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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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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4:00 |只看該作者
第130章:激怒蘇博然,顏宸璽遇襲

    蘇博然聽了蘇心漓的話,是火冒三丈,揚著手就想要打她,蘇心漓抬著下巴,微歪著頭,一雙眼睛盯著嘲諷的笑意,盯著蘇博然高高舉起的手,沒有半分的畏懼,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輕視,蘇博然的手不由的頓時,蘇心漓輕輕的笑了,「父親,我這張臉,可是隨時都要見皇上太后那些貴人的,若是臉上有了不該有的印記,他們出於關心隨口問那麼一句,女兒該如何解釋才好呢?摔著的嗎?不過那傷痕明顯不像,被人打的,被誰打的呢?」

    蘇心漓一副為難的樣子,忽而想到什麼,哦了一聲,繼續道:「還有經常會在蘇府門前徘徊的百姓,若是他們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被人打了,會有什麼反應呢?」

    蘇博然聽他提起皇上太后諸人已經心生忌憚了,這會聽她搬出那些災民,不由想到上次蘇妙雪蘇淺月等人來蘇府探望時,就是因為定國公夫人的一句話,蘇妙雪等人的馬車被扔雞蛋的扔雞蛋,爛菜葉的爛菜葉,還有石頭,那幾日,相府是日日被那些難民圍著,直到現在,還經常有人朝著大門扔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出門都不敢乘坐相府的馬車,若是蘇心漓頂著臉上的傷口出去說這是他打的,那些受她恩惠的難民一人一口唾沫都要將他給淹了。

    蘇博然看著自己的手,憤憤的盯著蘇心漓,被自己的女兒弄的如此窩火,他實在是吞不下心中的這口惡氣,尤其聽她提起那些難民,如果她將那些治理水患和安置難民的策略告訴自己的話,那現在受擁戴的就是自己,百姓集資想要建立寺廟的人也是自己,他不但可以名揚琉璃,而且還能名留青史。事實卻是,蘇心漓非但沒有將那些策略告訴他,還不允許他的參與,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她做的。蘇心漓是他的女兒,如果沒有他的話,能有蘇心漓嗎?但是結果卻是,根本就沒人顧念到他的功勞。

    「我可是你的父親,若是那些人知道你如此的忤逆不孝,你以為他們還會擁戴你嗎?」

    若蘇心漓不是他的女兒,就她現在的身份還有影響力,便是蘇博然也必定會阿諛奉承,小心巴結,可偏偏,她就是他的女兒,但是這個女兒卻不受他的控制,這會控制欲望強烈的蘇博然來說,自然無法容忍。

    「父親是準備試試了嗎?」

    蘇心漓微勾著嘴唇,淡淡的問道,神色坦然,沒有一絲畏懼。

    蘇博然看著蘇心漓的那張臉,看著她流轉的淹沒,瞥向了自己一直舉著的手,蘇心漓昨日才去見了太后皇后賢妃娘娘和太子等人,誰知道她過幾日會去見誰,蘇博然都恨不得將蘇心漓弄死了,但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或許生氣的時候,他會對蘇心漓這樣說,但那僅僅是只有他們兩個人時,蘇博然以前不敢讓別人知道自己對蘇心漓不滿不悅,現在就更加不敢讓別人知道他的這種心思了。

    「你別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

    事實上,蘇博然還真的不敢,蘇心漓是因為琉璃的百姓才會生病的,大家到現在都還覺得她身體抱恙呢,這時候對她動手,他頭上的烏紗估計都保不住。

    「女兒不敢那樣認為。」

    蘇博然重重的冷哼了一聲,用力的垂下了自己的手,「你是我的女兒,我從小將你帶大,有我在一日,你就休想嫁給蘭翊舒。」

    這次,蘇心漓重病期間,蘭翊舒日日都在床榻前照顧的事情,外面傳的是人盡皆知,蘇博然自然也是知道的,蘇心漓這態度讓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阻攔她和蘭翊舒在一起了,不過他們想要成婚,那絕對不可能,蘇心漓處處忤逆他的意思,既然她不讓他如願,她也休想幸福。

    「你還知道什麼叫禮義廉恥嗎?小小年紀,都還未定親呢,居然就與男人共處一室,簡直就是有辱斯文。」

    蘇心漓看著蘇博然那樣,只覺得丞相,堂堂丞相,像個潑婦似的訓斥自己的女兒,他這樣,就不有辱斯文了嗎?

    「父親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女兒,妙雪姐姐已經如您所願嫁給皇子了,雖然只是個側妃,不過現在五皇子並無正妃,只要妙雪姐姐好好努力,父親還是可以得償所願的,還有幾個妹妹,她們個個出落的如花似玉,父親又教導有方,相信將來一定可以幫助父親的,父親又何必拘著我的自由,強迫我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呢?」

    蘇博然瞪著蘇心漓的眼睛都是通紅的,呼出的氣息更是噴火的一般,額頭兩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頭頂都好像快要冒煙了似的。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扶持自己其他幾個更加聽話的女兒,但是除了蘇心漓,其餘的一個個都不成器,蘇妙雪是五皇子的側妃沒錯,但是這側妃之位是怎麼來的,大家心中都有數,五皇子將來能善待她就不錯了,他哪裡還有有別的指望,就因為雲氏的一句話,現在,蘇淺月蘇沐靈的名聲已經有汙點了,很多人都說他們年紀輕輕卻心思歹毒,咒駡長姐,她們又都是庶女,身份不高,將來能找個好人家嫁了就不錯了。最重要的是,那一個個皇子,就像著了魔似的,就看中了蘇心漓。

    蘇博然在心中憤憤的歎了口氣,深呼了好幾口氣,向後退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一口氣將方才丫鬟準備的茶水喝了乾淨,過了好半晌,他才慢慢平息了自己心頭的怒火,他沒有看蘇心漓,而是看向另外的方向,壓制住心頭的怒火,緩緩道:「你現在確實很得百姓愛戴,皇上信任,風頭無二,但是為官之道,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是你父親,你是我女兒,我若是得寵受重用,多少都能扶持幫襯你一些,我若是失了權勢,那你在朝堂上就沒有了依仗,等同于失去了左膀右臂,只有我們都好了,那才是真的好。」

    蘇博然倒是想勉強蘇心漓嫁給皇子,不過蘇心漓可不是蘇妙雪蘇沐靈她們,他勉強就有用,蘇心漓根本就不需要依靠到他,他用強非但沒用,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既然這件事情不成,蘇博然總想要撈點好處的,這次救助災民,他可是捐了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的。

    「為人父的,自然希望女兒幸福,你想要和蘭翊舒在一起也不是不行,不過你也知道,這些年,你在相府,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更是少不了我的栽培,那都是我花了心血還有銀子的。」

    蘇心漓聽了這話,險些嗤笑出聲,這蘇博然,真是有夠厚顏無恥了,居然問她討要銀子和功勞。

    蘇博然從來就不是個視金錢如糞土的人,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霸佔程立雪的嫁妝這麼多年,蘇心漓若是嫁入天子皇家就算了,他有了最想要的權勢,還愁沒有銀子嗎?但是現在,蘇心漓想要嫁的是個要身份沒身份要權利沒權利的尋常老百姓,蘇博然自然要和蘇心漓好好清算一下了,不然的話,他就是人財兩空,對於精打細算的蘇博然來說,他自然是不會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只要他能拿出五十萬兩銀子,我就同意你們的婚事。」

    蘇心漓之前拿回程立雪的嫁妝時,到他這裡差不多坑走了二十多萬兩的銀子,這回賑災,他除了拿出了十萬兩白銀,還有糧食,總共差不多有十幾萬兩,這兩次加起來差不多就四十萬兩了,至於那十萬兩,自然就算是利息了。

    「這五十萬兩銀子,父親不是該問妙雪姐姐拿嗎?」

    程立雪是三年前才過世的,蘇心漓之前所有的用度都是她安排的,包括琴棋書畫的學習,都是程立雪親自出面找的名師,她自己也是個才女,經常會親自教導蘇心漓,不論是在程立雪過世前,還是在她過世後,定國公府每年都會送來好些寶貝,這其中大部分都被蘇博然給吞了,真要清算這筆帳目的話,蘇博然還得倒貼銀子給她呢。五十萬兩銀子,他還真好意思獅子大開口。

    「你外祖父外祖母他們一家子不是很贊同你和那個蘭翊舒在一起嗎?如果他拿不出來,那就讓他們幫忙好了。」

    蘇博然本來是想讓蘇心漓自己拿的,不過轉念一想,她的那些銀子這次全部捐給那些災民了。

    眾所周知,蘭翊舒深得皇上太后還有賢妃娘娘的喜歡,六皇子更是對他言聽計從,可就算是如此,他的平民身份,蘇博然怎麼都覺得接受不了。

    蘇博然越想越覺得定國公府那一家子實在是可惡,他們不允許自己的兒女入宮,不過蘇心漓可是他的女兒,她姓蘇不姓程,他們憑什麼干涉。

    「就因為你外婆多嘴,現在,你的幾個妹妹名聲都受損了,你那麼有本事,就想辦法修補,太子殿下既然與你親近,你今後與他見面就經常說說你幾個妹妹的好話,或者帶她們一起前往,水患的事情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再過段時間,三皇子六皇子還有那個顧南衣差不多也快回來了,到時候皇上會論功行賞,你一個女子,現在已經是右相了,要那麼多東西做什麼,到時候皇上問起,你便多說說我的好話,如此也不枉費我將你拉扯長大。」

    蘇心漓找了個位置坐下,她看著蘇博然張張合合的嘴巴,只覺得那入耳的話實在是刺耳至極,她冷冷一笑,天真的看向了蘇博然,「父親,我剛好也有一個建議給您。」

    蘇博然扭頭,怒視蘇心漓。

    「您對我說話的態度,可以好一些嗎?畢竟,我現在也是朝廷命官。」

    蘇心漓說完,悠悠的笑了,「我已經認定蘭翊舒了,父親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我都會和他在一起。」

    「恬不知恥!」

    蘇心漓的話還沒說完,蘇博然就開始罵出口了。

    「隨便父親您怎麼想好了,您可以阻攔,不過您可以攔的了我嗎?我可以給父親兩個選擇,一呢,就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就像以前那樣任由我自生自滅,不過問我的事情,再呢,就是與我為敵,不過呢,您若是與我為敵的話,那這次水患的好處,您可是半點都沒有了。」

    蘇心漓的口氣相當的悠閒,就像是與蘇博然商量似的,不過那態度卻強硬的很。

    「至於我那幾個日日都巴不得我死的好妹妹,我沒整死她們就不錯了,她們一個個就自求多福吧,嫁得好,那是她們的運氣,若是不好,與我又有什麼幹係?所以呢,千萬別指著我,我對她們,只會落井下石。」

    直至今日,方靜怡,蘇妙雪,蘇志明,何姨娘母女,六姨娘母女,甚至於蘇博然,這一個個欺她害她的人,現在看她的時候都得仰視,她現在站著的位置,是他們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對這些人,她們若是客氣,她心情好,或許還會虛與委蛇,但若是頤指氣使,那很抱歉,她可不願意受這氣。

    「蘇心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她們可是你妹妹!」

    蘇博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手指著蘇心漓,一張臉漲的通紅,因為太過激動,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什麼話,實話唄!

    蘇博然看著蘇心漓那不以為然的態度,就像是被點燃的炸彈似的,氣急敗壞的,又罵了蘇心漓好半天,蘇心漓端坐著,全然不放在心上,如果至親的人,他只會用這種血緣上的牽絆關係傷害你,為了不讓自己受到傷害,最好的法子就是不在意。

    蘇博然一下了早朝就過來了,一直到晌午十分,青藤前來問蘇心漓中午吃些什麼,蘇博然都還在訓斥蘇心漓,他現在對蘇心漓是滿心的不滿,看到她身邊的人自然也是極為的不順眼,見青藤進來,又是一通罵,青藤很少見過這樣的陣仗,完全呆住了,嚇的紅了眼圈。

    「來人,給坐相上茶!」

    蘇心漓說完,給青藤使了個眼色,青藤會意,跑的比誰都快,很快就有人按著蘇心漓的意思給蘇博然上了茶,蘇心漓看著青筋爆出的蘇博然,淡淡道:「父親,您罵了這麼久,必定是口乾舌燥了,先喝口茶歇歇。」

    蘇心漓雲淡風輕,臉上還掛著淺淺的笑意,顯然蘇博然說了那麼久,是白罵了。

    「您中午可要留下來一起用膳?您想要吃些什麼?我讓下人去準備!」

    蘇心漓的話剛說完,就有下人端著剛泡好的茶水上來了,從蘇博然的身邊經過,蘇博然大怒,拿起那託盤上的茶杯,舉得高高的,就準備朝著蘇心漓的腳邊砸過去。因為茶水是剛剛才泡的,根本就沒人喝,所以是滿的,而且是第一道茶,那茶水自然是燙的,蘇博然那一舉,裡面那滾燙的水一下倒了出來大半,全部灑在了蘇博然的手心。蘇博然正在氣頭上,他只想要好好的教訓一下蘇心漓發洩一下自己心中的怒火,根本就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直到那水都順著他的掌心低落到他衣服領子裡面的皮膚上了,蘇博然才反應過來,驚叫了一聲,手一松,那滾燙的茶水全部灑在了他自己身上,那茶杯也直接摔碎了他自己的腳邊,碎片四濺,有一片割破了他的手背。

    蘇博然連著驚呼了好幾聲,將被滾燙的開水燙的有些受不了的掌心貼在兩邊的臉放著,不過可能因為難受,他在原地雙腳跺個不停,然後那雙冷峻的雙眸盯著蘇心漓,就好像毒蛇一般。

    這突來的變故,不要說蘇博然,就連蘇心漓都有些發懵,不過想到蘇博然最初的目的,再看他現在這樣子,蘇心漓心中實在很難生出半分同情來,害人不成反害己,這不是活該是什麼。

    蘇心漓心中雖然這樣想,不過一回過神來就很快吩咐道:「快去取涼水來,還有府醫呢,讓他馬上過來。」

    因為蘇心漓的身子不適,皇上特意從宮中的宮中的禦醫挑選了一個出來,在蘇心漓的府上專門替她看病,蘇心漓的話剛說,取冷水的取冷水,請府醫的請府醫,各自忙去了,而那個端送茶水進來的丫鬟已經完全呆住了,一回過神來就跪在地上,蘇心漓看著她被嚇得蒼白的臉色,歎了口氣,心中有些同情,這件事情,她確實挺冤枉的。

    「你是怎麼辦事的,罰扣兩個月的俸祿,下去吧!」

    蘇心漓疾言厲色,那丫鬟原以為自己就算不死也要皮開肉綻,一聽只是罰兩個月的俸祿,忙謝恩退下,蘇博然呵斥她不准走,不過為了自己的小命,她根本就不聽蘇博然的,蘇博然越是叫她,她跑的就越快。

    那水的燙勁已經過去了,蘇博然的手心起了好幾個水泡,手背的話,被劃破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並沒有大礙,蘇博然滿肚子的火,下意識的將事情的全部責任都推卸到了蘇心漓的頭上,「你這個不孝女,你是不是想害死我才肯甘休!」

    蘇心漓張了張口,想要和蘇博然大吵一架,話都到嘴邊了,她還是沒說出口,她腦海中下意識的浮現出一句話,狗咬了你,難道你也要咬回去嗎?

    很快,就有下人取了水來,府醫也很快就到了,不過蘇博然卻不領情,他現在看蘇心漓,就覺得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順眼的,越看越氣,越看越氣,他冷哼了一聲,又罵罵咧咧了幾句,轉身如疾風一般離開了,留下端水來的下人還有趕來的府醫發呆。

    蘇心漓看著蘇博然的背影,心裡也覺得生氣的很,她站了起來,自我安慰了一會,很快調試過來,然後對一旁的丫鬟道:「清理乾淨。」

    說說完,朝著那府醫的點了點頭,便回了院子。

    蘇心漓覺得蘇博然這人簡直可笑,明明心裡只把她這個女兒當成工具般對待利用,卻要她對他忠誠,這可呢嗎?他是出了名的趨炎附勢,能對其他人低聲下氣,在她面前低頭就那麼難嗎?她是他的女兒沒錯,但是她,可沒欠他的。

    ------------

    蘭翊舒晚上回來的時候,自然聽說了今日的事情,蘇博然訓斥蘇心漓的聲音那麼大,完全沒有避諱,蘇心漓身邊的幾個丫鬟自然是有人聽到了,所以他不但知道蘇博然來找過蘇心漓,甚至於他說的那些話,蘭翊舒也從水兒流雲口中得知了,對此,蘭翊舒都覺得匪夷所思,天底下,居然還有這樣的父親。

    雖說蘇心漓已經對蘇博然這人完全不抱希望了,不過心情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影響,有些鬱卒,蘭翊舒回來,少不得安慰一番。

    「未免他今後一而再再而三的因為這事煩你,不如就給他五十萬兩銀子,然後想辦法與他斷絕關係。」

    蘭翊舒的想法很簡單,五十萬兩白銀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若是蘇博然同意今後不來騷擾蘇心漓的話,這銀子就給他,就當他花銀子為蘇心漓買個安寧。

    蘇心漓原是背對著蘭翊舒的,聞言,猛地轉過身,抬頭看向蘭翊舒,一雙眼睛眯起,微微有些鋒利,「憑什麼給他啊?」

    蘇心漓漂亮的媚眼兒轉了轉,然後定定的看向蘭翊舒,「你有五十萬兩白銀?你哪來這麼多銀子?」

    蘇心漓恍然想到什麼,長長的哦了一聲,蘭翊舒確實挺有錢的好像,不是,應該是很富有。

    「五十萬兩,還是可以拿出來的。」而且是輕輕鬆松的。

    蘭翊舒沒有告訴蘇心漓,雖然她母親給她留下了極為豐厚的嫁妝,但是很多都是貴重的玉器古玩,目前的話,蘭翊舒一樣都沒動,而那些銀子,全都是從他的荷包倒貼出去的。當然,蘭翊舒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銀子,這個,不歸他管,不過水患剛發生不久,齊達告訴過他,幾百萬兩,還是隨隨便便可以拿出來的。

    蘇心漓一聽,眼睛頓時冒光,她坐直著身子,抬頭看向蘭翊舒,用手肘推了推他的肩膀,有些討好的說道:「蘭翊舒,我就知道你很有錢,我們商量個事情唄。」

    「你想要銀子?多少?」蘭翊舒挑了挑眉,然後用手指抵住蘇心漓的嘴唇,湊近蘇心漓的臉,眼角瞥著他肖想了許久的嘴唇,似笑非笑的問道:「你準備怎麼報答我?」

    蘇心漓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了,這個男人,還真是隨時隨地都不改愛占她便宜的本色,不過她是那麼容易屈服的嗎?蘇心漓張開嘴巴,本來是想咬蘭翊舒的手的,忽而想到自己上次將某人的手指含在口中的慘痛經歷,立馬就緊抿住了嘴唇,臉卻在蘭翊舒了然眼神的注視下紅了,蘭翊舒故意將自己的手指往蘇心漓的嘴邊送了送,一副你咬我啊,你快點咬我啊的神情,看的蘇心漓恨不得撲上前去,她想也不想,拍掉了蘭翊舒的手指,然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桌子上坐著,居高臨下的看向蘭翊舒。

    「如果我能讓蘇博然同意我們兩個人的婚事的話,你就將那五十萬兩銀子給我唄,如何?」

    蘇心漓眨巴著眼睛,無比真誠認真的看向了蘭翊舒,她可不是那種不勞而獲的人。

    「小心心,你果然很缺銀子。」

    蘇心漓嘴角上揚,一掃蘇博然給她帶來的陰霾,不住的點了點頭,然後笑著說道:「所以我才要想辦法從你身上搜刮啊。」

    蘭翊舒看著她天真俏皮的模樣,越看越覺得喜歡,起身,捧住她的額頭,親了上去,蘇心漓正想要推開他,蘭翊舒笑著開口道:「六十萬。」

    蘇心漓聞言,那原準備將蘭翊舒推開的手轉而摟住了他的腰。這次水患,幾乎已經用光了她所有的銀子,而且程立雪的那些嫁妝都被她送出去了,她現在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窮困,現在已經是九月了,再過幾個月,就會有雪災,蘇心漓想到自己幾乎身無分文,就覺得很不安心,蘭翊舒親一下就願意多給十萬兩,蘇心漓當然不會抗拒排斥了。

    蘭翊舒的身上,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但就算是這樣,擁抱著這個人,聞著他身上獨有的氣息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安心。蘇心漓心中十分肯定一點,不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情,她都不會改變自己想要和他廝守到老的決定。

    ------------

    蘇心漓在家又調養了幾日,身子好了許多,蘭翊舒也終於解除了她不准出門的禁令,蘇心漓一可以出門,就和蘭翊舒一起去了北區探望那裡貧民和難民。

    在難民遷進來之前,程子謙已經按著她的意思安撫好了這些難民,共同經歷過苦難的兩方人,目前為止,相處的還算和諧。蘇心漓剛進了北區,很快就有眼見的難民發現是她,揚著聲音尖叫道:「大恩人來了!」

    沒一會,她的跟前,就聚滿了許多難民,還有北區之前住著的貧民也來了,蘇心漓在他們這些人跟前,從來都不擺架子,不論是老人還是小孩,都笑著與他們寒暄。因為蘇心漓之前的催促,北區這邊的工程,程子謙一直都命人加班加點的在趕,而且還幫助這裡窮困的只能住在那種隨時都有可能坍塌的茅草屋加固了,所以蘇心漓來,那些北區的百姓才能如此熱情。

    和東區那些高樓大宅不同,北區這邊,多都是茅草屋,而且是有些破爛的那種,新蓋的那幾處私塾和手工作坊,只是難民暫時棲身的地方,所以北區這邊,那些年輕力壯的男子們,大多都在動工蓋房子。

    那些人見到蘇心漓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她叩頭謝恩,感激蘇心漓的恩情。

    「蘇小姐,要不是您的話,我們老孫家就斷子絕孫了,我老婆子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啊,我給您叩頭了。」

    這老婆子,是外地的難民,水患發生了之後,淹沒了她的村莊,她六歲大的孫子被水淹死了,她的兒子為了救大肚子的媳婦也淹死了,到現在,就只剩下她和她兒媳婦二人,她們跟著大部隊的人到了京陵城避難求生,途中,她另外的兒子因為搶點口糧被打死了,她懷著八個月大身孕的兒媳婦一路奔波勞累,剛好京陵城就因為水土不服病倒了,她們沒有銀子,藥堂的大夫自然不會免費替她們看病施藥的,她頭都磕破了都沒用,當時,是蘇心漓替她看的病,並且給她熬藥退燒,之後,又將那一批大著肚子的孕婦全部安置到了蘭翊舒的藥堂,命人悉心照顧,前幾日,那婆子的兒媳婦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母子平安,她們家就算有了香火了。

    在她說明瞭原委之後,其餘的人紛紛附和叩謝蘇心漓。

    蘇心漓少不得一番安撫,一個多時辰後才脫身,和蘭翊舒一起繼續去視察這個地方。同樣都是京陵城的百姓,眼見這些百姓過的如此辛苦,蘇心漓自然良多感慨,更是說不出的心酸。

    「你為他們做的,已經夠多了。」

    蘭翊舒見蘇心漓臉色微沉,面色凝重,如何能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也不管這裡來往的人,攬著蘇心漓的肩膀,將她摟在懷中。

    蘇心漓正傷感的時候,忽見茅草屋後面有一男子鬼鬼祟祟的,似乎是在偷窺她與蘭翊舒,蘇心漓沒看清他的臉,卻看到了他的眼睛,探究的,審視的,打量的,還帶這評判,卻沒有對待幫助過他的人該有的敬意和感恩,那雙眼睛也極為的明亮,至少,不像是個經歷過災難苦痛的人,蘇心漓不由擰起了眉頭,看了蘭翊舒一眼,蘭翊舒抿著唇,只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後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回去再說。」

    蘇心漓一聽這話,便知道這其中有古怪蹊蹺,她點了點頭,沒有再問,然後當做什麼都沒發現似的,將北區看了個大概。或許,蘭翊舒的六十萬兩銀子,她可能又要拿出一部分幫助這裡的百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心漓一坐上馬車,就開始詢問蘭翊舒這緣由。

    「那些到底是什麼人?」蘇心漓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那些並不是難民。

    「如果我料定的沒錯的話,你剛剛看到的那個人,應該是大金國的奸細,這次潛伏進來的,應該不止大金國。」

    蘇心漓的眉頭不由蹙了起來,她怎麼疏忽了,京陵城是琉璃的政治中心,平時的監管一直都極為嚴苛,一般人想要混進來是很難的,但因為這次水患,有大量的難民湧進,對那些想要潛伏進來的奸細來說,是最好的機會。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找人盯緊他們了。」

    蘭翊舒伸手撫平了蘇心漓緊蹙著的眉心,然後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道。

    蘇心漓點了點頭,對大金國,哪怕只是聽別人提到這個名字,蘇心漓心中都會有一種莫名的忌憚,因為上輩子,定國公府被冤枉溝通的敵國就是大金,還有舅舅四哥都是喪命在那些人的手中,蘇心漓是想殺了顏司明他們報仇,但是她同樣想除掉大金,她想,只有那樣的話,她才能真正覺得高枕無憂,不然的話,她會一直都不得安心。不過驍勇善戰的大金國,哪裡是那麼好對付的。雖然一直以來,大金國都客觀存在著,但是距離畢竟比較遙遠,現在,當他們的人出現在琉璃的時候,蘇心漓的心,再無法安定下來,那名為擔憂的情緒,再一次氾濫。

    真的想,真的想徹底毀掉大金,至少,讓他們再無招惹琉璃的資本。

    蘭翊舒能明顯感覺到懷中的蘇心漓情緒的起伏,心頭越發的憐惜起來,他將她摟在懷中,輕拍著她的背,「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蘇心漓吸了吸鼻子,手攀上了蘭翊舒的背,安靜的靠在他的懷中。

    蘭翊舒,謝謝你,在我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你每一次都沒有缺席。

    對蘇心漓來說,有蘭翊舒在身邊,她的心都是安定的,也是充實盈滿了,這種感覺,比起做太子妃皇后更加讓她覺得滿足,蘇博然永遠都不會明白,所以不論他怎麼說,她都不可能放棄這段感情的。

    所以,蘭翊舒,今後不論發生什麼事情,只要你需要我,我會像今天的你一樣,陪在你身邊,給你會覺得溫暖安心的擁抱。

    「顏宸璽前幾日來了信,他和顧南衣,過幾日就要回來了。」

    蘇心漓恩了一聲,心頭卻是一喜,顧南衣這次去沙洲縣,除了處理水患,再就是幫她調查清河縣的事情。水患發生後不久,顧南衣就將那一百多具屍體的事情給皇上上了奏摺,皇上命他一定要調查清楚此事,若是他們回來,一方面就是說那邊水患的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另外的話,沙洲縣的事情,也已經有眉目了。她這邊,除了受害的流雲,還有證人林景,必定可以將蘇志明打入萬劫不復之地,便是顏司明都會因此事受到牽連,還有身為父親的蘇博然,到時候名聲必定也會受影響,若柳姨娘肚子再爭氣一些,生個男孩的話,那方靜怡那一房就徹底完蛋了,她倒是要看看蘇妙雪還如何倡狂囂張,對顏司明來說,蘇妙雪差不多就等同於廢棋了,若這時候他娶蘇妙雪,一定會更加惱火鬱悶吧。

    蘇心漓剛一回府,就被蘭翊舒勒令沐浴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兩人在北區那邊什麼都沒吃,現在回來自然餓了,流朱一見蘇心漓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就和青藤一起將準備好的飯菜全部都端了出來,兩人邊吃飯邊說話,完全沒有將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放在心上,聊的正歡快的時候,一隻白色的鴿子落在了蘇心漓的窗口,不等蘭翊舒開口,候在一旁的水兒已經上前捉住了那鴿子,然後將綁在鴿子腳上的紙取了下來,遞給了蘭翊舒。

    蘭翊舒將卷好的白紙展開,掃了眼上面的內容之後,臉色立馬就變了,蘇心漓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冷峻嚴肅的模樣,不由擔憂的問道:「怎麼了?」

    「宸璽遇襲,被人追殺,我必須馬上去救他。」

    蘭翊舒說著,快速站了起來,快速回了房間,也不知道拿了什麼,離開時,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轉過身,面色略帶著幾分慌張,看向蘇心漓,認真道:「你等我回來。」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離去的背影,上輩子某個已經被他遺忘的記憶忽然浮上了腦海,她的臉色一下就變的蒼白無比,她大叫了蘭翊舒一身,猛地站了起來想要追出去,不小心被桌腳絆住,因為太多用力,撞到了桌子,桌上的碗筷還有盛著菜的碟子全部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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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4:14 |只看該作者
第131章:前世今生,蘭翊舒之謎

    「若是顏宸璽在戰場上被困或者是遇難,他肯定會不顧一切前往的,到時候--」

    上輩子,她在顏司明書房偷聽到了的一句話,在這瞬間,一下全部浮了上來,她一直都知道,顏宸璽的死並不是那麼簡單的,是因為顏司明動了手腳,但是那次,顏司明似乎針對的並不是他,而是一個很在意他的人,之後,她問過外公,那場戰役,除了顏宸璽,死了還有誰,外公只是不住的歎氣,她現在怎麼都想不起來他說了什麼。

    不論是上輩子還是現在,顏宸璽都是六皇子,但是上輩子,她認識的顏宸璽不會這樣隨和,也不會和她開玩笑,更不會嬉皮笑臉的叫她嫂子,他幾乎與每個人都保持了距離,對誰都冷冷的,明明是個很隨性的人,卻又高傲的要命,他與皇上甚至都不怎麼親近,但是他最聽蘭翊舒的話,整天像個小跟班似的跟在他的後頭,為了他甘願得罪長公主和其他諸位皇子,無疑,蘭翊舒是他最好同時也是他最最親近的朋友,蘭翊舒也是一樣,他對誰都淡淡的,但是對顏宸璽卻格外的關心照顧。方才他一知道顏宸璽出事的事情,就奮不顧身的離開了,難道說?

    蘇心漓越想越覺得心驚,渾身上下就好像浸泡在冰水似的,冷的她瑟瑟發抖,就連心都好像結了冰似的,她追著蘭翊舒到了門口,尖叫著想要挽留,不過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就連一個字也不上來,急的她面色越加的蒼白,她愣了片刻,一回過神來,就提著裙擺朝著外面跑了出去。

    流雲和水兒等人看著滿地的狼藉,再看蘇心漓那模樣,又是吃驚又嚇了一跳,幾個人的面色都帶上了擔憂,也都有些難看起來,流雲最先反應過來,推了推水兒道:「你去保護小姐。」

    她們幾個自然不知道蘇心漓心中所想和她心中所懼,只是擔心她出了什麼事情,這次,蘇心漓是幫助了很多災民沒錯,不過也因此得罪了很多人,感激她的人很多,但是想害她的也不少,流雲哪裡放心她一個人出門。

    反應慢半拍的水兒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呢,聽到流雲的話,忙追了出去,她剛跑到門口,一直呆著屋子裡的林景聽到這麼大的動靜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跑了出來,剛好看到水兒追著誰跑了出去,他也不多想,跟著水兒追了上去。

    蘇心漓離開房間之後,直接去了府裡的馬廄,她跑的很快,就是想阻止蘭翊舒前去,她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很自私,但是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蘭翊舒會出什麼事情,她真的不能沒有蘭翊舒的,如果要去的話,至少應該從長計議,而不是一個人貿貿然前往。

    蘭翊舒越是如此,蘇心漓就越覺得心驚肉跳,她敏銳的直覺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個顏司明口中會奮不顧身去救顏宸璽的就是蘭翊舒,然後因為顏司明卑劣的設計,和他一起死了,他最後的結局也是死了嗎?和外祖父外祖母一家還有顧大哥他們一樣,被顏司明害死了嗎?

    蘇心漓跑的很快,不過對沒有武功內功不會輕功的她來說,怎麼可能追的上蘭翊舒,等她到馬廄的時候,蘭翊舒根本就不在,她問馬夫,馬夫說他已經騎馬離開了,騎的是她上次在青山馬場騎過的紅雲,腳下生風的紅雲,她馬廄裡雖然還有其他不少好馬,不過依著蘭翊舒的焦灼擔心,他肯定會快馬加鞭的,她根本就不可能追的上。蘇心漓看著少了紅雲的馬廄,急的都快要哭了,她不能什麼都不做,然後,幾乎是下意識的,蘇心漓命人牽了匹馬出來。

    「小姐,您要去哪裡?」

    蘇心漓還沒離開,水兒就趕到了,跑到她身邊,看著她蒼白的臉,額頭不停的冒著冷汗,她的鼻子上都沁著水珠了,水兒抬頭看著她,擔憂的很,輕輕的叫了聲:「小姐。」

    蘇心漓扭頭,這才發現她的存在,用僵硬和顫抖的聲音說道:「你跟著我一起。」

    林景聽了這話,親自跑到馬廄,從裡面牽了匹馬出來,也說要跟著蘇心漓一起,因為蘭翊舒的事情,蘇心漓是心急如焚,根本就沒時間和他說那麼多,見林景說要跟著,就由他了,蘇心漓接過下人牽過來的馬,快速上馬,她並沒有去追蘭翊舒,而是去了定國公府,一路上,她騎的很快,自然驚擾到了不少走路的行人還有兩邊的攤販,他們正想要罵人,一見是蘇心漓,緊咬著唇,而且滿臉的焦灼和擔憂,想到她可能是有急事,再看她身後的兩個丫鬟,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很快就諒解了,畢竟蘇心漓對他們都有恩,而且她可不是那種會騎馬逗樂的人。

    蘇心漓到了定國公府後,馬上就有下人迎了出來,蘇心漓下了馬,直接扔掉了手中的韁繩,也不管馬了,快步跑進了定國公府,還沒進門呢,就將程鵬程紹偉還有她幾個哥哥的名字叫了個遍,下人聽了,忙過來回道:「小姐,老爺剛好在家呢。」

    她口中的老爺,指的自然是程鵬了。

    「在哪裡?」

    「老夫人的院子裡。」

    蘇心漓快步朝著雲氏的院子跑,走了幾步,又倒了回來,對那丫鬟吩咐道:「把在家的幾個小少爺全部叫到外祖母的院子去。」

    那丫鬟見蘇心漓的樣子著急的很,應了一聲,叫了幾個姐妹,挨個通知去了。

    蘇心漓到雲氏的院子的時候,雲氏下午的午休時間已經結束了,正和程鵬說話呢,看到蘇心漓跑進來,立馬撇下程鵬,笑看著蘇心漓,不停的對她招手,直到蘇心漓走近,她才發覺她的神色不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握住蘇心漓的手,更是嚇了一跳,她的手冰冰涼涼的,掌心全都是冷汗,那面色,更加不對勁,雲氏一看,心不由懸了起來,「這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蘇心漓現在急的就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哪裡還有心情去解釋那麼多,拍了拍雲氏的手,幾步就跑到程鵬跟前,「外公,您一定要幫我。」

    不是請求程鵬幫忙,而是讓他一定幫忙,雲氏一聽,更加擔心了,尤其看到蘇心漓那副急的都快哭出來的模樣,更是心疼,「你說說,到底是什麼事,我和你外公能幫的,一定會幫的。」

    雲氏的話剛說完,程鵬跟著就附和說是,自己的外孫女為定國公府做了這麼多,她難得請求自己幫忙,便是讓他去摘天上的星星,他也會讓她如願的。

    「外公,你讓人帶一支精銳部隊,速速追上蘭翊舒他們。」

    蘇心漓急的,話都有些說不明白了。

    「蘭翊舒?他不是在京陵城嗎?」

    蘇心漓搖了搖頭,眼眶都紅了,「六皇子被人刺殺,好像是出事了,蘭翊舒他一個人就去營救了,我擔心會出事。」

    她的這種心情,不是一般的擔心。她知道,除非是皇上親自下令,不然的話,便是外公,也不能隨便調配軍隊,不然的話,很有可能會被人參本說他意圖謀反叛亂之類的,總之,很容易就會被冠上抄家滅族的大罪,但是她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除了來找定國公府的人,她真的不知道該去找誰了。

    如果皇上真正中意的人是六皇子的話,外公因為救他才做了職責範圍內的事情,相信皇上應該不會多加苛責的,不過這次之後,他們肯定會和六皇子綁在一起,或者被外面的人揣測成是三皇子一黨,不論是哪一黨,這對在皇嗣奪位時保持中立的定國公府來說是極為不利的。

    「六皇子被刺殺?」

    程鵬站了起來,吃了一驚,顯然,他到現在還沒收到消息。

    程紹偉和程子謙並不在家,來的就只有程昱凡和程子風二人,這樣的事情,程鵬肯定是不能親自出面的,他也脫不開身,蘇心漓看了看程昱凡,又看了看程子風,開口道:「外公,這件事情就交給二哥吧,蘭翊舒才剛去,你們快馬加鞭趕去,水兒,你也跟著一起。」

    有水兒在的話,他們這些人才不會和蘭翊舒走岔開。

    這件事情,事關定國公府三百餘口人的身家性命還有定國公府數百年來的聲譽名譽,程鵬是有些猶豫的,他覺得最好的法子就是他現在入宮,向皇上稟明事情的原委,然後皇上親自開口讓他前去營救,可一看到蘇心漓那蒼白的臉,通紅的眼圈,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清清冷冷的外孫女比他想像的更加在意蘭翊舒,她片刻也等不了了,他沉思了半晌,不過蘇心漓卻有些等不住了,扯了扯他的手,滿是哀求,通紅的眼圈,裡面全是盈盈的淚水,「外公。」

    程鵬看到她這個樣子,不由想到自己那可憐的女兒,心一下就軟了,他取出腰間的虎牌,遞給了程昱凡,「你去,帶徐鶴他們去追蘭翊舒。」

    程昱凡和程鵬一樣,有同樣的憂慮,不過身為兄長,看到蘇心漓這個樣子,自然也不忍心,而且自蘭翊舒前去搭救蘇心漓,兩人雙雙墜崖回來後,他心裡就將蘭翊舒當成了自己的妹夫。

    「皇上那邊,我會去說明情況的。」

    蘇心漓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程昱凡點了點頭,拿著虎牌轉身離開,水兒看了蘇心漓一眼,無比堅定道:「小姐,我一定會保護公子平安無事的回來的。」

    林景看著水兒離開的背影,走到蘇心漓跟前,「小姐,我也去吧,我對那一帶的地形很熟悉,說不定能對他們有所幫助。」

    雲氏和程鵬等人聽著林景那聲音,都吃了一驚,齊齊看向蘇心漓,蘇心漓一開始本來是想讓林景不要添亂的,聽到他最後兩句話,咬著唇點了點頭。

    「我進宮向皇上說明情況。」

    程昱凡和水兒等人一離開,程鵬跟著就準備換身衣裳進宮,既然已經犯下了可以讓別人捏住把柄的錯誤,那現在只能是將錯誤降低到最小了,主動向皇上澄清一切,總比皇上是從別人的口中知道這件事情要好。

    「我去,外公,我去就可以了。」

    蘇心漓說話的聲音發顫,便是在原地站著,雙腿都在發抖,雲氏心疼,將她摟在懷中,「傻孩子,你二哥他們都去了,蘭翊舒的功夫又了得,不會有事的,你就在這裡陪外婆說會話吧,其餘的事情,有你外公呢。」

    蘇心漓靠在雲氏的肩上,汲取著她身上能讓她紊亂煩躁的心稍稍安定一些的溫暖,見程鵬似乎是進屋換衣裳了,吸了吸鼻子,深吸幾口氣,輕輕的將雲氏推開,走到程鵬的身邊,挽住他的手,抬頭看向他,抿著唇,無比認真的說道:「外公,還是我進宮吧,不然的話,我們就一起進宮吧。」

    程鵬盯著她堅定的神情,想了想,點了點頭。蘇心漓換了身衣裳,直接就進宮了。

    定國公府和當朝右相齊齊進宮見皇上,李海福通報了之後,皇上直接就宣他們覲見了。

    禦書房內,文帝正和幾個大臣討論這次水患安置的事情,因為結果出人意料的好,所以幾個人臉上都是帶著笑容的,看到蘇心漓進來,文帝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當著程鵬和幾個大臣的面誇讚了蘇心漓幾句,那些大臣自然是紛紛附和,對蘇心漓一通的恭維,蘇心漓的面色依舊蒼白,那雙漂亮的媚眼兒寫滿了憂心,她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怎麼看都讓人覺得生硬。

    「皇上,微臣有要事啟奏。」

    文帝看著蘇心漓和程鵬兩人凝重的面色,心裡也有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臉上的笑容沉了下來,「何事?」

    蘇心漓看了眼兩邊站著的幾個大臣,一副為難的樣子,文帝會意,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吧。」

    那些大臣看了蘇心漓,又看了看程鵬,最後看向文帝,雖然好奇蘇心漓和定國公兩個人一起來找文帝有什麼緊要的事情,不過文帝開口讓他們退下,他們當然是要遵從的,行了禮之後,紛紛告退。

    那些人一走,程鵬立馬就跪在地上請罪,「皇上,微臣有罪。」

    蘇心漓也跟著跪下,「皇上若是要怪罪就怪罪微臣,所有的一切與外祖父無關,定國公府的其他人更是無辜的。」

    文帝聞言,看著跪在地上雙手卻在發抖的蘇心漓,擰起了眉頭,「到底是何事?」

    蘇心漓抬頭,在程鵬之前開了口,「微臣中午和蘭翊舒一起用午膳的時候,忽然接到消息,說六皇子他們在途中被人刺殺,蘭翊舒擔心諸位皇子的安危,隻身就去營救了。」

    「什麼!」

    文帝驚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那張威嚴的臉也在瞬間變的蒼白。

    「蘭翊舒對微臣有救命之恩,微臣實在擔心他們的安危,在進宮面聖之前去找了外公,請求外公派兵去追他們了。」

    蘇心漓心裡頭完全七上八下的,為蘭翊舒的安危,同時也擔心,如果皇上心中有除掉定國公府的心思,這次的事情,對他來說,是很好的機會和藉口,想到是自己置定國公府於危難之中,蘇心漓心中就像被刀刺了似的難受,但是只要一想到蘭翊舒可能會有危險,蘇心漓又覺得顧不得那些了。從她重生到現在,每一次都是蘭翊舒在幫她,她真的不知道,如果沒有蘭翊舒的話,自己還能不能一個人單獨去完成自己想要做的那些事情。

    「皇上,都是微臣的錯,微臣不該為了一己私欲--」

    蘇心漓紅著眼眶,話都還沒說完,突然被文帝打斷,「你說蘭翊舒隻身去救老六他們了。」

    蘇心漓抬頭,看著文帝同樣蒼白鐵青的面色,再聽他說的那句話,心裡頭有一個很奇怪的念頭閃過,不過這時候,她哪來的心思去深究那些,只是木然的點了點頭。

    「你怎麼讓他一個人去了?」

    蘇心漓眼淚流的更凶,「微臣想攔--」

    她下意識的想到什麼,沒有繼續往下說。

    正這個時候,李海福走了進來,說總兵求見,蘇心漓一聽,就知道是告定國公府黑狀的人來了,蘇心漓想要解釋什麼,不過見文帝那鐵青的臉還有那冰冷的眼神,話都到嘴邊了,還是沒說出口,她下意識的覺得文帝不對勁,很不對勁,但是她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給朕拖下去砍了,給朕砍了!」

    文帝大怒,邊說邊將案臺上的奏摺扔在了地上,蘇心漓心頭震驚又有些害怕,而跪在地上的程鵬看著文帝那樣,則陷入了沉思。

    「程愛卿,你現在立馬去追蘭翊舒他們,務必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饒是程鵬,臉上也不由流露出了驚愕的神情,蘇心漓更是覺得奇怪,她原本以為皇上會刁難他們的,至少不會這樣輕易放過他們,但是他絲毫沒去追究外公私下派兵的事情。

    程鵬得了文帝的命令後,片刻都不敢耽誤,蘇心漓見文帝沒有怪罪程鵬,心頭稍稍松了口氣,起身也準備跟著程鵬一同離開,文帝並沒有不讓她起身,直到她要走,才開口道:「蘇愛卿,你留下。」

    蘇心漓抬頭看了文帝一眼,略有些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神情極為的沮喪,那雙炯炯的眼,此刻也寫滿了擔憂,為人父對兒子遇到危險表露出的擔憂,蘇心漓看著這樣的文帝,那樣的慈愛,心頭忽然又有些動搖,太子的病,應該與他無關的吧,不過他利用太子替他心頭最疼愛的兒子擋災那確實事實,同樣都是兒子,為什麼那麼偏心呢?是因為孩子的母親嗎?

    程鵬不放心的看了蘇心漓一眼,還是轉身離去了,皇上沒有怪罪他們定國公府,並且將前來彙報此事的總兵給砍了,那肯定就不會有人敢借著這次的事情興風作浪,所以他們定國公府暫時還是無恙的,他料想皇上留下蘇心漓不會有什麼事情,程鵬看了眼鐵青著臉一觸即發的文帝,哪敢在這時候去觸怒他?

    蘇心漓心頭的疑慮萬千,不過最深的還是對蘭翊舒的擔憂,她見文帝開口留下她,諾諾的道了聲是,然後退到一旁站著,許是因為太過緊張,饒是她怎麼克制,自己的雙手雙腳都還在顫抖,完全不受控制,文帝命李海福給蘇心漓搬了條椅子,蘇心漓謝了恩之後坐下,方才跪著的時候不怎麼覺得,現在在起來,明顯能感覺到渾身上下都在發軟,尤其是雙腿,蘇心漓都擔心自己失態。

    李海福想要收拾被文帝掃在地上的奏摺,被文帝制止了,整個禦書房,就只剩下文帝和蘇心漓二人,文帝也坐回了自己的龍椅上,兩個人都沒有開口,大殿內靜的出奇。

    「你說,這次的事情,會是誰做的?」

    「微臣不知。」蘇心漓很是懷疑,這次的事情會不會和顏司明有關,不過這只是她的揣測,根本就沒有任何證據,平日裡,文帝要心情好的話,她胡言亂語並無大礙,不過文帝現在這樣子,蘇心漓直覺的大殿內的空氣都是冷凝的,根本就不敢開口,而且,她也不想說話。

    蘇心漓在禦書房一直呆到傍晚,直到太陽落山了,外面的李海福進來說用晚膳的時辰到了,才打破了一室的平靜。就這樣靜坐了一個多時辰,蘇心漓和文帝的情緒似乎都平靜了許多,文帝留蘇心漓一起用晚膳,蘇心漓哪裡有心情吃東西,謝了皇恩,終究沒有留下來。文帝知道她是和程鵬兩人單獨進宮的,又見她的情緒和精神都不是很好,便讓李海福找了兩個伶俐的宮女送她出去。三個人經過禦花園的時候,遇上了賢妃娘娘宮中的芷蘭姑姑,她看到蘇心漓,忙迎了上去,芷蘭表明了來意,說賢妃娘娘想見蘇心漓。

    若說要見自己的是皇后和貴妃,蘇心漓都不想去,可賢妃娘娘畢竟是六皇子的生母,蘇心漓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其實現在,蘇心漓對顏宸璽那邊的狀況是一無所知,按道理,他應該是和顏玉勳還有顧大哥一起回來的才對,如果是要刺殺,不可能就刺殺他一人,他現在是被眾人圍著還是說已經出事了,蘇心漓根本就不知情,就是因為不明狀況,她心裡才越加的著急。

    蘇心漓隨同芷蘭一起去了賢福宮,剛到門口,就看到了賢妃娘娘,她的身後跟著一大群的宮女。賢妃看到蘇心漓,小跑著過去握住了她的手,「我聽說璽兒出事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蘭翊舒呢?」

    賢妃滿臉的焦灼,不過蘇心漓卻越發覺得奇怪,皇上和賢妃娘娘,對蘭翊舒好像都特別關心。

    蘇心漓任由賢妃牽著她的手,兩人一邊說一邊往裡走,蘇心漓將自己目前所瞭解到的情況都告訴了賢妃,為了讓她安心,將她已經讓程昱凡去追蘭翊舒,還有程鵬也一同前往的事情都說了,賢妃一聽蘭翊舒也去了,臉色不由白了幾分,蘇心漓更是敏銳的感覺到,她被自己握著的手心在瞬間都降溫了,她呢喃了幾句,跟著就暈了過去,將蘇心漓嚇了一跳,芷蘭見狀,忙命宮裡的宮女去請禦醫,蘇心漓一時半會的自然走不開了。

    蘇心漓中午沒吃幾口,晚膳的話也沒吃,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芷蘭命人給蘇心漓準備了一些吃食,蘇心漓餓是餓,不過卻覺得沒胃口,什麼都吃不下。

    禦醫很快就來了,如蘇心漓所想,賢妃並無大礙,只是受了刺激所以才會昏迷,只要好好休養就好了。

    昏迷的賢妃睡的極為不安穩,那張溫婉娟秀的臉,一直都是蹙著眉頭的,她估計是在做噩夢,渾身上下一直都在冒冷汗,臉色更是蒼白無比,她的嘴唇哆嗦著,似乎是在說些什麼,不過蘇心漓卻一句也聽不清,蘇心漓也是疲倦無比,正想離開,昏迷的賢妃忽然囈語,「太子妃,太子妃--」

    她一遍遍的叫著太子妃。

    現在的太子顏睿晟就只有一個側妃,根本就沒有太子妃,難道是?那就只有被文帝篡位的太子的妃子,賢妃與她認識?蘇心漓越想越覺得賢妃娘娘身上肯定藏著什麼秘密,她看了眼替她擦汗的宮女,還有兩邊伺候著的其他人,淡淡道:「你們都下去吧,我在這裡照顧賢妃娘娘就可以了。」

    蘇心漓說著,從跪在床榻邊的宮女手中接過毛巾,摒退了所有的下人,包括芷蘭。

    「我我沒有照顧好小皇子,我我不對您,有負您的所托。」

    蘇心漓正替賢妃擦汗了,聽到這句話,拿著毛巾的手不由一頓。

    小皇子?她說的是誰?顏宸璽嗎?難道他是?

    蘇心漓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以前,她就一直覺得賢妃娘娘有秘密,沒想到卻是--

    「大皇子,小心!」

    賢妃牢牢的捉住了蘇心漓的手,猛地驚叫了一聲,然後睜開了眼睛。那雙滿是溫婉慈愛的眼睛,此刻盡是惶然和恐懼,布著一片濛濛的水霧,直直的看向了蘇心漓,與蘇心漓疑惑又吃驚的目光相對。

    好一會,賢妃才從夢魘中醒過神來,她看向蘇心漓,那雙如水一般的眸子帶著某種深深的不安。

    「賢妃娘娘做噩夢了。」

    蘇心漓微垂著眼瞼,神色很快恢復了正常,賢妃盯著蘇心漓,愣了愣,想到方才做的那個夢,點了點頭,「我剛剛說什麼了嗎?」

    她的聲音,明顯有些乾渴,蘇心漓放下了手上拿著的毛巾,走到桌旁,給她倒了杯溫水,轉身遞到她手上,搖了搖頭,「沒有。」

    蘇心漓本想提醒賢妃,她下次若是身子不適的話,不要隨便讓那麼多的丫鬟候在這裡,不過轉念一想,她在宮中這些年都平安無事,想來肯定是有注意這些的,她就不必多費唇舌了。

    「六皇子在江湖闖蕩了這麼多年都沒事,這次也一定可以逢凶化吉,平安無事的。」

    賢妃接過她遞來的茶,喝了一口,點了點頭,精神看起來不是很好。

    「那你說翊舒呢?他會不會有事?」

    賢妃握住蘇心漓的手,一臉期盼的看向他。賢妃不明白,因為某些記憶,此刻蘇心漓心中的害怕和惶然比她只多不少,她只是一直都在克制著而已,她深吸一口氣,看向賢妃搖了搖頭,「我二哥和外公都帶人去追他了,肯定不會有事的。」

    蘇心漓直直的看向賢妃,那目光,極為的堅定。

    賢妃看向蘇心漓,面色好看了一些,蘇心漓又說了一些安慰賢妃的話,當然,她也是在自我安慰,直到賢妃再次入睡,蘇心漓這才將自己方才遣出去的芷蘭叫了進來,「芷蘭姑姑,您在這裡照顧賢妃娘娘吧,我先回去了。」

    「蘇大人,時辰不早了,您晚上就在賢福宮休息吧。」

    蘇心漓搖了搖頭,「多謝芷蘭姑姑的好意,我還是想回去。」

    皇宮這個地方,就像是一個華麗的牢籠,她總覺得冷冰冰的,就連這裡的空氣,都會讓她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尤其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她更加呆不下去,更不要說在這個地方睡覺了。

    芷蘭也沒有勉強,對方才皇上安排的那兩個宮女叮囑了幾句,又找了幾個賢福宮的宮女,一直送蘇心漓上了馬車。

    蘇心漓坐靠在馬車上,滿心的疑惑,滿腦子都是問號,但是她又覺得疲倦至極,根本就不想去思考,可腦海中浮現出的卻是今日發生的一件件事情。

    皇上在得知顏宸璽遇險的消息後,問的卻是蘭翊舒也去了嗎,還責怪她沒有攔住蘭翊舒,蘇心漓越想越覺得皇上對蘭翊舒還真的是非同尋常的包容,更是非同尋常的好,無論他做了什麼都不怪罪,開口想要的東西,幾乎是有求必應。上次,她和蘭翊舒兩人齊齊墜崖,聽說文帝龍顏大怒,那期間,一貫勤於朝務的文帝有三天的時間都沒有上早朝,她一直都在猜測,她和蘭翊舒之間有一個皇帝十分看重的人,現在看來,那個人十有八九是蘭翊舒,不但皇上的態度奇怪,賢妃娘娘也是如此,她對蘭翊舒的憂心絲毫不遜色於顏宸璽。

    太子,太子妃,太子和太子妃確實有一個兒子,比她大三歲還是四歲,她以前還隨母親一起進宮與他玩過,但是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十年前,因為那場宮廷震變,太子一家全都死了,但如果他沒死的話,應該和蘭翊舒差不多大吧,蘇心漓越想越覺得心亂,心裡更是害怕的緊,這樣在她掌控之外的事情,讓她覺得十分不安。

    蘇心漓回到蘇府的時候,已經是亥時了,蘇心漓還沒到院子呢,流雲流朱就迎出來了,看著每走一步都極為費勁的樣子,小步跑了上去,兩人一左一右扶著蘇心漓回到了院子。

    「小姐,您怎麼了?」

    流朱看到蘇心漓這樣子,心裡難受的慌,才一開口,眼淚就完全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流雲看著,心裡也難受,悶堵的慌,給蘇心漓倒了杯茶,然後極為認真的道,「小姐您放心,蘭公子吉人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

    蘇心漓接過茶水,喝了一口,也在心裡頭安慰自己,沒錯,上輩子蘭翊舒這時候還好好的,沒道理這輩子這麼早就出事,一定不會有事的。

    「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蘇心漓實在是累,但今兒身上出了一身的汗,衣裳都黏黏的,這樣子躺床上,她實在睡不著覺,流朱出去準備熱水了,流雲突地想到另外一件事情道,「小姐,今兒定國公夫人來了,在府裡等了您許久,才剛離開不久。」

    蘇心漓點了點頭,外婆肯定是因為擔心她所以才在這裡等這麼久想要開解她的。

    蘇心漓沐浴過後,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是蘭翊舒陪她一起睡覺的,她也已經習慣了,現在身邊就只有自己一個人,蘇心漓心裡又七上八下的,對蘭翊舒是牽腸掛肚,如何還能睡得著?在床上翻來覆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過去,安睡了許久的蘇心漓,再次做噩夢了。

    城牆下,四面的金國士兵就像潮水一般,很多很多,將顏宸璽還有其他琉璃士兵圍了起來,地上,全部都是屍體,還有如河流般彙聚的鮮血,一貫瀟灑不羈的顏宸璽也是,身上全都是傷,那些傷口不停的在流血,正這個時候,有人突破了重重的金國士兵的包圍,沖到了顏宸璽的跟前,那人騎著熟悉的紅雲,一身紫衣翩躚,不過他卻是背對著她的,她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臉。

    他縱馬飛身,躍到了顏宸璽的跟前,從腰中抽出了銀閃閃的軟劍,與那些蜂擁而上的金國士兵廝殺了起來,顏宸璽與他並肩而戰,而另外一些琉璃士兵則不停的敲著城門,但是不管他們怎麼敲,不管他們怎麼叫,就是沒人打開城門讓他們進去,城牆上,顏司明站在那裡,看著顏宸璽和紫衣男子身邊越來越多倒下的人,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又陰狠的笑意。

    顏宸璽和紫衣男子戰到最後,已經是精疲力盡,到最後,幾乎是紫衣男子拉著顏宸璽在前行,地上的屍體卻越來越多,堆積如山,血流成河,城牆上的顏司明攤開手,很快就有人將弓箭遞到他手上,搭箭,拉弓,瞄準了紫衣男子,朝著他直接射了過去,蘇心漓覺得自己的視線已經隨著那箭在動了,她在心中一遍遍的吶喊著,快躲開,躲開,但是那箭直中紫衣男子的後背,他倒在地上,蘇心漓終於看清了他霧濛濛的臉,他的臉上都是血,不過蘇心漓還是認出了人來,是蘭翊舒,是那個與她同生共死的蘭翊舒沒錯。

    他才一倒在地上,那些金國士兵就舉著手中的刀沖了過去,最後,那些人全部將他包圍掩埋,她的夢境,就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血色,在空中飛揚。

    「不要!不要!不要!」

    蘇心漓揮了揮手,似是想要將那些殺蘭翊舒的人擊退,她猛地睜開眼睛,屋子裡柔和的白光一片模糊。

    「小姐,小姐您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

    流朱擔心蘇心漓,並沒有回房間休息,背靠著蘇心漓的床榻,睡過去了,不過睡的並不是很沉,聽到蘇心漓的恐懼惶然又絕望的驚呼聲一下就被驚醒了,轉過身看向床上的蘇心漓,伸手替她擦掉眼淚,擔憂的問道。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猛地坐了起來,然後冰涼的手牢牢的握住了流朱。確實是做噩夢了,真實的讓她覺得膽戰心驚的噩夢,她甚至覺得那一幕該是真實發生過的。

    在隔壁房間休息的流雲聽到這邊的動靜也過來了,看著蘇心漓那蒼白的臉,心裡頭也是六神無主,流朱扶著蘇心漓坐了起來,她給蘇心漓倒了杯茶壓壓驚,蘇心漓喝了茶之後,氣色還是很不好看,她看了眼外面依舊暗沉的天色,看向流朱流雲道:「收拾下東西,明兒一早我們去白馬寺。」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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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4:31 |只看該作者
第132章:妙雪懷孕,孩子去留

    蘇心漓醒來之後,滿腦子都是方才做著的噩夢,渾身的神經都是緊繃著的,心裡也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的很,根本就睡不著了,她是坐在床上,看著天一點點慢慢放亮的,然後洗漱換衣裳。

    蘇心漓醒來,吩咐說要去白馬寺之後,流雲流朱等人也沒再睡了。現在,她們幾個人中唯一會功夫的水兒離開,上次白馬寺蘇心漓遇刺的事情,直到現在她們還心有餘悸,自然不敢這樣就去,幾個人商量了一番後,流朱收拾東西,青藤命人準備馬車,流雲跑了趟定國公府,程昱凡和程鵬現在都不在家,雲氏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蘇心漓,本來希望她就呆在家裡,哪裡都不要去的,不過也知道自己未必勸得動,想了想,就讓程紹偉和程子風兩個人跟著,隨同她一起去白馬寺。上次,她是帶了百來個護衛,這次,帶了足足兩百多人,並且事先交代了看管那一帶的士兵先去查看各個路段的情況。

    蘇心漓剛出門,看到程紹偉和程子風兩人還有那兩百多人,微微吃了一驚,很快猜到是自己身邊的幾個丫鬟善做主張去了定國公府,這陣仗十有八九是雲氏的意思,她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多說也沒用。也幸虧她上次才遇到襲擊,不然的話,她這依仗,必定會為人詬病。

    一行差不多三百人,隊伍浩浩蕩蕩的,沿途的百姓見了,少不得議論一番,聽說是蘇心漓的座駕,紛紛讓道。

    蘇心漓起得早,卯時三刻就出發了,到白馬寺的時候已近巳時,蘇心漓上了香之後,添了不少香油錢,程紹偉程子風還有蘇心漓隨行的兩個丫鬟流朱流雲自然是跟著她的,至於其他的人,自然是歇在山腳的,蘇心漓一時半會並不準備回去,便讓寺廟裡的小和尚給那些人分派饅頭和粥,讓他們填飽肚子。

    雲氏等人是這白馬寺的貴客,蘇心漓現在的身份更是貴不可言,而且和方丈還有交情,她這次救助災民的事情,琉璃上下都知道了,京陵城郊外的白馬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她隨行的人雖然多,準備起東西來有些麻煩,不過那些和尚還是應下了。

    「明慧師傅呢?」

    蘇心漓上了香安頓好所有的事情後,便想與明慧方丈見一面。

    「我們方丈現在在誦經,不過他事先交代了我,讓我先領蘇大人您去休息。」

    蘇心漓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你領我去母親的小佛堂吧。」

    那小沙彌看向蘇心漓,點了點頭,領著蘇心漓去了程立雪在世時住在白馬寺誦經念佛的禪房。

    雲氏和程鵬都愛女兒,蘇心漓是在程立雪死前的幾個月患病的,程立雪請了許多大夫,他們都束手無策,程立雪便來了白馬寺,在這裡吃齋念佛足足半個月,之後蘇心漓還是不見好轉她才會被方靜怡他們欺騙的,所以她死前一個月的時間有大半是呆在這裡的,正因為如此,她離世之後,雲氏一直不肯讓人隨意踏足這個地方,並且還有人專門收拾,所以屋子收拾的整齊又乾淨。

    用檀木雕鏤著的蓮花圖騰,將偌大的屋子分成了兩個房間,兩個屋子的陳設都極為簡單,一個臥室,臥室的話,就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幾條凳子,還有書櫃和一個空置的琴台,另外的話就是禪房,供奉著一個玉觀音,下面是一個小案台,上面擺放著貢品,兩邊是個燭臺,地上,是兩個厚厚的蒲團,旁邊是個木魚,還有佛珠和經本,屋子裡燃著香,是那種極為清新古雅的香氣,蘇心漓淨了手,之後便將自己一個人關在了禪房,她看著四周簡單古樸的一切,坐在了蒲團上,閉上了眼睛,四周很安靜,一點也不嘈雜,耳邊,是鐘鳴的聲音,一下下敲著,仿佛能洗滌人心,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木槌子和佛珠,一下下敲在木魚上,然後念經。

    上輩子,當她沉溺在顏司明虛假的溫柔中,她是皇后,兒子是太子,這樣的榮寵無華,總讓她十分的不安心,後宮的殺戮太多,顏司明的手,外祖父還有幾個舅舅兄長的手,甚至於她的手,都沾滿了鮮血,也或許是後宮的生活太過空虛寂寞,再加上受了程立雪的影響,她的坤璃院也有單獨的小佛堂,她經常會用這種方式安撫自己狂躁暴動的心,幫助自己度過漫長的黑夜。

    蘇心漓敲著木魚,轉動著手中的佛珠,聽著外面鐘鳴的聲音,煩亂的心情,一點點慢慢的平靜下來。

    母親,你與哥哥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我,保佑外公他們,還有蘭翊舒,不要再出任何的事情。所有的惡事都是因她而起,所以要懲罰,便懲罰她好了。

    蘇心漓午時便進去了,一直到酉時還沒出來,早上的時候她就沒吃什麼,中午又沒吃,程子風擔心她的身體,這才讓流雲去敲門,蘇心漓聽到外面的動靜,轉過身,看著外面的紅霞滿天,還有地上那豔麗的橘紅,才知道時辰不早了,她將手上的東西放回了原來的位置,這才起身出去,程子風等人見她安然無恙的出來,松了口氣。

    「漓兒,該吃晚飯了,我都快餓死了。」

    蘇心漓看著摸著肚皮,動作誇張的程子風,溫和的笑笑,點了點頭。

    其實她知道,大家心中都是忐忑不安的,定國公府的女人可以得到一心對待的溫柔,但是她們同樣承受著一般人不會明白的擔驚受怕,她們該是害怕戰爭的。

    蘇心漓和程紹偉程子風一起,剛用了齋飯,就有小沙彌來找蘇心漓,說明慧師傅要見她,蘇心漓便跟著他一起到了明慧師傅的禪房。

    「師傅就在裡面,蘇大人請。」

    蘇心漓點了點頭,推開房門,慢步走了進去。明慧方丈盤腿坐在小榻上,月光透過敞開的窗口照射了進來,也帶來了初秋的涼風,屋子裡的燭火在風中左右搖擺,卻始終沒有熄滅,那光亮灑在他的臉上,襯得他越發的慈眉善目,那雙眼睛,更透著股說不出的通達智慧。

    蘇心漓進屋後,看向明慧,行了禮,而後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好一會,蘇心漓沒有說話,而明慧也沒有開口,兩個人靜靜的做著,四周圍安靜的可以聽到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上次的事情,還沒來得及感謝明慧方丈呢。」

    蘇心漓說的,自然是這次水患,明慧出面,說她年幼無法承受如此貴氣一事,讓她有幸『逃過一劫』,蘇心漓很清楚,這次的事情演變下去,到時候會變的很棘手麻煩,一般人出面的話,沒有說服力,像明慧這樣的得道高僧是最好的選擇。

    明慧的神情未變,依舊極為的祥和,對著她點了點頭,「舉手之勞,蘇大人這次讓數萬百姓免受災亂之苦,才真正讓人敬佩。」

    蘇心漓只是淡淡一笑,明慧能看出她重生,自然也能夠猜得到,她這次之所以能那些朝廷大臣所不能,不過是因為她的未卜先知,然後事先做了大量準備罷了。

    「蘇大人的心,不靜。」

    蘇心漓抿著唇,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她的話。

    「現在,可平靜一些了?」

    方才在程立雪的小佛堂時,確實平靜了許多,可只要一想到蘭翊舒的事情,一顆心,就又躁動不安了起來。

    「昨日,我做了個噩夢,我夢到蘭翊舒他出事了。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他會好好的,從夢中驚醒之後,我便再無法入睡了。」

    正是因為沒有任何的思想準備,所以當某一件可能對他造成傷害的事情發生,而他又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的時候,她才會如此的憂心。她知道,自己現在還有很多事情都沒做,也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處理,這其中包括一些她自己本身就很想做的事情,但是現在,她卻沒半分那個心思。

    「從重生到現在,已有大半年的時間了,想起前世種種,我常常會覺得那只是一場虛幻的噩夢,不過因為它太過真實,我總害怕,夢中那些我不願意發生的事情會重演。」

    蘇心漓之所以會迫不及待的想要來白馬寺,就是因為她覺得明慧是她現在唯一一個可以肆無忌憚傾訴的物件。

    明慧歎了口氣,「世事如棋局,不執著方能安定。」

    蘇心漓抿著唇,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如果所有的一切都還按著上輩子的軌道運行,那我的重生,又有何意義?就是為了親眼看家人被殺嗎?然後再次承受那生不如死懊惱悔恨的苦楚?老天既讓我重生,那就是讓我逆天改命的。」

    蘇心漓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極為堅定。

    「那現在成功了嗎?」

    明慧盯著蘇心漓,淡淡的問道,蘇心漓側身看向窗外的圓月,「或許吧。」

    上輩子,這個時候,方靜怡和蘇妙雪還有蘇志明他們早已是風光無比,但是現在,除了一個蘇志明,其餘的人皆是落魄無比,他們的命運,多多少少都因為自己改寫了,但是沒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所以,她才不敢懈怠。

    「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就像你的重生,或如你所言,老天也看不慣那些人的作為。你擔憂也好,傷感也罷,蘭公子已經離開了京師,你這樣,於他而言,並無任何用處,你既還未成功,那必定還有許多事情未做,你又何必執著與此?」

    明慧看著蘇心漓蒼白消瘦的小臉,歎了口氣。

    蘇心漓蹙著眉頭,苦笑了一聲,「方丈,你是不是覺得很傻?前世,我因為一個情字,一個男人,害了身邊所有的親人,最後也落得慘死的下場,但是現在,我卻還逃不開一個情字。」

    不論是文帝還是賢妃的反應,都給她一種很強烈的預感,今後,因為蘭翊舒,她的人生,必定也不會平凡,不論她怎麼想要逃開,或許,很多事情,都會按著上輩子的軌道運行,無法避免,但最可笑的是,便是如此,她也不想改變自己的決定,她想要守護的,除了定國公府和顧大哥,似乎又多了一人。

    在發現自己對蘭翊舒那些不該有的情愫時,蘇心漓有想過徹底的割捨,她不想有那麼多的牽絆,她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做一個冰冷絕情的人,只為保護定國公府和顧大哥還有復仇而存在,她想讓自己的心堅硬如鐵,那樣的話,應該就不會像上輩子那樣受到傷害了,不過現實和她想像的似乎存著很大的差距。她還是動了情,而且對一些不該有的人動了惻隱之心,很多時候,蘇心漓覺得,自己的心情極為複雜。

    「方丈,蘭翊舒他,會出事嗎?」

    「你既有逆天改命的心思,多一人少一人,又有何妨?凡事,盡了人事,再聽天命,便可問心無愧。」

    蘇心漓再看向明慧,忽而就笑了,那淡淡的笑容,在橘黃的光下,蒙上了另外一層光亮,多了幾許釋然。

    因為蘭翊舒的事情,因為害怕失去這個人,從昨日到現在,她一直都寢食難安,噩夢連連,不得安定,甚至原先計畫好的事情也耽誤了,並且根本就沒有去做的心思,事實上,她這樣消極應對,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用處,反而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懷。外公和二哥都去追蘭翊舒了,水兒能夠找到蘭翊舒,必定是不會跟丟的,有這麼多人保護他,蘭翊舒一定會安然無恙的,他若真出了什麼事情呢?蘇心漓狠著心問了自己這樣一個殘忍的問題,若是蘭翊舒出了什麼事,她還有定國公府,還有顧大哥他們,她的身上有太多需要肩負的責任,所有的一切,該她做的,在事情完成之前,她根本就是不自由的。但是她會為他報仇,雖然這樣做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用處,還有她之前允諾的,非他不嫁,也會作數,等到哪一天,她想做的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她可以放心放手了的時候,上窮碧落下黃泉,天涯海角,她都去找他,償還他的情。

    「我覺得蘭翊舒一定不會出事的。」蘇心漓頓了頓,盯著明慧的眼睛,繼續道:「因為他讓我等他回來,只要我還在這裡,他就一定會回來找我。從認識到現在,他答應了我的事情,從來就沒有讓我失望過,這一次,也不會。」

    明明看著她,點了點頭,似是對她話的附和,蘇心漓看了,心中更有信心了。

    「明慧師傅,我在這裡陪您坐一會吧。」

    蘇心漓在明慧的禪房坐了很晚才回去,當晚,她並沒有睡在白馬寺中給香客安排的院子,而是在程立雪的小佛堂休息的,第二天一早醒來後,她親自和明慧告辭,便回了京陵城。

    她,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都沒做,現在,怎麼可能就此就停住腳步呢?程子風等人見蘇心漓眼底的抑鬱之色散開了許多,也跟著松了口氣。

    「漓兒,你就安心吧,蘭翊舒功夫那麼好,外公和二哥又都去找他了,他肯定會平安無事的。」

    蘇心漓點了點頭,她的鬱鬱寡歡,只會讓那些關心她的人罷了。

    蘇心漓並沒有直接回蘇府,而是先去了趟定國公府,與雲氏聊了天並且一起用了晚飯才回來,雲氏程子謙等人少不得要說一些安慰的話,不過看到蘇心漓這個樣子,心裡終歸安心了許多。

    蘇心漓回到蘇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沉下來了,因為晚上蘭翊舒不會在她的院子宿下了,水兒又不在,雲氏調配了五十個護衛,並且讓程子風和程子謙兩人住在了蘇府這邊,輪流執勤,守護蘇心漓的安全。

    「蘇妙雪的事情,打探的結果如何?」

    流雲聽蘇心漓問起這句話,終於確定蘇心漓是差不多恢復正常了。蘇妙雪的事情,前兩天就已經有結果了,不過最開始是蘇心漓忙,她根本就找不到機會說,這兩日,蘇心漓又因為蘭翊舒的事情憂心牽掛的睡不著覺,她沒問,流雲也就沒說。

    「據她身邊伺候的丫鬟說,葵水差不多有兩個月沒來了,而且會經常性的幹嘔噁心,但是並沒有找大夫看過,所以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我找人問三姨娘打探過,三姨娘也說錯不了。」

    蘇心漓點了點頭,沒有找大夫並不奇怪,這估計是三姨娘的緣故,蘇妙雪用那凝露膏已經好幾個月了,若是找大夫的話,必然會查出問題,方靜怡懷過三個孩子,應該是知情的,但是現在,因為她只是個通房,而且經常說一些蘇妙雪不願意聽的話,蘇妙雪已經很少和她來往了,倒是對給她凝露膏讓她祛掉臉上疤痕的三姨娘走的很近,若非發生了這次水患,三姨娘估計已經被抬正了,不過現在她也和正室差不多,蘇妙雪是一心指著她扶正後自己可以成為相府嫡女,所以對她是言聽計從。

    「哦,蘇妙雪是如何打算的?」

    「三姨娘說她現在很猶豫,她想留下這個孩子,但是五皇子要等她及笄才娶她進府,蘇妙雪現在才十四歲,距離她及笄還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她肚子裡的孩子,如何能等得住?這件事情,五皇子目前應該還不知情。」

    蘇心漓只是笑著,淡淡的哦了一聲,她現在都沒找大夫,都還沒確定是不是懷孕了,哪裡就敢找顏司明去說了?不要說顏司明瞭,估計蘇博然和方有懷他們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裡呢。

    「皇上現在就只有兩個皇孫,這個孩子也是五皇子的第一個孩子,若是生下來的話,蘇妙雪說不定就可以母憑子貴了。」

    蘇心漓輕笑了一聲,抬頭看向流朱,臉上的笑意更濃,「就這樣告訴三姨娘,讓她想辦法勸蘇妙雪留下這個孩子,至於蘇博然,這件事情是時候讓那個他知道了。」

    蘇妙雪用了大量的麝香,她肚子裡面的孩子應該不會超過四個月就會流掉,若是現在停用凝露膏,這個孩子或許還能保得住,但十有八九是不健全的,她並不認為蘇妙雪會是個好母親,更何況,顏司明怎麼可能讓這個孩子出生時時提醒他戴了綠帽子的事實呢?所以這個孩子,註定是保不住了,但是蘇妙雪,若是錯過這次的機會,今後你便是想當母親,都不可能了,不過她相信,這件事情,一定可以給顏司明很大『驚喜』的。

    流雲應了聲是,正準備下去辦蘇心漓交代的事情,蘇心漓忽然牽住了她的手,流雲回頭,疑惑的看向蘇心漓,「小姐,還有事嗎?」

    蘇心漓沒有回答,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示意流雲說下。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顧南衣在沙洲縣處理河道的時候,發現了一百多具屍體的事情,蘇心漓私下是告知流雲知道的,那一百多具屍體,明顯就是清河縣的人,這其中,可能還有流雲的親人,但就算是如此,流雲這段時間還是一直因為她的事情忙碌。正所謂能者多勞,因為她會的事情比較多,人有沉穩細膩,所以蘇心漓很多事情都交給她處理的,她也做的很好,正因為如此,蘇心漓對她才更加的放心倚重,當然,還有讚賞。她知道,她心中必定是悲痛的,就算這件事情已經發生好幾個月了,有些傷痛,會一直埋在心底,沒有想到還好,輕輕一扯,就會很痛。這段時間,流雲是在壓抑心中的痛替她做事。

    「我已經讓顧大哥將那些屍體重新掩埋了,等顧大哥這次回來了,你家人還有同縣的人,他們就可以昭雪了,到時候你也可以報仇了。」

    蘇心漓忽然有些羨慕起流雲來,或許過不了多久,她的仇就可以報了,但是她的仇人,現在卻過的很好,並且處在威脅之中。

    蘇心漓已經得了信,顏宸璽和顏玉勳還有顧南衣他們並不是一塊回來的,顏宸璽在前,所以這次遭到刺殺的就只有顏宸璽一人,所以顧南衣他們並沒有出事,目前他們兩個正四處搜找顏宸璽的下落。不過顧大哥暫時還沒有找到那群賊匪,但如果有死而復生的林景作證的話,蘇志明是狡辯不了的,尤其,大理寺監獄那些人也是一個證據。

    「小姐。」流雲聞言,紅了眼眶,起身跪在了蘇心漓的跟前,輕輕的哭出了聲來。她很清楚,若是沒有蘇心漓的幫忙,就憑她一人之力,估計報仇還沒成功,就被那些人給害死了。

    「你這是做什麼?」

    蘇心漓忙將她扶了起來,然後單手托著下巴,看向她問道:「你報了仇之後,想做什麼?」

    流雲擦了擦眼淚,一臉的堅定,「奴婢一輩子伺候小姐,報答小姐的恩德。」

    蘇心漓笑出了聲,真是個傻丫頭。

    「一輩子伺候我有什麼好的,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你若是碰上喜歡的,只管告訴我,我會替你們做主的。」

    流雲想說不用,蘇心漓揉了揉眼睛,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流雲道了聲是,轉身離開,剛出去,就看到門口守著的程子風,「漓兒她怎麼樣了?」

    流雲歎了口氣,「小姐她,累了。」

    將那麼大的擔子都抗在自己一個人的肩上,便連傷心難過擔憂的時間都不給自己,怎麼可能不累呢。

    「四公子晚上守夜嗎?」

    程子風嗯了一聲,四下看了一眼,在蘇心漓門口的位置坐下。

    「我先去處理點事情,四公子要吃什麼,我等會回來的時候去廚房給您取。」

    守夜,就是一整個晚上都不睡覺,蘇心漓是捨不得自己的兄長這樣辛苦的,不過雲氏堅持,程子風和程子謙兩人都樂意,她說什麼也沒用,不過一整個晚上守著,肯定是很累了,也必定會餓。

    程子風點了點頭,「你去忙吧。」

    ------------

    蘇心漓吩咐了這件事情後的第三天,上次燙傷了手負氣離開的蘇博然再次登門,比起上一次的氣勢洶洶,這一次他的態度明顯溫和了許多,不但如此,他還帶了滋補類的藥材,蘇心漓笑了笑,終於有點求人的自覺了,知道放低姿態了,這在蘇博然身上,絕對是很大的進步。

    蘇心漓照例讓下人將他引到上次見面的客廳,蘇博然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緊擰著眉頭,黑眼圈很重,看樣子,蘇妙雪懷孕一事,已經讓他好幾個晚上都沒睡好覺了。

    「父親。」

    蘇心漓福了福身,和上次一樣,態度恭敬。雖然她心裡對蘇博然這人不喜,不過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她再怎麼樣也不會表現出來的,等大家都覺得蘇博然這父親太過混帳,做他的女兒是件不幸的事情,她再脫離關係,自是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蘇博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親自扶起了蘇心漓,比起上次的單刀直入,直奔主題,他這次與蘇心漓寒暄了許久無關緊要的事情,並且還關心起了她的病情,蘇心漓配合著,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過了好半天,蘇博然才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然後蹙著眉頭,歎了口氣,「漓兒,有件事情,父親不知當說不當說,不過不與你說,父親又不知道找誰商量。」

    商量?分明就是想讓她幫忙吧。

    「哦?」

    蘇心漓淡淡的應了一聲,態度冷的讓蘇博然生出了幾分尷尬,更有種想要動怒的衝動,不過想到此行的目的,他還是忍著。

    「什麼事?」

    蘇博然看了眼安立在左右兩旁的下人,面色越發的為難,蘇心漓了然,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有事求人的時候,不但姿態放低了,還似乎客氣了不少。

    「你姐姐她--」

    蘇博然說著,又歎了口氣,一副憤慨的樣子,氣的臉都紅了,「我實在對不起故人啊,將她教成這個樣子,她,她,她懷孕了。」

    雖然蘇妙雪掛著的是相府養女的名義,不過是在相府長大的,而且蘇博然對她的寵愛也是很多人都知道了,她現在懷孕,還未婚先孕,蘇博然那就是教女無方,面上無光了。

    「未婚先孕?」

    蘇心漓故作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驚呼出聲,也很快意識到這不是件光彩的事情,自己的聲音又有些大了,忙捂住了嘴巴。

    「這樣有傷婦德的事情若是被人知道,那可是要浸豬籠的。」

    她學著蘇博然,也歎了口氣,「可若是打掉的話,對身體傷害也太大了。」

    「所以為父才和你商量啊,我原是準備將這個孩子打掉的,但這畢竟是一條生命--」

    蘇博然搖了搖頭,一副惋惜的樣子,看的蘇心漓差點沒笑出聲來,她倒是不知道,這蘇博然何時成了如此慈悲之人了。

    「她是個拎不清輕重的,死活不肯打掉,漓兒,我知道妙雪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但你們畢竟從小一起長大,這麼多年的姐妹,這件事情,我實在不知道找誰幫忙了。」

    對蘇博然來說,蘇妙雪最拎不清的並不是她不肯打掉這個孩子,而是她至今都覺得顏司明對她是有愛的,她想將自己懷孕的事情告訴顏司明,然後讓他贏取她過門,這事,蘇心漓也是知道的。所以說,一個人沒腦子沒關係,可沒腦子還自以為是,那真的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蘇博然哀求的看向蘇心漓,他這樣的態度連蘇心漓都有些意外。

    蘇博然心中是十分不情願向蘇心漓低這個頭的,但是蘇心漓明確說了,她不嫁給太子,也不會嫁給皇子,他的其他幾個女兒,蘇博然以前沒太敢指望,現在,也沒抱多大的希望,蘇心漓以前他管不住,現在更是掌控不了了,蘇妙雪現在是側王妃,他現在就巴望著太子活不了多久,到時候李家和皇后他們十有八九會扶持五皇子,五皇子成為皇帝的可能性並不是沒有,這個孩子,可是他的長子啊,將來也是有可能繼承皇位的,國丈,而且還有個當皇帝的外孫,單想想蘇博然就覺得心花怒放,所以也管不了那些了,一心只想著將這個孩子留下來。

    但如果顏司明和蘇妙雪兩人是真心相愛的那還好,大不了就將兩人的婚期提前,蘇妙雪雖然沒有及笄,但已經十四歲了,本朝還有十二歲就嫁人的呢,所以年齡不是問題,不過最要命的是,顏司明是被設計才會娶蘇妙雪的,他根本就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如果不是因為蘇心漓脅迫,他根本就不會娶蘇妙雪,既然蘇心漓能成功制服他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至於蘇博然,膽小怕事的他怎麼可能有那個膽子?思前想後,他就只有找蘇心漓了。

    蘇博然完全忘記了,顏司明不僅僅是不願意娶蘇妙雪那麼簡單,他甚至懷疑她的清白,而且他們發生關係那晚,顏司明咬定,這個孩子並不是他的。

    「蘇妙雪想要這個孩子?」

    蘇心漓喝了口茶,淺笑著問了聲,蘇博然不住的點頭,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歪著腦袋看向蘇博然,「不過,我憑什麼要幫她?」

    蘇博然聞言,臉上的笑意,瞬間就僵住了,臉板了起來,「漓兒,你說你不想嫁給太子,為父有勉強你嗎?我尊重你的意思,你也應該有所表示吧,這對你來說,又不是什麼難事。」

    投桃報李嗎?他們,有那個資格嗎?就她和顏司明之間惡劣到不能再惡劣的關係來說,這對她而言,確實就是舉手之勞,但是這件事情對蘇博然來說卻是想做又幾乎難以完成的事情,她怎麼可能輕易應允?而且,如果事情真的按照她的計畫進行的,估計到最後,蘇博然還得找她算帳,因為到時候,他丟了老臉是一回事,他一心期待的那個孩子,也留不住。

    「父親,你我同為丞相,你的官職還比我大,為什麼您不親自去找五皇子呢?相信他一定會賣個面子給你的。」

    「你是不願意幫為父了嗎?蘇心漓,你現在確實是本事了,翅膀也硬了,不過你別忘記了,我還是你的父親,你也已經十三歲了,你的婚姻大事,我還是可以做主的,我答應你,只要你替我辦成這件事情,今後你想嫁給誰就嫁給誰,我不會再插手你的婚事了。」

    蘇心漓挑眉,居然肯讓步這麼多,雖說她的婚事,就算蘇博然想插手也未必能,他也是典型的言而無信,不過他肯這樣說的話--

    「口說無憑。」

    蘇博然惱火的瞪著蘇心漓,因為氣憤,劇烈的咳嗽了幾聲,臉都紅了,「你是不相信為父嗎?」

    相信你?一個心怎麼都捂不熱的人?可能嗎?

    蘇心漓向後斜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向蘇博然,蘇博然怒火中燒,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人,筆墨伺候!」

    蘇心漓笑,重複了一句,很快有下人送上了筆墨,蘇博然寫上了字據,並且在蘇心漓的示意下極為不情願的摁下了手指印,蘇心漓拿起來,滿意的看了一眼,然後收好。

    她之所以這樣做,不過是為了氣蘇博然,而她這樣的無心之舉,卻為她將來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現在父親和我說一下大致的狀況了。」

    蘇博然有些猶豫,可在蘇心漓澄澈如鏡的目光下,還是將相府幾房的態度都說了,包括蘇妙雪那自以為是的讓人跳腳的態度,蘇志明估計和顏司明相處了一段時間,深諳他的脾氣,所以態度是唯一一個爭取的,要求將孩子打掉,方靜怡暫時站在了他一方,也因此,蘇妙雪和方靜怡的態度更差了,至於相府的其他幾個姨娘還有庶女,這件事情,他們目前還不知道。

    「好了,我會儘量讓父親『得償所願』的,讓妙雪姐姐與五皇子早日成婚的。」

    「不是儘量,是一定。」蘇博然口氣並不是很友善,態度更是強硬。

    「只要你們配合,我一定讓妙雪姐姐嫁給五皇子。」

    蘇心漓再次強調了一遍。

    如果只是成婚,她還是可以幫忙的,當然,這個,也是她想做的。至於其他,譬如說讓那個孩子安然無恙的降生之類的,就不歸她管了,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她可不負責任。

    蘇博然聽蘇心漓這樣說,才滿意的點點了頭,不過一雙眼睛透著的還是濃濃的不滿。這個女兒,居然敢對他放肆,就先讓她和定國公府倡狂,等到來日他做了國丈,他的外孫做了皇帝,再找他們將賬一筆筆算清楚。便是對自己的女兒,蘇博然還是這樣幼稚又自私的態度。

    「明日,你讓蘇妙雪來我府上一趟吧。」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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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4:46 |只看該作者
第133章:挖個陷阱讓你跳

    蘇博然心中果然十分在意這件事情,第二日早朝結束後,便領著蘇妙雪上門了。

    蘇心漓昨兒的意思是讓蘇妙雪一個人來即可,不過蘇博然顯然是擔心自以為是的蘇妙雪搞出什麼亂子,惹得蘇心漓不快,將他好不容易求成功的事情搞砸了,所以跟著一起來了。蘇心漓猜測,蘇博然這件事情暫時沒和方有懷提起,不過蘇心漓卻覺得方有懷那老狐狸是知情的,他是由著蘇博然折騰,要是她成功了,那是皆大歡喜,若是失敗了,就算得罪了五皇子,那也與他無關。其實,方有懷和蘇博然一樣都是好利之人,不過方有懷明顯要能沉得住氣多了。

    連著用了幾個月的凝露膏,蘇妙雪臉上的疤已經消的差不多了,只有那種極淡極淡的淺粉色,化了淡妝之後,根本就看不出來,而她臉上其他地方的肌膚,更是如凝脂一般白皙細膩,再加上有孕,蘇妙雪整個人是容光煥發,而且蘇妙雪的身上已經有那種令人沉醉的香氣了,不過因為蘇妙雪沒那麼多銀子,所以那一盒百金的凝露膏,她只用在臉上,並不像三姨娘那樣,全身塗抹,所以這香氣還是極淡的,一般人根本就聞不出來。但是這凝露膏是蘇心漓配的,她對這香味敏感又熟悉,自然是可以聞出來的。一旦身上有這種獨特的幽香,那就表明那麝香已經積在她的體內了,除非有劉老那樣的神醫親自替她養胎,不然的話,這個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蘇妙雪,上輩子,你害我無辜兒子,這輩子,我就讓你永遠失去做母親的資格,這件事情,我們兩清了。

    直到現在,蘇妙雪還自以為是的認為五皇子是有內涵的,對她是喜歡的,是真愛,而現在,對於自己的容貌,她更是自信滿滿,若非蘇博然要求,她根本就不願意登門求蘇心漓,所以她的姿態是相當高傲的,那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她現在不過才兩個月,肚子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但是她走路的時候,卻像懷了七八個月的孕婦似的,身子微微後仰,撐著腰,唯恐別人不知道她懷孕的事情似的。蘇心漓的嘴角不由的上翹,而站在她身後的流雲流朱二人則不由的低笑出聲,蘇妙雪那張精緻的臉頓時變的惱火起來,擰著眉頭,指著流雲流朱惡人,跋扈生氣的問道:「笑什麼笑?」

    蘇心漓原本只是抿著唇,這會,比流雲流朱二人笑的更大聲,神色輕蔑,不屑的問道:「未婚先孕,在姐姐眼裡,是件很光榮的事情嗎?要不要妹妹替你宣傳宣傳?」

    蘇妙雪的神情,越加的惱火,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被蘇博然拉住,蘇心漓再次笑著開了口:「姐姐,懷孕前三個月胎像不穩,情緒不能太過激動,不然的話--」

    她沒有繼續往下說,不過意思卻很明顯,饒是蘇博然,也似乎有些受不了蘇妙雪了,回頭不滿的瞪了她一眼,蘇妙雪才委屈著做出了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蘇博然卻是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當初,他眼睛是瞎了嗎?不然的話,怎麼會覺得這個女兒比漓兒更優秀更有前途更能給他帶來好處?

    蘇妙雪為人確實是跋扈又自以為是,不過禮義廉恥她還是知道的。其實,她也是因為見蘇心漓所以才會做出一副這樣的德行,她想用這樣的方式告訴蘇心漓,她不但是顏司明的側妃,並且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她這是在向蘇心漓炫耀呢,當然,這種高調的炫耀其實是因為某種自卑,因為五皇子正妃的位置還空置了。一直以來,她處處都和蘇心漓較量,她都落於下風,她心裡自然是害怕,蘇心漓會成為顏司明的正妃。

    「父親,既是求人,就該有人求人的態度吧。」

    因為這件事情需要保密,所以正廳就只有蘇心漓幾個貼身丫鬟,蘇博然一進來,青藤就去倒茶了,蘇心漓則坐在正中的主位,一副主人的架勢。

    「誰說我求你了?蘇心漓,你少拿著雞毛當令箭。」

    蘇妙雪手指著蘇心漓,對於求這個字眼極為的敏感,尤其還是求蘇心漓,她就更跳腳了。

    雞毛?令箭?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蘇妙雪,現在的話,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不要忘記了,你是因為誰才成為五皇子的側妃的?我能讓你成為側妃,就有本事讓你成為沒人要的大肚婆。」

    當著蘇博然的面,蘇心漓也沒給蘇妙雪留半分的情面。

    「那是之前,現在可不一樣--」

    青藤上了茶之後,蘇博然便在蘇心漓的旁邊坐下了,蘇妙雪還站在蘇心漓的跟前,她手撫著自己的肚子,仿佛她肚子裡裝的可以讓顏司明乖乖就範的寶貝。

    蘇心漓看著她自信滿滿的樣子,只是覺得諷刺,又覺得說不出的搞笑。顏司明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下手,更不要說蘇妙雪肚子裡的『野種』。

    「有什麼不一樣的?姐姐的忘性也太大了吧,竹林那晚的事情,你都忘記了嗎?需不需要妹妹提醒你一下呢?五皇子清醒後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現場呢,他說是因為姐姐設計他他才會犯錯,他根本就不願意對姐姐負責,還說姐姐之前有了別的男人,要不是你,你以為他會願意娶你?還有姐姐,你確定,這個孩子是五皇子的嗎?」

    蘇心漓最後一句話說完,蘇博然和蘇妙雪兩人的臉色都變白了,蘇博然的白是透著股鐵青,而蘇妙雪則緊咬住嘴唇,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她的手緊緊的撫向自己的肚子,向後退了兩步,然後極為不甘心的大聲說道:「這個孩子,是五皇子的!」

    蘇妙雪的眼睛通紅,裡面盈著水霧,極為的委屈。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覺得極為委屈冤枉,明明那是她的第一次,為什麼會沒有落紅?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被五皇子誤解的?蘇妙雪張了張口,看向蘇心漓那似笑非笑的臉時,下意識的又想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蘇心漓,可轉念一想,這件事情一直都是自己私下偷偷做的,蘇心漓根本就不可能知情,最重要的是,父親現在對她現在很不滿了,來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不要得罪蘇心漓,不然的話,今後就不管她了,蘇妙雪雖然擺出了一副高傲的姿態,但是心裡其實是害怕將蘇心漓惹怒的。

    憑什麼,同樣都是相府的女兒,蘇心漓現在官居丞相,皇上信任,百姓愛戴,還有那麼多優秀的男人圍繞著她轉,她就只有五皇子而已,她只是想牢牢的捉住這個男人,讓自己過的更好一些而已,蘇妙雪越想越覺得老天實在是太不公平了。當然,她也終於不那麼自信,顏司明一定會接受這個孩子了,難道打掉嗎?不,不可以,這可是顏司明的長子,是她成為正妃的籌碼。

    「我會向他將一切都解釋清楚的。」

    她要告訴他,那晚,真的是她的第一次,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沒有落紅,她和方哨玄之間根本就沒什麼,這個孩子,就是他的。

    蘇博然看著蘇妙雪那樣,覺得她簡直已經冥頑不靈,無可救藥了,不過他心裡也七上八下的,如果顏司明認為這個孩子不是他的,將來就算他做了皇帝,這個孩子也不可能是儲君,他覺得自己的美夢破碎了,蘇博然一瞬間是相當的惱火,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蘇妙雪跟前,「我怎麼會有你這樣不知檢點的女兒?」

    原本,他是一心希望蘇妙雪早日和顏司明成婚的,將這個孩子名聲言順的生下來,但是現在,他都想將這個孩子偷偷處理掉了。

    「父親,我沒有,這個孩子真的是五皇子的,你相信我!」

    蘇妙雪急的都快哭了,見蘇博然還是不相信,吸了吸鼻子,舉手做發誓狀,「父親,我發誓,這個孩子真的是五皇子的,我要是欺騙您的話,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都不得好死。」

    蘇博然狐疑的看了蘇妙雪一眼,見她一臉認真,而且還發下這樣的毒誓,不由相信了,「漓兒,你看--」

    蘇心漓站了起來,勾唇一笑,「這件事情,最重要的還是五皇子的態度,既然我答應了父親,就一定會讓你們如願的,蘇妙雪,如果你還想帶著這個孩子嫁給顏司明的話,就得按著我說的去做。」

    蘇妙雪心裡清楚的很,這個孩子就是顏司明的,她當然是希望將這個孩子生下來的,聽蘇心漓這樣說,點了點頭。

    「今日你們來見我的事情,不要讓大弟知道,不然的話,若是提前被五皇子得知,你們就很難如願了。」

    蘇心漓說這話,多數其實是挑撥離間,讓蘇博然和蘇妙雪兩人都對蘇志明生出間隙來。但是事實上,蘇志明其實算得上是個好弟弟,蘇妙雪的好弟弟,蘇妙雪懷孕的事情,他已經得知,卻遲遲沒有告訴五皇子,還有就是蘇妙雪設計顏司明的事情,蘇志明只是勸蘇妙雪,並沒有做出什麼事情傷害她,如果他讓蘇妙雪出點什麼事情,讓她不能和顏司明成婚,相信顏司明對他必定會更加重用。

    「你們先回去吧,我想想怎麼做。」

    ------------

    「小姐,二少爺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信。」

    蘇心漓用了晚飯,正坐在屋子裡和流雲一起進行難民安置分發銀子的帳目最後的核算,流朱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信。蘇心漓一聽是程昱凡讓人送回來的,當即放下了算盤和筆,站了起來,從流朱的手上拿過信件打開,可在看到上面的內容時,臉色卻驀地白了,手一松,那寫著黑字的白紙翩然落在地上。流雲見蘇心漓的神色不對,當即放下東西站了起來,然後撿起地上的信件看了一眼,臉色也不由白了幾分,她蹲在地上,緊咬著唇看向蘇心漓,好幾次張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既是不好的消息,為什麼要告知小姐呢?

    程昱凡信中說,他們趕到之前,六皇子已經不知所蹤了,不過因為有水兒指引,是追上了蘭翊舒的,後來,他們各自帶人去尋找顏宸璽的下落,但是蘭翊舒卻忽然不見了。在程昱凡看來,這應該算不上什麼壞消息,他和程鵬就是擔心蘭翊舒出什麼事,所以派給蘭翊舒的都是精銳的士兵,那些士兵安然無恙回來了,消失的就只有蘭翊舒而已,他們一直都緊隨著蘭翊舒的,如果蘭翊舒是被人襲擊出了事,他們都會知道,畢竟蘭翊舒的身手,沒幾個人可以無聲無息的將他帶走,所以程昱凡懷疑他是自己走的,但是程昱凡並沒有將自己的猜測告訴蘇心漓,蘇心漓收到這書信,下意識的想到上輩子的事情,還有自己的那個噩夢,哪裡有心情去思考其他?

    「小姐,蘭公子他--」

    流雲剛想好說辭勸蘇心漓,蘇心漓單手撐著腦袋,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流雲流朱彼此看了對方一眼,點了點頭,將東西放下後,退了出去。程子謙今天北區那邊有點事情去處理公務了,所以今日還是程子風在這邊執勤,他剛從外面回來,就看到流雲流朱二人面色擔憂的從裡面退了出來,他看著也不由擔憂了起來,指了指蘇心漓的方向,上前問道:「怎麼了?」

    流雲看了眼屋子裡靜靜坐著的蘇心漓,走到了一旁,程子風跟在了後面,流雲這才壓低聲音道:「二少爺命人送來了書信,說蘭公子找六皇子的時候失蹤了。」

    程子風一聽,擰起了眉頭,看著擰著眉頭,閉著眼睛,面色蒼白的蘇心漓,「我進去看看。」

    蘇心漓聽腳步聲,就知道不是流雲流朱她們,睜開了眼睛,見是程子風,蒼白著臉,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四哥。」

    程子風點了點頭,「我聽說二哥來信了。」

    他這話才一說完,就看到放在一疊疊帳簿上的書信,拿起來看了一眼,「二哥這時候命人送來書信給你,那就表明蘭翊舒應該沒事,而且你看,為了保護蘭翊舒的安全,二哥肯定派了人形影不離的跟著蘭翊舒,他突然就消失了,說明他肯定是發現什麼線索,或者是有什麼事情必須一個人去做,蘭翊舒的身手好,人又聰明,做事又精神,肯定不會出什麼事情的,你就放心吧。」

    程子風用手輕輕的拍了拍蘇心漓的背,柔聲安慰道。

    蘇心漓用力的搓了搓有些發漲的額頭,雙手撐著腦袋。她知道,自己之所以會如此擔驚受怕,是因為那些記憶讓她心中有了魔障,讓她總會往不好的地方去想,她相信蘭翊舒,他不是那種衝動的人,肯定不會輕易讓自己出事,但她就是擔心,完全無法抑制的擔心。現在,她擔心的,除了蘭翊舒,還有定國公府,很多事情的直覺告訴她,皇上他十分在意看重蘭翊舒,她是擔心皇上會因此遷怒外公他們。

    良久,蘇心漓才抬頭看向程子風,面色有些難看,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更是透著說不出的煩躁,「你寫信告訴二哥,讓顧大哥不要耽誤了,立馬動身回來,還有水兒,也一起讓她回來。」

    顧南衣的為人,蘇心漓最是清楚瞭解不過了,他向來事事以她為重,蘭翊舒忽然消失,他心中定然十分著急,她如果不開口叫他回來,蘭翊舒一日沒找到,他肯定是不會回來的,至於水兒,她身上有那個子蠱,可以確定蘭翊舒的生死,有她在身邊,她能更安心一些。幸好這次她讓顏玉勳一起去了,不然的話,若只有顏宸璽一人,他突然消失,顧大哥必定要承擔很大的責任,就怕他做了這麼多,非但沒有功勞還有過。

    程子風伸手揉了揉蘇心漓的頭髮,然後手心撫向她的眉心,「年紀輕輕的,怎麼老擰著眉頭。」

    蘇心漓笑了笑,她自己也覺得奇怪,都經歷過生死了,但是對這些,比平常人還看不開。

    「你去忙吧,替我把流雲叫進來。」

    程子風聽她這樣說,便知道她是有事要交代蘇心漓去辦了,在心中歎了口氣,都已經這個樣子了,為什麼還要將所有的事情扛在自己身上,如此要強?

    「不要想太多,累了的話,就好好休息。」

    他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四哥的肩膀,永遠給你靠。」

    蘇心漓抿著唇,笑著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程子風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不過看著蘇心漓那樣,還是沒說出口。他和定國公府的人都覺得蘇心漓擔負的太多,太累了,他們都不想她這樣累,不過在這件事情上,漓兒她的態度似乎十分堅持。

    程子風離開後,流雲沒一會就進來了,「小姐,您找我。」

    「你明日著人去五皇子府一趟,告訴五皇子,說我要見他。」

    流雲愣了愣,驚疑的看向蘇心漓,「小姐!」

    小姐不是說五皇子是個危險的人物嗎?躲的越遠越好,現在怎麼還主動與他見面了?

    「五皇子說什麼時候見面,你將時間告訴蘇妙雪。」

    蘇心漓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透著淡淡的倦怠,流雲看著她,也不由擰起了眉頭,極為不忍心,「小姐。」

    小姐她,真的很累,都這個樣子了,為什麼還要去做那麼多的事情?也不知道蘭公子什麼時候回來?流雲覺得,有蘭公子在的話,小姐就不會如此疲倦。

    「我沒事。」

    二哥都來信了,相信皇上很快收到蘭翊舒失蹤的消息,接下來需要她應對處理的事情還很多呢,就算是疲倦,她又哪來的時間休息?

    流雲按著蘇心漓的吩咐,第二日命人上了趟五皇子府送上了請柬,顏司明得知蘇心漓說要見他,心裡自然充滿了狐疑還有各種戒備,不過這所有的一切,終究沒能抵擋得了心中那渺茫奢望的誘惑,他還是答應了與蘇心漓見面,而且時間就在兩日後,為顯自己的紳士風度,由蘇心漓挑選地點。

    蘇心漓將見面的地方選在了半月酒樓,與此同時,她將時間和地點都告訴了蘇妙雪。

    顏司明見蘇心漓將地方選在半月酒樓,並沒有任何的異議,並且將和蘇心漓見面那晚的半月酒樓給包下來了,兩人約得是酉時二刻見面,蘇心漓提前了一刻鐘到,她到的時候,顏司明還沒到,水兒現在不在,所以陪著她一同前來的是流雲流朱兩個丫鬟。

    「都安排好了嗎?」

    流雲點了點頭,「有四少爺在隔壁守著呢,不會有事的。」人被五花大綁著,嘴巴還被堵住了,能出什麼事情?

    現在已經是九月了,這個時辰,窗外的天色差不多都暗下來了,懸掛在江面上的燈籠全部點燃亮了,倒映在江面上,蘇心漓看著窗外熱鬧喧囂的世界,面色卻是冰冷的,繼而轉過身,看向掛著名家山水畫的牆面,沒有再說話。

    似乎,就因為和長公主見面那次,蘭翊舒突然出現,她對這半月酒樓似乎就變的情有獨鍾了。

    蘇心漓提前了一刻鐘,顏司明則晚了一刻鐘,酉時三刻才到酒樓。

    他身著玄色的衣裳,衣裳的領口,袖邊還有衣擺都用金色的線勾著邊,勾勒著他頎長的身姿,襯得他整個人尊貴不凡。他站在門口,許是因為蘇心漓的邀請,他的心情還不錯,臉上帶了幾分溫雅的笑意,在這將暗未暗的光亮下,越發的卓爾不凡。

    「臨時出了點事情,姍姍來遲,還請蘇小姐不要見怪啊。」

    他的聲音隨和,也帶了笑意,蘇心漓只是淡淡一笑,上輩子,顏司明最開始追求她的時候,就是這樣溫文爾雅的,那雙眼睛,更凝著一種說不出的問頭,和此刻一模一樣,但是她現在看著,除了噁心,便只剩下厭惡。

    這個人,他就是只打不死的小強,當然,他和蘇妙雪還有一點特別像,那就是極度的自以為是。在收到自己請柬的時候,他肯定會揣測她會不會又有什麼陰謀詭計,不過他肯定會覺得自己的人身魅力是可以讓任何女人折服的。而且,以他的手段,想必應該知道蘭翊舒失蹤的事情了,他定然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顏司明見蘇心漓的反應如此平淡,心下不由失望又有些惱火,不過面上溫雅的笑容卻沒變,走到蘇心漓的對面坐下。

    「不知道蘇小姐約我前來,是有何事?」

    蘇心漓沒有說話,轉身看向流朱道:「讓他們上菜吧。」

    流朱道了聲是,便出去了,蘇心漓看向對面坐著的顏司明,「五皇子如此繁忙,想必已經餓了吧。」

    比起以前惡聲惡氣的態度來說,蘇心漓這態度,絕對算得上好了,簡直是讓顏司明受寵若驚。

    菜很快送了上來,顏司明看著滿桌的珍饈,眼睛更亮了,因為桌上的吃食大多都是他愛吃的,顏司明抬頭看了蘇心漓一眼,蘇心漓的面色是相當淡然的,不過顏司明卻有一種自己的希望來了的狂喜之感。他心中依舊極為的戒備,可一想到娶了蘇心漓可以給自己帶來的好處,顏司明便覺得天大的險都值得冒了。這個女人,他不單單是因為她可以帶來的好處才想娶的,便是因為某種情感,他也是想娶的。

    蘇心漓親自給顏司明斟了酒,然後極為平靜的看向極力掩飾自己狂喜的心情的顏司明,心中更覺得好笑嘲諷。上輩子,她幾乎每天都會親自下廚做一些顏司明愛吃的菜,但是盤星星盼月亮卻難得盼他去自己的宮殿一回,除非有事相求,不然的話,他便是和自己一起吃飯,用的似乎也是帶著些施捨的眼神,但是現在,她不過是和顏悅色的與他說幾句話,『特意』命人準備了幾個他愛吃的菜,然後呢,給他斟了酒,他便如此狂喜。這個男人,果然犯賤。

    「六皇子被刺殺一事,與你可有關係?」

    顏司明聞言,臉上揚著的淺笑,一下就僵住了,那雙帶著愉快笑意的眼睛,也變的冷然陰森起來,不過只是轉瞬的功夫,便已經恢復如初。

    他盯著蘇心漓,心底松了口氣,之前對蘇心漓的戒備,放下了大半,這才是蘇心漓,也正是蘇心漓對他該有的態度。

    顏司明放下手中的酒杯,神情陡然變的嚴肅起來,「蘇小姐這是何意?宸璽也是我弟弟,雖然我們自小不在一起長大,不過血濃於水,我如何會做這種手足相殘的事情?」

    他說的極為正經,尤其的凜然,那口氣,仿佛蘇心漓說的這話是對他多大的侮辱似的。

    蘇心漓心中自然是嗤笑不已,不會做手足相殘的事情?上輩子,他的那些個兄弟,哪個不是死於他的手?不過她心中雖然這樣想,面上做出的卻是一副疑惑鬆動的表情,在顏司明看來,就是已經相信了他的說辭了。

    蘇心漓的嘴角幾不可見的勾起,十多年的夫妻,她太瞭解顏司明瞭,正是因為這份瞭解,她才一次次的成功設計了他,就像上輩子顏司明對她一樣,因為瞭解她,瞭解她需要關愛,需要溫暖,就給了她自以為想要的一切。冥冥之中,一切自有註定,明慧方丈說的這句話,還真是有道理。

    「不是你做的?」

    顏司明目光堅定,一身的正氣,「當然不是!」

    顏司明說完,又繼續道:「六弟深得父皇寵愛,我確實羨慕,也會嫉妒,不過就算如此,我也不會傷害他?我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害他,有什麼好處?就因為羨慕嫉妒嗎?」

    如果顏司明對面坐著的是其他人,或許會相信他的說辭,但是是蘇心漓,深深的瞭解他的野心的蘇心漓。

    羨慕嫉妒,這個理由本就已經足夠了,更何況,顏司明想當的可不只是個王爺,他的野心大著呢,既然對按個位置有野心,他自然會不惜一切的掃除障礙了。

    「如此說來,是我誤會五皇子了?」

    蘇心漓用的,是疑惑的口氣,她太清楚了,如果自己說,是我誤會五皇子了,那顏司明必定會多慮,她越是表現的對他不信任,他估計越是安心。

    蘇心漓說完,用手撐著額頭,用力的揉了揉,那眉心蹙的,任誰都能瞧出她的鬱結。

    「蘭翊舒他一知道六皇子遇險的消息就去找他了,現在,他也失蹤了。」

    蘇心漓說這句話的時候,那樣子特別的鬱悶,還有種說不出的傷感憂愁,配上那張楚楚動人的臉蛋,看的顏司明是越發的心動。蘇心漓說完,端起跟前的酒,一口全喝了,又連著倒了幾杯,全部都是一口喝光掉的,將愁苦鬱悶的心情,發揮的是淋漓盡致。

    顏司明見她傷心失落的樣子,全然沒有以往的自信和神采,心中自然是生氣的,而且還十分的憤怒,那個蘭翊舒有什麼好的,值得她這樣借酒澆愁?當然,他心裡也是極為高興的,因為他感情道路上,最大的絆腳石,一下消失了,這是顏司明始料未及的,他是和人勾結,讓他幫忙去殺顏宸璽,因為他意識到,那個誰都沒有關注的顏宸璽才是他皇位最大的障礙,但是他沒料到蘭翊舒與他的關係這樣好,一聽他遇險,立馬就不顧一切的去找他了。蘇心漓對蘭翊舒的感情似乎很深,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感情越深,她現在就越是脆弱,這個時候趁虛而入,必定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成果,顏司明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可能的,之前蘇心漓處處與他為敵,現在還不是平心靜氣的和他喝酒了,而且還將他當做傾訴的物件。顏司明覺得,這是個很不錯的開始。

    蘇心漓連著喝了四五杯酒了,顏司明見她還要繼續喝,忙制止,在制止的過程中,兩人的手自然碰到了,蘇心漓忙甩開他的手,將自己的手縮了回來,心中卻噁心的要命,顏司明卻為那滑膩的觸感心動不已,但是這時候他自然是要裝矜持的,所以自然要賠禮道歉了,不過這賠禮道歉的說辭說著說著就變成了他的表白了。

    「蘇小姐,我想,我們之間,可能存在什麼誤會。一直以來,我對蘇小姐你的心思還有我對你的欣賞,你都是知道的,我如何捨得對你下手?」

    他這是隱晦的為上次白馬寺途中蘇心漓遇刺一事解釋。

    「我的生母出身低賤,小時候我經常被人欺負,我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人上人,一直以來,我都渴望能夠找到一個與我相伴一生的女子,這些年,我之所以不納妃,也沒有寵倖任何女子,就是為了能夠給未來的王妃一份獨一無二的寵愛,我一直都在尋覓,直到遇見了蘇小姐你。之前,你因為誤會對我態度冷淡,甚至冷嘲熱諷,我是真的很傷心,簡直就是生不如死,我只希望,蘇小姐能夠再給我一次機會。」

    燈光下,顏司明看向蘇心漓的那雙眼睛溫柔的仿佛能擠出水來,那口氣,更是說不出的款款深情,仿佛沒蘇心漓,就活不下去的。這個樣子的顏司明,無疑是可以打動任何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子的,畢竟,皇家出品的顏司明,那張臉,還是挺具欺騙性的。

    蘇心漓聽了這樣的話,心頭自然是歡喜的,當然,她不是歡喜于顏司明的表白,事實上,他的這些說辭,讓她噁心死了,她是在想到蘇妙雪聽到這些話之後的心情不自覺的開心。

    說的真好聽,明明是為了自己的野心想要找一個有背景的女子助他大業。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了嗎?你若心中真的有我,怎麼會和我姐姐眉來眼去的?並且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雖然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過顏司明還是挺滿意的,因為蘇心漓這回並沒有那種嫌棄不已的眼神看他,那口氣,更不像之前那樣,冷嘲熱諷的讓他心裡不舒服。

    「你如此優秀出色,諸位皇子,包括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都對你青睞有加,我若是和蘇妙雪在一起,還能經常看你幾眼,不然的話,怕是連你的面都沒機會見了。」

    顏司明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黯然,沉痛不已,蘇心漓聽著,卻差點冷笑出聲,這個男人,果真厚顏無恥,為了達成目的,還真是不擇手段。對著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說這些話,單就這份勇氣,就足夠讓人佩服的,蘇心漓卻覺得想要作嘔。

    「那晚竹林的事情,真的是個意外,你明知道,我是被設計的,我根本就不喜歡蘇妙雪,我和她來往,真的是因為你,我怕她一氣之下和我斷絕往來,那樣的話,今後我就不能經常見你的面,便是你對我冷嘲熱諷,也不可能會有的,但是我沒想到,她居然如此大膽,我便是眼睛瞎了,也不可能和這樣一個不檢點的女子發生關係。」

    當然不可能了,你這樣野心勃勃的人,怎麼可能容許自己背上這樣一個大汙點。

    蘇心漓歎了口氣,那因為喝多了酒的目光迷離,越發的迷人,「她是我姐姐,而你,是我姐夫。」

    顏司明聽了這話,心頭是激動不已,他壓住內心的狂喜,看向蘇心漓,目光極為的堅定,「你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退了這門婚事的。」

    蘇心漓勾著唇,笑了,如春花一般燦爛蕩漾,看的顏司明心旌迷離,他覺得蘇心漓是答應給他機會了,他卻不知,蘇心漓一整個晚上都在等這句話,等著讓蘇妙雪親耳聽到這句話。顏司明啊顏司明,你的貪婪,還真是不讓人失望啊。

    顏司明說了這句話之後,又和蘇心漓說了好多其他的事情,蘇心漓的反應始終是不冷不熱的,最後,顏司明為了表明自己堅定的決心率先回去了,離去前款款深情說了句讓蘇心漓等他的話,而當時,蘇心漓已經喝多了趴桌上了,顏司明說要送她,但是流朱流雲兩個丫鬟堅決不同意,任是顏司明怎麼說都沒用,顏司明現在正一心想要討好蘇心漓呢,自然不會得罪她身邊最為倚重的兩個丫鬟,率先離開了。

    他前腳才離開沒多久,趴在桌上醉醺醺的蘇心漓忽然抬頭,那雙漂亮的媚眼兒確實蒙著一層淡淡的水霧,但是卻極為清醒,哪裡有一絲醉意?她在房間裡又坐了許久,確定顏司明不會再回來了,才起身到了隔壁屋子。

    隔壁房間,程子風坐在椅子上,而蘇妙雪則被五花大綁放在了軟榻上,她的嘴巴被白布堵住了,看到蘇心漓進來,那雙眼睛仿佛噴出火來,憤憤的看向她,發出嗚嗚的聲響,顯然是有話要說。

    「姐姐,你可千萬別激動,不然的話,那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蘇心漓邊說邊朝著蘇妙雪的方向走了過去,扯開她口中的布條,在蘇妙雪之前開了口,「五皇子說的話,姐姐可聽清楚了?我現在給姐姐兩個選擇,一呢,就是連做五皇子側妃的資格都沒有,第二個呢,就是按我們之前說好的,你按我說的話做,你還是五皇子的側妃,並且,你可以帶著你肚子裡的孩子嫁到王府。」

    她之所以忍著噁心和顏司明見面,就是為了讓蘇妙雪對他徹底死心,接下來的話,她才會對自己言聽計從。

    當然,她絕對相信,今日的事情,必定會是蘇妙雪心頭一根無法拔除的刺,就讓她和顏司明在同一個屋簷下,相愛相殺吧,這是顏司明之前用鳳凰害她的報酬。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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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4:59 |只看該作者
第134章:有了你的孩子

    一連幾天,顏司明殷勤的很,每日都會來蘇府找蘇心漓。

    半月酒樓那晚,蘇心漓是為了誘蘇妙雪下套,才會與顏司明逢場作戲,現在,她的目的已經達成了,這個人,她自然是見都不會見的,不過顏司明卻不氣餒,蘇心漓沒見她,他每日都會讓人送一些女孩子會喜歡的小物件來了,用心良苦,可見一斑,不過蘇心漓對待那些東西的態度就和對待顏司明這個人一樣,看都沒看,最後,那些小玩意全部都轉手到了蘇妙雪的手上,不過自那日的事情發生之後,蘇妙雪再怎麼自戀自以為是,也不會認為,那些東西是顏司明送給她的。

    這樣過了幾日,善妒脾氣又又急躁的蘇妙雪終於按捺不住,親自上門來找蘇心漓了。比起上次她和蘇博然一起來找她的時候,蘇妙雪的氣色明顯差了許多,更沒有那股子趾高氣昂的勁,不過看向蘇心漓的神色卻依舊極為的不友善,當然,對於一個自己討厭的人,蘇心漓自然是不會在意她對自己的態度的。

    「你真的能讓五皇子娶我嗎?」蘇妙雪看向蘇心漓,擔憂的問道。顯然,不知道蘇心漓和顏司明之間恩怨牽扯的她對蘇心漓還是十分防備的,而且顏司明的個人條件並不差,要身份有身份,要長相有長相,是很好的夫婿選擇,蘇妙雪也覺得蘇心漓處處和她搶,她還是很擔心蘇心漓是坑她的。

    那日半月酒樓聽到的話,對蘇妙雪這樣要面的人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恥辱,她自然是誰都不會說的。蘇妙雪才十四,距離及笄還有一年的時間,就顏司明這樣的態度,這中間存在著的變數太大。蘇妙雪這幾日很認真的考慮過自己的處境,對顏司明,她已經不若之前那麼喜歡,最初,她以為他和太子三皇子等人不一樣,沒有被蘇心漓的皮相所吸引,沒想到他和其他男人一樣,但是現在,她已經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了。她的名聲本來就不好,因為方哨玄的事情,就更臭了,現在名義上來說還是五皇子的側妃,兩人更是有了夫妻之實,就因為這,顏司明可沒少受嘲諷,她如果現在和顏司明解除婚約的話,家世好的男子根本就不會娶她,但是尋常人家的公子,她壓根就看不上,根本就不在她的考慮之列。所以她覺得現在自己最好的選擇就是利用肚子裡的孩子,馬上嫁到五皇子府。

    「如果不是我,你能是五皇子的側妃嗎?」

    蘇心漓似笑非笑,她知道,蘇妙雪已經動心了,她這樣問,不過是因為擔心和忐忑。如果同樣的處境,讓蘇心漓選擇,她肯定會和和顏司明退婚,將孩子打掉,借此從顏司明那裡得到一筆補償,之後,再找個老實的尋常男子,平平淡淡的過一生,日子必定會更加舒適愜意。不過她肯定,蘇妙雪肯定不會這樣做的,她愛慕虛榮,同時又太過貪圖虛名,蘇心漓真的很想問問蘇妙雪,難道她不知道這樣嫁給顏司明,顏司明怎麼可能善待她?

    「你為什麼要幫我?」蘇妙雪可不認為蘇心漓是什麼好人,尤其是對自己。

    「因為,我不喜歡五皇子。」在蘇妙雪跟前,蘇心漓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顏司明的態度。

    「好,我答應按你說的去做。」

    蘇妙雪剛離開沒多久,宮裡就來了傳旨太監,說皇上要見她,讓她立刻進宮,蘇心漓收拾了一番,領著流雲,跟著前來通知她進宮的太監一起去了皇宮,心中卻惴惴不安,六皇子消失了差不多半個月了,蘭翊舒也失蹤了差不多半個月了,剛知道蘭翊舒失蹤的消息時,蘇心漓一直很擔心皇上可能會借此發揮,對他們定國公府不滿,但是這麼多年,皇上並沒有因此遷怒定國公府,不過她卻聽說皇上近來龍體抱恙,蘇心漓中覺得現在的經歷和上輩子有些相似,只是皇上龍體抱恙是因為顏宸璽還是蘭翊舒呢?

    禦書房內,點著熏香,蘇心漓進宮見皇上這麼多回,這還是第一次,是龍涎香的味道,十分的好聞,有靜心的功效,同時能緩解頭痛。她由李海福領著,走到文帝跟前,然後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偷偷看了文帝一眼,他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面色鐵青,眉頭也緊擰著,手撐著頭,那樣子,看起來像是頭疼,看樣子自己之前打聽到了的消息是對的,皇上近來確實是身體不適。她雖然不需要每日上早朝,不過朝堂上的事情還是知道的,原本,災民的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現在琉璃也沒什麼頭疼的大事,不過因為顏宸璽的消失,皇上的脾氣很是不好,陰晴不定的,正因為如此,有越來越多的大臣都在懷疑揣測一直以來,文帝心中真正中意的人是顏宸璽。

    文帝瞥了眼底下跪著的蘇心漓,臉色越加的難看,他拿起案台右手邊的幾封書信,扔在了蘇心漓跟前,然後怒聲怒氣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心漓抬頭看了文帝一眼,見他面色不好,臉色比自己進來的時候更鐵青了,心中不由打了個突,她敢頂撞顏司明,處處設計他這個皇子,但是對九五至尊的文帝,心中還是十分畏懼的,畢竟,不論是自己,亦或是定國公府還有顧南衣,他們所有人的生死,他都可以說了算。

    文帝沒有讓蘇心漓起身,蘇心漓自然只有在地上跪著,她趴在地上,撿起地上的幾封書信,快速看了一眼,是程昱凡的筆跡,說的自然是蘭翊舒和顏宸璽的事情。兩個人,目前還沒有找到,所以不管怎麼寫,都不可能會是什麼好消息,但是這件事情,文帝不是好幾天前就知道了嗎?怎麼這時候發作?蘇心漓轉念一想,可能是時間太久了,文帝失了耐心,不過讓她奇怪的是,文帝怎麼將這火氣發她身上了?

    「這都多久了?那麼多的人,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有任何的消息?定國公他們不是追上蘭翊舒的嗎?蘭翊舒失蹤,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麼一個--

    大活人,為什麼會跟丟,這些人到底是做什麼吃的?」

    大殿內,除了領她進來的李海福,就只有跪在地上的蘇心漓和坐在龍椅上發怒的文帝,該來的還是來了,蘇心漓在心中歎了聲,一顆心,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不過卻沒有將這種緊張的情緒表露出來,她越來越覺得奇怪,因為她敏感的察覺到讓文帝動怒的原因似乎不是顏宸璽,而是蘭翊舒。蘇心漓垂著腦袋跪在地上,這件事情,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很有可能是蘭翊舒發現了什麼,所以一個人單獨離開了。」蘇心漓硬著頭皮說道。

    「大家都在尋找老六的下落,同去的是你的外公和二哥,他若是發現了什麼,為什麼不告訴定國公而是單獨離開?」

    文帝說的這一點,蘇心漓也覺得很奇怪,蘭翊舒並非衝動的人,他思慮問題向來比誰都縝密,這次,外公和二哥他們都是帶了任務去清河縣那邊的,他肯定會盡力協助的,若是發現什麼蛛絲馬跡,當然是通知外公他們比較好了,為什麼要一個人單獨行動,每次蘇心漓一想到這個問題就覺得心慌的很,尤其,當她擔心憂心的這個問題從別人的口中問出來的時候,蘇心漓努力保持這沉穩的面色,更是瞬間蒼白了起來,心亂到了極點,她緊咬著唇,抬頭,一雙眼睛定定的看向文帝,「蘭翊舒他必定是有自己的原因,我相信他肯定不會出事的!」

    蘇心漓說的極為大聲,越到最後聲音越大,情緒極為的激動,就像爭執似的,話剛說完,跪在地上的蘇心漓聽著安靜的禦書房自己的回聲,立馬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說話太過大聲,對文帝不敬了,她咬著唇,忙低下了頭,用顫抖的聲音道:「皇上恕罪,微臣不是故意的。」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你會擔心蘭翊舒嗎?朕看你有他沒他根本就無所謂。」

    文帝的聲音不大,不過偌大的禦書房就只有三個人,李海福就和隱形人似的,呼吸都是不出聲的,文帝說的這句話,蘇心漓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的,垂著腦袋的她想要抬頭看文帝的表情,卻沒敢放肆,心裡卻越發的奇怪,文帝他說這句話,她聽著,怎麼像是為蘭翊舒不平,不過身為顏宸璽的父親,他現在最應該關心的不是六皇子了嗎?聖心難測,這話果然不假,蘇心漓覺得自己完全摸不透文帝的想法。

    「他消失了這麼久,你可曾為他擔憂半分?倒是和老五走的很近。」

    她怎麼覺得在顏司明和蘭翊舒之間,皇上的心更偏向蘭翊舒。

    「蘇大人真是好本事,將朕的各個兒子都玩弄於鼓掌之間。」

    饒是蘇心漓再怎麼冷靜自持,聽了這句話,也不由有些懵了,這樣大的罪名,她可承受不起,尤其自古紅顏禍水,如果皇上認定她是的話,那她的死期就不遠了。

    「微臣不敢。」

    蘇心漓畢恭畢敬的跪在地上,這會,是真的害怕了,連大氣也不敢出了。

    「這天底下,還有蘇大人不敢做的事情?」

    文帝這口氣,聽得蘇心漓是一頭的霧水。

    「你對蘭翊舒有幾分真心?」

    饒是蘇心漓再怎麼冷靜,畏懼文帝的威嚴,可聽到這樣的話,還是有些受不了,她抬頭看向文帝,重重的叫了聲:「皇上!」

    這是她的私事,文帝管的未免太寬了吧。

    「請皇上不要質疑微臣的真心。」

    蘇心漓真覺得,文帝的話說的太過難聽了,尤其是在質疑她對蘭翊舒的感情這一點上。或許,她對蘭翊舒的感情可能沒他對自己的深,但她對他,絕對是真心的,沒有半分虛假,但是現在,蘇心漓覺得問題就是在踐踏她的真心,蘇心漓不明白,到底自己做錯了什麼讓文帝對她如此不滿。

    「蘭翊舒對你來說不是可有可無的嗎?」

    蘇心漓雙目看向文帝,目光真誠,堅定的回道:「當然不是,他對我來說,是誰都不能取代的,他突然消失,微臣心中自然是十分擔心的,但微臣再怎麼擔心又有什麼用?如果微臣茶不思飯不想就可以讓他立馬回來的,那從現在開始,微臣一定什麼都不做,每日以淚洗面,就等著他回來,但是這樣做,根本就無濟於事。微臣官居右相,有臣子該肩負的重擔,為皇上分憂,是微臣的職責,皇上信任微臣,微臣自當該將這次水患所有的事情做到最好,不辜負皇上所托,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需要微臣去做,很多很多的事情都非微臣不可,微臣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自怨自艾,而且,那個樣子的蘇心漓,也未必是蘭翊舒會喜歡的。」

    蘇心漓越說越覺得委屈傷心,還有種說不出的氣憤,臉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尤其是眼睛,盈滿了水霧,可她卻緊咬著唇,倔強的不肯讓眼淚落下。文帝看著這樣的蘇心漓,不由多了幾分心疼,他忽然想起前段時間太后與他說過的話,她說,蘇心漓這孩子太懂事,沒有辜負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還有定國公府其他人的疼愛呵護,他一問才知道,她將保護定國公府的責任也扛在了自己的肩上。物極必反的道理,不是每個人都懂的,更不要說只是個十三歲的女娃子,蘇心漓確實沒有讓人失望過,她不但重情,而且堅強,只是這樣子,太累了。

    文帝欣賞於她的堅強,但是又覺得她這樣太過獨立的,並不喜歡。

    「微臣不喜歡五皇子,對他,沒有任何的好感,至於太子殿下和六皇子他們,微臣只當他們是朋友。」

    當著皇帝的面,說自己將他的兒子當成朋友確實有些自以為是,但這確實是蘇心漓心中所想。

    「是朕的兒子不夠優秀嗎,所以你一個也看不上?」

    蘇心漓搖了搖頭,「他們很好,但是只有一個蘭翊舒,對微臣是全心全意的,事事以臣為先。」

    文帝聽了這話,不由擰起了眉頭,蘇心漓繼續道:「他答應了微臣,一定會回來的。」

    文帝看著蘇心漓那一臉堅定的眉頭,眉頭舒展開了一些,「你就那麼相信他?若真遇上了什麼事情,可不是他想回來就回來的。」

    蘇心漓的目光澄澈,堅定的點了點頭,「若真遇上了什麼事情,可能會耽誤一些時間,但他肯定會回來的,從認識到現在,他答應了微臣的事情,每一件都做到了,所以微臣相信他,而且微臣知道,他並沒有出事。」

    文帝的面色和善了許多,臉色都不像剛才那樣鐵青難看了,「你怎麼知道他沒事?」

    蘇心漓看向文帝,她直覺文帝對蘭翊舒不是一般的喜歡關心,這次蘭翊舒就去找被刺殺失蹤的顏宸璽,二哥都已經去追了,他還出動了外公,他剛才給自己看那些書信,肯定是因為擔心蘭翊舒和顏宸璽的安危,他像今日這樣遷怒找自己麻煩蘇心漓並不擔心,她就怕文帝直接拿定國公府開刀,蘇心漓想了想,猶豫了片刻,開口道:「微臣身邊有個會功夫的丫鬟,是他指給我用的,她身上有一樣東西,雖然不能確定蘭翊舒的下落,卻能知道蘭翊舒的生死,蘭翊舒雖然失蹤了,但是還沒出什麼大事。」

    文帝也看向蘇心漓,良久,歎了口氣,「他對你,倒是坦白信任。」

    蘇心漓漂亮的美眸轉了轉,不由多看了文帝一眼。她聽這話,怎麼冒著酸氣?蘇心漓正這樣想的時候,文帝終於開口讓她起身了,並且還讓李海福給她搬來的椅子坐下,然後兩人又聊了約莫半個多時辰的時間,話題基本都是圍繞蘭翊舒展開的。文帝對蘭翊舒的事情十分感興趣,聊天的時候,明顯對蘇心漓的態度和善了許多,尤其蘇心漓誇讚蘭翊舒的時候,他那張威嚴的臉,笑的就和朵花兒似的。

    蘇心漓也十分開心,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和別人聊起蘭翊舒的事情,這樣肆無忌憚的說,不需要顧忌擔心自己名聲顏面諸多問題。她發覺,自己十分喜歡和別人討論蘭翊舒的事情,雖然他現在不在身邊,她會擔憂,但是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甜蜜,尤其,他那麼優秀,她會有一種說不出的驕傲的感覺。她想,這就是喜歡上一個人會有的滋味和感覺吧。

    蘭翊舒消失的這段時間,她因為擔憂和害怕夜裡常常睡不著覺,早知道一開始就不該動情,那個時候,她的腦海裡會偶爾閃現出這樣的想法,但是如果讓她選擇,那些她和蘭翊舒的點點滴滴,她還是願意經歷,並且,在這些事情之後,她還是會喜歡他。

    「皇上,上次我在白馬寺途中被刺一事,其實與公主並沒有多大的關係,說來,她也是這件事情的受害者。郡主變成這樣子,她身為母親確實有過,但是天底下,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子女呢?尤其,她又只有郡主一個孩子,郡主又體弱多病,她難免嬌寵,郡主的死,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懲罰了,她身為公主,對琉璃,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就開恩放她出來吧,是繼續讓她以公主的身份呆在京陵城也好還是離開也罷,至少,將她從牢裡放出來吧。」

    駙馬已經告訴她想要知道的事情了,但是她答應他的,卻沒有做到,蘇心漓心中自然是愧疚的。

    文帝沒有像以往那樣拒絕她,但是也沒有答應,只說考慮,不過這對蘇心漓來說,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了,若是下次駙馬提起,她也算有個交代了,蘇心漓歎了口氣,「其實,公主也是可憐之人。」

    雖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是謝柔兒的遭遇,確實讓人唏噓。

    文帝和蘇心漓聊得很是愉快,不知不覺,就到了用膳的時間,文帝留蘇心漓在禦書房旁的膳食廳一起用了午膳,這樣大的恩寵,蘇心漓自然是不會拒絕的,當然,這也有和文帝相談甚歡的成分在裡面,因為蘭翊舒,他們兩個似乎有了共同的話題,蘇心漓甚至覺得問題親切了許多。

    「你既然討厭老五,為什麼還和他走的那麼近?」

    蘇心漓覺得,文帝還真不是一般的關心她的感情問題。對著文帝,蘇心漓自然不可能像對待蘭翊舒那樣,實話實說的,她沉思了半晌,很快想到了很好的想法,有些為難的看向文帝開口道:「並非微臣找她,實際上微臣是為了妙雪姐姐,就是我父親的那個養女才約他在半月酒樓見面的,只是五皇子似乎會錯意了。」

    文帝聞言,點了點頭,「老五確實配不上你。」

    蘇心漓聞言,愣了愣,聽文帝這話的意思,他也覺得顏司明比不上蘭翊舒,果然,很客觀,也很有眼光。

    用了午膳之後,蘇心漓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將這次水患統計上來的各種資料全部報給了文帝,並且還有各種善後工作的處理狀況也都告訴了文帝,文帝聽了,自然是龍心大悅,對蘇心漓誇讚了一番,並且賞賜了她許多東西。蘇心漓在禦書房與文帝有說有笑兩人還一起用了午膳的事情很快傳到了宮裡的其他娘娘耳中,而與後宮有千絲萬縷關係的大臣很快也得知了這個消息,眾人對蘇心漓自然是越加的忌憚,這些,都是後話。這次,蘇心漓是膽戰心驚而來,滿載歸府,當然,也小小松了口氣,既然皇上已經對她發了脾氣了,相信應該暫時不會怪罪外公他們了,現在,蘇心漓就指著蘭翊舒早點回來。

    蘇心漓離開禦書房的時候,心情還是不錯的,剛離開禦書房沒多久,都還沒出宮呢,她的腦海忽然閃現出了一個很大的疑問,皇上他對蘭翊舒是不是太偏愛一些了?她願意和別人談起蘭翊舒,是因為蘭翊舒是她喜歡的人,並且,也是她認定要嫁的人,那皇上呢?他是因為什麼?他有那麼多的兒子,個個都長的一表人才,能力的話,也是很不錯的,皇上不是應該對他們的事情更感興趣嗎?蘇心漓越想就越覺得這其中有問題,再聯想到之前的事情,她更加覺得不對勁,因為皇上對蘭翊舒確實好過頭了,這種超出範疇的關心,讓她有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

    蘇心漓想的極為專注,以致於一旁的流雲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聽到,直到流雲看不過去,輕輕的扯了扯她的衣袖,蘇心漓才猛然回過神來,她先是看向流雲,然後順著流雲的方向望去,看到了湖邊小榭坐著的顏睿晟,她左右掃了一眼,自己正前方不遠處,顏睿晟身邊的公公康大海正畢恭畢敬的站在他身前,一副太子殿下有請的架勢。蘇心漓不由抿緊了嘴唇,顏睿晟這太子做的也太空閒了,不然的話,她怎麼沒進一次皇宮,他就要攔著和自己見一面?

    老實說,這時候,蘇心漓真的不怎麼願意和顏睿晟接觸,今日和文帝見過面之後,她也覺得自己應該和男子保持一定的距離,不然的話,蘭翊舒回來,聽到那些流言,會怎樣認為她?他或許會相信自己,但肯定是會不快的吧,易地而處,若是蘭翊舒和別的女子走的太久,還是長的漂亮多才多藝的女子,她肯定會不高興的。不過現在,康大海都堵在她路前了,顏睿晟就在咫尺之遙的地方,她自然是不好拒絕的。

    「太子殿下還真是有雅興。」

    此時,正值九月,正是丹桂飄香的季節,這裡,剛好就有一片桂花林。以前蘇心漓進宮,都是從禦花園離開的,今日,送她出宮的小太監說這裡有大一片桂花林,而且靠湖,景色很是雅致,而且到東華門的路程也更近,問她要不要走這段路,蘇心漓自然不會反對,沒想到她第一次往這個地方走就被顏睿晟給撞上了,她現在嚴重懷疑,那小太監,是顏睿晟安插在文帝跟前的耳目。雖然蘇心漓因此心頭不快,對那小太監也生了懷疑,不過並不準備將這件事告訴李海福。畢竟,只是和顏睿晟見個面而已,並不算什麼傷害。

    「想要見蘇小姐一面委實不易,你難得進宮,我自然要好好把握機會了。」

    蘇心漓福了福身,「太子殿下抬舉了,您要見微臣,只管派人去通個信,微臣豈敢不見?」

    蘇心漓這話,看似恭敬,實際卻是在指責顏睿晟以權壓人,也告訴他,自己並非心甘情願的。顏睿晟聞言只是笑笑,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示意蘇心漓坐下。

    「聽說,你和父皇聊得很開心?」

    蘇心漓看了顏睿晟一眼,勾著唇,淡淡道:「不愧是太子殿下,消息可真是靈通。」

    顏睿晟的臉上,卻沒有笑容,他並沒有看向蘇心漓,而是側身望著前面一汪望不到盡頭的碧波,那神情帶著落寞,似譏諷的開口道:「自六皇弟出事後,父皇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而且龍體抱恙,我只是好奇,蘇小姐和父皇說了些什麼,讓他忘卻煩惱,如此開懷。」

    蘇心漓看著顏睿晟那個樣子,心中不由歎了口氣,顏睿晟他心中該是很敬愛文帝的吧,曾經,他應該也和上輩子的自己一樣,想做很多的事情討好自己的父親,得到他的歡心吧,可偏偏,是這樣的結果,他應該很傷心,也很心寒吧。蘇心漓確實同情顏睿晟,不過同情是一回事,實際該怎麼做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是絕對不可能將文帝對蘭翊舒的特殊告知任何人的,便是外公,這件事情她都未必會說,更不要說是顏睿晟了。蘇心漓承認,自己確實有很大的私心,她情願成為眾矢之的是顏宸璽,也不願意蘭翊舒有任何的危險。

    「是朝中的事情,因為水患的事情處理的很妥當,皇上十分滿意,自然龍心大悅,還賞賜了我很多東西。」

    顏睿晟扭頭,看向蘇心漓,那眼神滿是質疑,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說辭,「就這樣簡單?」

    蘇心漓任由顏睿晟打量,面不改色,點了點頭。當然不可能這樣簡單,但是她能告訴顏睿晟的,就只有這些。

    「那蘭翊舒呢?我聽說他失蹤了,到現在還沒消息,你不擔心嗎?」

    蘇心漓微微一笑,不過那笑容卻是苦澀的,又有些別人讀不懂的無奈,她站了起來,倚靠在欄杆,看著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還有那微微晃動著的湖水,「我在等他回來,我相信,他會回來。」

    水兒或許可能隱瞞自己,但是如果蘭翊舒真出了什麼事的話,齊雲齊磊也必定察覺,那他們肯定無法安心在那些受災的縣鎮處置水患的事情,一定會趕回來,所以蘇心漓十分肯定,蘭翊舒道現在還是安然無恙的,並且,她也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太子殿下找我,就是為了這些事情嗎?」

    蘇心漓對著湖面發了好一會呆,雖然這建於湖上的小亭距離桂花林有一段距離,不過那香氣還是隨著清風飄散了過來,那淡雅的香氣,沁人心脾。蘇心漓一直面對著湖面站著,她自然不知道,她在看風景聞桂花香氣的時候,坐在石椅上的顏睿晟一直在靜靜的看著她,那張瘦削的臉上,揚著溫柔的醉人的弧度。

    蘇心漓轉身的瞬間,顏睿晟很快將視線撇開,然後垂下了腦袋,也因此,顏睿晟不想蘇心漓看到的,不想她知道的,她一無所知。

    「他如果一直都不回來呢?」半晌,顏睿晟才抬頭,開口正想問蘇心漓,可看著她那雙澄澈乾淨的媚眼兒,不知怎麼的,竟怎麼都問不出口。

    「你最近和五弟走的很近?」

    蘇心漓挑了挑眉,不愧是父子,關心的問題,一樣一樣的。

    「你又想做什麼?」

    蘇心漓對顏司明是什麼態度,皇帝不知道,顏睿晟卻清楚的很。蘇心漓對顏司明戒備的很,甚至應該說抗拒厭惡,她幾次三番提醒他小心顏司明,不要對他太過信任,與他保持距離,並且一逮著機會就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這次她突然約他見面,兩人的關係突然緩和,以顏睿晟對蘇心漓的瞭解,這其中必然有詐。

    「他是皇子,我不過是臣子,我能對他做什麼?我敢對他做什麼?」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那天真俏皮的模樣,比誰都要無辜,看的顏睿晟嚴肅探究的臉不由有了笑意,這只狡詐的小狐狸。

    「這天底下還有蘇小姐不敢得罪的人?你太過謙虛了。」

    蘇心漓沒有說話。

    「五皇弟他畢竟是我的人,還請蘇小姐下手的時候,手下留情。」

    嗯?蘇心漓驚疑的看向顏睿晟,半晌,臉上有了笑意,她就知道,顏睿晟對顏司明其實並不是那麼滿意的。蘇心漓抿著唇,走到方才的位置坐下,「我可曾做過有傷太子殿下利益的事情?太子殿下只管放心,我所做的一切只是讓顏司明沒機會興風作浪,相信,他今後一定會對您更加忠心耿耿的。」

    蘇心漓回到府裡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程子風和程子謙兩人都在府上,見她回來,忙迎了上去,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眼,見她沒事,松了口氣,蘇心漓不由笑出了聲,她現在怎麼說也是丞相,朝廷命官,皇上可能對她怎麼樣嗎?

    「皇上覺得我處理水患有功,賞賜了我很多東西。」

    蘇心漓話剛說完,就有下人將文帝賞賜給她的那些東西搬進了院子,流雲在外面累了一日了,便由流朱去歸置這些東西,蘇心漓剛回到屋子,青藤就將準備的晚膳端了上來,蘇心漓和程子風程子謙二人一起吃的。

    「事情都安排好了嗎?」蘇心漓看向程子風問道,程子謙並不知道什麼事情,所以蘇心漓問的時候,他是一頭霧水,程子風則是一臉得意,興奮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日你就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蘇心漓就起來了,她梳洗打扮了一番後,和程子風一起用早餐,剛出門,就看到氣喘吁吁的程子謙,「有熱鬧湊也不等等我。」

    程子謙並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不過蘇心漓的事情除外。

    「你不上早朝嗎?」

    程子謙和蘇心漓是不一樣,身為戶部侍郎的他每日是要早朝的,至於程子風,他一直都呆在軍營,因為這十多年來,琉璃一直都十分太平,士兵大多每日操練,並無用武之地,也無立功之所,再加上程鵬想讓文帝放心,一直都不怎麼贊同程子風這些人掌握兵權,所以程子風去軍營向來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去不去也沒人管。

    「我告假了。」

    蘇心漓笑笑,三人先後上了馬車,朝著大雁街的方向出發。

    大雁街是京陵城最繁華的街道之一,街道的盡頭,也是十字路交界的位置,就是五皇子顏司明的府邸,蘇心漓先前就已經讓人在距離顏司明府邸最近的茶樓預定了看熱鬧的最佳位置,三個人剛下了馬車,直接就上了酒樓,蘇心漓身邊的幾個貼身丫鬟她都帶來了。八卦,看熱鬧之類的事情,可以說的上是人的天性,蘇心漓並不準備壓制她身邊幾個丫鬟這樣的天性,所以每每好戲登臺開場,她都會帶著她們。

    蘇心漓之前和蘇妙雪約定的時間是辰時三刻,這個時辰,大雁街的人流量最大,可以說得上是一天中最熱鬧的,若是太早,街上根本就沒幾個人,還沒引起轟動呢,估計蘇妙雪就被顏司明的人給拖走了,沒有蘇妙雪,這齣戲還沒怎麼唱?

    蘇心漓剛上了二樓的雅間,喝了口茶,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嘩,接著,一直在窗口守著的程子風和流雲忽然齊齊激動的轉過身,看向蘇心漓道:「小姐(漓兒),妙雪小姐(蘇妙雪)來了!」

    蘇心漓聞言,嘴角不由的上翹,她和程子謙兩人齊齊放下手中的茶杯,剛走到露臺,就看到右上角的蘇妙雪正不安的四處張望,在看到蘇心漓的時候,安定了下來,蘇心漓笑著朝她點了點頭,蘇妙雪咬著唇,眼中滿是決絕。身著素衣裝扮靜雅的她越過眾人,如蝴蝶一般朝著顏司明府邸的大門口飛去,在正對著他大門口的方向跪在了地上。她看向顏司明府邸敞開的門口,大喊著說道:「五皇子,我已經有了你的孩子!」

    一石激起千層浪,幾乎只是在瞬間,街上的那些百姓,全部朝著這個方向,圍了過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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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5:14 |只看該作者
第135章:渣渣對掐,顏司明負責

    這時候,大雁街往來的人是最多的,沒一會,顏司明府邸的門口就聚滿了百姓,人山人海的,方才熱鬧的大雁街,這會更加嘈雜喧鬧起來,圍觀的那些百姓,手指著蘇妙雪,是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不過大多都是極為難聽的話。

    蘇妙雪一早就做了這樣的準備,不過聽別人用恬不知恥,厚顏無恥,不守婦德這樣的話來說自己,蘇妙雪心裡頭是相當的生氣,當然,也有屈辱,這些低賤的平民,有什麼資格說她?她很想和這些人理論一番,不過她現在清楚,現在的自己,正是需要這些人同情支援的時候,要是自己和他們先鬧起來的,絕對沒有任何好處。而且等會若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將她肚子裡的孩子搞沒了,那她就得不償失了。

    蘇妙雪這樣一想,便只有忍了那氣,這些賤民,等她進了五皇子的門,成了她的妃子,一定要給他們好看,蘇妙雪心中憤憤不平的想。

    「愣著幹什麼,還不進去通知五皇子!」

    蘇妙雪不敢和百姓動怒,因為他們人數眾多,便將滿腔的怒氣發洩到守門的小廝身上。她抬著下巴,說話的口氣橫的很,一幅女主人的架勢,讓那些發懵的小廝很快回過神來,這樣的事情,他們一個守門的,自然是拿不定主意的,五皇子上早朝去了,現在還沒回來了,他們忙找了個腿腳快的,進去通知府裡的管事了。

    蘇妙雪呵斥完小廝,人群中的議論聲越發大了,都是對她的指責。

    「未婚先孕?這種人就該被浸豬籠,這事要發生在我身上,我都要撞牆自盡了,她居然還有臉跪在這裡,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而且還如此呵斥他人,我看她啊,不但婦德有問題,人品更有問題,這樣驕橫的女子,五皇子怎麼可能看得上?」

    琉璃建朝數百年,民風開放了許多,像這樣繁華熱鬧的街上,這個時辰,是各種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替主人府上採購的下人,普通的百姓,這其中,不乏逛街購物的官家小姐,顏司明一表人才,而且跟在太子身邊,也做了些事情,算是年輕有為,他的生母雖然身份低賤,但他畢竟是皇子啊,而且在朝堂之上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並且,顏司明素來『潔身自好』,更沒有不良嗜好,可以說的上是極好的夫婿人選,他這樣的男子,自然是有不少愛慕者的,同性本就相斥,更不要說是這樣的情敵了,她們對蘇妙雪,自然是極為不滿的,這時候,自然是落井下石的,不過那說話的口氣,酸味也是很弄。

    「這種事情誰知道,說不定五皇子就好這一口呢,不然的話,他怎麼會願意納她為側妃。」說話的是個男人,說完之後,猥瑣的笑了兩聲。雖然顏司明一直極力壓制他納了蘇妙雪為側妃的事情,不過有蘇心漓和蘭翊舒的幫忙,再加上蘇妙雪自己又是個大嘴巴,所以這件事情,京陵城雖然談不上人盡皆知,不過還是有很多人知道的。

    「聽說是相府的養女,是方侯爺家的那個女兒養大的,一個姨娘帶大的女兒,德行能好到哪裡去?你看看蘇大人,簡直就是菩薩心腸啊,要不是她,這次水患不知道得多死多少人,如果不是她,我們一家子都得活活餓死,蘇大人有這樣的姐姐,真是不幸。」

    ------------

    蘇妙雪現在最恨的就是別人拿她和蘇心漓作對比,並且說她處處不如蘇心漓,雖然事實如此,但是這總叫她捉狂。蘇妙雪緊咬著唇,擰著眉頭,臉氣的通紅,那樣子看起來都有些猙獰,不過她終究還是克制住了自己暴走的衝動。她方才不過是訓斥了那小廝那幾句,他們一個個就聯合起來圍攻她,就現在蘇心漓在京陵城的名聲和風頭,她要這時候說她的壞話,一定會被這些人的口水活活噴死。蘇妙雪不由想到蘇心漓對她的叮囑,對,沒錯,這個時候,就只有柔弱,她越是柔弱,那些百姓就越覺得她是受害者,輿論才會倒向她這一邊,蘇妙雪下定了決心,便收起自己臉上的不滿不甘,低著頭,一言不發,像個小媳婦似的跪著。

    顏司明府上的管事在聽到下人回報的事情後,嚇了一跳,愣了許久,回過神來後,他先是命人從後門離開將這件事情告訴顏司明,不過他並沒有出去,不管怎麼說,蘇妙雪是他們的府的側王妃沒錯,在沒切實的知道五皇子的態度之前,他們那裡敢輕舉妄動?

    進去通報的人遲遲沒有回來,蘇妙雪跪的膝蓋已經發疼了,不過她卻忍著沒有亂動。太陽已經出來了,--

    雖說已經是九月了,不過那陽光還是微微的有些曬,蘇妙雪垂著腦袋,靜靜的跪著,時間一點點過去,看熱鬧的人非但沒有散去,反而越來越多,不過大家的議論聲比起方才來說小了很多,但凡是聰明一點的人都能夠猜得到,王府的人雖然沒出來,但這事肯定通知五皇子了,他們都在等顏司明來,然後看這場戲如何收場。

    喜歡大紅大綠的蘇妙雪今日難得穿了身素衣,而且妝容也極為簡單,這幾日,她一直都在糾結半月酒樓那日發生的事情,而且蘇心漓每日轉贈的小禮物,都讓她十分難受,連續幾日沒睡好,蘇妙雪消瘦了一些,面色也有些蒼白,陽光曬了這麼久,微微的透著紅。蘇妙雪長的並不醜,她現在臉上的傷疤又已經差不多好了,雖然沒有蘇心漓那種讓人驚豔的美,但是那張臉,還是很漂亮的,此刻,她在陽光下嬌柔的模樣,有一種讓人憐惜的羸弱,至少,還是可以勾起一些男子的憐惜之情的。

    ------------

    蘇妙雪這邊是水深火熱,一邊喝茶一邊看熱鬧的蘇心漓自然是悠哉不已。

    「小姐,蘇妙雪孩子才兩個多月,她都跪了這麼久了,要是孩子流掉了怎麼辦?」流雲看著蘇妙雪的方向,不無擔心的說道。當然,她憂心的並不是蘇妙雪和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她是擔心,如果那個孩子掉了的話,那五皇子不就可以不負責任了嗎?而且蘇妙雪一直都在用凝露膏,已經好幾個月了,等到她及笄的時候,十有八九是不能再懷孕了,若是有大夫診斷出來的話,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尤其是皇嗣,到時候五皇子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絕這門婚事了。

    蘇心漓身邊的幾個丫鬟一直都是支持她和蘭翊舒在一起的,覺得她和蘭翊舒才是天生一對,至於顏司明,蘇心漓言談舉止間無一不透露著對他的厭惡,尤其,上次在皇宮禦花園,流雲可是親眼看到顏司明掐蘇心漓,所以流雲對顏司明這人,是半點好感都沒有,尤其,他都成了蘇妙雪的相公了,還妄圖染指蘇心漓,流雲更看不上他,自然不希望如此白白便宜了他的。

    「在他的王府門前流掉,他不是更得負責了嗎?」蘇心漓勾了勾唇,扭頭看向流雲,緩緩道:「放心,她這個孩子,暫時掉不了。」

    在她決定做這件事情後,她就透過三姨娘給蘇妙雪服下了保胎的藥丸。前幾日,蘇妙雪的凝露膏剛好差不多用完了,蘇心漓擔心藥物對胎兒有影響,已經沒讓三姨娘繼續給她提供凝露膏了。若是蘇妙雪這次成功嫁給了顏司明,那凝露膏暫時是不能再給她用了。

    ------------

    蘇妙雪在王府的門前,約莫跪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不過她等來的並不是顏司明,而是蘇志明。蘇心漓不由擰起了眉頭,看顏司明這態度,這次的事情,他估計是交給蘇志明,不準備自己出面了,果然是心思深沉的老狐狸,蘇志明是方靜怡的兒子,蘇妙雪是方靜怡帶大的,兩人的關係自然是親厚的,他若是站在五皇子那一邊,說這個孩子不是顏司明的,就蘇妙雪那名聲,那些不知這個中緣由的百姓必定會認為蘇妙雪是強把這個孩子加在顏司明身上的,這對她來說,可是大大的不利。

    蘇妙雪聽到馬蹄聲,以為是顏司明回來了,不由心頭一喜,轉過身,看著率先從馬背上跳下來的蘇志明,又四下看了一眼,見沒有顏司明,臉不由沉了下來。

    「大姐,你這是做什麼?」

    蘇志明越過重重的人群,沖到蘇妙雪跟前,斥責出聲。他和五皇子剛下了早朝,就有王府的下人告訴他們,說蘇妙雪跪在王府門前,並且說自己懷了五皇子的孩子。最開始,五皇子臉上是帶著笑意的,可一聽到這話之後,臉色在瞬間,全部沉了下來了,他甚至覺得四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五皇子已經回府了,將這件事情交給他處理。蘇志明是一路騎馬狂奔過來的,說話都有些氣喘吁吁的。

    蘇志明惱火的看向地上跪著的蘇妙雪,他覺得她簡直不可理喻,不是,應該說她已經瘋了,五皇子是什麼人她不知道嗎?好吧,就算她不瞭解五皇子的為人,但總該知道,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吧,這若是從前,蘇妙雪名聲好的時候,不說名聲好的時候,便是像蘇淺月蘇沐靈她們那樣,默默無聞,名聲不臭也可以。但是現在,在京陵城,蘇妙雪就和蘇心漓一樣有名,不過蘇心漓是美名,而蘇妙雪則是臭名昭彰。不是他輕視自己的姐姐,她這樣的女子,便是尋常百姓都不要,更不要說是天子皇家的皇子了?之前五皇子因為納蘇妙雪為側妃一事已經被人指指點點了,到現在,還有人在他的背後議論紛紛,這個時候,她就不能火上添油嗎?不要說她這個樣子,五皇子不會娶她,便是五皇子被迫娶了她,也不可能對她好的,就她的脾氣,在王府可能有好日子過嗎?

    蘇志明越想越覺得蘇妙雪沒有腦子,恨不得沒有這個姐姐才好,他心中不由想,如果自己的親姐姐是蘇心漓該有多好,那他必定可以平步青雲,想要什麼都有,不用像現在這樣這麼辛苦,還沒有半點成就。蘇志明覺得蘇妙雪身為姐姐,實在是太自私了,沒有為他考慮過分毫。

    蘇志明心中這樣想,蘇妙雪也是如此,她覺得蘇志明就是五皇子的走狗,想犧牲她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還有肚子裡的孩子去討好巴結顏司明。如果不是因為蘇志明的愚蠢,她的清譽和名聲可能被毀嗎?她之所以會毀容也是因為他,幸好有三姨娘的凝露膏,不然的話,她這輩子就毀了,蘇妙雪越想就越覺得惱火憤怒,現在,她完全贊同了三姨娘的說法,方姨娘重男輕女,她一直都偏心蘇志明,為了兒子想要犧牲她這個女兒,甚至於蘇心漓說的要防備蘇志明的話,這時候,她也無比贊同。

    蘇妙雪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不看蘇志明,看著王府敞開的大門,大聲道:「殿下,我知道您已經回來了,您就如此狠心,連我們母子的面都不肯見嗎?」

    蘇妙雪邊說邊哭,說話的口氣,委屈傷心到了極致,甚至透著股哀戚的絕望。蘇志明見她這樣子,不由心軟,可一想到五皇子的眼神,頓時又狠下心來,早知道蘇妙雪會借著她的肚子興風作浪,他一早就該將她懷孕的消息告訴五皇子。

    「大姐,你自己的肚子是怎麼回事,你自己心裡清楚,五皇子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就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了,快點和我回去。」

    蘇志明這話一出,才稍稍安靜下來的人群,又開始變的熱鬧喧嘩起來,眾人皆是一副深思的神色,看向了蘇妙雪的肚子,然後腦補出各個可能性的版本。

    蘇志明走到蘇妙雪的身邊,這時候,他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拽著蘇妙雪胳膊,就想拉她起來,一心想著早點將她帶回相府,然後平息這場風波。

    蘇妙雪聽了蘇志明這話,立馬就怒了,愣了愣,一回過神來,用力的甩開了蘇志明的手,揚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蘇志明知道蘇妙雪脾氣不好,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會對下人動手,但是他沒料到她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自己動手,當時就懵了,而蘇妙雪打了人之後,立馬也懵了,她聽著兩邊圍觀的人群倒抽氣的聲音,立馬意識到自己又衝動了,不過這一次,她的反應倒是前所未有的快,不等蘇志明和其他人反應過來,她就已經咬著唇哭出了聲,紅著臉,一副受冤枉後,委屈至極的模樣。

    「蘇志明,你明明知道這個孩子是五皇子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冤枉我,壞我的名聲!」

    這話,如果是從別的女子口中說出來,一定會讓人信服,可蘇妙雪,她還有所謂的名聲嗎?

    蘇志明捂著臉,那雙眼睛閃爍著和他這個年紀不相符的陰沉。這個孩子,必須不能是五皇子的,如果他今天做得好,一年後蘇妙雪嫁到王府,五皇子或許還會看在他的面上善待她幾分,不然的話,蘇妙雪今後還不知道多難過,她的日子若是過的不好,姨娘在相府必定會日日為她擔心,他正要開口說這個孩子是方哨玄的,喧鬧的人群忽然在瞬間安靜下來,然後看向蘇妙雪的蘇志明就聽到熟悉的清冷的聲音,帶著質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蘇志明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就看到站在人群中如眾星拱月一般的蘇心漓,她的身後跟著流朱流雲還有青藤三個貼身丫鬟。幾乎是下意識的,蘇志明覺得這所有的事情與蘇心漓有關,可看著她幾個丫鬟手上拿著的東西,又覺得不像。

    蘇心漓一到,那些專注於看熱鬧的百姓很快轉移了注意力,紛紛上前向蘇心漓問好,一臉的感激,蘇志明見狀,心中自然吃味,他是個有野心的人,同樣希望能受到百姓如此愛戴。他覺得比起蘇妙雪來說,蘇心漓更加自私,這次水患的事情,她明明可以帶著相府所有的人一起分享功勞的,但是她卻一個人獨攬了所有。不過是個女子,早晚都是要嫁的,自己一個人再有辦事,也不如娘家強有力的依傍。

    蘇心漓向那些百姓一一問好,方才蘇心漓沒出現,大家都拿蘇妙雪和她做對比,現在蘇心漓來了,兩個人站在一起,眾人再想到她們兩個人做的事情,頓時覺得兩人的差距更大了。

    「方通房平日裡就是這樣教導你們的?簡直就是丟了相府的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妙雪知道,蘇心漓是站在她那一邊的,看到她就像看到救星似的,一激動,眼淚流的更快了。

    「妹妹,我懷了五皇子的孩子。」

    蘇妙雪本想借著蘇心漓,趁機洗清一下自己的名聲的,畢竟只要蘇心漓開口說她是清白的,是個好女子,那些百姓一定會相信她的話,覺得之前的事情,尤其是她和方哨玄的事情,其實是有什麼誤會,事實上,確實如此。不過轉念一想,要是因此把蘇心漓弄煩了,或者說她不配合,那她的臉就丟的更大了,現在,是她有求於蘇心漓,她想了想,還是覺得少生事為妙,所以蘇妙雪直接開門見山了。

    「妙雪姐姐你--」

    蘇心漓瞪大著眼睛,愣了許久,那錯愕的神情在別人看來,自然覺得她是剛知道這件事情。

    蘇妙雪也是個演戲高手,在蘇心漓發愣的瞬間,幾步就走到她跟前跪下,拽著她的衣袖,抬頭看向她,眼中盈滿了水霧,臉上也滿是淚水,哽咽著聲音,顫抖著說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五皇子,但我對他的的確確是真心的,這個孩子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五皇子的,妹妹你是知道的,不管怎麼說,這個孩子都是無辜的,我做的孽,不應該由這個孩子承擔,這個孩子,我是一定要生下來的!」

    蘇心漓看著跪在自己跟前,一臉悲痛的蘇妙雪,不過她卻沒有因為她這個樣子產生半分憐惜,尤其當她提到孩子的時候,心中更是一片冰涼。

    蘇妙雪,你也知道孩子是無辜的嗎?那為什麼,要那樣對她的玉兒?

    蘇妙雪,你造的孽太深太重了,你一個人根本就承擔不了,所以你的孩子註定要替你承受分擔了。

    「妹妹,孩子不能沒有父親啊!」

    蘇妙雪說完,張著嘴,哭的越發大聲,她這話在別人聽來,那就是顏司明已經知曉此事,但是不負責任,所以蘇妙雪才會出此下策,女人的話,自然不可能喜歡這種有膽做沒膽承認的男人,有擔當的男人也不會喜歡這種推卸責任的男人,當然,也會有人覺得顏司明眼光太差,總之,如此一來,顏司明十幾年來經營的名聲,是一落千丈,幾乎被毀的差不多了。

    蘇心漓擰著眉頭,歎了口氣,「孩子,確實無辜。」

    不少人忽然數月前蘇心漓馬車受驚差點被一個車夫佔便宜的事情,這件事情就是蘇妙雪做的,眾人見蘇心漓這樣子,又是一番誇讚,說她心胸開闊,不計前嫌,為人善良大方,總之,都是好話。當然,因著蘇心漓的這句話,方才覺得蘇妙雪和孩子該一起被浸豬籠的人也跟著蘇心漓一起生出了憐惜之情。

    「以前的事情都是我做錯了,妹妹,我知道,你是最心善不過的人,便是對那些素未平生的難民也可以傾盡全部財力相助,我們姐妹一場,這個孩子,也是你的外甥,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們母子!」

    蘇妙雪有求於蘇心漓,並且,這些百姓個個都向著蘇心漓,蘇妙雪又不是傻瓜白癡,這個時候,自然是奉承蘇心漓,拍她的馬屁了。

    蘇妙雪的情緒極為激動,因此,她並沒有察覺到,在她說起外甥二字時,蘇心漓渾身一僵,就連面色都白了幾分,透著繼續不自然,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初,所以連蘇志明都沒有發現。

    「蘇妙雪,你再胡說些什麼?」

    蘇妙雪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看著那個身姿頎長,卓爾不凡的男子,但是此刻,他的風姿並沒有像以前那樣讓她心動害羞,她心頭湧上的是一陣陣的惱火,如果不是蘇心漓出現在這個地方,不管她怎麼鬧,他或許都不會出來。

    蘇妙雪心頭氣憤的很,不過更多的是不惜一切代價往上爬的欲望。

    蘇妙雪料想的一點也不差,顏司明原先是將這件事情交給蘇志明處理的,就是不想捲進這次的事情裡面。顏司明很清楚,他想要和蘇妙雪悔婚,最大的障礙並非蘇博然和方家的人,而是蘇心漓,但是現在,蘇心漓已經鬆口了,這次,只要蘇志明一口咬死這個孩子不是他的,蘇博然那邊他再施點壓力,一定可以退婚,到時候,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追求蘇心漓了,但是他沒料到,蘇心漓居然也來了。蘇心漓原本對他的印象就不是很好,這次是因為蘭翊舒失蹤他才好不容易有了這可以趁虛而入的機會,顏司明可不想失去這最後的一絲機會。

    蘇妙雪看著朝這邊走過來,但是一雙眼睛卻看向蘇心漓的顏司明,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沖到顏司明跟前。人前,顏司明一直都十分的溫文爾雅,脾氣溫和的,現在,有這麼多的百姓圍觀,便是他想,也不可能將蘇妙雪推開。尤其,蘇妙雪還懷了孩子,若是他不慎將她推倒,孩子沒了的話,那些圍觀的百姓必定會覺得他冷血無情,到時候,整個京陵城,包括之前支持他的官員,還有太子和皇后甚至是皇上都會這樣認為,這對他是大大的不利,所以顏司明沒敢推蘇妙雪,他甚至因為擔心蘇妙雪摔跤沒敢躲開。蘇妙雪捉住他的手臂,一雙眼睛含情脈脈的看向他,「殿下,您終於出來了,妾身和孩子一直都在等您。」

    顏司明看著蘇妙雪那張還算美麗的臉,那雙眼睛迸射出一種極為濃烈的想要殺人的衝動,居然敢破壞他的計畫,這個女人簡直該死,她簡直應該被大卸八塊,然後屍體拿去喂狗。顏司明心中雖然這樣想,也很想這樣做,但是他卻極力保持了冷靜,並且臉上也沒有流露出太多的痕跡來,只是嘴唇緊繃成了一條直線,當然,如果不是瞭解他的人,是不會知道他的心情的。

    蘇心漓知道,但她抱著的是看好戲的心態。蘇志明知曉,忙沖上前去,「大姐,你是想當王妃想瘋了嗎?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隨便懷個孩子就把責任往五皇子的身上推啊。」

    蘇志明現在已經顧不得去管蘇妙雪的名聲了,他覺得蘇妙雪簡直是在找死,在他看來,現在這狀況,她便是一輩子不嫁也比嫁給五皇子遭嫌棄好。

    眾人看著這場面,已經有些懵了,完全不知道該相信誰了。蘇妙雪能讓眾人現在處於左右搖擺的狀況還是多了蘇心漓,不然的話,蘇志明這說辭還有顏司明那態度,眾人早就覺得她是癡心妄想了。

    「京陵城那麼多的人,為什麼我不將責任往他們身上推?不是我要賴上五皇子,而是因為這個孩子,確確實實就是他的,五皇子,兩個月前,竹林那晚上發生的事情,你都忘記了嗎?」

    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局面,她要是不能嫁給五皇子,估計普通人家都不會願意娶她這樣的女子為妻的,她現在唯一能嫁的人就只有顏司明,蘇妙雪已經豁出去了。

    原本,顏司明還勉強維持住了自己的神色,但是蘇妙雪這話一出,他不由的就想到那晚自己被蘇妙雪設計的事情,想到自己被戴了綠帽子,想要自己臉蒙著蘇妙雪的肚兜裸奔的樣子被蘇心漓看到,想到這些的時候,他下意識的看了蘇心漓一眼,見她眉頭擰起,臉色也不好看,掃過來的視線更透著股冰冷的失望,他的臉色,也在瞬間沉了下來,眾人見他這樣子,對蘇妙雪的說辭,不由又信服了幾分。

    蘇志明沒料到蘇妙雪會將那件事情當眾說出來,只覺得不可思議,用一種仿若看著怪物似的眼神盯著蘇妙雪,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因為他擔心,如果自己說下去的話,蘇妙雪會將方哨喧事情的始末全部都抖出來,如果這些人知道,他想要誣陷的是蘇心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他淹死,他都擔心自己能不能安然回到相府。尤其,蘇妙雪現在深得聖寵,若是皇上知道,一定會懲罰他的,便是皇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定國公府的人呢,所以瞬間,蘇志明就不敢再勸蘇妙雪了,而他這樣的轉變,讓原先原本迷惑的眾人幾乎都站在了蘇妙雪那一邊。

    「殿下,當初妾身跟你的時候,可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啊!」

    蘇妙雪跟了顏司明的時候,確確實實是第一次,清清白白的,但是顏司明並不這樣認為啊,聽蘇妙雪顛倒是非黑白,氣的額頭的青筋和手臂的青筋都爆出來了,站在一旁的蘇心漓見狀,心頭自然是不亦樂乎。

    「殿下,您既然不想對我負責,為什麼要許給妾身側妃的位置呢?」

    蘇妙雪這一提醒,那些只專注於看熱鬧的人,大多都想了起來,蘇妙雪現在的身份,雖然她還沒入王府,不過她的身份是五皇子的側妃,看這五皇子對這孩子還有蘇妙雪的態度,分明就是不喜歡,甚至是厭惡的,既然這樣,那他為什麼還要娶蘇妙雪為側妃,並且,很快就有人指出,顏司明和蘇妙雪定親就是在蘇妙雪和方哨喧的事情剛發生沒幾天,那時候,蘇妙雪的名聲臭的要命,這樣前後一聯想,大家都覺得這其中確確實實是有什麼隱情。

    蘇妙雪就站在顏司明的身邊,自然能感覺到他渾身散發著的煞氣,心裡突突的,不由害怕起來,手心也開始冒汗,她垂著腦袋,不讓自己去看顏司明的臉,她現在已經退無可退了。

    對她來說,現在是最好的機會,整個京陵城的百姓都知道她懷了顏司明的孩子,顏司明肯定不會讓他把這個孩子打掉,未婚生子,這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就只有娶她。

    最初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蘇妙雪確實有想過利用這個孩子從側妃升上正妃的想法,但是經過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她已經不敢妄想了,可好歹,她有個長子,而且顏司明畢竟是皇子,她吃穿還是不愁的,她出去也還是有面子的,這時候,蘇妙雪心中已經暗暗下定了決心,她要成為第二個方姨娘,將顏司明的其他兒子全部害死,那樣的話,她的兒子,會是唯一的長子,到時候,顏司明所有的一切不都只能由他繼承了嗎?不得不說,蘇妙雪的想法,真的很美好,當然,也很幼稚。「殿下,求求您,如果您不願意負責的話,我和孩子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從半月酒樓和蘇心漓一起吃過飯之後,這幾日,顏司明的心情是相當不錯的,但是因為今日的事情,他的好心情是蕩然全無了,「那晚的事情是怎麼回事,你自己清楚!」

    眾人一聽,不由豎起了耳朵,果然,有內情,難道五皇子是被設計的?

    「小姐與大弟的慶功酒宴都結束了,深更半夜的,五皇子為什麼會在相府的竹林?」

    顏司明氣的,一雙眼睛迸射出凜冽的殺意。他是個好面子的人,自然不願意當眾承認自己被蘇妙雪設計,並且,若是這件事情繼續往下面追究的話,會給他帶來更大的麻煩,到時候,他這些年的苦心經營很有可能會全部毀於一旦,甚至會有殺身之禍,所以,這件事情,只能到此為止。

    顏司明怎麼也沒料到,蘇妙雪會如此的厚顏無恥,她難道就沒有羞恥心的嗎?想到自己和這樣一個女人發生關係,並且她還是自己的側妃,顏司明就越發覺得嘔血,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和她退婚的念頭。

    他殷殷的看向蘇心漓,一雙眼睛滿是期待,訴說著自己最真摯的感情,蘇心漓看了一眼,然後走上前去,冷冷的看向顏司明,淡然道:「孩子畢竟是無辜的,而且這個孩子,也是五皇子的第一個孩子。」

    蘇心漓這話,分明就是告訴眾人,蘇妙雪肚子裡的孩子,確確實實就是顏司明的沒錯。蘇心漓一說話,圍觀的不少百姓,立馬紛紛附和。

    蘇心漓看了顏司明一眼,那一眼,讓他覺得說不出的難堪,兩邊百姓附和的話,更讓他覺得抬不起頭,顏司明的一張臉,氣的完全不成人色,頭頂好像冒煙似的。顏司明滿心怨憤,他可以料想的道,今日的事情,很快就會傳遍京陵城,今後不論他做什麼事情,估計都會事倍功半,他會淪為其他皇子,朝中大臣的笑柄,而且,有蘇妙雪這樣一個名聲盡毀的女子,他離那個位置,會越來越遠。皇上根本就不會考慮他,就算有一天,他登上了那個位子,百姓也一定會詬病。

    「五皇子若是不信,可以等妙雪姐姐將這個孩子生下來,然後滴血驗親。」

    顏司明現在是真的左右為難,如果他認下蘇妙雪肚中的孩子,那日後,那些他想要攀交的大臣還有一些有影響力的清流名士,他們肯定不會將女兒嫁給他的,但現在,已經由不得他不認了。

    蘇妙雪擦了擦眼淚,看向蘇心漓,又看向顏司明,然後信誓旦旦道:「對,滴血驗親,若孩子不是五皇子的,五皇子大可以將妾身掃地出門,妾身也自願淨身出戶。」

    「進府再說!」

    顏司明覺得,現在最關鍵的,是必須穩住蘇心漓,他是死都不願意娶蘇妙雪這個女人的。

    「蘇大人--」顏司明看向蘇心漓,眸色帶著請求。

    顏司明,你也有今天,蘇心漓在心中冷笑了一聲,目光冰冷,「既然妙雪姐姐都這樣說了,這個孩子必定就是五皇子的無疑了,五皇子身為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擔當,現在都這樣子了,還有什麼可說的?你與妙雪姐姐之前本就訂了親的,雖說姐姐現在沒有及笄,不過本朝還有十二歲女子就嫁人的先例呢,現在情況又特殊,反正你們早晚都是要成婚的,五皇子還是回府吩咐下人儘快準備迎親之禮吧,畢竟姐姐年輕等得了,但她的肚子可等不了。」

    蘇心漓的態度,一如上次在竹林脅迫顏司明納蘇妙雪為妃,極為的強硬,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蘇心漓!」

    顏司明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他現在滿心煩躁,大腦也一片混亂,根本就無法思考。

    「我看五皇子之前答應娶妙雪姐姐分明就是敷衍,五皇子是當我們相府的人好欺負,不想負責了,是嗎?」

    想不想負責,可不是由你說的算了。

    蘇心漓正與顏司明對峙的時候,一旁的流雲忽然驚叫了一聲,然後手指著蘇妙雪的裙子,眾人順著流雲手指的方向望去,蘇妙雪素白的裙子,上面已經染上了不少殷紅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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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5:28 |只看該作者
第136章:威脅的就是你!

    這時候流血,那就是可能流產的徵兆。

    蘇心漓等人順著流雲手指的方向望去的時候,蘇妙雪也轉過身,看到自己白裙上的血跡,看著蘇心漓的方向驚恐的大叫出聲,那聲音,極為的尖銳,便是在這麼多人圍觀的街頭,依舊十分的刺耳,蘇心漓距離她很近,覺得耳膜都快要被刺破了,她不滿的瞪了蘇妙雪一眼,然後走到守在五皇子門口的那些小廝跟前,在顏司明之前下了命令,「快去準備擔架。」

    對於蘇心漓這種態度的突然轉變,顏司明有些沒反應過來,他用狐疑的眼神盯著蘇心漓,隱隱生出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她精心安排的念頭,不過這樣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一時間根本就理不清,正這個時候,蘇心漓從他的身邊經過,命令他的人去抬擔架,顏司明心中那不好的預感就更濃更深了。

    守門的那些小廝,和那些老百姓一樣,心中都是十分敬佩蘇心漓的,不過顏司明沒開口,尤其顏司明之前的態度,任誰都能看出來,他不是心甘情願娶蘇妙雪的,他根本就不想要這個孩子,所以蘇心漓開了口之後,他們一個個哪裡敢輕舉妄動,都一臉為難的看向了顏司明。

    「五皇子,一日夫妻百日恩,這可是兩條人命!」

    蘇心漓抿著唇,面色極為嚴厲。

    顏司明,我們十多年的夫妻,你只知步步為營算計我,一點也不顧念我對你的情分和付出,你若無情我便休。

    蘇心漓那是誰啊,現在京陵城種最是風光的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和號召力,不要說顏司明瞭,文帝都未必比得上,蘇心漓表態了之後,那些百姓雖然看不起蘇妙雪想將她浸豬籠,都還是紛紛附和她的話。

    水患才剛過去都沒多久,這些人不但自己得了蘇心漓的恩德,家人也得了她的恩,要不是蘇心漓平價賣米,施醫贈藥,他們家人估計都得死,不是餓死,估計就是病死。今日的事情,要是換成其他任何一個女子站出來為蘇妙雪出頭,十有八九都會被百姓的口水給淹死,但是蘇心漓,肯定不會,這些百姓,現在對蘇心漓,完全處於一種對蘇心漓的盲目崇拜階段,他們都覺得蘇心漓這樣做是出於對蘇妙雪的姐妹情誼,而且她那樣心善的人,自然捨不得自己的第一個侄子如此殞命的。

    「殿下,我肚子好痛。」

    蘇妙雪捂著肚子,蹲在了地上,緊咬著唇的她面色煞白,一雙眼睛,似是因為忍著痛楚,蒙上了水霧,看起來極為的可憐。

    「你和妙雪姐姐雖然沒有成婚,但她是你未來的側妃,之後的事情過後再說,還不快去抬架子。」

    蘇心漓重了重聲音,蘇志明看向地上蹲著的蘇妙雪,一臉哀求的看向了顏司明,但是顏司明依舊不為所動,就算他要娶蘇妙雪,也絕對不可能留下這個孽種,時時提醒他被戴了綠帽子的事實。

    守門的那些小廝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正這個時候,百姓間有人抬著架子走了過來。方才,住附近的人一聽蘇心漓說要抬人的擔架,顏司明又不肯給,有人親自回去取了。

    「小心著些,把人抬上去。」

    蘇心漓的話剛說完,馬上就有百姓自發的上前幫忙,將蘇妙雪抬上了用藤蔓編的擔架,蘇妙雪捂著肚子,靠在上面,臉上帶著幾分嫌棄,蘇心漓看著她那眼神,真想給她幾巴掌。

    「大夫呢?大夫!」

    四個中年男子合著力將蘇妙雪抬了起來,蘇心漓提著聲音問了一聲,很快就有幾個人走了出來,身上還背著藥箱的,蘇心漓點了點頭,走在架子的最前面,然後朝著顏司明府邸的方向,正準備往裡走。顏司明一看,蘇心漓這是想將蘇妙雪抬進他的府裡啊。女人見血,不論是月事,還是流產,都是不怎麼吉利的,很容易給人帶來的黴運,而且顏司明現在最最後悔的就是蘇心漓和蘇志明慶功酒宴那晚去赴蘇妙雪的約,他最最迫不及待的就是和蘇妙雪劃清界限,他怎麼會願意讓人將一個自己極度討厭憎惡甚至是噁心的人抬進自己的府邸。今日,蘇妙雪要進了這門,依著蘇心漓現在這態度,再想要趕她出去就不容易了。

    「將他們攔住!」

    顏司明看向守門的那些小廝,手指著蘇妙雪,氣急敗壞的吩咐道。蘇心漓聽著他暴怒失控的口氣,心情都覺得大好,當然,和他對著幹的心態越加的濃烈。蘇妙雪和這個孩子的死活,顏司明不在意,她也無所謂,她有的是時間,和他慢慢抬杠,到時候,蘇妙雪肚子裡的孩子要出什麼事,那些百姓只會覺得他顏司明冷血無情,而她呢,在百姓心目中,依舊善良寬厚。

    「蘇大人,這可是我的府邸!」

    蘇心漓轉過身,沉著臉,「殿下就如此絕情嗎?姐姐都已經這個孩子了,現在的情況刻不容緩,她再怎麼樣也是五皇子未來的側妃,你是要看著她在眾人跟前解衣嗎?孩子無辜,就算是陌生人,稍微有點良知的人,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蘇心漓說的大義凜然,她很清楚,這要是個陌生人的話,顏司明為了標榜自己的仁義,一定會讓她進府,並且會給她找最好的大夫藉以宣傳自己的美名。

    「妙雪姐姐她畢竟是從丞相府出去的,便是離開了五皇子你的府邸也不至於風餐露宿,現在只是情況緊急,把人抬進去,大夫,你跟著進去!」

    蘇心漓話一說完,顏司明氣的青筋爆出,他快步上前,蘇心漓攔在他的身前,這裡這麼多百姓都是站在蘇心漓那一邊的,很快也上去幫忙,守門的不過就三四個小廝,哪裡抵擋的住這麼多的人,在眾人的協助下,也就是蘇心漓和顏司明對峙的時候,蘇妙雪已經被眾人抬了進去。蘇心漓眼見著他們近了顏司明府邸的大門,看向蹣跚跟在後面的大夫叮囑道:「麻煩你們了,大夫,請您盡力,保住大小。」

    蘇心漓這請求的口氣,聽在那大夫的耳中,自然是無比舒心。

    「蘇心漓。」

    顏司明陰沉沉的眼睛迸射出嗜血的寒光,湊近她,咬牙切齒,「你這是什麼意思?」

    兩人的距離很近,顏司明說話時,那恨不得將人殺了後快的冰冷氣息噴在蘇心漓的脖子上,蘇心漓不由擰起了眉頭,向後退了兩步,再抬頭看向顏司明的時候,她的眉宇已經舒展開來了,勾唇一笑,冰冷並且充滿了譏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我這是替五皇子行善積福。」

    顏司明看著似笑非笑的蘇心漓,真的有一種將她掐死的衝動,不過他很清楚,在這個地方,他若是動了蘇心漓一根毫毛,就算他是皇子,身份尊貴,那些百姓也必定和他沒完,當著這麼多百姓的面,蘇心漓佔據著很大的優勢。而且,在還沒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之前,顏司明還是不願意放棄心中的希望。

    顏司明冷哼了一聲,他連著深吸了好幾口氣,努力讓自己慢慢的平靜了下來,他看向蘇心漓,心中一遍遍的叮囑自己不要衝動,不能衝動,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是需要冷靜,不然的話,他這輩子,就擺脫不了蘇妙雪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了。當初,他之所以願意答應娶蘇妙雪,那是被逼無奈,並非是自己心甘情願的,他說要等蘇妙雪及笄,其實就是推託之詞,這是視情況而定的,如果一年以後,蘇妙雪身上還能有利用價值的話,他就娶,反正他的府上也不在意多養一個人,但如果蘇妙雪的處境像現在這樣的話,那他也能有時間想辦法悔婚,但是現在,他的如意算盤,再次被蘇心漓打破了。

    「蘇大人,請。」

    良久,顏司明重重的吐了口濁氣,走到蘇心漓身邊,做了個請的動作,蘇心漓用眼角掃了他一眼,便是顏司明的調試能力再強,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的面色都不可能好看,所以他恭敬的做的這個請的動作,面色是黑的,那雙眼睛更是沉沉的,而一旁的蘇志明則用懇切的眼神看向了蘇心漓,蘇心漓勾了勾唇,蘇志明雖然和蘇博然一樣都極為的貪利,野心勃勃一心想往上爬,但是比起蘇博然來說,要重情許多。

    其實,蘇志明算是個好弟弟,在顏司明和蘇妙雪的事情上,他替蘇妙雪著想了許多,這要換成蘇博然,他肯定一早就將蘇妙雪懷孕的消息告訴顏司明然後換取他的更多的信任和重用了,那樣的話,顏司明的處境不會這般的難堪。想必,顏司明現在對蘇志明,心中必定有很多的不滿,而且對他的信任會大打折扣。蘇志明之所以一直勸蘇妙雪放棄顏司明,一方面是顏司明的意思,事實上,也有為蘇妙雪考慮過,可惜啊,他的那個好姐姐,根本就不領情。

    「請。」

    蘇心漓微微一笑,跟在了顏司明的身後,有不放心的百姓想要跟上去,被蘇心漓笑著謝絕了。這麼多的人,看著她好端端和顏司明一起進了府,她若是出了事,顏司明可能逃脫的了幹係嗎?顏司明不是傻子,他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情,尤其,她和蘭翊舒摔下山崖後,她可是警告過他的,如果再敢對她有什麼小動作,她就將那次她與蘭翊舒遇險的真相捅出去。他這個人,比誰都渴望權勢,不單單是權勢,還有其他他認為好的一切,這樣一個有那麼多欲望的人,他怎麼可能會選擇玉石俱焚這種方式毀了自己。

    流雲跟著蘇心漓一起進了顏司明的府邸,顏司明身為當朝皇子,多年來輔佐太子,手中那是有實權的,他的府邸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不過他為了標榜自己心懷天下,同時也是回應文帝一直以來提倡的勤儉節約,府上並沒有太多奢華的裝飾品,極為的簡單。

    顏司明領著蘇心漓一同進了大廳,兩人剛坐下,馬上就有下人送了茶上來,顏司明讓所有的人都退下了,包括蘇志明,他伸手讓流雲下去,流雲自然是不聽他的話,看向蘇心漓,蘇心漓微微一笑,「流雲是我的貼身丫鬟,我與五皇子之間清清白白,坦坦蕩蕩,應該沒什麼事是她不能知道的。說吧,五皇子直說吧,找我進來有什麼事?」

    蘇心漓開門見山,那神情,極為的淡然,也很是坦蕩,至少,任是顏司明怎麼打量,都無法從她的這張臉看出絲毫的端倪來。顏司明找蘇心漓進來,其實是為了質問她,這次的事情,是不是與她有關,或者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設計好的。但是現在,他看著她淡然的坐著,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神采,那神采,足以吸引到他。顏司明那滔天的怒氣,在瞬間,轉變成了佔有欲,對蘇心漓極為強烈的佔有欲,也因此,到嘴邊的話,幾乎在瞬間,也變了說辭。

    他看向蘇心漓,那陰沉又幽深的眸,很快凝聚了一種名為深情的神色,蘇心漓在心中冷笑了一聲,他的演技,尤其是表演深情,一如既往的好。上輩子,他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招數,一定也有用在別的女人身上吧。

    「漓兒,我與蘇妙雪之間是怎麼一回事,你是知道的。我之所以會娶她,是被逼無奈。」

    蘇心漓端起一旁的茶水,悠閒的喝了一口,挑眉看了顏司明一眼,輕笑著說道:「是被我逼迫的嗎?」

    顏司明愣住,蘇心漓那神色,讓他有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他說這句話,確實有責怪蘇心漓的意思,不過更多的是暗示她不要糾住這件事情不放。

    顏司明歎了口氣,「你明知道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那晚的事情,我並非心甘情願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蘇妙雪設計,她口口聲聲說我毀了她的清白,她若是第一次,怎會沒有落紅?誰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

    顏司明這態度,是相當明確了,他懷疑,那個孩子並不是他的,以顏司明的身份樣貌,想要找蘇心漓這樣的不可能,但要找一個像蘇妙雪那樣的給他生孩子,只要他開口,必定會有成群的女子排隊,顏司明這話其實就是在告訴蘇心漓,蘇妙雪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他不想要。

    「一直以來,我鍾情的只有你,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顏司明在表露完自己對蘇妙雪的態度後,很快又在蘇心漓的跟前表演深情。在他看來,女子應該都是喜歡這之類的甜言蜜語的,顏司明從一開始就深知女人的作用,所以他一直都有特別注意,像他這樣儀錶堂堂又有身份的男子,很少會說甜言蜜語,蘇心漓雖然優秀,但是那些有身份的才子怕唐突了佳人,然後被認為是好色之徒,肯定不會說這樣露骨的表白,顏司明覺得,這話對蘇心漓來說應該是有一定作用的。

    顏司明的想法沒錯,估算的也很準確,他這話,若是對對他稍有好感的女子說,十有八九會讓她更加傾心,但是蘇心漓對顏司明只有討厭,他這樣的說辭,只會讓她噁心,一旁的流雲看著他那樣,再聽著他那說辭,和蘇心漓是一個心情,她的抵抗力對蘇心漓稍差一些,所以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中想著,等蘭公子回來了,她一定要將這件事情告訴他,然後讓蘭公子好好教訓顏司明,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

    蘇心漓放下手中的茶水,扭頭,對著顏司明微微一笑,「五皇子的心意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蘇心漓伸出了一個手指,輕輕的晃了晃,「妙雪姐姐是你的側妃,並且,她現在還懷了你的孩子。那晚我是最早一個趕到的,事情如何,我當然是知道的,五皇子因為不想對妙雪姐姐負責,衣裳不整從窗口跳了出來,並且,用的還是妙雪姐姐的肚兜擋臉。」

    蘇心漓開始只是淡淡的笑,說到最後一句,直接笑出了聲,流雲的臉上也有了笑意,這樣難堪的事情,被蘇心漓拿出來說,並且還當面嘲笑,顏司明如何受得了?臉立馬就沉下來了。

    「那晚的事情,那一幕,對我來說,還真是印象深刻,本來,我差不多都已經忘記了,不過妙雪姐姐今日這一鬧,所有那些模糊的記憶,一下全都回來了。」那一幕,何止是印象深刻,簡直就是終身難忘。

    「蘇心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都說了,那次你和蘭翊舒的事情是個誤會,你一定要這樣處處針對嗎?你不知道你這樣做對我是多麼大的傷害嗎?」

    顏司明用力拍了下桌子,猛地站了起來,一開始,是滔天的怒氣,但是在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轉而一副受傷的樣子。

    「有嗎?我怎麼一點沒看出來?」

    蘇心漓也站了起來,朝著顏司明的方向走去,她走的很慢很慢,雙手放在身後,唇邊的笑意,說不出的冰冷譏誚,那雙看向顏司明的眸子,更是沒有任何溫度,「五皇子對我的心意是因為什麼呢?容貌?良好的身世背景?我現在在百姓間的好名聲?是這些可以給你的野心帶來利益好處的東西還是我這個人呢?五皇子,有野心是好事,但是肖想太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並且為了這些,妄圖欺騙利用女人吃軟飯就更不好了。」

    顏司明的面色鐵青,不過很快,他就做出了一副委屈的樣子,滿是受傷的看向了蘇心漓,「漓兒,你怎麼能?」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蘇心漓就已經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她似笑非笑,看向顏司明,笑著問道:「怎麼能這樣說五殿下是嗎?不這樣說,那我該怎麼說呢?那晚竹林之約,五皇子是因為我的緣故害怕蘇妙雪和你一刀兩斷還是擔心蘇妙雪對你斷情,你有可能失了父親還有方家的支持,五皇子心中清楚,我這裡,也和明鏡似的。」

    蘇心漓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對妙雪姐姐是出於利用的心態,現在,她的名聲不好了,利用價值不大了,你就恨不得和她一刀兩斷,半點責任也不想負,你對她如此,而我,又怎麼可能例外呢?我現在身後有定國公府和相府,你對我自然忌憚,但若是有一日我失了依仗,五皇子也會對我棄如敝屣吧?莫非,五皇子對我真的是真心的?比起妙雪姐姐對你的溫柔體貼,我對五皇子可是不假辭色的,甚至惡言相向,難道說五皇子有受虐傾向?」

    自己醜陋的居心被蘇心漓這樣毫不客氣的揭露了出來,旁邊還有個外人站著,顏司明心裡是說不出的難堪,而且,他也聽出來了,蘇心漓一早就沒準備給他機會,自己再次被她耍了,顏司明終於惱火起來,怒氣衝衝的看向蘇心漓斥責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要約我在半月酒樓見面,還對我說出那些話來?我承認,我對你確實有利用之心,但是我也許給了你我所能給你最好的,並且,你對我來說和蘇妙雪是不一樣的,你漂亮,自信,聰明,並且有手段,你所有的一切,都讓我很欣賞,我也很喜歡。」

    蘇心漓贊同的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自己的頭,「確實,我這個地方,也能給五皇子帶來很大的好處呢。不過呢,我這人,天生就不喜歡利用,所以五皇子,你就靜下心來,準備迎娶妙雪姐姐吧,至於我呢,你可以死心了,我對你沒興趣。」

    蘇心漓看著顏司明一副氣的想殺人的模樣,很是善心的提醒道:「五皇子,這次你可一定要忍住,京陵城的百姓可都是看著我進來的,我若是出了什麼事,你可真的就什麼希望都沒了!」

    顏司明重重的哼了一聲,拿起手邊的茶杯,用力的砸在地上,碎片四濺,正這個時候,方才替蘇妙雪診治的大夫走了進來,看到這樣的場面,嚇得向後退了幾步,偷偷瞅了顏司明一眼,嚇得吞了吞口水,他又拿眼偷偷去瞅蘇心漓,見她對自己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道:「啟稟殿下,蘇大人,側妃的孩子已經保住了,母子平安。」

    蘇心漓臉上揚起了大大的笑容,看向顏司明,「恭喜五皇子,賀喜五皇子。」

    顏司明看向蘇心漓那張臉,胸口就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氣的他幾乎不能呼吸。那種感覺,比吞蒼蠅還難受,就像不小心吃到吃到大便似的,他一心想要吐出來,但是嘴巴卻被人捂住,但是吞,又怎麼都吞不進去。總之,噁心的讓他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胎兒才兩個多月,胎像並不穩定,側妃娘娘現在的身體極為虛弱,暫時並不適合搬動。」不適合搬動,那就只能暫時住在五皇子的府上了。

    「誰說她是側妃的?」

    顏司明暴跳如雷,恨不得將那大夫給殺了,他越來越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預謀好的,顏司明懷疑,這次和上次一樣,都是蘇妙雪的計謀。

    「來人啊,把蘇妙雪給我送回相府!」

    顏司明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只想將自己被設計不想吃進嘴巴的大便吐出來。並且,這時候要讓蘇妙雪住進來的話,今後那些大臣更不會將他們的女兒嫁給他了。

    「五皇子是想殺死妙雪姐姐和那個無辜的孩子嗎?你的府邸這麼大,隨便給她安排個住處就那麼難嗎?而且大夫也說了,只是暫時不適合搬動,不過是幾日而已,五皇子對待你未來的側妃,未免太過無情了吧。若是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知道這些,他們必定會和我一樣,對殿下失望寒心。」

    顏司明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蘇心漓面色極為嚴肅,凜然的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那無辜的孩子,「殿下放心,只要妙雪姐姐身子好一些,我就會讓人將她接回去的,畢竟新娘出嫁前,是不能住在新郎家的,至於照顧她的人,這件事情,我會和父親說的,讓他從相府找幾個伶俐的丫鬟,至於吃穿用度,這個孩子,畢竟算是父親的第一個外孫,相信他一定不會吝嗇的。」沒錯,威脅的就是你,誰讓你想要的東西太多容易被威脅?

    吝嗇?蘇心漓說的這些話,完全讓顏司明成了個徹頭徹尾的吝嗇鬼。尤其是出嫁二字,而是觸動了顏司明的神經,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極為的狂躁。

    「蘇心漓,你死心吧,我是不可能娶她的!」

    蘇心漓咧嘴,天真一笑。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局面,娶不娶,根本就不是他說的算了。

    「你領我去看看妙雪姐姐。」

    蘇心漓看了那大夫一眼,那大夫點了點頭,便領著蘇心漓去了蘇妙雪落腳的地方,因為地方是抬蘇妙雪進來的人隨機選的,所以在靠前面,並且距離顏司明住的地方很近,蘇心漓去的時候,蘇志明還在門口守著沒走,看到蘇心漓,那一臉的關切變成了防備還有憎惡,「這次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顏司明不清楚,不過蘇妙雪可是他的姐姐,兩人小時候也是一起長大的,蘇志明對她還是很瞭解的,就她的智商和膽量,根本就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並且,蘇妙雪一直都很自信五皇子是愛她的,不可能懷孕的事情都還沒告訴他,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所以蘇志明懷疑,肯定是蘇心漓從中搞鬼。

    「蘇志明,注意自己的措辭和態度。在相府,我是嫡女,你是庶子,並且是你的姐姐,在朝堂上,我是右相,官職比你大,你有什麼資格這樣指責我?」

    蘇心漓說完,冷哼了一聲,進了內室。幾日的猶豫糾結,再加上方才那一番折騰,蘇妙雪的面色極為難看,她躺在床上,面色如紙一般,就連呼吸,似乎也要柔弱許多,完全看不出平日的囂張,可看著這個樣子的她,蘇心漓卻不由想到上輩子自己臨死前,她趾高氣揚,一臉惡毒的告訴自己一個又一個的噩耗,並且對她的善良和忍讓肆意嘲諷,看著這樣的蘇妙雪,蘇心漓有一種報復後的快感,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心感,因為她覺得,蘇妙雪已經不能像上輩子那樣,興風作浪了。

    蘇妙雪看到蘇心漓,眼神驟然變的明亮起來,最讓蘇心漓覺得可笑的是,她這時候居然還整理淩亂的髮絲,然後想要坐起來,蘇心漓見她這樣子,更覺得她現在是自作自受。明明連仰望她的資格都快沒有了,居然還不自量力的和她較量。

    「如果你想肚子裡好不容易保住的孩子沒有的話,就多動幾下。」

    蘇妙雪一聽,臉色更白,然後乖乖躺著,沒有再動。蘇心漓見她要開口,唯恐她像個白癡似的,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搶在她之前開口道:「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幫你,不過是看在我們這麼多年一起長大的情分,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你現在身子虛弱,不能亂動,這幾日,就暫時住在這醉雨樓吧,回去後,我會和父親商量,讓他給你找幾個伶俐的丫鬟來伺候你。」

    蘇妙雪一聽可以住在這裡地方,蒼白虛弱的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她抬頭看著站在床邊的蘇心漓,第一次覺得,這蘇心漓,確實挺有用的。

    「你好好在這裡休養吧,你的身體,這幾日,暫時就由這個大夫負責。」

    蘇心漓指了指站在她身後的大夫,蘇妙雪想了想,點了點頭,雖然她覺得這人群裡冒出來的大夫並不怎麼樣,但是剛剛,他可是實實在在保住了她肚子裡的種。

    蘇心漓從五皇子的府邸離開,外面的那些百姓還沒有散去,蘇心漓看著他們,溫和的笑了笑,心裡頭也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她為這些人所做的一切,有真心,但也存著利用的心思,但是他們卻會擔心她的安危,果然,就算是一條狗,都比顏司明和蘇妙雪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好。

    蘇心漓離開之後,直接回了府,並不是和程子風程子謙一起的,她更早回去一些,不過程子風和程子謙兩人是騎馬的,所以比他還早一些回到府裡。蘇心漓剛回到蘇府,還沒下馬車呢,門口的方向,忽然跑出來個小太監,是上次文帝召他進宮的那個太監,程子風和程子謙兩人跟在他的身後也跑了出來。

    「右丞相,皇上宣您進宮。」

    蘇心漓茶都沒喝一口,就跟著那小太監前往皇宮了。那小太監來蘇府好幾回了,對皇帝跟前的人,蘇心漓出手從來不吝嗇,每次都給了足量的賞銀,並且,蘇心漓為人又和善,更沒有絲毫的輕視,還經常與那小太監一起說話,所以兩人的關係還是算挺好的,兩人上了馬車後,那小太監就一直用一種極為為難的眼神看向蘇心漓,好半晌,忍不住開口道:「右丞相,皇上的心情,好像不大好。」

    那小太監的提醒很快就應驗,蘇心漓剛一進禦書房,就覺得氣氛很不對勁,她跪著請了安,文帝並沒有讓她起身,而是拍桌站了起來,拿起一本摺子直接砸在蘇心漓頭上,蘇心漓額頭一痛,卻不敢發出聲來,接著,她就聽到文帝用一種極為威嚴,又帶著幾分冷峻的聲音冷哼了一聲,然後怒斥道:「蘇心漓,誰給你的膽子,玩弄朕的兒子就算了,居然敢在皇室的顏面抹黑,簡直就是狗膽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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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撮成一對,條件好商量

    蘇心漓一聽文帝這話,一下就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事情了。

    今日,蘇妙雪在顏司明府邸門口大鬧一事,現在的話,想必整個京陵城的人都知道了,皇上會知道,一點也不稀奇。蘇心漓當然知道這件事情關係到皇室的體面,但是這樣一個可以惡整顏司明的好機會擺在她跟前,再加上顏宸璽和蘭翊舒的事情,她忍不了,也不想忍,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顏司明應該承受的,他就是要讓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人眼看著自己距離他想要的位置,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然後每日都在憤怒和惶恐中度過。

    蘇心漓微微抬了頭,偷瞄了文帝一眼,她能感覺到,文帝真的動怒了,她的額頭也有血流了出來,但是這時候,蘇心漓卻不敢抬手去擦,任由那血從額頭一直往下流,一直到了鼻子,然後滴落在地上,在安靜的禦書房,發出滴答的聲音。

    蘇心漓咬著唇,她在猜想這件事情的始末,文帝到底知道多少,他斥責自己是因為她在顏司明的府邸門前偏幫蘇妙雪還是他已經知道這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安排的,蘇心漓在揣度這個,如果是前者的話,文帝不至於如此憤怒,若要說是後者,蘇心漓自認為自己這次做的事情還是很小心的,文帝應該不可能知道才對,蘇心漓衡量了一番,還是決定裝無辜,「皇上,這件事情,微臣--」

    她的話還沒說完,文帝就已經打斷了她,「你是想說這件事情你並不知情嗎?」

    文帝的口氣雖然還帶著憤怒,不過比起方才來說,已經好了一些,畢竟蘇心漓額頭都已經流血了。在文帝看來,蘇心漓和那些皮糙肉厚的男子還是不一樣的,再加上那張臉又生的美,身材嬌小的她總會讓人生出心疼憐惜,尤其是男人。對於這樣一個十三歲卻屢屢立功的女子丞相,文帝自然不可能像對待其餘大臣那樣苛責。

    蘇心漓聽著文帝這口氣,有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因為她覺得,關於這件事情,文帝知道的,比她想像的多,蘇心漓心裡拿不定主意,便沒了替自己狡辯的心思和打算,低著頭,沉默著不說話,心中卻想著如何應對最好。

    「早上你的三哥說身子不適沒來上早朝,結果卻和你一起出現在老五府邸附近的茶樓,還有你的四哥一起,這所有的一切,就算不是你策劃的,你應該也是事先知情的吧,你三哥分明就是欺君罔上。」

    蘇心漓聽了文帝的話,心中多少是松了口氣的,雖然文帝並不覺得她是無辜的,但是具體是怎麼一回事,他還是不怎麼清楚的,他只是覺得她參與了這件事情,而不是這件事情就是她策劃的,這樣一來,她的罪名要輕很多,可一聽到最後一句話,蘇心漓的臉立馬就白了,「皇上,微臣的三哥一早起來,身子確實是不適的,北區的工程還在繼續,而且因為有大量的難民住進去,工程量更大了,三哥他白日裡要在北區監工,晚上回來還要和四哥一起輪流守護微臣的安全,就算鐵打的身子也會吃不消的,他出門的時候,微臣見他面色鐵青,就想讓人去給他請假的,不過三哥堅持,但是途中實在不適,才折了回來。回來的時候,剛好微臣和微臣的四哥出門,微臣說今日有熱鬧看,硬讓他陪著我一起,皇上您也知道,微臣的幾個兄長體恤微臣小小年紀便母親和兄長過世,對微臣一直都十分寵愛,微臣開口提出的要求,他們都不會拒絕,所有的一切,都是微臣的錯。」

    蘇心漓一聽文帝要怪罪程子謙,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蘇心漓,你是不是覺得這次你立了大功,朕就不敢動你了?」

    蘇心漓心中確實有些有恃無恐,畢竟她現在可是有功於整個琉璃,文帝是個明睿的皇帝,只要他還有一絲理智,就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對自己動手,蘇心漓心裡頭這樣想,但是自然不會將這種不要命的想法說出來,她的面上流露出的是極為惶恐的神情,跪在地上,「微臣惶恐,微臣不敢。」

    「你還有什麼不敢的?你若是不敢為什麼還要去做?」

    文帝的目光逼視著蘇心漓,他覺得她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居然還敢在朕的面前狡辯。」

    文帝說完,又氣呼呼的補充了一句。蘇心漓心中惶恐,卻還是忍不住腹誹。文帝那麼生氣,她才一進來跪下請安,他就用奏摺砸她了,除非是她腦袋秀逗了,她才會去承認讓龍顏大怒的事情是她做的,不過現在,已經由不得她不承認了。雖然蘇心漓覺得額頭的傷口微微的有些疼,那血將視線都模糊了,不過蘇心漓知道,文帝已經手下留情了,這要是其他人,估計拖出去砍了都可能。

    「皇上英明,微臣就算膽大包天,也不敢欺騙聖聽,微臣方才是想告訴皇上,這件事情,微臣確實是一早就知情的,微臣也知道這件事情折損了皇室的顏面,微臣不該如此,但是對五皇子,微臣實在是不喜的很,忍無可忍了,才會想著幫妙雪姐姐一起教訓他一番的,微臣也沒料到,這件事情會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微臣罪該萬死。」

    蘇心漓清楚,這個時候,她越是狡辯,文帝只會更加生氣,而且她還會因此被冠上欺君罔上的罪名,不如『老實交代』。當然,蘇心漓自然不會告訴文帝,這次的事情,她可不只是參與那麼簡單,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就是她設計的。

    「老五他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怎麼會讓你如此生氣?」文帝心裡是真覺得很奇怪,一直以來,顏司明做事事事都很謹慎,而且為人極為謙和,上次蘇心漓也說自己不喜歡顏司明,對他沒有丁點的好感,而且文帝感覺,蘇心漓每次在提起顏司明的時候,那清冷的口氣都透著股說不出的厭惡,文帝實在想不出來,到底他是做了什麼樣過分的事情,讓蘇心漓如此憎惡他?

    蘇心漓看向文帝,她那張白淨白皙的臉上,那血跡極為的刺眼,看的文帝不由擰起了眉頭,心中有些後悔自己方才的衝動,他看著蘇心漓額頭還在流血的傷口,看向一旁的李海福,「宣禦醫來。」

    蘇心漓松了口氣,文帝讓禦醫前來,十有八九是處理她臉上的傷口,這樣說來,他肯定就不會要自己的命了。李海福得了皇上的命令,忙出去找禦醫了。

    「皇上,微臣並無大礙。」她說著,用手碰了碰自己額頭的傷,「皇上找個宮女替微臣處理一些傷口就可以了,微臣回去再用些去疤的藥,過段時間就好了。」

    這樣的小傷,找禦醫來,實在是大題小做。蘇心漓對宮中的禦醫還是很瞭解的,十有八九會將傷口誇大說的很嚴重,到時候若是能讓文帝愧疚固然是最好的,但若是惹得他不快,估計她和那個禦醫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文帝沉沉的看了蘇心漓一眼,轉而看向一旁的李海福,「你去找個宮女進來,再將南夏進貢來的那瓶活肌膏取來。」

    李海福聞言,應了一聲,似是怕耽誤蘇心漓額頭上的傷口,走到很快,文帝看著蘇心漓的那張臉,越看眉頭擰的越厲害,那眸中,竟還有些懊惱,蘇心漓這時候哪裡敢明目張膽的打量文帝,所以自然是沒看到的,她哪裡知道,文帝此刻,比她還擔心她的額頭留下疤痕。

    「你起來吧。」

    李海福的動作很快,蘇心漓才剛起身,就有宮女端著處理傷口的東西出來了,蘇心漓看文帝的意思是讓宮女直接當著他的面處理傷口,雖然她心裡覺得有些不自在,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在文帝命人給她搬著的意思坐下,就由那宮女處理傷口。她的額頭是被奏摺尖銳的角給砸中,那個地方是很硬的,直接在蘇心漓的額頭劃了一條,傷口的血有一不小部分已經凝成塊了,就算那宮女的動作小心,事實上,還是有些疼的,但是從頭到尾,蘇心漓一直都是緊抿著唇,沒有發出丁點聲音,不過旁人多少可以從她那蒼白的臉色中看出些端倪的。

    蘇心漓的年齡和皇宮中的一些公主差不多大小,文帝看著她隱忍的模樣,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疼的,也覺得怪怪的。後宮中的女子,在他的面前,一個個都佯裝柔弱想要得到他的寵愛,受了一丁點的小傷,搞的就和得了絕症似的,若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後宮女子的身上,她們早就淚流不止,然後哭著控訴是誰誰誰害了她了,但是蘇心漓,眼眶都紅了,卻始終沒有眼淚流出來,倔強固執的要命,和她柔弱的母親,倒是相差天壤之別。

    那宮女正給蘇心漓處理傷口的時候,李海福就拿著那活肌膏進來,那宮女給她用了些膏藥,然後便將剩下的全部給她了。蘇心漓將東西放在鼻尖聞了聞,臉上有了淺淺的笑意。

    蘇心漓的傷口只是處理了一些,然後上了藥,並沒有包紮。蘇心漓的皮膚白,就算那傷口並不是很深,不過看起來還是很顯眼,文帝看著,心裡頭總不是滋味。

    「你們都下去吧。」

    文帝擺了擺手,將李海福還有替蘇心漓處理傷口的那兩個宮女全部遣退下去了。

    「朕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你為何會對老五有如此多的不滿?」文帝再次問了一遍,見蘇心漓還是抿著唇,似乎並不怎麼想說,開口補充了一句,「你說,朕恕你無罪。」

    蘇心漓心裡真的並不怎麼想說的,畢竟在兒子父親的面前說他兒子的壞話,應該沒幾個人會歡喜吧,但是她今天要不說出個所以然來,看文帝這架勢,肯定不會甘休,蘇心漓想了想,開口道:「第一,微臣並不喜歡太過有野心的男人,尤其是那些喜歡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的男人,微臣還十分討厭自以為是,自我感覺良好,花言巧語誘騙女子的那種男人。」

    蘇心漓這話說的隱晦,不過文帝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夠聽出他話中意有所指。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心漓看向文帝,目光極為的坦然,「五皇子曾經私底下找過微臣好幾回,並且還許諾了許多就他現在的身份完全給不了微臣的東西。」

    蘇心漓的話剛說完,文帝的臉色便沉了下來,眉頭也蹙起。顏司明是個野心家沒錯,但是他同樣極為擅長偽裝,不然的話,看著他長大的皇后也不會一直蒙在鼓裡,被他欺騙利用。文帝忙於前朝的事務,和諸多皇子相處的時間很少,在蘇妙雪的事情發生之前,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是兢兢業業勤政愛民的好皇子,而且有脾氣孤僻怪異的太子殿下做對比,他在百官心目當中的形象十分的高大,像這種人,很多人都會覺得他會是個親和的好皇帝。上輩子,外公他們之所以反對她嫁給顏司明,其實並非因為他的人品,而是不想她,也不想定國公府捲入皇位爭奪的漩渦中。不過既然皇上主動並且再三的問起,她實話實說,提點一二還是可以的嘛,而且皇上也說了,並不會怪罪她,這麼好的機會,蘇心漓可捨不得浪費。

    「微臣已經明確表明自己的態度了,他還幾次三番找微臣。一直以來,蘭翊舒幫了微臣許多,微臣也和他走的很近,但是五皇子卻老是說蘭翊舒配不上微臣,並且還說出了要拆散我們之類的話,實在讓微臣不勝其煩。」

    說起這些,蘇心漓就覺得生氣,眉頭微蹙著。當著文帝的話,蘇心漓這樣的說辭,已經很含蓄了。

    「他真的這樣做了?」

    文帝實在很難想像顏司明會出糾纏不清的事,但是蘇心漓的厭惡又不似假的,文帝想了想,蘭翊舒和顏宸璽似乎對顏司明都不喜歡,從來不參與皇子間爭鬥的顏宸璽好幾次說了顏司明的壞話,頓時,文帝對蘇心漓的話信了七八分。

    如果蘇心漓說的都是真的話,那他的這個兒子,藏的確實很深。

    蘇心漓看向文帝,認真的點了點頭,他想做的,可不止這些。

    文帝看向蘇心漓那張臉,驀地想到什麼,坐直著身子,「其實他說的也沒有錯,蘭翊舒雖然和老六關係要好,朕與賢妃對他也寵愛,但他只是個平民,身份平庸,確實配不上你,朕的這些個皇子,要身份有身份,而且長相也不差,你為什麼不選擇他們呢?尤其,太子,老三對你都青睞有加,你不論嫁給誰,將來都可以坐上那個最尊貴的位置,你就不想嗎?」

    文帝可不覺得蘇心漓是什麼淡泊名利的人,不論是落葉山莊梧桐林的禦史還是金鑾殿的右相,都是她自己順著杆子往上爬要來的,比起這些,皇后的位置不是更加尊貴嗎?

    「微臣不想。」

    蘇心漓目光堅定,回答的沒有任何猶豫。

    「皇后的身份確實尊貴,受萬民敬愛,但是身居高位,肯定有諸多束縛,微臣也不想讓外祖父外祖母擔心。微臣就算不做皇后,衣食住行,吃穿用度,一樣可以得到最好的,而且還自在,而且,這所有的一切本就比不上一個愛自己能知冷暖的人來的重要,讓自己幸福。微臣和蘭翊舒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微臣很喜歡和他在一起。蘭翊舒為了微臣連命都捨下了,微臣並非忘恩負義的人,尤其還是為了我已經擁有的榮華富貴。外祖母以前還是山寨的女大王呢,但是現在和外公在一起不是很幸福,蘭翊舒除了沒有尊貴的身份,他什麼,都很好。諸位皇子也很優秀,但是在微臣眼裡,蘭翊舒才是最好的,什麼都是最好的。」

    和說起顏司明的態度截然不同,蘇心漓在談起蘭翊舒的時候,一雙漂亮的媚眼兒閃閃發亮,嘴角上揚,神情極為的溫柔,眉梢眼角都洋溢著一股小女人的幸福。文帝見了,面色和善了許多,看向蘇心漓的目光都溫和了幾分。

    「就因為這個,你就處處和老五作對,甚至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顧及皇室的顏面?蘇心漓,你可是琉璃的右相,做事要顧大局,識大體。」

    話雖然這樣說,不過比起方才嚴厲的斥責,還有眼睛都有怒火在燃燒,文帝這口氣,明顯是氣消不少了。

    「當然不是。」才怪。

    「五皇子身為男人,並且孩子皇子,就該有擔當才對。雖然微臣不知道那晚,五皇子為何要赴約,但是既然他毀了妙雪姐姐的清白之身,當然應該擔負起責。之前,他們兩個已經交換了庚帖,妙雪姐姐已經是他的側妃了,現在,妙雪姐姐懷有身孕,孩子無辜,既如此,他當然應該負責到底了,但是五皇子卻一再推脫,怎麼都不肯願意擔負責任,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責任。並且,蘭翊舒去尋找六皇子的這期間,他還來找我,實在讓人惱火。」

    蘇心漓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雖然顏司明才是自己的兒子,但是文帝也覺得,顏司明是配不上蘇心漓的,尤其,他還和蘇妙雪糾纏不清,蘇心漓雖然不似她的母親柔弱,但卻是個心性高的,難怪會如此惱火生氣。

    「妙雪姐姐雖然只是相府的養女,但一直都深得父親的寵愛,琴棋書畫皆是名師指點,樣樣精通,而且因為她是方通房帶大了,和方家那邊走的也算近,雖然比不上微臣的身份尊貴,但比起微臣的幾個妹妹,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而且妙雪姐姐人生的又漂亮,之前,五皇子一直與她走的很近,但是現在,妙雪姐姐懷了他的孩子,他卻如此冷血無情。一直以來,微臣的態度都十分明確,他還繼續糾纏不休,微臣時常會想,如果微臣不是相府的嫡女,定國公府的外孫女,不是當朝的右丞相,沒有皇上的信任,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尋常女子,他是不是還會如此?他看中的到底是蘇心漓這個人呢還是微臣身上的利用價值?如果有一天,微臣忽然變得一無所有了,失去了利用價值,他是不是就會像對待蘇妙雪那樣對待我,棄如敝屣?甚至恨不得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任何的牽扯?」

    蘇心漓說這話的時候,還是透著股憎惡,但是文帝看著她那雙依舊還有些紅紅的眼睛,心底忽然也覺得悲涼起來,他甚至有一種錯覺,她似乎,真的經歷過這些事情。

    蘇心漓的話,身為帝王的文帝自然是贊同的,皇子雖然是皇帝的兒子,但是就是這一代,相差的簡直是十萬八千里。皇子,時常會覺得如履薄冰,尤其是有野心的人,日日想著的都是如何往上爬,聯姻,是最好的法子,從顏司明對蘇心漓的態度上,就足以證明,他對那個位置,有很大的企圖心。他的這個兒子,可比太子和老三他們那些人聰明多了,知道用別人當擋箭牌。

    不過文帝覺得最最難得的,還是蘇心漓的這份認知,琉璃上下,不說全部的女子,但像出身勳貴之家的小姐,幾乎全部的人都削減的腦袋想嫁給皇子,想進宮,做妃子,做娘娘。京陵城現在那些千金,有哪個是不羨慕蘇心漓的?若換成她們,她們早就從太子和三皇子中挑選一個嫁了。

    「微臣可不想自己傾盡所有付出了一切後,被隨便冠個罪名,落得個不得善終的下場,還拖累家人。」

    蘇心漓悠悠的歎了口氣,似乎是在與文帝說話,又似乎,只是在闡述曾經某個發生過的事實,良久,她才長長的吸了口氣,扭頭看向文帝,臉上的神情卻不若方才的恍惚,她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很是陽光又自信的笑容,「我相信,蘭翊舒不會這樣對我。無論我是身份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還是普普通通甚至一無所有的尋常女子,只要我還是蘇心漓,他就會對我好,這些東西,任是再怎麼高貴的身份也給不了。」

    不是蘇心漓自以為是,就她現在在琉璃的地位,有哪個皇子敢對她不敬?便是那些娘娘見了她哪個不是禮讓三分?她根本就不需要那些東西錦上添花。上輩子,那是她無能,默默無為,所以文帝在她嫁給顏司明之後,不論是對顏司明還是對定國公府都沒有動作,但是現在,除非她嫁的是文帝心目當中屬意的那個人,不然的話,定國公府的安危堪憂。文帝是暫時不除她了,那那個未來登上皇位的皇子呢?他會不會是第二個顏司明?蘇心漓不敢冒險,所以她就誰都不選,他們置身事外,誰也不得罪,只要他們足夠強大,還能掌控主導權。

    蘇心漓說完,又偷偷看了文帝一眼,見他的情緒已經不像自己剛才進來時那般暴怒了,心知他是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她咚的一下跪在地上,抬頭看向文帝,一臉誠懇道:「皇上教訓的是,微臣確實不該因為一己私欲就幫著妙雪姐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微臣知錯了,請皇上責罰。」

    蘇心漓說完,低著身子,頭點地,幾乎趴在了地上,一副認錯的模樣和架勢,文帝見狀,卻不由失聲笑出了聲,然後搖了搖頭,還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精靈鬼。

    「好了,你起身吧。」

    她若真心求責罰,就不會解釋這麼一大通,成功挑撥了他和老五的關係後,再說這些。文帝看著蘇心漓那瘦弱的模樣,有些明白,為什麼歷朝歷代不允許女子為官了,對著這樣聰明貌美,心思玲瓏剔透到連他都佩服讚賞的女子,哪裡捨得苛責,更不要說處死了。

    蘇心漓笑著謝了恩,站了起來,文帝看著站起來的蘇心漓,看著她臉上的傷口,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額頭的傷口,怎麼樣?疼不疼?」

    蘇心漓笑著搖了搖頭,「不怎麼疼。」用奏摺砸已經輕了,這樣的結果,蘇心漓已經很滿足了,心裡頭都感激文帝仁慈了。

    「這次的事情,老五也有錯,暫且就饒了你,不准再有下次了,知道了嗎?」

    蘇心漓用力的點了點頭,她能感覺到,文帝對顏司明這個兒子,真的不怎麼親厚。

    「皇上,蘇妙雪的人品確實不怎麼樣,但是現在,她畢竟懷孕了,而且五皇子之前已經答應娶她做側妃了,只是因為年紀小才耽誤了。其實,蘇妙雪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十四歲,可以成婚了。」

    蘇心漓小聲的說道。其實,她是希望文帝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他都已經原諒她了,那就不妨再幫她一把了。

    「這次的事情,現在已經鬧的人盡皆知了,若是五皇子不負責任,蘇妙雪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到時候那些百姓必定會覺得皇室的人太過冷血,而且沒有擔當,還不如--」

    「蘇心漓!」

    文帝冷冷的看了蘇心漓一眼,重重的呵斥了一聲,蘇心漓抿緊嘴巴,沒敢繼續往瞎說。是個人,應該都不會希望有蘇妙雪這樣一個兒媳婦,蘇心漓也覺得自己太過杞人憂天了。

    文帝氣呼呼的,蘇心漓站在一旁,也沒有說話。以前,因為文帝是帝王,蘇心漓心中,對他一直都十分的畏懼,不過這兩次接觸下來,她對他卻不若之前那麼恐懼了。沉默的氣氛,維持了許久,禦書房內,安靜的就只剩下文帝重重的喘氣聲。

    「那個孩子,是老五的嗎?」

    啊?蘇心漓心頭一跳,猛地抬頭看向文帝,文帝的神色已經恢復了一貫的諱莫如深,蘇心漓重重的點了點頭,「確確實實是五皇子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問微臣的父親。」蘇心漓一臉的誠懇。這次的事情,已經有驚無險,但是蘇心漓總覺得文帝的態度有些奇怪,就算顏司明並非他疼愛的兒子,但她更應該算是外人吧,她那話雖然說的含蓄,但言辭間都是說顏司明不自量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算文帝說了不怪罪她,但是這態度好像太過和善了吧。

    「好了,你下去吧。」

    蘇心漓恭敬的道了聲是,走到一半的時候,文帝忽然又叫住了她,「你今後少給朕惹事。」

    蘇心漓瞪大著眼睛,靜疑的看向文帝,她怎麼覺得,文帝這話聽起來像是慈愛的長輩對晚輩說的。

    蘇心漓恭敬的道了聲是,不過心中想的卻是,自己應該是做不到了,顧大哥他們這幾日應該就要回到京城了,清河縣的一百條多無辜性命枉死,這事情還沒有解決,文帝就算頭疼,這件事情也得解決了。蘇心漓離開禦書房,抬頭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等這次的事情了結了,蘭翊舒要還沒回來的話,她就帶著水兒還有齊雲齊磊他們,離開京陵城去找蘭翊舒。

    流雲是陪同蘇心漓一同進宮的,看到蘇心漓從禦書房裡面出來,忙迎了上去,因為方才的動靜,她最先將蘇心漓從頭到尾掃了一眼,在看到她額角的傷口時,吃了一驚,擔憂的叫了聲,「小姐!」

    蘇心漓對著她搖了搖頭,流雲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也沉得住氣,雖然擔憂,也知道這不是個說話的地方,沒有再說些什麼。

    蘇心漓離開禦書房沒多久,才走到離開禦書房最近的太和殿,老遠就看到了太子顏睿晟,蘇心漓的腦海下意識的閃過四個字陰魂不散,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奇怪了,顏司明可是顏睿晟的人,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他肯定知道了,會來這裡堵自己,並不奇怪。蘇心漓懷疑,顏司明說不定已經進宮見過太子殿下了,想讓他幫忙出手解決這次的事情,顏司明那人的無恥程度,她太瞭解了,用得到人的時候,絕對是處處奉承巴結的。

    「太子殿下。」

    蘇心漓走上前去,恭敬的行了禮,顏睿晟臉上揚著和煦的笑容,可在發現她額頭的傷口時,卻不由擰起了眉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這傷口是怎麼回事?」

    蘇心漓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她的手還沒碰到傷口呢,就被顏睿晟給握住了,「別碰!」

    他的口氣著急,帶著擔憂,蘇心漓下意識的看了眼顏睿晟握住自己的手,掙了掙,顏睿晟笑笑,鬆開了手,「你若再去碰,就要留疤了,到時候,這琉璃第一美人的位置,就要易主了。」

    顏睿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去問蘇心漓這傷口是怎麼回事。

    蘇心漓無所謂的笑了笑,卻沒有再去碰觸傷口,「不過是個虛名而已,不知道太子殿下候在此處,有何指教?」

    「傷口疼不疼?」

    顏睿晟就站在蘇心漓的身邊,指了指她的額頭。

    蘇心漓看著顏睿晟,再次笑了笑,這不是廢話嗎?傷口都流血了,可能不疼嗎?

    「既然知道疼,那為什麼還要去做那些給自己帶來危險的事情?」

    顏睿晟面上帶著笑容,可心中卻在歎氣,憐惜又心疼,「蘭公子回來若是瞧見你這樣子,被嚇得和別的女子跑了,你該怎麼辦?」

    蘇心漓笑盈盈的看了顏睿晟一眼,「勞太子殿下關心了。」真是多管閒事。

    「太子殿下有關心我的這個心思,還不如好好約束手底下的人,要是他安分一些,配合一些,我也不至於會變成這個樣子。」

    蘇心漓指了指額頭的傷,「說吧,您候在這裡,到底有什麼事情?」

    如蘇心漓所想,顏司明確實來過皇宮了,不過他找的並非太子顏睿晟,而是皇后,但是當時,顏睿晟剛好在皇后的宮中,顏司明說明瞭來意之後,顏睿晟下意識的就想到幾天前,蘇心漓在那片桂花林與他說的話,便料到這所有的一切就是她做的,她在這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絕非只是幫著蘇妙雪那麼簡單。顏司明請求皇后讓她幫忙,解除與蘇妙雪的婚約。皇后有皇后的思量,自然答應了這件事情,顏睿晟心中清楚,蘇心漓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不要說皇后,就算皇上出面都未必有用,他不願意皇后和蘇心漓鬧矛盾,所以就主動請纓來勸蘇心漓讓一步,不過現在看著蘇心漓這樣子,他實在沒有替顏司明說話的想法。

    「就是想來看看蘇大人,這次還能不能利用一張巧嘴,使父皇息怒,讓自己化險為夷。」

    對於顏睿晟的回答,蘇心漓愣了愣,而後笑了,「然後呢?讓殿下失望了嗎?」

    顏睿晟歡快的笑出了聲,抿著唇,搖了搖頭,「蘇小姐做事,從來就沒讓本太子失望過。」

    這,算是讚賞嗎?就當是吧。

    不過對於顏睿晟這樣的說辭,蘇心漓明顯是不相信的,太子的脾氣孤僻怪異,但並不是閑的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人,不過他既然不說,蘇心漓自然不會主動去挑這事,蘇心漓歎了口氣,轉而道:「妙雪姐姐對五皇子一往情深,五皇子之前對她,分明也是有意的,兩個人,妾有情,郎有意,但是現在,五皇子說翻臉就翻臉,恨不得用盡所有手段與妙雪姐姐劃清界限,對她腹中的孩子,自己的親骨肉,也毫不留情,如此狠心絕情,還真是讓人寒心畏懼。太子殿下可要小心,有些人,就是白眼狼,怎麼都養不熟的白眼狼。」

    在顏睿晟跟前,蘇心漓說話明顯要直接大膽許多。

    「若是蘇小姐,你會怎麼對付這種人呢?」

    蘇心漓長長的哦了一聲,似笑非笑,「既然是白眼狼,他的事情,他自己造下的孽,當然是自己承擔呢,既然為他做了再多他也不會領情,那幹嘛還要替他做?」她最看不上的就是那種有好處就自己拼命往上沖,出了事就躲在別人身後的男人,簡直就是個窩囊廢,顯然,顏司明就是這各種的典型。

    顏睿晟贊許的點了點頭,「言之有理。」

    「而且,對於這種一心想踩著自己肩膀往上爬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將他踩在腳下,讓他永遠沒有翻盤的機會。」

    蘇心漓是巴不得顏睿晟和她一起,聯手整顏司明。

    「所以呢?」

    顏睿晟看向蘇心漓,臉上的笑意越濃,是那種真正愉悅的笑容。蘇心漓看著顏睿晟這樣,再想到文帝對顏司明的態度,忽然間覺得顏司明也挺可悲的,這兩個人,一個沒將他當兒子對待,另外一個,更變態,沒將他當人看。不過顏司明也是活該,在他眼裡,估計不論是他的父親文帝還是他的兄長顏睿晟,都只是利用的工具而已。

    「太子殿下不覺得,五皇子和蘇妙雪,兩個人很配嗎?」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其實,最好的法子,是文帝給顏司明和蘇妙雪賜婚,那樣的話,顏司明這輩子註定就要和蘇妙雪綁死在一起了,蘇心漓是想的啊,很想,不過這可能性太小,幾乎不可能,不過如果太子開口,讓顏司明儘快從了蘇妙雪的話,顏司明也是反抗不了的,至於條件什麼的,那都是可以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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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我怎麼覺得文帝像個逗比【偷笑】【偷笑】【偷笑】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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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5:57 |只看該作者
第138章:蘇博然挨板子,顧南衣回京

    流朱就一直候在門口,看到蘇心漓的馬車,忙跑了過去,替她掀開簾子,然後有些著急道:「小姐,相爺來了。」

    蘇心漓正低著頭準備出馬車,聽到流朱的聲音,勾著唇,微微一笑,定國公府的男人和蘇博然向來不對盤,三哥和四哥現在肯定都在蘇府了,程子謙的話還好,說話不至於太過直接,但是程子風,他就是個直性子,說話向來都是口無遮攔的,面對蘇博然的時候更是,絕對咄咄逼人。平日裡,蘇博然在她這個做女兒的跟前是要多橫就有多橫,霸道的很,不過對定國公府的那些晚輩,身為丞相的他可是半點脾氣都沒有,尤其是程子風。

    為什麼啊,因為當初程立雪過世的時候,蘇心漓的二舅舅程紹偉用拳頭狠狠的教訓了蘇博然一頓,當時,程家的人都在場,沒有一個勸的,程子風還幫著程紹偉一起打了,所以蘇博然打心眼裡是害怕程家的人的,程子風十四歲的時候他打不過,現在程子風都十七了,他更不是對手。說到底,蘇博然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孬種,至於他為什麼一直都蘇心漓都肆無忌憚,因為蘇心漓是他女兒啊,不敢對他動手,而且真要動起手來,蘇心漓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現在裡面情況怎麼樣了?」

    蘇心漓下了馬車,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輕笑著問道。

    蘇心漓方才在馬車裡面的時候,一直都是低著腦袋的,而且馬車裡面的光線又昏暗,流朱自然沒發現蘇心漓額角的傷口,蘇心漓這一下了馬車,她立馬就發現了,不由擰起了眉頭,輕呼了一聲:「小姐!」

    她看向流雲,目光有幾分責怪。蘇心漓的幾個丫鬟,現在,最最受重用的是流雲不假,但是蘇心漓心裡最親近的卻還是流朱,流朱也算是老大級別的人物,這點,青藤流雲她們心中也是清楚的,畢竟是流朱伺候了蘇心漓那麼多年,而且上次流朱為了救小姐臉差點都毀了,她們都是服氣的。流雲見流朱如此,垂著腦袋,沒有說話。她和小姐一同進宮,她好好的,小姐卻受了傷,不要說流朱看了責怪她,她心裡也愧疚的很。

    「一點小傷而已,而且這事也與流雲無關,不要再問了。」

    皇上拿奏摺丟的她,就算流雲在,也無濟於事。

    「父親來多久了?」

    蘇心漓整了整身上的衣裳,邁步進了府裡,流朱跟在她的一旁,恭敬的輕聲回道:「相爺已經在正廳等了小姐一個多時辰了,三少爺和四少爺也在,相爺一來,四少爺就和相爺大吵了一架。」

    蘇心漓看著流朱,嘴角上挑,似笑非笑,長長的哦了一聲,流朱繼續道:「相爺把自己給氣著了,動手想要教訓四少爺,四少爺把臉湊過去,說相爺要敢先動手,他就和他狠狠的幹一架,相爺沒敢動手,但是砸了不少東西,三少爺一直唱著讓他賠呢,現在和三少爺四少爺一起都在正廳呢。」

    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程子風雖然是在男人堆裡長大的,也不喜歡讀書,不過那張嘴皮子,比女人還厲害,許是和市井的那些混混經常一起,他罵人的詞,都是時下最流行的,當然,也最氣人,蘇博然就一個文官,和程子謙過過招還行,程子風,他完全不是對手。程子謙雖然出生武將世家,不過自小熟讀聖賢書的他脾氣比很多世家公子都還要溫和,每次程子風大喊大叫說要和別人打打殺殺的時候,不論誰對誰錯,程子謙都會攔著,這蘇博然能讓這樣一個人厭棄上,也是夠可以的。

    蘇心漓剛到正廳,遠遠的就瞧見坐在正中主位的蘇博然和程子風,一個左邊,一個右邊,蘇博然的一張老臉是青一陣白一陣的,而程子風則翹著二郎腿,那姿勢,要多悠閒就有多悠閒,十足的一個痞子相,而程子謙呢,則坐在一旁,比起怒氣交加的蘇博然和可以挑釁的程子風,好脾氣的他面色要溫和許多。地上,到處都是杯子的碎片,還有兩張椅子橫躺在中間,足見蘇博然當時的怒氣,蘇心漓見狀,笑了笑。她承認,現在的自己確實越來越壞了,看著顏司明蘇妙雪還有蘇博然這些人氣的滿臉通紅,失去理智,她的心裡頭會有種說不出的快感。總的來說,那種感覺,相當的美好,就像現在,看著蘇博然這氣急敗壞的樣子,她就想笑。

    蘇博然也看到了蘇心漓,那雙滿是怒氣的眼睛頃刻間亮了起來,他手撐著椅子,想要站起來,驀地想到什麼,還是沒有起身,身子向後靠著,然後看向一旁的程子風,重重的哼了一聲。氣花眼的蘇博然都看到蘇心漓了,比他眼神好的程子風還有程子謙自然也都看到了朝這邊走來的蘇心漓。蘇心漓擔心程子風程子謙,尤其是程子風看到她額頭的傷口在蘇博然跟前說什麼不該說的話被他捉住把柄,所以進門前,特意理了理頭髮,將那個傷口擋住。

    蘇博然擺父親的架子,但是程子風和程子謙兩人也不擺什麼兄長的架子,眼見蘇心漓快走到正廳了,他們站了起來,小跑著走到蘇心漓跟前,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眼,確定沒什麼大礙,雙胞胎兄弟極為有默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放下心來。皇上沒懲罰漓兒,那就表明,這次的事情,他很有可能,睜一隻眼閉只一眼了。

    蘇心漓察覺到他們二人眸中的關切,微微一笑,然後走了進去,朝著蘇博然的方向微微的福了福身,蘇博然點了點頭,不過臉上的怒氣並未消去,見蘇心漓起身,冷聲開口道:「你現在已經十三了,子謙子風兩個人也早就到了成家立室的年紀,你這府裡又沒個長輩,成何體統?從明日起,就讓他們回定國公府吧。」

    蘇心漓剛一回來,蘇博然就端出了父親的架子,替她驅趕人了。

    蘇博然今日來找蘇心漓,自然是為了蘇妙雪的事情,在知道蘇心漓的處理方式後,方有懷剛好去相府找他了,和他分析了一下其中的利弊,然後,方有懷指責他不該相信蘇心漓,蘇博然覺得方有懷馬後炮,他要真覺得不好的話,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他,現在事情已經演變成現在這樣的局面了,他憑什麼將責任全部推卸到他身上?

    蘇博然和方有懷爭了之後,更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蘇心漓造成的,自然來質問她,找她算帳了。他本來就滿肚子的火,和程子風程子謙兩兄弟一吵,尤其是被無上下尊卑的程子風一激,氣的都快爆炸了,動嘴的話吵不過,動手的話他又打不過,就只有等蘇心漓回來了。

    他想著,一定要好好教訓程子風程子謙兩個人,讓他們知道,他雖然不能對他們怎麼樣,但他是蘇心漓的父親,蘇心漓必須對他言聽計從,他們要不想蘇心漓難做的話,就必須也將他們當成長輩來看待。最重要的是,他今後肯定會經常有事來找蘇心漓的,程子風和程子謙兩人在這裡,肯定會從中作梗,而且,若是他屢屢找蘇心漓幫忙之類的話被外人知道,他可丟不起這個面子。

    「哎呦喂!」

    蘇心漓聽著程子風這聲,不由擰起了眉頭,一個大男人,怎麼像個女子似的,難怪每次三哥都要訓他,不過蘇心漓又覺得好笑的很,心下忍俊不禁,可面上卻是一副嚴肅的樣子,看向一旁站著的程子謙,沒等程子謙解釋這其中的事情,蘇博然正準備開口往程子謙程子風兩兄弟身上潑髒水呢,程子風已經開口了,「我說丞相大人,你思想有夠齷齪的啊,我和漓兒是兄妹,我和三哥在這裡是保護她的,我們住同一座府邸怎麼了?我要住定國公府,漓兒要再出了什麼事,我能趕過來嗎?到時候誰負責?你負責嗎?好,只要你立下軍令狀,保證自己能擔負起這個責任,若是漓兒出了什麼事,你呢,就去大理寺的大牢蹲著,不用明天,我和三哥等會就收拾東西回去!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就你的屁規矩那麼多,有百姓因為這件事情議論嚼舌根了嗎?」

    蘇心漓數次遇刺的事情,諸多百姓都是知道的,而且,但凡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會知道,蘇心漓水患這次立了大功,同時也是得罪了不少人的,風光無二的她同時也是眾矢之的,她府裡又沒有男人,自己的兄長保護她,這也不是什麼讓人詬病的事情。當然,也不是沒有好事的人說閒話,不過他們每次一說,立馬就會有人制止,關鍵不論是蘇心漓,還是定國公府的男兒,個個都是潔身自好的,品行德行好,老百姓自然不會亂嚼舌根,畢竟大部分的人都是不希望蘇心漓出事的。

    蘇博然聽了程子風的話,擰起了眉頭,就他,怎麼可能為了蘇心漓拿自己的官位做賭注?而且蘇心漓真要出了什麼事,到時候不單那些百姓會罵死他,這要拿出軍令狀,估計皇上絕對不只是將他下牢那麼簡單,而且,程子風和程子謙兩兄弟在這裡住的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皇上都沒出聲,想必也是默許了這件事情的。當然,蘇博然是真的不敢保證,蘇心漓是安全的,因為這會他就恨不得把蘇心漓給掐死。

    雖然蘇博然心裡這樣想,可看著程子風那樣,他實在是咽不下去這口氣,他看向蘇心漓,手指著程子風,「你看看,你看看,他這是什麼態度?我再怎麼說也是他的姑父,是他的長輩,一點家教都沒有,你若繼續和他呆在一起,長久以往,肯定也會變的和他一樣目無尊長,作為父親,我命令你,把他趕出去,你若不聽,那就是不孝!」

    蘇博然的態度,是強硬的很。軍令狀,他肯定是不會寫的,將來蘇心漓要出了事,他可負不起那個責任。事實上,蘇博然心裡是希望蘇心漓出事的,他覺得,這個女兒,根本就不會幫他的忙,就算是幫忙,那也是幫倒忙,他要這樣的女兒有什麼用?雖然,她現在是右相,他是左相,他比她的官位大一點,但是她的影響力卻遠遠超過他了,身為老子的他可不想被自己的女兒騎在頭上拉屎,她要出了什麼事,今後朝堂上,就只剩下他一個丞相了,這段時間,他分出去的權利,就可以全部都拿回來了。

    「姑父是吧?」

    程子風走到蘇心漓的跟前,擋住了蘇博然看蘇心漓的視線,蘇心漓見蘇博然拿父親和孝來壓她,不由擰起了眉頭,她這個人向來吃軟不吃硬,尤其這輩子,十分討厭別人威脅自己,沒錯,身為女兒的她不能對蘇博然太過不敬,至少面上得過得去,但是讓程子風來收拾他一下,還是可以的,剛剛他錯了那場好戲,剛好現在可以彌補回來,蘇心漓向後退了一步,程子謙臉上,蹙著眉頭的他眉頭舒展了不少,向後退了幾步,在蘇心漓的身邊站著。

    程子風冷笑了一聲:「我說丞相姑父,這雖然也是相府,不過可不是你的左相府,是皇上賞賜給漓兒的府邸,你想要耀武揚威,頤指氣使,麻煩換個地方,這不是你撒野的地兒。」

    程子風不說還好,一說蘇博然更生氣,兩人又吵了起來,蘇博然根本就不是程子風的對手,所以流朱方才說的那一幕經驗重演了,兩人吵著吵著,程子風是越吵越開心,越吵越興奮激動,但是蘇博然卻氣的夠嗆,到最後,他手指著程子風,憋紅著臉,半點都說不出一個字來,這邊,被程子風徹底完敗之後,束手無策的他看向了蘇心漓,一旁的蘇心漓沒有說話,但是程子謙的嘴巴卻在動,看起來兩人就像在說話似的,蘇博然很快想起來,他和程子風都吵了那麼久了,蘇心漓根本就沒有出來幫他的意思,果然女兒向外,不孝女,孽女,簡直白養了了這麼大了,蘇博然這樣一想,心裡頭更氣了,帶著十足的火氣和怒意,重重的叫了蘇心漓一聲:「蘇心漓,我可是你的父親,你簡直就是不孝!」

    蘇博然的聲音很大,至少前院這一片,大部分人還是可以聽到的,蘇心漓一直都是偏著頭,微垂著腦袋的,蘇博然那一聲,實在是太大了,她一時間忘記了額頭上的傷,下意識的朝著蘇博然的方向抬頭望去,正準備過去解釋,程子謙忽然拉住了她,透過髮絲間的空隙,終於發現了她額頭的傷。其實,傷口真的不是很嚴重,但是蘇心漓的皮膚白皙,那紅紅的一小塊看著就十分惹眼,當然,也極為的刺眼,這麼一張精緻的臉蛋,看著都會關心心疼。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受的傷?」

    程子謙看向流雲,蘇博然還在這裡呢,而且這裡裡外外的都是皇上給找來的下人,流雲哪裡感受,垂下了腦袋,和蘇博然吵的正在勁頭上的程子風一聽蘇心漓受傷了,忙扭頭走了過去,也發現了蘇心漓額角的傷,蘇博然跟了上去,看了眼流雲的反應,再想到蘇心漓今日面聖的事,人精似的他很快明白了個中的緣由,現在,琉璃上下,除了文帝,還有誰那麼大膽敢對蘇心漓動手,他走上前去瞧了瞧,越發肯定了之前心中的猜測,他為官數十數載,奏摺就碰了十數年,而且,身為丞相的他也曾用奏摺砸人,所以一眼就認出了那傷口。

    近來這段時間,蘇心漓除了處理難民的事情就是難民的事情,這些事情,都是有功於朝廷社稷的,文帝不可能動怒,唯一的可能就是五皇子的事情,蘇博然這樣一想,心裡頭不由慌了,他惱火的很,想要開口,但是看到大廳裡的其他幾個人,到嘴邊的話立馬改了口,「漓兒,為父想和你單獨談談。」

    蘇心漓一看蘇博然這樣子,哪裡還能猜不出他的用意,她看了程子風程子謙兩人一眼,「三哥四哥,你們回院子裡等我,流朱流雲,你們也退下。」

    三哥四哥都不是傻子,肯定很快就能猜測她額頭上的傷口是出自何人之手,他們兩個一貫疼她,見她受傷,尤其還是女子最最重要的臉,心裡頭必定會不快,尤其是三哥,氣頭上的話時候,未必就能藏得住話,但是有些話,私底下說說發洩發洩可以,但是是絕對不能教別人聽去的。

    程子風還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呢,想要問蘇心漓,程子謙心裡卻和明鏡似的,唯恐程子風在蘇博然跟前說了不該說的話,拉著他的手就下去了。

    「今後,別和蘇博然那種人吵。」

    兩人剛一離開,程子謙就開始說教。

    程子風冷哼了一聲:「不和他這樣的人吵我和誰吵?」

    程子風那張嘴巴雖然和女人一樣會吵架,甚至比市井的女子還要厲害,不過他也不是誰都吵的,他雖然有些吊兒郎當的,脾氣也有些衝動,但是心胸卻是很開闊的,為人也很豪爽和氣,沒有架子,和多數人都可以成為朋友,並且不會置氣,他不是個記仇的人,不過蘇博然是個例外,他也就對蘇博然會這個樣子。

    程子謙歎了口氣,「他畢竟是漓兒的父親,你這樣子,她夾在中間,多少都會有些為難的。」

    兩人雖然按著蘇心漓的意思離開了,但是就在附近,並沒有走遠。

    這會,蘇博然因為程子風的那些話,怒氣並沒有消,應該說,他心裡頭的怒火還在熊熊的燃燒著,但是現在,對他來說,有另外更加重要的事情,當然,在氣頭上的他口氣肯定是極不好的,程子風和程子謙兩人剛離開,蘇博然就沖著蘇心漓重重的叫了一聲,「蘇心漓!」

    那口氣,那火氣,就好像被加了油的火,比方才不知道旺盛多少。

    「你這個逆女,你是要害死我,毀了相府才甘心嗎?」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疑惑不解的看向蘇博然,「父親何出此言?」

    她的口氣極為的淡然,一副懵懂無辜的樣子,那天真的模樣,看的蘇博然更是怒火中燒,他覺得蘇心漓就是故意在和他裝,蘇博然手揚的高高的,想要打蘇心漓,蘇心漓見狀,笑著問了句,「父親是要打我了嗎?」

    她的目光澄澈坦然,沒有絲毫的畏懼,說話的時候,聲音還帶著笑意,不過那雙眼睛透的卻是冰冷的寒光,並且,那嘴角上揚的弧度,也是充滿餓了嘲諷的,蘇博然不知道蘇心漓心中對他的真實看法,被怒火擋住了眼睛的他也無法察覺出這些,他只是覺得蘇心漓的樣子太過冷靜,冷靜到,他不敢動手。

    她的聲音,輕柔的很,蘇博然下意識的想到才剛離開的程子風程子謙兩兄弟,然後他就想,以程家人的護短,尤其是程子風那個混的,他要看到蘇心漓臉上的巴掌印記,會不會找自己拼命算帳去,這樣一想,蘇博然的衝動頓時消減了幾分。

    「你做的好事,你自己不要命,不要拖累到無辜的人。」

    蘇心漓笑了,向後退了幾步,找了個位置坐下,挑眉看向蘇博然,「無辜的人?當初,可是父親再三求我幫忙的,是不是父親讓我想辦法讓妙雪姐姐嫁給五皇子的?」

    蘇博然聽她這樣說,心裡不由打了個突,回過神來的他縮了縮脖子,然後大聲說道:「我可沒讓你這樣做!」

    他那樣子,怎麼看都像是心虛。

    「你當時說,只要妙雪姐姐嫁給五皇子,怎麼做都行,現在,京陵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妙雪姐姐和五皇子的事情,而且,妙雪姐姐也如願住到五皇子的府裡養胎了,這個孩子,就算五皇子想要把他打掉,那也是不可能的了,說不定很快,妙雪姐姐就可以與五皇子成婚,成為側妃了,而她的這個孩子,會是五皇子的長子,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父親想要的嗎?我的辦法,讓妙雪姐姐和父親都得償所願了,怎麼現在,你卻說我是在害您呢?」

    蘇心漓說的是句句在理,蘇博然根本就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當初,他來找蘇心漓的時候,她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是不是只要妙雪嫁給五皇子就可以了,他當時是這樣想的,只要蘇妙雪嫁給了五皇子,她肚子裡的孩子也就名正言順了,是正宗的龍子皇孫,現在想來,這所有的一切,分明就是蘇心漓一開始就設下的圈套,他甚至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事先策劃好的,就等著他往下跳呢。

    蘇妙雪現在是如願住進五皇子府了,但是現在--

    前段時間,就因為五皇子突然納她為側妃一事,京陵城的百姓還有朝堂上的那些官員就已經在背後風言風語了,這次,五皇子的顏面是徹底丟盡了,朝堂上的那些掌握了實權的大官肯定是不會願意將女兒嫁給他做正妃的,皇上太子還有皇后肯定都會對他有意見,尤其是皇上,在考慮皇位繼承人問題上,根本就不可能考慮聲名狼藉,被百姓指指點點的他。

    上次竹林,蘇妙雪設計了五皇子,五皇子對此肯定有很大意見,心裡必定也有很大的怨言,哪個男人不好顏面,蘇妙雪這樣的女子,不要說五皇子那樣的身份,京陵城稍好一些的勳貴世家都不會娶她,未婚先孕,而且還鬧的沸沸揚揚,這次,五皇子心中還不得恨死她,連帶的,對他這個做父親的,肯定也會有很大的怨言,彼此間總有隔閡。就像現在,蘇博然就不敢信任顏司明,他期待他當皇帝,又害怕他當皇帝,因為他當上皇帝之後,肯定會報今日之仇的。而且,就蘇妙雪現在這樣子,就算嫁給五皇子,也不可能得寵,一個不得寵的側妃,蘇博然想到這些,不由的就想到蘇妙雪肚子裡的那個孩子,說不定在顏司明心裡就把他當野種了,這個樣子,蘇妙雪還有什麼希望可言?

    蘇妙雪這枚棋可以帶給他的前途未明,他還賠上了另外幾個女兒的名聲,這幾日,何姨娘六姨娘還有他的幾個女兒就天天向她哭訴。蘇妙雪先是和方哨玄糾纏不清,後來又稱為五皇子的側妃,現在又懷孕了,外人必定會覺得相府家教不嚴,家風不好,女兒不守婦道,沒有婦德,這樣的話,他的幾個女兒還有什麼前途可言?當然,這對蘇心漓幾乎沒什麼影響,她甚至因為這次的事情博得了寬宏大量,善良仁德的美名,想娶她的人更多了。

    「你這不是害我是什麼?你不知道這件事情關係到皇室的顏面嗎?你和皇上說什麼了?」

    蘇博然最關心的就是最後的問題,要是蘇心漓在文帝跟前亂說話的話,他一定會氣的掐死他的。

    「父親覺得我和皇上說什麼了?」蘇心漓歪著腦袋問道。

    「這所有的事情,我都不知情,都是你做的,你和蘇妙雪兩人做的,與我無關!」蘇博然冷哼了一聲,文帝都拿奏摺丟蘇心漓了,肯定很生氣,他可沒有蘇心漓那麼大膽,也沒有她命那麼大,觸怒聖顏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敢幹也不會幹的。蘇博然這態度,分明就是將事情所有的責任都往蘇心漓的身上推了。

    蘇心漓聽他說的這些話,再看他這態度,對這樣真的可以用孬種來形容的父親,她真的喜歡不起來,她能生出的,除了輕視,就是輕蔑。

    「父親,你搞錯了,這所有的事情,都是蘇妙雪自己做的,我呢,只是知情,至於你,是知情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我就不曉得了。」

    文帝生氣那是確確實實的,這要換成她是皇帝,絕對不會只是砸個頭那麼簡單,蘇心漓是擔心,文帝估計還會找人發洩火氣,縱觀下來,最好的發洩物件就是蘇博然,她好不容易才脫身,她可不希望蘇博然又在說錯什麼,再次拖她下水。

    「父親您放心,只要您不亂說,我就不會亂說的,不過您若是在皇上跟前胡言亂語的話,那我呢,自然就只有將事情的真相告訴皇上了,這件事情,我只是奉了父親的命令列事,說起來,您才是主犯,而我是從犯,皇上真要發落的話,就目前的局勢來說,您受的懲罰一定比我的深。」

    蘇心漓這話,不是商量,而是威脅。對付蘇博然這種人,軟的根本就不頂用,只有來硬的,拿他最在意的東西威脅,絕對百試不爽。

    蘇博然張口,蘇心漓看了眼他的面色,還有他張口的嘴型,就知道他想說什麼了,總歸不會是好話,蘇心漓先發制人,長長的哦了一聲之後,笑著對蘇博然道:「父親,現在外公大舅舅大哥二哥五哥都不在京陵城,水兒也不在我身邊,三哥和四哥呢,是外祖母派來這邊保護我的,我若是聽您的話,將他們趕回去,那就是違背了外祖母的意思,外祖母這麼大年紀了,我還讓她因為我的事情擔驚受怕,那我不就是不孝了嗎?女兒夾在中間,實在是左右為難,我看這樣吧,這件事情,我回頭和外祖母商量一下,說父親覺得三哥四哥在這裡不方便,然後我再勸勸--」

    蘇心漓的話還沒說完呢,蘇博然眉頭就像打結似的,冷聲打斷了蘇心漓的話,「不必了。」

    那口氣,是心不甘情不願,蘇博然連程子風程子謙等人都忌憚,老太太就更不要說了,一旦蘇心漓開了這口,他擔心程紹偉和三年前一樣,將他打的只剩下一口氣,他可不想再丟一次臉。今日前來找蘇心漓,每樣事情都沒有如願,來的時候生氣,現在更生氣,蘇博然自然不可能就這樣回去,訓斥了蘇心漓好長一會,蘇心漓神色平靜,心中卻在冷笑。

    蘇博然,只會口口聲聲的說他是她的父親,但是他心中有將她當成女兒嗎?她的額頭被皇上砸傷,他最先想到的是皇上很生氣,隨即就是換上生氣可能會給他帶來不好的影響,他下意識的只想她將所有的責任背在身上,不要讓他倒楣才好,甚至於,連虛情假意的關心都沒有,而前段時間水患的事情,她受封,他也絲毫沒有為她感到高興,甚至責怪他沒什麼不將那麼好的計策告訴他,讓他在皇上跟前立功,在百官跟前風光一把。蘇心漓越想,心中就越是冰冷,一次次日積月累,將她和蘇博然之間那點血緣關係的情分,徹底的冰凍了起來。

    蘇博然正訓斥蘇心漓的時候,門外的流朱領著相府的管家沈複進來了,蘇博然看到流朱本來是想出聲斥責的,看到沈複一臉著急的模樣,問了句,「怎麼了?」

    沈複走到蘇博然跟前,恭敬道:「相爺,皇上宣您進宮。」

    蘇心漓一聽,抿著的唇角不由微微的向上翹起,做皇上就是好,可以輪番在臣子身上發洩怒氣,蘇心漓看向蘇博然惶然慌張的神色,心裡頭有些幸災樂禍,蘇博然確實該害怕。

    最近,琉璃上下最大的事情就是水患,不過蘇博然並沒有負責處理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怎麼忙的,推脫說自己什麼都不知情,實在不是個好藉口,尤其,蘇妙雪的懷孕是被大夫確診的,而且,他就算真的什麼都不知情,皇上也可以說他教女無方,總之,蘇博然十有八九是要倒楣了。

    蘇博然看向蘇博然,那眼神滿是惱火,一副恨不得將她殺了的樣子,蘇心漓心裡頭倒是很開心,不過這會不是笑的時候,蘇心漓朝著蘇博然福了福身,「女兒恭送父親。」

    蘇博然冷哼了一聲,驀地想到什麼,看向蘇心漓道:「過幾日,你身子虛弱,又這麼多事,明日,我讓你的幾個妹妹來這裡幫忙。」

    若是和蘇心漓走的近,那他幾個女兒的名聲應該是可以恢復的,而且還能有個好名聲,將來也可以嫁到不錯的人家。而且,現在程子謙程子風都在這裡,他們兩個現在都尚未娶妻,他現在是不指望蘇心漓在定國公府的人跟前替他說好話了,但是他其他幾個女兒還是可以的。

    「三哥和四哥還在這裡呢,她們幾個來成何體統?而且,若真出了什麼事,誰來保護她們?」蘇心漓頓了頓,繼續道:「幾個妹妹雖然生的都不錯,但是她們太過年幼,並不在外祖母的考慮範圍內,父親應該也不想她們重蹈妙雪姐姐的覆轍吧。」

    自己心裡的想法,齷蹉的想法,被蘇心漓這樣毫不客氣的揭露了出來,蘇博然氣的臉都紅了,他覺得蘇心漓太過自私了,完全不顧念姐妹的情誼,他想痛斥蘇心漓幾句,一旁的沈複上前開口催道:「相爺,皇上等著呢。」

    蘇博然一聽,立馬想起來還有正事呢,皇上現在正在氣頭上呢,他讓他等,不是找死嗎?蘇博然轉身就走,蘇心漓上前,追了兩步,「父親,柳姨娘快生了吧,女兒祝父親能一舉得男。」

    蘇博然聽了蘇心漓的話,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身,只是片刻,就跑步離開了,顯然是怕氣頭上的文帝等急了宰了他,畢竟,從水患的事情開口,文帝殺的大臣,實在是不少。

    蘇博然剛一離開,躲在暗處的程子風和程子謙就走了出來,程子風看著蘇博然的背影,滿是憤懣,「你看看,你看看,對著這樣的人,我能忍得住嗎?」

    程子謙這回倒沒說什麼,看向蘇博然的目光也透著憤怒。他知道,蘇博然對蘇心漓不好,卻沒想到,居然差到這個地步,只顧著自己,一點也不擔心蘇心漓,蘇心漓都受傷了,他身為父親,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就只知道顧著自己。

    「還想讓自己的女兒住進來?我呸死他,他的女兒,就漓兒一個好的,那是我們定國公府的影響強大,就算全天下的女子都死光了,我情願一輩子打光棍,也不可能會喜歡他那幾個滿肚子壞水的女兒的。」

    程子風罵了好幾句,程子謙已經進去關心蘇心漓的額頭上的傷了,程子風也跟著進去,關心起蘇心漓臉上的傷口了。

    「放心吧,不會留疤的,不要告訴外婆。」程子謙點了點頭,程子風這會也想明白了,也鬱悶的點了點頭。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殺頭那都是常有的,更不要只是這樣一點小傷了,他們做臣子的哪裡敢有什麼怨言?

    一如蘇心漓所料,蘇博然進宮果然倒楣了,到了用晚膳的時間,蘇心漓就得到了消息,蘇博然被打了三十大板,是被人抬著出宮的。

    蘇博然受了傷,蘇妙雪又住在五皇子的府上,蘇心漓自然得了幾天消停,到了第三天,蘇心漓收到顧南衣的消息,他們明日就到京陵城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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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6:10 |只看該作者
第139章:謝謝你,對不起

    顧南衣讓人給蘇心漓送來消息的時候,就已經快到京陵城了,第二日卯時,他和三皇子顏玉勳一起抵達了京陵城。這次,他們二人是為了處理水患離開京陵城去沙洲縣那個地方的,並且很好的解決了這個問題,這絕對算得上是利國利民的大功勞,按理,皇上應該讓文武百官在東華門候著的,若是親自迎接,還可以昭示文帝對百姓的重視,不過可能是因為六皇子的問題,文帝只讓忠勇侯顧士延在東華門候著,不過沿街倒是有不少百姓夾道歡迎,所以倒是一點也不冷清。

    顧士延領著顧南衣還有三皇子一同面了聖,不過並不是在金鑾殿,而是在禦書房。原本,這次三皇子立了這樣大的功勞回來,支持三皇子的一系都是很開心的,覺得顏玉勳可以得到皇上的賞識和重用,但是皇上的態度,顯然和他們之前料想的有很大的差距,顧南衣暫時也沒有封官,不過兩人回去後,文帝給兩人都送去了很大的賞賜,多是金銀珠寶,並且,皇上還賞了顧南衣兩個美人。

    水兒沒有進宮,所以一早就回府了,蘇心漓起的也早,蘭翊舒不在身邊,她睡的總不安穩,很晚睡覺,第二日卻很早就起來了,水兒回到府裡的時候,蘇心漓已經醒來大半個時辰了。這個時辰,太陽已經出來了,但並不是很曬,清晨裡,有淡淡的涼風,蘇心漓坐在院子裡,一邊曬太陽,呼吸著桂花那沁人心脾的香氣,一邊看書。

    比起離開的時候,水兒的樣子憔悴了不少,也瘦了許多,一雙大大的眼睛紅紅的,還有很深的黑眼圈,並且都有些凹進去了,顯然,這段時間,她過的並不好。她一看到蘇心漓,就紅了眼圈,哽咽著聲音叫了句,「小姐。」

    蘇心漓應了一聲,坐在凳子上的她抬頭,看向水兒,微微一笑,「回來了。」

    她平靜的聲音配上那淺淺的笑意,看起來有那麼一絲的溫柔,就像看著自己的妹妹似的,水兒點了點頭,紅紅的眼圈一下有眼淚冒了出來,她看向蘇心漓,走到她身邊,哭出了聲:「小姐,對不起。」

    話剛說完,她哭的越發大聲:「我把公子跟丟了。」

    蘇心漓站了起來,取出自己的帕子,替她將眼淚擦乾,一旁的青藤流朱二人見水兒這個樣子,忙上前安慰,好一會,水兒才止住了哭聲,「這段時間,你也累了,先去洗漱換身衣裳吧。」

    方才水兒到院門口的時候,她就瞧見她了,她探著腦袋,在外面猶豫了很久,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進來的,她那雙大大的紅紅的眼睛,有擔憂,有惶恐,還有濃濃的愧疚。原本,蘇心漓就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看到她這個樣子,就更加不忍心了,她知道,水兒已經盡力了,這段時間,因為蘭翊舒的事情,她肯定也很難受。從沙洲縣這個地方回到京陵城,快馬加鞭的話只需要五天左右的時間,水兒她現在才回來,想來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她,蘇心漓想想都覺得難為水兒了。

    「青藤,你去準備一些水兒愛吃的菜還有點心,送到我房間。」

    青藤應了聲是,下去準備吃食了。

    水兒洗了臉,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後,就去房間找蘇心漓,蘇心漓就坐在桌旁,站在門口的水兒一眼就看到桌上擺著的那些吃的,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等咽完口水之後,偷偷看了蘇心漓一眼,然後走了進去,蘇心漓指了個位置,抬頭看向水兒,「坐吧。」

    水兒垂著腦袋,一直拿眼去瞅蘇心漓,然後依言在她對面,小心的坐下。

    「吃吧。」

    蘇心漓看著她這樣子,笑了笑,示意她動筷。

    水兒再次咽了咽口水,用手拿了一片桂花糕就要送進嘴巴,還沒吃進去呢,她忽然將手上拿著的桂花糕放回了碟子,然後看向蘇心漓,一雙眼睛眨啊眨的,有些為難道:「小姐,你是不是覺得我沒心沒肺啊?」

    她的樣子有些苦惱,又有些尷尬,不過卻天真的很,「小姐讓我去找公子,我明明都找找著公子了,但是後面卻跟丟了,現在,公子都還不知道在哪裡呢,我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裡吃吃吃。」

    水兒的一雙眼睛晶亮無比,認真的看向蘇心漓,神情懊惱,不過食物的香氣實在是太濃,對水兒這樣的吃貨而言,她根本就抵抗不了,她一邊認真地看向蘇心漓,眼角還是忍不住往那些吃的東西上瞅,她已經很久沒吃好吃的了,更不要說是青藤親手做的吃食了,「小姐,你會不會討厭我啊?」

    水兒一臉的糾結,她現在也確實矛盾的很。她覺得自己的心情應該很糟糕的,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既然心情糟糕,那就應該食不下嚥啊,但是她還是控制不住的想吃東西。

    蘇心漓看著她一臉認真的模樣,那雙紅紅的眼睛,無一不是糾結矛盾,看的蘇心漓不由輕笑出聲:「不會。」

    水兒聞言,眼睛不由一亮,蘇心漓繼續道:「人是鐵,飯是鋼,你要是不吃的,今後怎麼有力氣保護我啊?你要是沒保護好我,你家公子回來,才會怪你呢。」

    水兒一聽蘇心漓這話,整張臉都亮了,她用力的點了點頭,拿起剛剛自己放下的桂花糕就塞進了嘴巴,邊吃東西邊看向蘇心漓道:「小姐,我一定會吃的飽飽的,然後保護你。」

    蘇心漓笑著,應了一聲,看著水兒純真開心的笑容,她心底的陰霾也消去了一些,她有些羨慕水兒,因為像水兒這樣,真的很幸福,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為她,所以,她會盡力,讓她一直都保持著這份天真和樂觀,代替她開心一些。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水兒就將桌上的吃食掃光了,她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看向蘇心漓的時候,滿足的打了個嗝,等意識到這個舉動並不是那麼文雅的時候,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後對著蘇心漓笑出了聲,蘇心漓也笑,給她倒了杯水,水兒接過,一口氣喝了乾淨。

    青藤就站在一旁候著,見水兒都已經將東西吃光了,但是她的吃相實在是不好,尤其吃糕點的時候,下巴就和破了個洞似的,所以桌上被她弄的是亂七八糟,水兒看的下去,青藤卻看不下去,尤其蘇心漓坐著,她就更看不下去了,青藤招呼了兩個丫鬟幫忙,將桌子重新收拾乾淨了。

    青藤的是個丫鬟,水兒就是個生活白癡,除了吃,她就知道吃,連洗衣裳都是不會的,至於頭髮,她從來不綰起來,就只是隨便紮起來,然後繞好幾圈盤起來,打扮的就和個男人似的,青藤是個好脾性的,對水兒就像對妹妹似的,以前,水兒和她住在一起的時候,水兒的被子都是她疊的,她的那些衣服多數也是青藤洗的,不過水兒連著幾次都蘇心漓受了傷,蘇心漓也是慣著水兒的,她那幾個丫鬟個個都是忠心耿耿的,水兒再怎麼懶,她們也是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的,她不願意做的事情,她們就都幫著做了,所以水兒做了這麼久的丫鬟,還是個沒什麼常識的生活白癡。她和林景住著的這段時間,她的被子什麼的,都是林景疊的,屋子裡的打掃,也都是他一個大男人幹的,林景為此已經不止一次說水兒不像個女人了,可水兒根本就不在意他,對他的話,也不放在心上,更不要說為他改變了。

    「小姐,您不用擔心,公子他雖然失蹤了,不過肯定沒事。」

    水兒的肚子填飽了,腦袋也開始活絡了一些,很快說起了蘇心漓最關心的事情。

    蘇心漓抬眸,看了水兒一眼,水兒她並不是個會說寬慰話的人,她這樣說,肯定是有根據的。水兒從懷中取出她和蘭翊舒聯繫的竹哨子遞到蘇心漓的掌心,指了指,然後道:「公子失蹤的第二天,中午和天暗下來之後,它都響了,而且還響了好幾次。」

    蘇心漓看著掌心的東西,眼睛不由亮了亮,這樣說的話,一天之內,連續響了幾次,而且每次都還響了幾下,這裡面的蠱蟲認主,這就表明,蘭翊舒並沒有出事。他的身手,蘇心漓是知道的,警戒心也很高,如果不是他自願離開,別人悄悄找他走,不可能不驚動其他人,水兒這樣一說,蘇心漓越發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蘭翊舒是主動離開的,但是他為什麼不說一聲就走了呢?如果是發現了六皇子,應該告訴外公他們才對,這其中,必定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不過不管怎麼樣,蘇心漓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蘭翊舒現在應該沒什麼事,這樣的消息,總歸讓她安心了一些。

    這件事情,除了蘇心漓,水兒並未向任何人提起,她是個有些死腦筋的人,只認蘇心漓和蘭翊舒兩個人做主子,其餘的人,就算是蘇心漓的外公程鵬他們,她也是保持距離的,這和她以前常年接受的訓練有關,她天性單純,對著稍親近一點的人,就半點事情都藏不住,在蘇心漓之前,她就認蘭翊舒一個人,齊雲齊磊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關係也還可以,現在的話,蘇心漓也算一個。

    「林景呢?」

    「你說他啊--」提起林景,水兒是一臉的嫌棄,「大前晚上,他突然消失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小姐你擔心他做什麼?他肯定死不了的。」

    水兒是負責保護蘇心漓的,她到現在對林景的記憶還停留在這個人是來刺殺小姐的這件事情上,而且,這次要不是他的話,她就會一直跟在公子身邊,公子或許就不會掉了,所以水兒現在對林景,雖然不能用恨之入骨四個字來形容,但是也絕對是勢同水火的。

    蘇心漓見水兒那一臉嫌棄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身為過來人的她看的出來,林景對她應該是有些上心的,她去哪裡都跟著,不過顯然,水兒根本就不領情啊。

    「好了,你也累這麼久了,好好去睡一覺,如果蘭翊舒有消息,你一定要告訴我。」水兒點了點頭,蘇心漓將水兒給她的竹哨子遞給她,水兒接過,剛走到門口,又退了回來,「小姐,我一直守著你吧,你想公子了,就讓我吹這個,如果我一直不停的吹的話,公子就知道是小姐想他了,他肯定會儘快趕回來的。」

    蘇心漓看著水兒湊近的臉,她大大的眼珠子轉啊轉的,但是那神情卻極為認真,蘇心漓看著她,嘴角忽而有一抹淡淡的笑意,「那這樣的話,你肯定連吃東西的時間都沒有了。」

    從蘭翊舒消失到現在,她每時每刻都在想他。忙碌的時候想他,空閒下來的時候更加的想他,下雨的時候,看著雨水發呆的時候想他,天晴的時候,看著明媚的陽光,碧藍的天空也想他,吃飯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也想。對他的思念,不知不覺間,仿佛融入了骨血,和血液一起流動著。

    對水兒這種智商來說,蘇心漓的話,她顯然不怎麼可能理解,她看向蘇心漓的神色都是疑惑的,蘇心漓笑笑,「你要是無事的話,就一直吹一直吹吧。」蘭翊舒肯定會知道,這是她的意思,如果他知道,她在想他的話,應該會像水兒說的那樣,加快速度趕回來吧。

    水兒愣了片刻,笑出了聲,一副了然的樣子,「我就知道,小姐肯定會想公子的。」

    她話說完,站了起來,起身就開始吹竹哨,一直吹一直吹著離開。蘇心漓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單手托著下巴,看著明媚的陽光,碧藍的天空,再次陷入了思念蘭翊舒的發呆狀態。

    皇上沒有讓文武百官在東華門迎接顧南衣和顏玉勳進京,這件事情,蘇心漓一早就是知道的,雖然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又覺得釋然了。雖說文帝先是帝王,再才是父親,不過他心中如果真的最心疼的是顏宸璽的話,他突然失蹤,他心中難免有怨氣,用這種態度對待顏玉勳也不奇怪。巳時剛過,蘇心漓就收到了消息,這次顧南衣和顏玉勳二人進京,皇上不但沒有讓文武百官迎接二人,也沒有在金鑾大殿上當著眾人褒獎他們二人,蘇心漓這就有些不明白文帝這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了,不過聽說文帝將二人召到了禦書房。

    顧南衣回來,程子風是很開心的,他本來想去忠勇侯府找顧南衣的,不過被蘇心漓制止了,她料定,以顧大哥的脾氣,他從皇宮離開後,肯定會先來找她。

    不出所料,午時時分,就有下人通報說顧南衣來了,蘇心漓原先估摸著顧南衣就是這個時辰到的,所以並沒有急著用午膳,而是等著他一起。

    他,依舊是一身白衣,許是因為經常洗,他白色的衣裳,看起來有些舊了,但是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泛黃,就像冬日清早地上鋪著的白雪,並沒有人踩上去,所以十分乾淨。清河縣靠南,太陽本就比京陵城的大,再加上顧南衣去的時候又是夏天,蘇心漓是知道顧南衣的,他是個做事極為認真的人,肯定天天都在外面了,水患發生後,他必定也是整日在外奔波的,所以顧南衣看起來黑了一些,也瘦了很多,他一步步朝著蘇心漓的方向走過來,眸色是平靜的,卻始終沒有和蘇心漓對視。

    程子風看到顧南衣,從桌子上站了起來,笑著沖了過去,和他來了個兄弟抱,然後後退了幾步,滿臉笑容的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顧大哥,你黑了好多啊,好羨慕!」

    顧南衣以前和他師傅在一起的時候,也是經常出去曬太陽的,但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可能是因為顧南衣先前的身子底子不好,就和太子似的,所以他回來的時候,皮膚還是很白的,只是和顏睿晟那種病態的白有些不一樣而已,現在黑了一些,蘇心漓看著這樣的顧南衣,不由想到上輩子成為將軍的顧南衣的樣子,和現在是一模一樣的,只是經過戰場血洗的顧南衣看起來更英氣一些,身上似乎還有那麼一股子的戾氣,而且,那個時候的顧南衣,他的英氣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和悲痛,或許還帶著些對手染滿了鮮血和生命的自己的厭惡。

    至於程子風為什麼說羨慕,因為從五歲開始跟著程鵬和程紹偉進出軍營的程子風到現在都很白,性格爽朗的他很多時候不喜歡迂腐的程子謙,總想將自己和他區分開來,一個皮膚白些,一個黑一些,他想著,大家應該就不會誤解了,不過風吹雨打這麼多年,他的皮膚還是和程子謙無差,這總讓他相當的鬱悶。

    「顧大哥,你還沒吃飯吧,漓兒說你進宮面聖後肯定會來這裡找她的。」

    顧南衣聽了這話,這才看向蘇心漓,蘇心漓一直都在看他,兩人的視線剛好相對,顧南衣愣了愣,蘇心漓對著滿含愧疚的他微微一笑,然後對著他招了招手,「顧大哥,就等著你開飯了。」

    顧南衣聞言,也笑,那笑容,帶著和煦的溫度,就像春日裡的暖風似的,讓人心裡都覺得暖暖的。

    顧南衣剛在蘇心漓的身邊坐下,就看到她額頭上的傷口,那傷口的口子倒是不顯眼了,不過一片的紅,就和雪上飄著的紅梅似的,十分的惹眼,顧南衣一眼就看到了,他身後撩開蘇心漓的頭髮,擰起了眉頭,「這是怎麼回事?」

    程子風的笑容凝在臉上,程子謙不說話,蘇心漓看向顧南衣,不好意思的笑笑,「前天爬桌上睡覺的時候,不小心磕到桌角了,一點小傷,沒什麼大事。」

    蘇心漓說完,程子謙忙附和說是,程子風也很快岔開了話題,顧南衣自然是不信的,不過他見蘇心漓似乎並不想說,也就沒有勉強。

    顧南衣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更加不會挑起話題,飯桌上,大多數的時間都是程子風在說話,他問顧南衣什麼,顧南衣就說什麼,偶爾,蘇心漓和程子謙也會插上幾句。幾個人坐在一起,完全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那些規矩,倒也是和樂融融。蘇心漓一早就讓人準備了顧南衣愛吃的點心,吃了午飯後,幾個人全部坐到了院子的花架下,蘇心漓親自泡了顧南衣愛喝的菊花茶,幾個人繼續聊天,不過這更多的可以說是狂熱迷戀顧南衣的程子風和他的偶像敘舊的時間。秋日的午後,有絲絲的涼風,吹在身上,特別的舒適,直到臨近申時,蘇心漓才開口對說的口乾舌燥的程子風道:「四哥,你說了這麼久,也累了,去歇著吧,我和顧大哥單獨說會話。」

    蘇心漓知道,顧南衣有很多話想對自己說,不論是謝謝亦或是對不起,不讓他說出來憋在心上,他估計都會不舒服。

    「我還沒說完呢,不是,你們有什麼悄悄話非要--」兩個人單獨說?

    程子風的話還沒說完呢,程子謙就拖著他回屋子了。程子風和程子謙兩人離開後,蘇心漓並沒有繼續在院子裡呆著,而是回了屋子,她將閒雜的下人都遣退了,只留了幾個貼身的丫鬟在門外伺候。

    「顧大哥,這段時間,你辛苦了,人都瘦了。」

    這次顧南衣去沙洲縣,不單單要處理難民的事情,還要調查清河縣那些無辜枉死的百姓的真相,而且她還聽說,那邊有小範圍的瘟疫,是顧南衣壓制下來的,單想想,蘇心漓就覺得顧南衣好累。

    顧南衣那雙看向蘇心漓的平靜眸子有一種極為明亮的光彩流轉,他定定的看向蘇心漓,忽而笑了,是那種極為愉悅的笑容,至少,坐在他身旁的蘇心漓感覺到了他的開心,還有不同於以往如死水一般平靜無瀾的情緒,他伸手揉了揉漓兒的腦袋,臉上的笑容濃了幾分,「漓兒,謝謝你,這段時間,雖然忙碌,但是我感覺很充實,我也很開心。」

    顧南衣沒有繼續往下說,蘇心漓看著他也笑,默契十足的兩個人,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就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麼。

    顧南衣是真的很開心,在沙洲縣的這段時間,水患發生前,他每日都在廬江疏通河道,水患發生後,他成天就和那些百姓呆在一起,形影不離,因為河道的疏通,大大的減少了受患的地方,百姓的傷亡也大大縮減了,蘇心漓給他的那些藥材,他是和難民一起服下的,還有治理瘟疫的那些藥,看著那些瀕臨死亡的百姓一個個起死回生,看著他們臉上感恩又陽光的笑容,顧南衣的心中,真的是說不出的滿足和開心,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原本黑漆漆的世界忽然出現了一盞燈,然後被慢慢的點亮了似的,他的人生,好像也因此有了更多的意義。

    當然,他也有過很傷心的時候,尤其是水患剛發生的時候,看著那些百姓流離失所,還有那些因瘟疫死去的百姓,但就像漓兒在信中對他說的,還有六皇子勸他的那樣,原本,這些難民,大部分都是要死的,但是因為他的努力,很多人都活下來了,他保住了很多人的性命,保住了很多人的家庭,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說來,他還是幫助了很多人。

    「顧大哥,我也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蘇心漓覺得鼻子酸酸的,眼眶也不由紅了,澀澀的感覺。她的情緒也有些激動,她很開心,真的很開心,為顧南衣,也為自己,上輩子,她讓顧大哥那樣善良的一個人手染鮮血,導致他就算位高權重,但是一直都鬱鬱寡歡,悶悶不樂,一直到死。上輩子,他平靜的人生,因為自己改變了,這輩子,他的人生也因為自己改變了,但是現在,他發自內心的對自己說,他很開心。蘇心漓越發覺得,當初自己做了個無比正確的決定。顧南衣開心,她也算了結一些心事。

    顧南衣見蘇心漓情緒如此激動,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很快又釋然了,他的漓兒,就是如此善良的一個人啊,並且為他人著想,雖然,她愛的人是蘭翊舒,但是她心中,也是有自己的吧,她是真心將自己當成朋友,甚至是親人的吧,所以看到他開心,她會這樣激動,顧南衣越是這樣想,心裡頭就越是愧疚。

    「漓兒,對不起。」他好幾次動了動唇,但是除了這三個字,他卻不知道用什麼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他垂著腦袋,目光卻是沉痛的,「如果我讓六皇子與我們一同回來,或許,他就不會出事的,他若是不出事的話,蘭翊舒他也--」他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是蘇心漓,卻能感覺到他複雜的心情,如果六皇子沒有出事的話,蘭翊舒沒有消失,幫助了那麼多人的顧大哥這次回來,一定會覺得很高興吧。

    「顧大哥,你怎麼會這樣想?」

    顧南衣就是這樣的人,出了事情,總是將所有的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尤其是對她。

    「敵人在暗,你們在明,那些人有心想要刺殺六皇子,他們一早就做好準備的,就算你還有三皇子陪他一起回來,也改變不了什麼,而且蘭翊舒只是暫時消失了而已,他並沒有出事,過段時間,肯定就會回來的。」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蘇心漓的聲音重了重,不知道是安慰顧南衣,還是撫慰自己不安的心。

    「顧大哥,你沒有對不起我,從來都沒有。」一直以來,都是我虧欠了你,對不起你。上輩子,我對不起,這輩子,我還是辜負了你。

    「顧大哥,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只有你開心,我才會覺得開心啊,你要是悶悶不樂的話,我心裡也會覺得很難受的,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我也會覺得很擔心的。」

    蘇心漓拍了拍顧南衣的肩膀,顧南衣抬頭,蘇心漓對著他沉痛複雜的眼神,目光同樣真摯。

    顧南衣沒有說話,面上有了淡淡的笑意,但是他的心情還是十分複雜的,欣喜,開心,激動,同時也有傷感,遺憾,各種各樣的情緒都有。雖然蘇心漓這樣講,但他還是情願這次出事的是自己,蘇心漓瞭解他,他對蘇心漓,也不是一無所知的,他知道,她心中其實是很擔心蘭翊舒的,如果有蘭翊舒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的話,她的心情應該會好一些吧。

    這次顧南衣回來,顧士延對於皇上的態度,心中其實是有些怨言的,但是顧南衣對此卻相當的坦然,對於那些所謂的封賞,他根本就不在意,無所謂,對他而言,他這次已經賺到了,他現在心中正難受了,覺得是自己辦事不力才導致五皇子出事的,若是皇上賞賜嘉獎他的話,他心中反而更加不舒服,這樣的話,顧南衣心中反而安然一些。

    蘇心漓又繼續安慰了顧南衣幾句,她發覺,自己每次和顧南衣見面,似乎都是一樣的說辭,不過只要顧南衣心中能好受一些,她也就安心了,這件事情暫時作罷,蘇心漓又和她談起了關於清河縣那些無辜百姓的事情,在和顧南衣說這件事情之前,蘇心漓將守在門口的流雲叫了進來。

    「那一百多具屍體幾乎都腐爛了,這次水患後,造成了小範圍的瘟疫,我覺得這些屍體很有可能就是病源,我將他們與那些得瘟疫的百姓,一起火化了。」

    流雲聞言,不由紅了眼圈,卻忍著沒哭出聲。火化是對屍體的不敬,但是不火化的話,會有更多的百姓因為這些死去的人而死。

    「這次林景去了之後,他和水兒還有一撥人回了他之前的山寨,他循著線索,找到了殺害那些人的兇手,也就是他之前寨上的二當家楚奇還有跟著他的手下,他們都招供了,這件事情就是蘇志明找他們幹的,我擔心他們現在回來會打草驚蛇,找了個安全隱蔽的地方,讓陳景看著他們了。」

    蘇心漓聞言,心頭一喜,如果有殺害那些百姓的直接兇手出來直接指證的話,再加上陳景,蘇志明肯定在劫難逃了。

    流雲聞言,心頭自然是高興的,但是此刻的她想到失去親人的痛,心裡頭又難受的很,根本就說不出的話,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蘇心漓少不得安慰她一番,不過很快,流雲的情緒就平靜下來了。

    「皇上今日找你去禦書房又提起這件事情嗎?」

    顧南衣點了點頭,「事關重大,皇上答應重查,但是並不同意將這件事情交給我。」

    顧南衣的口氣,微微的有些失落,蘇心漓也不由擰起了眉頭,心頭替顧南衣不平,自從顧大哥動身去了沙洲縣之後,這件事情,明裡暗裡都是他查的,他是個善良又富有正義感的人,為了清河縣那一百多無辜枉死的人命,他花了很多的時間和心思,他對這件事情的始末不說瞭解的一清二楚,但肯定不是其他官員能比的,皇上憑什麼不將這件事情交給他啊?就算知道文帝有自己的思量,蘇心漓心裡頭還是覺得不舒服的很。沒錯,這次六皇子消失,顧大哥不能說徹底沒有責任,但是關係不大啊,皇上遷怒三皇子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處處針對顧大哥啊?蘇心漓心中雖然這樣想,不悅也表露在了臉上,但到底沒敢將自己對文帝的不滿發洩出來。

    「只要那些百姓能夠沉冤得雪,這件事情交給誰,都無所謂。」

    顧南衣之所以想要親自審查這件事情,不過是想替那些無辜的百姓討回個公道罷了,賞賜什麼的,其實,他根本就不在意。其實,不要說蘇心漓覺得奇怪,他也好奇,在他看來,文帝根本就沒有拒絕將這件事情交給他的理由。

    蘇心漓點了點頭,重重的應了一聲,不過顧南衣那張溫和清雅的臉上還是有掩飾不住的失落,蘇心漓猶豫了片刻,伸手在顧南衣的跟前晃了晃,然後認真道:「顧大哥,我會盡力說服皇上的,請求他將這件事情交給你處理。」

    蘇心漓話剛說完,流朱就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了,「小姐--」她喘著氣,手指著外面,一副見鬼的樣子,蘇心漓驀地想到什麼,臉上不由一喜,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興奮的跑了出去,還沒跑出院子呢,就看到一身錦衣華服卻尋常打扮的文帝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蘇心漓臉上興奮激動的笑容瞬間沉了下去,就連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也變的黯然了起來,眉梢眼角,皆是滿滿的失望。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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