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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晴 -【戀戀月亮】《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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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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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18:0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戀戀月亮 作者:子晴

唉唉唉,死黨被第八十五號女友給甩了,他仁至義盡的「陪酒」
三小時走入去,竟遇到奇怪的飛年族開槍攻擊,
幸好一個冷酷但有如天使的女孩救了他,
可她卻因此受了傷還暫時性失憶,
是男人就絕對負責到底照顧起教命美人,
照顧到為她穿起可愛小圍裙下廚,
煮出色香味俱全全的一坨萊,已經夠叫人意外,
她竟更叫人意外的一口氣吃光光,
喔,這樣的女孩叫他不心動也難,
偏偏奶奶選在這時候突然從美國跑來,
還說什麼怕他不懂傳宗接代的事怎麼做,
厚,還他為了捍衛男人自尊,誇口他性伴侶超多給她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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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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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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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18: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PuB角落裏,集結了不少內心蠢蠢欲動的女子,眼中流露出愛慕和讚歎,而視線的主角是兩位元各執一杯威士卡的男子,他們各自散發出截然不同的氣質風格,引人注目。

  身穿淺灰色亞麻西裝外套的男子、內搭V領索色綠衫和同款亞麻長褲,外表看來文質彬彬,五官輪廓鮮明,他的動作極優雅,渾身散發出一股獨特的迷人風采。

  而身旁的另一名男子留著極搶眼的三分小平頭,俊朗出色的濃眉大眼,笑起來的時候顯得有些孩子氣,足以叫人在瞬間撤除所有防備。他身著合身的黑白兩色針織套頭短衫,以及白色的寬管棉質休閒長褲,閒適的味道更突顯他隨興不羈的調調。

  兩個味道不同的男人此刻雖然坐著,仍可看出他們的身形是屬於挺拔頑長的一類,加上他們令周遭人相形失色的搶眼外表,即使置身喧鬧的人群中,也很快的吸引眾人的愛慕注視。

  “別喝了,你太高估自己的酒量,再喝下去會醉的,我可不想再度榮登專車接送的司機寶座。”優雅的龔誠然俐落的按住杯口,重複第N飲的勸酒詞。 ’

  粘旭升撇撇嘴角,奪過酒杯一飲而盡。“你知道臺北什麼東西最氾濫嗎?計程車!誰希罕你那輛風騷的瑪莎拉蒂。”他流利的應答倒是聽不出一絲醉意。

  龔誠然無奈的搖搖頭。“注意你的措詞,我的瑪莎拉蒂可沒得罪你,也高攀不上“風騷”二字!”

  “我說錯了嗎?”粘旭升小平頭一側的問。他知道自己的口氣有些沖,不過沒辦法,失戀的人最大,他目前迫切需要發洩被第八十五號女友拋棄的怨氣,以免積壓成疾有礙身心健康。“不知道是哪位大戶花了好幾百萬,向國外原廠訂制一部進口跑車,還規定非火紅色不要,每回外出必定反覆打上三層蠟,這,就叫“風騷”!”

  “好,我承認。”龔誠然眉一揚,好脾氣的笑說:“那麼,想必我開這部風騷跑車接送你上下班,也令閣下十分困擾嘍!”

  一句話,馬上讓粘旭升噤了口。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是多喝酒少講話為妙!

  “請給我一杯Vodkal lillle,謝謝。”他反手送出空杯給酒保

  “無話可說了吧?”難得在口舌爭辯上略勝一籌,龔誠然忍不住趁勝追擊的調侃他。“既然你對瑪莎拉蒂如此反感,為何每逢情人節、七夕、耶誕節,便要我忍痛“借”愛呢?我覺得這實在是個很值得深入探究的問題。”

  “好啦,本人宣告舉白旗投降,奉送一杯Vodkal lime!”粘旭升完全不理會周遭的目光,糾結的眉心寫滿抑鬱的情緒。“我好慘哪,被女朋友狠心拋棄不說,連最好的朋友也落井下石,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他極其誇張的哀嚎,惹來四周女客的憐惜目光,當她們聽到“被女朋友拋棄”

  幾個字,各個亮了一雙眼,趕忙補妝的補妝、整理蔑表的整理儀錶,全都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龔誠然的眼才轉一圈,就大概明瞭接下來會上演哪出戲碼。要是不想被一群鶯鶯燕燕包圍淹沒,最好是當機立斷馬上消失,否則他極有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誠然,龔誠然,你搞什麼鬼?”粘旭升憤憤的嚷問,看著好友突然起身往外走的身影。

  “開著我那部騷包的瑪莎拉蒂回家呀!不然呢?”他回過頭似笑非笑的反問。

  “你當真忍心扔下我一個人喝悶酒?我失戀了耶!天下有什麼事比這個還嚴重的?”粘旭升鍥而不捨的“慰留”他。

  龔誠然絲毫不為所動的聳聳肩,“仔細看我的嘴型,明——天——見!”跟著他又邁開腳步往外走。

  粘旭升氣得七竅生煙。“你這個世紀超級大渾球,沒有同情心兼不講義氣的小人,我警告你喔,限你三秒鐘之內回來,否則我們堅貞下移的友情將面臨有史以來最最嚴重的考驗!”

  龔誠然皺起兩道好看的眉,雙手搗住飽受摧殘的耳朵,腳下移動的步伐更快了。

  來到PUB外頭,坐進火紅色的瑪莎拉蒂,他瞄了眼腕表——淩晨兩點半!這表示他陪著第八十五次失戀的旭升足足灌了三小時的悶酒,再深厚的友誼也莫過於此,他已算得上是仁至義盡。旭升,你就好自為之吧!

  瑪莎拉蒂在主人的駕馭下,如疾風般飛駛而出,微涼的夏夜,快意馳騁在杳無人跡的寬闊大道。

  今晚可真是“漫長的一夜”!

  說來說去也只能算自己倒楣,誰叫旭升和他是從大學時代就認識的死黨,等他出社會自立門戶開了間廣告公司,旭升理所當然成了他的得力助手,兩人熟識相知的程度,只差沒連對方的祖譜也琅琅上口。

  這就是為何他不但得犧牲小我陪著旭升到PUB借酒澆愁,還得想些“天涯何處無芳草”之類的老掉牙臺詞安慰他的原因。

  不過,陪死黨度過失戀夜,真正的痛苦在後頭,一整晚有好幾個不同類型的女人硬是挨到他身邊坐下,不請自來還嘰哩呱啦說了一堆沒創意兼同質性高的搭訕詞,其中一位更是有意無意的用她那不知塞了幾層胸墊的“偉大上圍”頂他手肘,讓他整晚如坐針氈,要不是顧及僅存的一點理智和形象,他真想把她一腳踹到西伯利亞去!

  算了,還是別回想的好!龔誠然拉了拉頸上的領帶,大大吐了口氣。待會回到家,先沖杯熱騰騰的好茶,再泡個舒服的熱水澡,然後……

  “搞什麼鬼?”他蹙起眉,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直視正前方,朝自己疾駛而來的四、五輛黑色轎車。

  這些神經病三更半夜不睡覺也就算了,居然還成群結隊的在單行道上逆向飆車,真是不想活命了!

  他決定先放慢車速,迅速觀察一下左右狀況。該死!左方的人行道上停滿了機車,右方是安全島,看來勢必要險中求生,放手一搏!

  龔誠然深吸一口氣,炯炯的目光直視前方,他雙手快速旋轉方向盤。在車身做了個一百八十度回轉的同時,將油門緊踩到底,瑪莎拉蒂立刻如脫韁野馬般在短短幾秒問加速到八十英哩,成一直線筆直沖向前,隨後在千鈞一髮之際轉進附近的一條小巷。

  就在停下的同時,不遠處突然傳來巨大的撞擊聲,龔誠然步下車子一看,只見當中有兩部車追撞成一團,車裏的人正掙扎著爬出,僅餘的兩輛車又轉向朝他而來,三、四顆頭探出車窗外,手上持槍的傢伙看似不怎麼友善。

  等一等,手上持……“槍”!

  他頓時傻眼。老天!這些人可真是野蠻又不講理,車子追撞又不是他的錯,就算是,也不必動刀動槍吧?照這情況看來,他好像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煩了。

  “趴下!”一個警告的聲音由身後傳來,他才剛轉頭,來不及看清來人面孔,就被個一閃而過的影子猛地推倒在地。

  “哎呀!”龔誠然痛呼一聲,揉揉發疼的膝蓋,還來不及回過神,又被連拖帶扯的拉進巷子裏,而方才僥倖逃過一劫的愛車,極其無辜的被一排子彈掃射過,那明亮光潔的擋風玻璃以完美的姿態,整片應聲而破。

  他覺得自己已經瀕臨崩潰邊緣,原可以回家舒舒服服的倒頭大睡,卻在半路遇上奇怪的飄車族,遭受非人待遇的同時還得眼睜睜看著愛車被毀壞,那是他的瑪莎拉蒂、他的生命、他的鈔票呀!

  任他平日的脾氣再好,此刻也不由得火冒三丈。“放開!我的車哪里得罪你們了?為什麼——”

  話還沒說完,他的嘴便被一隻纖柔的小手覆住,龔誠然橫眉豎眼地瞪向陌生人,正想開罵洩憤,卻在與女孩面對面的一瞬間失了神,所有紛亂的念頭和未出口的言語,完全靜止。

  他以為自己看見了不屬於塵世的天使。

  她好美——他搜尋過腦海裏所有的形容詞,最後還是只能用最簡單的辭彙表達。她精緻的五官仿佛出自慢工細活雕琢而成,無論眉、眼、嘴、鼻,無一不是姣好妍麗的絕色,她的黑髮綰成髻,身著簡便的黑色衣褲,儘管身材瘦弱,渾身上下仍散發出一種不容忽視的堅毅冷酷。

  而最特別的是她的眼瞳,那是一雙晶瑩剔透的黑眸,在如此暗夜中散發著極不可思議的璀璨光芒,勾魂攝魄的奪去他一切思想,他只能呆愣愣地注視著她,被那幽遠深邃的黑所吸引,完全忘了自己正身處於危急萬分的情況中。

  “想活命的話就快上車。”女孩面無表情的拋下話,自顧自的坐上駕駛座發動引擎。

  “等等我!”龔誠然見狀,馬上放低身體,左閃右躲的爬上車,還沒坐穩,車子已飛快地沖出小巷。

  他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瞄了眼後視鏡,對方仍鍥而不捨的緊追在後,並不忘隨時奉送上一、兩顆子彈,他趕忙俯下身子。我的天啊!以往在警匪動作片看見這種畫面,只覺得既刺激又過癮,如今自己身曆其境,才發現這真是他媽的一點也不好玩!

  女孩的駕駛技術極為高超,而瑪莎拉蒂雖然外觀傷痕累累,可絕佳的性能速度絲毫不打折扣,人車搭配的默契十足,聰明的她又專挑小巷子來回穿梭,才不過一晃眼,對方已被遠遠的甩開,她又繼續開了約十分鐘的路程,才緩緩減速,停靠在路旁。

  “謝謝你的車。”女孩丟下一句話,隨即走下車。

  龔誠然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他凝望著她的背影,敏感的察覺不對勁,她的步伐看來異常的緩慢不穩,似乎是受傷了。

  “小姐,你沒事吧?”他不放心地朝她大喊。

  封敏敏按抵住腹部的槍傷,強烈的痛楚讓她眼前的街景越來越模糊,她努力的跨出步伐,艱難的強迫自己繼續前進。

  真該死!要不是那個男子突然冒出,為了救他一命而攪亂原本預設好的路線,她也不會因此受傷出錯,而他居然還有膽子問她有沒有事!

  她拼命咬住下唇,卻止不住陣陣浪潮般襲來的暈眩感,四周的景物像是不停的旋轉著,在無力支撐倒下之際,她感覺到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正安安穩穩的將她環抱住。

  龔誠然小心翼翼的拉開一張椅子,放輕了動作,在病床旁坐下。

  剛動完手術,由右腹側取出兩顆子彈的她,此刻正安穩的沉醉在夢鄉之中,少了冷峻的眼神和孤傲的氣勢,熟睡中的她就像是個不知世事的美麗天使。

  他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臉龐,嘴角不自覺的泛起一絲淺笑。說來奇怪,在經歷過一整夜亂七八糟的境遇之後,他以為自己該虛脫無力、倒在床上狠狠補眠,沒想到卻還有精神體力在這守候一個陌生女孩醒來,而且……甘之如飴,真是不可思議!

  他歎口氣,為她攏攏滑落的被單。

  “誠然。”粘旭升推開病房門而人,對好友要他放低音量的手勢吐吐舌,抬了抬拎在手上的食物。“早點外送,麻煩給小費大方點。”他來到好友身邊絀聲說。

  龔誠然以手肘頂了他一下。“好啦,都什麼節骨眼了還有心情玩!”他接過袋子,順手放在桌上。“幾點了?”

  “快六點。”他不客氣的拿起燒餅便吃。“喂,你給點面子好不好?我跑了一條街才買到的精緻早餐,專門孝敬你的.你居然連瞧一眼也不肯施捨!’.

  “是、是,都是我的錯,就不知道是哪位仁兄現在正津津有味的品嘗我的“精緻早餐”喔?”龔誠然睨了他一眼。

  “拜託,我揮汗如雨的跑了一條街,當然需要補充流失的體力,況且你對這燒餅又不感興趣,我自然擔負起解決它的重責大任!”粘旭升為自己辯白著。

  龔誠然無奈的笑笑。反正他說不過旭升的伶牙俐齒,還是別自討苦吃。

  “對了,究竟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居然還勞煩到員警出動,快快從實招來。”粘旭升隨口問起。

  提到這一點,龔誠然垮下了肩,滿臉掩飾不住的疲憊神情。

  “說來話長,我這個路人甲好像無意間成了幫派鬥爭的唯一目擊證人。”他將事情完整的詳述了一遍。

  “喔!”粘旭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就是說,那些黑道份子在大馬路上廝殺,你碰巧路過,就被牽連進一場飛車追逐戰嘍!'’

  聽出頭緒後,他開始捧著肚子大笑起來。

  “哈哈哈,誰叫你要丟下我不管,你罔顧好友陷在失戀的泥沼中痛苦打滾,想一個人跑回家睡大頭覺,難怪老天爺要懲罰你,這就叫做現世報,懂不懂?”

  “粘旭升,你的字典裏是不是沒“同情心”這三個字?我已經夠悲慘了,不需要你的恥笑來雪上加霜!”龔誠然不悅的咬牙切齒道。

  粘旭升仍然低著頭猛笑,“那你那部寶貝又風騷的瑪莎拉蒂呢?”

  “自然是慘不忍睹,經過一連串驚險刺激的槍戰,除了送回原廠再花一筆錢大修,大概沒有第二條路。”他悶悶的說。

  粘旭升勉強止住笑,自己若繼續笑下去,只怕走不出這個病房。“她呢?另一個路人乙?還是你強拐來的未成年少女?”他指指病床上的女孩問。

  “她叫封敏敏,持有從英國來的觀光護照,員警認為她也是無辜的受害者,不過……”他頓了下。“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那群人的真正目標應該是她,而且她的身手很好,不像是普通的觀光客。”

  “你該不會認為她也是黑道中人吧?”粘旭升定近病床俯身探看。這女孩有著細緻修長的柳葉眉、小巧誘人的唇幾近完美,儘管身形纖細卻未減風華,加上一頭黑色如絲緞的及腰長髮,是個十足十的美人胚子。

  “你看就看,別整個人貼上去。”龔誠然皺起眉,不喜歡他過份親昵的動作。

  粘旭升依言退後兩大步,若有所思的望著他,嘴角浮現一抹頗有深意的笑。

  “幹麼,我說錯了嗎?她剛開完刀,應該好好休息靜養,我只是不希望你吵醒她。”面對好友的目光及笑容,他莫名的緊張起來。

  “是嗎?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喔!”粘旭升套用他方才說過的話,笑得不懷好意。“從實招來,該不會是這絕世美女讓一向守-6‧戀戀月亮身如玉的你色心大起、一見鍾情了吧?”

  龔誠然怔住。一見鍾情?以前的他,或許會嗤笑好友問了一個愚蠢又無聊的問題,但現在,他不但笑不出來,還認真的陷入思量。

  “你當真啊?”這下換粘旭升愣住了。“誠然,除了護照上的資料,你根本對她一無所知,這種荒謬的事不會發生在你身上吧?”他總愛在口頭上開玩笑,沒料到這回居然被他誤打誤撞的瞎蒙到了。

  一向對愛情要求認真絕對,甚至可以稱得上嚴謹的誠然,竟然會對一個認識不超過五小時的女孩一見鍾情,這可真是叫人跌破眼鏡!

  龔誠然抬起頭朝他露出苦笑,視線轉移到封敏敏臉上停下。“我不知道,如果我明白自己的感覺,就不會露出這種表情了。”他自嘲的說。

  “我的天啊!”粘旭升一臉不可置信。“你確定你沒傷到腦子?還是我的聽覺出了問題?在商場上以精明冷靜出名的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話!誠然,你是公司的大頭目,我們這些小嘍羅還要仰賴你的英明領導向未來邁進,你千萬要保持頭腦清醒睿智。”

  “說到哪里去了你!”龔誠然揮揮手,忍俊不住的笑開來。“就算我真的對她一見鍾情,也和公司的事不相干,你的聯想力可真強。”

  粘旭升擺出一副不信任的嘴臉。“天知道等她醒來,事情又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變化。”

  “怎麼說?”他笑問。

  “例如……說不定她是某個黑幫老大的獨生女,老爸為了找尋失蹤的寶貝女兒,出動各路英雄好漢追殺捉拿你!’,他隨口掰了一個情節。

  龔誠然真不知是該大笑還是該生氣。“我看最適合你的職業不是廣告企劃,而是電視臺編劇或言情作家。屈就在我這小小的廣告公司,還真埋沒了你的才能。”

  “你終於瞭解我為友情而犧牲自身天份的偉大情操了吧!”聞言,粘旭升得意了起來。

  龔誠然再度露出無奈的苦笑。果然,旭升不是他能逞口舌的對象,他還是乖乖閉嘴才算上策。

  “凱爾,怎麼大半天都不說話?在想什麼?”李韶溪躺臥在一名俊秀的黑髮男子大腿上,姿態宛如一隻備受眷寵的貓兒,那象牙色澤的指甲,在他裸露的寬闊胸膛上緩緩滑行。

  凱爾‧麥肯一掀眉,眼中赫然透出碧綠色的光芒,那俊美的容顏配上一雙碧綠如深海般的明眸,更是讓人心蕩神馳,移不開注視的目光。“沒什麼,只是有點擔心Artemis,她已經三天沒消息了。”他將她的手輕輕撥開。

  “有點擔心?”李韶溪斂下眼睫輕笑出聲,起身離開他的大腿,赤足步下淺棕色地毯。“你用錯形容詞了吧?”她語氣中帶著嘲諷意味。

  凱爾微微一笑,半帶點挑釁的望向她。“沒錯,我的確“非常”擔心她,而且還打算在臺灣待上一陣子,直到Artemis平安無事的歸來。你對我的決定有意見嗎?”他起身走到酒櫃前,為自己倒了杯伏特加,輕輕晃動杯中的褐色液體。

  “一陣子是多久?十天?還是一個月?”李韶溪不以為然的回望他。“Artemis不是初人行的新手,她有足夠的能力完成任務和保護自己,就算出了任何意外,那也是她的命,別以為你留在臺灣就能保證她安全無虞。更何況,總部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回去裁決處理。”

  “你太小題大做了,”凱爾淺酌了一口酒,態度依然漫不經心。“一切我自有分寸。吩咐傑克馬上出發到馬德里解決那群傭兵,至於其餘無關緊要的小事就交給你。”

  “不!”李韶溪冷著臉搖搖頭。

  “你說什麼?”凱爾吃了一驚。韶溪是他如影隨形的好助手,從來,她都是絕對遵從他的命令,萬萬沒料到竟會聽到她的拒絕。

  “我、說、不!”她加重語氣重申一次。“除非你答應跟我回倫敦,否則我不會再幫你任何一件事。凱爾,如果你以為.Artemis會因為你拋下總部守著她回來而感動,那你就太天真了!”

  “你說完了沒?”凱爾在一瞬間收起漫不經心的調調,面無表情的盯著她。

  她很清楚,這是他發怒的前兆,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她始終默默守在他身邊,正因如此,無論他是生氣、快樂或是傷心,她總能一眼看穿:但是他呢?恐怕連她今天穿了哪件衣服、衣服是什麼顏色,壓根沒注意到。‘

  這就是一個女人的悲哀吧?明知道他深愛另一個女人,卻又無法停止內心深處對他的愛意一再氾濫成災。

  李韶溪牽強的一笑。有些話,她已經隱忍太久,這一次,她一定要點醒他的心和眼。“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懦夫,你根本就不敢面對現實,對不對?就算你對她用情再深、等她再久,她d土不會對你有任何感覺,我是局外人,看得比你還清楚,你別再執迷不悟了,敏敏不愛任何人,更不可能愛……”

  凱爾手中的酒杯,不偏不倚的砸上她身後的牆,褐色的液體自雪白的牆蜿蜒流下。

  她不為所動的杵在原地,毫不示弱。“你真正想砸的是我而不足那一面牆吧?

  為什麼要改變主意?”她什麼也不怕,就怕他深陷泥沼忽略了身邊真正開心他、愛他的人!

  “我不想傷你,大門的位置你很清楚,快滾!”他碧綠的眸光閃爍不定,透出隱忍的怒氣。

  “如果我說不呢?”她倨傲的揚起下巴。

  凱爾微眯起眼,唇邊泛起一抹冷硬的笑意。“你比誰都清楚,以我的技術,從這個距離開槍,命中心臟的機率是百分之百,而且,我絕對不會手軟,你想用自己的命賭一賭,還是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李韶溪忍不住發顫。她不是怕,而是心寒;她看得出來,他不是在開玩笑,在他的心裏,原來她是一個可以隨時一槍解決、微不是道的卑下助手。

  “我懂了,明天早上十點鐘飛往倫敦的班機,要離開或留下,由你自己決定。”

  她勉強支撐住自己,力持鎮定的走了出去。掩上門後,卻再d土止不住心碎的淚水,無聲無息的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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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你說什麼?喪失記憶!”龔誠然一反平日的溫文模樣,此刻正橫眉豎眼的瞪視眼前的白袍醫師。

  “我……我……”醫師顯然被他駭人的嘴臉嚇著了。

  “喂喂,你別這麼激動,總得讓醫師解釋清楚呀!”粘旭升在一旁緩和他的情緒。

  醫師拋給他一個感激的眼神,謹慎的斟酌字句,“龔先生,真的很抱歉,目前的情況實在是我們始料未及的。封小姐剛送來醫院時就經過詳細、縝密的檢查,可以確定除了右腹部的兩處槍傷之外,並沒有任何腦震盪或頭部瘀血的異常現象,所以,這種情況很特別,現在只能初步判定這是所謂的“原發性記憶障礙乙,病患經歷過嚴重的身,心打擊後,自動將不願保留的記憶剔除或隱藏,也就是選擇性的記憶喪失。”

  龔誠然沮喪的坐在長廊的木椅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他喃喃自問。五分鐘前,他還因她的轉醒而欣喜,卻沒想到接下來會得到如此令人憂慮的消息。

  當一個人喪失了部份的記憶,就代表他不再是原先完整的自己——光這點就足以令人感到不安害怕,偏偏,她又是飄洋過海來到臺灣,周遭環境對她而言,根本是截然陌生。

  “你有什麼打算?要通知員警嗎?”送走了醫師,粘旭升打量好友皺眉深思的樣子。

  “不!”他斷然否決這個提議。“我不會在這時候丟下她不管的。”他起身推門走進病房,將粘旭升隔絕在外。

  封敏敏安坐在床楊上凝望窗外的景致,披散的烏黑秀髮如一匹上等絲綢直達腰際,她緩緩回過頭,蒼白的面容依然姣好,妍麗的五官將優雅及野性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宛如一件完美無瑕的藝術品。

  龔誠然再度被她的絕美震懾,如果沉睡中的她能讓他甘於守護,那麼睜開雙眸後的她,更具備了無法抵擋的殺傷力。

  他苦笑,收斂起心神。“你還好嗎?傷口痛不痛?”他站在床尾探問,臉上寫著真誠的關心。

  封敏敏搖搖頭,與他的視線對上。“謝謝你。”戀戀月亮

  他驚訝的發現,印象中那雙冷冽如冰的眼竟斂去不少鋒芒,初j出時的她和此刻坐在病床上的她,給人大不相同的感覺,難道是喪,人記憶所導致?

  她沉默了一會,才緩緩開口問:“我……喪失記憶了?”

  他不由得暗暗咒?自己的粗心大意,剛才在病房外頭對醫師人吼大叫,恐怕都讓她聽得一清二楚。“你別傷心,恢復記憶的可fni性很大,只不過需要一點時間和耐心,你好好養傷,不會有事的。”他口氣溫和的安撫她。

  封敏敏再度將視線移向窗外,既不哭鬧,也沒有顯現一絲憂慮,平靜得如同無事人般,這反而讓龔誠然有些不安。

  “封小姐……”

  “我記得自己的名字。”她突兀的打斷他。“封敏敏,今年二十一歲。我還記得是你救了我,可是,你是誰?我們又是什麼關係?”她一臉迷惑。自從醒來後,她便敏銳的察覺到自己的不同,仿佛體內的某個部份流失到不知名的角落,但奇怪的是,她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並不為此而惋惜或傷懷。

  這顯然是個很難解釋清楚的問題。關係?他們甚至談不上是普通朋友!

  “其實,我只是碰巧路過救了你。”龔誠然決定暫時隱瞞那場驚人動地的飛車追逐戰,畢竟她的身體狀況不佳,他必須以讓她安心養傷為優先考慮。

  她點頭,然後掀被,一手按抵住腹側準備下床。

  “你想做什麼?別亂動,小心傷口裂開!”他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扶住她。

  “既然我們沒關係,我就沒理由繼續留在醫院麻煩你照顧,況且我也不喜歡這裏。”她一臉理所當然,慢條斯理的套上鞋。

  不行不行,他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出自己視線所及的範圍,從此連她人在何處、是好是壞都不得而知。

  “你不能走!”龔誠然伸展雙臂橫擋在她面前。

  “為什麼?”她疑惑的問。

  “因為……”他快速轉動腦筋找尋合理的解釋。“因為你的傷還沒完全好,我對你有責任,必須照顧你直到你痊癒。”

  “責任?”她一臉迷惑。

  “對,責任!”他猛點頭。“既然一開始是我救了你,就沒理由在這時候置你於不顧,至少要等你完全康復,甚至是恢復記憶,我才能放心。”

  “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忙,沒必要這麼做。”封敏敏看著眼前的陌生男子,心中悄悄升起一股暖流。

  “那你告訴我,你要上哪兒去?”他直盯著她問。

  她怔愕了一下,露出茫然無措的表情,“我不知道。”

  她的模樣讓他泛起陣陣疼惜不舍的情緒。“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她無力的坐在床沿,淡淡一笑垂下了頭。“不,是我忘了自己的處境,不是你的錯。”要去哪里?能去哪里呢?一個只有名字,沒有家也沒有身份的人,能往哪個方向走?

  龔誠然走近她,厚實有力的大手牽起她細白的柔荑。“跟我回去吧!”

  “什麼?”她愕然的抬起頭盯著他,不確定自己所聽到的。

  龔誠然朝她篤定的溫柔一笑。“跟我回家。”他的聲音低沉柔和。

  封敏敏望著他那令人心安的笑容,不知不覺的,輕輕點了頭。

  李韶溪心疼又憐惜的為凱爾拂去額際落下的一撮發,悠悠的歎了口氣。

  凱爾手扶在沙發把手上沉沉睡去,緩和下來的臉孔,少了一分率性不羈,卻也多了一分令人怦然心動的俊逸。

  凱爾是個中英混血兒,他的父親——約翰‧麥肯,是英國的世襲公爵,手下掌控了難以計量的龐大資產,其中包括臺面上的船運、金融、建築、餐飲等事業,以及臺面下勢力強大、最為人所忌憚的殺手集團,它擁有最詳備的情報網,以及由世界各地網羅和培育而成的個中好手,其組織之精密及龐大,堪稱是殺手界的龍頭老大。

  凱爾,是個得天獨厚的寵兒,自小便承襲父親的爵位和財富,與生俱來的聰穎才智,以及連女人也不免嫉妒的俊容,加上雄厚的家世背景和強力的經濟後盾,使他毫不費吹灰之力便登上世界頂端,睥睨一切如同天神之姿。 ,

  李韶溪從有記憶以來,便接受語言、商業、武術等各方面的訓練,為的是成為他如影隨形的忠心助手。

  她十六歲那年,第一次見到當時以十九歲之齡接掌家業的凱爾,心裏便明白,這就是她必須傾盡青春去愛的人。

  許多年來,她給他事業上的協助,為他照料打點生活起居,全心全意的執著付出,只求他終能發現領悟她的深情,但歲月不斷流逝,他卻依然流連在各色佳麗的懷抱中,縱情態意的享受貪歡。

  然後,封敏敏出現了。

  她是兩年前由美洲地區吸納的新成員,個性孤僻高傲,不管對待任何人,都是一貫疏離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然而,她那不可言喻的美麗及冷若冰霜的態度,卻引起凱爾的高度興趣。他不但對她傾心不已,還千方百計的討她歡心,這回更是不惜尾隨她千里迢迢的飛到臺灣!

  眼看他苦苦追尋封敏敏,為她擔憂,她這才明白自己多年來的夢想全是奢望,愛情毫無道理可言,也並非付出了便會獲得,他終究不可能愛上她!

  她多想放聲呼喊,把那種蝕人心髓的悲傷逐出體外,記得凱爾曾說過,她是個堅強得令人害怕的女人,其實,她只是個不敢表達自己所愛、懦弱又膽小的女人!

  “唔……”凱爾迷迷糊糊的張開眼。

  李韶溪趕緊拭去臉上未幹的淚痕,匆匆奔到廚房倒了杯熱茶來。

  凱爾甩甩不甚清醒的腦袋,撐起身子問:“有沒有.Artemis的消息?”

  她隨即恢復若無其事的模樣。“沒有。來,喝杯茶會舒服點。”

  他順從的接過啜飲,盯著她望了好一會。

  “有事嗎?”她納悶的問,平靜無波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不對勁。

  他收回視線搖搖頭。“不,沒事。”大概真是他看錯了,韶溪怎麼可能哭泣,她堅強得有時連他都自歎弗如,或許只是半夢半醒間的錯覺吧!

  “傑克到馬德里的任務順利完成了,他暫時回倫敦總部待命,有訊息要我轉達嗎?”她恭敬的請示。

  “辛苦他了,讓他放個長假吧!至於尾款,我會匯入他的戶頭。”

  “是。還有,Artemis雖然下落不明,但是她的任務已確定完成,風雲堂的龍頭老大中槍後送醫,拖了一個禮拜,在今天早晨宣告不治死亡。Artemis沒有留下任何破綻或線索,警方將此事列為單純的黑道鬥爭事件,風雲堂方面也查不出她的身份來歷。”

  “很好,果然不出我所料。”凱爾揚唇一笑,仿佛所有事都在他的手掌心間運行。“現在,就等.Artemis自動歸營了。”

  “我希望你不會忘記我們的約定。”在她的苦心說服與彼此相互讓步下,凱爾已經答應在一個禮拜後搭機返回倫敦,不管Artemis是否有消息,她得確保他不會臨時改變主意。

  他不怎麼在意的揮了揮手。“我很清楚自己說過的話,你大可不必像個煩人的管家婆一樣,老是在提醒我。”

  李韶溪拿過他手上的杯子,挺直了背脊冷著臉。“是,我會記住。”跟著往廚房走去。

  頓了下,他出聲喊住她,“韶溪!”

  她並未回頭,語氣冷淡的問:“還有事要吩咐嗎?”

  “我……這幾天對你的態度並非出自我本意,我只是……”

  “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任何事!’’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邁開腳步。

  凱爾見她刻意恭敬的模樣,也只能蹙起眉歎氣。他瞭解她的倔脾氣,儘管看似溫順,其實骨子裏比誰都還固執。

  她就像是他在這世上僅存的親人,打從十九歲初識至今,他們共渡過許多難關,也一同分享勝利的喜悅,對彼此都有著相當程度的瞭解,他當然知道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出發點都是為了他好,他不是不感激,只是.Anemis的安危始終沒有消息讓他失去了冷靜,也忽略了她的感受。

  在他的心裏,Artemis是個非常特別的女人,這個代號也很特別,是古希臘時代的女神,最初原是森林與自然之神,而後又可稱為豐收之神,當初組織幫她取這代號,也是希望她可以為組織帶來更多的利益,事實上,她的確做到了。

  但是對他而言,他比較喜歡月神的解釋;因為Artemis的美麗高潔就像是天上的皓月一般,因此他總是將她視為心目中的月亮女神……

  搖了搖頭,把這些雜亂的思緒拋到腦海之外,現在,他只希望早日得到她平安無事的消息!

  “我不敢相信,這絕對不是真的……”粘旭升喃喃自語的望著眼前的景象,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屋子?

  油煙彌漫的廚房裏,龔誠然穿了件上頭有加菲貓圖案的可愛圍裙,一手拿著鍋鏟,一手握著平底鍋,手忙腳亂的和鍋中的菜肴搏鬥,滿頭大汗的他,專注的神態比起學生時候做科學實驗還認真百倍。

  粘旭升用力揉揉眼睛,眼前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切景象依然如故——除了鍋裏的菜色越變越噁心外!

  方才一進門,當安然坐在客廳喝茶、看報紙的封敏敏告訴他,誠然正在廚房大顯身手時,他只差沒笑得在地上打起滾來。

  不是他不給面子,而是和龔誠然認識將近十年,篤信“君子遠皰廚”的他從來不曾親自動手下廚,廚房的瓦斯爐、鍋鏟,哪一樣不址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塵,只差沒貼上“報廢”兩個字,沒想到現在居然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越想越可笑,粘旭升終於還是按捺不住,捧著肚子不可遏止的人笑起來。

  龔誠然聞聲轉過頭,快速的關了爐火將菜盛上盤子,臉上有著難以理解的笑容。“我知道這身打扮很可笑,但你大可不必表現得這麼明顯吧?”語氣中有著咬牙切齒的不悅。

  粘旭升仍舊自顧自的笑,一瞄見盤中色不美、味也不香的一坨能,當下又爆出另一波肆無忌憚的狂笑。“我……我的天啊……這址哪個星球的食物?不,我甚至不敢肯定這東西能冠上“食物”兩個字,誠然,我到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你“高超乙的手藝,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呀!”

  龔誠然慍惱的瞪視著他,“你可以批評我的打扮,就是不能取笑我的心血結晶。”他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研究各式食譜,還特地選了道較容易料理的菜色,然後按部就班的照書上的步驟動手作菜,為的是希望能給封敏敏一個驚喜,只是沒想到煮出來會變成這樣。

  “心血結晶?”粘旭升怪叫,笑得幾乎不支倒地。“你以為憑這就能博得小封的青睞嗎?再等八百年吧!依我看,這種令人不敢恭維的怪東西,還是趕緊毀屍滅跡比較好。”

  “粘旭升,我想需要被毀屍滅跡的是你!你再笑,我就讓你嘗試一下人肉飛靶的滋味!”他揮動手上的菜刀,一臉兇惡狀。

  旭升壓根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底,笑得快喘不過氣來。

  “誠然、旭升,你們在笑什麼?”封敏敏捧著茶杯走進來。

  “沒事、沒事。”龔誠然急忙搗住粘旭升的嘴搶答。

  “這是什麼?”封敏敏上前多瞧了一眼問。

  慘了!“沒、沒什麼,你肚子餓了嗎?我們今天上館子吃,我記得忠孝東路上有間義式餐廳還不錯。”他不動聲色的端起盤子準備棄屍。

  “等等!”封敏敏看出他的意圖,連忙從他手中將它搶救下來。“這是你炒的嗎?我要吃。”話語有些霸道,但口氣仍是輕柔如風。

  兩個男人都被她的話愣住了,怔怔的看著她吃起來,不一會便盤底朝天。

  龔誠然既感動又不可置信,恭恭敬敬的奉上一杯白開水。

  她咕嚕咕嚕的喝了一大口,稍歇口氣後才發表評語,“鹹了點,不過味道不錯。”

  粘旭升在一旁看傻了眼,居然有人把這種吃一口就有可能死於非命的東西全吞入腹,“小封,你要不要吃顆腸胃藥以防萬一?”

  龔誠然馬上賞給他後腦勺一記鐵沙掌。“你這只狗嘴還真是吐不出象牙來,安靜一分鐘對你來說很困難嗎?”

  “我是為小封著想耶!’’他按著遭受攻擊的後腦勺,不滿的小聲咕噥。自從小封出現後,原是好好先生的誠然變得動不動就訴諸暴力,而可憐的他自然首當其衝成為第一名受害者,真是誤交損友大不幸呀!

  龔誠然眯起眼冷哼一聲。“小封、小封,你倒喊得既順口又親熱!”

  “當然,喊敏敏實在太沒創意了,無法表達我們之間的感情,你聽聽,旭升、小封,叫起來多登對呀!”他明目張膽的將手搭上封敏敏纖細的肩頭,笑得詭異又開懷。

  “是嗎?不知兩位的“感情”有多深厚?”龔誠然緊盯著他不安份的手,有種一掌揮掉它的衝動。

  粘旭升聳聳肩。“喔,也沒什麼,只不過小封已經答應我今天晚上的邀約了。”

  他朝身旁的佳人頑皮的眨眨眼。

  “什麼?”他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聲調,“敏敏,那小子晚上要帶你去哪?”

  封敏敏對他的激烈反應感到不解。“旭升說東區新開了一家很特別的PuB,要我陪他去看看,你不是也一起去嗎?”

  “我當然會去!”龔誠然回答得咬牙切齒,回身拎起好友的衣領往外走。“粘先生,不好意思,我想我們有必要到外頭好好“溝通溝通”!”

  “喂,溝通就溝通,你別動手動腳的,”粘旭升扭動著身軀想掙脫他的挾持。

  “輕點輕點。我快喘不過氣了,龔老大,我知道錯了,你就手下留情吧!.t

  “閉嘴!”龔誠然封住他的嘴。

  “嗚——”粘旭升只能慘兮兮的哀叫。

  拉開鐵灰色的大門,傭懶的爵士音符挑逗的鑽入聽覺神經中,深深淺淺的藍在眼前層層疊疊鋪展開,一路直上迴旋階梯,穿過層層絨布幔,仿佛穿越另一個世紀空間,每個人潛藏心底的好奇欲望早已被挑起,就在快喪失耐性之際,一個別具地中海風味的酒館呈現眾人眼前。

  “沒想到這種小巷弄裏居然藏了間別有風味的酒館。”龔誠然一路牽著封敏敏的手,隨好友在設計簡約的粗石吧台坐下。

  粘旭升一臉得意,“嘿嘿,這裏很不賴吧?這間店叫做“夏夜”,據說只在夏天的夜晚開放,其他時候,就算你砸下再多鈔票,依舊是大門深鎖。”

  因為採取人數限制,酒館內的客人並不多,零零落落各據一桌,傭懶的爵士樂依然飄揚著,讓人沉醉其中。

  “想喝什麼?”吧台後不知何時出現的酒保問著,低沉的嗓音極為悅耳。

  “給我海尼根就可以了。”粘旭升一向鍾愛啤酒。

  “whisky sour。”龔誠然點了他慣喝的凋酒。“敏敏呢?”

  她想了下,選了水果味較重的調酒。“margarita。”

  酒保俐落的動作,三兩下便送上他們的飲品。

  龔誠然小啜了一口,露出滿意的微笑。“很棒。”他向來嘴刁,能調出對他味的酒保不多,可見這位酒保大哥的功力不凡。

  對於他的誇讚,酒保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一個閃身便沒人身後的帷幕之中。

  “哇塞!這酒保好酷,一般不是都會跟客人聊天嗎?他居然一調完酒就閃人。”

  粘旭升睜大了眼,對他的舉止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或許他知道你是個嘮叨的客人,乾脆先自行退場。”龔誠然不忘糗他一句。

  “咦,敏敏,你上哪去?”他問著滑下座椅的封敏敏。

  “洗手間。”她指指右側走道。

  “我陪你去。”他說著便要起身。

  “不用啦,我一下子就回來。”她按不肯的手。

  粘旭升逮到機會不忘反擊,“還嫌我嘮叨,自己明明表現得像個擔心小孩走失的媽媽,難道你想陪小封進女用洗手間一覽春光?”

  “專心喝你的海尼根吧!’’龔誠然抓起酒瓶,把瓶口湊近他的嘴。

  “喂喂喂,小心我的襯衫,這可是白花花的鈔票買來的!”粘旭升連忙擋不肯的攻勢。

  封敏敏對他們倆孩子氣的舉動笑了笑,自顧白走往長廊後方的洗手間。

  她正欲推門而入,突然被一隻大手由身後拉住,踉膾的隨來人跌向陰暗角落處,她還來不及思考,本能反應便弓起手肘往後撞,彎身又掃了一腿。

  那人身手敏捷的閃過,雙手穩固的制伏住她,接著又以偉岸的身軀將她按抵在牆上。

  “嘖嘖,Artemis你打招呼的方式真讓人不敢恭維!”凱爾眉開眼笑的與她面對面相望。

  打從她偕同兩名陌生男子踏進“夏夜”起,他便敏感的注意到了,儘管燈光幽暗不明,他卻百分之百確信,她就是失蹤了整整一個禮拜的Ane巨s一因為,沒有一個女人能如同她一般,牢牢吸引他的目光。

  他想念她,想念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鈴蘭清香,甚至是她冷若冰霜的淡漠。

  “先生,你認錯人了,請你馬上放開我。”封敏敏仍不住的掙扎,無奈他的力道實在太大,她根本脫逃不了。

  “你幾時學會開玩笑的,嗯?”他在她耳際低語呢喃,接著**遊移到她鼻尖,逐漸往下方逼進。

  封敏敏急急撇開臉。“我真的不認得你,若再不放手,我就要大聲喊叫了。”

  凱爾這時才發現她的不對勁。眼前的她少了一分強悍冷硬,卻憑添了幾分生氣盎然的美麗,最明顯的不同在於她的眼眸,往日慣有的冷冽如同春日剛解凍的湖面,微微透出幾抹和煦溫暖,熠熠生輝。

  他猛地驚覺,眼前的人不是Artemis或者該說,不是他所認識的封敏敏!

  凱爾斂起笑意,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為了防止她趁隙逃跑,他的手仍緊緊扣住她。“Artemis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懂,不過才一個禮拜,她居然會有如此大的改變,足拜那兩名陌生男子所賜嗎?Artemis,封敏敏因為這個名稱而有了短暫怔愣,腦海中倏地閃過模糊不清的影像,那是她睡夢中時常出現,一大片血紅色的潑墨,還有……

  她蹙起眉,禁止自己繼續往下探索,她不願讓惡夢再來緊緊糾纏,她只想活在現在,有誠然的陪伴,過著陽光燦爛的好日子。

  “Artemis你說話呀,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誰?為什麼任務完成了你卻遲遲未回?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經違反了組織的規定嗎?”凱爾心焦的追問,他心中的疑問太多,每一個都急需她的親口解答。

  封敏敏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說不定自己真認識這名黑髮碧眼的男人。“我出了點意外,暫時喪失記憶,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不由自主的據實以告。

  凱爾大吃一驚。怪不得她的淩厲殺氣全沒了,原來是喪失記憶的緣故。既然是暫時性的喪失記憶,表示還有治癒的可能性,他得馬上帶她回倫敦,為她延請最好的醫師才行! 。

  “我們走,我會請最好的醫師醫治你。”他拉著她打算由後門離開。

  “不,我不跟你走!”封敏敏使勁掙脫他的束縛,一個返身,死命.的往回跑。

  “AIte巨s!”凱爾跨大步追上前。

  眼看著她就要再度被他擒住,忽地閃出一道人影,一名身形高大,與凱爾不相上下的男子,將她往身後一攬,矗立於前以保護者的姿態護住她。

  “先生,我記得這位小姐不是和你一道來的,沒理由和你一起離開。”男子的低沉嗓音讓封敏敏暗自瞄了他一眼,是方才那位神出鬼沒的酒保。

  “這是私人事情,不需要你費心。”凱爾只消一眼,便察覺眼前男子必定不是個簡單人物,畢竟,能和他對峙且絲毫察覺不出懼意的人,定有其過人之處。

  “客人賞臉來到“夏夜”,我就有責任使每一位賓客盡興,並且確保他們的安全,這是“夏夜”基本的待客之道。”男子維持不卑不亢的態度。

  凱爾一向聰明,他並不想旁生枝節,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如今Anemis既然出現了,想找到她的落腳處便不再是問題,若為了一時意氣引起騷動,甚至曝露了身份,那未免太不明智。他再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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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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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19: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拾階而上,龔誠然走向二樓走道底側,照慣例在睡前到封敏敏

  的房間探視一下。

  不知是否他太過敏感,老覺得在“夏夜”裏,敏敏顯得有些坐立

  難安,驅車回家的路上更是一語不發。如果他沒猜錯,恐怕她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

  。 說也奇怪,一直以來對他而言,“家”只是一個休憩的場所,沒

  什麼特別的感覺,而一個人的日子,無需為任何人牽掛,生活自然

  簡單而平順,從沒想過讓感情打破這平靜適意的生活,沒想到,敏

  敏的出現卻改變了他原有的想法。

  這幾天來,他逐漸懂得為某人掛心懸念的感覺,d王習慣了有人

  點一盞燈等候回家的滋味,他改變了上館子打發三餐的飲食習慣,’ 甚至親自動手下廚。每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他總要在就寢前見她

  安穩的沉人夢鄉,才能放心回房。

  可笑嗎?一點d土不,所有的改變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甜蜜,只

  為了她。

  來到封敏敏房前,他輕推房門而入,淺紫色床單、整齊的被褥,

  一一納進他的眼底,裏頭擺設依然如故,獨獨不見她的蹤影,知曉

  她的習慣,弛緩步踏上另一端的階梯來到小閣樓。

  小閣樓木門被徐徐推開,趴在窗櫺上跳望夜景的封敏敏聞聲

  回頭,看著尋來的龔誠然。

  他動手將一些裝滿雜物的紙箱挪開,靠著她席地而坐。“已經

  很晚了,怎麼還不睡?”

  “我在想事情。”她將下顎抵在弓起的膝上,低聲回答,看似悶

  悶不樂。

  “你似乎很喜歡小閣樓,老見你上來窩在這兒。”見她一副心事

  重重的模樣,他貼心的轉了話題不加追問。

  “嗯,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她偏過頭看他。“你不問我在

  想什麼?” ‧

  “你想告訴我嗎?”他不答反問。

  “如果……”她遲疑了一下。“如果我在喪失記憶前,是個無惡

  不做的人,比如說販毒、或者殺人,難道,你都不害怕嗎?”

  龔誠然聞言笑了,伸手摸摸她的頭。“原來你的腦袋瓜裏都裝著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是跟你說真的!”封敏敏拍掉他的手,抗議自己的問題不被重視。

  “我也是跟你說真的呀。”他寵溺的將她纖細的手包覆在自己的大掌中。“我如果害怕,就不會帶你回來了,我不是那種會衝動行事的人。”

  她凝視著他。“誠然,你真是個好人,而且,還是一個沒脾氣的濫好人。”

  “你這算是褒還是貶?”他仍舊是一臉溫柔笑意。“你只是沒見識過我生氣的樣子,依照旭升的說法,我發起脾氣來,就像是一座會噴火的火山!'.他邊說還邊帶動作,模樣忒是滑稽。

  “你一定是騙人的吧!我實在難以想像。”她被逗得咯咯笑起來,眨著晶亮的雙眸,像個孩子般純真。

  龔誠然不自覺心念一動,長臂一伸將嬌軀輕攬在胸前,在她白皙誘人的額際落下一吻。“我怎麼敢騙你。”

  封敏敏雙頰浮現兩抹紅雲。“說不敢騙我,可你倒是占起我的便宜。”她細聲細氣的指控,反而像是撒嬌。

  “是你先誘惑我的,否則我一向很潔身自愛。”他一臉無辜樣,好似真不是他的錯。

  嘿,居然得了便宜又賣乖!封敏敏瞥了他故作無辜的表情一眼,掙扎著要從他懷中起身。

  龔誠然趕緊收攏雙臂,密實的擁抱著她,嘴唇貼近她的耳畔,輕吐氣息的低語,“別動,小心弄疼了傷口。”

  封敏敏還是抵抗下了他厚實誘人的胸懷,以及那陣熱氣帶給她的戰?,放任自己依偎著他。“誠然,今晚在“夏夜”裏,我遇見了一個很奇怪的男人。”她腦海中浮現那位陌生男子的俊逸面孔。

  “喔,怎麼個奇怪法?”

  她秀麗的臉龐閃現一絲惶惑。“他——他似乎認趴我,一直喊我Anemlis一還想強行帶我走,幸好酒保先生救了我。”

  龔誠然聞言不禁攏緊了她,手掌摩挲著她的臉頰,借此安撫自己不安的心情。

  “沒事的,我不會讓任何人把你帶離我身邊的。”

  “那我不要恢復記憶了,好不好?”她仰起臉看他,臉上滿是祈求。

  “為什麼?難道你一點也不好奇自己的過去?”他詫問。

  她肯定的搖著頭。“我不想知道從前的自己是什麼樣子,我有種預感,那一部份的我是不好的,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我只想和你永遠在一起。”雖然兩人相處不過短短一個禮拜,可她就是對他有十足的信任與依賴感。

  乍聽她真誠無偽的告白,他心中翻覆起無可言喻的感動,這不正是他想說的嗎?然而他很明白,如此的要求不但自私,而且對她十分不公平,不管她是什麼身份,在某個地方,也許有她的親人或是朋友,正滿心期待她平安無事的消息,如果他的快樂是犧牲別人換來的,只怕他無法心安。

  “敏敏,你聽我說!”他嗅聞著她的淡淡發香,為她撫平眉間的皺摺。“我也想永遠和你在一起,但是我們不能逃避問題,你只要記住,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和你一起面對,我保證。”他語氣堅定的許下承諾。

  “真的嗎?萬一我想起來,你會怎麼做?”她仍然嘟著小嘴。

  龔誠然在她粉嫩的頰上偷了個香。“那更好,到時候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養你一輩子,只要你不嫌棄我的廚藝。”

  

  “你要去哪里?”李韶溪迅捷的以背抵住門,及時攔下正要出門的凱爾,她冷冷的瞅著他略顯吃驚的表情。

  “動作很快嘛,看來我真的退步了,居然沒有察覺到你就在我後面。”才不過短短幾秒鐘,凱爾已收起了訝異神情,依舊是懶洋洋的朝她一笑。“你說呢?反正絕對不是回倫敦。”

  “你該適可而止了,我們協議多滯留一個禮拜的期限已到,五個小時後,飛機就要起飛了,你會趕不上的。”她依然目不轉睛的睇視他。

  凱爾事不關己似的聳聳肩,顯得不在意。“你想回去就請便,我無所謂。”

  “你親口答應過我的,你別忘了!”她怒目以視。

  “我答應過不同女人許多的事,但沒有一件放在心上,你又不是不瞭解我,我的記性一向很差。”他仍然閒適的有說有笑,之前他的確曾經允諾和她一同返回倫敦,但昨晚見到Artemis後,他改變了主意,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帶回Anemis的決心。

  “別跟我打馬虎眼!凱爾,公爵臨終前將龐大的事業交到你手上,是希望你能妥善掌理,而不是供你揮霍,讓你如此的任意妄為,甚至因為一個女人而斷送。”

  李韶溪聲色俱厲的指責,她瞭解他的固執,但不得不勉力一試。

  “想用老爸來壓我?嘖嘖,你想我會信這一套嗎?”他搖搖頭,一步一步走近她,直到兩人間的氣息都清晰可聞。“我就是愛任意妄為,你管得了我嗎?思?”

  他一手斜搭在門板上,另一手抬高她的下巴,唇邊略帶邪氣的笑意。

  她猛地揮開他的大掌,試圖平復驀然加速的心跳。“把你的勾引絕技拿去使在那些胸大無腦的美人身上,我無福消受!”

  他挑了下眉,慢條斯理的燃起一根煙,微眯起眼在白色煙霧間看她。“為什麼你千方百計的要我趕回倫敦?就算我本人沒有親自坐鎮總部,所有事情依然在運行軌道上運轉,截至目前為止,我耽誤過任何一件公事,因而招致公司的損失嗎?”.

  李韶淒回避他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目光,澀澀的回答,“沒有。”難道他看出什麼可疑之處了嗎?不,不會的!

  “很好,那麼麻煩你告訴我,你究竟在擔心什麼?”他不慌不忙的問,將她的臉轉正,不讓她躲避自己的視線。

  躲不開他,她只好深吸口氣面對,“我只是不想看你為了一個女人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你似乎話中有話。”他語氣聽似淡然,眼神卻閃露著別具深意的光芒。

  李韶溪定定望了他幾秒,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原本想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隨便你怎麼想,如果你堅持要繼續留在臺灣,我不會再阻止你。”她推開他的手,面無表情的自他身旁走過。

  凱爾先是訝異於她前後態度轉變之快,跟著迅速跨步攫住她的手臂。

  “不准走!”他用力一拉,將她拉向自己胸膛,動作不但粗魯而且略顯急躁。

  “怎麼,捨不得呀?”李韶溪忍著痛楚,語帶嘲諷的問。“告訴你,不是只有Alte會拒絕你,我也會!我不是任你擺弄的玩具,我也有自己的喜怒情緒,我已經厭倦為你擔憂、替你處理大小瑣事的日子,從現在開始,你大可隨心所欲,恣意行事,再也不會有人過問或攔阻,因為,我、不、幹、了!”

  他滿臉陰鬱的盯住她,聲音低沉得嚇人。“你再說一遍。”

  “好啊,再多說一百次也沒問題!”她不但沒因此退縮,反而像是刻意般,竭盡可能的誇大臉上笑容。“我不幹了,我要辭職、我提前退休……”

  “住口!”他怒吼一聲,猝不及防的鬆手,改以擁抱的方式緊緊圈圍住她,霸道的覆上她的唇,像是如此便能把她方才的話語一字不漏的封起。

  “你……住手……”李韶溪抵抗著他的蠻橫,淚水一滴、兩滴……不斷滑落。

  他的擁抱、他的吻,只是對所有物的一種示威方式,不含任何情感成份在內,因為了然於心,眼前的一切也就顯得更令人悲傷難抑,她要的是他的真心,不是霸道的佔有呀!

  凱爾感覺到濕意,怔愕的張開眼,不意竟看見到她無限悲傷的神情和成串的淚水,下意識的,他放開了雙手,往後退了一大步,拉開兩人原本密不可分的距離。

  韶溪哭了?這個遲來的認知讓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記憶中,打從兩人初識以來,她從不曾在他面前掉淚!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以往就算面對再如何盛怒難當的情況,在外人面前,他仍可維持一貫的從容冷酷:就算是對韶溪,他也絕不可能做出如此失常逾矩的舉動。

  一直以來,在他的心中,只單純的將她視為一個工作夥伴,甚至當她是妹妹,然而,當他聽見她要離開的決定,他卻抑制不了內的激越衝動,腦海中唯一的念頭是——留下她,無論用什麼方法!

  “在他做了那麼多傷害你的事後,你居然還不知醒悟,我真不知是我錯看你,還是愛情的力量實在太偉大了?”通訊設備的小螢幕上傳出帶點法式腔調的英文,正在說話的是個男人,不過彩色螢幕上並沒有出現對方的身影。

  “隨便你怎麼說,我不在意。”盯著螢幕看的女人冷冷的回答。

  “是嗎?這麼說來,你不在意我將要採取的行動嘍?”男人帶點挑釁的問。

  “這麼快?時間和你告訴我的原定計劃不合,你騙了我!”女人半是詫異、半是憤怒的指責。

  “嘖嘖,話別說得這樣難聽,我只是隨機應變,無所謂騙不騙的。”男人依然氣定神閑。“事到臨頭,早或晚又有何差別?他終究會成為我的囊中之物,你不該心軟,那無非是對自己更加殘忍。”

  不用你提醒,關於這一點我比任何人都還清楚。”女人的語氣中有著濃重的疲憊。

  “既然如此,就照我所說的去做,你知道,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你難道不怕被我出賣?”女人面露疑惑。

  -‧出賣?不,你不會的。”男人自信滿滿,顯得胸有成竹。“只要你頭腦夠清醒,就會知道那將是最愚蠢的決定,我相信你是個聰明的女孩,不會做出對你自己,或是對我不利的事。更何況,打從一開始你就做了選擇,現在所有的事正如我所預料的進行,就算你想反悔電已經太遲了,無論最後成功與否,你都和我一樣,註定是個背叛者。”

  “一切事情都在你的預料和計畫中,想必你很得意吧?”女人撇起嘴角,嘲諷似的一笑。

  “我不喜歡把話說得太早、太滿,就像我做事一向小心謹慎n”男人笑盈盈的回答。“我想,不管做哪一行都有其風險性,只不過我這回下的賭注比一般人大,要是不想死得太難看,當然要有詳備的計畫才不至於功虧一簣,不是嗎?”

  “有一件事我一直弄不懂。”

  “我很樂意為你提供解答,請說。”

  “為什麼你這麼恨他?”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使得螢幕那端的男人沉默了下來.就在她以為自己不會得到答案時,卻又傳來男人的陣陣狂放笑聲n“恨?噢,真是個有趣的字眼。你錯了,我並不恨他,相反的,我甚至十分欣賞他的行事風格。你知道嗎?他是少數能讓我打從心底佩服的對手,想擊倒他還得花費一番心力。”

  “在我看來卻不是這樣,你不但恨他,還處心積慮想毀滅他所擁有的一切,為什麼?”女人不肯放棄的追問。

  “如果……”男人沉吟了一會。“如果我說這一切全是為了你,你信不信?”

  他不經心的語氣似在說笑,叫人一時間難以分辨是真是假。

  女人愣了愣。這個答案實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一直以為他只是不甘於屈就下位,想趁機掌權享有更高的地位。“你想借此拉攏我嗎?我告訴你,這實在是個很差勁的回答。”

  “隨你高興怎麼想,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男人的聲音在一瞬間凝結成冰。

  “我只是要你知道,無論發生什?事,我都不會輕易放棄打敗他的大好良機,時間已經不多了,願意或不願意,你都已經成為我計畫中的一部份,關於這一點,你最好牢牢記住。”他靜靜說道,語氣雖然平淡,言詞中的脅迫意味卻不容忽視。

  女人的表情顯得有些僵硬麻木。“我明白了。”

  “別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男人的聲音伴隨著畫面消失而隱去。

  女人怔怔的盯著空白的螢幕好半晌,慢慢垂下了眼睫,深深歎了一口氣。

  

  “你真的很難搞,這個護手乳的廣告已經是開拍在即了,你卻連廣告主角都還沒選定。”龔誠然將手上的一疊資料與照片無奈的摔在桌上。

  被指責的人卻一派輕鬆的坐在椅子上,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我總有我的要求嘛!’'

  “那這些模特兒哪一點沒有達到你的要求?”他這負責人真的很難當,既然創意總監說有問題,他也不願勉強,但好歹要有個理由給他啊!不然廣告開了天窗,他要怎麼跟廠商交代?

  “就是沒有達到要求,所以我才不用啊!”

  “許晶淳呢?上次你不是說沒有女人可以像她這麼完美了,那你現在又挑剔人家什麼?”龔誠然挑出其中一張照片說著。

  “這是把馬子的手段,賞味期過了就不新鮮,自然又要挑剔嘍!”粘旭升輕鬆的否決,就像在?述某個過季的水果一樣。

  “不然這個呢?人家現在可是臺灣當紅的第一名模,總沒問題吧?”

  “是還可以啦!可是娃娃音太重,又嗲聲嗲氣的,人家還以為我們是在拍色情廣告,這樣有損廠商名聲。”他的考量可是面面俱到的。 .

  “少來,明明就是追求被拒,所以才懷恨在心吧!”他不滿的喃喃自語著。

  “老大,別這樣,我可是很認真的,不會把私事介入公事之中,請你相信我吧!”只不過是偶爾會把公事介入私事之中,借由公事之名泡泡馬子。

  “那你現在去哪里生個女主角?這廣告下個月初一定要上檔,中間的製片過程有多繁雜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我的企劃一定要有個如月亮女神般氣質的女主角,否則無法襯出我的心血。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到這樣的女主角,我何時給你出過什麼“茶包”呢?”

  “要不是你的廣告企劃總是讓人耳目一新,否則我哪容得你這樣亂來?”龔誠然沒好氣的說著。

  “就是只有你這樣的老闆可以忍受我,我才心甘情願的待在你身邊,縱使別家公司捧著高薪叫我去,我仍是不為所動。”粘旭升又討好又巴結的樣子,真的叫他滿腹無奈。

  “你們在談什麼?我可不可以參與?我在裏頭好無聊喔!”封敏敏從房裏走了出來。

  “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我們在談公事,怕你聽了更悶。”龔誠然將她往身邊的空位拉去,一副寵溺的樣子。

  “我真的休息夠了,除了記憶喪失外,我其他的都好啦!而且睡多了渾身不舒服,不讓我活動、活動,我會變豬的。”她嬌嗔道。

  “小封,你放心好了,就算你變成一隻神豬,豬農還是會嫌你不夠肥的拼命餵養你。”粘旭升在一旁不正經的打趣著。

  “粘少爺,我可不可以請問你現在究竟是在說誰啊?”堂堂一個廣告公司負責人竟然被說成豬農!

  “我才不要當神豬咧,當豬就很可怕了,還要胖得像神豬,真是難以想像。”

  “你太瘦了,距離當豬還有好大一段距離,所以你現在不用管這麼多,先養好身體要緊。”說完他還不忘睨了粘旭升一眼,示意他少亂講話。要是敏敏因為這樣嚷著要減肥,他就要他好看。

  “好多美女喔!你們在挑廣告女主角啊?” .

  封敏敏馬上轉移了注意力,也忘了方才討論的話題,欣賞著照片上的模特兒。

  “她們都好漂亮喔!你們挑上哪一個啊?”她興奮的詢問著。

  “咱們的粘總監一個都不要。”講到這,他又是一陣無奈。

  “為什麼?我覺得都不錯啊!像這位就很搶眼,這個也挺漂亮的……”她開始一一發表自己的觀感。

  “不行,她們都不行,因為她們跟我的廣告意象不合。”粘旭升再次否定了這些模特兒。

  “誠然,這些女人打扮得都好漂亮喔!”封敏敏語氣中隱隱透露著羡慕。

  她內心渴望著自己也能像平凡的女人,偶爾為喜歡的人打扮得漂漂亮亮,不僅自己高興,對方也開心。

  平凡的女人!為什麼她會這樣想?難道以前的她真的有著什麼特殊的背景?封敏敏被自己的想法給駭住了。 .

  模糊間,總覺得有些不尋常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那些畫面就像電影中的槍戰場面,也有著一些難以理解的對話出現。

  “你怎麼啦?是不是又不舒服?”龔誠然注意到她臉色微微一變。

  “我沒事,只是……只是有些口渴而已。”語畢,她便轉身去廚房為自己倒了杯水,也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現在的生活很好,她不想回到過去。

  當她回到大廳時,粘旭升忽然大喊一聲,“我找到我的女主角了!”

  “呃?”

  在場的兩個人反應一致,眼睛更是不約而同的盯著說話嚇人的那個人。“小封,當我的女主角吧!”粘旭升一臉又驚又喜表情。“嗄?!”兩人的眼睛瞪得更大,嘴巴也大開,只差下巴沒有掉下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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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19: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等一下、等一下,誰准你們準備這麼暴露的衣服給女主角穿,換掉!” .

  “這個妝太濃了,一點都不適合女主角,卸掉重化。”

  “這哪兒請來的導演啊!好好坐在旁邊指揮就好,幹麼一定要親自指導女主角擺姿勢,叫他給我安份點。”

  攝影棚內充斥著怒吼聲,一下這個不滿意、一下又嫌棄誰對女主角的動作太過親昵,片場中幾乎所有的人都被他罵過了。

  “我的大老闆,你嘛幫幫忙,我的廣告腳本已經快被你改到不成樣了,連女主角的鏡頭也僅殘存手部的特寫而已,你還想怎樣?”粘旭升氣衝衝的跑到龔誠然面前,沒好氣的抗議。

  “我……我是為廣告效果好啊。”他為自己強找藉口。, “好個鬼咧!當初你說要來監看我就覺得不對勁,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行為像是醋勁大發的毛頭小鬼啊?”雖然平常愛說笑老是不大正經,可是面對工作,他認真的態度一點血不馬虎。

  “但你請的那些化妝師真的不夠專業啊!敏敏哪適合大濃妝,而且衣服太過暴露了,他們擺明是故意的。”此時的他就像做錯事的小孩子,正為自己的行為做解釋。

  “那好,一切都照你說的改了,我的腳本也改了,小封只剩手部特寫鏡頭,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竟然隨意喊卡,當他自己是導演喔!正牌導演在一旁都快氣得吹鬍子瞪眼了,只怕到時不肯再跟我們合作了。

  “我……因為那男主角不懷好意。”

  “我真是受夠你了,你好歹也聽聽小封的意見吧!她興致勃勃的來拍廣告,可是你卻一再的阻擾她,你想她做何感想?”他真快受夠這個男人了。

  “好嘛!如果敏敏也不贊成這樣,那我就尊重原創者的創意,一切回歸原始的樣子。”提到敏敏,他不得不低頭,可他相信她會站在他這邊的,這是男人的一種特殊直覺。

  “小封,麻煩你來一趟!”粘旭升朝著不遠處正在休憩的封敏敏大喊。

  她身著一襲飄揚的白紗翩然來到,“怎麼了?兩兄弟叉在吵架啦?”她甜笑著問。

  這兩人感情好得親如兄弟,但不知怎的就是愛鬥嘴,真像是兩個長不大的小男生!

  “小封你來說說看,我一個好好的廣告被他搞成這樣,你身為女主角難道不氣嗎?本來有一堆美到不行的鏡頭,現在都改掉了,你一定覺得很扼腕吧?”他一定要爭取到小封的認同,這樣才有勝算。

  “我覺得沒關係啊!誠然是為我好,我相信他自有他的想法跟打算。而且,旭升,我更相信你的專業跟不凡的創意,你一定可以照著誠然的要求把廣告腳本重新設計過,想必效果一定會更證!”她依舊維持著甜美的笑容,講出來的話讓兩個男人同時笑開懷。

  “沒錯、沒錯,還是小封瞭解我的專業,你放心,明天我會重新把腳本寫好,保證效果一樣贊!”粘旭升被捧得樂不可支,完全忘了自己本.來是反對的。

  接著他便轉頭對著所有的工作人員大喊,“收工嘍!明天同一時間,不准遲到呦!我會帶來新的腳本,肯定拍出大家滿意的作品。”

  龔誠然不得不佩服彭敏敏對付粘旭升的那一招,相當有效。

  “真有你的!”他在她的鼻尖上輕點一下,並將嬌小的身軀收攏在自己的懷中。

  他發現自己真是愛死了這個女人,有時調皮、有時文靜甜美,甚至是傷感,都有著不同的迷人風情。

  驀地,他又憶起初見那晚她所流露出的冷冽,自從她失去記憶後就未再出現過那樣的神情,難道她以前都過著武裝自己的生活嗎?他相信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封敏敏,冷冽孤寂是她刻意築起的高牆。

  思及此,他擱在她腰上的手臂不由得收攏得更緊,因為有著心疼。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就讓她這樣無憂無慮過後半輩子,以前的事就當作從未存在過吧!
  “奶奶,你怎麼這樣一聲不響就跑來,你有跟爸媽講一聲嗎?”面對跟前白髮蒼蒼已八十高齡的老人家,龔誠然只有沒轍兩個字可以形容,這個不服老的奶奶:三不五時就會搞一些讓大家雞飛狗跳的事。

  “我年紀都一大把了,幹麼做啥事都要跟人家報備?而且我有手有腳,還耳聰目明的,跟你那對寶貝父母比,我的神智可是比他們還清楚不過。”老人家不服氣的反駁著。

  晚上廣告拍攝提早收工後,他便帶敏敏去享用美味的義式料理,吃完又去附近的公園散步看星星,回到家都已經快要午夜了。

  當車子開到家門口時,只見一名身材渾圓的白髮老婦人氣急敗壞的沖到車平前頭擋住他們的去路,他正準備開口大罵時,才發現那是他奶奶,於是趕忙將她帶進屋子裏。

  “那你現在可不可以跟我說,你突然從美國來臺灣究竟有什麼事?”龔誠然對這家中唯一的寶實在無可奈何。

  講到來臺灣的目的,龔奶奶的心情更是不爽,一雙衛生眼直瞪著他,冷冷的哼了一聲。

  “奶奶,你就行行好,跟我說明一下你來臺灣的目的,否則明天一早我就把你打包送回美國去。”龔誠然再也按捺不住脾氣,雙拳緊握,每一個字都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

  “誠然,別生氣,奶奶年紀大,別嚇著老人家了。”封敏敏在一旁已察覺他好好先生的脾氣就快消磨殆盡,於是出聲規勸,“你看她哪一點像個值得讓人尊敬的老人家,那脾氣比小孩子還任性。”他真的快受不了了,還讓自己心愛的女人誤會他是個不懂得尊敬老人家的人,這點更讓他抓狂。

  “哪有人家孫子這樣批評自己的奶奶,小姐你幫我評評理,這種不懂得孝順的男人,又怎麼會疼愛自己心愛的女人呢?”老人家發現有人出言相助,而且看得出來兩人關係匪淺,於足馬上把箭頭指向封敏敏,至少吵起架來才不會顯得孤單無助。

  “敏敏,你不瞭解我奶奶的性于,你先去洗澡好了,讓我跟奶奶談就好。”龔誠然擔心她被洗腦,將她支開。

  “可是……”善良的封敏敏擔心他會對老人家做出什麼不敬的舉動。

  “小女娃,你忍心看我被欺負嗎?”龔奶奶使出苦肉計。

  “誠然……”水靈的雙眼直睇著龔誠然,“你跟奶奶好好談,不可乙太凶,否則我還是會出面的。”

  他只能無奈的點點頭。 ’

  見龔誠然答應了,封敏敏便欲起身離去。

  “小女娃,你不怕誠然打我?我一把老骨頭了,哪禁得起他一拳呢?”把藥再下重一點。

  “奶奶,你放心好了。”封敏敏親切的包覆住老人家的雙手,“誠然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只是性子倔了點,嘴巴壞了點,可是他絕不會動手打人的,你們好好談一下。”

  “呃……”龔奶奶無助的看著她翩然離去的背影。

  突地,客廳中爆出笑聲,老人家不悅的往聲音方向瞧去,只見她孫子已笑倒在雙人沙發上。

  “太好笑了,哈哈哈……天啊!快笑死我了,笑得我肚子好疼喔!”龔誠然雙手捧腹,嘴巴笑得大開,實在沒有一點形象可言。

  “臭小子,你就見不得我好是嗎?”

  “好啦!奶奶,你可以說出你的目的了嗎?”真的是想不到,敏敏不僅制得住旭升,連奶奶這種任性的老人家也有一套。

  “那小女娃是你女朋友吧?都住在一起了,還不打算結婚啊?人家女孩子清清白白的名聲可別讓你給弄臭了,趕緊把婚事辦一辦。”

  “敏敏應該算是我的女朋友沒錯,不過,跟她的事情說來話長,有空再說給你聽,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得先打通電話通知爸媽說你在我這兒。”

  “別、別,還不用急著打電話,我要讓他們兩個人知道我也是有自主性的,不要老是管東管西,住養老院還比較自由些。”龔奶奶阻止了欲起身去打電話的龔誠然;並開始叨叨的抱怨著。

  “爸媽也是孝順——”

  “不要再把孝順兩個字壓在我身上。”她打斷了他的話,“我寧可他們不要這麼孝順,明知道我愛吃甜食,偏偏這也不許吃、那也不許碰,簡直要我的命。”

  “這是醫生吩咐的啊!怕你不知節制,即使現在身體再好,哪一天也會被你給弄壞的。”龔誠然平心靜氣的同老人家說話,大異於方才的態度。

  “我都已經這麼老了,再吃也吃不了幾年,於麼那麼緊張一副怕被我吃垮的模樣?”老人家一臉委屈的泣訴著。

  “爸媽他們不是這樣想的。”

  “我看就是!”她任性的應著。

  “你這次要來臺灣住幾天?”龔誠然移動身子坐到老人家身旁。

  “還不確定。怎麼,怕我影響你們小倆口談情說愛嗎?放心,你奶奶我是很開明的,晚上不要叫太大聲就好,畢竟人老了,很淺眠,容易被吵醒。”

  “奶奶——”龔誠然一個大男人,卻被自己奶奶的口無遮攔說得滿臉通紅,啥話也講不出來。 .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況且如果你啥都沒做,我還要懷疑你正不正常,哪有年輕人還像你這麼保守的,談論這種事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之事,全看個人心態是否正確。

  “你爸媽到底有沒有教你正確的性知識?搞不好你連怎麼傳宗接代都不會,哎呀!這還得了,我還想抱曾孫呢,明天奶奶去幫你借一些對你有助益的片子回來給你瞧瞧……”龔奶奶滔滔不絕,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奶奶!”他忍不住又大聲吼叫,為了保衛男人最根本的自尊,他決定使出非常手段來為自己辯白。

  “我很正常,有許多的床伴,而且能力更是不容許你質疑。”他像是宣告似的大喊著,不用大聲公的幫忙也可響徹雲霄。

  只是……當他宣示完之後,卻發現有張蒼白的小臉呆滯木然的站在一旁,“敏敏,我……”他極欲想為自己剛才的話做解釋,可是卻看見她清澈的雙眸滾下了顆顆淚珠,接著便轉頭離去,完全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

  “奶奶,你為什麼不跟我說敏敏來了?”他憤怒的質問著。

  老人家一臉無辜,“因為我要讓女娃兒瞭解你的能力有多強,知道我的孫子是一般男人比不上的。只是,沒想到你們兩個都這麼含蓄保守,看來我想要抱曾孫還有得等咧!”

  這……哪有人家裏的老奶奶是這個樣子的?龔誠然第一次希望自己並不是這個家的小孩。

  

  “敏敏,你聽我解釋啊!昨天……”

  “旭升,請問可以開拍了嗎?”封敏敏刻意聽而不聞,態度大異於以往的溫柔,尤其是對龔誠然,簡直就當他是透明人。

  “開工嘍!快點就位,我們沒有太多時問了。”粘旭升對著片場的工作人員大喊,接著挨到她身旁,“小封,你們小倆口吵架啦?”

  刻意將龔誠然棄置一邊的封敏敏聽聞他的問話,不禁眼眶一紅,“是不是我度量太小?我很想聽他跟我說一切都是誤會,但我又怕不是這麼一回事。”

  粘旭升斜眼一瞥被拋在後方的龔誠然,忽然那顆古靈精怪的腦袋又鑽出一堆壞點子,嘴角揚起了邪魅的一笑。

  而此時的龔誠然可說是鬱卒到了極點。昨晚他站在敏敏的房門口直敲著門,想要同她解釋,可是門的另一邊卻始終沒有回應,最後,因為伯吵到敏敏的休息而作罷。

  一早他刻意早起想要邀請她一同共度美好的早餐時光,誰知怎麼敲門就是無人回應,到了飯廳才發現她和奶奶早已吃了起來,在餐桌上還有說有笑的,只是所有的笑語在他出現後便倏地凍結,老人家也識相的未說一句話。

  好不容易在他的堅持下,她坐上他的車一同來到片廠,可一路上她都是一字型大小表情,菱形小唇更是緊閉著,剛開始他還可以自己說笑話自己笑,但最後他還是放棄當小丑,一路沉默的到達目的

  始終被當成透明人的他,儘管得不到佳人的諒解,但是一雙眼仍隨著她打轉。

  瞧瞧!旭升這傢伙靠近敏敏了,好兄弟理應會替他說情一番,也許等等就會有轉機,他是這麼期待著。

  驀地,他的心被揪了一下,因為他看到敏敏似乎在掉淚,為什麼要哭?接著,竟然看到粘旭升那傢伙一把攬過她,將她輕摟入懷的安慰著。

  這算什麼?“朋友妻,不可戲”這傢伙不可能不懂啊!竟然還明目張膽的在他面前摟摟抱抱。

  敏敏笑了!這是不是表示誤會解釋清楚了?當他想要上前去瞭解狀況時,導演卻在此時宣佈開拍。

  他是很想乖乖在一旁安靜的看著拍攝過程,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一股火忍不住不斷熊熊的冒出。

  “卡!”拍到最後一幕時,忽然冒出一道怒吼聲,廣告片中的男女主角充滿疑惑的停止動作。

  “誰亂喊卡的,給我出來。”一旁的正牌導演發火了,好不容易拍到最後一幕了,而且男女主角的感情發揮得剛剛好,正要來個H.dppyEnding,沒想到竟然被破壞了。

  只見封敏敏氣衝衝的走向龔誠然,“你到底想怎麼樣?”他憑什麼在片場中亂喊。

  他並未直接回應她的質問,“旭升,你給我出來,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你找旭升幹麼?我要你為你的行為給我一個解釋。”封敏敏氣慍道。

  “龔老大,你又怎麼了?”還好跟小助理的調情告一段落,否則哪聽得到龔老大的殷殷呼喚。

  “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龔誠然咬牙切齒的說。

  “我不知道你要我給你什麼解釋啊?”粘旭升一臉無辜樣。

  “你不是要換腳本?怎麼今天拍的內容跟昨天沒兩樣,你分明是耍我!”

  唷!老大真的生氣了,甚至氣到雙手握拳,手背上條條青筋浮出,“這……我……”他真的很無辜啊!

  “是我要求的。”封敏敏態度傲然的說。

  龔誠然倏地面向出聲的她,所有的怒氣只能隱忍在心頭。

  兩人彼此對視,仿佛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粘旭升在一旁始終不敢妄動,就怕遭到池魚之殃。

  就在封敏敏快要撐不下去時,龔誠然轉身就走,一句話電沒說,握拳的雙手始終未曾鬆開過。

  對於他的離去,她大大松了口氣。

  就在她和粘旭升轉身回去繼續未拍完的片子,卻傳來了重物撞擊的聲音,來源處便是龔誠然離去的方向。

  廣告的最後一個片段,封敏敏根本就無心拍攝,最後是在勉強中結束畫面。

  “敏敏,怎麼還不去休息呢?”

  “奶奶,你怎麼也還不去睡?都已經這麼晚了,早就過.了你平日習慣上床的時間。”封敏敏連忙站起身攙扶龔奶奶坐到沙發上。

  “誠然還沒回來啊?”老人家一切都看在眼裏。

  聞言,她有些失落的低垂著眼臉。她知道誠然真的生氣了,而刻意晚歸一定是想躲著她。

  在拍攝結束後,她看到片場外的鐵制牆壁有處淺淺的凹陷痕跡,上頭還帶著鮮紅血跡,她第一個就想到氣憤的誠然。她知道稍早的他情緒到達頂端,蓄勢待發的拳頭應該是要揮在她身上的,但是他隱忍下來,不肯傷害她,只好殘害自己了。

  “是我的錯。”她愧疚的呢喃著。

  “傻孩子,感情的事情是要學習的,相處之道更是門高深的學問。兩個人從不同的個性、不一樣的家庭背景,如果硬要湊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只有懂得信任、寬容、圓融的心,這樣才有邁向未來的希望。”

  “奶奶,我瞭解了,謝謝你幫我上了一課。”如果當初她肯多信任他,至少聽聽他怎麼說,也許事情就不會搞成這樣了。

  “誠然這孩子很善良,總是細心真誠的對待自己心愛的家人,不是奶奶我老王賣瓜,而是誠然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算上上等的優良品種喔!”

  她此刻真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奶奶竟然把自己的寶貝孫子比喻成瓜。“謝謝奶奶,敏敏知道該怎麼做了,時間不早了,奶奶還是早點休息吧!

  龔奶奶點了點頭“多想奶奶說的話,對你有幫助的。”

  送走老人家之後,封敏敏繼續坐在客廳等著龔誠然,最後競在迷迷糊糊中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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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19:3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等待了一整晚,封敏敏伸伸懶腰。昨晚在沙發上睡著了,害她今早全身筋骨酸痛,果然睡沙發不是相當聽明的方式。

  而……誠然呢?該不會整晚沒回來吧?

  “敏敏,你該不會整晚都坐在客廳等吧?”龔奶奶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封敏敏只能苦笑,“不小心睡著了。誠然似乎一夜未歸,我有點擔心。”

  “那小子回來啦!我半夜有聽到聲音,這小子總不會看你在沙發上等他等到睡著,而沒有叫你起來吧?”講到這,老人家覺得有些不對勁,也不由得氣惱起來。

  “我想應該是我太累了,誠然叫我叫不起來。”她趕緊做解釋。

  原來他回來了,難道他不知道她在客廳等他回來嗎?心裏頭有些難過,泛起了陣陣的酸澀,可是她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以免讓老人家擔心。

  “是這樣嗎?”這理由太過牽強,連龔奶奶都不由得起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孫子是不是轉性變冷血了,竟讓女朋友在客廳睡上一晚,也不怕她著涼感冒。

  “算了,老人家不宜插手管你們年輕人的事。你今天有沒有空,陪老奶奶去看個老朋友好不好?”

  “好啊!正好我廣告也結束了,今天有空,如果還有時間,看奶奶想去哪兒,我都可以帶你去喔!”她揚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心裏頭的苦澀就藏著吧!

  “好啊、好啊,我好懷念臺灣的夜市小吃,但是我知道我那冷血孫子絕對是不肯帶我去的,那你帶我去好了。”老人家興奮得就差沒有手舞足蹈。

  “那我上樓換一下衣服,很快就好。”封敏敏迅速的轉身,趕緊躲上樓逃避老人家銳利的雙眼。一到房間,不由得鼻頭一酸,眼眶泛紅,雙手卻是一刻也未停的挑揀衣服,接著又是刷牙、又是更衣。

  她得借由忙碌來隱藏自己內心的悲傷。

  撲上淡淡的粉,稍微搽上粉色的口紅讓自己的氣色看起來好些,接著換上簡單的素色洋裝,淺淺的繡花在裙擺蕩漾著。看著鏡中的自己,總算揮別早些時候的蒼白無力。

  提起腳步往樓下走,來到二樓樓梯口時,她停了下,一個念頭讓她轉了方向,來到龔誠然的房間前。

  她抬起了右手要叩門,但這個動作在碰到門時卻停頓下來,靜默了須臾,她還是放棄的放下手,只是細喃的說著,“對不起!”

  話語方落,她便提起沉沉的腳步離去。

  下一刻,門被打開,房內一雙落寞的眼望著單薄的身影離去。

  

  “敏敏,你知道嗎,你的廣告大受歡迎,連張貼的海報都被偷撕走,雖然讓廠商很頭大,可是也讓他們大賺一筆,他們萬萬沒有料想到,這款護手霜竟然成了他們諸多商品中的搶手貨,各大專櫃更是補貨不及,也有不少節目打電話到公司來詢問你是否有意願上他們的節目……”

  面對粘旭升的興奮與滔滔不絕,電話這頭的封敏敏卻絲毫感受不到任何愉悅之情。“誠然知道這件事嗎?”他們有好幾天沒碰面了,他就像刻意在躲避她一樣,她甚至曾整晚沒睡等他,但他似乎d土知情而整晚未歸,連續數日後,她放棄了,因為他存心不想見她的話,她再費盡心機也是惘然。

  “啊……他喔……知道啊!”粘旭升的語氣大異於方才,吞吞吐吐的。

  “那他有表示什麼嗎?”她想知道他的想法,想知道他現在對她是否還像以前一樣呵護備至。

  “他……他只說……呃……”

  “你直說吧,我心裏頭有個底的。”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心裏頭仍抱持著希望。

  “他只說……大家辛苦了。”

  “呃?什麼意思?”

  “因為我們是在開會時提到這件事的,私底下我曾想找他談一談,可是他卻板著一張臉說:“如果不是公事,我一律不聽,如果你很閑的話,那我應該加重你的工作量。”害我聽到他這麼說,一刻都不敢停留就溜出他的辦公室。”他像是備受委屈的訴說著。

  “喔,謝謝你,辛苦你了。”她的語氣中飽含著濃濃的酸楚與惆悵。

  我是不是不該再待下來?她在心中自問著。

  銀灰色賓士跑車沿著彎曲的山中小徑平緩的前進,夾道兩旁的高大林木遮掩去絕大部份的午後陽光,封敏敏伸出手心輕輕碰觸車窗玻璃,面無表情的望著車外景致。

  凱爾由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打破沉默,故作輕鬆的說:“就快到了,只要再轉過一個山頭,這裏雖然偏僻,但路還算不太難走。”

  後座的她靜悄悄的沒發出一點聲音,只是縮回了手,環住自己。

  前幾日因為奶奶要回美國了,她終於在闊別數日後看到了誠然,他一臉落腮胡像是數日未修整儀容,神情極憔悴,面頰也瘦削了些,看來這幾日他也不好過。

  在機場礙著奶奶顏面,他終於開口同她說話了,但也只是禮貌性的寒喧幾句,就像是陌生人般,既冷淡又帶著距離,使她想要跨出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回程的路上,氣氛依然僵硬冷漠,車廂內沉默的氛圍讓她覺得快要窒息。

  好不容易到家,她下了車後以為他會停好車跟著回家,沒想到她一將車門帶上,他就踩緊油門飛馳而去,一句話電沒說,連一眼都不肯施捨給她。

  她該放棄了吧!面對空蕩蕩的家,不,這不是她的家,這只是當初他憐憫她所施捨給她的避風港,而今,主人已不再疼惜,那麼她也不該再死皮賴臉的待在這。

  思及此,她若有恍悟。也許他是打從心底痛恨她,他之所以神情憔悴是因為家裏頭有他不想看到的人,有家歸不得,既然如此,她就更不該再鳩占鵲巢,只是……她能去哪里呢?

  她想到在“夏夜”遇到的男人,他說他認識她,或許他真的是她的朋友,或是她的親人?

  刻不容緩,封敏敏奔進屋內撥打一組始終縈繞在她腦海中的電話號碼,她不確定這組電話是不是可以讓她恢復記憶,是不是可以讓她找到認識她的朋友,但這是唯一的希望了。

  而打了電話後,那個男人很快的出現把她接走。

  “會冷嗎?”凱爾注意到她的動作,以及她身上單薄的細肩帶短洋裝,馬上伸手將冷氣轉小了點。“你還是跟從前一樣,那麼怕冷。”

  封敏敏抿住雙唇執意不說話似的,完全無視他的關心。

  不悅感逐漸蒙上凱爾的眉眼,他甩開頭悶著氣繼續開了好一會兒的車,最後仍是禁不住這令人沉悶的低氣壓,索性靠邊把車停了下來。

  “我就在你眼前,活生生的一個人,請你不要忽略我的存在!”他氣惱的朝她咆哮。“是你提出的協議,我全都照做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不要跟我玩這種差勁的抗議手段,如果你是想引發我的怒氣,那麼恭喜你做到了,但是僅此而已,我奉勸你別白費心機,因為是你主動來找我的,那麼我就不會再放你走了!”

  封敏敏仍舊對他的話無動於衷。

  當凱爾來到她的面前時,許多片段的記憶湧現在腦海中,再經過他的解釋,她終於瞭解,記憶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可是她不想再回到那種打打殺殺的世界,跟誠然共同度過美好的一段日子後,她明白自己其實是嚮往那種平凡的幸福,粗茶淡飯,平靜的過一生。

  但凱爾卻不允許,因為他要將她留在身邊,而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讓她脫離組織。

  “無話可說?還是你根本不想和我說話?”他惱怒的盯著她。她的面容雖然蒼白如雪,卻依然有著叫人傾倒的絕美,就因為癡癡眷戀她的美麗,他心甘情願、著了迷似的傾盡所有去追逐,但她卻連一個笑容也吝惜給予!

  再也顧不得理智,凱爾傾身向前,大掌輕而易舉的箝制住她纖弱的手腕,力道很猛,仿佛想就此印證他的話語。“說話!不要逼我做出我不想做的事!”

  痛楚並沒有讓封敏敏屈服,她轉過頭回應他的視線,但那眼光裏有的,只是無止境的冰霜。“開車。”她簡短的吐露兩個字。

  空洞荒涼。這是凱爾唯一能從她的眼神裏搜尋到的東西。

  他坐回駕駛座,放棄與她爭辯,他知道再多的言詞也打動不了她,因為他並不是她所在乎的。

  那麼,什麼才是她所在乎的呢?他猛力搖頭,將浮現在眼前,再清楚不過的答案驅逐。他不會輕易認輸,在愛情面前,他永遠不可能是失敗者!

  重新發動引擎,銀灰色跑車再度上路,後座裏,封敏敏默默的流下了哀傷的淚水。
  英國倫敦

  “主人,一切已經準備就緒,就等您的吩咐。”一名黑衣人立於門扉微敞處,以法文必恭必敬的向屋內人通報。

  昏暗的房間裏,奢豪的陳設隱約可見,懸掛的吊扇微微轉動,約莫半人高的棗紅色洛可哥式沙發座椅背對著房門,坐落其上的人影在幽微的光線下開口,“知道了。”沉沉的說話聲略帶點不經心,卻又不失其威嚴性。

  但黑衣人停在門口,沒有離去的意思,臉上出現了欲言又止的矛盾表情。

  “有事就說。”那人簡潔的下令。

  “是!屬下認為……”原本打算直言的黑衣人忌憚于主人易怒多變的情緒,忽又遲疑了一下。

  就在他猶豫的瞬間,那人已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身手迅捷如同鬼魅一般,一抹刺眼的金色光芒直閃向黑衣人,眼看閃避不及,黑衣人只得驚惶的閉上眼,任由金色光芒在他臉上劃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紅色的血立即沁出。

  不知何時,沙發座椅已轉了方向,那人姿態優雅的端坐,手中把玩著一柄設計精巧細緻的金色迴旋刀,他一頭如同金獅毛的長髮在黑暗中更加奪目,一件海軍藍的長袖絲質襯衫,搭配剪裁合身的黑色皮褲,簡單卻d土彰顯出身上那股唯我獨尊的王者氣勢。

  他是傑克,MARS組織中的第一號殺手,純正的法裔人氏,原是流浪街頭以竊盜維生的孤兒,十歲那年因緣際會巧遇凱爾的父親,從此被收納為組織成員,出眾的外表加上絕佳的智慧身手,讓他十分受到凱爾的器重。

  “記住了,永遠不要想考驗我的耐性。”他以舌尖緩緩舔去殘留在刀上的血漬,嗜血的詭譎笑容裏有著叫人膽寒的邪魅氣質。

  “屬下不敢。”黑衣人誠惶誠恐的說。他很清楚,若不是主人手下留情,自己已變成一縷幽魂,對他來說,主人是無所不能的神,主人的話字字句句他都奉為圭臬。

  “說。”

  “以屬下之見,李韶溪是一步險棋,請主人三思而後行。”黑衣人大超膽子直諫,戰戰兢兢的,深恐一個失神小命嗚呼,出人意料之外的,傑克並無任何動靜,僅是淡淡的道:“下去吧。”

  “遵命。”黑衣人暗自松了一口氣,不敢再多言,銜命退下。

  傑克在黑暗中獨坐,凝神沉思。

  對他來說,供人差遣的日子就要結束了,在凱爾面前,他已經卑躬屈膝太久,是該要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當初公爵慧眼收容他、栽培他,使一個原本混跡街頭的小子成為人中之龍,更讓嘗到權力與金錢滋味的他茅塞頓開,明白當個高高在上的尊王有多美好,他的欲望、野心越來越大,現在,再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事能阻擋他。

  為了擁有一個隸屬於自己的勢力王國,這些年來,他表面上仍盡心盡力為組織效命,暗地裏招兵買馬,培育了一批忠心耿耿的都不,並且研究出一套全盤的計畫,依計部署,養精蓄銳耐心等待最好的時機,擊敗最大的敵人——凱爾‧麥肯。

  他恨凱爾嗎?韶溪曾問過他這個問題,他當時的回答並不誠實,真正的答案——是的,他恨凱爾,恨他輕而易舉坐擁一切,恨他目中無人、自大狂妄,最最重要的,是他擁有韶溪的愛卻不知珍惜,那是他一輩子想望卻又無法得到的最珍貴的東西!

  或許是天要助他一臂之力,這次Artemis自願到臺灣出任務,凱爾心系之餘,竟甘心千里迢迢的尾隨她去,任憑倫敦總部無人坐鎮,也給了他一個大好時機,他相信MARS在他的掌握之下,會日益強大,他要完全取代凱爾的地位,成為新一代霸主!

  至於韶溪是否會成為他完美計畫中的唯一致命傷?老實說,關於這一點他也無絕對的把握,只希望自己的堅持,不會在最後關頭成為一個無可彌補的大錯誤。

  韶溪,不要背棄了我對你的信任!

  “還沒走?”

  龔誠然由檔裏抬起頭,看見推門而人的粘旭升,微微一笑。“還有些報告趕著看完。你呢?今晚不趕場約會?真難得呀!”

  “大老闆都自動加班了,我這個小職員怎麼敢自己喊收工回家。”他反手掩上門,走近好友身邊審視他的臉色。“龔先生,想躍升為臺灣十大首富也不必這麼拼命,小心積勞成疾,年紀輕輕就一命嗚呼!”

  “我不想回家面對空蕩蕩的屋子,總得找點事做。”他語氣淡然的道。

  粘旭升不贊同的搖搖頭。“我從沒見過像你一樣以虐待自己為樂的人,你既不讓我去找小封,又整天悶著頭想她,你的頭腦構造是不是跟一般人不同,否則怎麼想法特別怪異?”

  “你要是真的好奇,我很樂意免費提供項上人頭讓你解剖研究。”

  他轉動手上的鋼筆,漫不經心的說。

  粘旭升實在看不下去他這樣打哈哈了,這不是他的個性。“誠

  然,你當真這樣輕易就要放棄小封?”他劈頭丟下一個問題。

  龔誠然微微一震,臉上瞧不出太大的情緒波動,他慢條斯理的

  攤平文件。“是她選擇放棄我,既然不願留下,我再怎麼做都是於事無補。”

  “你怎麼能斷定她是出於自願離開的?或許她的過去有難以

  解釋的苦衷,或許那個叫凱爾的男人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強行逼

  迫她走的。無論如何,至少得先找到她,聽聽她怎麼說。”粘旭升覺

  得有必要扭轉他消極的想法。

  龔誠然腦子轉了轉。那晚他醉醺醺的回家,以為家中仍會留一盞燈簟他,誰知卻一片漆黑,但他並未多想,只當敏敏睡著了。

  可當他巡了一圈,發現房子空蕩蕩的杳無人跡,這才看見敏敏留給他的紙條,告訴他她恢復記憶了,決定要離開,因為她找到了一個名叫凱爾的朋友,並要他自己多保重。

  其實這日子,每天晚上他都會偷偷去看她,偶爾看她瑟縮在沙發上沉沉睡去,他會責怪自己的殘忍,好幾次有股衝動想要將她抱回房間,卻都忍了下來。

  他怕!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搞不好敏敏從未愛過他,所以那天場中才會那樣駁斥他,本來以為她不是那種虛華的女孩子,但是沒想到最後仍禁不住成名的誘惑,要求旭升使用原始的腳本。

  是的,她成名了,如她所願的成名了,而他卻覺得她離他更加遙遠。

  如今,是真的遠了,遠到他沒有任何有關她的消息,連她是不是還在臺灣都不知道。 “你八點檔看多了,被灌了一腦子的連續劇情節。”他輕描淡寫的說“事情很簡單,她恢復記憶以後,發現自己愛的人不是我,於是離開了,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

  “你真是死腦筋!凡事只要牽扯上感情,就沒有所謂的合理可言,世界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你怎麼知道連續劇情節不會好死不死的被自己遇上?更何況感情和恢復記憶根本是兩碼子事,怎能混為一談?小封絕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女孩,傻瓜也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喜歡你,你為什麼要妄不論斷否定她呢?”

  龔誠然沉默了一下,以手支額歎口氣,透露出濃重的疲憊。“其實,我是害怕,害怕她的喜歡只是對救命恩人單純的感激,我不想讓愛變成是一種負擔或是壓力。”他娓娓道出心中真實想法。

  “一開始我就錯了,錯在不該以她的保護者自居,我不知道她還有沒有親人?

  在哪里出生、長大?或者從事何種行業?我對她的認識幾乎是零,卻一相情願的帶她回家,要她接受我,或許我愚蠢又獨斷的行為已經傷害了她,她只是隱藏在心裏沒說出口罷了。“我的天啊!原來你都用這種九彎十八拐的迂回方式思考,難怪你的想法會特別與眾不同!”粘旭升差點沒被他一大串“感激”“負擔”等等用詞給弄昏頭。

  “先生!還記得當初你執意守著昏迷不醒的小封嗎?我認為那時候的你雖然傻氣,不可可愛的多也勇敢的多了。“他坦誠以告。

  龔誠然因其一席話而啞口無言,外表看似平靜,其實心中已翻騰起一股駭人的巨浪。他是不是錯了呢?難道他真的顧慮過多?

  是的,他愛敏敏,那麼絕對且無庸置疑。但是他也害怕,害怕隨時失去她的可能性,敏敏的出現就像像是上天賜予的奇跡,給了他愛的勇氣,卻電同時讓他深刻體會到伴隨愛而生的不安、疑慮,以及不確定性。

  聰明的粘旭升知道自己的一番言論已經達到效果,該是自己退場的時候,於是拍拍屁股準備走人。“我呢,言盡於此,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姑且不收費,下次想聽這麼精闢的愛情講座,我可是要按時計費的喔!還有,你托木頭那傢伙調查的事好像有點蛛絲馬跡了,他說過兩天給你消息。”

  木頭是他們的另一個損友——夏森非的昵稱。他開了家征信社,脾氣怪得很,凡是牽扯到婚姻的案子不收、太芝麻蒜皮的小案,諸如尋找失蹤愛犬之類的也不辦,另外,看是遇上他大爺情緒不佳,或者和委託者對不上限,征信社也自動關上大門不營業。

  不過,三天一小假、五天一長假的營業方式可沒影響他的高收入,許多委託者耳聞他響叮噹的大名以及難纏的怪脾氣,照常眼巴巴的捧著白花花的鈔票登門求助,其中不乏涉及國際的重大事件,由此可知,木頭在業界的實力不可小看。

  “他人又晃到哪兒去了?”龔誠然回過神的問。他很清楚木頭從沒閑下來的一刻,不是忙著查案子,就是天南地北四處晃蕩,連老朋友見一面都難!

  “別提了,居然一聲不響飛去馬達加新加,說是下往最南邊的西封平原去,那傢伙,簡直瘋了他!”粘旭升嗤了聲,臉上表情卻帶著點欣羡。

  “很像是他會做的事,怎麼,很羡慕?”

  “我羡慕他?”粘旭升挑起了眉,嘴硬的不承認。“我幹麼要羡慕那個無所事事的小子!”他邊咕噥邊揮手走向門外。

  龔誠然望著好友的背影,搖搖頭笑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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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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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19:4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封敏敏獨坐在花園一隅的搖椅上,出神的凝望著蔚藍澄澈的天空,偶爾拂面而過的夏日薰風,微微吹起她曳地的裙擺。

  失去記憶的那段日子對她來說,是她一生中最奢侈的一場美夢。

  出身自紐約四十二街,所謂的貧民窟,多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罪惡淵藪,她是個被母親遺棄在異國街頭的孤兒,一個黑髮黑眼的棄嬰。也不知是幸抑或是不幸,在各方面條件都欠缺不是的情況下,她仍然僥倖的存活了下來。只是,她從來不瞭解所謂“親人”的意義,也不曾有人費心向她解釋,事實上也沒必要,因為在那兒生活的人們只關心一件事——如何讓自己活下去,以及活得更好!

  因此,自懂事以來,她眼見的皆是為了生存不惜抹煞尊嚴、卑躬屈膝的貧賤嘴臉,以及最污穢不堪的人性黑暗面,而她,毫無選擇的,成了一名殺手。

  在周遭環境充斥著血腥暴力、金錢交易,和永無休止的權力鬥爭的情形下,她隨時隨地被耳提面命——面對敵人不能心軟、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忠於組織、絕不允許保有私人感情……

  加入MARS對她而言只是時勢驅使,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不過足由黑暗處投身到更廣大、更深邃的漆黑,反正生命之於她也只能是這樣。她一再的告誡自己,想生存下去就必須絕對、全然的無情,任何情感上的付出都是多餘且致命的,因為生命如同一場殘酷的遊戲。

  沒想到一場意外卻輕易帶走了她始終深信不疑的生存信念。

  她不再是她,失去記憶讓她獲得新生的機會,而萍水相逢的誠然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毫不介意的接納她,帶她走進他的生活。

  現在回想起來,剛失去記憶時的她,就像是個單純的孩子,什麼也不懂,是經由與誠然的朝夕相處,她逐漸學習到人與人之問不可或缺的事,例如關懷、信任、笑容,以及愛,他填補了她成長歲月中,深藏心底某部份的空虛,讓她成為一個平凡而且知足,懂得愛為何物的女孩。

  她原本以為,幸福的日子可以持續下去,卻不知真相遠比她想像還要黑暗幽深,當遠去的記憶悉數湧回,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命體認矛盾互觸,她意識到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復以前稱職的殺手。

  在遇上誠然以前,殺人對她而言就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她瞄準目標、扣下扳機,然後完成任務,毫無遲疑也絕不拖泥帶水;但是經過這段日子,她已不再是從前那個只懂得接受指令,在彈指間便決定一人生死的殺手Anemis。

  過去的她覺得無所謂,是因為她什麼也不在乎,現在的她卻做不到,因為她開始懂得尊重生命,也明瞭任何人都無權斷人生死!

  暫時回到凱爾身邊,是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過往將會對誠然造成多大的傷害,要想阻止傷害發生,就必須有所犧牲。

  她並且提出退出組織的要求,當然,她很清楚退出必須付出的代價——一場賭局,以生死為籌碼,若是贏得勝利,她便能全身而退,重回誠然身旁:若是不幸落敗,至少她也能無憾的懷著愛而死。

  這是她一生中為自己所做下的第一個決定。

  “Artemis,你在哪里?”凱爾的呼喊聲由遠而近傳來,不一會兒,他高大的身軀已來到她身後,為她遮擋去大半的驕陽。“大熱天一個人坐在這兒想什麼?”他的手搭上她的肩。

  封敏敏維持相同的姿勢不動,沒有答話。

  凱爾捺著性子走到她身前屈膝蹲下。“天氣這麼熱,快進屋裏去吧。組織裏有點事,等著我和韶溪去辦,我們日落前一定回來。”

  她知道除非事態嚴重,否則他不會親自出面處理,儘管無法勉強自己對他的愛有所回應,但他的付出她始終看在眼底,對於他,她實在做不到完全的不聞不問。

  “出了什麼事?”

  凱爾的表情微微震動了一下他很驚訝她還會對組織的事表示關心,稍作考慮之後,他決定全盤拖出。“最近組織頻頻遭受到來歷不明的高手侵犯,對方似乎對內部運作了若指掌,在每件任務執行前搶得先機下手,然後消失無蹤,組織裏有很多好手都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被暗殺。

  “至於我派出去的偵伺員更是各個有去無回,能做到出手完全不留痕跡,想必對方是個很棘手的人物,也許背後有強大的集團在支撐。目前我和韶溪剛查到些蛛絲馬跡,消息來源挺可靠的,我想或許能親自會會他,看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

  封敏敏沉默不語。她知道心高氣傲的凱爾一向最不能忍受失敗和刻意的挑釁行為,能讓蜇伏已久的他興起施展身手的欲望,想必對方絕非泛泛之輩,甚至比預計中還具危險性電說不定。

  李韶溪駕著跑車由車庫駛出,喇叭聲催促著凱爾。

  “等我回來,不會太久的。”他起身走向車子,笑容裏飽含絕對的自信。

  “凱爾——”她脫口而出喊住他。

  凱爾回過頭。“怎麼了?”

  她遲疑了一下,才淡淡的說:“小心點。”

  他先是一愣,然後整顆心因為她的話而飛揚了起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再度跨出堅定的步伐,他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對她放手的!

  電話鈴聲響亮的傳人龔誠然的夢境之中,具體化為真實存在的噪音,他揉揉惺忪睡眼,在被褥裏翻轉個身,看見由窗外淡淡透進室內的曙光,並沒有接聽電話的打算。

  “……請留話。”答錄機嗶的一聲,燈號亮起,之後傳來一陣嘈雜的吵鬧聲,夾雜著幾句模糊的異國語,仿佛來自很遙遠的地方。

  “龔,我知道你在,拿起話筒,你知道我最討厭對著答錄機說話。”細微的嘶嘶干擾聲中,一個熟悉的渾厚男聲傳出,顯得有些失真。

  龔誠然迅速清醒,撐起上半身,伸手拿起話筒。“木頭,是你嗎?喂?”

  “別對著電話吼,我聽得見,想念我也用不著這麼興奮。”夏森非慣有的朗朗笑聲依舊,由聲音聽來,他的心情似乎十分愉快。

  “你現在人在哪?”他笑問。“安得羅卡,馬達加斯加南方的城市。”

  “別告訴我你玩得太盡興,不打算回來了。”龔誠然戲譫的說道。

  “我是有這打算。”夏森非笑著回了一句,隨後恢復一本正經的語氣。“你要我調查關於那女孩的事,有著落了。你老實的告訴我,最近是不是得罪了某些大人物?”

  “沒有呀,為什麼這麼問?”他被好友問得有些摸不著頭緒。

  “因為那個女孩是MARS的一員。”他接著解釋,“它是非常有名的地下組織,據說只要出手夠大方,你就能驅使任何一位元組織中.的好手為你效命,讓你的對手或敵人在期限內消失於世界上。”

  “你的意思是,敏敏是個殺手?”乍聽這叫人意外的消息,龔誠然的口氣顯得有些不穩。

  “沒錯,我不清楚你和那個女孩間有什麼瓜葛,不過,小心點,MARs不是你所能招惹的對象,別傻得和他們作對。”夏森非十分誠摯的給予忠告。

  “我知道,謝了,我欠你一次。”他壓抑下心底湧出的複雜情緒,平和的向好友道謝。

  “知道就好,等我回臺北再敲你一筆大的,就這樣!”

  “木頭,你幾時……”才回來?問句還沒完整說出,電話已中斷了,龔誠然莫可奈何的放下話筒。木頭還是老樣子,不喜歡和人說再見。

  他起身,拉開簾幔,天已經全亮了,盛夏的早晨,陽光總是亮得刺眼。

  得知敏敏是殺手的消息,他真的很震驚,難道這就是她恢復記憶後,急忙一走了之的原因嗎?他隨意套上件棉衫,忽然想起她一臉凝重的問:“難道你不害怕嗎?”他走進浴室,正對著玻璃鏡中的自己,慢慢由方才的衝擊中恢復冷靜思緒。

  “龔誠然,你怕不怕?”他自言自語。

  答案很清楚的浮現,他不怕。一開始當然免不了震驚,但絕不是害怕,敏敏是他深愛的女人啊。

  初見到她時,他就知道她不是個普通女孩,更被她所散發出來的特殊氣質與美麗吸引,然後因為意外造成記憶喪失.讓她理所當然成為他生活中的一部份,他想,或許這些日子以來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一種奇妙的緣份,註定了在冥冥牽引之下,將她帶入他的生命之中。

  那麼,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之前的害怕是源於他對失去的恐懼、對愛的怯懦,但在事情漸漸理出個頭緒的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又盈滿了勇氣與信心。沒錯,他愛敏敏,為什麼不勇敢的伸出手牢牢抓住她呢?害怕只會讓人活在不斷的悔恨中,而他不要悔恨,他要敏敏!

  管他是什麼恐怖的殺手組織,他不會再逃避了。

  龔誠然無所懼的迎視鏡中的自己,然後,十分堅定的微揚嘴角,笑了。
  在駛向近郊一座廢棄倉庫的路上,凱爾的心情始終十分愉快,有如此行目的是到野外郊遊,而不是搜索一直隱藏在暗處,未曾正面交鋒過的不知名敵人。

  “夠了吧,你難道不覺得自己臉上的特大號笑容很礙眼嗎?”李韶溪冷言冷語的諷道,腳下將油門緊踩到底,車速陡地加快許多,如同一陣疾風呼嘯而過兩個大彎道。

  凱爾不在意的撚熄手上的淡煙,笑容不改。“你開車的方式還真是與眾不同,直線時減速慢行,轉彎的時候偏偏死命加速,怎麼,嫌命太長了?”

  “我高興,你管得著嗎?”她帶點挑釁的味道說,單手輕巧的將方向盤打了個半圈。

  “OK,當我沒說。”他調笑似的一聳肩。“我只是沒有殉葬的打算罷了。”

  “你大可放心,我的技術比你想像中還好,不會讓你的寶貴身軀受到一丁點小傷。”李韶溪不怎麼客氣的頂了他一句。

  “嘿,你是怎麼回事?”凱爾掀層詫問。“睡眠不是?還是早餐沒吃飽?像個火藥庫一樣隨意發火,我又是哪個地方讓大小姐你看下順眼了?”他望向她,看見她冰霜一樣的冷冽表情,卻沒注意到她緊握方向盤的手,指關節早因太過使勁而泛白。

  “全部。”她給了一個最簡潔的答案。

  “噢,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原來我全身上下,包括毛細孔都很討人厭,真是委屈你了!”他倒是一點也不以為忤。

  李韶溪不再搭理他,逕自熄了引擎,讓車身緩緩停靠在草木叢生的樹林旁,一個絕佳的掩蔽藏身處。“我們到了。”

  一句話之間,他已經收斂起方才的嘻笑模樣,迅速將隨身攜帶的點四五左輪手槍上了膛,深邃莫測的綠眸投射出一道光芒。是該行動的時候了。

  他側身倚在車門上,大略打量了下附近的地形,距此約莫十公尺遠的東北方向,正是此行的目標——一間巨大的廢棄鐵皮倉庫,只見倉庫大門緊閉,看似平靜的表面下,卻隱隱約約透出令人不安的危險氣息。

  “我們分頭走,要是有突發狀況,就發訊號給我。”他嘴角噙著一朵從容笑意,指指手上一個特製的小型電子腕表,那是組織成員問用以互通有無的儀器,必要時可以彼此支援。“記住,可別逞強呀!”

  “知道了,我自有分寸。”李韶溪朝他點點頭,手中拿著槍,小心翼翼的繞過雜草往倉庫後頭走去。

  凱爾依恃著身材高大之便,輕易的由唯一敞開的氣窗窺視,待眼睛適應了黑暗後,倉庫內部的情形便大致摸清楚了。

  這是一間呈狹長型、十分空曠的倉庫,儘管陰暗,但勉強稱得上乾淨,除此之外,並沒有見到任何有“生命跡象”的生物,就連蟑螂、鼠輩也不見蹤影。

  他暗自納悶,但動作一點也沒遲疑,身手俐落的由勉強能容人的氣窗翻入,屏氣凝神的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之余,還利用擺放在裏頭髮棄的機器掩護自己,遊走在每一部機器空隙之間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新發現。

  對了,還有個地下室!

  凱爾暗笑自個兒的疏失。怎麼回事?莫非是一心掛念著應許了Anemis會在日落前趕回去,竟讓一向心細如發的他,差點遺漏最有可能藏匿人的地下室!

  趕忙移動身子,微弱的光源僅及階梯的前三階,再往下,幽深晦暗的通道仿佛無止境的延伸,令人好奇一旦順勢而下,究竟會通到什麼樣的地下室?

  他探下第一步,忽見一道強烈的光束直直射入他的雙眼,他在強光的刺激下不得不微眯起眼,就在這麼小小的一個閃神間,他的頸項已敏銳的感覺到一陣異常的酸麻刺痛。

  “糟了!”短短一瞬間,凱爾便明白自己中了敵人的埋伏襲擊,只可惜已經來下及了。

  “稀客、稀客,您的大駕光臨真是讓我這小倉庫蓬摹生輝呀!..一個十分耳熟的聲音傳來,幾乎是同一時間,地下室不約而同竄出數十條黑色身影。

  不假思索的,凱爾立即往後退,轉眼間已移步到幾公尺之外的安全距離,他靠抵在廢棄機器旁,穩下搖搖欲墜的身子。

  “誰?要是不想讓我把這兒夷為平地就快出來!”即使在如此危急存亡時刻,他仍不失與生俱來、令人望而生畏的凜然氣勢。

  “嘖嘖,中了百步迷迭的毒針,居然還能硬撐著不倒下,真不愧是MARs的首領!”說話者的笑聲飄揚在偌大的空間裏,他底下的人各個訓練有素,沒有他的號令全不敢輕舉妄動。

  十六個人。凱爾暗地清點了對方的人數,一邊不忘按下電子腕表的按鍵。只要韶溪一收到訊號立刻進來支援,十六個人還不是問題,他甩甩頭,甩開就此閉眼睡去的欲望。

  “想求救嗎?沒有用的,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說話者對他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

  難道韶溪也出事了?這念頭讓他的心驀地不寧起來。“你把韶溪怎麼了?”他沉聲問道。

  “沒想到你也會關心她!”他的語氣中含著驚訝。“放心,她安全得很,你還是多多擔心自己目前的處境比較實際。”

  “你究竟是何方神聖?”最初的疑問再度躍上凱爾的心頭。這聲音太過耳熟,要不是他現在神智不太清醒,一定能馬上將對方的真面目拆穿,還有什麼比不明來歷的敵手摸清了自己的底細更叫人不安的?

  “真可惜,我以為我不必親口告訴你的。”他悠悠的歎了一口氣。

  就像是個訊號似的,所有的人在他的歎氣聲下,逐步縮小了圈圍住凱爾的範圍,而鐵皮屋頂紛紛被掀開,淩空降下更多黑衣人,在漫天的“黑”當中,一個特別與眾不同的身影以極優雅之姿冉冉降落。

  凱爾趁隙悄悄拔下電子腕表貼身收藏,在另一波淹沒神智的暈眩感襲來之前,他最後一次勉強撐開眼臉,但翩然立于眼前的人影卻叫他驚疑萬分。

  “傑克……怎麼……會是你……”他的問句終結在倒下的那一刻。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傑克輕笑出聲,若有所思的睨著身旁的女子,並不回答她的問題。

  李韶溪在他怪異的注視下蹙起眉,撇開了臉望向吉普車外流逝的風景。“你的笑代表什麼意思?”她不悅的問。

  他聳聳肩,緩緩移開注目的眼光。“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在想,你真正想知道的不是我接下來做何打算,而是我會如何處置凱爾吧?”

  “他是你的階下囚,我無權過問,關於這一點我還有自知之明。”她語氣冷冷的道。

  “喔,是嗎?我可不這麼認為。”他搖搖頭,笑意依舊。“事實上,你希望我能放過他,給他一條生路,我說得對不對?”

  她轉過臉與他的視線再度交會,面無表情。“你比誰都清楚,現在殺了他對你接掌MARs的大計百害而無一利,組織裏還有許多對他忠心耿耿的高手,如果出了任何差錯或是走漏了風聲,任你再神通廣大也逃不出他們的追殺令。仔細想想,有他在手上等於擁有一張王牌,何樂而不為呢?”

  傑克無言的凝視著她的雙眼,然而在那黑褐色眼珠的最深處.沒有包含一絲他想見到的關心或者擔憂,沒有。

  他不動聲色的垂下羽睫,避而不見這令人失望的結果。“高明!我差點被你一番精闢的分析給騙了。韶溪,你很聰明,可惜凱爾的一條命我是要定了,再好的理由也阻止不了我!”

  “既然你不信任我,當初何必找上我跟你合作?”她靜靜的反問。

  “為什麼?你想知道為什麼是吧?”他的口氣微慍,猛地踩下了煞車。

  車子驟然停於半山腰間,後頭一整列的長長車陣也自動跟隨停下。

  “好!就讓我告訴你我為的是什麼。就是你!因為我要得到你,不擇手段、不計一切代價,全都是為了你,你聽懂了嗎?”他的手硬扳住她尖細的下巴,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他們鼻眼相對,連呼息在這一瞬間也恍若相通,他淡金色的長髮被風吹拂到她眼前,擾亂了她的視線,但他表情裏並存的愛與恨,仍然強烈的撼動了她。

  李韶溪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只能瞪大一雙明眸盯著他,她的腦子呈現了短暫的空白,無法明瞭他話中的意思。

  “怎麼,很驚訝嗎?”他撤了手,嘴角浮現出一絲冷酷的笑。“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比凱爾更值得你愛,凱爾,他只不過是個註定要被淘汰的失敗者!”

  傑克的話,一字一句都傳進了她的耳中,然而她只是怔愣住,不能言語。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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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臨近大片落地窗的辦公桌後,龔誠然兩手交握平放其上,背部輕靠在柔軟的真皮椅上,臉上雖寫明瞭抹不去的疲累,但沉穩的聲音仍鏗鏘有力。“你是在告訴我,你早就知道她人在哪里,卻讓我像只無頭蒼蠅一樣,摸不著頭緒的四處碰壁,是不是?'’

  儘管他的語氣平和嗅不出一絲火藥味,但那肅穆的表情仍讓粘旭升打從心底興起了一股逃跑的欲望。早知道就不來招供了,真是自尋死路呀!

  “思……老大,這件事挺複雜的,你先聽我解釋,我是因為……因為……”真要命,他向來最引以為傲的急智腦袋,居然在最迫切需要的時候罷工失靈。

  “因為什麼?你慢慢說沒關係。”龔誠然的態度依然平靜溫和。

  “真的沒關係嗎?”他小心翼翼的問。沒辦法,他的生死存亡就系於這一線之間,怎能不小心謹慎點?

  “當然。”龔誠然淺笑著點點頭,不疾不徐的以同樣溫和的語謂接著說:“我當然不會做出把你從二十九樓扔下去,或者是把你遠調到台中分公司這種殘忍的事,你放心。” .

  我的天哪!這種暗喻性的話比起實質的威脅還要恐怖上百倍。粘旭升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他終於領教到“愛情”兩字的驚人力量了。

  “老大,你行行好,饒了我吧,我保證從現在開始絕不隱瞞,完全坦誠無諱,好不好?”

  “那你還不快說!”龔誠然橫眉倒豎,一反剛才的溫文樣,雙手重重擊桌,爆出一句怒吼。

  “是、是。”粘旭升整個人彈跳到沙發上,唯唯諾諾的應好。唉!露出真面目的誠然可真是不好惹。“小封被凱爾那小子帶走後,就一直被安置在山區的一棟別墅裏,明天早上準備搭第一班飛機回倫敦,除此之外她人很好,既沒生病,也沒被鞭打虐待,只是消瘦了點,報告完畢!”他一氣呵成的說完,連換氣的時間都省下來。

  “你說他們明天就要離開了?”他的口吻稍稍降溫了些。

  “對呀對呀,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粘旭升討好似的涎著笑臉說。

  “那你還不快帶路!”龔誠然斜睨了他一眼,隨手抄起辦公桌上的車鑰匙。

  他佯裝迷惑不解的模樣。“帶路?上哪兒去?”開玩笑,要是誠然找上門去,肯定會被凱爾用子彈大餐好好“招待”一番,他可不想冒這個險!

  龔誠然拎起椅背上的淺米色西裝外套。“我現在沒時間跟你玩這一套,走還是不走?”表情顯然不給他太多選擇空間。

  粘旭升緊緊抓著沙發一角,並不忘連連搖頭表示他堅決的否定意願。“不行,你這一上山等於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你想送死我還不答應咧!總之一句話,我是站在死黨的立場上為你的生命安全著想,不管你是威脅還是利誘,我粘旭升打定了主意寧死不從!”

  “是嗎?”龔誠然臉上突然露出叫人心底發毛的奸險笑容。“我聽說最近某人正卯起勁追求方興建設的邵小姐,要是一向心高氣傲的她知道自己的追求者同時對演藝界新星馮艾蕾大獻殷勤,不知她會做何感想呢?”他話中之意再明顯不過。

  “我不過送了馮艾蕾一束花,外加探了幾次班,你可不要搬弄是非,污蔑我的清白!”他連忙撇清關係。那個冰山美人邵盈盈在他的鮮花攻勢下,好不容易有些動搖,可絕對不能讓誠然的三言兩語給破壞了。

  龔誠然故作無奈的一攤手。“流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其無法掌握,不是嗎?”

  “老大,想不到你是個專門壞人姻緣的卑鄙小人,我真是誤交匪類!”粘旭升恨得牙癢癢的,偏又對他無計可施。

  他還是一臉的無所謂。“你可以上法院告我,也可以直接帶我上山免了這些麻煩,二選一,完全照你的意思。”

  鬼才信你!你的話都挑明瞭,我怎麼可能不屈服在你沒水準兼欠格調的變相威脅之下?粘旭升咬牙切齒的想。

  “如何?”他好整以暇的等他做出最後決定。

  “既然你一心想早早奔赴黃泉,我當然不會再不識相的阻攔你,請容我為你帶路!”粘旭升憤憤的說完,扭頭就走。

  龔誠然笑眯了一雙眼,從容不迫的尾隨其後。封敏敏任由自己深陷在柔軟的沙發裏,發起呆來。天知道她多想不顧一切的飛奔回誠然身邊,但是她不能,如果她只顧全自己的感受,衝動的做出任何決定,而使得誠然有生命之虞,那麼無論如何她也無法原諒自己。

  誠然!在心中呼喚他名字的時候,封敏敏眼中逐漸蒙上一層氤氳的霧氣,她仰起了臉,試著將眼淚逼回去。她從來不哭的,至少從前的封敏敏不懂得如何哭泣,但是誠然的愛改變了她,她慢慢的體會到許多過去從不曾經歷的感覺,像是悲傷,以及刻骨的思念。

  別再想了!她在心裏對自己說。未來或許艱難,但她不會放棄任何的希望。

  突地,監視儀器上的燈號亮起,吸引了她的注意。那表示第一道大門的電子鎖被解除,想必是凱爾和韶溪安全歸來了……

  不對!盯著螢幕仔細瞧了一下,她敏銳的察覺到情況有異,凱爾的銀灰色跑車並沒有如她所想的出現在螢幕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整列同款式四輪傳動吉普車,她將螢幕焦距鎖定第一部車,加以定格放大後,清楚看見安坐車中的赫然是本該留守倫敦總部的傑克,以及總是如影隨形守在凱爾身旁的李韶溪。

  這是怎麼回事?封敏敏在驚愕之餘靜下心細想,連貫所知前後再加以推論,得到一個最有可能的答案——傑克和李韶溪聯手背叛了凱爾。

  假若事情真如她推測一般,那麼恐怕凱爾已經落入他們手上,而她目前的處境也頗堪慮。

  無暇多想,她動作迅速的回到房間換上較輕便的上衣及牛仔褲,並不忘將擺在床頭櫃上的九釐米手槍隨身攜帶,略加收拾之後,由二樓窗臺輕巧的躍下,纖細的身影旋即沒入花叢隱蔽處。

  半個小時後——

  “主人,屋內沒有人跡。”一個黑衣人帶領七、八名手下翻遍別墅內部後,來到主人跟前報告。

  傑克聽了不由得蹙起眉。“再搜,每一個角落都別遺漏。”

  “是。”黑衣人領命,二話不說隨即加派人手進屋搜察。

  “出口只有一個,想逃過你手下的看守並非易事,不過對方是Ademis一那可又另當別論了。”李韶溪仍安然自若的坐在車裏,語氣中帶點揶揄的意味。

  傑克雙手橫置胸前,表情似乎有著幾分意外。“我以為捉到她會讓你高興。”

  “為什麼?如果你以為我因為凱爾的關係而仇視她,那你就錯了,我或許稱不上喜歡她,但還不至於一心想置她於死地,愛情這種事是你情我願的,怨不得任何人,我並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人。”她輕描淡寫的說道。

  他搖搖頭,顯然非常不贊同她的論調。“你實在太過不積極了,難怪守在凱爾身邊這麼多年,卻始終沒能得到他,愛情應該是既霸道又自私的,既然愛,就要不顧一切的去爭取掠奪,否則你永遠都只能當個旁觀者。”

  “也許吧!”她笑了笑,不打算反駁他的說法,畢竟天底下又有誰能確定自己對愛的看法是對是錯呢?也許在愛情的面前並沒有錯與對的分別,只有愛或不愛的問題,如此簡單。

  傑克看著她笑,知道她無心繼續這個話題,於是識相的不再多講,逕自做了個手勢下達命令。“帶他出來。”

  原本靜立在他身後的兩名黑衣人應聲而動,將囚禁凱爾的車廂門鎖打開,孰料門才半敞,裏頭已躍出一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撂倒兩人,並奪不肯們身上的武器,飛快的縱身入屋。

  傑克不慌不忙的靠在車門上,看著手下湧入屋內捉人,姿態閒適而自在。“真不簡單,他昏迷的時間不超過三小時,看來百步迷迭的毒性對他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我想,也該是你上場露露臉、熱個身的時候了吧,思?”最後一句話是對李韶溪說的。

  她默不作聲的靜坐了一會兒,突地,飛也似的加入圍捕行列..

  傑克臉上緩緩露出了恍若勝券在握的得意笑容。

  屋內大廳,凱爾手上的槍正有如狂風疾雷掃過,許多黑衣人未能近他身便應聲而倒,對他來說,不必要留情的時候,出手就不需猶豫,尤其在這當口,他心中只掛念著Artemis的安危。

  凱爾如入無人之境上了二樓,身子靈活的閃避子彈的同時,趁隙轉進Artemis的房間。

  “Artemis。”他大喊,定睛一瞧才發現房內沒人。

  怎麼會呢?他的臉色愀然大變,眼角餘光適巧瞄到空無一物的床頭櫃。她隨身攜帶的九釐米手槍不見了,這表示她或許已逃出……

  一個轉念之間,凱爾當不決定先到三樓的主控室,那兒是別墅內部防護措施的控制樞鈕,也是個小型的彈藥庫,有充沛的火力資源做後盾,制伏這群黑衣人的勝算也就更大,他正欲舉步,一轉身卻見到令他驚喜不已的人。

  “韶溪,真的是你!你沒事吧?”

  她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沒有回話。

  因為對她的安然無恙太過高興,他竟忽略了她的怪異模樣。“太好了,快,跟我上主控室。”

  他才踏出一步,李韶溪便毫不遲疑的高舉手中的槍,槍口對準了他的頭。“不要動。”她低沉的聲調沒有任何起伏,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你這是在做什麼?韶溪,快把槍放下!”凱爾出聲斥喝,腦海裏一個模糊的猜測已逐漸成形,他卻拒絕承認。

  “我說,不、要、動!”她重複相同的話,神情依然是讓人瞧不出喜怒哀樂的高深莫測。

  凱爾冷下臉,逕自向前踏了一步,再一步,然後在距她幾步之遙停下。“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被揪緊的痛,痛得幾乎要失去知覺,還有冷,一種冷進骨髓的寒心,他一直全心的相信,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背棄了自己,起碼還有她會守在自己身邊,然而他錯了,錯得這樣離譜!

  “權力、地位、金錢,每個人都想要,我自然也不會例外。”她不是沒看見他眼底那抹痛楚之色,但她的心早就麻木了,寧願視而不見。

  “我不信!”凱爾極輕緩的搖了搖頭,朝她慢慢伸出手。“把槍給我。”

  她抿唇不語,握槍的手竟微微發顫。

  “快,把你的槍給我。”他盯著她看,又是一個跨步。

  砰!她的手向下一移,扣下扳機,子彈應聲而出,不偏不倚擊中他的左肩胛,由於是近距離射擊,子彈由後方飛射出,頓時血流如注,他跟艙倒地,眼中混合著痛心與不可置信等複雜情緒。就讓一切到此為止吧,凱爾,從今而後,我們再不相欠。

  李韶溪無力的垂下手,任由黑衣人一擁而上將他架出。

  “你如果繼續維持在時速四十公里以下,別怪我把你一腳踹下車!”前往山區別墅的路上,眼看粘旭升始終不疾不徐的以無可比擬的龜速前行,一心想早點見到封敏敏的龔誠然,終於忍不住出聲“警告”他。

  “哎呀!你怎麼能這樣說話?我可是為了咱們的安全著想,這山路一路走來崎嶇不平又陡峭,還是小心謹慎點為妙,要是出了意外可就得不償失嘍!,,粘旭升笑嘻嘻的將他的威脅當作耳邊風,一點d土不放在心上。

  龔誠然放眼望去,雖然這是上坡路段,但坡勢還算徐緩,路面一點也稱不上“崎嶇不平”四個大字,這旭升壓根是誇大其實!

  “今天見不到敏敏我絕不會下山,你拖延時間也沒用。”他宣告自己的決心。

  粘旭升以手覆額,翻了翻白眼。“好好好,反正你自以為擁有金鋼不壞之身,是永遠打不死的大情聖,誰也奈何不了你!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呀?凱爾那傢伙可是殺手集團的——”他倏地停下口。

  這下完了!粘旭升你這個大嘴巴,少說一、兩句會死嗎?現在說漏了嘴,看你要怎麼收尾!“呃,我是說,砂——石集團的大老闆,他一聲令下,馬上趕來數十輛砂石車把你家夷為平地,千千萬萬惹不起的。”

  轉得真硬!“真的是這樣嗎?可是我剛才明明聽見殺手集團之類的話。”龔誠然故作一臉狐疑狀。

  “聽錯了,絕對是你聽錯了,改天你該去檢查一下耳朵,看看是不是哪里出問題了。”他表面上十分誠懇的給予建議,私下卻沁出了一身冷汗。我的媽呀!要是在這緊要關頭讓誠然知道敏敏是個職業殺手,不知又會衍生出多少枝節?他一點也不想成為加深小倆口誤解的罪魁禍首,老天保佑!

  看好友那副緊張到冷汗淋漓的模樣,龔誠然當場忍不住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你別擔心,我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他一時領悟不過來,直到側頭瞧見好友臉上得意的笑,這才恍然大悟。“好哇!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一定是那根大木頭告訴你的,對不對?死木頭,說好了要暫時保密竟然不守信用!還有你,明明知道卻不告訴我,害我為你窮緊張、窮擔心,你算是哪門子的好朋友?”他哇啦啦的吐出滿腹抱怨。

  龔誠然只是一逕笑著。“我倒想問問你,你緊張擔心些什麼?”

  “多著呢!”粘旭升瞟他一眼。“怕你腦筋轉不過來,對小封由愛生懼;也怕小封得知你的反應後會自暴自棄,沒想到我想了一堆全是多餘!”冷哼一聲,以行動鄭重表示自己遭受愚弄的強烈不滿。

  面好友的控訴,他只得舉起白旗投降。“好好,全是我的錯,我不該辜負你的一片苦心,你真是世界上最講義氣、最夠朋友的人,這番致歉詞夠誠心了吧?”

  “勉勉強強算你通過!”粘旭升隨即笑顏逐開,毫不客氣的接受讚美。“喂,你確定自己都想清楚了,可以毫不在意小封的過去和身份,絕不會心存芥蒂?”他語氣一轉,隨即把最值得深思考慮的問題搬出來和他討論。

  面對他的問題,龔誠然已不再遲疑,他十分肯定的點頭,且鄭重的回答,“既然愛她,就要接受她的全部,不論是好是壞,我已經有了和敏敏重新開始的心理準備,現在就是我的第一步。”

  “好,就沖著你這句話,我一定支持你到底,待會兒凱爾就交給我應付,你只管帶小封離開。”

  出人意表的,龔誠然竟然微笑著拒絕他的好意。“不,我不能這麼做。”

  粘旭升不解的擰起眉。“你可別告訴我,你打算和凱爾那小子決一死戰。”

  他朗朗的笑出聲。“我只是認為,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理應由我自己出面解決。你放心,我一定會要他心甘情願的讓敏敏脫離組織。”

  粘旭升無所謂的聳聳肩。“我當然尊重你的決定,不過你可別忘了,要是有好玩的場面可以讓我出場秀一秀,千萬記得要通知我一聲,我才不想遺漏了任何精彩刺激的畫面。”

  龔誠然自然明瞭他想助一臂之力的好意,他眉眼含著笑。“先謝啦,旭升。”

  “謝什麼?拜託你別肉麻兮兮地來這一套,我承受不——”話說到一半,他突然睜大眼盯著前方看,像是發現了什麼,“老大,你快看看,前面……好像有個人影,有沒有?”他指著正前方一道灰藍色身影。

  龔誠然聞言,循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有個人朝他們快速奔來,那身影越來越清楚,他更加仔細的一瞧,臉上乍現驚喜萬分的表情。“是敏敏!馬上停車,快!',他連忙大嚷。

  粘旭升二話不說,立刻停下車。

  龔誠然迫不及待的開門飛竄而出,直奔向他朝思暮想的人兒。

  “敏敏——”隔著遙遙之距,他扯開嗓子大喊,了亮的聲音響徹了整座山林,如此的全心全意,是發自心底深處的渴盼。

  一身狼狽不已的封敏敏,費盡千串萬苦才避過眾多黑衣人的巡查眼線,匆匆逃離別墅,急往山下奔去,此刻乍然聽見龔誠然的呼喊,她一度以為是太過疲憊所產生的錯覺,她怔愣的停在原地無法動彈,直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寬闊胸膛靠向她。

  “天!我終於找到你了,我還以為再也不能像這樣擁著你。敏敏,答應我,別再從我身邊逃開了,好不好?”他雙手緊緊環繞住她,好似只要稍稍鬆手,她便會再度消失一樣.。

  封敏敏沒有回答,事實上她已經忘了該開口說話,她只是一動也不動,任由自己被他的氣息包圍,直到兩人仿佛合為一體,直到她蒙朧了雙眼。

  “怎麼不說話?”龔誠然微彎下身,大掌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臉,鼻尖輕觸及她的,眼神無比專注而溫柔。“來,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她搖著頭,把他的手包合在自己的掌心中,“我一直好想好想見你。”說著,眼淚隨著嘴的一開一闔滴滴掉落,再也停下下來。

  “別哭,不是看見我了嗎?我就在你眼前,再也不會走開,/水遠不會……”他瘩?著嗓子許下承諾,為她拭去淚水,再度用雙臂圈擁住她。

  老天!一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從前的自己是多麼愚昧,不懂爭取自己所愛,失去了她還用藉口矇騙自己,假裝可以一如往常好好的生活,而今她就依偎在懷中,才明白這段日子以來,他不過是自欺欺人!

  “咳咳,抱歉打斷兩位賺人熱淚、感人肺腑的重逢時刻,容我提醒一點,追兵應該馬上就趕來了,兩位不妨考慮先上車,等回家以後再繼續淚眼相對、纏綿悱惻個夠。”一旁免費看了場愛情文藝片的粘旭升斜斜倚在樹幹上,一副恰然又自得的模樣。

  龔誠然和封敏敏這才如夢初醒,兩人不由得相視而笑。

  “我們走吧。”龔誠然朝她堅定的伸出手。

  “嗯。”她將自己的纖纖素手交到他手上,兩人緊緊交握,相偕走向停放在路旁的車。

  “歡迎回家,小封。”粘旭升為她拉開門,臉上帶著一抹真誠溫暖的笑容。

  封敏敏也朝他綻開笑容。“是的,我就要回家了。”

  夜色正好。

  經過了一番梳洗,封敏敏換上一身清爽可人的淡藍色雪紡紗衣裙,赤著腳、r,任憑疲憊的身軀在陽臺的搖椅上坐下來。

  她眯起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不自覺的漾開了微笑,薄涼的晚風裏仍可嗅聞到夏日的氣味,就像是空氣中混合了各式各樣的芬芳花香,形成一種獨特的味道,縈繞在周圍久久無法散去。

  “來了來了,一號桌的特製招牌炒飯上菜!”龔誠然兩手端著白瓷盤,腋下還挾了瓶波爾多,一路嚷嚷著小跑步上樓。“客人您久等了,請慢用。”臨時搬動的木桌上鋪著乾淨的桌巾,潔白骨瓷盤中的炒飯色香味俱全,散發著騰騰熱氣,令人看了食指大動。

  封敏敏將視線由白瓷盤移到他臉上。

  “怎麼不吃?涼了就不好吃啦!”他催促著她,她搖搖頭,把湯匙遞上前,像個小孩子一樣撒起嬌,“我要你喂我吃。”

  龔誠然無奈的搔搔頭,歎了口氣。“遵命,女王陛下。”他偎著她身旁坐下。

  她笑得一臉燦爛,舒舒服服的轂這“飯來張口”的高等待遇。

  解決完炒飯,兩人分別端起一杯香醇的波爾多紅葡萄酒,在月色映照不對飲。

  封敏敏執起他的右手,輕柔的撫著指關節上的疤痕,“你的手……還好吧?”

  她的一顆心始終在他身上,不管中間發生了多少事,她忘不了牆壁上的血痕。

  “這……”他將右手翻來覆去看了幾眼後說:“很好啊!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可是厲害得很呢!”他打趣道。

  “以後不要這樣傷害自己了好嗎?”

  “好好,只是不知道我的女王陛下滿足了嗎?”他的手環過她的肩頭輕輕的攬住,手指挑弄她的柔亮長髮,語帶笑意的問。

  她仰頭凝視他,唇邊閃爍著盈盈動人的巧笑,湊向他耳邊輕聲細語的說:“如果能再加一個吻,我會更滿足。”

  龔誠然偏過頭順勢貼上她的小巧耳垂,聲音是不經意的懶洋洋,卻格外有種誘惑人心的魅力。

  “可是,只有一個吻是滿足不了我的,因為現在的我,想要把你一口一口吃進我的肚子裏,你說該怎麼辦,嗯?”他邊問,嘴已溫柔的咬噬上她的白皙耳垂。

  封敏敏因他的大膽言詞及動作又羞又慌,紅暈染上了她的雙頰,妝點得她更加嬌怯柔美,吸引得他無法自製。

  “告訴我,為什麼我會這麼愛你呢?”他的唇自耳際遊移到她的鼻尖,然後一寸寸往下方前進,沙啞低沉的呢喃。

  她早就亂了所有神魂心志,眨眨迷蒙的眼不能言語任由他的吻揚動一片燥熱欲望,雙手虛軟無力的垂掛在他身側,不想也無法抵抗如此甜美的滋味。 .

  他的唇以絕對而霸道的姿態密密實實的籠罩住她,在她的**上輾轉纏綿,無盡的索求中卻又帶著不可思議的溫柔,讓她的身體燃起一股從來不曾體驗過的陌生熾熱,恍惚之中,她只能放任自己全心全意的去感覺去回應,再也不能深入思考。

  經過了綿長的深吻,龔誠然好不容易才勉強自己放開雙頰酡紅的她,但他的手仍緊緊攬住她腰際,眼瞳深處跳躍著一簇未熄的焰火。

  “怕不怕?”他柔聲問,凝眸注視著她。

  封敏敏搖了搖頭,羞澀的垂下了眼睫。

  他以手支起她的下顎,執意要與她目光相對。“別躲我,我已經讓你從我身邊逃開了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我要你知道,我愛你,不管你是不是一個殺手——” .

  乍聽這字眼由他的口中傳出,她顯得有些驚惶失措,眼中原本的奕奕光芒倏地黯沉了下來,身體逐漸不安的往後退開。

  “聽我說!”他拉住她,穩穩的以臂膀將她圈圍,把她嬌弱的身軀牢牢固定在他的懷抱之中。“靜下心來暫時什麼都不要想,只要聽我說,好嗎?”

  她沒有回答,但慢慢停止了掙扎。

  等她完全安靜下來,在她的黑髮上印下一吻,他才以最真摯懇切的聲音開口。 .

  “我一點也不在乎你的真實身份,因為那對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你是誰,從何處而來,都無法改變我的心意,我愛你這是我有生以來最肯定的一件事,我要和你一起面對未來,共同度過往後的日子,就算必須陪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心甘情願.不要再把我排拒在你的生命之外,就算你真那樣做,我還是會不顧一切的介入,你聽懂了嗎?”

  封敏敏抬起頭,在泫然淚眼中看著他,極慎重的點頭再點頭,強忍住欲奪眶的淚水。

  能擁他如此的愛,夠了,真的夠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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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在暖洋洋的日光拂照下,滿室的陰暗早被窗外射進的光亮驅趕走,陽光細細碎碎的散落在床楊上相擁而睡的人兒身上,襯得有如一幅名為幸福的畫作。

  封敏敏才自睡夢中醒來,龔誠然安詳的睡臉便映入她的眼簾,她嫣然一笑,修長的手指輕緩的撫過他微亂的黑髮、濃密的眉、緊閉的眼,最後停留在他的唇上。

  這一切,是夢嗎?不,她很清楚不是,但為何心底深處仍然隱隱存著害怕呢?

  她怕這樣幸福的日子不會長久,伯有一天會失去他,也許這種患得患失的心理,全都只是因為“愛”吧!

  仿佛是感應到她的溫柔撫觸,龔誠然徐徐的張開了雙眼,他的嘴角微揚,溫暖和煦的笑容中似是帶有神奇的魔力,輕而易舉的驅散了她內心莫名的憂慮。

  “早。”他捉住她欲溜走的指尖,放在唇上輕吻。

  “早。”封敏敏羞紅了臉,臉上的笑意如春花綻放。

  他迷戀的望著她的嬌態,長臂一伸,將她攬進懷中。“答應我,你不會對別的男人展露相同的笑,否則我很有可能會因嫉妒發狂而死——”

  “龔老大,喲呵,都日上三竿了,你還在睡懶覺嗎?龔老——”

  原本的美好氣氛被由遠而近的呼喊聲打斷,她一驚,還來不及躲進被窩裏,房門已被粗魯的推開,露出一張佈滿驚訝意外的臉龐。

  這個殺風景的不速之客,自然非粘旭升莫屬,只見他不出三秒鐘又恢復了平日嘻皮笑臉的模樣,明知故問的裝糊塗。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粘旭升,你沒別的地方好去嗎?幹麼一大早就上門來擾人清夢?”龔誠然板起了臉不悅的問,言下之意,當然是要他“有多遠滾多遠”。

  粘旭升非但對他的話聽若未聞,還刻意將眼光放在他們兩人臉上兜轉一番。

  “唉!老天爺真是不公平,為什麼別人就能成雙成對、有情人終成眷屬,而我至今仍是形單影隻、孤家寡人呢?再怎麼說,我d土是社會的棟樑、一位優秀的青年才俊呀!”他一個勁的自怨自艾。

  龔誠然終於按捺不住脾氣,咬牙切齒的下達最後通牒。“粘旭升,限你十秒鐘內滾出這個房間;否則我向你打包票保證,你這位青年才俊將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好好好,我走就是了。”儘管面臨如此致命的威脅,他依然咧著一張嘴笑得極為開懷。快快離開你的溫柔鄉吧,我有個好消息要說。”他扔下話,反手帶上門。

  龔誠然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朝著一直躲在他懷裏的封敏敏笑了笑。“別不好意思,我先去準備早餐,你梳洗好了就出來,思?”

  見她順從的點頭應好,他這才起身套上簡單的棉質衫和休閒褲,轉身步出房外。

  待臉上紅潮稍退,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換上家居服梳洗好,封敏敏出了房間走向廚房時,空氣中早已滿溢食物的香味,而粘旭升正不顧形象的大快朵頤著,“小封,醜媳婦終於肯出來見公婆啦?”他一手拿著三明治,嘴巴仍不肯閒置下來,不正經的涮侃了她幾句。

  “還多話,專心吃你的早餐吧!”龔誠然用鍋鏟末端往他的頭上一敲,順手將剛榨好的新鮮柳橙汁遞給封敏敏,態度判若兩人n“快坐下來吃東西。”他朝她笑說。

  “不公平!我要抗議差別待遇,龔老大,你這擺明瞭是重色輕友嘛!”粘旭升揉揉被襲擊的後腦勺,心有不甘的嘀咕抱怨。

  龔誠然這會兒正忙著伺候愛人用餐,根本懶得理他。“吃飽喝足了就快快把你所謂的“好消息”供出來,然後自動閃人,別期望我會留你喝下午茶!’,他頭也不抬的說。

  粘旭升隨手將一片蘋果塞進嘴裏,口齒不清的說:“大木頭……他回來了,今天早上剛抵達中正機場。”

  “大木頭?”封敏敏好奇不解的望向龔誠然。

  他替她添了碗蘑菇濃湯。“他是我們大學時代最要好的死黨之一,本名叫夏森非,綽號木頭,剛從馬達加斯加回來。”

  “他去馬達加斯加做什麼?”她又問。

  “誰知道那顆木頭腦袋在想什麼!”粘旭升插嘴道。“他開了一家爛征信社,一年大概只開門營業兩、三個月,其餘時問他就在各地四處遊蕩,做個不務正業的浪子,這種鎮日無所事事的人最要不得了!” ‘

  “奇怪,某人說話的語氣好像變得有點酸喔?老實招來,你該

  不會是羡慕他可以雲遊列國,順便見識各國佳麗,心存嫉妒才這麼說的吧?”龔誠然挑起眉,語帶嘲弄的掀他的底。

  “我、我才沒有!”哼!打死他他也不會承認這種污蔑,想他堂堂粘旭升,怎麼可能會羡慕一根大木頭,“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多說一句,我……我就……”

  他面紅耳赤得說不出話來。

  “就怎麼樣?咬我一口、還是踹我一腳?”龔誠然皮笑肉不笑的反問他。“別忘了你現在是在誰的地盤上喔!”他好心提醒。

  粘旭升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癱倒在桌面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小封,你忍心見我繼續被這惡霸欺淩嗎?快幫幫我吧!”他開始搬救兵。

  封敏敏正極力忍住笑想安慰他,不料腕上電子錶卻突然發出低鳴,一個“R”

  字佔據了全部畫面,她不由得臉色微變,連忙按不停止鍵,表面又恢復成報時狀態。

  龔誠然和粘旭升都沒能察覺她的異樣,尤其粘旭升更是馬上把剛才的愁苦拋一邊,興致勃勃的蹦到她身旁盯著那只獨特的電子錶。

  “哇,這表真好玩,簡直像個小型的通訊設備。小封,這上頭該不會有什麼機關吧?”他自動自發的解下了表拿在手上把玩。

  龔誠然也跟著湊過來,兩人埋頭討論研究。

  偏過頭,一抹憂愁的神色暗暗飄上了封敏敏美麗的臉龐。

  如旭升所猜,電子錶的確是組織成員間通訊專用的設備,是她在逃離別墅時順手戴上的,而方才的低鳴和螢幕上出現的“R”字,正代表著凱爾所發出的求救訊號,那意味凱爾此刻正身陷險境,極需她的援手。

  她該怎麼辦才好?基於道義,她該毫不猶豫的前去救人,但那也同時意味她必須放棄剛剛降臨在她身上、得來不易的幸福,她,做不到呀!

  雙重的矛盾在她心底反覆掙扎,她著實難以抉擇……
  誠然:

  一直很慶倖自己能遇見你、愛上你,我想,你或許是我這t生中,上天賜給我最好的禮物了。

  和你相遇之前,愛根本不存在我黑暗無光的生命之中,我不懂得愛卻唾棄它,緊緊關閉起自己的心,而你來了,為我帶來最耀眼的曙光,讓我從苟延殘喘的深淵中得以獲救,因為有你,使我體會到愛人的滿足,也讓我享受了被愛的幸福。

  你的愛給了我生存下去的勇氣,所以,不管我人在何方,我都將不再恐懼害怕,因為我知道你的愛會無時無刻的,與我同行。

  請原諒我只能借著l張紙對你說,我愛你。

  敏敏

  龔誠然慘白著臉反覆讀過攤放在茶几上的字條,一逼又一遍,直到能夠一字不漏的完全背誦。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撐著茶几邊緣使自己不至於倒下,然而過度的震驚讓他全身不自禁的顫抖著,最後再也支撐不住,終於頹然往後坐倒在沙發裏。

  他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離開家上超市買火鍋材料不過區區半小時,他卻再次失去了她,老天究竟跟他開了一個什麼樣的玩笑呀!

  剛進門的粘旭升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勁兒的嚷嚷,“小封,你最喜歡的火鍋大餐回來嘍!爐子、湯頭都準備好了沒?”看見龔誠然的異常模樣與茶几上的字,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兩大袋的火鍋料往地上一擱,飛也似的奔到茶几前,快速流覽過字條內容,笑臉越來越凝重。

  大掌重重的爬過黑髮,龔誠然奮一起身,抄過字條緊捏在手心裏,大步往門口走去。

  “我要去找她,好好問個明白字條上的意思,我一定要去……”他口中念念有詞,整個人顯得惶惶然不知所措。天!他不能再承受她第二次由身邊消失,他答應過她,要全心全意的愛她,陪她到天涯海角,讓她從此過得平凡卻幸福,她怎麼可以丟不肯一個人?怎麼可以?

  “誠然,你清醒點!”粘旭升一把拉不肯,兩手握著他肩頭不斷搖晃。“清醒點好不好?你連她人在哪里都不曉得,要上哪兒去找人?”

  “我要去找她,你別阻止我!”龔誠然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使勁甩開他的手,自顧自的往前走。現在的他如同一隻負傷的猛獸,腦袋裏只想著要尋回敏敏,固執的一意孤行。

  “你給我站住!”粘旭升眼看無計可施,只好狠下心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咱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終於使他靜止下來,他愣愣的望著好

  “別怪我,我如果不這樣做,電許你就當真傻呼呼的沖到馬路上,被過往的汽車輾了不下上百次!”粘旭升苦笑著解釋。

  “是我的錯,我的反應太過歇斯底里了。”龔誠然終於恢復一貫的冷靜自製,無力的朝他揮了揮手。“對不起。”他走回沙發上坐好,靜靜的說。

  粘旭升拍拍他的肩。“這種時候還跟我說什麼對不起?先想想小封會去哪兒才是真的。”

  “除了回別墅,她大概也沒其他地方可去。”他支著頭,試圖讓自己拿出點臨危下亂的精神分析情況,但此刻他的腦子裏實在是一團混亂不堪。

  “對了!”粘旭升突地拍手大叫。“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奇特的電子錶曾無緣無故發出鳴聲?我當時以為是在報時,現在回想起來,也許電子錶本身就是一個通訊器,傳達對小封的命令,小封一定是不想連累我們,才會選擇回到別墅。”經過一番簡略的推論,他歸結出最有可能的原因。

  “我贊成你的說法。”龔誠然仔細聆聽後,仰頭歎了口氣。敏敏,如果這是你表示愛的方式,那麼我拒絕接受!“傻女孩,我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寧願自己去面對所有的事?我不要你為了保護我選擇這樣的方式委屈、傷害自己,你難道還不瞭解我的心嗎?”他喃喃的問,然而註定是得不到答謇的。

  “現在呢?你做何打算?”粘旭升開口問道。

  龔誠然定定回望他,臉上的堅毅神情代表他不容動搖的決心。“我要去帶敏敏回來,她早已經不再屬於那個該死的地方了!”

  日正當中的豔陽好天,二樓最底端的房間卻暗沉沉的,僅有的一面簾幔密實拉上,仿佛在這空間中容不下一絲光明進佔。

  窗櫺邊緣有一個人影,他低垂著頭,弓背屈膝靠塵在地,左肩顯然是受傷了,傷處潦草簡陋的包紮上一層紗布,紗布外猶可見沁出的絲絲血跡,他一動也不動,就像是與滿室幽暗融為一體。

  瞬間,門扉大開,“進去。”兩個粗魯的壯漢將一黑影往屋內推去。 .

  在話語結束的那一?那,一切又恢復了闐黑的世界,仿佛方才的光亮只是南柯一夢。

  “凱爾,你還好嗎?”黑影傾下身看他,語帶關切的問。才不過短短兩日,他便消瘦憔悴了,唇邊有新生的胡髭,衣衫淩亂不整,雖然模樣顯得落魄,但一身倨傲的氣勢不減。

  “Artemis!我還以為你逃出去了,沒想到……”他單手撐住窗口站立起來,俯視她的面容沒有再相見的興奮,只有憂慮。“你沒事PB?他們有沒有為難你?”他急急追問。

  “我很好,事實上,我原先是逃下山了沒錯,不過收到你發出的求救訊號,我又回來了,只是沒料到傑克早有準備,埋伏了人馬等候我來,我一時不察才會打草驚蛇,落人他們的陷阱,所以,從現在起,我們同為傑克的階下囚,誰也救不了誰。”打從下定決心上山救人的那一刻起,她早就將生死一事置之度外,因此就算失手被擒,她的態度始終從容不迫。

  “你居然還有閒情逸致跟我說玩笑話,我的天呀!你真的是AItemis嗎?”凱爾聽到她為了自己不惜涉險再上山簡直欣喜若狂,但發現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封敏敏肩一聳,坐在床沿上。“隨你怎麼想,只除了一點——我叫封敏敏,不叫做Artemis,Artemis已經死了,我希望你也把這個名字忘掉。”

  “這我不同意,對我來說,你就是Artemis,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凱爾十分堅持這一點,絲毫不肯退讓。“你明明可以趁這個大好機會回到龔誠然身邊,為什麼要來救我?是不是你終於發現自己其實是在乎我的,不忍心看我身陷險境呀?”他眉眼一掀,眼底流泄出的神色飛揚將幾分鐘前的憔悴完全揮走,口吻中還帶著戲譫調笑。

  “你就儘量發揮你的想像力吧!我來是因為我當你是朋友,在這種情形不自然無法見死不救,除此之外,我曾經欠你好幾次人情,不能不還。”封敏敏淡淡的回答。

  凱爾臉一沉,表情森然至極。天知道他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種糟糕透頂的爛答案,而她居然連敷衍他一下都不願。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援手,更不希罕你償還人情你不要以為幫了我一次,就能讓我在這事結束後大發善心,寬宏大量的對你和龔誠然網開一面,讓你們如願以償的雙宿雙飛。

  “我告訴你,門都沒有!我還是那句百說不厭的老話,你一輩子都會是“我的”

  Ademisd,要是你膽敢打退出組織的主意,我保證姓龔的下場會比你想像中還要淒慘千萬倍!”惡劣的情緒讓他說起話來一點也不留情。

  “你喜歡扭曲事實我無話可說,不過最好不要拿誠然的命來威脅我,他跟這件事完全無關,我不會讓你碰他一根寒毛的!”她冷下臉道,“你現在最該擔心的是自己,傑克早有周詳的計畫,加上李韶溪從旁提供完整的資料協助,難保隨後前來救援的人不會像我一樣誤入陷阱,你最好要有自救的打算和心理準備!”

  “洗耳恭聽。”他做了個“請繼續”的手勢。

  “你瞭解別墅的地形,除了大門出入口,還有沒有其他的逃生路徑?”

  他不假思索的點頭。“當然有,地下室最內側有一條直達後山的秘密通道,就連韶——”一談及這個令他深惡痛絕的名字,他倏地停口,臉色更加的陰鬱駭人。

  “連她也不曉得!”

  他匆匆結束後半句話,將唇抿成一直線轉身,豈料因動作過劇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痛得他一時失去理智,舉掌便往肩胛上猛力一擊,這讓原就沒有妥善處理的傷口再度汩汩流出大量鮮血,他咬著牙,額角淌下數滴汗珠。

  “你在做什麼?想一死了之,還是天真的以為淩虐自己就能忘記被人背叛的痛苦?”封敏敏見狀馬上跳下床,脫下外套踮著腳尖往他肩傷處按抵,暫緩下血流不止的跡象。“快坐好!”她攙扶著他到床上休息。

  “你放心,我天生血多,流這一點血還死不了人!”凱爾不領情的推開她的手。“我給了她全部的信任,她還給我的卻是最殘酷不仁的回報,她會後悔的,今時今日她加諸在我身上的,我將來必定會加倍奉還!”他咬牙切齒的進出話。

  不知道為什麼,封敏敏始終對李韶溪背叛一事保持半存疑的態度,畢竟李韶溪深愛凱爾多年,又一直忠心耿耿的追隨他,這實在讓她很難相信,她會忽然轉變態度,和傑克合作策動這次叛變。不過,見凱爾正在氣頭上,她也識相的把這些話收進心底。

  “想點實際的。”她提醒他。“我被帶上來時留心注意過,從大廳到房門口,大約有十個人站崗,每個崗哨有段間隔距離,但還能互通聲息,萬一地下室也加派了人手,要闖出去可能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更何況你負傷在身,活動不是太方便,我們得從長計議後再行動,至少我必須對別墅有個大略的瞭解。”

  凱爾沉吟了一會兒,還是搖搖頭的說:“不,黑衣人一個個都是經過訓練的精兵,非但身手不弱,槍法也皆屬上乘,我只會成為你的累贅,增加你的負擔,你一個人逃走的機會比較大!”

  她不以為然的瞄了他一眼。“別跟我羅唆這些有的沒的,要走就一起走。”

  凱爾一語不發,見封敏敏如此堅持,又思及自己左肩雖然受傷,但還不至於動彈不得,身手應該也還算靈活,於是,他妥協了。

  “好,就依你的!我先解釋一下別墅的地形方位,三樓有個小型彈藥庫,我們如果能先到那兒是最好不過……”

  兩人聚精會神的屏除一切雜念,專心研究起逃脫的方法。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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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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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20:2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哇塞!我真懷疑咱們是不是到了拍片現場啦?你瞧瞧這陣仗,重兵駐守、戒備森嚴的,誰想得到才區區兩天居然會有這種神奇的變化?”粘旭升兩腿分立站在車頂上,手中拿著望遠鏡跳望前方的別墅內部,當他清楚看見花園內五步一崗哨、四處有人巡邏看守的情況,忍不住咋舌搖頭。

  “下來吧,進去以後再睜大眼睛看清楚也不遲。”龔誠然踩著從容不迫的步伐朝雕花鐵門邁進。

  “喂喂喂,等等我呀!”粘旭升忙不迭的跳下車追上前。“誠然,你該不會打算就這樣光明正大、大搖大擺的走進去吧?”他試探性的問道。

  “有何不可?”他笑了笑反問,不給回答,腳下依舊維持相同的步履。

  粘旭升急急蹦到他跟前兩手一伸,攔阻了他的去路。“你別做傻事,萬一剛走進去就被一排機關槍掃射,把你全身轟成蜂窩,我可不幫你收屍。”

  “知道了。”龔誠然隨口應了一聲,完全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腳步剛踏上大門前的石板地,原本深鎖的雕花大門便無聲無息的向兩旁展開,猶如他們的一舉一動皆在他人的掌控中。

  “我的天呀!真夠詭異刺激的,龔老大,你說接下來會不會冒出一整隊的黑衣兵團來?”粘旭升拗不過好友,只好認命的跟在他身後,探頭探腦的往裏面瞧,一邊不忘嘀嘀咕咕的發表高見。

  仿佛要印證他的猜測,才不過一眨眼問,一群黑衣人便快速的由左右兩側的樹叢冒出,各個面無表情的端正站立,手中並沒有持拿任何致命的武器,卻足以給人一種喘不過氣的強烈壓迫感。

  “乖乖,還真的咧,這群臨時演員是從哪兒找來的?沒必要搞這種夾道“歡迎”

  的浩大排場吧?”粘旭升不但沒被這人多勢眾的局面嚇到,語氣反而帶了點不以為然的味道。

  龔誠然也是一副波瀾不起的鎮定平穩,目光如矩的直直射向正前方的陌生男子。

  只見那人一身英挺的改良式卡其色軍裝,烘托得他高大昂然的身材更顯氣勢不凡,他的五官輪廓深刻鮮明,令人絕對難忘,而一頭淡金色的長髮隨意束攏,散發一種不羈的調調。 .,..

  他不疾不徐的迎面走來,表情輕鬆自若,嘴角甚至噙著一抹滿不在乎的笑容。

  “龔先生、粘先生,兩位遠道而來辛苦了,希望你們還喜歡我親自設計的歡迎方式。”

  龔誠然和粘旭升同時對他一口字正腔圓的標準國語,以及識得他倆身份而大感意外。

  “你是——”粘旭升對眼前這男子的來路十分感興趣。

  “我現在是MARS的負責人。”傑克介面。

  “我要見凱爾。”龔誠然開門見山的講明來意。

  傑克似笑非笑的兩手一攤,態度有點漫不經心。“恕難從命。凱爾和Artmis目前都是我的座上嘉賓,我不希望他們被叨擾,兩位還是請回吧!”

  Artemi?他記得曾聽凱爾這樣喊過敏敏,這表示敏敏就是Artemi,龔誠然內心一陣激動。果然,她人就在這兒,就在眼前這棟房子裏!

  “讓我見敏敏。”他抑下即刻沖進屋裏的念頭,不慍不火的沉聲道。

  傑克頓時對面前的他產生幾分激賞。以一個無特殊身份背景的人而言,這個男人夠穩、夠定力,而且夠膽量,只可惜他們立場不同。

  “不妨聽我一句勸,太過堅持己見的人通常命也不長,你最好別太冥頑不靈,否則後果堪慮。”

  。 “是嗎?假若我願意成為你的賓客之一,你就不介意讓我見她了吧?”龔誠然提出交換條件。

  傑克還未回答,粘旭升已大驚失色的拉著好友,湊到他耳邊竊竊私語。“你是哪條神經接錯線?居然自願成為這來歷不明傢伙的俘虜!”

  “無所謂,只要他肯讓我進去見敏敏就好。”

  粘旭升瞠目結舌的望著他。“什麼無所謂!你是不是想和小封成為同命鴛鴦想瘋了?拜託,一定有別的辦法可行,我們再想想好不好?”他軟言央求。

  可龔誠然依然固執。“你不懂,我一定要見到她安然無恙,陪在她的身邊保護她,我不會改變主意的。你聽好了,待會兒我一大叫你就頭也不回的往外跑,去找木頭想辦法把我和敏敏救出去。”他朝粘旭升使了下眼色,反手往他背上使勁一推。“跑!’’

  粘旭升迅捷巧妙的閃過幾個撲上來的黑衣人,‧轉眼已跳上車狂駛而去。

  傑克冷冷揚起聲,“不用追了!”跟著睨向獨留在原地的龔誠然,只見他不懼不慌的迎視,自動奉上了雙手。

  “快把我捉起來吧!”

  “我們最好是入夜之後,趁他們崗哨交班換人,防備心較低的時候行動……”

  封敏敏安坐在床中央,雙手環抱著弓起的腳,微微側著頭的她任長髮披泄而下,說話時的表情顯得十分專注。

  凱爾在室內來回踱步,將她如同小女孩的嬌俏姿態一一收納進眼底,心下不禁波濤四起。

  和她相處的時間越長,就越能由一些不經意的小動作發現她的改變,舉手投足之間偶爾會流露出女人獨有的柔媚特質,完全不同於從前那個總是冷若冰霜的她,任誰d王不會相信她曾是MARS組織裏讓人聞風喪膽的首席女殺手。

  儘管如此,他依然眷愛著她的一切,甚至樂見她的改變,就算她已心有所屬、就算她的改變全是因為另一個男人!

  “凱爾,你聽見我說的話嗎?”封敏敏盯著心不在焉的他納悶的問。

  他回過神來朝她一笑。“當然,我認為——”

  他的話才起了個頭,便被開門聲打斷,他緊繃下顎斂起笑容,迅速退至她身前護住她。

  “敏敏?”輕喚隨著來人的身影入房。

  一聽見是龔誠然的聲音,封敏敏難以置信的匆匆忙忙跳下床,當他溫柔的笑臉映入她的眼簾,她不由得搗著嘴輕呼一聲,疾奔向門邊的他。

  “誠然!你是怎麼進來的?”

  “為了你,我只好自投羅網送上門嘍!”他揉揉她的發打趣說道,隨即挑眉抿嘴,佯裝出一臉嚴肅的怒容。“你這個愛讓人擔心受怕的小麻煩,以為留了張文情並茂的字條就可以一走了之嗎?我現在鄭重宣告,本人非常生氣,而且已經到達憤怒的頂點,你最好趁我還沒想出如何懲罰你的酷刑之前,馬上給我一個令人滿意的交代!”

  她眨眨明亮的大眼睛望著他,裝模作樣道:“你是說黏東西用的“膠帶”呀?

  可是我沒有耶!你急著要用嗎?”

  “不知悔改的小壞蛋,居然還敢跟我裝傻!”龔誠然提高音量,橫眉豎眼的睨視她。“枉費我馬不停蹄的趕上山,還自願被綁進來淪為俘虜,你居然連一點點悔過之意都沒有,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封敏敏聞言,這才面有愧色的低下頭,小手扭絞著他的上衣一角。“對不起……”她訥訥的道。

  龔誠然原本就只是假意發脾氣,如今見她低聲下氣的道歉,自然忍俊不住的進出笑,伸手攬她入懷。“還記得我警告過你,你一輩子都休想甩掉我,現在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了吧?”

  臉埋在他胸前的封敏敏直點頭,一仰起臉,只見她又是笑又是淚的。

  “真討厭!都是你害我變成一個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女人!”她不依的捶了他一下。

  “這樣有什麼不好?”他捧著她的臉蛋,大拇指在她粉嫩的雙頰輕輕滑過,抹去了淚珠。“我就愛看你這副模樣。”

  兩人親親愛愛的低訴心語,情深意切,完全忽略了身旁還有個人存在。

  凱爾在一旁看得咬牙切齒,手握成拳,幾度衝動的想上前去賞他結結實實的一拳,讓他嘗嘗頭頂同時有好幾隻小鳥飛來繞去的滋味。

  不過,為了不讓Artemis對他產生反感,他還是克制下一觸即發的怒氣,僅是冷冷的哼了一聲,借此表達他的不滿。

  遭到打擾的小倆口略略分開,龔誠然頭一抬,嘴角一撇,目光銳利的瞄向這不識趣的人。“凱爾先生,不知你有何指教?”

  “指教當然不敢,我不過是怨歎又多了一個大拖油瓶,逃出這裏的機會也減少了一分。”他意有所指的說。

  龔誠然不悅的蹙起眉。“希望你這句話不是針對我而說。”

  “是又怎麼樣?你本來就是個累贅,只會增加我們的困擾。事實上,在你還沒出現之前,我和Artemis早就設定好逃脫的路線及方法,而你不自量力的闖進來讓整個情況變得更複雜、更難處理!”凱爾雙手交疊胸前,語帶輕慢的斜瞥他。

  “我有自信,絕不會給你們添任何麻煩。”龔誠然低下頭看了封敏敏一眼,輕描淡寫的說。

  凱爾不屑的反唇相稽,“說得很好聽!我倒想看看你在他們的

  夾擊圍攻下,口氣是不是依然如此狂妄?或者是一見對方掏出了槍,整個人就四肢無力,軟趴趴的倒地昏迷不省人事!”

  “我還不至於如你想像中不濟。”面對他再明顯不過的敵意,龔誠然在態度上始終禮讓三分,並不是怕了他,只是不想多做無謂的解釋。

  “通常一個人的虛實很難經由外表判斷。”

  龔誠然挑起眉,似笑非笑的道:“喔,就像以閣下卓爾的外表看來,很難想像你竟然會是個心胸狹窄,不可理喻的野蠻人,是嗎?”嘿!沒想到在旭升的潛移默化下,他也練就了一副好口才,必要時還挺管用的呢!

  “你——”凱爾臉色鐵青,惡狠狠的瞪著他,一時說不出話反駁。

  封敏敏眼看情況不對勁,只好趕緊出面充當和事佬。“你們別吵了,我們現在同在一條船上——”

  凱爾又是一陣搶白,“算了吧!我寧願沉船溺水而亡,也不願跟他同乘一艘船!”

  “很好,這表示我和你至少還有一點能達成共識。”龔誠然自然也不示弱。

  兩人互不相讓的怒目以視,房間內頓時彌漫了濃密的煙硝味,嗆得封敏敏這個旁觀者逐漸在僵持的氣氛中感到呼吸困難,她覺得自己再也忍受不住了,終於不計形象的扯開嗓子大吼道:“你們鬧夠了沒?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吵嘴,簡直就像兩個長不大的小孩!你,到椅子上坐好——”她指揮凱爾去乖乖坐定。“你,給我閉嘴!”她又斜睨了龔誠然一眼,讓他不敢稍有違抗的噤口不語。

  好多了!封敏敏雙手背在身後,眯著眼來回梭巡自己三言兩語便達成的輝煌功跡,得意揚揚的表情躍然臉上。偶爾發發飄,既能收到樹立威嚴的效果,又能還給彼此一個安靜無污染的優良環境,何樂而不為呢?
  凱爾斜倚在視窗旁百無聊賴的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他開始對目前停滯不前的狀況感到厭煩,照常理推論,他應該是傑克極欲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肉中刺,但傑克僅是將他們禁錮起來,遲遲沒有下一步的行動,甚至三餐定食定量、按時送上醫療用品,無論在各方面都對他們多所禮遇,這完全違反了他做事一向乾淨俐落、絕不心軟的原則。

  他從前自認極瞭解傑克,如今卻對他的作風、想法有種摸不著頭緒的感覺,例如他並沒有將Anemis和自己分開囚禁,且行事恩怨分明的他,竟然捉了個毫不相干的龔誠然!

  凱爾的目光轉向靠坐在沙發上,神態舉止親昵的兩人,嫌惡的皺起眉。“你們兩個要是再不克制一下,我就要申請轉換新牢房了!’,有誰能忍受得了和心愛的人同處一室,卻必須眼看著她置身在別的男人懷抱之中呢?

  龔誠然還是一手握著封敏敏,頭也不抬。“閣下要是覺得看了礙眼,那麼大可拍拍屁股請便,不送了!’.他當然巴不得能不再和凱爾終日大眼瞪小眼。

  凱爾為了賭一口氣,馬上敲敲門示意外頭看守的人開門。

  門是開了,走進來的卻是他此生最不願見到的人。

  他避如蛇蠍的退後幾大步,一臉冷寒。“你來做什麼?看我淪為困獸的可笑模樣?還是來嘲弄、享受你的“戰果”?”

  李韶溪木然的看著他,然後將視線緩緩移至他左肩的傷處。那是她在他身上留下最深刻、也是唯一的痕跡,只有這個方法,才能讓他記住她,永遠不忘!

  “我替你送藥品來。”她謹慎的不讓自己眼中流露出過多的關心。

  “這點小傷怎麼敢勞動你的大駕呢?”他語帶譏誚,抿起唇極冷的一笑。。如果你是來看我瀕臨垂死邊緣的樣子,那麼很抱歉,我一時半刻還死不了,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李韶溪一逕沉默著。她不清楚自己為何而來,明明知道多看他一眼,只是多折磨自己幾分,卻執迷不悟的放不下一顆心,不是說好了,要斷絕過去的癡傻愛戀,從此不再和他相見的嗎?為什麼就是做不到呢?為什麼?她閉了閉眼,以為不看他怨憎的臉,就能強迫自己忘了一切。

  被憤怒和痛楚模糊了眼,凱爾眼底只有她的背叛,再也看不見其他。“受不了了嗎?喔,不,我相信你的能耐絕不止這些,否則我不會被你出賣了還沒有一點自覺,你的演技太過高明,讓我不得不甘拜下風,你該為此得意的,不是嗎?”

  李韶溪張開了眼與他相對,恢復了平靜。“如果恨我能讓你好過一點,那麼我不介意。”她靜靜的說。

  “恨?”凱爾極為緩慢的搖了搖頭,一個箭步欺身上前,用手指緊捏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說:“不,恨還不是以表達我對你的感覺!”

  “你最好馬上放開她。”

  傑克的聲音由門外傳來,凱爾稍微一鬆手,他便伸手將李韶溪拉進自己懷裏,一手圈攬上她的腰際,察覺了她不自然的僵硬,於是邪邪一笑,使力攬得更緊。

  “不知道諸位對我的招待還滿意嗎?”

  “免了你那套交際臺詞!”凱爾不耐煩的擰起眉。“傑克,你很清楚組織規章,對於有貳心的成員,組織會毫不留情的給予最重懲罰,為何偏要以身試法?”

  他仰頭大笑。“很簡單,我只不過是嘗夠了受人支使的生活,想要換換口味,享受一下坐在上位的滋味罷了!”

  “的確,我承認你是個很難纏的對手,但是想取代我的地位,你還不夠資格,組織裏絕大多數的成員都是直接聽命於我,沒有我的認同和命令,MARS是不可能任你接管的。”

  他一攤手。“我本來就沒有接掌MARS的意思,我是要創造一個全新的、只屬於我的MARS,這兩者之間可是有很大的差別,你別搞錯了!”

  “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凱爾像豁出去似的,恢復他一貫的瀟灑姿態。

  “你要是夠聰明,最好趁現在一槍斃了我,如果你不這麼做,我保證你將會後悔f_一輩子,因為我一旦有機會,一定會以你意想不到的速度,毫不猶豫的反噬!tt ’

  傑克聞言,滿臉笑意的由身後掏出一柄金色手槍,瞄準他的腦袋瓜。“嘖嘖,真是可惜,我原本不打算讓你死得這麼簡單草率,但你讓我無從選擇!凱爾,有沒有遺言要交代呀?”

  “住手!”封敏敏不由得大喊。

  傑克側著頭掀起眉,微翹起嘴角朝她搖搖頭。“Artemis呀Artemis,你不會這麼笨吧?我的槍頭可沒頂著龔誠然,你最好別來湊熱鬧,否則,我讓你們小倆口也連帶的成為陪葬品。”

  “Artemis,退回去!姓龔的,給我拉住她,她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我唯你是問!”凱爾沉聲吼他。 .

  龔誠然當然也看出目前狀況危急,顧不得凱爾不客氣的態度,隨即用雙手將封敏敏圈圍保護住。

  “別開槍!”被傑克攬在懷中的李韶溪奮力一掙脫,踮起腳用雙手封住槍口。

  就在房間裏的每一個人都為她的舉止感到震撼之時,門外突然匆匆跑進一個黑衣人,附耳向他報告事情。

  只見傑克的臉色轉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他放下槍,不發一語的強拉李韶溪轉身就走。

  李韶溪踉踉蹌跆的隨著他的腳步,臨出門前回頭看了凱爾一眼,無聲的嘴形俏俏的訴說一直深藏在心底,始終沒能告訴他的話——我愛你。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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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8 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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