。

  當然,除了替季老爺祈福外,她也不忘祈求家中的父親一切安好。想來這一次自己的任性出走,一定讓他老人家非常擔心。

  雖然一開始她的確很氣惱爹一點都不尊重她,所以才決定離家出走,但經過這些日子和季老爺相處,看著他因找到女兒而激動的模樣,深深撼動了她,也讓她意識到這次她的出走,是多麼任性而胡來的行為。待季老爺病情好轉,她一定會馬上回家,好好向父親說聲對不住。

  “可是人家的腳真的好酸,再也走不動了。”小芽哭喪著臉道。

  “既然你的丫鬟走不動,不妨就先停下來休息一會兒。你放心,無論天色多晚,我一定會平安護送你們回季府。”一直跟在她們身後的韓靳桓,此時提議道。

  “小姐,拜託啦!”小芽一再地央求著她,那神情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見她這般可憐地模樣,東方舞月只好無奈的歎口氣,道:“算了,你現在的身份才是小姐,你說了算。”

  見小姐一頷首,小芽立刻歡天喜地的拉著她,一起走向一旁,找了一塊還算乾淨的大石坐下。

  “你們在這兒休息,我去取水來。”說完這番話,韓靳桓便逕自離開。

  看著韓少爺走開,小芽一面踢動兩條又酸又疼的腿,一面扯了扯一旁的小姐的衣袖,小小聲道:

  “小姐——”

  “坐好,還有注意你的稱呼,現在你的身份才是小姐,別忘了。”東方舞月不忘提醒她,並拍了拍她不時踢動的雙腿。

  或許真是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丫鬟吧。瞧她這小姐平時不像個大家閨秀待在閨房裏刺刺繡兒、彈彈曲兒,就連小芽假扮起她這小姐,也同樣沒有規矩,看來她是該好好檢討才是。

  “是。說到這兒,小……月,這位韓少爺好厲害呢,他居然想出這魚目混珠的方法,由我和你交換身份進觀音寺,實在是太聰明了。”小芽為此可是感到相當佩服。

  韓少爺這個方法當真很有用;她和小姐一交換身上的服飾及裝扮由她頂替小姐進觀音寺,那些守在寺院前的群眾果然就被矇騙過去。

  眾人一見到她小芽平庸的長相,怎麼也不像是傳聞中那位美麗出塵的季家小姐,便認定她不是季家小姐,隨即就轉移了注意力,連跟在她身後、始終低垂著臉的小姐也無心多看一眼,這才讓她們得以如此順利地完成這次的祈福。

  這一切可全都是韓少爺的功勞呢!更甭提這一路上韓少爺始終保持著君子之禮,完全沒有任何逾越的行為,著實令人好生佩服,但就不知她家小姐心裏是如何看待這韓少爺來著。

  心兒一轉,小芽骨碌碌的大眼十分好奇的落在自家小姐身上,頻頻打量著她。

  想來韓少爺文質彬彬、卓爾不群,和她國色天香的小姐還真是俊男美女,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不過這事兒她怕是只能在心裏面自個兒想來開心,可不敢當著小姐的面說出來,否則只怕會被小姐的亂拳打得滿頭包。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好想知道喔!拗不過心裏面的好奇心,小芽鼓起勇氣,終於還是開口問道:“小姐,你對……那個韓少爺看何看法?!”

  “什麼看法?這是什麼意思?”東方舞月反問道。

  “就是……韓少爺這一路上的毒現,你難道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可惡,她就知道小姐一定會裝傻。

  每次一遇上這種事,小姐的反應絕對和一般女子犬不相同,小姐不會故作嬌羞,她只會裝傻、佯裝聽不懂。

  “我該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東方舞月側著頭,十分大方的看著小芽。

  “呃……就是……像是心怦怦跳,或是小鹿亂撞的感覺啊!”小芽覺得心動應該就是這麼二回事。

  “喔!”東方舞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接著又問:“你倒是說說看,這小鹿亂撞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撞法?”

  “這個……”小芽顯然也被問倒了,搔著後腦,露出困惑的表情。

  為此,東方舞月先是噗哧一聲,接著再也忍不住的嬌笑出聲。

  “小姐,你……人家很認真在問你,你還取笑我!”終於察覺自己被小姐捉弄了,小芽不禁氣呼呼地在原地直跺腳。

  “你啊!你應該很清楚我們是為什麼來到這兒的吧?”她當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季老爺的病能痊癒,她方能趕緊離開這兒。

  其他無關緊要的事,她無心去理會,畢竟這個地方她不會久留。

  “這我當然知道。”小芽頷首表示明白。

  是啊,她怎麼會忘了她們是為了季老爺才會來到這兒,這季府終究不是小姐真正的家,若是小姐把心遺落在此,將來……唉,她的確是個笨蛋,腦袋永遠比不上小姐的清醒。

  “知道就好——”東方舞月話聲才落下,一旁突然走出兩名彪形大漢,她身子一僵,趕緊拉著小芽起身。

  小芽自然也瞧見那兩名大漢,正想躲在小姐身後尋求保護,但隨即想到身為小姐的丫鬟,她不應該在這一刻躲起來,她應該挺身而出,站在小姐的前面保護小姐才是。心裏念頭一轉,小芽即刻鼓足勇氣,上前擋在小姐的前頭。

  “小芽,你在做什麼?退後!”東方舞月氣惱地扯著小芽的手臂。

  這個笨蛋,明明害怕得直發抖,還想搶在前頭保護她!雖然小芽這護主的行為令她很感動,但她可不是一般柔弱的小姐,得要靠犧牲丫鬟才能保住自己。

  “我不要,你自己趕快逃,小姐。”小芽堅持道,順手推了小姐一把,再逕自對著前面的兩名大漢佯稱道:“我是季家大小姐,你們如果想要領賞,捉我對你們比較有利。”

  “笨蛋!”聞言,東方舞月忍不住斥?一聲。即使是小芽想護主,也不甩主動提供線索給對方吧。

  “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季小姐啊,看來也不過是個長相平庸的小姐嘛!這傳聞還當真不可信。不過不打緊,本大爺要的是白花花的銀子,既然你就是季府失散多 年的大小姐,想必更為值錢,這下咱們兄弟可是賺到了,哈哈……”他們沒料到這次的收穫居然是近來城裏傳得沸沸揚揚的季家小姐。

  老天真是太厚愛他們兄弟了,這回肯定可以大撈一筆了,哈哈……

  “小芽,不要站著不動,我們趕緊逃跑再說:”她上前拉住小芽的手,卻教小芽一把甩開。

  “你自己先走,快點。”小芽自知逃不掉,心想若是她留下來拖住對方,小姐或許還有逃生的機會。

  總之,絕不能讓歹徒發現小姐的身份,否則她們不僅逃不掉,小姐的處境更是危險。

  思及此,小芽更是用力地推了小姐一把,並一面大叫:

  “走!你快走!”

  東方舞月猛然被推倒在地,疼得差點站不起來,掙扎起身之際,便眼睜睜看著小芽自己主動走向兩名惡徒。

  “我可以跟你們走,但請放過我的丫鬟,她的身世很可憐家中尚有老母要照顧,請不要為難她。”小芽即使身子頻頻發抖,仍故作鎮靜開口。

  “想不到你是個這麼有良心的小姐!你若願意乖乖合作,我們自然不為難你的丫鬟。”惡徒一手揪住了主動送上門的肥羊高興的咧嘴笑,然後對後頭的東方舞月 撂下話語,“我們是天山雙雄;回去告訴你的主子。他的女兒在我手上,要想讓他女兒活命,就先備好銀子,等候我的消息。”說完,那自稱天山雙雄的惡徒便拉著 小芽,眼看就要離去。

  “不,放開小芽,她不是季家小姐,我才是,請你們看清楚。”終於努力站起身,東方舞月站在原地,仰起了俏生生的臉蛋,大聲對著就要離去的惡徒說道。

  她那在月光下的嬌顏,宛如月娘仙子親自下凡,當下令天山雙雄看癡了眼,一臉垂涎的表情,只差沒當場流下口水。

  見此狀,小芽心知大勢已去,隨即跑向小姐,拉著她就想往山下跑。

  這會兒不管是否能逃得掉,也只有這條路可以走了。

  都怪小姐不聽她這一次,硬是要承認自己是季家小姐。還教他們瞧見了她的美貌。

  唉,這會兒不管小姐是何身份,光是沖著她那張美麗的容貌,這天山雙雄就肯定不會放過她了。

  “這次換你聽我的,小芽,你先走,不要管我。”她咬著牙。額上佈滿細汗,忍著足踝處傳來的陣陣痛楚。

  适才小芽猛力一推,在將她推倒的瞬間,她的足踝突然傳來強烈的疼痛感,肯定是扭傷了。

  “我不會丟下小姐自己一個人先走的,要走一起走。”她若是會丟下小姐,适才就不會自告奮勇上前送死,小姐未免太小看她了。

  “我腳扭傷了,小芽,我肯定走不了,你不要管我,不要讓我拖累你。”她不能成為小芽的負擔。

  “小姐腳扭傷了?難道——”小芽猛然想起自己剛才用力推了小姐一把,小姐肯定就是在那時扭傷了腳。都是她不好,明明是想保護小姐,到頭來卻反而害了小姐。

  “你們兩人一個也別想走,不管你們誰是季家小姐,都等我們兄弟倆好好享受一下美人兒後,再來弄清楚。”天山雙雄一面說,一面動手解著腰帶,逐漸朝相擁在一起的主僕二人逼近。

  “不要過來!”小芽再次擋在前面,但很快地便教天山雙雄甩至一旁。

  看著一再逼近的天山雙雄,東方舞月把心一橫,兩手抓起地上的塵土,用力扔向天山雙雄,待兩人被飛揚的沙塵遮住了視線,她立刻拉著一旁的小芽,忍著足踝上強烈的痛楚,努力往前跑。

  這一刻能跑多遠就跑多遠,總之就是不能留在這兒坐以待斃。

  “你們絕對逃不了的,別再白費力氣了。”緊追不捨的天山雙雄,很快地擋住了主僕二人的去路。

  望著一前一後包圍住她們的天山雙雄,東方舞月正感絕望之際。一旁突然傳來聲響。

  “我不過是去取個水罷了,怎麼你們就遇見麻煩事了。”韓靳桓搖著扇子,另一手捧著瓜瓢,神情瀟灑的從一旁走出。

  “韓少爺!”小芽喜出望外的叫道。

  是啊适才因為太驚慌,她和小姐都忘了這韓少爺人就在附近取水。

  “還不扶你家小姐過來,你還在發什麼呆!”韓靳桓吩咐著,在瞧見東方舞月蒼白的臉色時,一股莫名火不覺在胸口燃燒眼底更是進出肅殺之氣。

  “是。”小芽連忙扶著小姐走向韓少爺。

  “嘿!別想走。”天山雙雄之一的大漢上前欲擋住主僕二人,另一人則出其不意地對韓靳桓發出攻勢。

  只見韓靳桓身形稍一移,輕易地擋住了天山雙雄的攻勢,身子再二旋,隨即發出比對方更淩厲的招勢。

  掌風一來一往間,掌氣逼人,招招致人於死地,不過頃刻間,天山雙雄便一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這驚人的一幕,讓一旁的主僕二人看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見韓少爺輕鬆地解決天山雙雄,小芽神情充滿了敬畏,她趕緊接過他手裏的瓜瓢,一面以著欽佩的口吻說:

  “韓少爺,你好厲害哦!”

  韓靳桓淡淡一笑,這種小角色他還不看在眼裏。他搖搖手沖的扇子。走向坐在石上已脫去繡鞋的東方舞月,並彎身查看她受傷的地方。

  然而他的手才觸及她浮腫的足踝,她立即疼得猛抽一口氣,精緻的小臉蛋因而皺在一起。

  “你的足踝腫得十分厲害,看來暫時是不能行走了。”他飲著眉,神情嚴肅道。

  東方舞月為此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這會兒她的足踝腫得連繡鞋都穿不下,自然是不能行走,這事不用他說她也明白。

  “啊!小姐不能行走,那現在該怎麼辦?”聞言,小芽著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

  “你以為這是誰的錯?是誰硬是要求留下來休息?”足踝傳來的疼痛,以及不能行走的困境,令東方舞月頗為氣惱。

  “小姐,對不起。”這一切的確是她惹出來的,若非她要求休息,她們便不會遇見天山雙雄,小姐也不至於會被她心急推了一把而扭傷了腳。” 這都怪她既不中用,又笨手笨腳的。

  “小芽,算了,我並非是在責怪你,你不必因此而自責。”她;並非是在生小芽的氣,她只是氣惱自己此時的無助。

  可惡!她二點也不想成為別人的負擔,偏偏足踝腫成這樣子,要她如何自行下山?

  “不妨由我來背你,季小姐。”韓靳桓在這時提出了解決方法。

  “是啊,小姐,還是讓韓少爺背你下山吧!你看天都這麼黑了,我們不要再逗留了。”小芽環看著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一心只想趕緊離開這兒。

  适才經歷差點被人強行擄走的事件,這會兒她可還驚甫未定,她不想再待在這恐怖的地方了。

  “不——”

  “季小姐,倘若你打算在這兒過夜,那麼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山裏不時有猛獸出沒,它們雖然沒有貪婪好色的惡霸可憎,但兇猛的它們可是會將你們主僕二人活生生吞進肚腹裏。”

  他可不是危言聳聽,他說的可全是實話。

  “小姐,我要回去,我不要留在這裏過夜。”一聽見這山裏有會吃人的猛獸,小芽第一個被嚇得臉色發白。

  見小芽嚇成這副模樣,東方舞月不禁氣惱地瞪了一眼危言聳聽的韓靳桓。

  他則若無其事地聳聳肩。

  “小姐,倘若你不願讓韓少爺背你,我來背你也行,只求你趕緊離開這兒。”小芽身子頻頻發抖,一再央求著。

  “別傻了,你是背不動我的。”東方舞月最後還是無奈的妥協,在小芽的扶持下站了起來。

  一得到小姐首肯,小芽喜不自勝的扶著她,小心的讓她趴在韓靳桓的北目上。

  韓靳桓一個彎身,俐落地將東方舞月背在背上,並交待小芽道:

  “你得自己跟上來,小心別跟丟了。”

  “是,韓少爺。”

  在行走了一段路後。一直默不吭聲的東方舞月猶豫了一會兒,才終於開口道:

  “謝謝你沒有丟下我和小芽。”她是很感激他,但就是不想把話說得太白。

  “保護你們主僕二人是我的責任,而你們會遇見天山雙雄是我的疏忽,我在取水時耽誤太多時間才會令你們受到驚擾,不過,你的表現倒令我十分意外。”他意有所指的說。

  “你說這話的意思是?”東方舞月的身子很明顯地一僵。

  難不成他看出了什麼端倪來?

  “我想,換作是一般千金小姐,在遇見兩名惡徒時,恐怕早就嚇昏了,你仍能強自鎮定,實在很難得。”他的語氣裏隱含著一絲讚賞。

  “可惜東方舞月聽不出他的語意,只覺自己備受侮辱,在韓靳桓背上的她,開始掙扎著要下來。

  “我就是和一般女子大不相同,我一點都不清楚如何扮柔弱,很抱歉,讓你失望了,韓少爺!”她忿然道。

  “小姐,小心,會跌下來。”一旁的小芽趕緊提醒她。

  不過小姐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聽不出來人家韓少爺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不,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季小姐,我可是一點都不感到失望。”韓靳桓帶著一抹笑意。相反的,他可是感到很自豪,因為他這未過門的娘子,面對惡徒的那股勇氣,令他很滿意。

  說穿了,他就是對那些唯唯諾諾、膽小如鼠,更甚至柔弱到不行的病美人,一點好感也沒有。

  他期望的是一位能和他一起面對人生各種艱難挑戰的堅強女子。

  聞言,東方舞月一時語塞,面對他帶有含意的話語,她選擇不予回應。

  就如同她先前才對小芽說過,她是為了季老爺才來到這”裏,她終究只是個過客,待季老爺病情好轉。她就會離開這個地方。

  是以在此期間,她不想和太多人有不必要的交集,而眼前這位韓少爺,就是她最不願招惹的人。

  她的沉默早在韓靳桓的預料之中,而他也不打算在這一刻採取任何行動。

  對於這位美麗的季家小姐他早有計劃,犯不著急在這一時。

  於是,他轉移了話題,提議道:

  “回程還有一小段路,你可以先在我背上合眼歇息一會兒,等回到季府我自會喚醒你。”

  “我不累。”她馬上拒絕。

  但,雖然初始她仍僵直著身子,堅持不趴在他溫暖的背上,可隨著他乎穩的步伐像是搖籃一般輕晃著她,很快地她便感到一陣睡意襲來,最後終於拗不過疲累,趴在他寬闊的背上沉沉睡去。

  “韓少爺,小姐好像睡著了。”一直跟在後面的小芽連忙說道。

  “我也感覺到了,放心,我不會讓你家小姐摔下去的。”韓靳桓說話的同時也刻意慢下腳步。

  見此狀,小芽眼裏滿是羡慕。好好喔,她也好想和小姐一樣,不必這麼辛苦的自己走下山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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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11:3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將季玉璿送回季府時,已是深夜時分,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韓靳桓匆匆趕回家中。

  一走進大廳,他十分意外地見到了他的母親,她正坐在廳裏等候著他,一旁自然跟著他的表妹柳佩君。

  “娘,都這麼晚了,您怎麼不回房歇息?”他說著,同時對著一旁的總管質問道:“老李,我不是交待過,不要凡事驚動老夫人這會兒又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靳桓,不要責怪老李,是娘堅持要等你回來把事情問清楚。”老夫人吳秋桂出面替老李說話。並以手勢要老李趕緊退下。

  老李連忙退下,一旁的阿碩不由得開始替自己操心起來。

  “娘,是什麼事讓您執意要等我回來?”韓靳桓瞥了一旁戰戰兢兢的阿碩一眼,心裏已有個底。

  看來,又是他身邊的阿碩出賣了他這個主子。

  “聽說你季伯父的女兒找回來了,這件事是真的嗎?”吳秋桂一得知有這件傳聞,便無論如何也要等兒子回來追問個明白。

  “是有這麼一回事,而且今天我也見到這位季家小姐了。”韓靳桓坦承道。

  “表哥,你——怎麼可以……”柳佩君一聽見心儀的表哥竟然跑去會見佳人,不由得紅了眼眶,仿若受盡了委屈。

  “佩君,你別忘了,我和季家小姐之間有婚約,我和她見面是理所當然的事。”他的態度十分坦蕩。若是能因此教表妹對他死了心,那倒是意外的收穫。

  突然,他的腦海浮現了這道想法。或許這季家小姐的出現,對他而言當真是個幫助呢!

  “姨娘,您看表哥啦!”得不到想要的呵護,柳佩君索性朝疼愛她的姨娘下手。

  安撫地拍了拍柳佩君的手背,吳秋桂斂起眉頭,對著兒子說道:“靳桓,我們和季府間的這樁親事,早在那一年玉璿不見後,婚約就已不算數,娘可不准你因此而負了佩君。”她必須把話說在前頭,免得她這兒子因為季家之女而負了他的表妹。

  “娘,婚約之所以不算數,是由於季玉璿失蹤之故,現在既然已找到了,這婚約當然依舊算數。”他想,就是季伯父也不敢當他的面表示這婚約不算數。

  畢竟當年季玉璿只是失蹤,是以他們兩家並未因此而取消婚約,只是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這令人傷心的一項約定。聞言,吳秋桂一張臉都綠了,柳佩君則掩著臉,小聲低泣。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遵守當年兩家的約定,將季玉璿迎娶進門?”吳秋桂心疼自己的甥女受委屈,不由得板起臉詢問兒子的做法。

  “娘,難不成您要我當一個背信之人?”韓靳桓平靜地反問,對於一旁表妹的低泣,他當作沒聽見。

  “這——”吳秋桂本想直截了當回答兒子肯定的答案,然而想到一向重信諾的兒子絕不可能會高興聽見自己的母親要他當個背信之人,所以這已到唇邊的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姨娘!”見姨娘有所遲疑,柳佩君心裏更是著急不安,難道事情當真無轉圜餘地了?

  那她該如何是好?她是那麼喜歡表哥,幾次厚著臉皮主動登門拜訪,名目上是來探望姨娘,但其實她真正的目的是想鄉親近親近表哥啊!

  偏偏這幾年下來,表哥對她仍是冷冷淡淡,完全沒有被她打動的樣子。

  不公平,一點都不公平!就因為這季家小姐自小和表哥訂有婚約,表哥就決定要迎娶季家小姐進門。

  那她呢?

  難道這幾年她的癡心等候,在表哥眼裏一點意義也沒有?她對表哥的這份情意,難道比不上他的婚約重要?

  她不明白,一點都不明白,何以表哥就是不肯接受她的心意,卻寧可遵守那十幾年前的草率約定?這究竟是為什麼?

  “靳桓,不是娘反對你遵守當年之約,而是這季玉璿才剛回季家認父,這親事當然不可急在這一時,總得緩緩時間,讓季府也有個心理準備才是。”吳秋桂不得已才說出這番話。

  她這兒子的性情她很是瞭解,若是一再地反對這件親事,只怕兒子會對她這母親的強勢態度十分反感,如此一來反而適得其反,對事情毫無助益。

  唯今之計就是先將這件親事按下,她再來想想其他解決辦法,總之,她還是希望將來靳桓能迎娶佩君進門。

  “娘,這您無須操心,季伯父才剛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兒,他肯定捨不得在近期內就同意他的女兒出閣。”即使韓靳桓早已看穿母親心裏真正的打算,他也無意說穿。

  “說得也是,是該讓這對父女好好享受失去已久的天倫之樂。”吳秋桂倒是樂見這種結果。

  雖然她是比較中意佩君嫁進他們韓家來,但由於和季府曾有婚約的關係,對於季老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兒,她仍然替他感到十分高興。

  “姨娘,可是……這季家小姐都失蹤這麼久,誰又能確定這次回季府的小姐真的是季老爺的女兒?”柳佩君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她這話如當頭棒喝,當下令吳秋桂睜大了雙眼,隨即對兒子提出警告:“佩君說的沒錯,靳桓,關於這件事你務必要小心,萬一這是有心人在背後操縱,那整件事可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吳秋桂說完,不忘對柳佩君露出讚賞滿意的笑容。

  就說她這位甥女木僅蕙質蘭心,還聰明絕頂呢!只可惜她這兒子偏偏就是看不見佩君的美好。

  韓靳桓但笑不語。這事他很早就注意到,他今日之所以會上觀音寺充當季玉璿的護花使者,目的正是想暗中觀察她。

  而這一路觀察的結果,“他相信她對季伯父的關心是出自內心,她是真的關心他的病隋,這一趟祈福的確不是做做樣子而已。

  雖然他一點也不相信這失蹤多年的季玉璿會突然回來認父,這其中確實疑點重重,但他有自信能在短時間裏查出季徹和旺伯夫婦究竟在進行何種不為人知的計畫。

  總之,憑著他和季府的關係,這件事他斷然不會坐視不管一更不允許有人在背後覬覦季府的一切。

  既然這件事情的關鍵人物是那位剛回季府認父的季玉璿,他自是會想個法子,從這外表看似矯柔可人、性子卻一點也不柔弱的季家小姐身上著手。看來他和季府之間的婚約,這會兒反而可以拿來好好運用一番。

  “靳桓,娘說的話,你是聽見了沒?”見兒子一臉若有所思,吳秋桂心裏更是擔憂。

  她就擔心她這兒子會決定插手管這季府的事,而這一插手管,萬一……唉,實在令人不得不操心啊!

  “娘,您放心,這件事我自有打算。時間不早了,您還是回房休息吧。”韓靳桓說完,對著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彩香,還不趕緊扶老夫人回房。”

  一旁的丫鬟隨即上前扶起坐在椅子上的吳秋桂,而原先還有話想說的吳秋桂,見兒子態度強硬,擺明下想再談此事,只好放棄地離開大廳,回房歇息。

  ※  ※  ※

  一早醒來,才剛梳樁完畢,東方舞月就被請到季老爺房裏見客。

  於是,她帶著小芽走進季老爺的房間。她納悶地想:究竟是哪位客人這麼受到重視,居然可以待在外人向來不准進去的老爺的房裏,還特地請她前來見這位客人?

  “爹,我……”一進房,她正想問個明白,卻見一旁居然坐著那天護送她進觀音寺的韓靳桓!

  怎麼?這位重要的客人,難不成就是他?

  “幸會,季小姐,咱們又見面了。”韓靳桓搖搖扇子,主動示好。

  “韓少爺,原來今天韻客人是您啊!”小芽喜出望外的說。

  “小芽!”東方舞月警告地看了小芽一眼。

  小芽立刻吐吐舌頭,退至一旁。

  “玉璿,原來你和靳桓已經見過面了!看來你們的確很有緣分,才會在這麼多年後還能再相見。”季申伸出手,招呼女兒過來,臉上的氣色是一日比一日好了。

  “爹,您不要光顧著說話,您今天早上的藥喝了嗎?”東方舞月走上前,留意一旁桌幾上的碗裏還冒著白煙,心裏已有了底。

  “呃……當然是……”季申突然面有難色。

  “當然是沒喝,對不對?爹。”東方舞月很自然的鼓起腮幫子,氣呼呼地看著季申。

  “這……這是因為爹覺得身體好很多,所以——”

  “所以又想偷懶不喝藥?原來爹您說會為了女兒把身子養好,都是在騙女兒的?”她才不給他機會解釋。

  “不,不是。”季申連忙揮手否認。

  “原來爹根本不在乎我這個女兒,那麼我根本就不應該回這個家。”東方舞月說得十分認真。

  “不,玉璿,我的寶貝女兒,你千萬別這麼想,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季申一見到女兒生氣的表情,急著想坐起來。“好,好,我會把藥喝完,你可別生爹的氣了。”

  “女兒沒生氣,女兒只是希望您的身體能趕快好起來。”東方舞月說著,主動端來一旁的藥,看著季申喝完藥後,才扶著他老人家重新躺好。

  端著空碗,東方舞月帶著十分滿意的笑容轉身欲將碗放回桌上,但不經意抬起頭,卻見一旁的韓靳桓正以著一雙墨黑的瞳仁十分專注的盯著她,這使得她原先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她居然忘了這個房裏還有其他人在,真是……一抹不自然的紅暈飛快地染上她的面頰,但她仍鎮定地說道:

  “讓你看笑話了,韓公子。”

  “不,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在替伯父的身子設想,季小姐。”揚起一抹瀟灑的微笑,韓靳桓很滿意自己觀察的結果。

  看著季玉璿自然流露出的關切之情,他可以肯定,除非她擁有高超的偽裝天分,否則她應該是真心關心著季伯父的病情。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聽出他話中有話,她先是僵了一下。一會兒才質問道。

  “我當然是在誇讚你,季小姐,你不要誤會。”他有趣的睨著她像刺娟般的反應。

  瞧她這副模樣,任誰都看得出她因他的出現充滿了戒備及提防。而這更是加深了他心裏的疑惑。看來,他的確該想個法子先從她身上著手才是。

  “玉璿,靳桓他是你——“”季申可不想見到這兩個有婚約的年輕人彼此針鋒相對,正欲對女兒說出有關當年婚約之事。

  突然,房門被人打開,旺伯和珠嬸兩人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小姐,不好了,你最喜歡的小鳥今兒一早突然飛走了,你快來瞧瞧!”珠嬸不顧房裏眾人不解的目光,拉著有些錯愕的東方舞月迅速走出老爺的房間。

  “珠嬸,等等——”她正想問珠嬸自己什麼時候養了一隻小鳥,她怎麼都不知道。

  “不能等了,小姐,萬一這小鳥成為貓兒的食物,可就糟了。”旺伯連忙加入陣容,拉住她的另一隻手,催促著她離開。

  “好,我跟你們去看看,不要這麼急啦!”東方舞月無奈地被兩人拉著走出房間。

  雖然旺伯和珠嬸的表現很古怪,但她正好不想再留下來面對那總是以著探索目光盯著她的韓靳桓。

  她必須承認,面對他那緊迫盯人的眼神,總會令她感到有些手足無措,偏偏在人前她又必須強自鎮定,即使他的目光令她心兒發慌,仍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真的是很累人。

  “小姐,等等我。”小芽雖然也覺得莫名其妙,但仍緊跟著離開。

  房裏頓時只剩下季申和韓靳桓兩人。望著已被關上的房門,季申突然發出了笑聲。

  “靳桓,我的僕人太不懂規矩,你可別見怪。”季申說著,試著想從床上坐起。

  見狀,韓靳桓上前扶起他,讓他往後靠在床頭。

  “無妨。伯父,很高興看到您的氣色這麼好,看來找到玉璿可真是件好事呢。”他意有所指,並不想對季伯父說得太明白。

  季伯父病情才剛穩定,他還是謹慎一點,免得不小心又讓季伯父受到刺激。

  “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靳桓,你不會以為我這老人當真是病久了,所以腦子也跟著犯起糊塗了吧?”季申拍拍床畔,要他坐下來。

  韓靳桓在床畔坐下,並問道:“伯父,您的意思是?”

  “這府裏發生的所有事,我都一清二楚,而這些全是阿徹這管事對我太忠誠,才會想要找個神似我妻子的年輕姑娘回來。

  完成我這一生最後的心願。”他人是老了,是病了,但他畢竟曾是季府的大支柱,府裏發生的事自然會有人向他通報。

  “這麼說,這位季小姐果真不是——”說到這兒,他免不了有所保留地查看著季伯父的神情。

  不過,在這一刻,他終於瞭解季徹的用心了。

  “看來你對這件事,也早就有所懷疑了吧?”季申滿是皺紋的臉上,輕扯出了一道笑容。

  “我只是覺得這苴幣疑點很多,原以為是有人想暗中算計季府的一切,倒沒想到是季徹因為想完成伯父的心願,才會擬 出這替身閨秀的計畫。”他還真是佩服季徹的忠誠。

  “所以你剛才才會試探我那寶貝女兒?”他的用意他可是都瞧在眼裏。

  原本以為自己無緣找到女兒,對於眼前這個令人滿意的乘龍快婿,他一直感到相當遺憾。

  而今寶貝女兒終於回到他身邊,想來這延宕多年的婚事。

  終於可以如願進行,他對他的拜把兄弟也能有個交待了。

  “我是有這個打算,不過全讓旺伯、珠嬸給搞砸了。”他無奈地回道。

  “呵,阿旺肯定是擔心我會說出你和玉璿之間的婚約,才急著把玉璿支開。倒是你對我這位美麗出塵的女兒,有何想法。

  “這……”韓靳桓明顯一怔。

  季伯父明知他口中那美麗出塵的女兒並非是真正的季玉璿,何以如此問道?

  一時間,韓靳桓也教一會兒看似精明、一會兒卻又糊塗的季伯父弄得莫名其妙。

  季伯父若是想自欺欺人,硬是要將季徹找回的季玉璿當作是自己的女兒,他是不反對,一切以季伯父的身體為重。

  但要他因而履行當年的婚約——在未確認真正的季玉璿下落之前,季伯父的這項決定,未免太過草率。

  雖然他不得不承認,在與這位冒充季玉璿的女子短暫交鋒過幾次後,她的反應及表現都令他十分讚賞,心動自是難免。

  但他對季伯父的女兒畢竟有他該負的責任在,就如同他對自己的母親所說的,他絕不允許自己成為背信之人。

  或許,這就是季伯父想試探他的真正原因吧。

  “靳桓?”許久沒有聽見他的答覆,季申不免感到納悶。

  怎麼,難道他那嬌柔可人、人見人愛的女兒,靳桓這孩子還瞧不上眼不成?

  “伯父,我承認我是受到她的吸引,但在尚未確定真正的玉—璿的下落之前,我絕不會背信。”他坦承道。

  “你——原來你顧慮的是這個,你當真認為我會允許你負了我女兒不成?”聞言,韓靳桓並未接話。果然季伯父是故意在試探他罷了。

  見他不吭聲,季申蹙了下眉,也惱了,直道:

  “好極了,既然你當真不中意玉璿,那麼這婚約就這麼算了,將來你可別後悔。”說得太激動了,他的氣息開始不穩。

  “伯父,您先別激動,冷靜下來,我幾時說過我不中意玉璿來著?他連忙起身拍撫季伯父的胸口。

  “你當真中意她?”季申執意要問個明白。

  “是。”一切季伯父說了算,免得他又激動,到時病情又惡化,他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鄖麼你就擇日迎娶她過門吧。”季申捉住他的手臂提議道。

  “伯父,你明知她是季徹帶回來冒充的——”

  “不,你不明白。靳桓,或許這是老天爺可憐我多年來承受思念女兒之苦,才會在這次旺伯夫婦四處找尋適合人選時,就這麼因緣巧合找回了我的親生女兒,她是我的女兒。”季申以著十分肯定的語氣說。

  “您怎能肯定她就是您的親生女兒?”韓靳桓自然有些吃驚。

  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巧合之事?許是季伯父太思念女兒所致,才會硬是認定旺伯帶回來的人,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

  “我是她的父親,她的一切我最清楚。當年她才剛出生。她的母親就發現她的右手內側有一紅色心型胎記,這一點我絕不會錯認,更甭說她那張和她娘年輕時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容顏,更是能證明她確實是我和容兒的女兒。”這些年來,他從未忘記關於女兒的一切,即便當時她年僅兩歲。

  對於季伯父的這番言詞,韓靳桓許久沒有回應,他仍然難以相信會有這麼湊巧的事。但見季伯父言之鑿鑿,態度又是那麼篤定,令他無法在這一刻提出任何反駁。

  “我瞭解你必然會感到訝異,關於這件事,我早已吩咐阿徹私下到玉璿這些年成長的地方暗中調查,相信很快就會帶回好消息。”他一見到旺伯帶回來的玉璿就 覺特別親切,又意外發現她手上竟有心型胎記時,他便交待季徹不許驚動任何人,要他到玉璿以前居住的地方,暗中查明她的身世,為的就是想證明自己的確是找著 了親生女兒。

  “那麼等季徹將好消息帶回時,我再擇日登門提親不遲,伯父您又何必急在這一時?”韓靳桓唯有如此推託道。

  雖然他大可藉此機會順勢地將心裏真正想望的俏人兒光明正大的迎娶進門,但這畢竟和他向來光明磊落的作風不符。

  “你還不瞭解嗎?等到我病一痊癒,玉璿那孩子就會離開這兒,而我好不容易找回我的女兒,我不要她離開。”季申捉著他的手臂,力道稍稍加重了些。

  “或許等季徹帶回好消息——”

  “我不想冒險,靳桓。萬一在阿徹尚未回來之前,玉璿便萌生去意,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我的女兒離開?”季申說著,突然熱切地望著他,“而你可以幫我留住玉璿,靳桓,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伯父,您的意思是一旦玉璿嫁給我,她便會留下,而只要她能留在揚州城裏,您就能時時見到女兒?”韓靳桓終於瞭解季伯父急著要他迎娶季玉璿過門的真正原因了。

  原來季伯父是打算以婚事留住女兒。

  “沒錯,我要她留在我能時時見到她的地方。靳桓,你就同情同情我這個才剛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兒的父親吧!”為了留住女兒,這是他所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更何況和韓府的這項婚約已經耽誤太久了,早該替兩位年輕人辦一辦喜事。

  “伯父……”韓靳桓歎口氣,仍未有肯定地答覆。

  “你若是當真不想履行婚約,我是不會勉強你,我想憑玉璿的姿色,我要在這揚州城裏替她找個如意郎君,肯定不是一件難事。”季申說出他最後的打算。

  他並不想讓靳桓以為他這是在向他逼婚,倘若不是苦無方法留住女兒,他才捨不得讓才剛找回來的寶貝女兒這麼早就嫁人。

  他也相信以他女兒那天人之姿,必然會有許多名門公子哥爭相搶著訂下這門親事,要不是念在和韓家是世交,他又十分中意靳桓這個女婿,他怎會願意將女兒的終生幸福交給靳桓。

  所以若他當真覺得勉強,這婚約就這麼算了也成,只要這孩子將來不會反悔。

  “伯父,您說這話的意思是?”韓靳桓斂眉道。

  “我的意思很簡單,若你真不中意玉璿,不願迎娶她,那麼我自會替她另外找一門親事——”

  “伯父,我不准您這麼做。”一聽見季伯父要將季玉璿許給他人,他隨即神情激狂的撂下警語,忘了在他前面的可是他敬重的季申。

  現在的季伯父看來可完全不像是個生病剛康復的老人,那副老謀深算的模樣,就宛如當年季府的大支柱。雖然他是很高興看見長年臥病在床的季伯父身子能夠康復,但一恢復健康,腦子也跟著精明起來,這可就令人十分頭疼了。

  “你不准?”季申揚起一雙灰白的眉毛,睨著他激狂的神情。

  看來,他並非對玉璿無動於哀嘛!

  瞧著他的反應,季申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這靳桓分明就十分在意玉璿嘛!

  他才隨口說要將玉璿許給他人,他的反應竟然如此激烈,那表情儼然像是有人欲搶走他心愛的人兒似,表現得實在是太明顯了,讓人一眼就看出他真正的心意。

  “我是否會將玉璿許給他人,一切就看你意欲為何了。”季申說得十分明白。他可是給了他選擇的機會,就看他如何決定。

  韓靳桓沉著臉望著季伯父那張算計的臉,始終未出聲。

  換作是其他人如此算計他,甚至還要脅他,他肯定早給對方顏色瞧瞧了。

  無奈,今日算計他的人,是他父親在世時的拜把兄弟,也是他敬愛的長輩,將來更有可能是他的丈人,這幾種身份教他什麼還擊行動都別想做。

  “靳桓?”

  “您讓我別無選擇,伯父。”倘若他不先口頭允下親事,他相信被逼急的季伯父,絕對會替季玉璿另外找個如意佳婿。

  而他若讓這種事發生就真該死了!即便他對季伯父的女兒有責任,但對於這位身份尚未確認的季玉璿,他絕不允許她上別人的花轎。

  不管她是真的季玉璿也好,是冒牌的替身閨秀也罷,總之他一旦認定她,她就必須是他的。看來他必須儘快派人查明她的身世,方能解決眼前這個問題。

  “呵呵!我把我可人的女兒奉送給你這小子,算是白白便宜你了!”一和他達成共識,季申樂得呵呵笑。

  “您說的是。不過,這事您是否已對玉璿提起?”他相信答案是否定的。

  這件親事無疑是季伯父自己一頭熱,他可不認為那位頗有自己想法的季玉璿,會這麼輕易就讓季伯父作主她的婚事。

  更何況她連和他之間有婚約的這事兒,都尚被蒙在鼓裏。

  真不知當她得知這婚約的存在時,她會作何反應呢?

  思及此,韓靳桓輕勾嘴角,徐緩地露出一抹期待的笑容。

  想必她會十分吃驚吧?若是可以,他還真想親眼瞧瞧她臉上那萬分吃驚的神情呢。

  “放心,我自有辦法讓我那善解人意的女兒,在你迎娶的那一天,乖乖上花轎。”季申像是胸有成竹,以肯定的語氣回道。

  ”望著自信滿滿的季伯父,韓靳桓但笑不語,他可沒他這麼樂觀。

  依他的看法,這季玉璿肯定不會如季伯父所說的乖乖上花轎。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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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11:5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季小姐,請你成全我和表哥吧!”

  東方舞月詫異地看著眼前的陌生女子,耐於她這樣沒頭沒腦的請求,她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小姐,她是誰?”小芽問道。

  她搖搖頭。一早被人請到後院,她可沒料到等著她的會是這種情況。

  “季小姐,請你行行好,成全我和表哥,我一直好喜歡表哥,請你不要搶走他。”見她沒回應,柳佩君再次央求道。

  她一早特地請求看守季府後院的僕人,請他幫忙請來季玉璿和她見上一面。

  除了想親自會會這季玉璿外,另外還有一重要目的,就是請求她不要搶走表哥。

  她相信只要從季玉璿身上著手,請求她不要嫁給表哥,這件親事自然談不成。

  “呃……我想我必須告訴你,我並不認識你口中那位元表哥。你,是不是弄錯了?”遲疑了一會兒,東方舞月無奈的回道。

  天知道她一直好喜歡的表哥究竟是何方神聖?和她東方舞月,不,更正,是和這季玉璿又有什麼關係?

  居然一大早跑來請求她成全他們,可以想見眼前這名女子是真的很喜歡她的表哥吧。

  不過,她的表哥究竟是誰?

  “不,季小姐,我沒有弄錯,你絕對認識我表哥,你們三天前還見過面。”柳佩君肯定道。

  “三天前?”東方舞月先是一楞,接著又皺起蛾眉。

  莫非她指的是……

  “小姐,難不成她的表哥就是韓少爺?”小芽已先替她開口道。

  “是的,韓靳桓就是我的表哥,季小姐。”柳佩君的視線落在季玉璿身上。雖然同是女子,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季玉璿真的有張迷人的嬌顏,莫怪乎外頭有許多傳言都說她的美貌足以傾城傾國,看來傳言一點也不假。

  想必表哥也是在見著季玉璿絕美的容顏後,才決定履行當年的婚約吧。

  說什麼不願當個背信之人,依她看,這季玉璿動人的美貔才是表哥不肯退婚的真正原因。

  但儘管如此,她還是不願放棄任何可以和表哥共結連理的機會。

  只要能說服季玉璿不要和表哥成親,她就一定還有希望。也因此,她才會決定冒險走上這一遭,就盼這季玉璿可以成全她這多年來韻心願。

  “韓少爺是你的表哥?”小芽頻頻打量著她,總覺得她的來意不簡單。

  怎麼會有這種人?竟然親自上門請求別人成全她和自己表哥!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位小姐,我想你是弄錯了,我和韓靳桓之間並非是你所以為的那樣,你不用特地上門來請我成全你們。”東方舞月可不想平白無故被人當作狐狸精看待。

  她和韓靳桓不過才見過三次面,哪可能會介入他和他表妹之間,她絕對是清白的。

  “不,你不明白,季小姐,你和我表哥之間有婚約,這你不能否認吧?”柳佩君話聲甫落,這才發現季玉璿的神情似乎十分吃驚,就連一旁的丫鬟也同樣是目瞪口呆、一臉的矬樣。

  難道……

  “季小姐,難不成你根本不知道有婚約這件事?”她隨即將疑問提出來。

  “我的確是不知道有這件事,請你把話說清楚,你是說我和韓靳桓之間有婚約?”東方舞月必須深吸一口氣,方能冷靜下來。

  她不相信居然有這種事,而旺伯和珠嬸二人卻沒有把這件事情先告知她一聲!

  季玉璿和韓靳桓之間有婚約?

  這種大事竟然沒有人在她答應冒充季家小姐之前就先告訴她!

  旺伯和珠嬸肯定是擔心一旦她得知季玉璿早有婚約,她便不會答應幫忙。沒錯,若是她早知這季家小姐已有婚約,她是說什麼也不會瞠這渾水的。先前她就是為了逃避家中父親的許婚才離家出走,怎麼可能會主動捲入這種麻煩事!

  “就是,這位小姐,請你把話說清楚。”小芽接著道。

  這實在是太好笑了,小姐是為逃避婚事而離家,這會兒冒充季家小姐,居然莫名其妙成為有婚約之人!呵呵,小姐這回當真是栽了一個大跟頭了。

  “你們還是喚我佩君吧。”柳佩君先報上名後,才繼續往下說道:“季小姐,你和我表哥兩人的確有婚約。當年我姨丈和季老爺是拜把兄弟,他們很早就替你們兩人訂下婚約,這件事是千真萬確,我絕對沒有欺騙你。”

  瞧她說得這麼篤定,看來這件事應該是真的,並非只是她隨口說說的。

  為此,東方舞月嬌媚的臉上佈滿陰霾,她著實難以接受旺伯和珠嬸二人居然會對她隱瞞這件事!

  難怪他們二人一見到韓靳桓,態度總是那麼不尋常,原來真正的原因就在此。旺伯和珠嬸根本就是擔心韓靳桓會在無意間提起婚約之事,才會老是藉機將她支開。

  “小姐?”看著小姐臉上的神情,小芽不免感到一絲不安。

  不知小姐是否生氣了,小姐一旦生氣,通常都會意氣用事,天知道待會兒小姐會做出什麼舉動來?

  不行,她還是趕緊去向旺伯通報一聲,免得小姐在氣憤之下做出了什麼無法挽回的事,那將來小姐一定會後悔的。

  心兒一轉,小芽連忙轉身偷偷離開後院。她知道小姐這時一定不會留意到她的一舉一動,不過她的動作要快一點才行。

  “季小姐,現在你既然已經知道這件事,你是否願意成全我?柳佩君再次請求道。

  “佩君小姐,你放心,不會有人跟你搶你的表哥,我和他之間的婚約,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不會履行。”她以著十分堅定的口吻說著。

  既然她現在是季家小姐,一切她說了算。

  “你當真願意成全我和表哥?”柳佩君喜出望外的漾起一抹笑。

  “我只說我不會嫁,至於你和韓靳桓的事,得由你自己去搞定。”表明自己的立場後,東方舞月不再多說,禮貌地向柳佩君輕輕頷首,便轉身走進季府。

  柳佩君帶著欣喜的笑容望著東方舞月消失在門後,接著才喜孜孜地轉身打算離開。

  不料,一道人影在此時擋住了她的去路。瞧見來人是何人後,她先是一怔,隨即若無其事的恢復平靜的表情。

  “是你。你來這裏做什麼?”她一政柔弱的姿態,高傲的問道。

  “我來看你為了嫁給韓靳桓,究竟要花多少心思才甘願放棄。”安戚生語氣裏不免帶著一絲氣忿。

  他就是氣她為了要嫁給韓靳桓,居然親自跑來見韓靳桓的未婚妻,且還不知含蓄的請求對方成全她!

  難道為了她的表哥,她連羞恥兩個字都不認得了?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來操心。”柳佩君面無表情,試著想閃過擋住她去路的安戚生。

  “韓靳桓不可能接受你的,佩君。”安戚生卻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

  “會的,總有一天表哥會接受我。”她堅持道,一面想掙開他的手。

  “不會有這一天,你醒醒吧!”他氣得加重了手的力道。

  “好痛,你放開我,”手被捉疼了,柳佩君立即委屈地紅了眼眶。

  見此狀,安戚生連忙放開她的手。儘管氣她不自愛,但他終究對她的眼淚沒轍。

  一得到自由,柳佩君便不再多作停留,很快地逃離這個總是令她心慌意亂的男人身邊。

  望著她纖細的背影,安戚生並未追上去,他只長歎一氣,便往相反的方向離開。

  ※  ※  ※

  東方舞月正準備回房,才走至房門口,就見旺伯和珠嬸二人巳跪在那兒,一臉懇求原諒的神情。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她先是愕然地走上前,接著抬臉看到站在他們身後的小芽,發現她的臉上有著心虛,且低著頭不敢看她,她當下明白肯定是小芽跑去向旺伯夫婦通風報信來著。小芽八成以為她會在一氣之下離開這兒,所以才特地去將旺伯夫婦請來。

  為此,東方舞月在心裏冷哼一聲。哼,這小芽也未免太小看她這位小姐了!

  “小姐,你不要怪我多嘴,我是怕你會在生氣之下做出錯誤的決定,才請來旺伯、珠嬸。”小芽雙手合十,放在唇邊做出請求諒解的表情。



  “小姐,隱瞞你婚約的事,的確是我們不對,請你原諒。”旺伯坦承自己的過錯。

  “旺伯、珠嬸,你們還是起來說話,我並不喜歡見到你們以卻此卑微的姿態和我說話。”在她眼裏,大家都是生而平等,她之所以身為小姐,不過就是運氣好,出生在富貴人家。

  “不,若是——”

  “不要對我說出若是我不原諒你們,你們就不起來這種話。否則我當真要生氣了。”她故意板著臉斥道,“是的!旺伯、珠嬸,你們快請起。”

  小芽連忙扶起他們。

  “小姐,請你不要走。”珠嬸掩不住臉上的擔憂之色,連連請求道,“老爺的病情好不容易才有起色,你這一走——”

  “是誰說我要走了?”她打斷珠嬸的話,沒好氣地瞪了通風報信的小芽一眼。

  後者自知做錯事似的,連忙退到珠嬸身後。

  “小姐,你的意思是你不生我們的氣嗎?”旺伯禁不住開心地同。

  “氣,我當然很氣你們的不坦白。”這話一落,就見旺伯的笑臉瞬間垮下,她好笑的勾起唇角,繼續往下說道:“但是我既然已答應要幫忙,我就不會在這刻反悔,更不會在季——我爹病情完全康復之前離開。你們當真覺得我是這麼不負責任的人嗎?”

  雖然适才一聽見這件事時,她是有股衝動想一走了之,然而,一思及自己這一走,季老爺肯定又要開始承受思念女兒之苦,因此,耳陋這件事再怎麼令她惱火,她終究不能說離開就離開。

  “小姐,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這麼善解人意、這麼善良美好。”

  珠嬸激動到紅了眼,上前緊緊地抱住她。

  這東方小姐肯定是老天爺賜給他們季府最好的禮物,她是這麼善良、這麼美好啊!

  旺伯也在一旁,同樣以著感激的眼神看著她。

  望著這兩人喜形於色的模樣,東方舞月徐緩地回以一抹微笑,頓時覺得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

  她會留下來,而關於季府和韓靳桓之間的婚約,她相信自已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小姐,你真的決定要留下來嗎?回到房裏後,小芽再次確認道。

  “你希望我一走了之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替小姐擔心。”小芽搖搖首就怕小姐會莫名其妙上了別人的花轎。

  “你若是真替我擔心,就不該不經我同意,擅自請來旺伯、珠嬸,這會兒害我想走都走不成,你說這要如何是好?”東方舞月說得煞有其事,故意想嚇唬嚇唬小芽。

  明明一開始還拚命阻止她不要管這件事,結果才住進季府一些時日,她的心就全向著別人了。

  “我是擔心小姐你在一氣之下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才……”小芽努努嘴,突然覺得衝動行事地反而是她自己,於是她趕緊提議道:“小姐,如果你覺得這婚約當真無法解決,那我們還是趁著晚上大夥兒都睡了,再偷偷離開吧!”

  “傻瓜,我若是真要離開,剛才就是旺伯和珠嬸也阻止不了我。而且,我幹嘛要偷偷摸摸的離開?”東方舞月說著,伸手將小芽拉坐在身旁。

  “可是和韓少爺之間的婚約,你要如何解決?”這才是問題所在吧。

  “這還不簡單,小芽,我們去找韓靳桓,直接告訴他實情,憑他和季府的關係,知道我並非是他未過門的娘子,他自然不會上門提親,如此一來,問題不就解決了。”她相信這絕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和韓靳桓有婚約的人是真正的季玉璿,並非是她這個替身閨秀,所以一旦韓靳桓得知實情,他斷然不會在未找到真正的季玉璿之前就上門提親。

  “對喔!小姐,我怎麼沒想到可以這麼做,還是小姐你聰明。”聞言,小芽興奮的抱住自家小姐。

  “你也認為這方法可行?”她笑睨著小芽。

  “嗯!我看韓少爺為人不錯,又和季老爺的關係這麼好,若是小姐你把實情告訴他,他應該會願意好好配合大家的計畫吧!”小芽對於韓少爺可是推崇至極,小姐沒因此嫁給他,還當真有可惜呢。

  無奈的是,韓少爺已經是個有婚約的人了。

  “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為了季老爺的病情,她相信韓靳桓也不敢大意。

  “不過,小姐,好可惜呢!”小芽嘟著嘴回道。

  “可惜?可惜什麼?”她不解地看著一臉遺憾的小芽。

  “如果小姐是真正的季家小姐就好了,如此一來,你便可以和韓少爺共結連理、白頭偕老——”

  “小芽,你是吃飽撐著了?又在胡思亂想了!”東方舞月板著蓮打破小芽的自日夢。

  “可是——”

  “沒有可是,我是東方舞月,不是季玉璿,請你牢牢記住這件事。”

  她堅定地斥責道。

  畢竟她不是真正的季家小姐,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上了花轎成了別人的娘子,更何況,這個韓靳桓還有個癡心的表妹在一旁等著,她可不想踏進這泥沼裏。

  思及此,她臉色一沉,不知怎地心情大受影響。

  瞧見小姐的臉色不佳,小芽縱使還有話要說,也不敢貿然開口,深怕不小心會惹自家小姐生氣。

  唉,她不過就是隨口說說而已,怎麼小姐比她還認真呢?

  ※  ※  ※

  “你說你並非是季伯父韻女兒季玉璿?”韓靳桓搖著扇子,故作訝異地看著一身男子裝扮的東方舞月。

  他倒是沒想到她會主動邀他出來見面,且還是以這種裝扮和他會面。

  看來,這一對主僕今日是有備而來,就不知她們心裏是作何打算。

  一見面居然就坦承她並非是季玉璿,理由何在?

  “是的。”東方舞月接著將季徹的計畫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雖然早已得知季徹的計畫,但韓靳桓仍然佯裝吃驚地回遭

  “原來季管事找個替身回來當季玉璿,是想讓季伯父的病情有所幫助。”

  東方舞月頷首回應。

  “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會在今日找上我,向我坦承這件事?”他還記得前幾次見面,她對他可是充滿了戒備。

  對於他的疑問,東方舞月只當沒聽見,逕自往下說道:

  “韓公子,既然你已經得知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也瞭解我並非是真正的季玉璿,那你和季府之間的婚約——”她本想直接請他解除婚約,但又覺自己毫無立場,於是話至此便停了下來

  “你想說的是我是否可以解除和季府之間的婚約吧?”他自是一眼即知她想說什麼。

  原來她就是發現了婚約的存在,今日才會找上他坦承這件事。恐怕得讓她失望了,他正愁不知如何從她身上下手,今日既然她自個兒送上門來,他若不好好利用一番,豈不太對不起她的這份心意了。

  東方舞月抿著紅唇,不作正面回應。

  “不,韓少爺,小姐的意思是你是否可以在尚未找回真正的季小姐之前,不要上季家提親。”小芽見狀連忙替小姐開口道。

  “這恐怕要令小姐失望了,在下已經口頭答允季伯父,在近期內會上門提親。”他狀似遺憾的說著。

  “你不能這麼做。”聞言,東方舞月激動地起身,嗓音之大。立刻引來茶館裏其他人的側目。

  “小姐,小聲一點。”扯了扯小姐的衣擺,小芽提出警言。

  小姐這一大聲嚷嚷,萬一引起他人注意就糟糕了。

  拉開小芽的手,東方舞月重新坐下,咬著貝齒小聲道:

  “你這會兒已知道我並非是你的未婚妻季玉璿,你怎麼還可以上門提親?”握著拳頭,如果可以,她真想現在就奉送他一記拳頭。

  明知她並不是季玉璿,他怎麼還可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問題是,早在將你從馬車裏救出的那一刻,我就認定你就是季玉璿。爾後幾次的相遇,我更是將你視作未過門的娘子看待,否則在觀音寺回程的途中,我斷然不會以那麼親密的方式,一路背你下山。”他的言語裏,在在表示著他已非她莫娶,而她非嫁他不可。

  他的這番話令東方舞月當下怔然,久久不能回神,還是一旁小芽的驚呼聲才令她回過神來。

  “對哦,小姐,我們怎麼都忘記這件事了,你和韓少爺曾那樣親密地貼靠——”

  “閉嘴,小芽。”一抹紅暈飛快地染上雙頰,東方舞月制止小芽再說下去,接著才轉向韓靳桓道:“我相信你應該很清楚,當時你會背我下山,是因為我的腳扭傷了,那只是情勢所這,根本不能當作一回事,所以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她必須承認他的這番話很動聽,她的一顆芳心也確實小小顫動了下,但她畢竟不是季玉璿,他的這番心意並不是她能接受的。

  “很抱歉,我必須告訴你,無論你是否是季玉璿,我都已經認定你是我未過門的娘子了。”話一說出口,他才赫然發現自己原來這麼認真。

  此時此刻,已無關婚約、無關他對季伯父的承諾,他現下唯一的念頭是如何才能留住眼前這位俏佳人:若真如同季伯父所說的,他必須和她成親才能留住她,那麼就是要他背信於他人——單單望著她因激動而顯晶瑩明亮的雙瞳——他也會不惜一切去做的。

  “你、你別開玩笑了,既然你不願配合,那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了。”她說著站起身,轉身就走。

  “等等我,小姐。”小芽連忙跟上去。

  “原來東方小姐先前上觀音寺替季伯父祈福的那份心意,並不是真心的啊!”他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猛然停住步伐,轉回身質問他。

  “意思很簡單,就是你會上觀音寺祈福,擺明就是做做樣子而已。”他直截了當回道。

  “你、你憑什麼這麼說?誰說我只是做做樣子!雖然我並不是季老爺的女兒,但我同樣關心他的病情,同樣希望他能趕快好起來。”她說得萬分氣憤,神情因激動而顯得格外迷人。

  見此狀,韓靳桓儘管心裏一陣讚歎,表情仍未動分毫。

  “你若是當真關心季伯父的病情,你難道就不擔心你這一走,我會馬上將你不是季玉璿的這件事告訴季伯父?”要想留住美麗俏佳人,他多得是方法。

  雖然這方式是卑劣了點,但為了擁有佳人,就讓他暫且當個小人吧。

  “你不會這麼做吧?”她捏緊手心,忍著氣問道。

  她實在不敢相信他會是這種人,他怎麼敢拿季老爺的病情要脅她?

  若要論關係,他韓靳桓才是季府未來的女婿,他怎敢拿自己未來岳父的身體開玩笑?!

  但無奈他看起來的確苒認真不過了。難道就為要逼她允婚,他連和季府的關係都不顧了嗎?

  若真是如此,她是一點也不會感到高興的,因為她並不想成為他背信季府、背信自己未婚妻的原因。

  更何況他還有個癡心的表妹在等著他——想到此,東方舞月的臉宛如罩上一層冰霜,神情頓時降至冰點。

  沒錯,就沖著這一點,她不會妥協!

  “韓少爺,您怎麼可以這樣做!”小芽更是一副自己錯看了他的表情。

  唉,枉費她對韓少爺還如此推崇,想不到他竟是這種人,實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你若是想賭睹看,我是不反對,反正冒險的人可不是我,承擔其後果的也不會是我。”他以著輕鬆的姿態,一面搖著扇子、一面說道。

  他這狀似悠閒的態度,令東方舞月看得牙癢癢的,無奈她只能以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瞪著他,什麼事也不能做。

  他說得沒錯,這可是攸關著季老爺的病情是否會再度惡化,他可以不在乎季老爺的身子,她卻無法坐視不管;早在和季老爺相認的這段時間,她就將他視為自己的長輩,她不可能在知道說出實情後會刺激到季老爺的情況下,還冒這個險。

  “這種事她做不到,自然也不允許韓靳桓這麼做,她絕不允許他將大夥兒對季老爺的一片苦心毀於一旦!

  既然他是要逼她允婚,那她就如他所願,但他休想她會乖乖上花轎。

  “若是你執意要上門提親才肯配合我們的計畫行事,那麼我答應你,但是我有個條件。”眼前的局勢讓她不得不妥協。

  但無妨,她絕對會在他迎親當天想到讓自己脫困的辦法。

  目前還是以季老爺的身體為重,這種口頭之約她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條件?你的條件是什麼?”

  “我的條件是你必須等到季老爺的身子完全康復,方能上門迎娶。”她好趁這段時間好好思考要如何脫困。

  “當然,這個條件我接受,不過在這之前,我希望你能到寒舍作客幾天,讓家母多多瞭解她未來的媳婦兒。”他提出他一開始的打算。

  是該讓母親見見他中意的姑娘,也順便讓他的表妹因此對他這位表哥徹底死了心。

  安戚生也守候她夠久了,這事兒總不能擱著一直不去懈決,若是能因此成就了安戚生和表妹佩君的好事,不也是美事一樁。

  “你、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小姐已經答應你的親事,你怎麼好意思再要求她到你家作客幾天!”小芽第一個看不過去。

  從這二刻起,她不再當韓少爺是個君子、是個好人,她要和小姐一起唾棄他!

  “小芽,不要放肆。”她先制止小芽的胡來,才回道:“行,我就到府上作客幾天。”

  他想讓他母親多多瞭解她,她就成全他,希望他不會後悔才好。

  瞧見她眼裏光彩熠熠,韓靳桓對於她心裏的打算;可說是了然於心。

  然而此刻他無意拆穿她,無論她想做什麼,他相信自己都能將她手到擒來,因為打從一開始,他就不準備讓她從他眼前溜走。

  “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他笑道。

  “一言為定。”她則回以微笑。

  兩人就這樣自信滿滿地回視對方。究竟何人才會是勝利方,怕是只有老天爺才能知曉最後的結果。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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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12:1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到韓府作客的第一天,東方舞月就發現自己是不受歡迎的,尤其是韓靳桓的母親對她更是沒有好臉色,仿佛打一開始她就沒想接受她這個准媳婦。

  這和她在季府所受的禮遇,及僕從們的尊重態度,簡直是天差地遠。想來這韓靳桓的母親,及韓府的僕人們,恐怕早就認定他們的表小姐才是韓府未來的女主人吧。

  “小姐,這太過分了吧?你看這是什麼被子,薄成這樣晚上要如何度過,現在可是寒冬啊!”小芽掀了掀手裏完全不能保暖的薄被,一臉氣呼呼的。

  才住進韓府的第一天晚上,他們居然就這樣對待小姐!再住下去,小姐的身子豈能承受得了?

  “不用這麼生氣,小芽,這裏的人越討厭我們,對我們越有利。”東方舞月緩緩地拉開一抹笑容。

  “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小芽一臉困惑。

  怎麼小姐不受歡迎,她還這麼開心來著?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意思你還不懂嗎?只要韓靳桓的母親不喜歡我,他要想迎娶我,必然會遭到他母親的大力反對,如此一來,你說這婚事還能成嗎?”這就是東方舞月打的如意算盤。

  “我明白了,原來小姐打的是這種主意。”小芽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所以關於韓府僕人們的這些小動作。你可不准跑去跟韓靳桓抱怨,明白嗎?”她必須先交待小芽,否則以小芽的個性,明兒一早肯定就跑去向韓靳桓抱怨了。

  “咦?為什麼?”小芽不解。

  “我當然是有理由才這麼做,總之在這裏你別亂來就是,這裏畢竟不是季府,不許你太胡來,瞭解嗎?”她知道自己是在拿身子開玩笑,但她相信只要她在韓府 受了風寒、遭受不平待遇的事一傳回季府去,那心疼她的季老爺肯定會替她出頭,屆時她再趁機向季老爺哭訴一番,她就不相信韓靳桓還能如何勉強她。

  “我瞭解,可是這被子無法保暖,小姐你夜裏要如何是好?這萬一受了風寒,惹出病來……”小芽看著被子,一臉憂心。

  “這你就不必擔心了,倒是你要記得多穿幾件保暖的衣服,可別受涼了。”她可不想連累小芽跟著她一塊兒病倒了。

  “小姐,你別淨是擔心我,你的身子骨向來比我柔弱,受不得風寒的。”小芽說著,開始掏出她帶來的幾件衣服,不斷地往東方舞月身上套。

  “我不要穿,小芽。”她不想自己的計畫功虧一簣。

  “不行,你必須穿保暖些才行。”小芽堅持道。

  東方舞月拗不過她的堅持,只好由她去。最後,在一切準備妥當後,主僕二人才一起躺在床上,忍著刺骨的寒意入睡。

  是夜,一道人影無聲無息的潛入她們的房裏。看著這主僕二人因敵不過夜裏的寒意而相擁在一起的情景,令來者眼裏迸出不悅之色,隨即很快地離開房間。

  當他再進到房裏時,手裏多出了一床厚實溫暖的羽絨被,他將它密實地蓋在相擁的兩人身上。

  在一旁靜望著羽絨被下的俏人兒的臉色由原先的蒼白逐漸轉為紅潤後,這道人影才安心地悄然離去。

  ※  ※  ※

  “這是怎麼——回事?娘,我不知道原來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韓靳桓將手裏的薄被丟在母親面前。

  昨兒個夜裏,若是一個不小心,她們主僕二人這會兒肯定已活活凍死了。

  而他著實不相信,一向以禮治家的母親會縱容這種事發生!

  “你這孩子一太早沒頭沒腦地在說些什麼?娘怎麼都聽不懂。”吳秋桂不解地拾起地上的被子,納悶地往下說:“這被子有什麼不對嗎?”

  “這被子就是咱們昨兒夜裏給季伯父的女兒、我的未過門娘子晚上保暖用的被子。娘,您說在這寒冬的夜裏,這條薄被能夠發揮什麼作用?”他沉著臉,厲聲道。

  他實在無法想像,若是昨兒夜裏他沒有因為不放心而潛進客房查看東方舞月的狀況,這會兒她恐怕已成了一副冰屍了。

  “你是說——這怎麼可能?靳桓,為娘就是再反對這婚約,也不可能會以如此方式對待你季伯父的女兒,娘不是不知事情輕重的人。”吳秋桂也顯得很吃驚。

  這種寒風刺骨的天候,別說是身子骨纖細的姑娘家,就是壯漢也無法抵擋。

  “我很高興聽到娘這麼說。”他稍稍松了口氣,露出一抹笑容。

  見此狀,吳秋桂別有深意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她看得出來兒子真的很在意這件事,也明白他在意的是她這母親是否背著他,私下對付他未過門的娘子季玉璿。

  “你當真認定就是她了嗎?靳桓。”她瞭解兒子會帶季玉璿回來,是想得到她這個母親的認同。

  但一想到她那位苦苦守候許久的甥女,她實在不忍心見她終生無所依歸。

  “我是認定她了沒錯。娘,您可以趁這幾天好好觀察她。”一提起自己中意的東方舞月,韓靳桓的神情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溫柔。

  或許他本人並未察覺到這一點,但看在吳秋桂眼裏她卻十分瞭解,只怕佩君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唉,你這樣的決定,叫佩君要如何是好?”雖然明知希望渺小,但吳秋桂仍然希望他能再考慮考慮。

  “娘,這種事勉強不來的,更何況有比我更好的人在等候著佩君。”他擺出一副要她不必操心的表情。

  “比你更好的人?”為此,吳秋桂皺起眉頭,擺明不相信這世上有人能比她這卓爾不群的兒子更為出色。

  “相信我,娘,關於佩君的終生幸福,我一定會替她安排。”他笑著扶著母親坐下來。

  “你若——”

  “我不需要你來替我安排,表哥,我一點都不希罕。”柳佩君突然出現在吳秋桂的房門口。一臉受傷的說。

  那遭受打擊的受傷表情,就那樣清楚地掛在她梨花帶雨的臉上,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令疼愛她的吳秋桂不由得心疼的站起來,輕喚她一聲。

  “佩君。”

  柳佩君只傷心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跑開。

  “佩君!靳桓,快,快去追她回來。”吳秋桂連忙催促道。

  “不。娘,還是讓佩君一個人靜一靜比較好。”韓靳桓並未移動身子。

  是該讓佩君從這一場一廂情願的愛戀中走出來了。

  “你——”看了兒子一眼,吳秋桂僅是長歎了一口氣,便不再多說什麼。

  ※  ※  ※

  “小姐,你身子還好吧?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漫步在韓府的花園裏,小芽不放心地一再追問道。

  “我好得很。”東方舞月咬著牙回道。

  一早在暖呼呼的狀態下醒來,她覺得十分納悶,結果一睜開眼睛,就見自己身上多出了一條暖和的羽絨被,難怪一整夜睡下來,她絲毫不曾感到一絲寒意。

  “小姐,你在生氣嗎?”小芽不解地問。

  這昨晚一夜好唾,可是一件開心的事,怎麼小姐看來不是很高興的模樣,“你坦白說,小芽,你昨晚是不是背著我偷偷跑去向韓靳桓抱怨被子的事?”她板著臉質問道。

  可惡,好不容易想到的對策,就這樣毀了!

  “小姐,你可別冤枉人啊!這韓府我也是第一次來,我哪里會清楚韓少爺的房間在什麼地方。”小芽連忙澄清道。

  “那麼這羽絨被究竟是——

  “小姐,你想會不會是韓少爺因為不放心你,所以夜半來探視你,因而發現了被子的事?”

  東方舞月抿著**沒有回答,因為這答案應是肯定的。

  一想到那個卑鄙小人居然趁著夜裏潛進她的房間,不僅窺視她的睡顏,還因此破壞了她的染病計畫,她就一肚子氣。

  “其實我覺得韓少爺真的對你好好,小姐。昨晚若不是他,我和你恐怕這會兒不是病得下不了床,就是直接凍死了。”小芽一臉還好有韓少爺在的慶倖表情。

  “你——”她正要斥責小芽的胡言亂語,卻見不遠處一名傷心落淚的女子直直朝她們跑來。

  仔細一瞧,這名傷心女子不正是韓靳桓的表妹柳佩君嗎?

  她於是上前攔住傷心欲絕的柳佩君。而後者一見到擋在自己前面的人正是她的情敵,立刻憤然地瞪著她。

  “讓開!你這不守信用的人,我不想和你說話。”柳佩君將悲傷化作一股力量,沖上前狠狠地推開東方舞月。

  “小姐,小心!”小芽見狀連忙搶上前,正好及時扶住被推倒的東方舞月。

  望著自己魯莽的行為,柳佩君當下楞住了,看著自己推人的雙手,表情充滿了懊惱。

  “我……對不起。”

  “不要緊,我沒這麼嬌弱,被你這一推就受傷。”東方舞月一笑置之,絲毫不放在心上。

  “小姐。”小芽卻反而看不過去了。

  沒理會小芽在一旁發出的不平之聲,她轉向柳佩君友善地說:“我知道我曾經答應過你不會履行和韓靳桓之間的婚約,我現在還是這麼想,只是目前有些事我不方便向你言明,請你再給我一些時間,我——”

  “不,沒有用了,表哥已經向姨娘表示得非常清楚,他喜歡的人是你,他已經認定你是他的妻子,不管我再怎麼努力都沒有用了。”柳佩君傷心地掩面啜泣。

  “你當真那麼喜歡韓靳桓?”瞧她那傷心的模樣,東方舞月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不管她對韓靳桓抱持著什麼想法,她可以肯定自己沒有像柳佩君對他有如此深厚的感情,更何況她並不是真正的季玉璿,憑什麼占著韓靳桓不放?

  無論真正的季玉璿是否還在這世上,眼前柳佩君的這份情意才是真正存在的,她必須想辦法替她爭取機會。

  “我……”面對她的詢問,柳佩君先是遲疑了一下,腦海中隨即浮現一道頑長英挺的身影。

  ”那個人是……赫然發現自己想的居然是那總是令她一顆芳心無所適從的安戚生,她頓時一驚,連忙甩甩頭,想甩掉他的身影。

  “你若真這麼喜歡韓靳桓,我願意盡我所能幫你想辦法。”面對傷心啜泣的柳佩君,她實在無法視而不見。

  “小姐!”小芽在一旁猛翻白眼。

  又來了,小姐的老毛病又犯了,心腸太軟的小姐這下又想多管閒事了。也不想想她現在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居然連這種吃力不討好的閒事也想管,簡直是善良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不許多嘴。”警告地看了小芽一眼,她轉向柳佩君等候她的回答。

  “你以為這回我還會相信你嗎?”柳佩君的口氣不是很好。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是真心想替你想辦法,你很快就會看見成果。”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她會證明自己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你——等你做到後再說。”瞪著她連微笑都顯得那麼耀眼的容顏,柳佩君僅丟下這一句,便轉身離開。

  “小姐,你又何必自討沒趣?別忘你只是來韓府作客,可刷惹出太多是非。”小芽無奈地提醒道。

  她們主僕二人在韓府已是不受歡迎之人,小姐卻又淨把麻煩事往自個兒身上攬,唉!

  “你放心,我心裏自有打算,”她既然已住進韓府,當然要達成目的才不枉來這一遭。

  “小姐。”望著小姐那胸有成竹的模樣,小芽知道再多說也無益,便無奈地歎了口氣。

  唉,但求一切順利啊……

  ※  ※  ※

  在布莊一接到家中僕人捎來府裏出了事的消息,韓靳桓立刻趕回家中。

  一走進大廳,隨即發現廳裏氣氛十分凝重,尤其是他母親的臉色十分難看,似正處於盛怒的狀態下。

  “納悶地環視了下四周,當他發現東方舞月被家中僕人架住時,他的臉色瞬伺一沉,厲聲喝道:

  “你們在做什麼?把人放開!”他大步走向被架住的東方舞月,怒視了架住她的僕人一眼。

  奉命行事的僕人連忙縮著脖子退至角落,以免當真惹惱了自家主子。

  低頭查看東方舞月,確定她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後,他才轉身面對盛怒的母親。

  “娘,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相信母親會這樣對待家中客人,必定事出有因,而他要知道原因是什麼。

  “瞧你帶回來的嬌客,竟然手腳不乾淨,才兩天時間就偷走了家裏許多珍貴的物品。靳桓,你確定這就是你要的人?”吳秋桂大失所望的看著兒子身後始終面無表情的季玉璿。

  她本來已經看開,不想再管兒子的終生之事,但瞧瞧兒子這會兒帶回來的人,竟然是個手腳不乾淨的小賊,這種物件她說什麼也不能讓她進韓家的門!

  就算她是季申的女兒。和韓府早有婚約,她也不贊同娶個偷兒進門。

  “不可能,絕對是娘弄錯了。”他肯定道。

  “你何不自己問問被人贓並獲的季小姐她自個兒怎麼說。”吳秋桂指著兒子身後的人,要他自己去證實。

  稍早就是她自己親口承認,她才會急召兒子回來認清事實,可不是她這母親隨便誣賴家中的嬌客。

  “不用問她,我相信她不會做這種事。”韓靳桓直接回道,擺明護她到底。

  “慚桓!”吳秋桂臉滿詫異,她沒想到向來明理的兒子,居然會為了一名女子。做出如此糊塗之事。

  他居然忘了這是在大廳上,府裏的僕人可是會將他這主子如此不明事理的作風完全看在眼裏,將來若要令這些僕人信服,恐是難事。

  望著氣惱的韓夫人一眼,東方舞月終於開口道:

  “那些東西的確是我拿的,你不必袒護我,事實就是事實。”

  雖然他這麼信任她,她是很高興,但他的信任可是會壞了她的計畫,所以只好辜負他的這片心意了。

  “你承認東西是你拿的?”聞言,他轉身面向她,惱火地注視著她,仿佛要看進她的眼睛深處。

  被他的眼神盯得心兒發慌,她連忙偏首回避他如火如炬的視線,隨口回道:

  “是,就是我拿的。”

  而她閃避的眼神,令韓靳桓更加篤定心裏的想法——他絕對沒有看錯人。

  這女人根本連撒謊都不會,想欺騙他?等下輩子重新投胎再說。

  “看吧!靳桓,這下你總相信了吧?”吳秋桂趕緊說道,非讓兒子看清季玉璿的真正為人不可。

  “娘,請您靜候一會兒,待我將事情查明白後,我自會將人交由您發落。”他沉著應對。

  吳秋桂點點頭,十分滿意兒子終於回復原有的精明內斂。

  “我想請問你,玉璿,你拿這些珠寶做什麼?”

  “當然是想變賣銀兩,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嗎?”東方舞月隨便找了個理由。

  “你是季伯父的女兒,應該不缺銀兩吧?”他不相信地反問道。

  “這……”一時語塞,她頓了下才回道:“銀兩自然是越多越好,絕不會有人嫌自己銀兩太多的,不是嗎?”

  在場的僕人立刻深感認同的點點頭。的確,絕不會有人嫌銀兩太多。

  “是嗎?很好,那麼我倒要瞧瞧你究竟自府裏拿走哪些值錢的珠寶。”說著,他直接走向一直擺在圓桌上、始終不曾有人動過的包袱旁。

  “等一下,你想做什麼?”東方舞月連忙跟過去。

  若讓他打開包袱,發現裏頭的東西,一切就都完了。

  然而她的阻止顯然是慢了一步,只見韓靳桓很快地打開了包袱,而裏頭居然是正堆大小形狀不一的石頭。

  現場隨即一陣譁然,東方舞月雙手掩面,知道大勢己去。她的計畫全完了不打緊,還因此鬧出了大笑話,此時此刻心亂如麻的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收拾這一切。

  “這就是你所謂的珍貴珠寶?”他挑眉,饒富興味地睨著一臉懊惱的她。

  他就知道,依她的個性來看,她就算是想被人當作賊兒看待,也斷然不會當真去偷家中的珍貴物品。

  不過這種做法,恐怕也只有她才想得出來。

  “我可從來沒說我拿的是珍貴的珠寶。”她故作無辜地回道。

  “那麼你究竟拿這些石頭做什麼?”吳秋桂揉著額頭,對於這女孩的行為感到十分納悶。原先她也以為季玉璿偷的是珍貴的珠寶,以致在氣憤當下沒去證實包袱裏的物品究竟是何物。

  不過一個正常人不偷珍貴的珠寶,反而在包袱裏裝滿了一無是處的石頭,原因究竟是什麼?

  一雙眼緊盯著季玉璿一看再看,吳秋桂也教這季老的女兒搞得一頭霧水了。

  “我就是喜歡偷石頭,沒什麼特別原因。”東方舞月硬著頭皮回道。

  “你……”韓靳桓為之氣結,一時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她之所以會這麼做的原因,肯定就是想引起母親對她起反感。

  只是他沒想到她居然會為了讓他母親討厭她,當眾承認自己是個偷兒!這勇氣雖令人敬佩,但做法卻令他十分光火。

  怎麼,就為了不想履行婚約,她連自己的人格都可以隨意任人抹黑?

  她越是想逃避,他越是不讓她趁心如意。眼裏進出陰冷的光芒,韓靳桓火大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在府裏僕人面前,拉著她往大廳外走去。

  “你做什麼?放開我!”她一路掙扎,卻怎麼也甩不掉他的手,就這麼被他強行拉離眾人面前。

  “靳桓。”事情尚未解決,就這樣把人帶走,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吳秋桂臉色難看地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

  雖然石頭並非是珍貴的物品,但偷竊的行為仍是存在的。

  “姨娘,季小姐這麼做是為了我,所以請您不要責怪她,或者是否定她的人格。”在一旁靜看著這一切,始終沒開口的柳佩君,終於在這一刻站出來說話。

  發現季玉璿當著眾人承認自己是偷兒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瞭解她的真正目的,而一直不願說開,是因為自己的私心所致。

  為了一己之私,她故意在一旁觀看,明知季玉璿不可能偷東西。她也沒有站出來替她說話。她承認當時自己的確暗暗抱著一絲希望,期盼姨娘會因此對季玉璿大為反感,繼而反對這門親事。

  然而,在看見表哥護她到底的模樣,她知道這個希望沒了。

  而這時自己若再不站出來替季玉璿說話,連她都會開始討厭如此自私的自己。

  “佩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吳秋桂納悶地問,臉上嚴厲的表情,在面對自己疼愛的甥女時,柔和了不少。

  “季小姐是想撮和我和表哥才故意做出讓您討厭,甚至厭惡的行為,希望您不要生她的氣。”

  “原來是這樣子。難怪她什麼珍貴物品不拿,偏拿石頭自稱是偷兒。”吳秋桂會意地點點頭。

  看來的確是她誤解了季老的女兒,這樣善良的女孩,難怪兒子一路護她到底。

  依她看,精明的兒子八成一開始就猜出季玉璿真正的用意。

  “所以,我希望你們不要再暗地裏偷偷對付季小姐,像是前兩天的棉被一事,這一不小心可是會鬧出人命的。季小姐的善良美好,今日你們也親眼瞧見了,所以 請不要再做出傷害她的行為了。”柳佩君起身對著韓府的僕人深深一鞠躬,才接著往下說道:“當然我很感謝你們對我的愛護,真的,謝謝你們。”

  “表小姐,你不要氣餒,一定還有機會。”一旁的僕人站出來鼓勵她。

  “是啊,我們支持你。”另一個僕人附和道。

  雖然季小姐的表現令大夥兒相當敬佩,但表小姐對少爺的深情,讓他們早就認定表小姐才是未來的少奶奶。

  “佩君,靳桓沒看上你,絕對是他的損失。”吳秋桂歎息一聲。

  “姨娘,您放心,我還沒放棄,我相信還不到我要放棄的時候。”親密地抱住疼愛她的姨娘,柳佩君嫣然一笑。

  見她笑得這麼開心,吳秋桂一時也不知是該叫她放棄,還是鼓勵她繼續努力,最後什麼話都沒說,在柳佩君的扶持下走出大廳。

  一場偷竊事件就這樣落幕,東方舞月的這番作為,也讓韓府裏的僕從們對她徹底改觀。

  ※  ※  ※

  “小姐,你究竟打算躲避韓少爺多久?這樣躲下去也不是辦法。”小芽皺著眉頭對著已躲在房裏足足有三天的小姐說道。

  “這你不用管,我就是不想見到那個小人。”東方舞月忿忿地說,下意識地伸手用力擦拭著自己的**。

  “小姐,你的嘴唇是怎麼了?這兩天總看你一直用手在擦拭,是不是天氣太冷,嘴唇太幹了?”小芽沒遺漏小姐的這個小動作,連忙走近查看小姐的朱唇。

  “我、我沒事。”忙揮揮手,東方舞月急否認道。

  但,一張嬌顏卻不爭氣地暈紅了起來。她氣惱地掩住滾燙地雙頰,腦海中又再次浮現那日被韓靳桓強拉出大廳後,他居然因氣她為了想逃開他連偷竊行為都敢當眾承認,因而懲罰似的親吻她的情景——

  原來那就是親吻……原來兩個人可以以如此親密的方式親近對方,原來……

  “小姐,你真的是病了,瞧你的臉都紅了。不行,我得趕緊去向韓少爺報備一聲。”小芽著急的說著,隨即就想奔出房門。

  “站住,小芽,我說我沒事,不許你大聲嚷嚷。”驀然回過神,她連忙叫住小芽。

  要是讓小芽去把韓靳桓請來,發現她是由於回想親吻的情景而滿臉通紅,她不如先一頭撞死算了,免得丟人現眼。

  “可是,小姐你明明就不舒服。”小芽走回來,一臉關切地看著她。

  “我沒事,你少大驚小怪。還有,我交待你的事,你都做了嗎?”瞪了小芽一眼,她轉移話題道。

  “都做了。如果沒意外,這會兒韓少爺和柳小姐直該在花園的涼亭,一面享受佳餚、一面觀賞美麗的夜景吧。”小芽努努嘴回道。

  她實在不明白,這小姐如此盡心盡力撮合韓少爺和柳小姐,究竟所為何來?

  小姐這兩天不僅對韓少爺避不見面,今天甚至以自己的名義邀韓少爺和柳小姐至中庭花園一起用餐賞月,但小姐自己卻沒到場。

  就連韓少爺吩咐僕人來請她,她也謊稱自己臨時身子不適,不能赴約。

  小姐的行為實在是太明顯了,擺明就是想以此方式撮合韓少爺和柳小姐嘛。

  “那就好。”走至窗前,望著窗外皎潔的明月。嗯,今晚還真是賞夜景的最佳時刻呢。

  “小姐。你為什麼就是不懂得替自己設想呢?”小芽頗為無奈地歎道。

  “小芽,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我想這就是我現在的心情寫照。”她輕輕笑道。

  韓靳桓從來就不曾屬於她,這是不變的事實。

  “我不明白小姐的意思。”小芽眨眨眼。

  “你不用明白,我瞭解自己在做什麼。”無論自己這麼做是對是錯,她就是想見到為愛而努力的柳佩君得到幸福。

  下意識地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唇瓣,東方舞月並不後悔自己所做的決定。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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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12:3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經由僕人的通報,韓靳桓還是勉強自己來到表妹的房門前,神情中帶著一絲絲的無奈。他本以為兩天前在花園涼亭裏,他已將自己的心意表示得十分清楚,佩君應該會就此對她這位表哥死了心,怎麼這會兒她仍是執迷不悟呢?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佩君就認定非他不嫁了呢?他和她之間,說穿了,就只是表兄妹的關係這麼簡單,他甚至不曾給她任何友善的回應,何以她偏偏執迷於他這個不解風情的表哥?

  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他伸手敲了下房門,在得到裏頭的人的回應後,他才推開門走進柳佩君在韓府的房間。“佩君,都已是晚膳時間,你———”他的嗓音在見到東方舞月時,訝異得停住了。

  這原本不該碰在一起的兩人,怎麼會碰在一塊兒?

  韓靳桓眼底掠過一抹利光,但只一瞬,他很清楚眼前這陣仗。肯定是沖著他來的。

  但無妨,他倒要看看她們究竟背著他在玩什麼花樣。

  “表哥,你來了。請坐。我和未來表嫂可是等你等得肚子都快餓扁了。”柳佩君雖然臉上堆滿笑容,但內心其實是很緊張的。

  “未來表嫂?”對此稱呼,他詫然的挑起一對眉毛。

  好個未來表嫂,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是的,表哥,我知道你的真正心意,所以我想通了,我會對你死心,我會回去。但可否請你在我回去的前一天晚上,陪我吃吃東西、小酌一番,就當替我餞行?”柳佩君說話的同時,心裏是越發清醒。

  沒錯,就當是先替她餞行也行,這一回若是計畫無法順利。那麼她自是無顏再留在這韓府面對表哥及姨娘了。

  “佩君,你能這麼想自然最好,不過你應該先告訴我一聲,我好吩咐僕人準備更好、更豐盛的菜肴才是。”徐緩地拉出一道迷人的笑弧,他隨即走至椅子坐下,正巧就坐在東方舞月的身側,離她很近。

  見此狀,柳佩君眼裏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即便是她要離去之際,表哥仍不願親近於她,她或許不該再強求這一份永遠:不會屬於她的溫柔。

  而坐在她正對面的東方舞月,自然很清楚地瞧見了柳佩君因韓靳桓的舉動而顯得七分難過的神情。

  為此,她不由得氣憤地在桌子下方狠狠地踢了他一腳。她氣他即使再不解風情,也不該如此過分。

  她這突如其來的攻勢,令韓靳桓猝不及防,硬生生接下那一腳,那小腿上傳來的痛楚之強烈,可以想見她所使的力道有多大。

  這會兒,他絕對相信這東方舞月一點也不如她外表那般纖細柔弱。該死,她的這一踢可當真是卯足了勁。

  將他咬牙倒抽一口氣的反應盡收眼底,東方舞月禁不住洋洋得意的揚起紅唇。

  這丫頭以為她占了上風?韓靳桓一手端起酒杯,另一手往後攬住東方舞月的小蠻腰,以著親密的姿態靠近她,道:

  “我的未來娘子,你這未來表嫂是不是該向你未來的表小姑先幹一杯,以示你的誠意呢?”說著,他將手裏的酒杯放至她的紅唇邊。

  東方舞月原先得意的笑容僵在臉上,一面扭著身子想掙脫他的親密動作,一面抿緊紅唇,以防被他強行灌酒。

  她們這次的計畫是想將韓靳桓灌醉,但她可沒打算要捨命陪君子。

  對於酒這種東西,她是萬萬碰不得的,若非柳佩君硬是要求她跟她一起面對韓靳桓,今天她根本不會出現在這兒。

  “放開你的手,還有我不——唔!”被強行灌下一杯酒。東方舞月當場怔愣住。“你、你這卑鄙的小人,你怎麼可以——”只一瞬間,她美麗非凡的嬌顏迅速覆上一層淺紅,而她的眼神也開始呈現蒙朧狀態。

  該死,計畫還沒開始,絕不能就這樣毀在她手裏,她用力咬住**,試著保持清醒。

  真的很難。她很早就清楚自己是那種只要一碰酒就會馬上醉倒的人,足以這會兒只需要一杯酒,就能令她醉到不省人事。

  不行,她絕不能暈過去,一醉倒事情就完了!拚命地在心裏警告自己,不斷用力以手捏住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她那明顯的醉意,以及努力想保持清醒的可愛模樣,令韓靳桓看得目不轉睛,完全捨不得移開視線。

  “表哥……”見此狀,柳佩君不禁替自己感到可悲。

  對一個心根本不在自己身上的人,她究竟在執著什麼呢?

  明明說好給她餞行,偏偏表哥的注意力全放在他嬌俏可人的未來娘子身上了。

  或許一開始,她就不該堅持要季玉璿陪她一起面對表哥,也不至於弄到計畫尚未進行,就讓季玉璿搶盡了風頭。

  但也因此讓她真正看清了一件事——她和表哥今生是無指望了。雖然心裏難受,然而看見表哥那樣溫柔的呵護著已醉倒在他懷裏的季玉璿,不知怎地,這樣的畫面令她覺得好浪漫、好唯美。

  這樣溫柔多情的表哥,是她從未見過的表哥。以往表哥對她這位表妹總是彬彬有禮,和她更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原先她以為表哥對人就是這樣的態度,如今看來,應該不是這麼—回事。表哥唯有在面對他真正喜歡的人時,才會顯露出他的真性情,而她終究不是能引發表哥真性情的人。

  喟歎一聲,柳佩君覺得心情整個放鬆了下來,這一整個晚上。她的心情可說是緊繃到了極點。

  而今,終於到了可以真正放鬆的時候了。不必再為了表哥而傷神;並堅持自己的堅持,這對她而言或許是一件好事呢。

  韓斯桓的確是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已醉倒在他懷裏的人身上,他沒料到僅僅一杯酒就足以令她醉倒。

  而她醉酒的姿態實在太迷人,瞧她那柔弱無骨似的嬌軀正毫無意識的依附在他懷裏,那嫣紅的雙腮更增添不少風韻,已半眯起的眼眸變得蒙朧,似醉似醒的瞅著他,讓他不禁情生意動,不自覺地將佳人擁得更近。

  “表哥……”

  一旁的柳佩君的叫喚聲,讓他從怦然心動的情潮中抬起頭,一瞥見表妹臉上的淚痕,他的身子猛然一震,臉上掠過一抹懊惱。

  他知道自己情不自禁的表現,傷害了表妹對他的期待,雖然他希望佩君能對他死心,但他並不想傷到她。

  “佩君,你應該明白這種事不能勉強,你這個樣子我看了也不好受啊。”他說著,深深歎了口氣。

  “表哥,你放心,我這不是傷心的眼淚,我反而很高興看到表哥終於找到中意的姑娘。”這是她發自內心的真心話,只是很遺憾她沒能早一點看清事實。

  “佩君,你……”他明顯地一怔。

  “表哥,你知道嗎?其實今天晚上這個餞行宴,是我這未來表嫂想出來的。”這一次這聲表嫂她叫得十分自然,且是出自內—心意願。

  她相信表哥和季玉璿會是最適合的一對。

  “喔?”他倒是很訝異她會老實坦承。

  “我們本來打算利用這次的餞行宴把你灌醉,然後將你留在我房裏過夜,好造成你不得不和我成親的事實。結果計畫才剛進行,表哥你都尚未喝下一杯酒,先醉倒的反而是她,你說這是不是很好笑?”柳佩君先是咯咯笑出聲,才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痕。

  “原來你們是打這種主意啊!”韓靳桓故意露出訝異的表情。

  “表哥,你少來了,我相信以你的精明,肯定一進來瞧見我和表嫂在一塊時,你就已經有所提防了。”她纏表哥這些年可不是纏假的,對於表哥,她自是有一定的瞭解。

  “酒,佩君……別忘了,要灌醉他……”依偎在韓靳桓懷裏的東方舞月突然坐直身子喃喃囈語,接著又軟了身子,眼看就要往後倒。

  所幸,他早有所準備,在她軟倒時,伸出手臂將她接個正著。

  “我想,明天表嫂醒來後,一定會很生氣你僅以一杯酒就把她的計畫搞砸了。”柳佩君嫣然笑道。

  韓靳桓頗為認同地和她相視一笑。看著表妹臉上的笑容,他明白她是真正放下了對他的感情,這不禁呤他松了一大口氣。這困擾他多時的難題,終於在今日獲得解決,看來他得要好好感謝懷裏這位醉倒的俏人兒。

  若非是她的出現,佩君恐怕至今仍無法看清事實,對他徹底死心呢。

  “韓靳桓,你這混帳東西,居然敢惹哭了佩君!”隨著這話語出現的,是從視窗躍入的安戚生。

  而他一現身,隨即朝坐在椅上擁著佳人的韓靳桓使出一記拳頭將東方舞月攬腰抱起,韓靳桓俐落的閃過安戚生擊來的拳頭。

  見他始終抱著懷中的佳人不放,完全沒顧及柳佩君心裏的感受,安戚生的心頭火燃燒得更盛、更旺。即使韓靳桓負盡了天下人,也不許他負柳佩君,傷了她的心,更甭提惹她哭泣。

  “安兄,你若想比試武功,我奉陪,但你若因此傷及無辜之人,我們的交情就到此為止。”看出他眼裏的怒火,韓靳桓先提出警告。

  就擔心這莽夫太魯莽,傷了他懷裏的人兒,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你處處護著你的未婚娘子,難道就不怕傷了你表妹佩君的心?”為了佩君,他才管不著自己是否會傷及無辜。

  一旁的柳佩君見著令她心慌的安戚生如此護著她的行為,心裏著實很感動。

  她其實十分清楚安戚生對她的心意,但她一直不願理會,因為她也以為自己眼裏只容得下表哥一人。

  但如今表哥已有喜愛的人了,她是否該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安兄,我護著她的心意,就如同你護著佩君的心意一樣我相信你應該能理解才是。”韓靳桓故意在佩君面前直言道。

  他相信若不推這兩人一把,只有安兄被動的守護行為,這兩肯定永遠不會有所進展。

  明明是青梅竹馬的兩人,沒道理會排斥對方的存在,更沒道理不能在一起。

  “我——”被直接點明心意的安戚生,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手足無措的他,此時就像是二楞子似顯得十分傻氣,卻又比任何時候都真實的表現出他老實的一面。

  為此,柳佩君先是噗哧笑出聲,接著才睨著懊惱的安戚生緩緩地說道:

  “算了,我原諒你當年偷親我臉頰之事,你不用再為此耿耿於懷了。”

  “我、我不是——”安戚生的臉龐瞬間爆紅,整個人慌到連說話都開始結巴。

  “喔。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安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可以對我表妹做出這種逾越的行為,至今卻一點表示也沒有。”韓靳桓在一旁猛敲邊鼓,還不忘揶揄了好友幾句。

  “我沒有不負責任,我、我一直都想表示,是佩君她始終不曾正視我……”安戚生原先還十分著急的想辯解,說到最後卻是越來越無力。

  “傻子,佩君若是不曾正視你,又怎會一直記得你當年偷親她的事,又怎會在這一刻說出來?”韓靳桓笑道。

  若不直接點醒他這好友,他八成一輩子也搞不懂佩君的心思。果真是二楞子一個!

  “你是說——”驀然睜大眼,安戚生顯得難以置信。

  “我沒說,一切都是你心上人佩君說的。”揮揮手,他撇得一乾二淨。

  “表哥。”一張臉脹得通紅,柳佩君羞得不能自已。

  她明明就不是這個意思,她只說原諒,又沒表示已經接受安戚生的心意了。

  然而看著安戚生一臉欣喜的表情,還笑得像是個傻子一般,這些話她怎麼也說不出口。

  “哈哈……”韓靳桓朗笑出聲,抱著東方舞月轉身,在走出表妹的房門之前,他突然正色道:“佩君,我相信你自己比我更清楚,這安戚生值不值得你託付一生。”

  看著表哥走出房間,柳佩君不得不認同表哥的話,的確,安戚生是一個值得託付一生的人,這絕對是肯定的,但是——

  “如果你再像傻子一樣只會呆笑個不停,你就不要妄想我會接受一個笨蛋當我的夫婿。”她已經暗示得很清楚,他若是再不明白,她可不想勉強自己接受—個笨蛋。

  “佩君,你、你——”

  “你再你個不停,我真的打算一輩子不理你了。”她嬌嗔道。

  安戚生連忙閉上嘴巴。他永遠記得當年他偷親她之後,她就是說出一輩子不理他的話,以致讓他守候她這麼多年。

  “傻子。”她終究還是忍不住被他這憨直的表現打動,微微地露出了笑容來。

  “佩君,我會等你,等你忘記韓靳桓的時候,我們再成親,好嗎?”為了表示尊重她,一切以她的感受為主。

  “那你就慢慢等吧。”她無奈的翻翻白眼,實在是服了他了。

  她和韓靳桓是表兄妹,她又時時會來拜訪姨娘,經常會見嘲面的人,要想忘記恐怕不太可能吧。

  “是,為了你我一直很有耐心。”安戚生肯定地回道。

  “笨蛋。”算了,她懶得和個笨蛋計較這麼多。雖然嘴裏這麼說他,但柳佩君的心裏可是十分甜蜜,她知道這是自己重新學習愛人的機會。無論要花多少時間學習,她相信會有個像傻子一樣的深情男子一直在一旁等候著她。

  ※  ※  ※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才透過視窗灑落在暖被裏的俏人兒的嬌容上,東方舞月便在一陣頭疼的狀態下醒來。

  而一睜開眼睛,抽疼不已的額頭令她發出了難受的**。她的頭怎會這麼痛?

  她一面伸手揉著額際,一面回想著問題所在。她記得昨天晚上她和柳佩君正等著韓靳桓,接著他來了以後……驀然記起自己被他強行灌下一杯酒,東方舞月猛地驚坐起。

  然而這個動作卻令她再次難受得發出**。該死,頭好疼,而讓她頭疼的罪魁禍首是——

  “很難受嗎?”一雙有力的臂膀,動作輕柔地扶著她往後靠在床頭。

  “就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捉緊身上的暖被,她氣呼呼地瞪著站在床畔的韓靳桓。

  “我一直都在這兒,一整個晚上都沒離開。”韓靳桓挑了挑眉毛,老實回道。

  這一個晚上,醉酒的她也真夠折騰人的了,一會兒要喝水一會兒喊著好冷,替她蓋好暖被後,才一眨眼,姑娘她又開始抱怨太熱,非要解下身上的衣物,才肯乖乖安份睡下。

  他可以肯定這種種的一切,她大小姐一定不記得了。

  “你、你怎麼可以——”東方舞月杏眼圓睜地瞪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敢不知禮節的待在她這未出閣的姑娘

  的房間裏,且還一整個晚上都不曾離開。

  想到這一個晚上他有可能趁著她醉酒之際對她做出逾越的舉動,而她卻毫無印象……這麼一想,東方舞月一張俏臉瞬間慘白,瞪著他的眼神像是痛恨到了極點。

  “我們都快成親了,你無須擔心自己的清譽。”明知她正在氣頭上,他卻仍加油添醋地道。

  “韓少爺,我家小姐已經夠生氣了,您可否別再火上加油了。”小芽無奈地在一旁勸道,接著端著開水走向床旁。

  “小芽,你怎麼會讓他留在房裏?你應該知道事情的輕重啊!”就算當時她醉得不省人事,小芽也該明白大半夜留個男子在房裏的嚴重性。

  “我……因為……”小芽遲疑著。

  “因為什麼?你說啊!”她急催道。

  “因為小姐你醉酒的時候特別難纏,我一個人搞不定,所以韓少爺才留下來幫忙照顧你。你放心,小姐,一整夜我都醒著,我可以證明韓少爺除了盡心照顧你以外,什麼不該有的逾越之舉都不曾有過。”小芽認真地向自家小姐保證。

  也因為一整個晚上她都在一旁看著韓少爺十分有耐性的應付著小姐醉酒後所提出的任性要求,她才放心讓韓少爺留下來。“韓少爺對小姐絕對是真心相待,尤其他昨兒夜裏的種種表現,絕對可以證明這一點。

  “我……醉酒的時候,當真有這麼難纏嗎?”聞言,東方舞月窘紅了臉。

  “就是啊,小姐,你都不知道你一醉酒就提出很多無理又任性的要求。像是喝水好了,明明一開始說要熱的,結果熱茶來了,你嫌太熱,換上冰的,你又嫌太 涼;連睡覺時也是,一會兒說太冷、一會又嫌太暖和,實在不知該拿你如何是好呢。”小芽說著,心裏可是很慶倖當時韓少爺主動留下來幫忙。

  否則這一個晚上折騰下來,她八成已累得不成人形了。

  “你不必再多作說明,小芽,你家小姐已經覺得無顏見人了。”韓靳桓笑睨著已躲進被裏、不肯露出臉來的一團凸起物。

  “閉嘴!”棉被裏隨即傳來喝斥聲。躲在被子裏的她,的確很難接受自己居然會做出如此無理又任性的行為。

  原來醉酒後的她,居然會提出各種無理任性的要求,這實在是太令人難以相信了。

  “小姐,我覺得你千萬不要再喝酒了。”小芽不忘提出要求。

  “我——”說到這兒,東方舞月這才猛然想起,她可不是主動喝下那杯酒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韓靳桓!

  猛然將棉被掀起,她忿然地控訴道:“你這個小人,你為什麼要灌我酒?”

  韓靳桓狀似無辜地揚起眉毛回道:“我可沒料到你不能碰酒,且不過才一杯酒,就令你醉倒了。”

  “話是如此沒錯,可是強灌我酒就是你的錯:”總之,她就是要把一切責任都推給他。

  “的確是我的疏忽,在下在此向你賠個不是。”他先是有禮地向她行禮,接著才往下說道;“不過恐怕小姐你的動機也不單純吧?”

  “你在說什麼?我可不明白。”她突地一驚,眨眨眼故作不解

  “是嗎?小芽,你可否先去廚房替你家小姐準備早膳。”他揚著唇,轉身先支開小芽,關於表妹的私事,他不願太多人知曉。

  小芽看了小姐一眼,這才點點頭退出房間。

  “你支開小芽的用意何在?”她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他是故意支開小芽。

  “我想你應該不會希望你的丫鬟知道你昨晚和我表妹計畫了什麼事吧?”他緩緩說道。

  “你、你別胡說,我和佩君什麼計畫也沒有。”咬著**,她決定否認到底。

  可他怎麼一副什麼事都知道的模樣?難道佩君把計畫說出來了?

  究竟在她醉酒後,還發生了哪些事?

  可是她就知道自己一醉倒,事情就跟著毀了!

  “是嗎?你和佩君什麼計畫都沒有?”他在床畔坐下,俯下身直逼近她,兩人變得十分接近。

  她倒抽一口氣,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清爽的氣息,這令她身子一僵,直直想往後退。

  無奈身後就是床頭的她,就是想退也無路可退,只好拚命;挪向床角。

  然而這客房的床榻並不夠寬敞,無論她如何躲避,終究無法躲開他,他的氣息像張網似籠罩在她的四周。

  “你走開,離我走一點。”她的一顆心怦怦亂跳著。

  明明該清醒的腦子,在這一刻卻突然混亂了起來,她根本

  就不想對他心動,何以這會兒會因他的逼迫而感到心慌意亂?

  何以她的一顆心跳動得這麼快?

  像是察覺到她的慌亂,韓靳桓輕輕勾出一抹迷人的笑弧,英挺的身子又逼近她一些。

  “你不想坦承,那就休怪我這麼做了。”他說著,更加親近她,氣息幾近已吹拂在她頰上了。

  “你想做什麼?”她驀然睜大眼,只見他俊逸的臉龐不斷地逼近,頻頻抽氣的她,只覺一顆心都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了。“你不要再靠過來。我……是我要佩君以酒灌醉你,我承認一切都是我設計的。”

  一說完,“她驚覺自己居然屈服在他的男性魅力下,不自覺地招出了一切,她立刻咬住**,氣惱自己居然會一時受到了他的蠱惑!

  一定是醉酒的關係,她的腦子才會跟著不清醒。

  “你是我未過門的娘子,居然幫著別人設計你未來的夫婿?”他攏起眉,一臉興師問罪的模樣。

  “佩君不是別人,她是你的表妹,你就是再不瞭解一個姑娘的心思,你也該顧及她的感受。”對於他的質問,她不予回應,只要想到他昨晚的所作所為,她就替柳佩君感到十分不值得。

  投下多年的感情,卻始終得不到回報,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明明說好要幫忙的她,卻讓一杯酒毀了她和柳佩君的所有計劃,一想到這兒,她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用了,想必柳佩君一定對她很失望。

  “我就是太瞭解佩君的心意,才不能有所回應。我明明對佩君無情意,你卻還要勉強我接受她,如此的佩君難道就不可悲嗎?”他知道她那顆小腦袋瓜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她就是太容易心軟,才會盲目地想幫助佩君達成她的願望。

  東方舞月隨即一楞,坦白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佩君那麼喜歡你,她——”

  “是不是每個喜歡我的女孩子,你都要強迫我去接受對方的感情,這樣才算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他斂著眉,表情有些動怒。

  “我、我才不是這個意思。”她努努嘴回道。

  不知怎地,聽他這麼一說,她的心裏頭競不怎麼好受,像被人揪住心口一般,令她臉色有些蒼白。

  見狀,韓靳桓歎了口氣,發現自己因氣她把他推給表妹而一時語氣太過嚴厲,讓她嚇白了臉,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感情這種事不能勉強,月兒,有比我更適合佩君的人。”他相信佩君這會兒已經看開,一直耿耿於懷的人,反而是眼前這個俏人兒。

  “你是說——”一時沒留意他太過親密的稱呼,此時她只在乎他所指的更適合柳佩君的人是誰。

  “安戚生是佩君的青梅竹馬,他一直在佩君身後等候著嬙。就等佩君給他一個機會呵護佳人。”他想,也該是時候告訴她安戚生的存在了。

  免得她三天兩頭就想出一個計畫,非要將他和表妹送作堆才甘心。

  “這種事你怎麼一開始不對我說明白?害我……費盡心思想了那麼多辦法。”為此,她頗有怨言。

  要知道這兩天她為了撮合他和柳佩君可是用盡了各種方’法,光是想出這些辦法,可也是挺令人頭疼的呢。

  “是誰在住進府裏這幾天,一見到我就閃避,連話都不跟我;說上半句;就連我硬是拉住她,她還要我不要接近她,要我儘管去找表妹就好?”她不說倒好,一說他反而更為火大,兩眼進出—銳利光芒,直直射向她。

  “是我。”她自知有錯,是以很小聲地回道。

  “又是誰一天到晚想盡辦法,就是要撮合佩君和我?”見狀,他又乘勝追擊道。

  “也是我。”她扁扁嘴坦承。

  “那麼又是誰為了想逼我母親討厭她,連偷竊這種行為都肯承認?”嘴角往上揚,笑容悄然浮現,他發現眼前低垂著臉的她,實在是太可愛了,教他忍不住想再捉弄她一番。

  “當然還是我。”

  “還有——”

  “你夠了沒?我承認一切都是我,可是你也別太過分,若不是你讓佩君喜歡你,又哪來那麼多的是是非非?”沒錯,總之一切都是他的錯!

  “這會兒又是我的錯了?”他揚眉笑問。

  “就是,不過既然佩君的事已無須我操心,那我要回——”她正打算向他告辭。

  “佩君的事是已解決了,但你和我之間的事可尚未結束,你是該想想我們兩人的將來了。”他當機立斷地截斷她未說的話。

  “我和你不可能有什麼將來,這有什麼好想的?”她甚至不是他真正的未婚妻季玉璿。她和他才沒有所謂的將來,才這麼一想,她的心裏便充斥著苦澀之感。

  她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對眼前這位瀟灑又多情的男子動了心。可是她根本不是他未過門的娘子。

  哪天要是真正的季玉璿回來,她如何能眼睜睜看著他走向他真正的未婚妻?

  不,她肯定自己做不到這一點,不如趁現在還來得及時,趕禁離開這令她心動的男人。

  “你忘了你已經允下婚事了?”他恨恨地咬牙道。這丫頭又想逃避了嗎?他會允許她這麼做才怪!

  好不容易解決佩君的事,他絕不允許她又想從他身邊逃離。

  “那是你——”看了他一眼,這卑鄙兩個字是怎麼也吐不出口。

  “既然對他動了心,又怎麼可能如以往那樣看待他的一切行為?

  她瞭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其實早在那天見他在他母親面前護著她的行為後,她的心裏就很感動,一直沒說出來,就是不想讓情況變得更複雜。

  她終究必須離開這兒,無論他再怎麼要脅她,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我想念我爹,我想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她悶悶地說,表情看來一點也不開心。

  “你指的是哪一個爹?”他追根究底道。

  “我……”她咬著唇,氣惱地瞪他一眼。

  “無論你想念哪一個爹,我都會一路護送你,總之你別想藉此逃開我。”他說得十分認真。

  若是她想念養育她的父親,他會陪她走上這一遭。或許他早該這麼做,也能藉此查明她的身世,免得她老是因自己是替身閏秀一事而悶悶不樂,令他看了也不好受。

  “你打算陪我回去?”她十分意外的看著他認真的表情。

  唉,可否請他不要再表現得如此多情,這樣的他令人好難以抗拒啊!

  “我正是這麼打算。”

  “可是——”就算是他跟她回去見她爹,也改變不了她不是季玉璿的事實。

  ※  ※  ※

  如此一來,這一趟護送只會讓彼此更加難受而已,還是免了吧。

  “我覺得還是——唔—-”當雙唇被他堵住,她才驚覺自己又被他偷襲了,她立刻掙扎地推著他。

  不料他根本不動如山,反而是她在他溫柔又熱烈的親吻裏。很快地迷失了自己……

  “小姐,你認為這樣妥當嗎?”馬車裏,小芽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擺,不確定地問。

  這老爺要是知道離家出走的小姐不僅認了別人當爹,這會兒回去居然還帶了個男子在身邊,真不知老爺會有何反應?

  “不然你認為我們應該要如何甩開韓靳桓?”東方舞月沒好氣地反問。

  她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想不到他居然可以在一天之內說啟程就啟程,連讓人收拾包袱的時間也沒有,就好似急著回去見她爹的人是他,而非她呢。

  “可是如果我們甩掉韓少爺,憑我們主僕二人如何一路平安回洛陽?”小芽提出最實際的問題。

  “你知道就好。所以這一路上有韓靳桓護送,你可以放心一路睡到洛陽了。”她呵呵笑道。

  “小姐,你把我當豬啊,我怎麼可能一路上都在睡!”小芽不滿地提出抗議。

  “呵呵!”東方舞月則是哈哈大笑。

  或許是終於要回洛陽了,她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連笑聲都顯得特別清脆悅耳。

  “啊!不對,小姐,咱們這一走,那季老爺可要如何是好?”小芽突然驚呼道。

  她和小姐只顧著開心,可全都忘了季老爺的存在,她們這一回去,萬一季老爺有個不妥……

  “你放心,一早韓靳桓就先帶我去向季老爺打過招呼了。”她怎麼可能會把最重要的季老爺給忘記!她這麼辛苦地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季老爺的病情,要離去自然也得向他老人家說一聲。

  “這麼說,小姐已將實情告訴季老爺了?”小芽訝問。

  “不,並沒有。我只向季老爺言明我想念在洛陽—的爹,希望他老人家能讓我回去探視他。”她搖首回道。

  眼看季老爺身子一天比一天硬朗,她是怎麼也狠不下心在這一刻對他老人家說出實情,所以只能繼續隱瞞他。

  她實在無法想像季老爺得知她並非是他親生女兒時的反應,是以這實情她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小姐的意思是,你還會回來這兒?”小芽倒是沒想到小姐心裏是這麼打算的。

  她原以為小姐一回洛陽,就不會再踏上揚州這片土地了呢。

  僅是抿了抿紅唇,東方舞月選擇不回應這個問題。恐怕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是否還會回到這兒。而這一回洛陽,她和韓靳桓之間又該如何是好?

  望著馬車外快速掠過的模糊景色,就如同她此刻模糊不清的思緒……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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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13:2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老爺,老爺,小姐回來了!”東方府的僕人興奮地叫嚷著。一路從大門迅速奔進內廳。

  他的叫喊聲立刻吸引了東方府裏的僕人們的注意,他們聽見小姐回來的消息,一個個都放下手邊的工作,急忙跑到大門口,準備迎接失蹤已久的小姐。

  東方舞月從馬車一出來,便見自家大門前聚集了許多許欠未見的家中僕人,她趕緊提起裙擺,迅速奔向家門。很快地,她便教那一群人給團團圍了起來。

  “小姐,你可回來了,我們都好想念你。”

  “是啊,小姐,你可千萬別再離家出走了,老爺為了你出走的事,擔心得請人四處找你,還因此被坑了很多冤枉錢呢!”

  “有許多不肖人士謊稱有小姐的消息,老爺為了找回你,也不管對方是否存心想來敲詐一番,總是先付了錢買下消息再說。”

  聽著家中僕人的話,東方舞月頓覺愧疚,紅了眼眶。的確是她太任性了,讓大家替她的安危擔心。

  “我爹人呢?”這會兒她只想趕緊見她父親,好安撫他老人家的心。儘管會挨他一頓痛?,她也會笑著聽他的教訓。

  “老爺他——”僕人正想回答,卻見小姐已迅速跑向前,奔進了跟著大夥來至大門的老爺的懷裏。

  “爹,我好想念您!”一路奔向父親,她眼角的淚水也隨即落下。

  “你這孩子還知道要回來,你、你——”瞪著女兒,東方瑞氣忿得高舉著手掌,正欲揮下,卻見女兒直直撲進自己的懷裏,這一掌他是怎麼也揮不下去。

  就是再氣她、惱她,這孩子終究是他疼愛多年的寶貝女兒啊。一直未再娶,不正是怕娶來的女人無法善待這個孩子。偏偏這孩子一遇到不如意的事就任性的出走,連他這個爹都不想要了。

  “對不起,爹,都是我太任性了。”她咬著唇,低頭認錯。

  “你——罷了,知道要回來就好。”東方瑞見女兒認錯,也捨不得再生她的氣,拍著她的頭,一副事情過去就算了的慈藹表情。

  “老爺,小芽給您請安。”小芽在這時才從角落走出來,心裏已有預感自己會挨?。

  “小芽,你這丫頭是怎麼做事的?小姐任性胡來,你不阻止就算了,居然連來向我通報一聲都沒有,就這樣跟著小姐一起走,我是這樣交待你的嗎?”東方瑞果然一見到女兒身邊的丫鬟,立刻開罵。

  “對不起,老爺,我下次不敢了。”小芽連忙認錯。她就知道老爺捨不得罵小姐,一定會把氣出在她身上。她真倒楣,每次小姐犯錯,挨?的一定是她。

  “爹,這不是小芽的錯,是我強迫她不准告訴爹的。”東方舞月見小芽挨?,立即袒護道。

  東方瑞太清楚這對主僕感情如同姐妹一般,於是不再難為小芽,抬起頭想叫門口的僕人們回去自己的崗位做事。

  這時他才發現前方有名一派斯文、一表人才的年輕男子,臉上帶著溫戈有禮的笑容注視著他們——不,東方瑞可以肯定這名神情瀟灑的男子注視的不是他這個老人,而是他的女兒。

  “舞月,他是誰?”他敢肯定這名公子和女兒一定認識。

  “爹,他是——”東方舞月猶豫著,不知該如何介紹韓靳桓。

  一旁的韓靳桓卻主動上前道:

  “伯父,初次見面,我是韓靳桓,和月兒在揚州相識。這次護送她回來,除了因為她太想念您,想回來見您外,另一個目的是晚輩想懇請您將月兒一生的幸福交 付予我。”話一落,錯愕的不是別人,是東方舞月本人。她驀然睜大眼,怎麼也不敢相信他韓靳桓竟然會這麼直接,竟敢當著她父親的面、以及府裏所有僕人面前說 出這番話來!

  天啊!看了四周一眼,她只想直接暈倒,或是找個地洞將自己埋進去也行。

  這裏可是韓府的大門口耶!才回來居然就引起如此大的騷動。她可以肯定爹一定會大發雷霆,她……還是趕緊溜之大吉。

  東方舞月先是狠狠地踢了韓靳桓一腳,然後才拉著小芽直奔進府裏。此時此刻,她根本無心顧及爹會如何答覆韓靳桓,她現在只想趕緊逃離現場。

  ※  ※  ※

  “什麼?我爹已同意把我許給韓靳桓?”東方舞月由僕人口中得知消息後,立刻驚訝地站起身,還差點因為太激動而撞倒椅子。

  “是的,老爺看來十分中意小姐帶回來的這位韓少爺,在談論親事時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僕人阿丁回道。

  “這怎麼可以!爹怎麼可以隨便就把我許給韓靳桓!”握緊拳頭,東方舞月看來十分生氣。爹完全不知道她心裏面的掙扎:及為難,這樣草率就答應親事,未免太欠缺考慮了。

  她如果可以就這樣嫁給韓靳桓,她又何必離開揚州,逃回家裏尋求父親當依靠?但沒想到,萬萬沒想到,經過這回她任性的出走後,爹竟然還是這麼草率地就把她許了人!

  她的出走抗議,現在看來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舞月,我這回可不是隨便就把你許了人,這韓少爺可是你自己帶回來,怎麼,你還不滿意來著?”東方瑞眉開眼笑地走進女兒房間。

  “他才不是我帶回來,是他自己一路跟來,跟我無關。”她扁扁嘴,一概不承認。

  “無論如何,這些天你都跟韓少爺朝夕相處,這事實你可無法否認。更何況有太多人瞧見你被他護送回來,你若是不喜歡他,就該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而不是 一進城就當街依偎在他懷裏,教街上的人都瞧見你和個男子這麼親密的模樣。”東方瑞聽了友人善意地說出昨日街上所見情形,他就是不允下這門親事也難。當然, 另一方面是他很滿意女兒帶回來的這個乘龍佳婿,不過這事絕不能讓女兒知道。

  “那是——”驀然紅了臉,東方舞月羞窘得答不出話來。

  她怎麼可能跟父親言明,當時是因為她一時生理所需,得下馬車找間客棧借用茅廁,但因一路乘坐馬車不曾稍作休息,以致二下馬車她整個人虛軟不已,站都站不住,不得已才讓韓靳桓扶著她行走。

  不過才行走一段路;居然就被人傳得那麼難聽!什麼當街依偎在他懷裏?她不過就是挽住他的手臂借力使力罷了,如此就叫作依偎在他懷裏?由此可證明謠言果然是太可怕了。

  “不管是基於什麼理由,舞月,我想你應該是不討厭這位韓少爺,才可能接受他一路護送吧?”東方瑞也不打算強迫女兒馬上答應婚事。

  上次玩笑似的說要將女兒許人,結果把女兒逼至離家出走且一定就是整整三個月才回來。這回他可不敢再草率行事,關於這件事,他絕對會尊重女兒的意思。

  當然,這期間他免不了會盡力替未來的女婿說些好話。

  看了一頭熱的父親一眼,東方舞月抿了抿**,不肯回答。

  “舞月,如果你當真不喜歡他,我這就請僕人將他趕出去。”見不得女兒悶悶不樂,東方瑞決定替女兒請走客人。“l他不會走的,爹。”她肯定回道。而且她也捨不得趕他走。唉,就是這麼為難,她才覺得心情好槽。

  她想接受他的款款多情,可一想到自己並非是季玉璿,對淤已名草有主的他,她就是無法放手去爭取他。

  她就是太過瞭解他對此婚約負有極重大的責任,才不忍心見他為了她而背信季老爺。

  將來若是季玉璿回來,而他已然和自己成為夫妻,她知道他然不會委屈她,但他背信于季玉璿,他心裏肯定也不好過。而既然心裏有了他,她又怎麼可能不事先替他設想呢?他不肯定,我就請人打走他。”

  “爹,我同您說真的,您還在說笑!”為此,心情苦悶的她,還是被父親給逗笑了。“我也是說真的喔,只要你一點頭,爹馬上請人打走他。”東方瑞隨即換上正經的表情。敢招惹他女兒,還讓她的心情這麼糟,就是教訓他一頓也不為過。

  東方舞月一楞,這會兒她是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成,最後索性直接走回床榻,一副準備休息的模樣。

  “我想休息了,爹。”

  “啊?”見女兒擺明不想談下去,東方瑞也不打算逼她,只對一旁的小芽使了眼色,要她跟他出去外面。

  小芽點點頭,提心吊膽地跟著老爺一起走出房間。一出別門,她就聽見老爺開口道:“舞月和韓少爺兩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關於這件事,我想老爺還是直接去問韓少爺本人好了。” 小芽搖頭回道。

  “是嗎?”東方瑞沉著臉。看來,他的確是該找家中的貴客談談。

  ※  ※  ※

  當東方舞月得知住在客房的韓靳桓已離開的消息時,已是中年時分。她帶著萬分吃驚的心情,來到書房見已有半天沒出來的父親。

  “爹,您和韓靳桓兩人發生爭執嗎?還是您當真直接把人趕走?”她知道爹為了她這個女兒也許真會這麼做。

  “我是把他請出府了。舞月,你放心,爹不會再這你嫁給他,我們就當作沒這一回事。”東方瑞臉色難看地道。

  “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聽爹這麼說,她一點也不感到開心。

  “那個韓靳桓已經有未婚妻一事,你怎麼沒跟我說?還是那小子自己說出一切的。舞月,既然他已有婚約,你就忘了他吧!將來若二女共侍一夫,勢必會苦了你。”這番話東方瑞說得氣虛,見女兒沒留意,趕緊回復正常神色。

  “爹,既然您知道他有個未婚妻,那您也應該知道韓靳桓的未婚妻至今下落不明吧?”她相信這一點韓靳桓必然也會說明白。

  “這……”不小心被嗆到了,東方瑞急咳了兩聲,才回道:“這又如何?萬一哪天他的未婚妻突然冒出來,你該如何自處?”

  “我……”被言中了心裏的苦處,東方舞月臉色一沉,悶悶地回道:“如果她不會回來呢?如果她早在當年就已——”驚覺自己居然有如此邪惡的想法,她駭然地睜大眼,雙手掩住自己 的**,眼淚很快地撲簌簌往下掉。

  為了韓靳桓,她居然會有這種自私的想法!原來她真的已經好喜歡、好喜歡他,怕是難以自拔了。

  “舞月,你……”見女兒這副模樣,東方瑞已了然於心。

  為此,他決定快刀斬亂麻,不讓女兒再繼續沉迷下去。

  “我絕對反對你和已有婚約的韓靳桓在一起,你就此死心也好過將來日子難過。”

  “我本來就不曾抱過任何希望,是爹隨隨便便允下親事,現在卻又反悔,還因此把人趕走,爹您這樣出爾反爾太過分了。”一想到韓靳桓為了她受到這種對待,她就覺得對不起他。

  明明爹昨天還對他十分滿意,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不過就是有個下落不明的未婚妻,居然就遭到這種對待,如此做法,連身為女兒的她都覺得爹的反應太超過了。

  “我會允下親事是以為他是真心想娶你,而不是——”說到這裏,東方瑞停住不肯再說下去。

  “他當然是真心想娶我,爹,我相信他對我的心意。”還是沒察覺父親的反常,她只顧著替他辯解。

  “你若相信他,這會兒也用不著心情苦悶了。”他歎氣道。見女兒心情這麼糟,東方瑞自然很心疼,然而想到自己辛苦拉拔長大、疼愛如命的女兒要去認別人當爹,他說什麼也不答應。

  “這是兩回事。我心情苦悶是因為找不到可以和他廝守一生的方法,而不是否定他對我的心意。”她認真地回道。這一趟回洛陽的途中,他一路上細心溫柔的呵護,點點滴滴都在她心頭,她想這一生自己都會牢記著他曾有過的溫柔相待。

  “你這孩子未免太固執了,明明對方都有婚約,你還執迷不悟。”東方瑞氣惱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爹您別再說下去了!”東方舞月突然尖聲阻止父親再說下去,接著轉身奔出書房。

  “舞月!”見女兒奔出書房,東方瑞歎了口氣,伸手揉著抽疼的額頭。

  ※  ※  ※

  一跑出書房,東方舞月一時也不知該上哪兒去找韓靳桓。但她相信他一定不會離開這兒。她必須去見他一面,替她爹如此過分的行為向他說一聲抱歉。

  “小姐,你過來一下。”小芽的聲音突然從中庭花園的角落傳來。

  東方舞月不解地走向她,道:“有什麼事嗎?小芽。”

  “這是韓少爺早上離開時交給我的,他說他會在這個地方等你。還有,他表示會一直等你去見他,如果你一直不去。他也不會放棄離開這兒。”轉述韓少爺的話時,小芽一張小圓臉可是充滿了羡慕。

  韓少爺對小姐的這番情意,令人好生嚮往喔!

  接過小芽手中的字條,東方舞月二話不說地轉身迅速跑開。

  她要去見他,非得去見他一面。此時此刻,她再也無法抑止自己想要見他一面的衝動。

  ※  ※  ※

  “我們不應該這個樣子,韓靳桓。”嫣紅著一張俏臉蛋,東方舞月努力想拉開他環在自己腰上的大手。

  此時她不僅雙腮酡紅,就連一張櫻唇也明顯地又紅又腫,教人不難看出不久前肯定被狠狠的親吻過。

  “來不及了,月兒。在你一進客棧房間,奔進我懷裏的那一刻起,我就立誓絕不再放你走,更何況你這張美麗的小嘴,才剛被我細細品嘗過——”

  “不要說了!”羞紅臉,她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唇,阻止他肆無忌憚的說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個兒先前怎麼會如此大膽,竟一進房就直接投入他懷裏。

  現在回想起來,不但令她覺得不可思議,還感到相當地難為情。

  “月兒,你嬌羞的樣子好美。”握住她的一雙小手,他極為親密地在她手心裏印下輕吻。她倒抽一口氣,忙想抽回一雙手無奈被他緊握其中,花再多力氣也無法動彈。

  “放手,韓靳桓。”因為害臊,也因為他一臉輕鬆、不知煩惱的戲弄著她,讓東方舞月不免一陣氣惱。

  為了他和她之間無法解決的問題,她一直那麼苦惱,這兩天心情更是糟到極點,偏偏他仍無關緊要、一派悠閒狀,教人看了就生氣。

  “你又在自尋煩惱了,是嗎?”韓靳桓笑睨了她一眼,隨即放開她的手。

  “雙手一得到自由,她立刻推著他的肩膀,不允許他太靠近自己。

  适才的意亂情迷已成過往雲煙,理智開始回籠的她,自然也明白自己和他如此親密的相擁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別忙了,月兒,如果我不願鬆手,憑你這小小一雙手是無法推開我的。”他揚起唇角,搖搖頭道。瞧她如此認真的模樣,真是既可愛又迷人呢!

  “你既然知道,就該自己放開我。”她白了他一眼,努力推著他的後果是她的手很酸、也很累。

  “我不是說過,對你,我不會再放手。”他正色道,說得十分認真。

  “你就是要無賴也沒用。你已經知道我爹對你已有婚約一事是何反應了,你怎麼還不懂得放棄?”她氣呼呼地道。

  若是他肯放棄她,她心裏還會好過一些,雖然會難過好一陣子,但總比繼續讓兩人受煎熬要強上許多。“本來我專訴自己,若是你不願來見我,那麼兩天后,我便會踏上來時路。待在客棧裏,我一度抱著這種想法。”他緩緩說著,至於這話裏的真偽,唯有他本人知道。

  聞言,她先是一楞,才回道:“我不相信。”她才不相信他會這樣就放棄她,否則她又何苦來這一遭,不如兩天后再來送他上路。

  “你說得沒錯,我當然不會這樣就放棄你。月兒,我是打算強行帶你跟我一起上路,我可從沒表示要自己回揚州呢。”他挑眉,笑得倡狂又自大。

  瞪了他一眼,她抿著紅唇背過身,不想理他。

  “我是說真的。若是你父親再固執不肯說出實情,我當真會採取此行動。”他從背後圈住她,讓她可以順勢地往後依偎進他溫暖厚實的懷裏。沒有留意他們倆現在是如此親密的狀態,東方舞月完全被他莫名其妙的一番話抓住了注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所謂的實情是什麼?”她納悶地抬起頭看他,仰起的角度正好迎上他落下的吻。

  順利偷香後,韓靳桓掛著滿意的笑容,不理她氣惱的表情,一會才換上認真而嚴謹的態度,說:

  “你知道季伯父的女兒有個很奇特的胎記嗎?

  她搖搖首,這種事她根本無從得知。

  而這個胎記是個紅色的心型記號,很大、很明顯。”他說著,視線跟著她的視線一起來到她右手內側上那個很大、很明顯的紅色心型胎記上。

  下意識地伸手搗住胎記,東方舞月以為沒人發現,還將袖子拉得更下面一點。

  將她的一舉一動瞧在眼裏,韓靳桓不急在此時拆穿她,他兀自往下說道:

  “季玉璿有個奶娘,這個奶娘當時和季玉璿一起失蹤,有人懷疑是她帶走了季玉璿,卻始終找不到她的人,而這個奶娘名字是——葉芳憐。”

  “你胡說,葉芳憐是我娘的名字,她——”驚覺自己透露了什麼,東方舞月頓時懊惱的咬住唇。

  這只是巧合,一定只是巧合,不然就是他在胡說八道。

  “是嗎?原來令堂也叫葉芳憐,還真是碰巧。不過,我相信你的右手內側應該……不,是肯定不會有紅色心型胎記吧?”侮神情自若,態度十分從容。

  要她接受事實,他自然有辦法,但又捨不得增加她心裏的負荷,唯有一步一步慢慢來。

  “我……當然,不,是肯定沒有。”她說著左手將右手握得更緊。”

  “唉,好可惜呢!月兒,若你手上有心型胎記,你極有可能就是季玉璿,你若是季玉璿,我和你之間的問題不就迎刀而解了?”韓靳桓故作遺憾地歎息一聲。

  靜靜地望著他,東方舞月心裏滿是掙扎。她雖然拒絕相信這世上會有這般碰巧之事,但若他說的是真的呢?

  她若真是季玉璿,那就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那她的一切苦惱便皆可拋開……

  但,她怎麼可能是季老爺的女兒?

  “你想,若是咱們想辦法在你手上動手腳,畫上心型胎記,你認為會露出破綻嗎?”見她沉默不語,韓靳桓繼續攻陷她的心房,並作勢要捉住她的手。

  “不!你不要碰我。”她突然猛力推開他,並退得遠遠的。

  “月兒。”他輕聲喚道。並未逼近她。

  “不行,不行這樣子,你不能因為想要我們在一起就編出這種謊言,這樣行不通的。”她將雙手放至胸前,不斷搖著頭。

  “若是這種謊言可以讓我們在一起,我一開始就會這麼做,我絕對不會讓你因為自己不是季玉璿而一直鬱鬱寡歡。你心裏的掙扎及為難我一直都瞭解,所以在未 弄清事實真相為何之前,我不敢貿然讓你知道你就是季伯父的女兒。”他以著不疾不徐的步伐來到她面前,並輕輕握住她的手,讓她的左手鬆開右手,上頭的紅色心 型胎記隨即清楚地顯現在兩人面前。

  東方舞月知道就算她想收回手,他也不會放手的,於是索性將帶著淚水的嬌容直接埋進他的胸膛裏。

  “我真的是季玉璿嗎?這件事你絕對不能騙我,你知道我多在乎這件事,我也希望自己能是季玉璿啊,所以你不能騙我。否則,這打擊我承受不住……”她像是把一切都豁出去似的又哭又叫……

  心疼她臉上的淚痕,韓靳桓輕柔地吻去她的淚水,並將她擁在懷裏,等著她激動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一直到她的抽泣聲逐漸緩和,他才開口道:

  “倘若你已經冷靜下來,那麼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手上有許多證據,可以證明我絕對沒有騙你。”他相信這個人絕對可以令她笑顏逐開。

  望著他篤定的神情,東方舞月的心裏也跟著踏實起來,她慎重頷首,已經做好了面對事實的準備。

  ※  ※  ※

  “老爺,小姐昏倒了。”小芽一路焦急的叫喊著。

  東方瑞連忙派人去請大夫,並立刻趕至房間探視女兒的情形。

  “究竟發生什麼事?舞月怎會突然昏倒?”看著躺在床榻上的女兒,東方瑞驚訝地發現,不過兩天沒見,女兒的臉色居然變得如此蒼白!

  原本那朝氣十足、活脫脫是個俏人兒的嬌容已不復見一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病容,和毫無元氣的虛弱模樣。

  “小姐她這兩天把自己關在房裏,不肯吃也不肯睡,整天坐在梳樁台前摸著自己的臉,一直喃喃自語說……”小芽有所顧忌地看了老爺一眼,並未說下去。

  “說什麼?都這時候了,你這丫頭別再給我吞吞吐吐,儘管說下去!”東方瑞惱火的喝斥道。

  “是,小姐這兩天總是對著鏡子歎氣,說她為什麼不是季玉璿,如果她能是季玉璿就好了。”小芽硬著頭皮說完。

  “你說什麼?”東方瑞臉色一沉,神情十分震驚。

  “啊,這不是我說的,是小姐她自己說的,真的不是我,老爺。”揮揮手,小芽急忙否認。

  “舞月這孩子真的這麼說嗎?”東方瑞走至床畔坐下,神情哀痛的看著女兒。

  看來,他是真的留不住女兒了,儘管將她看得出自己性命還重要的疼愛她、養育她,她終究還是有一天會回到她原有的親人身邊。

  “是的,老爺。小姐和韓少爺他們真的很在意彼此,一度小姐也很掙扎,才會回來找老爺,希望可以藉由老爺的反對,來擺脫她和韓少爺之間的糾纏。可越是如 此,小姐心裏就越痛苦,她明明想放棄,卻又偏忘不了韓少爺的好。”雖然說的都是事實,但這番話說下來,小芽仍不免在心裏佩服起自己,她竟然可以表現得這麼 好。

  小芽的這番話令東方瑞臉色十分凝重,他望著女兒始終未再開口。

  就在這時,床上的東方舞月突然囈語道:

  “如果我是季玉璿就好了……”

  “舞月,你這孩子怎會這麼想呢?即便你只是東方舞月,你仍是最完美的,就算你不是季玉璿,你還是可以和韓靳桓在一起,爹不會反對你和他的事了。”東方瑞摸了摸女兒的臉,見她緩緩睜開含淚的雙眼,心裏更是捨不得女兒所受的煎熬。

  “爹,謝謝您不反對,可是不行的,只要我不是季玉璿,我就不能名正言順地和他共結連理。”她慢慢地坐起身,讓自己餓了兩天,身子當真有些吃不消。

  “我說可以就可以,如果韓靳桓敢不要你,我立刻叫人教訓他。”東方瑞一臉蠻橫。

  “爹,他要我,他一直執意擁有的人就是我。”也是他的這份堅定情意,令她這段時日心裏再苦,她也認為十分值得。

  “這不就成了?只要你們彼此堅定要廝守的心意,你們就可以在一起。小芽,你即刻去請韓少爺來一趟,我要和他談談婚禮的細節。”東方瑞當機立斷地交待一旁的小芽。

  “不,不可以。爹,您怎麼就是弄不明白女兒的意思!我若是可以就這樣投入他的懷抱,我還會這麼痛苦嗎?”見父親仍不願鬆口,東方舞月氣呼呼地欲下床,但隨即身子一軟,整個人又拄倒向床榻。

  “你這個樣子還想上哪兒去?給我乖乖在床上躺好。”東方瑞氣極敗壞的扶女兒躺好。

  “我、我要去出家為尼,讓自己六根清淨,或許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她臉絕望的表情。

  “傻孩子,就算你想出家為尼,你這樣子人家也不見得肯收你人佛門。”明明是情緣未了,要能六根清淨,這世上也不會老有一堆為情所苦的癡男怨女了。

  “不然我還能如何?我想和韓靳桓在一起,可又有個季玉璿阻礙著我們,我能怎麼辦?”以雙手掩面,東方舞月說出她的絕望。

  明明她都已經這麼難過,爹何以還是不願說出實情?難道季徹的調查出了差錯?

  一思及這一切的調查可能只是烏龍一場,東方舞月頓覺一顆心被揪著,十分難受,臉色也在瞬間更為蒼白。

  她若不是季玉璿,她和韓靳桓已規劃好的美好未來豈不又成一場空了?

  就在東方舞月覺得心痛欲死之際,東方瑞突然以著十分肯定的口吻說道:“季玉璿不會是你和韓靳桓之間的阻礙,你放心。”

  “爹,您怎會這麼說?”心裏又重新燃起一絲希望,東方舞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但仍是有些激動的捉住父親的手臂追問道。

  見此狀,東方瑞先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不忍見女兒難過他只好坦白道:

  “你就是當年被你奶娘從季府裏偷偷抱走的季玉璿。當年我和妻子二人一直沒有孩子,一心想要孩子的芳憐,最後迫不得已才想出到別人家當奶娘的方法,她將只有兩歲的你偷偷抱回來,然後我們一家人便立刻搬至這兒,重新生活。”

  聞言,東方舞月久久沒有反應,只是一直掉眼淚。

  原來這就是實情,原來當年爹娘是基於想要個孩子,才會偷偷抱走她。

  “你氣我自私也好,不明是非也罷,這些年我和妻子都是真心在愛護你這個孩子。芳憐過世之前還一直交代我這個做爹的絕不能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及一絲委屈,”東方瑞提起妻子的交待,心裏一歎。

  看著女兒這幾日所受的煎熬,他想,自己畢竟還是沒有按照妻子的交代。由於他一時私心所致,沒有在一開始就說出實情,因而讓女兒在這幾日受盡煎熬,是他太害怕自己疼愛如命的女兒會因此不肯諒解他這個自私的父親。

  “我知道,我都知道。爹,再也沒有人比您和娘更加愛護我了,我不會怪您的。”紅著一雙眼,東方舞月說得真摯且認真。

  “聽你這麼說,爹已經感到十分滿足了,你找個吉日回季府認祖歸宗吧。”摸了摸女兒的頭,東方瑞不再堅持留住女兒。

  “爹,您的意思是您不要我這個女兒了?”她一臉遭到遺棄地說道。

  “不,你永遠都是我最疼愛的女兒。”

  “爹,難道我就不能同時擁有您和季老爺,呃,季老爹兩個父親嗎?”故意噙著淚水、可憐兮兮的瞅著父親。

  聞言,東方瑞久久不能言語,瞬間已是老淚縱橫。

  “爹!”投入父親懷裏,東方舞月同樣也是泣不成聲。

  她心裏明白,若不是見不得她難過、心疼她痛苦的模樣,爹斷然不會說出這件隱藏多年的秘密。

  她知道爹會妥協說出這一切,全是因為她這個不孝女兒。

  ※  ※  ※

  “看來一切進行得很順利嘛!”拍著韓靳桓的肩膀,季徹望著屋內發生的一切,由衷地替他感到很高興。

  “這一切多虧你多日來的調查,季徹。”他揚起唇角,感激之情盡在不言中。“好說,好說,我也沒料到會在這裏遇見你。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當然是向東方伯父提親後,迎娶美嬌娘回揚州,再至季府向季伯父報備一聲。”

  一提起計畫,他一臉神采飛揚。“說得也是,你就當我是多此一問了。”季徹哈哈大笑後,才往下說:

  “既然事情已真相大白,我必須趕緊回去向老爺通報好消息,所以就先行上路了。”

  “這好消息你當然要立刻帶回季府,我相信伯父他老人家一定會欣喜若狂,一身病痛肯定馬上消失。”季伯父等這一天也等夠久了。

  季徹頷首,向韓靳桓告辭後,便消失在牆的那一頭。

  目送他離開,韓靳桓這才將視線重新移回在屋裏相擁而泣的父女身上。

  ※  ※  ※

  歡歡喜喜地投入韓靳桓張開的手臂裏,東方舞月一面笑、一面說:“我是季玉璿,我真的是季玉璿?!”

  “是,你的確是。”他俯首親了親她笑花朵朵的朱唇。

  “你怎麼看來不是很開心?”她努努嘴,對他不熱衷的回應十分不滿意。

  “我當然很高興你是季玉璿,不過我很早就說過不管你是誰,我中意的人是你,深深眷戀的也是你,並非一個無關緊要的名字,就能令我改變主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他有點惱她就是弄不明白,才會惹出這些事,讓她自己心裏難過,他也跟著不好受。

  “你根本不明白我的苦心,我就是不想讓你因為我而成為背信之人。”她還氣他不解風情呢!

  “我瞭解,不過往後不管遇見什麼事,我不准你再如此不愛護自己的身子,你聽明白了沒?在屋外瞧見她臉色蒼白,一度軟倒在床的情形,若非季徹在旁提醒他當時的情況不允許他現身,他老早就飛奔入屋查看她的情況了。

  該死的她,總是令他牽腸掛肚,怎麼也無法放心。

  “你都知道了?”她一臉心虛地瞅著他。

  將她擁進懷裏,他一個輕柔的動作,便將她舉放至圓桌上,高度正好和他平視,他這才親密的以額抵住她的額,說道:

  “你的一舉一動別想逃過我的法眼,你就是無法讓人放心。”

  “我這麼做是想以此逼迫我爹說出實情,你瞧,我這不是成功了嗎?”她雙手圈住他的頸項,紅唇立刻為他所擄獲。

  許久,她才氣喘吁吁地重新獲得呼吸的權利,只見她羞紅著一張嬌顏,帶著甜密的笑容,喟然一聲。

  “韓,不,靳桓,我好慶倖自己這次離家出走能遇見你。”他是她一生中最美的相遇,她好感謝上天讓她遇見他。

  “月兒,愛上你這位替身閨秀,才是我一生中不悔的決定。”他說得款款深情,並朝她伸出雙手。

  她嬌笑出聲,隨即跳下桌子,投進他溫暖又厚實的懷裏,讓他將她抱個滿懷。她不再是個替身閨秀,她已找到屬於她的真正幸福。


  【全書完】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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