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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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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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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39:36 |只看該作者
第090章:一網打盡,方家大出血

    方有懷是心急如焚,可一看到蘇心漓,就想到她那張伶俐的嘴巴,就算是在皇上和太后跟前,她說話也直接的很,沒有任何顧忌,最要命的是,她句句戳中的都是他極力想要掩蓋隱瞞的事實,讓他心虛又惱火,這也就算了,皇上對她的態度似乎格外放縱,方有懷想到方才在九天翱翔的鳳凰,心頭不好的預感更甚,兩邊的太陽穴都覺得突突的疼。

    蘇心漓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軟角色,怕只怕,他今天就算是損兵折也未必能將她拉下水,還可能惹了一身騷。

    「皇上太后跟前,豈容這些人失儀?」

    蘇心漓譏諷的看了他一眼,「先前那些百姓在皇上太后跟前大鬧著誣陷我就可以,他們為何不可?方大人這雙重標準定的也太過明顯了吧。」

    只許州官放火,還不許百姓點燈了。

    「他們都是皇上的的子民,皇上是明君,又怎會嫌棄自己的子民?」

    文帝笑了笑,這小妮子,給自己扣這麼一頂大帽子,他若是不替這些人主持公道,那豈不就成了昏君了?不過蘇心漓和方有懷應該不認識才對,方有懷要對付蘇心漓,文帝還能想得到緣由,但是蘇心漓如此針對方有懷,就好像彼此間有深仇大恨似的,文帝就有些意外了,文帝正這樣想的時候,蘇心漓又對著方有懷挑了挑眉,有些挑釁的說道,「方大人如此著急,莫非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心虛了?」

    方有懷濃密的眉頭擰成了一條粗粗的直線,渾身都是煞氣,被蘇心漓賭的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滿肚子的氣憤和憤怒,就只能往肚子裡面吞,若論動手能力,雙方較量,蘇心漓肯定不是方有懷的對手,但皇上太后跟前,豈容他們放肆?

    方有懷的計謀一早就被蘇心漓看穿了,蘇心漓是有備而來,而方有懷已經被殺的措手不及,底氣已經不足,確定自己拿回自己母親嫁妝的蘇心漓卻越戰越勇,蘇心漓上輩子畢竟做了那麼久的皇后,什麼世面什麼人沒見過,方有懷嚇嚇一般人行,但是她?一個繞著鬼門關走了一圈然後還順帶去亂葬崗遊了一圈的人,她有什麼可懼怕的!

    「皇上太后娘娘在此,你們有什麼冤屈,只管說來!」

    蘇心漓看著那群跪在地上,只一個勁抹眼淚的人說道。

    「既然有冤,便直接說來,朕和太后在此,必定為你們做主!」

    「回皇上的話,草民等人是靈村的村民,我們村閉塞,人雖然少,但是家家戶戶,自給自足,生活倒也安樂,三年前,有一批人闖進了我們村,他們給了我們一大筆銀子,讓我們離開那地方,我們收拾好東西剛到村口,就覺得渾身無力,一下倒在了地上,忽然沖出一批手持大刀兇神惡煞的人,他們對著我們就是砍,草民的父母妻兒全死了,草民的背上挨了一刀,草民倒在地上,父親剛好壓在草民的身上,草民心裡亂極了,當時的情況,唯有撞死,才逃過一劫。」

    許是想起了那段悲痛的記憶,這麼大的人,當著皇上和太后等人的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哽咽的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這邊剛說完,又有一男子用力的擦了擦眼淚,開口道,「他們將我們扔進村子裡的靈河,村子裡老幼婦孺加一起七十多口人,到現在就只剩下我們幾個人了!」

    和之前的那些人不一樣,他們沒有一個勁的喊冤,而是陳述著那段悲痛的記憶,他們的神情因為悲痛到了極致,已經麻木,那雙黯然的眼睛渾濁,一絲光彩也沒有,毫無生氣,如行屍走肉一般,這樣的他們,比起之前那群哭爹喊娘的人,看著更讓人震撼,心裡都不由的發酸。

    「草民家有四個兄弟,兩個弟弟年紀尚輕,還未娶親,事發的前幾日,草民嫁到牛村的姑姑給三弟尋了門親事,父親讓我和婆娘去看看,若是成了,我們一家子就拿著銀子去牛村蓋套新的房子,再買幾畝田地,我們才回來,還沒到村口,就聽到村民們淒慘的尖叫聲,我和婆娘覺得不對勁,偷偷上去一看,一群人臉上蒙著黑布正拿刀砍我們村的人,地上全是屍體,草民的父母還有兩個孩子全死了,草民的妻子因為看到孩子,沖上去的時候也被殺了,就留下了草民一人,他們將人扔進了靈河,草民一路尾隨,才救了這麼幾個人,草民一個人,將他們葬在了靈村下流河邊的小山丘上。」

    說著,四五個壯漢齊齊淚如雨,哭的就和個三歲小孩似的。

    「你們胡說什麼!」

    方有懷怒目而視,因為憤怒,兩隻眼睛好像從眼眶裡跳出來一般,兇狠無比。

    蘇心漓,蘇心漓,你果真是好本事,靈村就這麼幾個人,你居然也能找到,蘇心漓足不出戶,嫁妝又沒要回來,這些事情她又沒讓定國公府的人幫忙,她哪裡能有那本事,找出這幾個人,這些,都是蘭翊舒幫忙,至於他是怎麼做到的,蘇心漓就不清楚了。

    「蘇小姐到底給了你們多少好處,你們竟幫她如此顛倒黑白!」

    翠花怒聲斥道,心中卻是波濤洶湧,這些人,她明明有吩咐全部殺掉的,為什麼還是有漏網之魚,其實翠花這件事情做的已經很周密了,只是他們畢竟不是如生土長的靈村人,哪裡能知道村子裡有哪些人,靈村那日遷徙,一些農戶的親戚來幫忙了,他們清點人數的時候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所以翠花根本就沒有派人繼續追殺。

    「婦孺小孩都不放過,你們這些人簡直才應該千刀萬剮啊!」

    那些人手指著天,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的是慷慨激昂。

    「草民幾個父母妻兒都死了,我們早就是生不如死,之所以苟且偷生,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替家人報仇,皇上,您一定要為草民等做主啊!」

    四五個瘦若枯槁的男人朝著文帝的方向不住的叩頭,又重又響,完全不把自己當人看待,這些個大男人,眼淚止不住嘩啦啦的流,不是因為覺得冤屈,而是就像他們說的那樣,這些年他們生不如死,只等著為家人沉冤昭雪,現在,願望已經達成了,他媽呢了無牽掛,已經無所謂死活了。

    方才說自己是靈村的那些人見了,也有樣學樣,眾人雖然更同情後面來的那一夥人,但是現在雙方各執一詞,都有道理,都讓人覺得可憐,文帝和太后也不知道該相信誰才好。

    「皇上,我等父母妻兒的屍骨應該還在,您可一定不能讓他們枉死,不然的話,我等就算是死,也難以瞑目啊!」

    「誰知道那些屍骨是不是你們自己埋下去的?」

    「皇上跟前,豈容你們爭吵,聖上英明,自有聖裁,必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的!」

    前面一撥人是誣陷了蘇心漓,但這並不表示他們不是靈村的人,若他們真的只是百姓的話,死咬著蘇心漓不放,今日的事情怕還不是那樣好解決的。

    「皇上,可否將此事交給臣女處理?」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哭喊聲不斷,文帝正被擾的頭疼呢,蘇心漓要接手這燙手的山雨,替他排憂,文帝自然是求之不得。

    「這兩撥中,必然有一批是靈村的人,皇上,若臣女能證實後面的這幾個人才是靈村的人,那方大人就是冤枉誹謗我,皇上一定要給臣女主持公道。」

    文帝含笑看向蘇心漓,還真是一點虧也不肯吃,「這是自然的。」

    「謝皇上!」蘇心漓的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

    「來人,準備清水,再請幾個農民來!」

    蘇心漓說了聲,很快有幾個宮女斷了清水上來,「將他們的手洗乾淨。」

    其實,需要洗手的只是蘇心漓之後帶來的那一撥人,之前的那一批,他們的衣著都還算整齊的,也十分乾淨。

    「皇上,太后,還有諸位娘娘皇子們,這樣兩撥人同時出現,你們心裡會覺得誰才是靈村的人?」

    「自然是你帶來的那些人。」

    太子似乎對蘇心漓做的事情挺感興趣的,在這裡坐了這麼久,居然沒有昏昏欲睡。

    「臣女也是這樣覺得的,雙親被殺,痛失幼子,家離破碎,顛沛流離,這是多大的悲痛,經歷過這樣的人生低谷,大部分人都會一蹶不振,整個人會快速消瘦,但是你看翠花帶來的那些人,他們看起來似乎還很壯,既是生不如死,必定食不下嚥,怎麼可能會長肉呢?」

    蘇心漓這樣的分析,很多人自是贊同的。

    「事情都過去三年了,就算在沉重的傷痛,也該緩過來了吧!」

    說話的是方有懷的孫子方哨玄。

    「你們把袖子都挽起來,然後將掌心對著陛下舉起來!」

    翠花帶來的那一撥人,自然不是個個心理素質都像她那樣強大的,膽戰心驚,渾身發抖,挽起袖子的時候,手都在打顫,將手掌心對著文帝和太后等人的方向舉了起來。

    「都給我舉好了,你們的手就可以說明真相,膽敢欺君罔上者,剁一隻手,再賣去軍營黑窯!」

    手又不是嘴巴,他又不會說話,怎麼可能說明的了真相?可就算知道這道理,翠花那一撥人還是害怕的要命,原本手就顫抖的厲害,這會,更合適骨頭被剔了似的,根本就舉不起來。

    方有懷看到這場面,氣的鼻子都要歪了,他心裡後悔懊惱的很,方才翠花他們被押下去的時候他就該息事寧人的,因為他有一種特別不好的預感。

    「皇上,你仔細看他們的掌心,經常幹農活的百姓,不論男女,他們整個手掌心都會很粗糙,結著厚厚的繭子,而且皮膚會很黑,這和練武的人是不一樣的,練武的人,一般是虎口繭子最多,雖然他們也會很黑,但是和在田地裡勞作的人也有不同,但是你看翠花帶來的這女子,她的掌心很光滑,手背也很白皙,當然,這可能是因為她之前在靈村的時候家境富餘,但是她的父母還有夫君不是被我殺了嗎?她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長大,必定是要操勞的,怎麼可能有一雙這樣的手?」

    蘭翊舒站在文帝的身側,看向蘇心漓,看著她淡定從容有沉靜自信的模樣,勾了勾唇,這樣神采飛揚又帶著點咄咄逼人氣勢的蘇心漓,簡直讓人著迷。

    蘇心漓眼一瞪,立馬就有人將翠花帶來的那幾個男子的手舉了起來,「他們的手臂很粗,而且還很壯,不像農民,倒像習武之人。」蘇心漓勾了勾唇,一雙眼睛望進他慌張惶亂的眼底,勾了勾唇,然後用只有兩分玩笑卻有八分認真的口氣道,「該不會靈村的百姓是被你們殺了的吧?」

    蘇心漓的話才說完,就聽到有一宮女驚呼了一聲,很快,那宮女面色蒼白的跪到文帝和太后跟前,用顫抖著的聲音結結巴巴道,「皇皇上,他他--」

    她一張臉憋的通紅,他他他半天,也說不出下面的話來,她跪在地上,面向文帝太后等人,手卻指著蘇心漓盤問那人的褲襠,原來是,尿褲子了,其餘的小姐見了,也是一臉的赧色,倒是距離他最近的蘇心漓,坦然的都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個未出閣的少女。

    比起其他人害羞和微惱,蘇心漓的心情卻是不錯的,尿了?那等同於是害怕心虛,那些已經入土為安的人,也不用再被騷擾。

    沒一會,侍衛們就帶了五六個農民走了進來,「四哥,五哥,你們過來。」

    蘇心漓叫了聲,程子風和程子軒也走了過去。

    「皇上,你看他們的手,是不是如我說的那樣?」

    皇帝看了看那幾個百姓的手,又仔細觀察了一下程子風程子軒的手,果真和蘇心漓分析的一樣,事情的真偽如何,到現在,顯而易見。

    「方大人,你還有何話可說?」

    蘇心漓當然清楚,今日這所有的事情都是方有懷這老混帳想要害她,但是現在她根本就沒有確鑿的證據,皇上現在正是需要他辦事的時候,她根本就不可能因為這些就除掉他,不過既然他可以冤枉誹謗她,她為什麼不可以質問他呢?這一系列的事情本來就是他策劃陷害她和定國公府的,就算不能將他治罪,他也要讓皇上他們明白,這次的事情與方有懷脫不了關係。

    文帝看了蘇心漓一眼,眼中閃過驚歎之色,這樣一個久在深閨的女子,她是如何知道這些的?他涼涼的看向方有懷,目光冰冷如韌,方有懷垂著腦袋站著,冷汗流的相當歡快。

    「皇上,微臣只是實話實說,並無任何構陷之意。」

    方有懷跪在地上,饒是一向沉穩的他,說話的時候,嘴唇也不由哆嗦了,今日的事情,蘇心漓分明就是早有了準備,她怎麼會知道自己想害她的事情的?現在的局面,對方有懷來說就是辦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蘇心漓又不是神算子,她哪裡能知道方有懷會利用靈村鐵礦的事情陷害她,她就算是聰慧,也不會想到那裡去,畢竟那麼多的鐵礦,身為臣子,那可是金山銀山都未必買的來的東西,他倒是看得起自己,應該說是重視她身後的定國公府,居然用賠鐵礦山的這種方式想要害她,然後借此牽連到定國公府。

    蘇心漓不得不承認,比起方有懷的手段,方姨娘之前對她做的,根本就是小打小鬧,不值一提,要不是自己之前早有防範,若非蘭翊舒一直派人盯梢,將方有懷弄到母親墓前的那些鐵石和兵器偷偷轉移了,那她真的是百口莫辯了,定國公府也必定會遭殃。

    至於桂嬤嬤和靈村的這些人,蘇博然這人不但愛權,也貪財,他肯定是不會乖乖交出母親留下的嫁妝的,必須是位高權重的人勒令,今天這日子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而靈村的那些人,原就是她用來反擊方有懷的,不過因為方有懷的這一鬧,這些人倒是發揮了更大的作用。

    方有懷是個肯取捨的狠角色,從這次的事情就看得出來,他為了對付定國公府,無所不用其極,所以這個人,他,非死不可!

    「但是你確實冤枉誹謗我了!」

    見好就收?這個道理,蘇心漓當然懂,而且她還知道,這也分人和場合的。

    「漓兒,這些人,你說該如何處置?」

    蘇心漓聞言,緩緩田某,看了文帝一眼,文帝果然不想辦了方有懷,蘇心漓心裡頭不由失望,不過因為一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蘇心漓倒是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皇上,臣女以為,這次的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設計這一切的人,他想要害的並不僅僅只有我而已!」

    蘇心漓直言不諱,指了指翠花帶來的那些人,「還請皇上一定徹查此事,還靈村那些無辜枉死的百姓一個公道!」

    這些人應該是以翠花馬首是瞻的,知道的或許不多,未必能指證方有懷,但是從他們的口中,未必就一點有用的訊息都得不到,蘇心漓其實很想讓文帝將這些人交給她全權處置,但是這不和朝堂的規矩,而且文帝不是傻子,他不可能半點端倪也沒有察覺,他不想辦方有懷,肯定不會將這些人交到她手上的。

    「至於這些人--」

    蘇心漓指了指那些靈村的百姓,歎了口氣,心中酸酸的,極為同情他們的境遇,「方大人給他們每人一千兩銀子,讓他繼續回到靈村生活吧,也好陪伴他們已經過世的父母妻兒,逢年過節,連個燒紙錢的人都沒有,太可憐了!」

    蘇心漓要放他們回去,方有懷沒意見,但是憑什麼讓他給他們一千兩銀子啊,他們可不是一個人,而是五個人,這可就是五千兩銀子,而且他若是同意了的話,不就是默認了害他們的人是自己了嗎?他給了銀子,他們卻對蘇心漓感恩戴德,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方有懷可一點也不想幹,就算他有銀子,他也不想給。

    「就依漓兒所言。」

    文帝還沒開口呢,太后悠悠的歎了口氣,已經替他回答了。

    「皇帝,這些人也著實怪可憐的,而且方大人今日對漓兒確實有冤枉誹謗之嫌,皇兒也說了,要讓方大人向她道歉的,她這樣做,方大人想必也不會有意見的。」

    太后握住文帝的手,鳳態威嚴,不容置喙。

    「太后所言甚是,花朝節結束之後,微臣即可命人將銀子送到他們手上,再讓人護送他們回靈村。」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現在,你們的冤屈昭雪,回去之後,你們要時刻銘記皇上太后的恩德,好好重新開始,若是哪日娶妻生子,一定要到相府通知我,到時我一定會備上薄禮,給你們送去的。」

    蘇心漓話剛說完,那些只知道哭仿若呆滯了一般的人忙叩頭謝恩,他們的眼淚並未停止,甚至哭的更大聲了,但是比起剛才的麻木和絕望,此時這哭聲更像是一種宣洩,還有對過去那段生不如死的生活的告別。

    太后看向蘇心漓,眉眼含笑,滿是讚賞,方有懷是地痞流氓出身,膽子大的很,她是擔心他會對這些人下毒手,所以才會如此,看起來冰冷狠毒,可骨子裡卻是個善良到不行的孩子。

    蘇心漓向程子軒遞了個眼色,就站在皇帝跟前的程子軒忽然跪下,從懷中取出了一奏本,恭恭敬敬的遞到文帝跟前,「皇上,臣子有本奏請!」

    好好的百花宴,原本是給諸位皇子選妃的,這歡天喜地的事情,被這麼一攪和,大家的興致和心情都受到了影響,文帝也不例外,他今日之所以現身花朝節,有自己的目的不假,但也是想要放鬆,一下知道整個村子的人幾乎死光的消息,不論是誰,心情都會有些沉重,文帝是丁點都不想理會那些糟心的事情,有奏本的話,不會明日再呈上來嗎?非要選在今日,文帝心裡頭不悅的很,可身為帝王,就算是不快,該處理的事情還得處理。

    文帝心中清楚,自己今日對方有懷,確實有所偏心,這時候,定國公府的人出來,他總是不好發脾氣的,李海福接過程子軒手中的奏摺,弓著身子遞給了文帝,文帝接過,將奏摺打開,原本滿是陰雲的臉在瞬間迸射出如雨後彩虹般豔麗明亮的光彩,對此,蘇心漓只覺得全在預料之中,偷偷看了蘭翊舒一眼,漂亮晶亮的雙眸,滿是感激。

    「這幾年,臣子一直在外遊歷,途經琉璃和金國的鳳凰山,還有梧州時,那裡的水有一層金黃如沙一般的沉澱,臣子起初以為那是金礦,剛好微臣有幾個朋友擅長此道,臣子就讓他和他的幾個朋友一道來幫忙,確定鳳凰山有一座大銅礦,而梧州的山上雖然有銅礦,但是產量卻遠不及鳳凰山,原本,臣子決定等姑姑的忌日再回來的,可想著這樣的大事,應該儘早回來向稟報皇上,若是擾了皇上的雅興,還請皇上一定要赦免臣子的罪過!」

    程子軒弓著身,態度恭敬到不行。

    鳳凰山?梧州?聽第一遍的時候,方有懷是難以置信,他覺得是自己幻聽了,他心裡也深深的希望是自己幻聽了,可當程子軒再次說出鳳凰山和梧州這兩個地名時,方有懷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暈眩的厲害,他向後退了兩步,雙手緊握成拳,晃了晃腦袋,才沒讓自己倒在地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就這麼巧?方有懷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但是他心裡就是有那麼一個聲音,一遍遍的告訴他,這就是他尋了差不多近十年,耗費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財力才尋到的兩座銅礦和鐵礦,靈村的鐵礦,他為了誣害蘇心漓並且將定國公府拖下水,已經曝光了,現在皇上已經知道了,不日那裡就會有重兵把守,那些東西就會成為皇家的東西,現在,他的兩座銅礦也要--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程子軒還有文帝手上那份奏摺的時候,蘇心漓正優哉遊哉的欣賞方有懷精彩紛呈的面部表情,在極度憤怒和不得不壓抑的雙重情緒下,他的臉在不停的抽筋,一雙眼睛紅紅的,就好像被人拿著鋒利的刀從他身上不停的割肉似的,完全痛到不行的樣子,蘇心漓看著,完全被他肉痛的樣子給取悅了,嘴角清冽的弧度越來越濃,最後,她直接抿唇愉悅的笑出了聲,眾人紛紛看向她,蘇心漓很快意識到自己開心過頭有些失控了,她朝著文帝福了福身,「天佑琉璃,皇上洪福,不然的話,單憑五哥一己之力如何能找到這銅礦山?」

    憑程子軒當然找不到了,這不是托文帝的福,最該感謝的人還是方有懷啊。

    「好,好,好!」

    文帝連道了三聲好,將摺子合上,然後遞給了太后過目。

    他之所以龍心大悅,固然有這兩座銅礦的功勞,不過最主要的還是他看到了定國公府的人對他的忠心,是的,對他的忠誠,他們若是有異心的話,大可以私下采了這些銅礦,然後製成兵器,或者交給任何一個皇子,以定國公府的勢力,他們若是想要扶持一個皇子有何難?雖說未來琉璃的天下會是文帝的那些皇子的,但他現在畢竟還年輕,比起那些喜歡結黨營私為自己將來謀取福利的人,像定國公府這樣的更讓他滿意放心。

    在文帝兩邊坐著的皇子,好幾個面色都不怎麼好,皇后和皇貴妃看著地上跪著的程子軒,若有所思,面色似都有些凝重,最氣惱遺憾的還是顏司明,他放在膝蓋上的手,和方有懷一樣,都緊握成了拳頭,他懊惱,他恨,他覺得自己出手太慢太晚了,如果他一早就得到了蘇心漓的芳心,那兩座銅礦還有定國公府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任他驅使,顏司明心中甚至有一股無名的惱火,他覺得那兩座銅礦合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同時還覺得程子軒還有程府的其他人太過愚蠢了,不過對蘇心漓,他越發的志在必得,若能有這樣聰慧的女子相助,那位置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事實上,這件事情定國公府就只有程子軒一個人知道,程子軒還是前日才知道的,蘇心漓擔心太多人知道會打草驚蛇,讓蘭翊舒再三叮囑程子軒一個人也別說,所以程子風程子謙,甚至於程鵬都是不知情的,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程子軒身上,並沒怎麼注意到其他人,而程子謙程子風尤其是雲氏,也都是擅長隱藏自己情緒的人,他們眼中的震驚和意外,並沒有人幾個人窺探到。

    「該賞。」

    太后將程文軒遞給文帝的奏摺緩緩的蓋上,重新交到文帝的手中,她眯著眼睛,因為那喜不自禁的笑意,眼角有淡淡的細紋。

    「你想要什麼賞賜?」

    文帝大方的給出了空頭支票,只要定國公府的人對他忠心耿耿,他自然也不會吝惜。

    文帝的心態,蘇心漓一清二楚,她之前花費了好幾個晚上的時間做了揣摩,所以她改變了主意,讓蘭翊舒的人不要動那兩座銅礦,若是那兩座銅礦完好無損的交到文帝手中,他必定會對定國公府的忠誠深信不疑,而如果那銅礦被大規模的動過的話,以文帝的多疑,肯定會覺得他們挖了不少,那反而得不償失,而且,多虧了方有懷的設計和蘭翊舒的幫忙,她的手上已經有了一批用鐵打造的上好兵器和鐵礦,這也算是收穫不菲。

    這叫什麼?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她是姜太公,而方有懷,則是條笨魚。

    「臣子懇請皇上,將這些人交給我處置!」

    程子軒的手,直指翠花等人。

    方有懷看著程文軒,又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睛翻白,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鬱結的氣堵在胸口,根本就上不來,口腔和喉嚨的深處全是一股股的腥甜,呼之欲出,方有懷想吐血,只要一想到今日的事情,他就會覺得頭暈目眩,好幾次差點都暈過去了。

    他的銅礦,他的鐵礦,還有他已經製造出來的上等兵器,方有懷的整顆心,不是,他整個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心痛,渾身上下,每個地方都在滴血,這些東西,可是耗費了他十多年的心血才找到的,他是留著將來有大用的,但是現在,他千辛萬苦才找到的東西卻成了別人得到賞賜的資本,而且還是他千方百計想要整垮的仇人,方有懷殺了程子軒的心都有了,因為擔心被人發現,他選的多是與外界阻隔極為偏僻的地方,程子軒,該死的,他是怎麼找到的?這不可能是巧合,天底下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

    從出生到現在,方有懷是第一次嘗試這樣滿盤皆輸的失敗,最讓他惱火的是,自己只能吃啞巴虧,他深刻的體會到了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到底是一種憋屈的滋味。原本,方有懷並未將那五千兩銀子放在心上,可一想到自己失了兩座近百萬兩的銅礦,方有懷瞬間就不好了,只覺得這時候拿出去一輛銀子那都是件肉疼並且讓他滴血的事情。

    程家的人,這樣壞他的好事,該死,全都該死!蘇心漓看著方有懷那樣,她覺得自己甚至能聽到他因為憤怒而有的粗重的喘氣聲,這在蘇心漓聽來,這卻成了最美的樂曲和旋律,她看著他肉痛的樣子,一雙眼睛卻兇神惡煞,仿佛恨不得把程家的人還有她全部撕成碎片喂狗決心,就這樣吧,剛好,現在的她也是一塊又硬又鋒利的石頭呢,就和匕首一樣會割人,就看看誰更厲害一些。

    首局開戰,她贏了,這是個不錯的開始。

    翠花也有些懵了,她抬頭偷偷看了方有懷一眼,他額頭的青筋全部爆出來了,手上的更是,那雙手,壓抑著的力量,仿佛只要輕輕一捏,就可以將人的脖子擰斷。

    「這些人的背後,必定有主謀,這一次不成,必定就有下一次,臣子就只有這麼一個妹妹,絕對不允許她受到任何傷害!」

    程子軒並不說那些為了江山社稷的大話,卻依舊慷慨激昂,他直接袒露了自己的目的,不單單是為了漓兒,也是為了整個定國公府,蘇心漓看著一臉堅定的程子軒,心頭泛酸。

    文帝沉思了片刻,緩緩道,「好,這些人就交給你處置!」

    「把這些人暫時先帶下去,嚴加看管!」

    蘇心漓看了程子軒一眼,程子軒也看向她,兩人仿若心有靈犀一般,默契一笑。

    翠花被兩個士兵架住,拖了起來,方有懷銳利的視線掃射在翠花的身上,對於這樣的視線,翠花自然是比任何人都還要敏感,她眼中的光亮,在瞬間,變的黯然,沒了半點的神采。

    「這件事情,沒有任何人指使賤婦!」

    翠花大叫了一聲,推開那兩個士兵,蘇心漓看她那動作,心頭一驚,翠花這身手,分明就是會功夫的,推開那兩個士兵之後,她朝著一旁的梧桐樹就用力撞了上去。

    翠花之所以一直沒有任何的動作,是因為她確信方有懷還會救她,對自己的能力,翠花很有自信,自己對方有懷的價值,翠花心裡也清楚的很,雖然方才文帝下令將她賣到軍營,但是她覺得以方有懷的本事,肯定會營救她出來的,到時候她就可以重獲自由,繼續之前的生活,但是現在,一旦她落入程家人的手中,方有懷想救她談何容易,今日,她已經見識過蘇心漓的手段了,到時候,她必定會設下重重陷阱,來個甕中捉鼈,對此,方有懷心裡也清楚的很,所以,他肯定是不會出手救自己的,無論她說還是不說,就只有死路一條,若是盡忠盡責,方有懷念著舊情,必定會善待她的孩子。

    「給我攔住她!」

    蘇心漓大喝了一聲,程子風程子軒等人都朝著她的方向沖去,蘭翊舒最快,翠花可不是那些小角色,他一直都防著的,她一推開了那兩個士兵,蘇心漓才開口說了一個字,他就如離弦的箭一般沖出去了,眾人只看到半空中紫衣飄飛,如雲彩一般,還有那張恍若謫仙一般的臉,只覺得是仙人降臨,那畫面實在是太美,不少女的頻頻犯花癡。

    翠花還沒撞上梧桐樹,就已經被蘭翊舒踢倒在了地上,蘭翊舒那一腳不輕,不過勢必是不會讓她喪命的,翠花倒在地上,吐了幾口血,蘇心漓快步沖了上去,倒在地上的人卻閉上了眼睛,蘇心漓看向蘭翊舒,蘭翊舒也是一驚,蘇心漓蹲下,探了探她的脖子,已經沒氣了,蘭翊舒也蹲下,他本來還想邀功的呢,沒想到蘭翊舒心裡頭很不是滋味,都不敢看蘇心漓。

    「把她的嘴巴給我打開。」

    蘇心漓看著翠花吐出的血,對一旁的侍衛吩咐道,「看看她嘴巴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嘴裡藏毒?不過蘇心漓她怎麼知道的,她真的只是個深閨長大並且只有十三歲的小姐嗎?

    蘇心漓能知道這些,還多虧了顏司明,估計是他缺德害人的事情做了太多,不止一次的有人刺殺他,她是他的皇后,兩人偶爾還是會呆在一起的,所以她也碰到過幾回,有一次,一個人被捉住之後,顏司明還沒審問他就死了,他在嘴巴裡面藏了顆粒的毒藥,若是沒成功被捉就服毒自盡,不過她聽顏司明說過,這種死法,在金國才是最盛的。

    侍衛按著她說的去做,果真在翠花的牙齒縫裡發現了還剩半顆的黑色藥丸,皇帝和太后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出震驚,而顏睿晟顏玉勳等人,看向蘇心漓的神色,感情也越加的複雜,皇后和皇貴妃偷偷看了對方一眼,最後齊齊將視線落在了蘇心漓的身上,這女子,必須是他們皇兒的妻子,如若不然的話,就只有毀了。

    蘭翊舒從懷中取了個丹藥,就要塞進翠花的嘴裡,被蘇心漓攔住,「她已經斷氣了。」

    蘇心漓說完,直接從蘭翊舒的手中奪過了丹藥,然後站了起來,重新還給蘭翊舒,「她一心求死,你何必浪費?」

    翠花才剛端起,蘭翊舒這藥物,必定是有用的,不然的話他不會當著自己的面拿出來,只是為了翠花這樣的人浪費這樣珍貴的東西,太不值得了,這事還沒查到方有懷頭上呢,她就一心尋死了,便是他們嚴刑逼打,她也未必會招供出他們想要的東西,而且蘇心漓懷疑,她應該是有什麼把柄在方有懷的手上,譬如說孩子,蘭翊舒的東西都是好東西,蘇心漓可捨不得。

    蘭翊舒微笑著從蘇心漓的手上接過藥丸,指尖碰到蘇心漓的掌心,蘇心漓臉蹭的一下就紅了,瞪了他一眼,蘭翊舒臉上的笑容更濃,在場很多人的臉都是紅的,或氣憤或激動,所以對蘇心漓臉上的異彩也沒多想。

    蘇心漓慌忙收了手,絕對懷疑,他是故意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當著皇上和太后的面也敢胡來,不過最讓蘇心漓惱火的是,她就是生不了他的氣,他幾次三番來她的閨房,便宜沒少占,她當時還能沉下臉,可他第二日來找自己,她立馬就把昨天的事情忘的一乾二淨,他要沒來,她就惴惴不安,蘇心漓覺得正是因為自己這樣的態度才會將他縱成這樣子的。

    「皇上,她們二人如何處置?」

    蘭翊舒走到文帝跟前,指了指暈在自己的血泊裡和被打的鼻青臉腫絕對忍不住本尊的蘇妙雪。

    「身為姨娘養女,霸佔擅用主母財產,定要嚴懲不貸,將她們二人移交大理寺,宣判後,將他們的罪行,昭告天下!」太后厲聲說道,方姨娘和蘇妙雪是女子,朝廷官員後宅的事情,比起皇帝,太后更有權力過問。

    「太后,若是就此將她們移交大理寺,那臣女如何清點母親留下來的財產,所以漓兒想向太后和皇上討個恩典,能夠將她們二人交給臣女處置?」

    今日過後,顏司明必定更會對她死纏爛打,方姨娘和蘇妙雪的名聲都毀的差不多了,現在,兩個人更相配了,蘇妙雪要翹辮子了,她到哪裡給顏司明找那麼相配的女子去?

    太后看向蘇心漓,眉目慈愛,點了點頭,「好,就交由你處置!」

    「謝太后!」

    蘇心漓道了謝,轉頭看向身後的方姨娘和蘇妙雪,嘴角劃過一抹詭異的笑容,蘭翊舒見此,也掃了方姨娘和蘇妙雪一眼,他有預感,方姨娘和蘇妙雪吐血的生活,今日,才剛剛開始。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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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42:19 |只看該作者
第091章:大獲全勝,蘇蘭定情

    文帝看了眼地上跪著的程文軒,又看了看他身旁站著的蘇心漓,尤其是蘇心漓,他是越看越覺得滿意,龍心大悅,「你想要什麼賞賜?」

    程府現在已經是位極人臣了,依著他們的功勞,一家子都可以封侯拜相,便是給定國公封王想必也沒有任何人說閒話,只是程府的祖訓規定,家中任何人不得稱王,家中子孫也不能封侯,所以其實定國公府他根本就不知道賞賜什麼了,定國公府上下,最最重視寶貝的就是蘇心漓這個外孫女,他若是賞她點什麼,必能更得他們全家感激。

    蘇心漓看向文帝,漂亮的媚眼兒轉了轉,似乎是在沉思,半晌,她扭頭看向靈村那些瘦若柴骨,淚流不止卻又仿若脫胎換骨重獲新生一般的百姓,勾了勾唇,用輕快的聲音,朗朗道,「臣女希望能像今日一樣為那些冤屈的百姓申冤,讓死去的人可以瞑目,活著的人重獲新生!」

    她說的激動,臉上的笑容明媚,一雙眼睛更是明亮如朝陽,就那樣,沒有絲毫的畏懼,坦然又大方的與文帝對視,她的神情認真,竟沒有半點玩笑的意味,而她的要求,倒是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在他們看來,身為女子,就不該拋頭露面,既要替百姓申冤,肯定就要和這些人接觸,她們是身份尊貴的官家小姐,如何能與這些卑賤的百姓混在一起?那些一心想讓蘇心漓做自己兒媳婦的妃子們聽了,不由蹙起了眉頭,覺得蘇心漓不守婦德,心太野了。

    皇帝的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看向蘇心漓的眼,深了不少。

    「蘇小姐觀察入微,公正聰慧,確有禦史之風。」

    蘭翊舒站在原來的位置,神色未變,似乎只是那麼隨口一提,他的語氣輕緩,也聽不出任何偏頗的意思,偌大的梧桐林,陷入了空前的安靜,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將視線集中在了蘭翊舒,蘇心漓和文帝三個人的身上,他們看向蘭翊舒的神色充滿了震驚,禦史,這管職並不大,但是哪有女子當官的啊,方有懷則盯著文帝,神經緊繃著,一顆心仿佛都快要跳出來了一般,不過,文帝似乎是嫌他受到的刺激不夠,在片刻的沉默後,大笑道,「漓兒可真是當朝的女禦史。」

    太后扭頭看向文帝,眼角卻瞥著他身後站著的蘭翊舒,眉眼間透著詫異之色,從小看著皇上長大的太后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其他人了,他們微張著嘴巴,完全就是一副活見鬼的神情,而程子謙程子風等人則是滿臉的喜色,至於蘇博然,那樣子,就像是一朵枯萎的花兒,又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徹底焉了。

    蘇心漓一聽,立刻就跪在地上叩謝皇恩,「多謝皇上,臣女一定會做好一個女禦史的本分的。」

    這下,連太后的臉上都露出笑意了。

    方有懷沒忍住,咳嗽了幾聲,整個口腔裡面,全都是濃鬱的甜腥味,那血和噴泉似的都快要吐出來了,他生生的將那些噴湧的鮮血咽回了肚子,不過還是有血跡從他的兩邊的嘴角流了出來,很快又被他用手擦掉,而被人拉到一旁掌嘴的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聞言,滿心的不甘和惱火,但是現在,她們兩邊的臉實在是太疼了,她們張嘴都覺得疼,根本就說不出話來,更不要說大叫著抗議了。

    她們那一雙仿佛淬了毒藥的眼睛盯著蘇心漓跪在地上的身影,恨不得能將她撕成碎片,同時在心中一遍遍的祈禱皇上千萬不要封蘇心漓為禦史,蘇妙雪嘴巴一張一合的,因為氣憤,渾身上下仿佛都在冒煙一般,乾裂乾澀的厲害,除了憤怒,不甘,惱火,嫉恨,蘇妙雪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懊惱後悔,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子,最開始的時候,她是說什麼都不會沖出來的。

    蘇妙雪抬頭看著皇上身後站著的一干青年才俊,還有他身旁坐著的幾位皇子,更有種吐血三升的衝動,她這個樣子,居然被五皇子看到了,都怪蘇心漓,都是那個賤人害的,她以為全世界的男人都那麼膚淺嗎?喜歡以貌取人,她肯定是不服氣五皇子殿下喜歡的人是她。

    「皇上,臣女還小,尚不懂事,實難當重任。」

    蘇博然跪在地上,抬頭看向文帝,眼神慌亂,說話的聲音顫抖,焦灼而又慌張。

    他算是看出來了,蘇心漓就是個不孝女,專門拆他的台的,她天生就是他的災星,是要毀了他的,她之前入了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他們的恩寵,尾巴就翹起來了,不將他這個父親放在眼裡,現在,她又得了皇上和太后的恩寵,若是再讓她當上禦史,自己今後還如何能拿捏的了她?

    蘇博然越想越覺得生氣,尤其是在聽到身後蘇妙雪嗚嗚的聲音時,更是滿肚子的火,他之前是怎麼和她說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讓她一定要多多提攜妙雪和她的其他妹妹,她就是這樣提攜的嗎?方姨娘便也就算了,今日皇子和娘娘們都在場,他們看到妙雪這樣子,如何還會娶她為正妃?在蘇博然看來,蘇心漓沒向皇帝太后給蘇妙雪求情,就是不孝,身為嫡女,如此沒有容人之量,就是沒有教養,皇上和太后他們必定會認為他教女無方。

    「皇上,這不合琉璃的祖制。」

    蘇妙雪一看到站出來的顏司明,滿是仇恨的眼睛迸射出濃濃的光亮,她就知道,五皇子和其他的皇子不同,他不是會因為蘇心漓的一張臉就被迷惑的人,他肯定是見她被欺負成這樣,心疼了,所以才會站出來替她出頭的。

    顏司明站在皇帝跟前,平穩沉靜的眼神是濃濃的不滿和不贊同,一個女子,如何能拋頭露面的,他在站出來說這句話的時候,絲毫沒考慮到蘇妙雪,雖然蘇心漓從頭到尾一直對在拒絕他,對他也只有厭惡,但是他總覺得她就是他的女人,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女人,顏司明是個控制欲很強,並且有著很濃厚的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他自然是不會願意自己的女人和一群臭男人在一起的。

    其實程家的幾兄弟,尤其是雲氏,他們也覺得這樣有些不好,漓兒今年已經十三了,再過兩年就該嫁人了,這個年紀,應該在家中學習女工女戒,將來再找個好人嫁了,不過就算是這樣,他們也都選擇了尊重蘇心漓的意見,程子謙程子軒幾兄弟都是見識了蘇心漓的手段和才智的,深覺得蘇心漓和其他女子一樣相夫教子實在是有些浪費,至於雲氏,她自小接受的並不是那些傳統刻板的教育,在她看來,女子未必就不如男,她覺得蘇心漓可以比很多男子做的更好,而且,有了官職,對蘇心漓是一種保護,再加上蘇博然他們不同意,他們更覺得自己應該同意了。

    「琉璃的祖制也並未規定女子不能入朝為官啊。」

    說這話反駁顏司明的自然是顏宸璽,其實,對於女禦史一事,他心裡也是不怎麼贊同啊,蘭大哥的女人怎麼能拋頭露面呢,不過這是蘭翊舒主動提的,蘭大哥肯定有自己的思量,顏宸璽自然是積極主動的配合的。

    「這樣做更能顯得父皇知人善任,英明聖明。」

    這該死的顏宸璽,老是和他唱反調,最要命的是,父皇十有八九都會採納他的意見,顏司明心中氣惱的很。

    「父皇,兒臣在外這麼多年,常見許多無辜百姓因為遭受了冤屈滿心抑鬱怨恨,很多小規模的暴亂皆因這些人被煽動所致,若是今日的事情讓百姓知道,父皇再封蘇小姐為女禦史,他們必定會相信他們的冤屈只是官員暴戾相護,皇上是有心為他們申冤的,必不會因此對琉璃產生怨恨,而且那些沉冤得雪的子民必定會感念父皇的恩典。」

    「皇上三思啊,若是女子為官,朝廷必會生亂啊!」

    方有懷沖了出來,字字鏗鏘,仿若啼血的杜鵑,聲音堅定悲愴。

    「臣女只知道,貪官橫行,欺虐百姓,官官相護,會引起民怨,從未聽說過女子為官就可引起朝廷動盪,你們反對,不過是因為我若為官,會觸及你們的利益罷了,方大人,如果現在被封的是蘇妙雪,你捫心自問,可會反對?」

    如果得到皇上太后恩寵被封賞的是蘇妙雪,方有懷自然是不會反對的,他一定會感激涕零,叩謝皇恩,當然,他這樣的想法,肯定是不肯宣之於口的,方有懷看向蘇心漓,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臣是對事不對人,再者,蘇家的養女與我並沒有任何關係,她受封與否與我有何干係?」

    不待蘇博然說完,蘇心漓就冷哼了一聲,然後她輕輕的笑出了聲,用一種愉悅的口氣,半真半假的說道,「方姨娘對妙雪姐姐的好,便是親生母親也不過如此,許是妙雪姐姐經常與方姨娘呆在一起,兩人長的是越來越像,妙雪姐姐與方府親近就和我與外祖父外祖母他們一樣,很多人都說方姨娘和蘇妙雪像是親生母女呢,我也覺得像呢,方大人,你難道不覺得妙雪姐姐像是你的外孫女嗎?」

    蘇心漓說完的同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蘇妙雪和方姨娘的身上流連逡巡,蘇博然和方有懷見皇上太后等人也往她們母女的身上看,一顆心就像被根細細的線提著跳著,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蘇博然驚的是一身的冷汗,這個孽女,他是要害死自己才肯甘休嗎?蘇博然有些慶倖,自己現在是跪著的,要是站著的話,他肯定會因為雙腿發軟直接坐在地上,到時候皇上太后他們必定會有所驚覺。

    所有的人都想從方姨娘和蘇妙雪的身上查找出端倪,不過此刻,兩個人的髮絲淩亂,衣服也不整,兩邊的臉腫的就和豬頭似的,嘴角也都掛著血跡,根本就看不出什麼,兩人的模樣同樣的狼狽不堪,那雙唯一還完好的眼睛充滿了怨恨和不甘,就像是毒蛇一般,如此看來,還是挺像一對母女的。

    蘇博然和方有懷兩人唯恐蘇心漓再說出什麼石破驚天的話,半天都不敢接茬,蘇心漓瞬間滿意,他們這反應,大家應該都會認為他們是心虛吧。

    梧桐林裡,再次恢復了寂靜,文帝卻大笑出聲,「好好好,朕一言九鼎,說了賞就一定賞,就封你做五品禦史,行監察百官還有京陵城事務的權利,平日裡,可以不用早朝,如果有重大情況,可以直接進宮向朕稟報。」

    蘇心漓剛想問自己如何進宮呢,畢竟她就算是丞相之女,定國公府的外孫女,身份尊貴,但她不是皇室的成員,皇宮那地方也不是她說進就進的,尤其還是直接見皇帝,文帝估計是覺得方有懷等人受到的刺激還不夠深,一把扯下腰間配著的九龍玉佩,李海福忙過去接,然後遞到蘇心漓手上,蘇心漓接過,立刻就叩謝皇恩。

    蘇心漓覺得今日這花朝節自己真的是賺大發了,不但如願拿回了母親的嫁妝,反將了方有懷一軍,讓他氣的半死,蘇妙雪和方姨娘還挨了教訓,現在還受封成了禦史,女禦史啊,蘇心漓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相當激動美好,比上輩子自己當皇后還甚,畢竟琉璃從建過到現在已經有差不多三百年了,當過皇后的女人多了去了,但女禦史她卻是前無古人的第一人了,估計後面也沒有來者,而且皇上還將貼身的玉佩給她當做信物,見信物如見皇帝,這簡直就是欽差的待遇了。

    禦史這官職不高,才五品,但關鍵是有實權啊,尤其皇上剛剛親自說了,賜她監督百官和和京陵城事務的權利,也就是說,她的老子蘇博然還有一心想除她為後快的方有懷都受她監督,他們做的事情也是一樣,這可比封縣主郡主什麼的實在太多了。

    蘇博然,今後你就盡情讓你的禽獸父親,看我這孝順女兒怎麼回報你。

    蘇心漓轉身將九龍玉佩交給流雲,為顯重視,當著皇上太后的面是千叮嚀萬囑咐讓她收好,然後抬頭看著蘭翊舒,一貫清冷疏落的眉眼,滿是愉悅和興奮的笑意,蘇心漓現在真的是太感激蘭翊舒了,以身相許的念頭都從腦海冒過了。

    蘭翊舒也看著她,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灑在她那潔白無瑕的臉上,她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滿是笑意,仿佛清晰倒映著的就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這似乎是她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這樣毫無顧忌的看著他,沖著他微笑,這也算是他們關係的一種很大進步吧,蘭翊舒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被蘇心漓盈滿了,胸腔間,全是幸福甜蜜的味道。

    蘇心漓看蘭翊舒的時間不短,有心的人,自然可以察覺到他們之間的互動,譬如說顏司明,顏司明見蘇心漓居然和蘭翊舒眉來眼去的,氣的眼睛都紅了,心裡憤懣不已。

    「你想從商?」

    文帝這話,自然是問程子軒的,程子軒微愣了片刻,然後沉靜道,「是。」

    「今後皇宮的採辦用度,朕就交給你如何?」

    方有懷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和銀子有關的事情,尤其還是程家的好處,聞言,嘴巴裡面又是一口的鮮血。

    皇宮中,除了皇上太后,娘娘,皇子,還有數不清的宮女太監,若可以直接與皇室做生意,自然可以帶來巨大的經濟利益,但是同樣存在很大的風險,而且,這其中所能得到的財富皇帝很容易心中有數,也就是說,程子軒所做的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若有一天,帝心不悅了,他想要收回,並非難事,這不是蘇心漓想要看到的。

    「謝皇上隆恩,臣子雖想從商,卻並不諳此道,沒有任何經驗,如何能擔當得起這樣的重任,且,臣子也不希望自己用心付出所得到的成就被人說成是靠家中庇佑,臣子更願意從小的商人做起,臣會憑藉自己的能力成為皇商,並且讓皇上還有諸位娘娘放心的用臣子提供的貨物。」

    文帝聞言,臉上的笑意不減,「好,不過你此次尋得這兩個銅礦,功不可沒,朕就賞你白銀萬兩,黃金千兩,京陵城的店面,你看中了哪幾家,告訴朕,朕轉贈給你,供你作經商本金。」

    蘇心漓聞言,和程子軒一起謝恩,京陵城隨便哪幾家店面嗎?蘭翊舒千辛萬苦查詢出的方家財產的單子她還小心的收著呢,又到了發揮作用的時刻了,方有懷可是有好幾家不錯的鋪子和店面呢,她一定不會客氣的。

    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是申時了,諸位小姐是沒有才藝展示的時間了,諸位厲害的娘娘心裡都有了明確的目標,也沒什麼心情,而且因為靈村那七十多條無辜的性命,太后和皇上都無心辦晚宴,所以花朝宴也沒了,程子軒受了賞之後,皇上便讓眾人回去了。

    蘇心漓心情大好,見方有懷離開,忙快步追了上去,顏宸璽和蘭翊舒兩人對視了一眼,極為默契的跟上,程子謙顧南衣還有雲氏等人也都尾隨,在距離方有懷只有兩步之遙的時候,蘇心漓走到了程子軒的身旁,從一種從未有過的輕快語調,滿是崇拜的說道,「五哥,你真的太厲害了,別人耗費無數人力物力財力還有一輩子的時間都未必能找到一座銅礦,你一個人才離開京陵城幾年,就找到了兩座這麼大的銅礦,真是太厲害了!」

    蘇心漓刻意咬重人力物力財力六字,在說到厲害二字時,輕柔的聲音微微的有些尖銳,並且被她故意拖長了,方有懷的身體一僵,原本強壯的身體搖搖欲墜,若非方哨玄扶著,估計都會倒下去,不過不知內情的人都會覺得他是被蘇心漓給氣的,哪裡會想到這其中真正的緣由?

    方有懷幾乎可以斷定,蘇心漓是故意的,她知道那兩座銅礦是自己的,但是這怎麼可能呢?方有懷本就是個處事縝密的人,尤其這還是殺頭的大罪,他更是處處小心,而且鳳凰山的那座銅礦,在他入朝為官之前就已經找到了,他實在不明白蘇心漓是怎麼找到的,最讓方有懷覺得要命的是,蘇心漓從他的手上占了這麼大的便宜,非但不感恩,還在這裡激他。

    方哨玄雖然覺得方有懷不對勁,不過那兩座銅礦的事情,方有懷並未向他提過,方哨玄這人,本事是有的,手段也毒辣,但他好色是致命的缺點,方有懷就擔心他什麼時候喝醉了再碰上個漂亮女人,把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說了,所以,很多事情,方有懷都是有保留的,方哨玄一聽到蘇心漓的聲音,忙轉過身,此刻,蘇心漓正和程子軒說話,她微抬著下巴,一雙亮閃閃的眼睛滿是對程子軒的濡慕崇拜,嫣紅的嘴唇微微撅著,那嬌俏的模樣撓的人心癢癢,方哨玄眼睛都瞪直了,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方有懷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眼自己的孫子,也扭過頭去。

    「方大人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蘇心漓看著方有懷鐵青的臉,在看向蘇心漓的時候,他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冰冷有嗜血的寒意和殺意,那模樣讓從他身旁經過的幾個小姐心裡都毛毛的,蘇心漓的神色未變,悠閒的模樣就好像是一隻慵懶的老虎對著一隻發威的野貓,蘇心漓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方大人,你到底是從哪裡找了像翠花那樣喜歡誣陷好人的廢物啊?」

    蘇心漓嘖嘖了幾聲,看著方有懷因為憤怒全身的氣血上湧,他一張鐵青的臉在瞬間變成紅色,就好像被煮熟的蠍子似的,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更歡了,朝著方有懷福了個身,再接再厲,繼續道,「今日的事情,還得多謝方大人,若是沒有方大人成全,今日我如何能有這樣的豐收?」

    方有懷的眼睛,以一種可以看得到的速度瞪大瞪大,眼珠子仿佛快要掉出來了一般,那樣子恐怖的很,好幾個小姐都被他嚇哭了,蘇心漓只是向後退了兩步,然後面露嫌惡,道,「方大人,回去準備好銀子,不然的話,我一定會去皇上那裡參你一本,說你欠債不還錢。」

    蘇心漓說完,瀟灑如風一般從他的身邊經過,還沒走幾步呢,就聽到噗的一聲,方有懷心中的怒氣和怨氣還有對銀子的不舍,讓他的那口氣怎麼都咽不下去,口中的鮮血,直接就噴了出來,蘇心漓回頭看了眼倒在方哨玄懷中的方有懷,笑容更美更柔。

    「這一大把年紀的,吐這麼大口的血,會不會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方有懷眼皮上翻,看了就站在他眼前的顏宸璽,一張臉和他嘴邊的血跡是同一種顏色,一個野心勃勃的人,被人詛咒得了不治之症,方有懷只覺得胃裡翻騰,剛剛吞咽回去的好幾口血就像噴泉似的,這會全噴上來了,他灰黑色的衣裳,好幾塊血,臉上和脖子上也都是。

    「看樣子,還真是。」

    難得有一回,蘭翊舒配合自己,顏宸璽很開心,也不嫌棄方有懷的血,拍了拍他的臉,又揪了揪他的脖子,歎了口氣,「方大人,沒什麼事就家休息,別出來惹事,那樣才能活的長。」

    顏宸璽嘖嘖了幾聲,又似乎是嫌棄方有懷的血了,將帶血的手往方哨玄的肩上拍了拍,「好好照顧方大人。」

    顏宸璽還沒走呢,方姨娘就沖了出來,撲到方有懷的懷中,哭了好一會,就惡狠狠的瞪著蘇心漓,罵罵咧咧的說了好久,不過蘇心漓基本沒怎麼聽清,反而被方姨娘現在這樣子給愉悅了,兩邊的臉嘴角都是血,說話的時候,就和個血盤大口似的,過去這幾年,一直都是方姨娘和蘇妙雪踩在她頭上,蘇心漓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反正那種心情,是結合她上輩子還有這輩子的人生,從未有過的,怎一個爽字了得?

    「辱駡朝廷命官,該當何罪啊?」

    蘇心漓見方姨娘似乎是罵累了罵不動了,涼悠悠的問了句,方姨娘頓時呆傻了。

    「要不是為了你這個女兒,方大人何至於變成這樣子,方姨娘,要怪就怪你不孝,距離明日還有好幾個時辰的時間,本官看方姨娘的精力不錯,回去後,將我母親的東西一一拿出來,等我明早帶清單去清點。」

    蘇心漓說完,看了眼方姨娘身後盯著自己憤憤的出神的蘇妙雪,微微一笑,還並不是那麼合規矩的露出了幾顆雪白的牙齒,「妙雪姐姐,你也是,回去將東西整一整,我明早好去取!」

    其實這話,蘇心漓也是對蘇博然說的,這些年,他可沒少拿她母親的東西去做人情,估計他的私人小金庫也有不少母親的嫁妝,他自然是應該拿出來的,不過不拿出來也沒關係,折現也是可以的。

    方有懷看到在自己懷中痛哭的方姨娘,心頭更氣,如果不是因為她無能,什麼都辦不好,他又怎麼會出手?他要不出手,怎麼會輸的這樣慘?方家這次可是損失慘重啊,三年了都好好的,居然在這關鍵時刻掉鏈子,方有懷想到自己的一個鐵礦,兩個銅礦,還要再賠償蘇心漓一筆銀子,還有給靈村那些百姓的五千兩,再看到蘇妙雪那讓人倒盡胃口的慫樣,靠在方哨玄身上的身子一直,一口氣直接吐在了方姨娘的頭上臉上,他看著落日耀眼的陽光,只覺得眼前一黑,再想到皇上和太后他們都不在了,心中一松,直接暈了過去。

    「外婆,我送你上馬車。」

    這樣就受不了了嗎?方有懷,這才只是剛開始而已,你可要悠著點,不要一次性把血吐光了,因為,今後,你有的是這樣的機會。

    雲氏握住蘇心漓的手,蘇心漓的手心柔軟,手溫冰冰涼涼的,並無任何異常,可雲氏的手心,卻有了厚厚的冷汗,蘇心漓溫柔的摩挲著她的手,每一下,似乎都是在讓雲氏放心,雲氏看著她,那目光中,有太多難以言喻的沉痛和憐愛,她知道她過的不好,沒想到方姨娘和蘇妙雪母女竟放肆至此,尤其是蘇博然,這些年,定國公府幫他那麼多,就是希望他能待漓兒好,沒想到,他竟忘恩負義比禽獸還不如。

    程子謙程子風幾兄弟有很多話想對蘇心漓說,尤其是程子軒,憋了一肚子的疑惑和話,蘇心漓只是對他們笑笑,「這裡說話不便,等過幾日,我拿回了母親的嫁妝,我再去找你們,今天過後,我空閒的時間應該更多,到時候我們一起騎馬踏青。」

    蘇心漓說起騎馬踏青的時候,眼中滿是笑意,活脫脫就是一貪玩的孩子,誰能將現在的她與方才那在皇上跟前自信滿滿咄咄逼人的女子聯繫起來。

    「有事情不要一個人擔著,記住,你還有外公外婆。」

    雲氏說完,拍了拍蘇心漓的手背,上了馬車。

    「顧大哥。」

    蘇心漓柔柔的叫了聲,眼中盛著擔憂,從方才出來到現在,顧南衣的臉色一直就很不對勁,那雙總掛著柔和淺笑的眸像是蒙上了灰塵,似乎是有什麼心事。

    「我先回去了。」

    顧南衣看向蘇心漓,似有千言萬語,蘇心漓看他的樣子,也覺得他應該有很多話要對自己說的,但是他只說了這一句,他甚至沒有等蘇心漓的回答,就上了之前來時的馬車,蘇心漓看著他孤單又落寞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酸澀,還有些微微的發疼,她覺得,自己和顧大哥的距離,似乎是越來越遠了,這樣的距離,似乎是她怎麼努力都無法拉近的。

    「你這個樣子,蘭大哥心裡會不舒服的。」

    直到顧南衣的馬車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蘇心漓都還沒回過神來,雖然蘭翊舒沒什麼反應,顏宸璽卻看不下去了,走到她身邊,很不是滋味的說道。

    蘭大哥對她的好,她都看不到的嗎?那個顧南衣有什麼好的?能比得上顧大哥嗎?要知道,每次蘇心漓一遇上什麼事情,都是蘭大哥站在一旁幫著她,當然,他所有的功勞,也該記在蘭大哥的頭上,因為如果不是看在蘭大哥的面子,他肯定是不會湊這些熱鬧的。

    蘇心漓回過神,扭頭看了眼身側的顏宸璽,然後轉身看向蘭翊舒,他依舊是寡淡如水的樣子,哪裡有半分的不悅,蘇心漓走到他身邊,抬頭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睛,半晌,一副了然的神情,緩緩道,「好像真的有。」

    蘭翊舒無波的雙眸似是疑惑的轉了轉,然後又恢復了一貫的笑意,蘭翊舒心裡確實有些不舒服,但是也不像顏宸璽想像的那麼誇張,畢竟蘇心漓不止一次的說過,她和顧南衣不可能,而且她看他的眼神,更多的是愧疚和憐惜,並沒有男女間的那種愛意,所以對蘇心漓的身心歸屬,蘭翊舒還是十分有自信的,當然,他也害怕這樣的愧疚會發生某種質變,所以不讓這種情況發生,每次蘇心漓一有事,他保准是第一個站出來的,而且盡心盡力,就算是可能會產生某種質變,那也該是蘇心漓對他。

    「桂嬤嬤的話,還是繼續讓她在醫館休養吧。」

    蘭翊舒一開口,戳中的就是蘇心漓心中所願,相府是個多事的地方,今日的事情過後,方姨娘必定恨死桂嬤嬤了,肯定會千方百計的害她,還有蘇博然那個渣爹,肯定也會找她麻煩,這些事情,桂嬤嬤還是眼不看為淨,在醫館養好身體最重要,而且,雖然相府的事情很快就不用她忙碌了,但她需要處理的事情還太多,沒有時間照顧並且保護好桂嬤嬤。

    蘇心漓點點頭,一雙眼睛晶亮晶亮的,柔柔的喚了聲蘭翊舒。

    「蘭翊舒。」

    蘭翊舒看她,每每這樣近距離的看著這張臉,蘭翊舒總會有一種心旌搖盪的感覺。

    「嗯?」

    兩人的目光相對,彼此的眼中仿佛就有對方,蘇心漓被蘭翊舒這樣盯著,心下不由不好意思起來,她垂著的雙手放在身前,只是交纏在了一起,嘴唇也緊抿著,甚至那白淨的臉蛋,也染上了一種讓人心動的胭脂紅。

    「我會報答你的。」

    她盯著蘭翊舒的眼睛,她自己那一雙清澈又淡然的媚眼兒染上了少女的羞澀和窘迫,可她卻沒有因此移開視線,有一種執著的認真,那模樣,落在蘭翊舒眼裡,可愛到了極點。

    「儘量用你想要的方式報答。」

    蘇心漓說完,垂著頭,在心裡長長的舒了口氣,可那淡淡的紅暈卻在瞬間爬上了整個臉頰還有白玉般的耳垂,然後,沒有任何的停留,轉身朝著自己的馬車的方向走去。

    報答他?並且是用他想要的方式報答他?蘭翊舒只盯著蘇心漓看的出神,她的話,倒是挺進耳裡了,可因為被她的樣子所迷並不怎麼清醒,所以直到蘇心漓轉身,他看著她一別於以往的沉穩從容甚至有些慌亂的步子,再想到她轉身前那紅彤彤的臉和發燒的耳根,不是害羞是什麼。

    顏宸璽正覺得蘇心漓不對勁呢,轉過身,就看到蘭翊舒那一貫沉穩無瀾的雙眸,在瞬間迸射出璀璨如煙火一般的光亮,他們認識五年,卻是他第一次明白,原來,蘭翊舒那如古井一般的眼睛,不但會生出喜怒哀樂的情緒,還會發光發亮,就像浩瀚夜空的星辰,明亮的讓人覺得炫目。

    剛剛,蘇心漓和蘭大哥說什麼了?顏宸璽心底有一個悲催的聲音,因為蘇心漓的聲音太小,他沒聽到,難道是她決定以身相許了?顏宸璽正好奇的時候,有些出神的蘭翊舒忽然朝著蘇心漓馬車的方向跑了過去,蘇心漓剛上了馬車坐下,用冰涼的手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不停的做著呼氣吐氣的動作,她伸手探向額頭的時候,馬車的車簾突然被掀開,蘭翊舒那張清貴俊逸的臉,盡在咫尺,蘇心漓看到他,完全忘記了吐氣,只傻傻的維持著呼吸的動作,臉別的更紅了。

    蘭翊舒看著她這樣子,臉上的笑意更濃,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沒了一貫的清冷,「你剛剛說的,都是認真的吧?」

    蘇心漓坐在馬車上,將蒙在額頭的手撫到臉頰,然後用雙手捧著自己紅的發燙的臉,是手指的縫隙露出了眼睛,她感覺,自己的手心都要被臉給燙化開了。

    衝動是魔鬼,衝動害死人,蘇心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膽子怎麼那麼大,你剛剛做了什麼?那算是表白嗎?蘇心漓雖然是已經當過母親的人了,但是在愛情上絕對是個新手,至少,就算她上輩子愛顏司明入骨,她也未將愛掛在嘴邊,她是個用實際行動證明的人,但是現在,她居然主動說出那樣露骨的話,而且蘭翊舒還追上來--

    「會用我喜歡的方式報答我?所以蘇心漓,你是準備用心愛我然後以身相許嗎?」

    蘇心漓的臉更紅了,她撫著臉的手指仿佛被燙傷了一般,指尖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來。

    「我我沒有那樣說!」

    蘇心漓抬著下巴,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心虛,說話的聲音有些結巴,這人怎麼這樣啊,流雲和水兒就站在馬車外面呢。

    「我我只是是說儘量。」

    蘭翊舒了然的哦了一聲,臉上的笑意,似乎只剩下純粹的愉悅,他另一隻手伸進馬車,猛地握住了蘇心漓貼在臉上的手,蘇心漓使勁掙紮,「你再掙紮我可就上馬車了。」

    蘇心漓認命,她一個要面要臉要皮的人怎麼可能鬥得過厚臉皮,不是,沒臉皮的蘭翊舒。

    「你到底想說什麼啊?」如果他們這樣子,被人看到的話,她一定會說是蘭翊舒強迫的。

    顏宸璽覺得蘇心漓這邊很不對勁,一沖過來,就看到蘭翊舒將另外一隻手伸進去,據他的瞭解,應該是占蘇心漓的便宜,因為根據齊雲的彙報,兩人的感情正處於可以把手的階段,不過蘭大哥也太大膽了吧,這可是楓葉山莊腳下啊,這麼多的人,當然,顏宸璽懷疑他是故意的,不過看這樣子,蘇心漓對他並非無意啊,不然也不會縱著了。

    為了表明這馬車裡不是只有孤男寡女的蘇心漓和蘭翊舒兩人,顏宸璽拉著流雲掀開簾子的一角鑽了進去,剛進去,就看到蘭翊舒深情款款的看著蘇心漓,還緊握住她的手,蘇心漓看著這冒出來的兩人,瞬間呆住了。

    蘭翊舒緊握住蘇心漓的手,她的手很小,他的大掌完完全全可以包裹住,手背和手心柔軟異常,那觸感,讓人的心都會變的柔軟起來,他笑了笑,一雙眼睛黑秋秋的發亮,「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不許反悔。」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清俊的臉,有一種孩子氣的霸道,「當然,就算你反悔,我也不會同意的。」

    「蘭大哥,你放心了,蘇小姐雖只是女子,但她說出的話,絕對不會反悔的,蘇小姐,你說是吧?」

    雖然沒聽到蘇心漓說了什麼,不過顏宸璽又不是傻子,顏宸璽這樣子,他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不對,她現在已經後悔了,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蘇小姐,你要不回答的話,蘭大哥是不會鬆手的。」

    「是是是,我說出的話,是不會反悔的!」

    蘭翊舒聞言,嘴角上揚,這才鬆開蘇心漓的手,他站在馬車外,眉宇清俊舒朗,如畫兒一般。

    「我明天去相府找你。」

    蘇心漓看著自己被蘭翊舒牽過的右手,只覺得整個掌心都酥酥麻麻的癢。

    「記得找幾個當鋪的掌櫃,至於價格--」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看向蘭翊舒和顏宸璽,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些找不出的東西,價錢,當然是抬的越高越好了。

    蘭翊舒和顏宸璽剛出來,見蘇妙雪和方姨娘蘇博然還站在原地,顏宸璽勾唇,笑著說道,「蘇小姐,明日我們會奉皇命去相府,幫著你清點嫁妝的!」

    蘭翊舒讚賞的看了顏宸璽一眼,鄙夷的掃了眼蘇博然,揚身離開,訓斥了方姨娘和蘇妙雪的蘇博然這會正惡狠狠的盯著蘇心漓離去的馬車,一雙眼睛仿佛要噴出火來,蘇妙雪和方姨娘見狀,兩人有添油加醋說了不少蘇心漓的壞話。

    「我們回相府!」

    蘇博然的一張臉氣的通紅,甩了甩袖子,上了馬車。

    這該死的逆女,他絕對不能這樣輕饒了她。

    ------------

    PS:要清點嫁妝了,讓蘇博然和方有懷賠多少銀子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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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42:38 |只看該作者
第092章:要麼死,要麼還嫁妝!

    花朝節結束之後,皇后還有皇貴妃留下來善後,而文帝則和太后一起,將她送回了慈寧宮,太后身邊的貼身嬤嬤替兩人泡了茶,然後靜退到一旁,太后沒有讓她離開,文帝自也沒有讓她退下。

    「蘇家這丫頭,皇上怎麼看?」

    太后悠閒的喝了口茶,聲音溫和,可那雙威嚴儀態十足的鳳目卻帶著十足的壓迫性,落在了文帝的身上。

    「我很少見皇帝陛下笑的像今日這樣開懷了。」

    太后總覺得那鳳凰一事不同尋常,在後宮浸淫了近五十年的她,有一般女子所沒有的洞察力,當然也很清楚,有些事情,自己能問,而有些事情,自己卻問不得。

    「蘇小姐聰慧敏銳,確實非同一般,哀家看著也喜歡,如今後宮之中有皇后皇貴妃,妃位卻還空了兩個,皇上也該添新人了。」

    文帝聞言,抬眸看了太后一眼,淡淡的笑了,「定國公就只有這麼一個外孫女,寶貝著呢,如何捨得將她送入宮廷,還是個可以做她父親之人,且,蘇心漓和定國公府的五公子同時立了大功,朕若這時候召蘇心漓入宮,天下百姓會如何想朕?」

    不要說定國公了,現在稍有些權勢的大臣,哪個不是想將他們的女兒嫁給他的皇兒嗎?就定國公那又臭又硬的脾氣,除非蘇心漓自己心甘情願而且態度堅決的非入宮不可,不然的話,就算他下旨讓蘇心漓進宮,他們也必定會抗旨不尊,而且從蘇心漓的態度來看,她似乎並不願意入宮。

    聽小六說,她一直都刻意與她的皇兒保持距離,就算是太子和老三也不例外,確實是難有的聰慧機智的女子,那樣高傲半點虧都不肯吃的女子,如何甘心屈居妃位,而且她天生就該是九天翱翔的鳳凰,皇后賢德,並沒有犯錯,太子雖然脾氣孤僻怪異,也並未做任何奸惡之事,更何況,她有更加合適之人,他不想和他反目成仇,自然不能搶他心愛之人。

    「皇帝--」

    太后遲疑了片刻,擔憂之色盡顯於臉上,上次的百花宴還有今日的花朝節,適婚的皇子都去了,這兩次,獨只有蘇心漓一人大出風頭,她家世背景雄厚,身份尊貴,容貌傾城,聰慧敏銳,堪稱無雙,對後宮的娘娘還有任何一個皇子而言,她都有致命的吸引力,太美的女人,是禍水,尤其蘇心漓還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最重要的是,她的計謀和手段,而今年,她不過才十三歲,她和雲氏是好友不假,但涉及到皇室還有她的子孫的,所有的情誼,都靠邊站,她不能眼看著自己的孫子為了一個女人,自相殘殺。

    「就算沒有蘇心漓,他們的爭鬥也不會停,她不過是個女子,母后過慮了。」

    太后還想再說些什麼,皇帝已經站了起來,朝著太后行了禮,「兒臣還有政事要處理,先行告退。」

    太后見狀,用手撐著腦袋,輕輕的點了點頭,「去吧,皇上政務繁忙,也該多多保重龍體。」

    「太后娘娘。」

    文帝一走,太后的貼身嬤嬤就立於她的身後,給她揉捏兩邊的太陽穴,力度恰到好處,「太后不要說皇上,自己也該多多保重鳳體才是。」

    太后歎了口氣,握住了嬤嬤的手,拉著她在自己的身邊坐下,「華裳,哀家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在楓葉山莊的梧桐林瞧見鳳凰,今日的事情不簡單,皇帝他有事瞞著哀家。」

    「皇上對太后娘娘素來是最孝順的,皇上他是明君,太后娘娘不要太擔心了,依奴婢看,今日這鳳凰一事,實屬巧合,楓葉山莊本就是靈地,那裡又有一大片的梧桐林,鳳凰乃百鳥之王,必是通靈的,想來是被哪位小姐的琴音給吸引了,且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都在,說不定她是想來拜見太后和皇后的呢。」

    華裳的年紀與太后差不多,從她還是小姐的時候就伺候著,五十多年了,也是她現在可以毫無保留說幾句知心話的,華裳說話的聲音極為溫柔,聲線婉婉約約的,聽著讓人十分的舒服。

    太后歎了口氣,心中的憂慮不減半分,雖然她幾乎已經不再插手朝堂的事情,但身為太后的她,很多事情卻不能不關心,睿晟是皇后之子,又是嫡長子,太子之位,他是名正言順,只是他的身子,這都近十年了,還是不見好,皇帝日理萬機,而且還要綿延子嗣,就他的身體,根本就不能繼承大統,還有他那脾氣。

    其實太后最中意的是三皇子顏玉勳,他為人謙和有禮,知人善任,為人也正派,聽的進去諫言,且沒有任何不良的嗜好,只是皇帝似乎並沒有廢太子另立的打算,若現在的太子是顏玉勳,後宮之中的那些妃嬪,諸位皇子,還有朝堂上的大臣也不至於蠢蠢欲動,懷有異心,對這些,身為父親的文帝只是冷眼旁觀,太后如何能安心?

    「華裳,你說那件事情,他是不是知道了?」

    太后說這句話的時候,緊握住華裳的手,整個都在顫抖。

    「太后娘娘又胡思亂想了。」

    華裳的臉色,也變的難看起來。

    「哀家好生後悔,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所以老天才會如此懲罰我,若是沒有那件事,昱兒他應該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小時候,漓兒還進宮與他一起玩過呢,小小的一對人,哀家看著就覺得般配。」

    太后的聲音發顫,有眼淚有了流了出來,她鬆開華裳的手,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天色已經暗了,走廊還有其他各處的琉璃宮燈都懸了起來,夜裡的慈寧宮,恍若白晝,那明亮的光亮給柔和,有些刺眼,定國公有個好外孫女,難怪雲氏每次見她都將她掛在嘴邊,讚不絕口,那樣正直玲瓏的孩子,又是立雪的孩子,她瞧著也是打心底裡喜歡的,但是她怎麼忍心,同室操戈相煎太急的事情,再次發生。

    太后站在窗邊,抬頭看著浩瀚漆黑的夜空,「華裳。」

    華裳應了一聲,默默的走到她的身後。

    「難怪長公主會在她的手上吃虧,懷安被她弄成那人不人鬼不鬼樣子,只能吃啞巴虧。」

    太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有了笑意,她對蘇心漓的好感,這次百花宴還有後續的事件,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確實是個處事周全的孩子,便是長公主十六七歲的時候,英姿煞爽,理智果決,也未必能贏得過她,現在又有一個事事處處拖後腿的郡主,郡主爭強好勝被嬌慣壞了,這次的事情之後,她怕是更不容易死心了,若她冥頑不靈,繼續招惹蘇家小姐,不消多久,京陵城必不會有懷安郡主,至於公主府,也是早晚的事情。」

    華裳說的這話十分中肯,皇上寵愛信任公主,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皇上對蘇心漓更是青睞有加,他不將蘇心漓納入後宮,甚至讓她成為當朝唯一的一個女禦史,必定是有大用,華裳是看著文帝一點點長大的,帶他的時間比太后還要長,她太清楚文帝了,他並非那種會做無用功之人。

    「後宮,又該熱鬧了。」

    太后側身靠在窗櫺上,看著華裳,笑著,悠悠的歎了口氣,那笑容,苦澀而又充滿了無奈。

    目前,皇后鞏固自己和太子地位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娶了蘇心漓,有定國公的支持,再加上蘇心漓的智慧,想要打敗三皇子,絕非難事,但是太子體弱,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若是蘇心漓誕下皇子,將來她就是皇太后,皇上年幼,就只有她主持朝政,到時候,這琉璃的天下,怕是要改姓,這是太后最擔心的。

    皇后會極力爭取蘇心漓,皇貴妃為了三皇子和權勢,也不會例外,還有其他有野心的娘娘們,估計也會抱著希望橫插一腳,除非蘇心漓一個也不選,如若不然的話,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所以她才會希望皇上納她為妃,便是那些皇兒們再被她所迷,也不至於當然也沒那個膽和自己的父皇搶女人。

    「太后不是想為蘭公子指門好的親事嗎?蘇小姐才貌雙全,和蘭公子倒是相配,奴婢瞧著,蘭公子對蘇小姐也是有意的。」

    ------------

    關於太后與文帝還有華裳之間的對話,蘇心漓當然是不知道的,她從楓葉山莊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總覺得被蘭翊舒緊緊握住的手一直都酥酥麻麻的,就好像有螞蟻在掌心裡面蠕動,癢癢的,讓人的心也亂亂的,流雲和水兒兩個丫鬟在她的對面坐著,水兒一邊吃一邊盯著她看,而流雲則乾脆什麼都不做,雙手撐著下巴,似笑非笑的盯著蘇心漓看,雖然她們兩個什麼都沒說,可蘇心漓還是覺得心虛,臉紅彤彤的,一直到相府,蘇心漓臉上的紅潮還未褪去。

    她居然,為了一個男人臉紅這麼久,而且,浪費了這麼長的思考時間發呆害羞,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蘇心漓剛下了馬車,就看到身後緊隨著的另外一輛馬車,勾了勾唇,心情越發愉悅,「我們進去。」

    今日的事情,蘇博然和方姨娘本來都可以不出現的,方姨娘想看她倒楣落魄,情有可原,可蘇博然,她卻無法理解諒解,他私下勾結方有懷利用她拉外公一家下水就算了,居然和方姨娘一個德行,是想親眼看看皇上是如何懲罰她,或者說他是想看看自己是怎麼被他們給害死的,蘇心漓心中一片冰寒,她對蘇博然已經不是不抱希望那麼簡單了,想讓她死是嗎?那她就在這之前把他給整死了去。

    「你個不孝女,給我站住!」

    蘇心漓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蘇博然氣急敗壞的聲音,轉過身,就看到他沉著臉快步朝這邊的方向快步走了過來,氣勢洶洶的,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看吧,蘇博然就是這樣無恥的人,他可以不顧念親情殘害女兒,甚至一心想將對他有提攜之恩的定國公府送上斷頭臺,卻不允許別人反擊,他害別人有理,而別人不過是以其人之身還至其人之道就成了無道,她是不孝女,那他又是什麼。

    對蘇博然的這種態度,蘇心漓自然是不滿的,甚至相當不屑,不過看到他這麼生氣憤怒,心裡卻舒坦了許多,沒事找事,自找罪受,活該!

    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有丫鬟攙著,跟在身後,她們兩個雖然只有臉上受了傷,不過那些嬤嬤下手讓她們疼的可不只有臉,她們都是要面的人,自然怕府裡的下人看到,所以下馬車的時候,用絲帕罩住了半張臉,跟在蘇博然的身後,那雙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盯著自己的就連神情都是一樣,充滿了嫉恨怨恨不甘還有一種等待看戲的幸災樂禍。

    「父親。」

    蘇心漓見蘇博然走近,盈盈的福了福身,那從容淡定的姿態就好像今日在楓葉山莊,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從楓葉山莊一路回來,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一搭一唱的,一直都在說蘇心漓的壞話,幾乎都沒停過,方姨娘是最瞭解蘇博然的脾氣和忌諱的,很多話都說到了點子上,蘇博然見她這樣子,心裡頭的火氣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就像個充滿了氣的氣球,仿佛快要爆炸了一般。

    「你還有臉叫我!」

    蘇博然咆哮著,就像頭發狂的獅子,蘇心漓眼皮都沒抬一下,波瀾不驚。

    父親?身為父親的他給了她什麼?是,他是給了她生命,但是那唯一的一條命,她上輩子已經還給她了,還搭上了整個定國公府,所以,她是一點都不欠他的了,本來,她還準備看在父女一場的情分上,讓他不至於太過難堪,但是他居然和方家勾結想要害死她,既然這樣,她又何必顧念那點所謂的血緣情分?蘇博然活著,並且以宰相的身份活著,就是個禍害,今日的事情,讓蘇心漓堅定了自己除掉他的決心,並不僅僅是脫離父女關係而已。

    「妹妹,你眼裡還有父親嗎?他之前是怎麼和你說的,他和相府還有我們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再三叮囑你,要好好提攜我還有幾位妹妹,可你是怎麼做的,你就只顧著自己出風頭,對其他所有人都落井下石,方姨娘是父親的姨娘,我們和方家也算是親家,是一家人,你怎麼能那樣對方大人呢?」

    蘇妙雪和方姨娘兩人在馬車上都清理了傷口,上了點藥,現在是稍稍舒服一些了,這不,就開始興風作浪了。

    「一家人?誰和你是一家人,你不過是個克父克母忘恩負義的掃把星,你雖然姓蘇,但是你別忘記了,你並不是我們相府的人,既是個外人,就該有寄人籬下的自覺,如何能與我相提並論,你有那個資格嗎?好個厚顏無恥的東西!蘇妙雪,你腦子是壞了嗎?還是每次你面對我的時候都會自動忘記那些對我做的事情,不過呢,我記性好的很,你們對我做的一樁樁事情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呢,你可以肆無忌憚的害我,還要求我幫你,你是做什麼美夢呢?」

    既然蘇博然的眼裡心裡都沒有她這個女兒,那她為什麼還要將他當成父親對待?既然這個人的心,不論她怎麼努力去捂都捂不熱,那她幹嘛還要花那份心思?蘇心漓算是看出來了,蘇博然心裡根本就沒有她這個女兒,他心裡或許想要利用她得到想要的富貴,但只要別人一挑撥,他很快就會被人牽著鼻子走,只要有定國公府的存在,他就不會安心,定國公府必然是巋然不倒的,那能動搖的就只有蘇博然了,今日的事情過後,她和蘇博然的父女情已經差不多了,既如此,她幹嘛還要像以前那樣,小心謹慎的陪著不是呢,就算在他的面前,她也要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還有,掌你嘴巴是太后和皇上的意思,你該仔細想一下,在場那麼多的小姐,他們為什麼只掌你和方姨娘的嘴,當然,你若有不滿,也該找他們申訴,不過,今日京陵城的勳貴公子還有諸位皇子娘娘都在,你髮絲淩亂,兩邊臉頰腫如豬頭,嘴角帶著血跡的樣子被他們瞧見了,總不太好。」

    蘇心漓說完,抿著唇,有些同情的看了蘇妙雪一眼,不過心裡卻笑的極為歡快。

    「蘇心漓!」

    蘇妙雪咬牙切齒的叫了聲,揚手朝著蘇心漓的臉就要打下去,她的無名指微微的曲著,一雙眼睛閃爍著陰冷的光,可她的手還沒碰到蘇心漓呢,就被她握住了,蘇心漓勾著唇,似乎只是輕輕一捏,就聽到蘇妙雪鬼哭狼嚎的叫聲,蘇博然登時大怒,就算現在蘇妙雪將他的老臉都丟光了,但最讓他不滿的還是蘇心漓,要不是因為她,他怎麼會在皇上跟前那樣難堪?還有雪兒,她怎麼會在諸位皇子跟前失禮?

    蘇心漓分明就是見不得他好,這時候,蘇博然完全和蘇妙雪是統一戰線的人,見蘇心漓居然這樣對蘇妙雪,頓時大怒,手揚的高高的就要打蘇心漓,蘇心漓的右手扣住了蘇妙雪的手,根本就反應不過來,方姨娘和蘇妙雪見蘇心漓被教訓,兩人的臉上都迸射出得意的亮光,蘇妙雪甚至覺得手腕並不是那麼的疼了,只聽到卡擦一聲,蘇心漓眯著眼,也不管她身後就是臺階,直接就將她推了下去,蘇妙雪尖叫了一聲,方姨娘驚呼了一聲妙雪,卻沒及時扶住她,倒是守在門口的幾個小廝,從身後扶住了她的肩膀。

    至於蘇博然,他重重揚著的手則被水兒控制住了,水兒似乎只是很輕很輕的握住了他的手,而蘇博然的一張臉卻蒼白,齜牙咧嘴的,鬥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緩緩流下,他完全就是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他緊咬著唇,扭頭看向蘇心漓,一雙眼睛暗含警告,蘇心漓直當自己一無所察,從懷中取出文帝今日在楓葉山莊的梧桐林賞給她的九龍玉佩,放在空中,細細的打量,蘇妙雪尖叫著,揮開那些扶住她後肩的小廝的手,大發雷霆,剛要向蘇心漓問罪,告她謀害自己,就看到蘇心漓舉在半空的玉佩,和蘇博然還有方姨娘一樣,氣的眼睛都紅了,對著身後的小廝又發了一通脾氣。

    因為方才的動作太大,她臉上的絲帕已經掉在了地上,她兩邊的臉頰還有嘴巴都高高的腫起,整張臉看起來不知道比平時大了多少倍,就像蘇心漓說的那樣,完全就像個豬頭似的,再配上她那兇狠的眼神,猙獰的表情,著實把下人嚇了一跳,心中卻在腹誹,這麼醜,誰願意扶?

    「那些小廝,姐姐到底中意哪一個呢?」

    蘇心漓唇瓣上揚,一雙眼睛迸射出奇異的亮光,聽的蘇妙雪卻捉狂惱火,這些就是低賤的守門的小廝,如何能配得上她?蘇心漓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父親,姨娘,我要把他們的手砍下來了,砍下來,全部都砍下來,殺了,通通都殺了!」

    蘇妙雪尖叫著,面紅耳赤,不過因為她的臉是紅腫的,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

    「蘇妙雪!」

    蘇心漓重重的呵斥了一聲,「動手毆打朝廷官員,該當何罪!你是想我即刻進宮將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告訴皇上嗎,還是讓我直接命人將你的手給剁下來,然後把你也給殺了!」

    蘇心漓聲辭嚴厲,臉色更是陰沉,嚇得蘇妙雪說不出話來。

    「漓兒!」

    蘇心漓不屑的瞥了眼方姨娘,「方姨娘,需要我提醒你的身份嗎?叫小姐,或者蘇大人,也可以!」

    方姨娘的眼中閃過極度的惱色,卻不敢再反駁,蘇博然盯著蘇心漓手上的九龍玉佩,像是要用這兇惡的眼神將他弄碎似的,在蘇博然看來,這是相府,是他的地盤,而蘇心漓是他的女兒,他想怎麼教訓都可以,沒想到教訓她不成,自己心中的怒火更盛了,差點沒將他給活活憋死,現在,蘇心漓手上有皇上的九龍玉佩,隨時隨地都可以去禦書房朝見皇上,皇上對他本來就有很大的不滿了,要是她再說自己的壞話,蘇博然簡直不敢想,他好不容易才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他是絕對不可能輕易鬆開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的。

    既然硬的不行,蘇博然自然只能來軟的。

    「漓兒,我知道為父這些年做得不夠好,但我畢竟也是你的父親,我生你育你,哪裡有不圖你好的。」

    從蘇博然開口說的第一個開始,蘇心漓一聽他那口氣,就知道他的意圖,這樣瞭解自己的偽君子父親,也不是件好事,因為他不論什麼做,她都不可能再得到所謂的父愛。

    「水兒,雖說你制止父親是為了他毆打朝廷官員,犯下大禍,但你也不該對他動手,就扣你一個月的俸祿,以儆效尤,還不快鬆手!」

    水兒瞪了蘇博然一眼,冷哼了一聲,這才松了手。

    「漓兒,妙雪之前確實針對你做了不少錯事,但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你不是已經答應父親不計較了嗎?」

    她是沒計較啊,她和他們算的只是今天的賬。

    蘇博然見蘇心漓之前逼人的神色平靜了不少,還以為她是聽進去了自己的話了,這個女兒,他最清楚了,吃軟不吃硬,只要他好好和她說,她肯定什麼都會答應的。

    「小姐,是奴婢錯了,奴婢不該以下犯上。」

    方姨娘過去,恭恭敬敬的賠了禮,「您別聽秋葉那丫鬟渾說,因為她沒照顧好小姐,奴婢狠狠的教訓了她,她記恨奴婢才會那樣說的,奴婢怎麼會害小姐呢?害了小姐對奴婢又有什麼好處?」

    蘇心漓冷冷一笑,「好處多著了,譬如說讓蘇妙雪取代我的位置,還有吞了我母親的嫁妝。」

    蘇博然見蘇心漓時時提起嫁妝之事,才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又冒了上來,蘇博然可以在皇上太后還有定國公甚至是方有懷面前裝孫子,但是蘇心漓,就算有一天她成了皇后娘娘,蘇心漓對他必定有有求必應,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克制自己的脾氣,在他看來,蘇心漓是他的女兒,就該事事聽從他的安排,不得違抗,不然就是不孝女,而他也必定後悔自己為什麼沒在她出生的時候就把她給弄死。

    「漓兒,你一個女孩子家,要那麼多嫁妝做什麼?將來父親若是好了,不比那些金銀財物對你的幫助價值更大!」

    蘇博然氣呼呼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蘇心漓都還沒嫁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她母親的那些嫁妝若是給了她,他是半點好處都撈不著了。

    蘇心漓不搭茬,任由蘇博然無恥的將那些話說完。

    「你現在就進宮告訴皇上,就說自己少不更事,嫁妝就由我暫時替你保管。」

    蘇心漓真的很想拿尺子丈量一下,蘇博然這人的臉皮,到底有多厚,一個大男人,還是個丞相,居然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義正言辭的說自己要霸佔已經去世的夫人的財產,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女兒好,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果然差的不是那麼一點兩點,方姨娘和蘇妙雪聞言,心中頓時雀躍不已,如果那些嫁妝在蘇博然手上,她們還是可以和之前一樣,繼續享用。

    蘇心漓朝著蘇博然的方向走近了兩步,那九龍玉佩就在蘇博然的眼前晃啊晃啊,「父親,這是皇上親賞的玉佩,是不是見玉佩如見聖上的啊!」

    蘇博然一僵,有些不明白蘇心漓這話中的意思,流雲的反應極快,她跪在地上,水兒跟著,「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餘的人一聽,又不是傻子白癡,也大概猜出了這個中的緣由,紛紛跪在地上,蘇博然回過神來,一張臉就像被人潑了顏料似的,精彩紛呈,蘇妙雪和方姨娘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濃濃的不甘和惱火,但她們身前的蘇博然已經跪下了,她們就算再怎麼不情願,也不能站著,蘇心漓獨一人站著,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心裡頭十分的舒坦,就當她是狐假虎威好了,今後蘇博然要擺出父親的威嚴,她就拿玉佩出來,看誰比誰厲害。

    「父親,明日六皇子和蘭公子奉了皇命會帶人來相府,皇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下的命令,如何收回成命?」

    她要這時候進宮和他說這件事情,皇上一定會覺得她不識好歹,蘇博然就想著自己,可曾為她考慮過一分一毫。

    「而且這件事情,外祖母和幾個哥哥也知道了。」

    他不是忌諱外公他們一家嗎?反正她提不提,他該做的壞事還是一件部落,那她就和方姨娘一樣,多在他的耳邊念念氣氣他。

    「父親便是想教訓我,只怕也得等一等,不然的話,明日六皇子和蘭公子來了,瞧見我被人打了,到時候問起來,我便是不說,他們估計也能猜得到,女兒這樣做也是為了父親考慮。」

    蘇心漓一副我是大好人,你別不領情的樣子,氣的蘇博然牙齒嘎吱嘎吱的響動。

    蘇心漓眉眼含笑,看向蘇妙雪,然後指了指她的手臂,蘇妙雪低頭一看,正是自己佩戴了好幾年的暖玉鐲子,當然,這樣好的暖玉,並不是她的,也不是方家的,更不是蘇博然給的,而是從程立雪的嫁妝裡面拿的,這暖玉鐲子不但能養身,而且因為色澤紅潤,襯的手特別白皙,最重要的,這暖玉鐲子,總共就只有五套,有銀子也買不到,大大的滿足了蘇妙雪所有的需求,尤其是虛榮心,現在見蘇心漓這樣子,下意識的用手護住,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十分善解人意的提醒道,「你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好好享受。」

    蘇心漓說完,將玉佩收拾好,朝著地上跪著的蘇博然福了福身子,「父親,女兒先行告退。」

    蘇心漓一轉身,驀地想到什麼,轉過身,剛好看到蘇博然啟唇欲說話的嘴巴,她笑了笑,然後淡然道,「父親,相府各個庫房的鑰匙還有帳簿,回去後,我會整理好,明兒一早,我就讓人給你送過去。」

    蘇心漓猜的不假,蘇博然正用相府的管家權好好的治治蘇心漓,讓她知道厲害,哪裡知道,這也被蘇心漓搶了先,他看著蘇心漓半點都不在意的樣子,氣的兩邊的太陽穴,跳跳的疼。

    蘇心漓再次轉身,水兒和流雲立馬起身跟上,蘇心漓走的並不快,所以還能聽到蘇妙雪和方姨娘兩人慫恿蘇博然那罵罵咧咧的聲音,當然,還有對相府治家權的請求,蘇心漓充耳不聞,嘴角上翹,真正勝利的人,是身心愉悅的,就像此刻她的,身心輕鬆。

    折騰了一整日,蘇心漓也有些累了,用了幾塊糕點,沐浴更衣後就歇下了,夜裡的時候,總覺得不對勁,迷迷糊糊的從睡夢中醒來,「流朱,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蘇心漓還未睡醒,一貫清冷的聲音軟綿如雲,帶著幾分惺忪,像是在撒嬌一般。

    「快過戌時了。」

    蘇心漓的大腦,有短暫幾秒鐘的短路,很快,她就敏銳的察覺出不對勁,聲音不對勁,她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蘭翊舒的床邊,他的一隻手牽著她的手,另外一隻手正溫柔的撫著她的臉,床的帷幔是放下的,阻隔了床內床外的兩個世界,這場面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蘇心漓盯著蘭翊舒,眼睛眨了眨,他一直都在,蘇心漓確信,自己看到的人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因為剛睡醒眼睛花了。

    她說呢,怎麼睡得那麼不安寧,原來是到了他每日來漓心院的時間,真是個可怕的習慣。

    「你怎麼來了?」

    蘇心漓想要掙開蘭翊舒的手沒成功,另外一隻手試圖將他放在自己臉上的手拿開,也沒成功,不但沒成功,還換來了蘭翊舒越來越不壞好意的笑意,蘭翊舒盯著蘇心漓,她的臉,在柔和的光線下,白裡透紅,比他的巴掌還小,那麼小那麼粉嫩的一個人,五官精緻,拼湊在一起更是傾國傾城,她睡著的時候恬靜柔媚,沒有醒著時的那份淡然和警惕戒備,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愛不釋手,蘭翊舒歡喜的有親吻她將她吞進肚子裡的衝動,猶豫了好幾次的結果就是他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我啊,興奮得睡不著覺,就來找你了。」

    蘭翊舒答的理所當然,乾淨的笑容,沒有高高在上的疏離,也不會讓人心生戒備,仿若不諳世事的男子,蘇心漓笑,原來蘭翊舒也有這樣讓人安心的一面,然後下一秒,蘭翊舒就做了件讓蘇心漓特別看不上特別不安心的事情,他低身脫掉了自己的鞋子,直接上了蘇心漓的床。

    「你幹嘛?」

    蘇心漓緊裹住身上的被子,一下坐了起來,她背靠著內側的床板,一臉戒備,不過因為擔心驚動了其他人,聲音倒是很小。

    「回去後,我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小心心,這不是夢吧?」

    蘇心漓一聽蘭翊舒那甜膩的掉渣的稱呼,睡意全無,臉蹭的一下也全紅了,耳根都在發燒,「不要這樣叫我。」實在是太怪異了。

    「那該怎麼叫?漓兒?」蘭翊舒搖了搖頭,「我才不要和那些人一樣,小心心,心心,心肝?」

    蘇心漓絕對懷疑蘭翊舒是故意的,因為他自己都被自己給逗笑了。

    蘭翊舒並沒有再繼續靠近蘇心漓,而是在她放在躺著的位置坐下,雙手向後撐著腦袋,一雙眼睛,黑沉沉的,明亮耀眼。

    「你這是做什麼,誰讓你上我的床的,下去!」

    蘇心漓紅著臉,一雙眼睛又羞又惱,恨不得將蘭翊舒給踢下床去,要是今天如願讓他賴在床上,今後他再來漓心院,肯定不坐桌上,直接賴床上了,這和牽手是一個道理,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會得寸進尺,而她也會覺得,反正都有第一次了,第二次也無所謂了,一次次的縱容,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在第一次杜絕。

    「小心心。」

    蘇心漓有種捉狂的衝動,可奇怪的卻是,她的心裡並不只有惱火,還有一種似乎是羞澀又似乎是喜悅的情緒,果然,她身邊的一個個人臉皮都這麼厚嗎?

    死皮賴臉,蘇心漓的腦海下意識的就浮現出了這四個字,還真是該死的貼切。

    「你把你今日在落葉山莊門口對我說的話再說一遍好不好?」

    做夢吧,說第一遍她已經後悔了還想她再說第二遍,今日在落葉山莊,她要什麼都不說的話,蘭翊舒最多就牽牽她的手,絕對不敢爬到她的床上來,所以她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給我下去!」

    蘇心漓氣呼呼的冷哼了一聲,緊裹著被子,就去推蘭翊舒,不過就她的那點力氣,蘭翊舒若是不願,她如何能將他推下去,所以結果就是,她推了半天,除了自己累的要命還出了一身的汗,別的什麼都沒有。

    「你不下去,我下去!」

    蘇心漓才站了起來,才大走了一步,腳不小心踩到了被子,頭直接朝著床外的方向栽了下去,蘇心漓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要叫出聲的時候,立馬緊抿住了嘴巴,這樣摔下去,額頭不會開包吧,千萬不要摔的太重,因為她明天還要去找方姨娘蘇妙雪她們要回嫁妝呢,蘇心漓一陣胡思亂想,最後才有了結論,都怪蘭翊舒,她正這樣想的時候,腰間一緊,然後,她整個人都跌入了蘭翊舒的懷中,她趴在他的身上,而她的唇,正落在他右邊的臉頰,重重的,讓兩個人都吃了一驚,蘇心漓的耳根在發燒,而蘭翊舒的臉,也變的紅彤彤的。

    因為剛剛那一摔,蘇心漓緊裹在身上的被子已經掉在了床上,她倒在蘭翊舒身上的時候,就只有一層單薄的裡衫,現在已經是四月中了,蘭翊舒一向又是不畏冷的,穿的很少,兩個人貼在一起的時候,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有些紊亂的心跳聲,尤其是蘭翊舒,他的手貼著蘇心漓的背,他甚至都能感受到蘇心漓那光滑細膩的觸感。

    蘇心漓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了兩圈,她的睫毛就貼在蘭翊舒的臉上,微微顫抖的時候,蘭翊舒覺得自己的心也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的帶過,溫暖啊還有舒適,卻又讓他的心忍不住顫抖。

    蘇心漓先一步回過神來,因為蘭翊舒的身體起了某種微妙但是卻顯著的變化,蘇心漓已經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自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蘇心漓的臉更紅了,美麗嬌豔,就像是一朵在清晨綻放的花兒,蘭翊舒看著,只是呆呆的入神。

    蘇心漓並沒有將蘭翊舒推開,而是一把用力的拉起剛剛從自己身上掉落的被子,裹在身上,把自己弄的和個粽子似的,然後背對著蘭翊舒,蜷縮到床的內側,蘭翊舒也才回過神來,當然,也才反應過來,自己身體上起的某種變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指尖停留在被蘇心漓意外吻過的地方,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那光滑柔軟到了極致的觸感。

    如果她的唇落在自己的唇上,那感覺一定更美好,不過這也算是個不錯的收穫,蘭翊舒臉上的笑容,幸福又甜蜜。

    背對著蘭翊舒的蘇心漓則用手指細細的摩挲著自己的唇瓣,臉上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糾結,一如她的心,亂如絲麻。

    真是倒楣!蘇心漓懊惱,她在蘭翊舒跟前,失誤是越來越多了,果然,人一緊張,就容易犯錯。

    蘇心漓咬著自己的手指,心裡祈禱著蘭翊舒快點離開,等了好半天,身後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半晌,身後才傳來的聲音,蘇心漓才松了口氣,裹著被子的腰忽然被人從身後摟住,蘇心漓還沒放下去的心就像是被一根細細的繩子吊起來了一般,瞬間又七上八下的。

    「蘇心漓,我終於確信,你下午對我說過那樣的話。」

    蘭翊舒的聲音輕柔舒緩,而且認真,蘇心漓也不知怎的,沒有反抗,其實,她是希望,有這樣一個,在她需要的時候,可以從身後擁住她的懷抱的吧。

    「我會用你想要的方式繼續愛你的,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負擔,但是,你絕對不能愛上除了我以外的男人。」

    蘭翊舒最後一句話,說的霸道無比,蘇心漓在背對著他的方向,勾唇笑了笑,她又不是沒心沒肺,可能沒負擔嗎?而且他做的那些,不就是為了讓她產生負擔然後得到想要的結果嗎?

    「不過,我還是覺得不真實,所以晚上,就讓我摟著你睡覺吧。」

    這是什麼理由。

    「就這樣摟著你,別的,我什麼都不會做的,也絕對不會讓別人發現的。」

    蘇心漓想到之前蘭翊舒為她做的種種,心中無奈的歎了口氣,因為她知道,她的心,已經軟了,「就一次,下次不許上我的床。」

    蘭翊舒嗯了一聲,清俊的臉,那柔柔的笑意,就像是一隻偷腥成功的貓。

    怎麼可能就只有這一次,今後就不上蘇心漓的床了,他可是準備和她生兒育女的,那樣的話,可是要天天上她的床做更加親密的事情才行,不過現在,她還太小了。

    蘇心漓也不知道自己在枕邊有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的情況下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反正第二日她醒來的時候,蘭翊舒已經不在身邊了,她將自己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如蘭翊舒之前承諾的那樣,他真的沒有對她做任何不該做的事情,蘇心漓笑了笑,克制力還真是不錯。

    蘇心漓梳洗裝扮好,又用了早膳,在此之前,她命青藤流朱將漓心院的下人全部召集了起來,她剛用完早膳沒多久,顏宸璽和蘭翊舒就來了,他們身後也跟了一大夥人,看樣子,很有可能是京陵城各家當鋪的老闆,也有幾個是算帳的,還有幾十個侍衛,蘇博然也在。

    今日早朝結束之後,文帝讓他和顏宸璽一起回來了,並且再三叮囑他一定要配合今天的事情,蘇博然心中不情願,可文帝親下的命令,他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就只能選擇照辦。

    蘭翊舒一身紫色的錦衣,玉樹臨風,風度翩翩,蘇心漓看到他的一剎,剛好他也在看她,她的臉瞬間就紅了,忙別過頭去,顏宸璽抬頭看著天空,四周的空氣,有一股姦情的味道。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芳情園,相府的其他姨娘和小姐也來湊熱鬧,到芳情園的時候,方姨娘身邊的丫鬟說她身子不適,讓他們改日再來,蘇心漓只是冷笑,方姨娘是個愛財的,一下交出這麼多東西,等同於榨她的血呢,蘇心漓冷笑了一聲,領著眾人直接沖進了院子,方姨娘愛財不假,但是這個人,她更愛自己的性命。

    「方姨娘,你是要抗旨不尊嗎?身為姨娘,挪用主子的財物,等同於偷竊,來人啊,把方姨娘拖出來遊街,然後拉到東門的斷頭臺!」

    她今天要不整的她和蘇妙雪掉層皮,她就不叫蘇心漓。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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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42:57 |只看該作者
第093章:欠了我的給我還回來

    蘇心漓的話剛說完沒多久,就看到方姨娘在幾個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喜歡穿紅戴綠的她今日難得穿了身素淨的白衣,她的頭上戴著斗笠,白色的輕紗垂下,擋住她那張慘不忍睹的臉,雖然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方姨娘的身材還是保養的極好,纖儂合宜,這樣的打扮,讓她比起平日,多了幾分讓人憐愛的氣質,蘇心漓卻覺得好笑,嘴角好看的揚起,一副看好戲的架勢。

    老實說,對方姨娘蘇妙雪這些人厚顏無恥並且不分對象場合永遠抱著僥倖心理的心態,蘇心漓覺得自己永遠不懂,如果這件事情換做是她,這時候,她肯定直接就將所有的東西叫出來了,拖拖拉拉,除了自取其辱,根本就沒有其他的結果。

    「妾身給相爺小姐還有六皇子請安。」

    方姨娘福了福身,聲音柔柔的,弱弱的,明明算是個體態豐盈的女人,卻整的自己好像弱柳扶風似的,請安的時候,還沒站起來,手撐著額頭,就倒了下去,她靠在王嬤嬤身上,有氣無力的,仿佛快要死掉了一般,氣若遊絲,「小姐,妾身的身子實在不適,能不能過幾日再來?」

    蘇心漓冷冷一笑,她當她是誰啊,她是死是活與她有什麼幹係?當然,她現在確實不想讓她死,皇上和太后應允,將她交給她處置,她不好好折磨她,將她弄的生不如死,豈不是太便宜她了嗎?

    「你既然身子不適,就在一旁看著。」

    蘇心漓目光冰冷,心中冷笑,「把庫房的鑰匙叫出來。」

    方姨娘原本還有些力氣的,一聽蘇心漓這話,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王嬤嬤的身上,今日,六皇子和蘭公子都在,蘇心漓身為女子,便是偽裝,也應該寬己待人,尤其她還是病人,卻沒想到她竟還是這樣的咄咄逼人,半點都不肯退讓。

    「丞相大人,我們可是奉旨助蘇小姐拿回嫁妝,誰若是不配合,那就是抗旨不尊,抗旨不尊是什麼罪,丞相大人心中應該知曉吧?」

    顏宸璽唇邊含笑,悠然輕鬆的看向蘇博然,蘇博然心中自然是不願意將那大筆的財富交到蘇心漓手上的,但是現在,六皇子就在這裡,就算他有心助方姨娘拖延也是不能的,抗旨不尊?那可是砍頭誅九族的大罪,他如何能不知道?金銀財寶固然重要,但哪裡能比得上他的性命官位,而且這些東西交給蘇心漓保管,蘇心漓人就在相府,這些東西還是他的。

    「還不把庫房的鑰匙交出來!」

    蘇博然對著方姨娘怒喝了一聲,見她還靠著王嬤嬤的身上不動,向前走了幾步,嚴厲的掃向她身邊一干的下人,那些下人垂著腦袋,方姨娘的手段,她們清楚,但是相爺才是相府真正的主子,她們也不敢不能違抗,僵在原地,半天沒有動作。

    「還愣著幹什麼?」

    蘇博然見她們還傻站在原地,頓時是火冒三丈,蘇心漓有皇上太后撐腰他暫時奈何不了她,這一個個奴才,居然也膽敢違抗他的意思,蘇博然能不冒火嗎?他都覺得自己的喉嚨灼灼的燒,說出的話仿佛都要帶火了,「吃裡扒外的東西,白養了你們,一個個都給我杖斃了,省得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的礙眼!」

    蘇心漓聞言,只是淡淡的笑,蘇博然這是那話給她聽了,她是在相府長大的沒錯,但是蘇博然從她身上撈到的好處可比他供給她的衣食住行貴重多了,他可不欠她的,所以蘇博然就算是將帶火的喉嚨給喊破了,她也子當沒聽到,他愛做這種指桑駡槐的事情就做好了,她聽就聽了,又不會少塊肉。

    方姨娘見蘇心漓和蘇博然這態度,知道是在劫難逃了,她要再不交出鑰匙,只會讓蘇博然覺得她也是那種不識時務好歹的人,並沒有任何好處,遂吩咐道,「石榴,將庫房的鑰匙交給小姐。」

    方姨娘的私人庫藏和相府是分開的,蘇心漓去過相府的府庫,裡面並沒有她母親的嫁妝,所以,她怎麼可能不想辦法拿回來呢?

    蘇心漓接過石榴遞過來的鑰匙,故意走到方姨娘的跟前掂了掂,看的方姨娘無比眼疼,胸口都疼,到後面,她乾脆兩眼一閉,倒在了王嬤嬤的身上,蘇心漓卻並不準備就此放過她,愉悅的輕笑了一聲,然後湊到方姨娘,滿含譏諷的說道,「原來,方姨娘吃硬不吃軟啊。」

    方姨娘睜開眼睛,一雙眼睛就好像利刃似的,那裡面森森的寒光盯著蘇心漓,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未減分毫,拿起手中的鑰匙,調皮卻有些惡劣的在方姨娘耳邊晃了晃,然後扔給了流朱,「流朱,流雲,你們帶著漓心院的人跟著石榴,將庫房還有方姨娘屋子裡的東西,全部給搬到院子裡來。」

    庫房還有屋子裡的東西全搬出來,方姨娘滴血的心有些懵了,她掀開簾子,用一種極為不滿的眼神看向蘇心漓,「屋子裡的東西都是我的,你憑什麼搬!」

    蘇心漓嘴角上揚,那樣子,看起來愉悅又輕鬆,和方姨娘的氣急敗壞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方姨娘現在看蘇心漓是要多不順眼就有多不順眼,是那種一看到她的臉,就會有一種極為強烈的沖上去將她的臉撕爛的衝動,尤其還是笑臉,更讓她說不出的不舒服,但現實卻是,她氣死自己可以,動手打蘇心漓卻不能,當然,她根本就碰不了她,所以方姨娘就只能別開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多退少補啊!」

    蘇心漓無辜的眨了眨眼睛,「若是我母親的嫁妝一件不少,我自然不會拿你方姨娘的那些物件的。」

    蘇心漓再說這句話的時候,那神情,那口氣,似乎是看不上方姨娘的那些東西,方姨娘聞言,更是覺得一口氣上不來,也咽不下去。

    「若是我母親的嫁妝少了,方姨娘自然是要賠了,不然的話,你準備讓父親賠償嗎?」

    讓他賠償?蘇博然一聽,頓時就不樂意了,本來,蘇心漓把程立雪的嫁妝拿回來,他的心,就已經生疼了,還要他再拿東西出來賠給蘇心漓,蘇博然是萬萬不捨得,蘇博然這人愛沽名釣譽,總愛裝出一副是錢財如糞土的高潔樣子,蘇心漓卻明白,他就是個大俗人,金銀珠寶,權勢名利,他沒有一樣不愛,沒有一樣不想要的,雖然他也從程立雪的嫁妝挖了不少好東西,但是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蘇博然目光短淺,蘇心漓清楚的很,像這次的事情,換做任何一個稍微聰明有遠見一點的男人,都會說嫁妝是自己保管的,而不是為了推卸一些經濟上的責任,將事情推到一個姨娘身上。

    所以說,蘇心漓看不上蘇博然這人,真的不是沒有緣由的,不過蘇心漓早就將如意算盤打的劈裡啪啦的響了,這些年,程立雪的嫁妝沒少被動用,就方姨娘,她是個周全的人,蘇心漓相信,她的東西絕對不會全部都在相府,所以,蘇博然這次肯定是要放放血的。

    流朱流雲應了聲是,漓心院的那些人也是熱血沸騰,幹勁十足,方姨娘和蘇博然都擔心蘇心漓的人趁亂會順走什麼珍貴的小玩意,到時候倒楣的可是他們,所以派出了不少下人跟著,說是幫忙,其實就是監督。

    方姨娘眼看著蘇心漓院子裡的下人將她府庫裡的東西一件件往外面搬,心不停的在滴血,不是,滴血二字已經完全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她的心,就好像是破了個大洞,那鮮血就和噴泉似的,不停的往外噴湧,連帶的,身上也疼,那感覺,就好像有人拿著刀片,割身上的肉。

    「六皇子,你的人,可否借我一用?」

    蘇心漓看著蘇博然,他的那雙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姿態的眼睛此刻全是肉痛和心痛,仿佛是在為那些即將離他遠去的貴重物品默哀,蘇心漓著方姨娘那張被白色紗布擋住的臉,心中委實覺得惋惜不已,現在,方姨娘的心情一定比蘇博然更加沉痛複雜啊,這樣賞心悅目的一幕,居然就這樣錯過了,她能不感歎惋惜嗎?

    「他們是按著父皇的旨意前來協助蘇小姐的,蘇小姐隨便調用。」

    顏宸璽挑眉,一副你隨意的樣子。

    「青藤,水兒,還有你們--」

    蘇心漓指了指顏宸璽帶來的兩排侍衛,大概有二十餘人,又讓漓心院剩下的下人跟著,「隨我去雪園。」

    「你去雪園做什麼?」

    方姨娘一聽蘇心漓說要去雪園,情緒一下就激動了起來,聲音拔尖,哪裡還有半分那病怏怏的樣子。

    昨兒一整個晚上,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其實各奔就沒睡著,一直都在商量對策,但是商量了一整個晚上,根本就想不出來,只有一個字,拖,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只要東西還在他們手上,事情說不定就有迴旋的餘地,這麼多的東西,蘇心漓不可能一一檢查,實在是時間太過緊迫了,不然的話,有些東西,完全可以用贗品替代。

    「你說呢?」

    蘇心漓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然後對著方姨娘挑了挑眉,一副你懂得樣子,方姨娘當然懂,正因為如此,她才會不安忐忑,心驚肉跳的。

    「蘇心漓,你別太過分了,雪兒已經被你害成這樣子了,你還想怎樣?」

    方姨娘渾身的神經都是緊繃著的,渾身疼痛的她覺得好累,但是她試著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著覺,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根本就無法入眠。

    方姨娘實在是不知道,方有懷的計策到底是哪一環節出了問題,當初翠花偷偷來相府找她商量的時候,她可是驚歎了好久,她覺得,這計策簡直就是天衣無縫,她覺得並且認定蘇心漓甚至是定國公府都會在劫難逃,但是結果,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方姨娘混沌的大腦快速的旋轉著,她想起來了,是因為桂嬤嬤,沒錯,就是因為桂嬤嬤,方姨娘現在後悔的要命,早知道她會壞了她的好事,當初她一定會把她給殺了。

    蘇心漓渾身上下都透著無辜,「方姨娘,你的臉又癢了是吧?」

    蘇心漓抬眸掃了方姨娘一眼,說出的話,半點都不客氣。

    蘭翊舒辦事,蘇心漓絕對放心,今日來的這些當鋪的掌櫃還有算帳的是肯定不會將今日在相府的事情外揚的,所以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可以盡情的發洩囂張,她可以虛與委蛇,逢場作戲,但是這種心裡怎麼想就怎麼做,肆無忌憚無所顧忌的說話處事方式,蘇心漓更加喜歡,每一個毛孔都是舒張著的,愜意到了極致。

    蘇心漓在心中歎了口氣,有些為自己覺得可憐,看樣子,她是被壓抑太久了。

    「我只是想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連本帶利的要回來,蘇心漓說完,轉身就走,蘭翊舒交代了顏宸璽幾句,跟了上去,那些侍衛和丫鬟也跟著。

    何姨娘看著蘇心漓這陣仗,除了驚心,就是心驚,她覺得自己越來越不認識蘇心漓了,至少,她是怎麼都無法將她和記憶中那個膽小懦弱真的只是空有一張皮囊的小姐聯繫在一起,她以前是方姨娘的丫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直以來,她都唯方姨娘的命令是從,但是剛剛,她卻沒有沖出去幫著方姨娘與蘇心漓較量的勇氣,想到前一天晚上的壯志豪言,何姨娘自己心裡都覺得羞愧嘲諷,就算沒有蘇淺月,她也不敢站出去與蘇心漓對峙,就算她心裡很想為自己被容嬤嬤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兒蘇汐月報仇。

    六姨娘也是靜靜的站在一旁,她一直都想鑽空子上前替蘇心漓說話,與她套近乎,但是根本就沒有機會,雖然,蘇心漓對待姨娘的態度深深的刺痛了她,讓她惱火,但就算是這樣,六姨娘的心中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蘇心漓套上關係,為了自己,也為了女兒蘇沐靈,現在,對蘇心漓另眼相待的並不只有皇子而已,聽說昨日花朝節上,她又大出了風頭,還封了官,成了琉璃的第一個女禦史,要是沐靈能跟著她,必定是有利而無一害。

    至於柳姨娘,她倒也是想來湊這熱鬧的,每每看到蘇心漓風光無二,她總覺得自己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只是蘇心漓不許,她也就只能安心呆在凝霜院,而蘇沐靈和蘇淺月兩人對蘇心漓是又嫉又恨,她們心裡也渴望著自己有這樣的風光,便是跟在蘇心漓的身後也好,她們也可以抬著下巴看人,她們兩個,心裡頭都後悔的要命,她們之前是沒欺辱蘇心漓沒錯,但是那還不夠,她們怎麼沒在那些人欺負小姐的時候上前幫她呢,如果她們有那樣做的話,哪怕只有一次--

    眾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思量,可當下人們將那些奇珍異寶都搬到院子裡的時候,當那些珠寶首飾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目耀眼的光亮的時候,所有的人,眼睛都直了,她們已經沒有心思去思考其他,這裡隨隨便便一樣東西拿出去賣了都足夠她們生活一輩子了,她們只更堅定了自己要和蘇心漓交好的想法,然後,從她那裡得到好處。

    蘇心漓才一轉身,都沒走幾步,就看到蘭翊舒追了上來,兩個人肩並肩走著,距離的很近,蘇心漓不由想到昨晚,在自己的那張床上,她靠在蘭翊舒的身上,兩人的身體貼著身體,彼此都可以感知到對方的心跳,她的唇,還重重的親在了蘭翊舒的臉上,蘇心漓的眼睛,有些不受控制起來,她用眼角偷看蘭翊舒,視線集中在他被自己親吻過的那一塊地方,蘭翊舒突然扭頭,蘇心漓心驟然一慌,忙別過頭,臉,完全不爭氣的紅了,並且望著蘭翊舒相反的方向走,試圖與他保持距離讓自己紊亂的心稍稍平靜下來。

    蘭翊舒見狀,只是笑,朝著左手邊的蘇心漓邁了個大步,蘇心漓一驚,扭頭看向她,蘭翊舒只對她露出如大男孩一般乾淨的笑意,調皮的很,蘇心漓瞪他,只是此刻,她面頰緋紅,那雙漂亮的眉眼更是含著動人的春意,那一眼,雖有惱意,但更多的卻是少女的羞澀,非但沒有絲毫的威懾力,反而更加的讓人心動,也幸好,兩人此刻是走在最前面,所以身後的丫鬟也自以為是蘭翊舒想要靠近蘇心漓,但是蘇心漓卻十分矜持的與他保持距離。

    雪園距離芳情園並不遠,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就到了,雪園的門是關著的,只有兩個守門的嬤嬤,她們一見到蘇心漓,大喝了一聲,「小姐來了!」隔著緊閉著的大門,蘇心漓聽到雪園裡面似乎有很大的動靜,水兒上前兩步,走到蘇心漓身邊,對著大門的方向道,「快開門!」

    水兒右手的傷不輕,她是因公受傷,蘇心漓特意到蘭翊舒那裡給她要了最好的藥,水兒的康復癒合能力也強,幾天的時間,傷口已經結痂了,而且就算她剛受傷的時候,這傷口也並未影響她,她完全就和平時一樣,該吃吃,該睡睡,反正該幹嘛就幹嘛,一點也沒耽誤,就因為這,幾乎成了流朱流雲幾個人的偶像。

    在一陣的聲音之後,雪園恢復了安靜,蘇心漓抬頭,看著緊閉著的門,看樣子,蘇妙雪為了那些東西,是準備抗旨將她拒之門外了,可見,她是多麼寶貝她母親的那些東西,既如此,她將東西拿回,她心裡必定會更痛更難受。

    「蘇妙雪,你給我開門!」

    蘇心漓大喝了一聲,見裡面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向後退了幾步,對身後的侍衛吩咐道,「給我撞!」

    蘇心漓一聲令下,那些侍衛上前,二十多個人一起撞門,各小院的門和大門不一樣,相府的大門是氣勢恢宏的鐵門,但是各個院落卻是木門,二十多個身強體健的侍衛齊齊撞門,就算沒有借助任何的工具,沒一會,門就被撞開了。

    蘇心漓笑著看了蘭翊舒一眼,其實,蘇妙雪這樣拙劣的反抗對策,也算是在她的預料之中,誰讓她那麼瞭解她呢。

    蘇心漓領著人才進了院子,就看到蘇妙雪在丫鬟的攙扶著氣勢洶洶的走了出來,「蘇心漓,你這是做什麼?」

    果然,和她姨娘一個德行,難道她會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嗎?明知故問。

    蘇心漓完全沒搭理蘇妙雪,將她的院子觀察了一遍,朝著她正屋的方向走去,直接進了房間,蘇妙雪見狀,跟在了身後,「蘇心漓,你這是在做什麼?我雖然只是養女,但我也是你的姐姐的,你身為相府的嫡女,怎能這樣沒有教養?」

    蘇心漓任由蘇妙雪像是惱人的蜜蜂,在她的身後嗡嗡嗡嗡的叫著,可她卻像沒聽到一般,在看到幾個嫁妝清單上熟悉的物件後,扭頭看向蘇妙雪,嘴角的那詭異的弧度,看的蘇妙雪心裡有些發毛。

    蘇心漓看著蘇妙雪的那張臉,嘖嘖了幾聲,很是善意的提醒蘇妙雪道,「妙雪姐姐,大白天這樣出來嚇人,真的好嗎?」

    那鼻青臉腫似豬頭的樣子,簡直讓人不忍直視,方姨娘都知道用東西擋擋,蘇妙雪居然不知道,蘇妙雪尖叫了一聲,看著蘇心漓身後那一大群人還有她身旁站著的蘭翊舒,閉著眼睛,尖叫了一聲,然後垂著腦袋,用手捂住臉,蘇心漓勾了勾唇,還真是擅長自欺欺人。

    蘇妙雪原以為只要自己緊閉雪園的大門,蘇心漓進不來,就會離開,她還敢撞門不成?這實在是太過粗魯了,完全不是大家閨秀該有的行徑,而且,她這樣做的話,必定會惹來父親更大的不快,她應該是不敢的,哪想到蘇心漓居然真的這樣做了,蘇妙雪覺得蘇心漓簡直瘋了,為了那點東西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

    「除了桌椅,梳粧檯,衣櫃,床榻,其餘值錢的東西,都給我搬,梳粧檯上的金銀首飾,也給我拿走!」

    蘇妙雪聽了這話,當場就傻了,站在原地,完全就懵了,半天沒回過神來,蘇心漓下達的這命令,對她而言無異於晴空霹靂,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致命的,等蘇妙雪回過神來,她猛地抬起了頭,此刻,她已經顧不得臉上的那些傷了還有自己的形象問題了,她看著蘇心漓帶來的那些人,他們來的時候,兩手空空,可現在,手上都抱著東西,全都是她的,她的。

    「放下,都給我放下!」

    蘇妙雪發狂的尖叫著,蘇心漓能感覺到,她的心和她的姨娘還有父親一樣,應該,都在滴血,這些,都是蘇心漓帶來的人,蘇心漓現在和蘇妙雪勢同水火勢不兩立,他們怎麼可能會聽蘇妙雪的命令呢,所以他們一個個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尤其是蘇心漓院子裡的那些下人,做事更是積極無比,抱著東西,按著蘇心漓的吩咐,送到芳情園去。

    「你們都是死了嗎?還傻愣著幹什麼,給我把他們攔住,然後將東西奪回來!」

    蘇妙雪看著自己院子裡的下人,一雙眼睛猩紅,歇斯底里的命令道,蘇心漓,憑什麼擁有這些東西,她就算毀了,也不會給她的。

    「你們誰敢?誰要是敢阻攔,那就是違抗皇命,殺無赦!」

    蘇心漓站在一群人的中間,她的聲音並不大,但是那淩駕於眾人之上的淩然氣勢,卻著實能將人震懾住,尤其那殺無赦三字,冰冷響亮,字字鏗鏘,誰也不敢妄動。

    「都給我將東西搬到芳情園清點!」

    她要方姨娘和蘇妙雪親眼看著那堆積如山的財寶,一樣一樣全部從她們的手裡轉到她的漓心院,那樣,多有意思啊。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因為是在相府,似乎只要在這個地方,蘇妙雪就會有一種優於蘇心漓的優越感,而這種優越感,經過近三年時間的沉澱,到現在,已經盲目,昨日在楓葉山莊的梧桐林她還怕死來著,但是現在,沒有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帝太后,就這樣面對蘇心漓,蘇妙雪心裡頭一點也不害怕,甚至底氣十足,她覺得蘇心漓是不能對她如何的,也不敢對她如何的。

    此刻的蘇妙雪自然不知道,她這樣自以為是的想法很快就會破滅,因為她與方姨娘的厄運很快就會來臨。

    「這是我的東西,不准搬走!」

    眼見自己院子裡的下人不敢動手,蘇妙雪就只有親自上,因為她的阻攔,有個色澤極好的玉瓶掉在了地上,那把玉瓶的丫鬟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碎片,當場就懵了傻了,跪在地上,哭著向蘇心漓賠罪,而蘇妙雪卻覺得得意萬分。

    她得不到的東西,就算是毀了,蘇心漓也休想擁有,蘇妙雪的腦子裡充斥著的全是這樣瘋狂的念頭,並且十分的興奮。

    其餘的人見狀,也嚇了一跳,都有些不敢碰那些易碎的東西,唯恐蘇妙雪阻攔,她們把東西打碎了,這些東西,就算她們傾家蕩產,一輩子不吃不喝也賠不起啊,蘇心漓走到那丫鬟跟前,親手將她扶了起來,面對著得意洋洋的蘇妙雪,蘇心漓的腦海中閃過兩個字白癡,她神色淡然,對著蘇妙雪微微一笑,可說出的話,卻讓她氣的說不出話來。

    「蘇妙雪,你儘管砸,我只按著嫁妝清單核對,少一樣你們賠一樣,方姨娘的銀子若是不夠,沒關係,不是還有父親和方大人嗎?」

    蘇心漓說完,眼角四處掃了一眼,拿起一丫鬟手上拿著的紅珊瑚舉得高高的,直接摔在蘇妙雪跟前,她又拿起一個彩窯花瓶,又是重重一摔,那碎片濺的高高的,落在蘇妙雪跟前,蘇妙雪只瞪大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眼睛的深處,還有深深的惶恐,「蘇心漓,你摔的東西,憑什麼要讓父親和姨娘賠!」

    這些東西都極為的貴重,蘇心漓摔了就摔了,憑什麼要讓父親,尤其是方姨娘賠?

    「就憑我高興!」

    蘇心漓下巴微抬,明明蘇妙雪比她高,可眾人的感覺卻是,蘇心漓正居高臨下的看向蘇妙雪。

    「蘇心漓,你這個瘋子!」

    蘇心漓只是笑,那笑容是技巧嘲諷的,也有些冰冷殘忍,沒錯,她就是個瘋子,為了報仇,從地獄而來,化身魔鬼的瘋子,不過,她會是一個優雅而尊貴的瘋子,然後,她要將方姨娘和蘇妙雪逼瘋,現在,她距離成功不是越來越近了嗎?

    「把東西都給我搬去芳情園,等會我過去清點!」

    蘇心漓話剛說完,大家該做什麼,便繼續做什麼去了,而方才那打碎了玉瓶的小丫鬟則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

    蘇妙雪一轉身,就看到蘇心漓的人在翻她的梳粧檯,將她的好些金銀首飾都收拾了進去,女子愛美,蘇妙雪也不例外,見那些人居然拿走她的髮簪首飾,頓時撲上去想要搶回來,現在,蘇心漓院子裡的那些人可不管她是什麼身份,她們是一心準備執行好蘇心漓交代的任務,和蘇妙雪纏上了,為了方便首飾,有人還上前拉住了蘇妙雪。

    「去藏珍閣!」

    蘇心漓看著蘇妙雪,蘇妙雪只看到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只有四個字,但這四個字,卻將她從地獄打入了十八層地獄,雖然都是地獄,但事實上,還是存著很大的差距的。

    藏珍閣,藏著珍寶的閣樓,一聽這名字,就讓人覺得很文雅,當然,也能猜出裡面有很多珍貴的東西,蘇妙雪為了標榜自己的才女之名,在裡面搜羅了很多字畫孤本,還有各種的器樂,譬如說,上等的古琴還有玉簫玉笛,這些東西,大多都是程立雪的,一直以來,蘇妙雪都十分寶貝這藏珍閣,等閒人都進不去,蘇心漓進去過一次,不過當時她只是看幾樣東西覺得眼熟,並不知道裡面的東西,十之八九都出自她母親的嫁妝,最讓人歎為觀止的是,蘇妙雪不單單向蘇汐月蘇淺月還有蘇沐靈她們炫耀,還向她炫耀,這給蘇心漓的感覺就是,一個小偷,偷了別人的東西,然後還向原主炫耀,這樣不要臉沒有羞恥心的人,縱觀琉璃,估計都找不到幾個。

    蘇心漓十分好心讓蘇妙雪沖到了她主屋的左側的小屋,就是藏珍閣的入口,然後讓水兒摁住,然後和蘭翊舒一起進了藏珍閣,命令侍衛將裡面的東西一件不落的全部搬到芳情園,為什麼是搬到芳情園而不是直接送回到漓心院,除了想讓方姨娘和蘇妙雪母女更加痛苦外,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是,她不喜歡這麼多人全部擠到她的院子,雖說她並不準備在相府久待,但她現在還住著啊,顏宸璽和蘭翊舒他們帶來的這些人就算了,蘇心漓並不怎麼歡迎相府裡的那些女人還有蘇博然那個男人。

    蘇妙雪看著那些千金難買的珍寶全部被蘇心漓搶了回去,好幾次,她發了瘋的想沖上去把那些東西奪回來,但是年紀小小個子也小的水兒卻力大如牛,無論她怎麼用力,都掙脫不了。

    這些年,她之所以能被其他小姐崇拜,並且讓很多自以為高傲的名門閨秀主動和她來往,甚至一直將她當成相府真正的嫡女,很大一部分是得益於這些孤本名畫,還有蘇博然請來的那些名師,他們一開始本來不準備教授她的,但是一被她領進藏珍閣,就答應授課了。

    蘇妙雪看著那一個個高大的侍衛一個接著一個的將東西往外搬,他們進去的時候,手上都是空空的,出來的時候,兩手卻滿滿的,蘇妙雪只覺得有一口血在喉嚨裡死死的憋著,讓她兩眼昏花,忍不住要暈過去,可心口的那股怨氣和不甘心憋著,卻讓她怎麼都暈不了。

    離開藏珍閣的時候,蘇心漓還和蘭翊舒特別檢查了一遍,確定這個地方已經被自己搬空了,已經沒什麼東西落下了,蘇心漓和蘭翊舒默契十足,笑著對視了一眼,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蘇心漓離開藏珍閣之後,再次回到了蘇妙雪的房間,屋子裡,細白的玉片,還有顏色絢爛的窯瓷碎片還有血紅色的珊瑚碎片落了一地,滿是狼藉,不過方才還擺滿了各種奇珍的各個櫃子差不多卻空了,蘇心漓覺得自己很道德,因為她沒有讓人翻蘇妙雪的衣櫃,也沒翻她的床。

    蘇心漓剛出了屋子,就看到蘇妙雪從藏珍閣走出來,蹌蹌踉踉的,估計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步子都不穩了,她一看到蘇心漓,眼睛就像沖了血似的,「蘇心漓,你這個魔鬼!」

    蘇心漓一出來,水兒一領了命,就將蘇妙雪給放了,蘇妙雪的第一反應就是沖進藏珍閣,她一心只想看看自己的寶貝,都沒站起來,半跪半爬著進了藏珍閣,一進去,就看到各個櫃子裡的東西全沒了,還有牆上掛著的名畫,矮几上擺放著的好幾架上等古琴,還有玉簫玉笛等其他各種器樂,全部都不見了,只剩下一個個空空的殼子。

    蘇妙雪咬牙切齒,恨不得將蘇心漓抽筋剝皮,三年前,她就應該讓她和她那個短命的母親還有哥哥一起去了,一死百了,她好心留下她的性命,讓她多活了這麼久,她非但不感恩,居然還恩將仇報。

    魔鬼?蘇心漓並不覺得這是貶義,如果她不化身魔鬼,又怎麼制得住那些個惡毒心腸的小人呢?是魔鬼是天使有什麼關係,只要可以達成自己想要的目的,她根本就不會在意別人怎麼看她,尤其是方姨娘和蘇妙雪對她的態度。

    「你把東西還給我!」

    蘇妙雪尖叫了一聲,朝著蘇心漓飛撲了過去,才一半,就被水兒輕輕的給推開了,真的是輕輕的,因為蘇妙雪只是倒在地上,然後只吐了一口很小的血,那雙眼睛依舊充滿了生氣,憤怒,不甘,憎恨。

    「你的東西?」

    蘇心漓就站在門口的臺階上,聽著蘇妙雪理直氣壯說出的這句話,冷冷的笑了,反正她已經瞭解並且深深的習慣蘇妙雪的厚顏無恥了,所以蘇心漓並沒有任何的不適應,她甚至都懶得和她解釋,這場爭鬥,她已經勝利了,身為大獲全勝的勝利者,她又怎麼會和一個因為失敗而不甘惱火的人計較呢?有必要嗎?這種降低檔次的事情,完全沒有必要,她只需要冷眼旁觀她們的不甘憤怒卻又無可奈何就可以了。

    蘇心漓說完,一步步朝著蘇妙雪靠近,眨巴著眼睛,「你可以那樣認為,所以呢,你準備怎麼做呢?有本事,就搶回去啊!」

    蘇心漓半低著身子,看了眼蘇妙雪手上的暖玉鐲子,那笑容有些詭異,她站了起來,不再看蘇妙雪一眼,轉身離開,蘭翊舒則跟上,走出雪園的時候,蘇心漓側過身,看了眼身邊依舊雲淡風輕,溫文尊貴的蘭翊舒一眼,「這樣的我,你還會喜歡嗎?」

    她允許蘭翊舒跟上來,是因為她想要他看到她的全部,既然喜歡她,想要和她在一起,那她的好,她的壞,他都應該知道,並且包容。

    蘭翊舒笑了,以一種極為自然的方式朝著蘇心漓的方向走近,走早右邊的他用左手碰了碰蘇心漓的右手,小指在她的掌心撓了撓,握住了,然後又戀戀不捨的放開,如果條件允許,他想牽著她的手一起走,不單單是這一段路,他希望,今後的每一次,不論發生什麼事,他都可以陪在她的身邊。

    「我喜歡你,包括你變成瘋子和魔鬼的一面。」

    蘭翊舒看向蘇心漓,他的個子比只有十三歲的蘇心漓高了差不多一個頭,走近的時候,他湊到她的耳邊說道,那聲音,溫柔又認真,有一種致命的蠱惑,蘇心漓覺得耳朵癢癢的,轉過身,就對上蘭翊舒那深不見底的黑眸,沒有半點的玩笑和敷衍,笑了笑,然後用自己的小指勾住了蘭翊舒的小指,雖然只有一瞬,但是從她的神情中,蘭翊舒知道,那並不是不小心。

    這就好,這樣就好,蘇心漓的心裡有些激動雀躍的想,蘭翊舒,雖然我並沒有將打開我心門的鑰匙直接給你,但是我在房間的一旁,給你開了一扇窗口,雖然很小很小,但你不會知道,我這扇窗口,就只會為你一個人打開。

    就算被顏司明那混蛋傷碎了心,但她心裡還是相信愛情的,同時也深深的渴望著。

    蘇心漓會到芳情園的時候,芳情園的院子裡,已經擺滿了各種奇珍,蘇心漓剛進院子的時候,自己都有些被嚇了一跳,嫁妝清單上的東西太多,她只是看了大概,知道很多,可真的當這些東西擺在自己眼前的時候,還是給蘇心漓帶來的某種衝擊,當然,這種衝擊帶來的最直接的結果就是開心,她盯著那些東西,眼睛都是閃閃發亮的,一如夜空中的星辰,明亮璀璨。

    方姨娘已經沒有任何形象可言了,坐在房門口的臺階上,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不過事實就是如此,方姨娘剛從庫房出來,看到那些東西全都沒了,心都被掏空了,她怎麼甘心,雖說這些都是蘇心漓的東西,但方姨娘還是不甘心就此將這些東西讓她搶回去,而蘇博然則垂著腦袋,不過眼睛卻不時往那些嫁妝上瞟,唉聲歎氣的,而何姨娘和六姨娘還有相府的下人他們的一雙眼睛幾乎都定在上面了,就連那些當鋪的掌櫃,眼睛也是精亮的。

    「東西全都搬出來了嗎?」

    蘇心漓看向流朱問道。

    「小姐,全都在這裡了。」

    滿滿一屋子的珠寶古董,現在全空了,單想到方姨娘蘇妙雪她們的心情,蘇心漓的心情,就更加好了。

    蘇心漓命下人搬來了桌椅,送到院子四周的回廊上,為了提高效率,蘇心漓事先已經命人將嫁妝清單抄錄了好幾份,她讓人一一交到幾個掌櫃的手上,每三個當鋪的掌櫃配一個手抱算盤的掌櫃,分工清點,這工程量並不小,這些人替她辦事,她還要再借他們的口從蘇博然和方有懷那裡再訛一筆銀子,自然不能虧待了別人,所以不但準備了桌椅,還備了茶水。

    「開始清點!」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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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43:16 |只看該作者
第094章:收割銀子的強盜

    「開始清點!」

    蘇心漓一聲令下,所有當鋪和算帳的掌櫃便進入了工作的狀態,按著嫁妝清單上的名列清點物品,蘇心漓另外又讓人在方姨娘的房門口擺了四張椅子,三張桌子,桌子上擺放著的是上等的茶水還有精緻的糕點,這四張椅子,除了她,顏宸璽,蘭翊舒,另外一張則是給蘇博然準備的,畢竟他是相爺,相府真正的老大,不過就算是有顏宸璽在,蘇博然也並不領情,站在院子的左上角,一副心痛的都快不能呼吸的樣子,而蘇心漓顯然是覺得再怎麼刺激這些人都是不夠的,坐在椅子上,悠閒的品著茶,和蘭翊舒顏宸璽說說笑笑的。

    為了方便蘇心漓要回所有的嫁妝,雲氏將當年替程立雪操辦嫁妝的那些個嬤嬤打發了過來幫忙,當鋪的掌櫃每報一樣,就有人從芳情園院子裡找出來,核對了真偽後,再由人裝到箱子裡送到漓心院去,從雪園回來,蘇心漓就讓流雲流朱還有水兒幾個人全部都回去了,身邊就留了個青藤伺候。

    什麼尺長鑲金的玉如意六對啊,什麼尺長的羊脂白玉送子觀音,還有很多名貴的首飾,什麼純金的紅寶石頭面,極品的翡翠羊脂白玉,還有鴿子蛋大的祖母綠貓眼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五大箱子的書卷字畫,還有價值萬金的古琴,都是古董,不一而足,全都是世間少有的珍寶,還有十幾處田莊,幾千畝的良田,還有山頭和店面。

    這三年來,有些東西已經被方姨娘和拿去做人情,方家人沒少從中受惠,還有蘇博然,他拿了不少東西賄賂人,所以讓蘇博然和方有懷兩個人平坦,他們真的是一點也不冤枉,還有一些珠寶首飾,被她自己拿出來戴了,還有一些給蘇妙雪改了,所以很多東西都都找不到了,蘇心漓這次主要盤查的就是那些找不到的物件,由那些資深的當鋪掌櫃估算出價值,再由那些管賬的掌櫃合算總值。

    蘇心漓並不擔心方姨娘以假充正,魚目混珠,這其中大部分都是精品,就算是偽造贗品,也需要不少時日,自己這三年是什麼個性,蘇心漓清楚的很,雖然她很看不起那樣的自己,但她不得不承認,那樣的蘇心漓無害的很,根本就不會讓人設防,方姨娘估計早就將母親留下來的那些寶貝當成是她的東西了,而且,桂嬤嬤一事,是她殺的她們措手不及,才一個晚上的時間,根本什麼都做不了,為了以防萬一,她昨晚還讓水兒在這裡守著,確定她們沒有任何的動作。

    蘇妙雪剛走到芳情園門口,還沒進去,就看到七八個侍衛抬著一個大箱子往漓心院的方向走,那樣子,就好像裡面裝著的是稀世珍寶似的,極為的小心。

    那裡面裝著的可不就是從方姨娘蘇妙雪那裡奪回來的珍寶嗎?因為是易碎的物品,不像孤本名畫,箱子掉在地上也沒關係,他們哪裡敢不小心翼翼的?

    蘇妙雪還沒進芳情園呢,就聽到裡面傳來核對嫁妝清單的聲音,這個鑲鑽梅花簪子的吶喊聲剛完,就是上等的煙霞緞十匹,或者就是好幾個聲音縱橫交錯在一起,根本就分不清誰是誰的,可渾身疼痛難忍的蘇妙雪還是辨別出他們說了什麼。

    她知道,程立雪的嫁妝很豐厚,但是以前,當那所有的一切都屬於她的時候,她一點也沒覺得多,反而嫌定國公府陪嫁的太少了,但是現在,當蘇心漓要將那些東西全部奪回去的時候,她又覺得太多了,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將所有的一切一把火全部燒成灰燼。

    蘇妙雪才走進去,就看到蘇心漓院子裡的下人和方才那些侍衛一樣,正將那一個個掌櫃報出的東西裝進箱子,而這些箱子的去向,蘇妙雪剛剛已經看到了,這所有的東西,都會搬到蘇心漓的院子,然後入她的小金庫,只要想到這個,蘇妙雪就氣的咬牙切齒,她剛到門口,就看到正對著房門坐著的蘇心漓等人,她和顏宸璽還有蘭翊舒談笑風生,臉上的笑容落進蘇妙雪的眼裡,那感覺,簡直比有人拿刀子割她的肉還疼,非常的不是滋味。

    不知廉恥的女人,她憑什麼搶走她的這些東西!

    「都給我放下,通通都給我放下!」

    蘇妙雪發了瘋一般的沖上去,無論看到別人手上拿了什麼都想要去搶,因為每一樣她看著都喜歡,看著都想要,尤其是那些在陽光下閃閃亮亮的頭面,好幾套都是她特別喜歡的,她不能接受,她接受不了,這些東西,居然都成了蘇心漓的了,她從一個丫鬟的手上拿了個青綠色的瓶子,朝著蘇心漓的方向扔了過去,然後又搶過一副名畫,胡亂的撕了幾下,扔在地上,然後狠狠的踩,她現在這面目全非醜陋到慘不忍睹的樣子配上那兇惡的表情,還有已經淩亂的髮絲,簡直比市井的潑婦還要不如,看的在場許多人都呆住了。

    當鋪的那些掌櫃,看著地上的碎片,還有被蘇妙雪踩著的名畫,心都在疼,嘖嘖搖頭,對蘇妙雪更是鄙夷不已,不要說他們了,何姨娘六姨娘還有蘇沐靈那些人也都肉疼滴血,對蘇妙雪的這種行徑,相當不滿,她們看著蘇妙雪那鬼樣子時,眼中先是震驚,而後則是濃濃的幸災樂禍。

    程立雪在世的時候,蘇妙雪還能經常想起來自己只是相府養女的身份,要小心謹慎討得主母歡心,可自從程立雪過世後,這三年,蘇妙雪不但吃穿用度和嫡女一樣,那氣焰,更是不知道比嫡女囂張了多少倍,因為方姨娘管家,相府的後院都是方姨娘做主說了算的,蘇妙雪又得蘇博然的寵愛,所以她們就算是不滿,也不敢不能做什麼說什麼,現在看到蘇妙雪這樣子,各自心中自然都覺得暢快的。

    不過就是個養女,一點寄人籬下的自覺都沒有,憑什麼鳩占鵲巢,對她們這些相府的小姐頤指氣使!

    看樣子,下人們說的都是真的,方姨娘和蘇妙雪二人惹得皇上和太后不快,被扇了嘴巴,何姨娘雖然懼怕方姨娘的淫威,可一想到蘇妙雪把她的兩個女兒當成丫鬟使喚,就連何姨娘都覺得幸災樂禍。

    蘇心漓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站了起來,指了指地上的東西,看向一旁的掌櫃道,「上等青綠色玉瓶一個,還有那幅畫,煩請你們看看值多少銀子,一起記上!」

    蘇妙雪本來是想繼續發瘋的,聞言,動作頓時僵住,遲疑了片刻,而這瞬間,方姨娘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跑到蘇妙雪跟前,將她抱住,撫著她的臉,那樣子,要多心疼就有多心疼,此刻,她對蘇妙雪的心疼心痛有多少,對蘇心漓的仇恨就有多深。

    其實,她和蘇妙雪的想法是一樣的,情願將這些東西毀了乾乾淨淨也不想便宜蘇心漓,但是這不是她想毀就可以毀的,因為毀了多少,到時候都是要她們賠的,方姨娘掌管相府的這些年,撈了不少油水,而且利用程立雪的這些嫁妝也掙了不少銀子,她若是願意傾家蕩產,想要賠償蘇心漓還是夠的,但就算是為了蘇博然方有懷,她也還是不會那樣做的。

    蘇博然除了她的幾個孩子,還有蘇心漓,蘇汐月蘇淺月姐妹,還有個蘇沐靈,現在,柳姨娘的肚子裡還懷著一個,相府想要分家財的人多,從蘇博然那裡,她自然是能摳一點就一點,到時候給幾個孩子以備不時之需,至於方有懷,方姨娘更是不敢指望的。

    「姨娘,讓他們住手,你讓他們都停手啊!」

    蘇妙雪指著那些人,痛哭的像個孩子,醜的掉渣的孩子,蘇心漓真想拿一面鏡子讓蘇妙雪照照。

    方姨娘輕拍著蘇妙雪的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哄她,方姨娘的身上有千萬般的不好,但是有一點,還是可取的,譬如說她對幾個孩子無私的母愛,蘇妙雪見求助方姨娘無用,跑到蘇博然跟前跪下,拽著他的衣裳,「父親,這些東西一旦進了蘇心漓的庫房,就再拿不回來了,她就算將這些東西給外人也不會分您分毫的!」

    蘇妙雪哭著挑撥離間,不過蘇心漓承認,這些東西一旦進了漓心院,確實就不會再和蘇博然有丁點的聯繫,事實上,這些東西原本就和蘇博然沒有任何關係,而她,也確實準備將它們用於外人身上。

    蘇妙雪說的道理,蘇博然當然是懂得,他也不想將這些東西還給蘇心漓,但就算他是丞相,是他的父親,這件事情,也不是他說怎麼樣就怎麼樣的,而且顏宸璽還有皇上現在最器重的蘭翊舒都在,就算他有滿肚子的不甘不滿,但是連句抱怨的話都不能說。

    「父親,您快讓他們住手吧!」

    蘇妙雪這邊哭哭啼啼的,那邊的人已經繼續去完成蘇心漓交代的任務了,芳情園再次變的熱鬧起來,蘇妙雪一隻手拽著蘇博然的衣裳,另外一隻手指著那些搬東西的丫鬟,哭的越發大聲,雖然是同一張臉,同一個人,以前蘇妙雪哭的時候,看起來是楚楚可憐,但是現在,蘇博然看著她那樣子,實在是難以生出任何的憐惜來,甚至覺得難堪,這麼多外人都在,蘇妙雪此舉,簡直將他的老臉都丟盡了,而且她怎麼就盯著這讓人不忍直視的樣子就出來了呢,身為女子,如何能這樣不愛惜自己的形象!

    蘇博然又低頭看了蘇妙雪一眼,眼中閃過嫌惡,她這樣子,哪個皇子會喜歡?

    「那些都是夫人生前留下的東西,妙雪是她唯一的女兒,她現在已經十三了,這些東西,自然是應該她拿回去自己保管的。」

    蘇博然說的是正氣淩然,而蘇妙雪則是聽的目瞪口呆。

    何姨娘六姨娘等人心裡其實還是希望蘇心漓將這些東西奪回去的,同樣都是姨娘,方姨娘保管這些東西都三年了,隨便賞她們一件小玩意都好啊,但是她們卻半點好處都沒撈著,要這些東西還是方姨娘繼續保管的話,她們肯定還是沒有任何好處,還不如還給小姐,蘇心漓大方,當然,在她們看來,還很好騙。

    在蘇博然身邊伺候最久的方姨娘很快察覺出他口氣的僵硬還有在看向蘇妙雪時的嫌惡,方姨娘看了蘇妙雪一眼,從她站著的那個方向看去,就看到蘇妙雪的臉腫痛的就和個饅頭似的,沒有任何的美感,對身為母親的方姨娘來說,看到蘇妙雪這個樣子,她只會心疼,並且替她報仇,但是蘇博然--

    他是心疼蘇妙雪不假,但是這種心疼,是建立在蘇妙雪有利用價值的基礎之上的,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容貌,比起橫溢的才華,傾城的容貌比什麼都重要,至少,絕對不能倒胃口。

    蘇妙雪兩邊的臉頰本來就挨了巴掌,那腫痛的傷口給人帶來的視覺效果完全觸目驚心,當然,是非常不好的,她不修邊幅,就這樣出來了,大哭大鬧,蘇博然如何會喜歡?方姨娘嚇了一跳,一邊向蘇博然請罪,一邊讓人幫忙將蘇妙雪拉開,然後,又命人拿了另外一個斗笠替蘇妙雪戴上,遮擋住她那張不能入眼的臉。

    一遇上了事情,不是找方姨娘就是找蘇博然,也對,一直以來,蘇妙雪也都是在方姨娘的呵護和蘇博然的寵愛下長大的,根本就沒受過什麼挫折,她不向他們求助能找誰呢?不過,她這才剛剛出手呢,這樣一點小挫折就受不了了嗎?既然這樣,為什麼要害死她的母親和兄長?在她真心對她好的時候,又從來都不知道珍惜,反而回過頭處處害她?

    她驚訝於蘇博然將母親的嫁妝交給方姨娘的這個低智商的決定,當然,她同時佩服又很好奇,她到底是怎麼從蘇博然的手上將這些東西騙到她的庫房的?

    蘇妙雪心裡頭還是十分的不甘心,但是現在,姨娘無計可施,父親的話,也不願出面,蘇心漓有顏宸璽蘭翊舒幫忙,還有好幾十個侍衛,而且他們打著的還是當今皇上的旗號,她就算是不甘心,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上等的暖玉鐲子一對!」

    只聽到一個掌櫃用一種極為職業化的口氣,大喊了一聲,雖然也有其他當鋪的掌櫃在喊,他們的聲音也不小,但不論是蘇心漓,還是蘇妙雪,亦或是何姨娘六姨娘那一夥人,都將那暖玉鐲子四個字聽的是清清楚楚。

    蘇妙雪的大腦空白,整個人完全處於對蘇心漓的嫉恨仇恨之中,直到那掌櫃喊第二遍第三遍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用右手擋住戴在左手的鐲子,一雙眼睛則緊張又戒備的看向蘇心漓,剛好對上蘇心漓似笑非笑的眼,蘇妙雪的心咯噔一下,藏在了方姨娘的身後。

    蘇心漓站在最正中的位子,擺了擺手,芳情園很快安靜了下來,她的手直指蘇妙雪戴著手鐲的左手,緩緩道,「蘇妙雪,把我母親的東西交出來吧!」

    蘇心漓的聲音平靜和緩,卻蘊著說不出的得意,絲毫沒有壓抑,她的手指勾了勾,示意蘇妙雪將東西歸還回來,為什麼她昨晚沒要,方才去雪園的時候也沒讓人去奪,她就是要讓相府的姨娘還有那些愛多事的庶妹們瞧瞧,看看她們今後還敢不敢在她面前多事。

    「這東西已經是我的了,為何要還你!」

    蘇妙雪站在方姨娘的身後,探出個腦袋,不滿的說道。

    「是你的了?」

    蘇心漓輕笑了一聲,看著蘇妙雪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個不要臉的大笑話,她順著臺階,一步步朝著蘇妙雪的方向靠近,看到這狀況,方姨娘恨到不行,「小姐,你已經把東西都搶回去了,不過就是個暖玉鐲子,你和妙雪是姐妹,送給她戴戴又能夠如何!」

    「現在呢,我,確實不差這一個暖玉鐲子!」

    蘇心漓細細的摩挲著自己的光亮的指甲,然後綻放出一個極為迷人的笑容,「但是呢,我不樂意!」

    她母親的東西,憑什麼給害死她的人戴,她要還能允許蘇妙雪戴著這暖玉鐲子在她跟前晃蕩炫耀,那母親必定會死不瞑目的,在這點上,她和蘇妙雪還有方姨娘的想法出奇的東西,就算將東西毀了,她也不可能給她戴,當然,一旦毀了,她自然是要找方姨娘還有方有懷蘇博然他們賠償的。

    「往日,你們一個個對我做了什麼,一樁樁,一件件,我都放在這裡,記的清清楚楚呢。」蘇心漓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想從我這裡佔便宜,撈好處,不可能,我可不是誰都可以糊弄的三歲小孩!」

    蘇心漓這話一出,何姨娘六姨娘她們都變了臉,難道她們的心思已經被小姐看穿了?

    「給我脫下來,不然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原來,看著自己憎惡討厭的人如砧板上的魚兒一般任她宰割是這樣的心情,果然很舒暢。

    「小姐,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姨娘!」

    方姨娘懷中摟著的蘇妙雪渾身都在發抖,方姨娘疼的心都碎了,氣的面色鐵青。

    直到現在,方姨娘還做著相府夫人的美夢,所以這當口,他還在心裡告誡自己,要顧忌自己的身份,不能和一般姨娘那樣,有潑婦行為,而且現在蘇心漓正得寵,得的還是皇上和太后的寵愛,她不能在這當口再繼續得罪她,所以就算方姨娘想將她的臉給撕爛了,頭髮給扯掉,她還是什麼動作都不敢有。

    「所以我說,蘇妙雪怎麼那麼像方姨娘的女兒呢?這自以為是的不要臉性子都是一樣的,虧方姨娘還沒忘記,我是小姐,而你是個姨娘,我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你見有哪個主子將奴婢放在眼裡的,我心情好了,你就是我的姨娘,我若是心情不好,你呢,和相府的奴才根本就沒什麼兩樣,我還真沒見過,哪家的奴婢這樣質問主子的呢?莫不是方姨娘暫管了幾年的家就幻想著自己是相府夫人了?」

    蘇心漓的話,完全沒有給方姨娘留半點的顏面,直接不委婉,這字字看來,是有些刻薄的甚至該帶上憎恨,但是蘇心漓卻是用一種平靜的不起波瀾的口氣說出來的,給人的感覺就是主子在訓斥不懂規矩的下人。

    這樣的話,蘇心漓之前並不是沒說過,但那時並沒有這麼多的外人,方姨娘這會面子裡子完全都沒了,又羞又惱,卻說不出話來。

    「哦!」蘇心漓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眨巴著眼睛,十分善意的提醒方姨娘道,「皇上和太后已經將你交給我處置了。」

    方姨娘聞言,面紗下的眼睛陡然瞪大,蘇心漓冷笑了一聲,厲眸掃向蘇妙雪,「你給還是不給?」

    蘇妙雪沒有說話,只是貼著方姨娘的背靠了靠,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很好!

    蘇心漓上前,推開方姨娘,一把就握住了蘇妙雪的手臂,伸手就去脫蘇妙雪手上的暖玉鐲子,方姨娘重重的叫了聲蘇心漓的名字,就要上前幫忙,卻被人攔住,蘇妙雪的頭上罩著斗笠被風吹起了一角,蘇心漓看到蘇妙雪因為捨不得暖玉鐲子忍著手上的疼痛而與自己僵持著,那張腫的就和饅頭似的臉都僵成了一團,蘇心漓快慰不已。

    原來,這就是無力相爭時,她所能體會的快樂,難怪蘇妙雪和方姨娘總喜歡搶她的東西,就算她沒有太大的反應,她們臉上的表情也是那麼的開心。

    「疼,姨娘,我疼,好疼!」

    蘇妙雪本來就不舒服,她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力氣,扣著她的手,根本就讓她動彈不得,疼的她眼淚都掉了出來,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甘心把自己這麼喜歡的暖玉鐲子還給蘇心漓,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方姨娘,別的她不指望了,就希望她能幫著自己留下這唯一的暖玉手鐲。

    看到蘇妙雪疼的把嘴唇都咬的泛白了,蘇心漓的心裡更加的開心了,想到母親的鐲子在蘇妙雪的手上戴了三年,蘇心漓就覺得自己是個不孝女,對不起程立雪和兄長的泉下之靈,以前的那些日子是補不回來了,不過今後她有的是辦法讓蘇妙雪多吃些苦頭。

    方姨娘心疼的都要碎了,但是她被好幾個人攔著,根本就沖不過來,看著蘇心漓大叫道,「小姐,你快住手!」

    「那暖玉鐲子多少銀子,你要多少銀子,我買!」

    她買?就算她給她金山銀山,她也不樂意將母親的東西繼續給蘇妙雪戴著,她越是喜歡越是捨不得,蘇心漓就越是開心,這可是多少銀子都買不來的樂趣。

    方姨娘見蘇心漓根本就不鳥她,只能向蘇博然求助,「相爺!」

    方姨娘這一聲,就好像給了蘇妙雪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她歪著頭,看向蘇博然的方向,眼淚嘩啦嘩啦的往下流,不過因為頭上戴著斗笠,蘇博然看不到,但是她的聲音,卻帶著濃濃的哭腔。

    「父親,您幫幫我!」

    蘇博然越看蘇妙雪那樣就越覺得失望,這就是他花費了那麼多的時間金錢和心思培養出來的,怎麼會如此的不端莊,就為了一個手鐲,就好像死了爹娘似的,而身為另外一個當事人的蘇心漓卻是一臉的淡定從容,就好像是逗著老鼠的貓兒,讓她這樣近乎搶劫的行為也讓人無法討厭。

    蘇博然在心中冷哼了一聲,不答話。

    他現在是看不上蘇妙雪,但他又希望有人能夠挫挫蘇心漓的銳氣,所以放任著蘇妙雪,當做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而他的置之不理,更是讓蘇妙雪痛哭的越加傷心。

    「蘇心漓,就算是死,你也休想從我這裡拿走暖玉手鐲!」

    蘇妙雪有些發狂的尖叫了一聲。

    「好!」

    蘇心漓冷冷一笑,乾脆握住蘇心漓的手,撞向了木箱的一角,方姨娘剛剛不是問她要多少銀子嗎?她就看她能賠多少,眼看著蘇心漓真的準備玉石俱焚,她寶貝的暖玉鐲子就要撞到箱子了,蘇妙雪那叫一個心疼啊,心裡就像突然間被鑿開了個窟窿似的,這暖玉手鐲,是她極為心愛之物,而且戴了三年,已經有感情了,幾乎是下意識的,蘇妙雪一直緊握住拳頭的手,瞬間鬆開了,蘇妙雪這手一松,蘇心漓眼疾手快,將暖玉鐲子從蘇妙雪的手上脫了下來,然後還故意舉了起來,在陽光下照了照,這才遞給了一旁的下人。

    「蘇小姐,這暖玉鐲子戴著養身,而且色澤紅潤,襯得皮膚白皙細膩,你不戴嗎?」

    蘇心漓抿唇,對著顏宸璽莞爾一笑,「別人用過的二手貨,我是不會再戴的!」

    蘇心漓回答的極為理所當然,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聞言,氣的臉都紫了,蘇心漓既然自己不戴,放在庫房,空著也是浪費,為什麼不能給妙雪戴,簡直就是可惡至極,蘇妙雪看著自己空空的左手,靠在方姨娘的懷中,哭的越發傷心,只是那哭聲,比起之前,壓抑了不少,委屈不甘到了極致。

    「方姨娘,蘇妙雪,以後但凡是我母親的東西,你們還是少動那些歪腦筋,畢竟呢,你們一個是妾,另外一個也不是正經的小姐,總是去碰主母的東西,不合規矩,會讓人覺得沒有禮數,心中生厭。」

    蘇心漓說這些話的時候,掃了眼何姨娘六姨娘一干人等,冷冷一笑。

    「剛才讓各位看笑話了,你們繼續吧!」

    幾十個人,中間幾乎沒有間斷,從辰時開始清點,一直到申時差不才清算出來,用了差不多四個多時辰,除了將嫁妝清單上沒有的東西全部整理了出來,還各自估算出價值,然後計算出了總數。

    青藤將記錄著清理結果的單子遞給了蘇心漓,蘇心漓看了一眼,遞給了顏宸璽,顏宸璽看都沒看,就給了蘭翊舒,還有另外一份,蘇心漓先讓人給蘇博然過目,蘇博然看完後,又遞給了方姨娘,方姨娘看著清單上那一筆筆數目,整個人都呆住了,好半天都沒反應。

    「怎麼可能有這麼多?不可能!」

    蘇心漓看著方姨娘不甘又極為肉疼痛苦的樣子,如果這些人不是蘭翊舒找來的,數目上,是應該會小一點。

    「你們向方姨娘解釋一下!」

    蘇心漓話剛說完,很快就有個發鬚髮白的老者還有一個手抱著算盤一臉精明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年老的那個先開的口,「蘇小姐母親的嫁妝,都是價值連城的精品,還有一些,整個琉璃就只有幾套,其中有一套瓷杯,整個琉璃,就只有三套,六年前,齊大人花了三千兩黃金購了一套,但是被摔碎了,現在就只剩下兩套,那套瓷杯摔碎了之後,齊大人命人通知了各個當鋪的掌櫃,若是有人願意出讓,他願意出價五千兩黃金,並且價格還可以商量,這件事情,在場的同行都可以作證,那套綠翡翠鑲鑽頭面--」

    那較老的掌櫃按著嫁妝清單上的物品品名,一一估算出了價值,方姨娘和蘇妙雪那人就聽著他爆出一個個天文數字,完全呆傻了,這位掌櫃說完了之後,另外一個算帳的則將他說的,一筆筆算,一樣樣算,方姨娘和蘇妙雪好幾次氣的都要抽過去,兩個人想破口大駡,但是卻罵不出來。

    齊大人,天下首富齊達,他有的是花不完的銀子,當然喜歡做這些無聊的事情了。

    「瓷器,器樂,名畫孤本,頭面被改了花樣的折損,稀有的綢緞,農莊田莊山林鋪子的利息,還有五萬兩白銀,一萬兩黃金,這些加起來折合成銀子差不多有三十八萬兩,除去姨娘用來賠償的那些東西,你們總共需要賠償蘇小姐三十三萬兩銀子和一萬兩黃金就好。」

    方姨娘一口氣上不來,直抽抽,噗嗤吐了口血。

    「方姨娘,姨娘,不好了,方姨娘吐血了!」

    王嬤嬤沖了過去,大聲喊道。

    他們又不是瞎子,都看到了,那麼大聲做什麼,蘇妙雪也扶著方姨娘,一臉哀傷的看向蘇博然,不過她此刻頭上戴著斗笠,輕紗遮面的,蘇博然哪裡能看到她哀求的眼神,尤其,他現在也已經有些被那數字給弄的發懵了,而且是滿心的不甘和不樂意,蘇心漓都已經擁有這麼多稀世珍寶了,居然還有三十三萬兩銀子一萬兩黃金,比他還富有,他心裡相當的不平衡,他覺得自己應該從她那裡摳點過來,因為他才實相府的一家之主,他養育了她這麼多年,她總該有所表示吧。

    何姨娘六姨娘那些人聽到那數位就已經呆了,心中五味雜陳,已經不是羨慕嫉妒恨這幾個字可以形容的了,她們一個月的月銀才幾兩,如果不是得寵的了賞賜,想攢十兩銀子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現在,蘇心漓一下子卻擁有了近百萬兩銀子的財富,尤其是蘇沐靈和蘇淺月,恨不得和蘇心漓換個母親,她們都覺得如果自己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相府的嫡女,她們的表現一定會比蘇心漓好,蘇沐靈看著院子裡的那些奇珍異寶全部裝進了箱子然後一個個送到蘇心漓的住處,心中不停的盤算著利用自己天真無害的優勢得到蘇心漓的好感,然後趁機要幾樣寶貝。

    「找大夫!」

    自己的威嚴被人這樣挑釁,蘇博然也看不下去了,他現在亟需找一個地方發洩,蘇心漓一看蘇博然那樣,就知道他把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現在,方姨娘和蘇妙雪屋子裡的東西都被她搬空了,當然了,蘇心漓也覺得方姨娘肯定在哪裡偷偷藏了不少好東西的。

    方姨娘是什麼人,蘇心漓太清楚了,她絕對不是個大方的女人,從琉璃建國之初到現在,定國公府也有幾百年了,數百年身居高位,而且立功不斷,單就皇上的賞賜,那數量就會讓人驚掉下巴,母親的嫁妝,東西都是上等的精品,她根本就不可能送那麼多東西出去,而且她的心眼比誰都多,蘇心漓嚴重懷疑,她肯定瞞著蘇博然和方有懷私藏了一些。

    蘇心漓給蘭翊舒遞了個眼色,蘭翊舒會意,勾唇,微微一笑,扯了扯顏宸璽,顏宸璽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了指急忙忙替方姨娘去找大夫的王嬤嬤,「急急忙忙的做什麼,要是撞到了箱子,把裡面的東西弄壞了,你用命賠嗎?」

    顏宸璽這樣說,王嬤嬤哪裡還敢再動,直接跪在了地上,而她站著的那地方剛好是蘇妙雪方才摔碎了瓷瓶的地方,她一時不察,那碎片直接就紮進了她的膝蓋,疼的她齜牙咧嘴,嗷嗷的叫。

    顏宸璽拿著核對後的清單看了一遍,然後吩咐了幾個人,似乎是在上面加了些什麼,然後走到蘇博然跟前,將東西遞到他手上,「丞相大人,你看,方姨娘屋子裡和庫房的東西已經全部用來做賠償了,但是還差了這麼多,父皇有命,剩下來的空子,你與方大人各自承擔一半的責任,你看看上面的數目有沒有錯,沒錯的話就簽個字,摁個手印,然後三天內把銀子給繳清了!」

    蘇博然猛地抬頭,用一種難以置信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六皇子,文帝在楓葉山莊的梧桐林確實說過讓他和方有懷一人承擔一半的責任,但他是誰,他可是程立雪的丈夫,蘇心漓的父親。

    出嫁從夫,程立雪既然嫁給他,她的嫁妝自然也是屬於他的,若是沒有他,哪來的蘇心漓,而且蘇心漓吃住都在相府,身為女兒,怎麼能向父親要債,這簡直就是大不孝!

    方姨娘的生命力不可謂不頑強,就像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吐了幾口血之後,靠在蘇妙雪的懷中,看向蘇心漓,虛弱的開了口,「夫人嫁到相府這麼多年,這些嫁妝經她的手可比在我的手上時間久,有些東西,分明就是她自己送人了,還有,我根本就沒看到那價值萬兩黃金的瓷杯,說不定是小時候小姐和已經過世的小少爺打碎的,與我有什麼關係?」

    此刻,方姨娘只覺得懊惱,還有從未有過的後悔,她這輩子最大的失誤就是沒送蘇心漓和她的母親和兄長一起上西天。

    「那你怎麼不說定國公府之後又送了多少東西來相府,還有皇宮的賞賜,你需要奉承巴結別人,自然要拿好東西做人情,我母親可不需要。」

    蘇心漓挑了挑眉,指了指嫁妝單子,「方姨娘,這長長的嫁妝單子上,裡面有多少東西,你心裡清楚,不過呢,你畢竟也是相府的姨娘,而且還為父親生了兩個兒子,我才沒和你算的那麼細,我看這樣吧,你們就給三十萬兩吧。」

    蘇心漓十分大方好心的說道。

    「蘇心漓,你,你--」

    方姨娘手指著蘇心漓,氣的說不出話來,噗的又吐出一口血,臉色慘白如紙,蘇妙雪憤憤的瞪著蘇心漓,怒喝道,「蘇心漓,你這個強盜,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土匪強盜!」

    沒錯,她就是收割銀子的女土匪強盜。

    「方姨娘,除了這些金銀首飾和古董擺設,你手上應該還有不少良田旺鋪吧!」

    方姨娘一雙眼睛瞪的老大,眼珠子仿佛都快要掉出來似的,一下暈了過去,蘇妙雪忙扶住她,「姨娘,姨娘,父親,姨娘暈過去了!」

    「暈過去了就暈過去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姨娘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反正現在東西差不多都拿回來了,就算方姨娘現在翹辮子,有皇上的命令,蘇博然和方有懷兩個人該賠償的還得賠。

    「丞相大人,父皇說了,以蘇小姐的孝順賢慧,讓她親自問你要銀子,這種事情,她肯定是做不出來的。」

    其實,這種事情,蘇心漓完全做的出來,而且她非常想做,只是人言可畏啊,而且蘇博然這人無恥的要命,若是她問他拿,他肯定是不會給的,所以蘇心漓一早就和蘭翊舒商量好對策了。

    「但是蘇小姐已經痛失了母親,父皇的意思是,不能讓她吃虧了,所以命我全權負責向你要債的事情,不讓蘇小姐插手,當然,就算蘇小姐插手也沒用,三天之內,你將所有的銀子都交到我手上,再有我還給蘇小姐,這樣的話,也可以避免影響你們父女的情分。」

    父女的情分?蘇心漓嘴角揚了揚,她和蘇博然之間有這東西嗎?這事一鬧,蘇博然估計都視她為不共戴天的仇敵了。

    「蘇小姐大方,免了那三萬兩的零頭,也就是三十萬兩白銀和一萬兩黃金,你和方大人一人一半,也就是說,丞相大人需要賠償給蘇小姐十五萬兩白銀和五千兩黃金。」

    蘇博然生氣的瞪著倒在地上的方姨娘,他看著她身前那一灘紅色的血,兩邊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著,其實,他也有種想要吐血的感覺,他看向蘇心漓,解鈴還許系鈴人,只要蘇心漓開口,一切就有轉機。

    「丞相大人,你不用看了,就算你把蘇小姐的後腦勺瞪了個大洞出來,這該賠的銀子你還得賠,而且蘇小姐要出了什麼事,你還得花銀子給她找大夫看病,你還是簽了吧,不然的話,我也不好向父皇交差吧,丞相大人應該不想因為這些銀子引得父皇不快丟了頂上花翎吧。」

    這一招,最是管用,蘇博然一聽,果然按著顏宸璽說的,乖乖的簽上了自己的大名還摁了手指印,總共是兩份。

    「這些都是京陵城各大當鋪的大掌櫃,很忙的,丞相大人體恤百姓就不要讓他們跑兩趟了,今日直接就把事情給解決了吧?」

    顏宸璽這意思,自然是直接去蘇博然的庫房取東西,然後將蘇博然的東西搬到蘇心漓的院子了,看吧,他就是如此的體貼。

    蘇心漓問心無愧的從顏宸璽那裡拿了一份,放在掌心上看了看,十分滿意,看了跪在地上的王嬤嬤一眼,「王嬤嬤,和我們去趟方府吧?」

    十五萬兩銀子,五千兩黃金,蘇心漓對這個數字十分滿意,應該可以給方有懷雪上添霜了,蘇妙雪說她是強盜,她要不做點符合身份的事情,如何對不起這些人對她的『看重』?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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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43:35 |只看該作者
第095章:好戲,還在後頭

    從相府乘坐馬車到方府,差不多需要半個多時辰,蘇心漓和蘭翊舒一行人到方府的時候,申時都已經過了,正是方家的人用晚膳的時辰,蘭翊舒先下的馬車,命人前去通知方有懷,守門的人看著這陣仗,猶豫了片刻,還是快步進府通報去了,直到守門的人說老爺請,蘭翊舒才轉身命青藤將蘇心漓接下了馬車。

    蘇心漓今日穿的是碧藍色的春衣,那顏色其實是有些素雅的,談不上靚麗,但穿在她的身上,卻成了一道極為搶眼的風景線,她腰間系著的朱玉因著她的動作,發出極為清脆的聲響,落日的豔陽映照著她娉婷的身姿,襯得她那張臉,越發的清麗脫俗,就好像畫中走出來的仙子似的。

    方府的下人看著從馬車緩緩而下的蘇心漓,一雙眼睛恨不能定在她身上,而且露出了貪婪好色的神情,蘭翊舒站在蘇心漓身前,不悅直接表露在了臉上,冰冷而又銳利的視線從眾下人的臉上掃過,就好像鋒利的刀片劃在臉上,割的人生疼,而蘇心漓也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進的樣子,那些個下人都是有眼力見的,紛紛垂下了腦袋,蘭翊舒這才滿意,和蘇心漓進了方府。

    方有懷是混混出身,也算半個商人,一下躋身朝堂,盡顯暴發戶本色,方府金碧輝煌,就連朱紅色的柱子也描上了粉金色的圖案,十分的搶眼,蘇心漓和蘭翊舒跟著下人到了大廳,剛坐下,就有下人送上了茶水和糕點,蘇心漓並沒有喝茶,看著那些俏麗的婢女,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桌上敲擊著,然後沉著臉,對站立在一旁的管事冷聲質問道,「這就是你們方府的待客之道?你們的主子呢?」

    昨日,方有懷是被人從馬車上抬回到院子的,蘇心漓讓方有懷在皇上太后跟前栽了個大跟頭,丟了臉,方府的管事,還有其他主子對蘇心漓自是不喜的,方府在相府是有眼線的,他們也都知道,蘇心漓此番前來不安好心不懷好意,所以都想晾著她,讓她知道他們方府的人不是她一個奶娃子就可以隨意欺負的,不過現在的蘇心漓,更不是那種會任人欺負吃虧的主。

    「老爺和少爺們都在用完膳。」

    那管家一直都是在方有懷的身邊跟著的,以前也是個喜歡喊打喊殺的主,而且方有懷這些年得勢,連帶他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也是個不知天高地位自以為是的主,此刻,他這樣實事求是的回答,實則是傲慢不已。

    「客隨主便,小姐和這位公子還是等著吧。」

    蘭翊舒受皇上賞識的事情,管家也是知道一些的,但若真的賞識,怎麼不讓他入朝為官,謝雨薇為了蘭翊舒要死要活的事情,管家也知道,皇上再如何器重,還能越得過他家大人和公主去?至於蘇心漓,他倒是知道不能得罪,不過她這樣氣勢洶洶的,主子們的意思都說給他一個下馬威,他自是要照辦的,而且他覺得蘇心漓不守婦德,身為女子,不在家學習女工女戒,出來拋頭露面,而且還是和一個男子一起,成何體統!

    「好一個客隨主便,我看你家主子分明是沒將皇上放在眼裡,不敬聖上!」

    這麼大的罪名扣下來,自是讓那管家心頭一驚,面色都變了,蘭翊舒悠閒的喝了口茶,然後放下手中的茶杯,挑眉看了那管家一眼道,「告訴方有懷,我與蘇小姐是奉皇命前來辦事,如果他不想今晚是他在方府的最後一頓,就立馬給我滾過來!」

    蘭翊舒的聲音不大,口氣也淡淡的,給人一種懶懶的感覺,那神色也是雲淡風輕,卻有一種讓人不敢違逆的氣勢,管家低著頭,擦了擦冷汗,轉身通報去了,沒一會,就有兩個男子疾步到了客廳,除了昨日去了楓葉山莊的方哨玄,還有他的父親--方靖安。

    方哨玄一聲錦衣華服,那神色看起來有幾分愉悅,他和方靖安長的並不是很像,倒是和他的祖父方有懷有六分的相似,尤其是眉眼間的那份邪氣,一看就不是個好人,至於方靖安,他則是那種強壯的男人,國字臉,面色陰沉的時候,有幾分駭人。

    「蘭公子,蘇小姐,你們大駕光臨,實在是讓我們方府蓬蓽生輝啊!」方靖安抱拳,客套的說道。

    方有懷擁有一座鐵礦,兩座銅礦的事情,方哨玄不知道,方靖安卻是知情的,方靖安為人沉穩有心機,而且不像方哨玄那樣好色,他是個極為自律的人,也不貪杯,他不想說,亦或是不能說的事情,別人是很難從他的口中撬出來的,正因為如此,方有懷要做什麼事情多數都會與他商量。

    「方侍郎既將我們奉為上賓,為何讓我們在此等候,難道在方侍郎眼裡,一頓晚膳比貴賓還要重要嗎?」

    方靖安愣了愣,他有些明白為何父親會被他氣吐血了,她既然知道自己是客,哪裡有客人選在主人家用晚膳的時候登門的,她與他們並不是那種可以一起用晚膳的關係,明明是她的錯,她卻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了他們的頭上,言語間都在指責他們對他們不尊不敬,而且之前言明他們身上有皇命,那就是說,他們對聖上不敬,這一扣就是頂大帽子。

    雖然昨日花朝節方靖安沒有去,但是梧桐林發生的事情,他早已經從方哨玄口中得知了,這蘇心漓,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她什麼都敢說,就算是當著皇上太后的面,也無所顧忌,而且還本事不讓自己惹上麻煩。

    還真是一點也不客套。

    「我和哨玄之所以遲來,是因為家父身子抱恙,我和犬子在他的屋子裡伺候,不然的話,怎麼會怠慢了貴客?」

    方靖安說著,在主人的位置坐下,而方哨玄一雙眼睛則直勾勾的落在蘇心漓身上,那眼神,看的蘭翊舒直想將他的眼珠子摳出來。

    「方大人病了?」

    方靖安心頭冷哼了一聲,明知故問。

    「人老了,不中用了,自是比不得年輕的時候。」

    方靖安聞言,臉色都變了,正常人這時候不都該問一句方有懷的病情然後表示一下關懷,讓他安心養病的嘛,這蘇心漓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方靖安之所以將方有懷生病的事情告訴她,就是希望蘇心漓通點人情不要在方府鬧事,方靖安有一種腦子被人重重敲了一下的感覺,整個人有些發懵,心裡也憋了口氣,可偏偏,蘇心漓卻是一副閒話家常的樣子,就好像是和朋友聊天,然後陳述一個事實,讓人有火也發洩不出來,只能吃悶虧。

    「人老了,不服老是不行的。」

    蘇心漓見方靖安面色不好看,非但沒有住嘴,說的更開心了,可那表情,卻是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方靖安聽不下去了,盯著蘇心漓,臉色沉沉的,越發嚇人,他這樣子,自然是想嚇蘇心漓的,不過從鬼門關跑了一圈回來的蘇心漓哪裡會被他嚇住,她極為淡然的取出蘇博然已經簽了字的嫁妝清單審核結果,遞給了青藤,青藤又交給了方靖安。

    「昨日楓葉山莊發生的事情,想必方侍郎已經知道了吧,我呢,也不喜歡拐彎抹角,這些年,我母親的嫁妝一直都是由方姨娘,也就是你妹妹暫時保管的,但是方姨娘逾越了身份,私自挪用,甚至意圖將我母親的嫁妝占為己有,因為她存了不該有的歪門邪念,導致我母親的嫁妝受到了嚴重損失,今日,皇上說了,若是數目不夠,剩下的責任由你和我父親各自承擔一半,我已經命人將數目都清點了一下,她總共需要賠償我三十八萬兩,除去那些她拿來抵債的物件,還欠我三十三萬兩白銀和一萬兩黃金,我看在她是我父親姨娘的面上,將那三萬兩的零頭給略去了,還剩下三十萬兩白銀和一萬兩黃金,你和我父親一人一半,也就是說,你們方府需要賠償我十五萬兩白銀和五千兩的黃金。」

    蘇心漓在提起銀子的時候,眼底的深處似冒著幽幽的光,但是她的口氣卻很淡,不見波瀾,卻又理所當然,就好像是取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似的,而且在說起略掉那三萬兩白銀的時候,她的神情透著一副說不出的慷慨,完全就是一副我施恩,你要知圖報的姿態,看的方靖安也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

    十五萬兩白銀和五千兩黃金,他們方府不是拿不出來,但是現在,他們就算是有,也不想給,如何能捨得啊,那兩座銅礦和一組鐵礦可是他們耗費了十幾年的時間,花費了五六十萬兩銀子才尋得的,現在,因為蘇心漓和程家的人,那些,全沒有了,現在還要給蘇心漓這麼多銀子,這無異於在他們鮮血淋漓的傷口上重重捉一下,還撒上了一大把的鹽巴,那鑽心的疼痛,簡直到了骨子裡。

    不要說知道銅礦鐵礦的方靖安肉疼氣憤捨不得,便是方哨玄在聽到這個數目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姑姑她嫁到相府已經十多年了,她欠下的銀子,憑什麼讓我們還?」

    若這些銀子是給蘇心漓的聘禮,方哨玄自是不會反對,但給方姨娘還債,他出生的時候,方姨娘已經差不多離開方家了,方哨玄並無感情,而且這個當姨娘的姑姑,一直都是他的恥辱,為她還這麼多的銀子,方哨玄是萬萬捨不得的,雖然方有懷並未將銅礦鐵礦的事情告訴他,但是方哨玄並不是傻子,昨日的事情,他多少能看出點蹊蹺。

    「方公子,昨日花朝節,你不是在場的嗎?」

    蘇心漓那眼神,仿佛就在看個傻瓜白癡,「這是皇上的意思,你這是在質疑皇上嗎?」

    方哨玄鐵青著臉,啞言,蘇心漓美則美矣,但是這張嘴巴,實在鋒利的讓人喜歡不起來。

    「而且,你們也從我母親的嫁妝得了不少好處吧。」

    方哨玄想要否認,話都到嘴邊了,對上蘇心漓那雙仿若對世事了然於心的眼睛,竟說不出狡辯之詞來。

    「我父親已經簽字,現正將銀子交給六皇子呢,想來方侍郎也不會讓我白跑這一趟的吧。」

    方靖安心中氣的要命,被他握在手中的嫁妝清淡的清理結果幾乎被捏成了一團,蘇心漓淡笑著,指了指在方靖安手中已經揉成一團的紙,「就算方侍郎將這所有的一切燒成灰燼,怕也是賴不了的,六皇子那裡還有備份呢,是要給皇上過目的。」

    方靖安聞言,心頭更加氣悶,直想將手中的東西給撕了才好,卻只能生生克制住這樣的衝動,將併攏的五指鬆開,實在不是方靖安不夠沉穩,他本就不是那種淡泊名利的人,昨日比幾十萬兩銀子還貴重的東西瞬間成了別人的,而今日,害他們失去那一切的人拿著一個什麼狗屁單子讓他們還債,而且一開口就是幾十萬兩,誰能不疼,誰能不恨?

    「你道如何?」

    方靖安咬牙切齒,努力想要維持平靜的面色有些僵硬。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我們沒有那麼多的銀子!」

    方靖安心中惱火死了,蘇博然是蘇心漓的父親,哪有女兒逼父親還債,父親還大把的銀子給女兒的,這比銀子,只要他想點辦法耍個小聰明,完全是可以不用還的,皇上說了,方府與丞相府各自承擔一半的責任,蘇博然不還,那他們自然可以拖著不用給。

    方靖安看著有蘇博然簽名和手印的憑據,恨的咬牙切齒,直想殺人,蘇博然這個蠢蛋。

    還有那個妹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和父親說了多少回了,讓她將桂嬤嬤解決掉,她若是聽他們的話,何至於會有這麼多事情,最讓方靖安好奇憂慮的是,靈村那樣偏僻的地方,蘇心漓是如何找到桂嬤嬤的,還瞞天過海,讓他們覺得桂嬤嬤死了,還有那兩座銅礦的藏點,方靖安並不相信是程子軒找到了,昨日所有的一切都太過巧合,就像是經過某個有心人特意安排的。

    「沒銀子啊?」

    蘇心漓悠悠的重複了一句,然後站了起來,打量著寬敞明亮又富麗的客廳,還有擺放著各種奇花異草的院落,「方府這院子若是賣了,應該能值不少銀子。」

    「蘇小姐!」

    方靖安聞言,手用力拍了下桌角,站了起來,一臉惱怒的看向蘇心漓。

    「我們方府可是皇上禦賜的,豈是你說賣就賣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蘇心漓轉過身,目光平靜的搖了搖頭,和氣急敗壞的方靖安形成鮮明的對比。

    人與人之間的較量,不是誰的聲音大誰就贏,相反,氣的跳腳的那個往往是落於下風或者是已經失敗的人,因為勝利的人只會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失敗者的痛苦和焦躁。

    「欠了別人這麼多的銀子,不想著還債,卻還想著高床暖臥,錦衣華服,美妾俏婢,成群環繞,我倒是想讓皇上還有天下臣民評評理,是誰過分!」

    蘇心漓就站在方靖安正前的位置,目不斜視,目光沉沉的落在他身上,就連曾出入過沙場的方靖安都有一種壓迫感。

    「不過呢,我和方侍郎現在也算是同僚,就算方侍郎不算是我的頂頭上級,不過呢,官也是比我大的,我今後還要仰仗方侍郎多多照顧提攜呢,且方大人現在臥病在床,我總不能讓他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露宿街頭,那樣顯得我太不人道了,我可不是那樣的人,所以呢,我給你們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蘭翊舒看著蘇心漓振振有詞,調皮俏麗的模樣,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她這法子絕對是給方靖安方哨玄父子添堵的。

    「你們給我寫一拮據,就說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方靖安欠蘇心漓十五萬兩白銀五千兩黃金,茲定於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還清,若是到時不能還清,就拿方府抵債。」

    方靖安氣的是面紅耳赤,方哨玄也有些呆住了,這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刁鑽的女子,無所顧忌,什麼法子都能想出來。

    「方侍郎,你放心,看在我們同朝為官的份上,我是不會收你的利子錢的。」

    方靖安聽蘇心漓提起她為官的事情,心裡頭越加的生氣,他們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非但沒能除了蘇心漓,還讓她因此蒙受了皇上和太后的聖恩,而他們方府呢,一無所獲,皇上還因此對他們不滿,這讓他們心裡如何能夠平衡?自看到蘇心漓的第一眼,方靖安就想殺了她洩恨,現在,那衝動是越來越強烈了,但是結果卻是,他不但不能動蘇心漓半分,還要被她言語刺激,方靖安覺得自己也快要吐血了。

    「方侍郎意下如何?」

    蘇心漓眨巴著眼睛,一副和他商量的架勢。

    「家父身子抱恙,還請蘇小姐寬限幾日!」

    方靖安抱拳,朝著蘇心漓低下了頭,他那樣子,確實是請求人的姿態,不過那口氣卻是恨不得將蘇心漓撕了然後吃肉喝血。

    「方侍郎和方姨娘不愧是兄妹,我今日問她要回母親的嫁妝時,她也是如此說的,還有由方姨娘一手帶大的蘇妙雪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直接將院門關上了,以為這樣我就進不去了,方侍郎,你猜結果如何?」

    蘇心漓挑眉,含笑看向方靖安。

    「你是準備強來嗎?這可是方府,不是你可以肆意妄為的丞相府!」

    方靖安惱怒的盯著蘇心漓,覺得她太過不識抬舉。

    「方侍郎府上必定有我母親的東西,我勸你們還是儘快交出來,皇上都說了,命你們三日內還清,我又怎敢不寬限呢?不過呢,還請方侍郎在這份假裝清單的審理結果後簽個名,然後摁上手印,再寫一份借據,我和方侍郎並不是很熟,對方府的人人品並不是很瞭解,很是不放心,若是你們厚顏無恥,沒還銀子說還了,強詞狡辯,那我豈非竹籃打水一場空,蘭公子,你以為如何?」

    皇上將嫁妝一事全權交給了顏宸璽和六皇子處理,顏宸璽此刻正在相府,她自然是問和她站在統一戰線的蘭翊舒了。

    「蘇小姐所言極是。」

    蘭翊舒配合著,十分認真的回道,方靖安心中冷哼了一聲,因為懷安郡主一事,京陵城還有誰不知道蘭翊舒對蘇心漓有意,他們兩個分明就是一夥的,也不知道蘇博然是如何教導女兒的,讓她一個女孩子家拋頭露面,而且還是和個男人一起,最讓方靖安不滿的是,這樣不守婦德口齒伶俐沒有規矩的女子,那些皇子居然會喜歡,簡直就是瞎了眼了。

    「方侍郎,蘇小姐的憂慮並非沒有道理,她與你們並不相熟,但從方府出去的方姨娘,不知尊卑且顛倒是非黑白,品行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蘇小姐這樣做也是為了以防萬一,等方府將欠蘇小姐的銀子還清了,她自然會將所有的憑據歸還的。」

    蘭翊舒說的是有憑有據,方靖安想反駁都不能,對蘭翊舒,無論是方有懷,還是方靖安,他們心裡都是忌憚的。

    他們想拉攏顏宸璽,蘭翊舒與顏宸璽走得近且氣度不凡,剛來京陵城沒多久,他們就有了從他身上下手的心思,尤其是懷安郡主追求他的那段時日,他們更想將他收為己用,但是蘭翊舒的性子比顏宸璽還傲,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他們想盡辦法調查他的底細,但是直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結果,而且他們派去的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全部石沉大海,沒了音訊,他和父親都懷疑,那些人已經死了,現在,蘭翊舒更是蒙受了皇上,太后和賢妃娘娘的寵愛,尤其是皇上,待他比幾個皇子還親近,上次百花宴,他踩碎了郡主的玉佩,所有的人都覺得他死定了,但這件事情,就那樣無聲無息的算了,半點波瀾都沒掀起。

    總之,蘭翊舒給人的感覺太過高深莫測,再加上文帝寵愛,他們哪裡敢和他叫板啊。

    「來人啊,準備筆墨!」

    蘭翊舒根本就不給方靖安任何解釋狡辯的機會,直接命人準備筆墨,讓他寫借據,然後又指了指那份已有結果的清單對方哨玄,「你將裡面的東西抄錄一邊,然後交給你的父親簽字畫押。」

    蘇心漓聽到簽字畫押這四字,不由將方靖安想像成了跪在衙門下的犯人,簽字畫押,準備認罪,而方靖安和方哨玄兩人一聽,都懵了。

    蘇心漓確實亟需銀子,不過如果蘇博然賠償了十五萬兩白銀和五千兩黃金的話,再加上從方姨娘那裡搜出來的現銀,暫時是不缺了,至於方家這筆銀子,只要有借據在她手,他們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她先好好戲弄戲弄他們,讓他們難堪,於她而言,這就是最好的利息,也算是告慰母親與兄長的在天之靈。

    母親,哥哥,害死你們的真凶,逍遙法外了三年,不過你們放心,他們對你們,對我,還有對外公他們一家的陷害傷害,我會連本帶利的要回來的。

    「不用了!」

    蘇心漓聽到聲音,轉過身,就看到方有懷在方才接待他們的管家的攙扶著,大步進了客廳,只是那步伐比起平日裡的沉穩有力,看起來有些虛浮,而他那張虎虎生威的臉,也有些蒼白。

    「祖父!」

    方哨玄叫了一聲,快方靖安一步跑到方有懷的身邊,接替了管家的位置。

    方哨玄直接將方有懷扶到了主座,方靖安猶豫了片刻,還是將蘇心漓帶來的那份簽了蘇博然大名的清單遞給了方有懷,方有懷打開,在看到那個數字的時候,呼吸一窒,眼睛都瞪大了,拿著那清單的指尖也是顫抖著的。

    他現在心裡是又悔又恨,有太多的悔,也有太多的恨,總之,就是一肚子的窩火,昨日,從楓葉山莊回來到現在,他躺在床上,一直都在想,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明明他的安排應該是萬無一失才對,可結果卻是他輸得一敗塗地,他得出的結論是,自己太過輕敵了,程家的人對他早有防備,那兩座銅礦的位置,他們或許一早就知道了,遲而不發,就是為了等他往槍口上撞,給他致命一擊,還有蘇心漓,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小瞧了這個女娃子,這樣精緻的足以禍國的容貌,再加上她的聰慧伶俐,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神魂顛倒,方有懷這樣想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眼她身旁站著的蘭翊舒。

    早知道蘇心漓會是這樣大的絆腳石,當初,他就不該管那些顧慮,送她與她母親和兄長團聚,方有懷突然想起來了,蘇心漓並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程立雪過世的這幾年,她一直都特別的溫順,十分配合方姨娘,她的轉變,是在蘇博然生日那晚,也就是說,是靜怡派人行刺了她之後,肯定是因為這次意外,讓蘇心漓察覺到了什麼,思及此,方有懷只覺得胸更悶了,恨不得將方姨娘叫出來,狠狠的抽她一個耳光,他方有懷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

    「賠償的事情,方大人準備如何處理呢?」

    蘇心漓看向方有懷,在原來的位置坐下。

    「管家,我將我命你備下的五萬兩銀票取來,再取兩千兩的黃金給蘇小姐。」

    方有懷在做這個決定,尤其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整顆心就好像破了個大窟窿似的,血仿佛都快流幹了,就好像是被戳破的氣球,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

    「事情倉促,我們方府並沒有那麼多的現銀,還請蘇小姐寬限兩日,就算我們砸鍋賣鐵,我方某必定會在三日內讓人將餘下的銀子全部送到你手上。」

    程立雪的嫁妝,方有懷自然也是分了不少好處的,但肯定是沒有這麼多的銀子的,方有懷覺得自己和蘇博然一人承擔一半的責任是自己虧了,蘇博然肯定分得了更大的好處,早知道蘇心漓是這樣的討債鬼,當初,他就應該讓方姨娘多給他一些程立雪的嫁妝,那樣的話,也不至於讓蘇博然撿了這麼大個便宜,方有懷的心裡相當鬱悶,方有懷如此想,蘇博然也是一樣,以前,他覺得蘇心漓胳膊肘往外拐,現在,他覺得方姨娘也是個向外的,不然的話,怎麼會不見了這麼多的寶貝,他覺得肯定是方姨娘將東西都給了娘家。

    雖然和蘇心漓的交鋒就只有一次,但這一次,已經足夠讓方有懷明白,對於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蘇心漓並不是那種會輕易善罷甘休的人,這筆銀子,他是想還得還,不想還也得還,既如此,他們還做什麼要寫借據讓蘇心漓握住把柄借機嘲笑戲弄,其他的人若是知道了,必定會心生鄙夷。

    方有懷不止一次的想過了結蘇心漓的性命,她若是死了,程家的人必定傷心欲絕,哪裡有心情去管嫁妝的事情,那些東西必定還能為靜怡和他們所有,而且他還能報大仇,但是現在,蘇心漓實在是太得寵了,皇上,太后,還有幾乎所有的皇子都對她有好感,尤其是這蘭翊舒,平日裡清清冷冷的一個人,就連郡主都不多看一眼,公主都不放在眼裡,整日跟在蘇心漓的身後,蘇心漓要現在死了,不消多想,所有的人都會想將全部的責任推卸到他頭上,到時候不單單是他,還有整個方家的人都會有性命之憂,為了一個奶娃子,賠上方家一家,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後來,方有懷不止一次的為今日的決定後悔,當初,就算是賠上一家老小的性命,他也應該殺了蘇心漓。

    蘇心漓看著坐在主座上氣的青筋爆出卻還強忍著吐血衝動的方有懷,勾了勾唇,不過那雙眼睛卻是冰冷的,不愧是方有懷,單就他的這份忍功和識時務,還有他對人心的擅長揣度,他能走到今日,便不足為奇。

    方有懷有沒有銀子,蘇心漓和蘭翊舒都心知肚明,十五萬兩白銀五千兩黃金,這個數字,並不是估算程立雪的嫁妝損失得來的,而是根據蘇博然和方有懷的財產定出來的,這些銀子,他們拼一拼湊一湊擠一擠還是能拿出來的,但是卻會讓他們的心和刀割了一般的疼,尤其是方有懷,這次的花朝節,他可是損失了近百萬兩銀子,無論是蘇博然還是方有懷,今後他們想起這事,估計都會覺得心疼不已,這樣,她的目的就達到了,她就是想讓那個他們嘗嘗心情鬱結卻不能發,心疼難忍的滋味。

    方靖安和方哨玄兩人都想勸幾句,不過話到了嘴邊,還是沒說出口,他們兩人心裡也都清楚,蘇心漓來勢洶洶,目的明確,這銀子是非還不可的,只不過這麼大筆的銀子,他們實在是有些割捨不得,所以心存僥倖,事實上,方有懷這樣的決定,才是最正確的,至少,蘇心漓今後就沒機會和理由糾著他們不放了。

    方哨玄見蘇心漓看都不看他一眼,並且如此不留情的對付他的家人,心中有片刻的失望,還有對給方姨娘還債的不滿和不甘,不過他盯著蘇心漓的那張臉,心情很快又變的歡快快活起來,只要蘇心漓成了他的女人,那她母親的嫁妝,祖母和蘇博然賠給她的銀子不全是自己的嗎?而且不論是太子三皇子殿下,還有祖父口中一直贊許有加的蘭翊舒都似對她有好感,她若成了他的女人,他豈不就是人人稱羨的物件,而且,有蘇心漓在手,還愁定國公府的人與他們作對嗎?這可是一箭數雕一本萬利的好事,祖父和父親必定會同意的。

    蘇心漓看都不看她一眼,方哨玄卻自顧自的做起了美夢,當然,他並沒有察覺到,在他用志在必得的眼神色眯眯的看向蘇心漓的時候,他已經被另外一個人盯上了。

    管家很快取來了銀票和金子,蘇心漓讓青藤接了銀票,然後命那些隨同她一起前來的侍衛接了金子。

    「方大人,果然是個識時務的人。」

    如她所想,方有懷為了得到,比任何人都擅長捨棄。

    就算是占了這麼大的便宜,蘇心漓還是沒有向方有懷等人賣乖,她現在不過要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完全是理所當然,還需要感謝那些未經她許可就動用她母親財產的人嗎?這才是笑話。

    方有懷沉著臉,一句話也沒說,他擔心,自己一說話,就忍不住吐血。

    「想來,方大人還有方府並不怎麼歡迎我,所以呢,還請方大人不要食言,三日內,將餘下的十萬兩銀子和兩千兩黃金送到我的漓心院,我看方大人的臉色並不是很好,需要休息,那我就告辭了。」

    蘇心漓說完,轉身離開,走到一半,又突然轉過身,見方有懷正撫著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著氣,一張鐵青的臉漲的通紅,蘇心漓一雙眼睛涼,善意的提醒道,「方大人,你既已上了年紀,比不得從前年輕,有些不能做的事情,還是少做。」

    蘇心漓說完,就見方有懷撫著胸口咳嗽,她勾了勾唇角,這才滿意離開,她走的並不快,甚至有些慢,走到主院門口的時候還能聽到身後傳來的劈裡啪啦的聲音,似乎是桌椅茶杯被摔在地上的聲響,蘇心漓極為默契的與蘭翊舒對視了一眼,看樣子,這次的事情,方有懷他們氣的不輕啊,那她就放心了。

    和來時一樣,蘇心漓和蘭翊舒乘的是同一輛馬車,剛上馬車,蘇心漓就讓青藤將那五萬兩銀票給了她,然後給了蘭翊舒五千兩,蘭翊舒見狀,看向蘇心漓,眉頭不自覺的蹙起,蘇心漓挑眉笑著解釋道,「你蘭大公子豈能看得上這些俗物,這些不是給你的,而是給那些幫忙的掌櫃的,我總不能讓人家白忙活吧,還有六皇子帶來的那些侍衛,雖說他們只是執行任務,但今日多虧了他們幫忙事情才能進展的如此順利,你看這些銀子是直接給他們還是輕他們喝酒吃飯都可以,就當是酬勞。」

    就一天的酬勞而言,蘇心漓明顯多給了,但今日的那些人都是在商界稍有名望地位的,將來五哥經商,少不得有需要他們幫忙的地方,打好基礎終歸是沒錯的,至於那些侍衛,他們都是在宮中當差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們得了好處,自然會在其他人面前說她的好話,用不多的銀子買個好名聲,怎麼看這都不是虧本的買賣。

    「這些事情,你無需操心,我會處理好的。」

    她現在也算是他的半個女人,他為自己的女人辦事,哪裡還有收她銀子的道理。

    蘇心漓盯著蘭翊舒,抿著唇,那樣子看起來猶豫又糾結,「蘭翊舒,欠別人太多的滋味,並不好受,我不想虧欠你太多。」

    蘭翊舒一看就不是那種短銀子的人,這五千兩,對他來說,多它不多,少了更無所謂,但是每件事情都找蘭翊舒幫忙,事後也是他替自己善後,她是輕鬆愜意的呆在相府,蘭翊舒卻為她的事情跑斷腿,他出了力現在還要替她出銀子,蘇心漓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晚上睡前,她經常會挖空心思去想自己該如何報答蘭翊舒,所以昨日楓葉山莊門前所言,並非一時衝動,她覺得自己該給蘭翊舒一次機會,也是給自己一次機會。

    「你不是決定以身相許了嗎?有什麼可虧欠的?」

    蘭翊舒眼睛都不眨一下,說的那叫一個理所當然,將桌上的銀子推到蘇心漓跟前,「你不是缺銀子嗎?將來一起還我好了。」

    蘭翊舒說著,握住了蘇心漓放在桌面上的手,又開始新一輪佔便宜,蘇心漓一開始還挺感動的,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見他又趁機百折不饒的吃自己的豆腐,不由瞪了他一眼,蘭翊舒嬉皮笑臉的,非但沒有拿開握住蘇心漓的手,還用兩隻手一起將她的兩隻手捧在手心,蘇心漓甩了好幾次,可他的兩隻手堪比狗皮膏藥,根本就甩不開,蘇心漓瞬間絕望,絕望過後就由著他了,反正她也已經習慣了,果然,她就不該和他客氣。

    其實,就算不缺銀子,她也還是會這樣做,她無法容忍屬於自己的東西落在方姨娘和蘇妙雪那些人手上,並且成為他們對付自己的一種工具和利器。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那張一臉笑意的臉,怎麼都無法將他和初次見面的那個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而且潔癖到了極致的男子聯繫起來,人生若只如初見,還是相當美好的。

    對,就將來一起還吧,若是他們成婚,她的東西不都是他的嗎?這樣的念頭在蘇心漓的腦海冒過,她的臉瞬間就紅了,蘇心漓唯恐蘭翊舒又不正經調戲自己,在意識到自己的臉上冒熱氣之後,立馬就臉貼著桌子趴在了上面,然後她聽到蘭翊舒清雅又有些惋惜的聲音,「只是可惜了,方有懷那只老狐狸。」

    蘇心漓聞言,心頭不由一暖,雖然相識不久,但他卻是最瞭解自己心意的。

    生薑,果然還是老的辣。

    「不過,你若是要治他,今後有的是機會。」

    蘇心漓慢慢的抬頭,將下巴靠在桌子上,紅紅的臉蛋,襯得她那雙漂亮的媚眼兒越發的水汪汪明亮,「不用今後,蘭翊舒,這件事情,還沒完。」

    她笑著,眨了眨彎彎的明月,說不出的聰慧俏皮,「方姨娘的命運,現在,是徹徹底底的握在我手裡呢,方家的人不是心心念念的想讓方姨娘成為丞相夫人,牢固和蘇博然之間的關係嗎?蘇妙雪不是一心也希望方姨娘扶正,然後她可以從養女成為嫡女嗎?還有方姨娘,她可是做夢都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丞相夫人呢,所以蘭翊舒,真正的好戲,是在他們將銀子還給我之後。」

    這一次,她要讓方姨娘還有蘇妙雪她們,連做夢的機會都沒有。

    蘭翊舒看向蘇心漓,笑容莞爾,面露期待,她的那些鬼主意,從來就沒教他失望過。

    ------------

    PS:乃們說,漓兒會怎麼對付方姨娘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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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43:52 |只看該作者
第096章:進宮面聖

    蘇心漓回到漓心院的時候,她留在院子裡的幾個丫鬟,流朱,流雲,水兒都在整理她母親的嫁妝,還有從方姨娘那拿來的一些抵債的物資,顏宸璽從蘇博然那兒拿了六萬兩銀票和八千兩的黃金也送來了,除此之外,顏宸璽還從蘇博然的庫房順走了不少用來抵債的寶貝。

    顏宸璽選的自然都是蘇博然真愛的精品,蘇博然沒想過用這種東西償還的,但是顏宸璽哪管這麼多,他不是個愛財的人,但是今日這一折騰,他的積極性完全是被調動出來了,整個人是熱血沸騰,蘇博然的銀票不夠,他硬是讓他開了庫房,蘇博然不敢違抗,讓人開了相府的庫房,顏宸璽揀了幾樣貴重的,蘇博然當時氣的,頭頂都快冒煙了,一雙眼睛紅的仿佛要滴血似的,畢竟是蘇心漓的父親,顏宸璽也知道不能做的太過分,不然鬧起來的話,對蘇心漓的名聲也不好,所以並沒有多拿,不過還是沒湊夠十五萬兩銀子,顏宸璽當時,十分善意的提醒了一下,說方姨娘手上應該藏了不少私貨,譬如說貴重的金銀首飾,還有良田田莊旺鋪,蘇博然當時幾乎沒有考慮,殺到了雪園,反正等他再次出現的時候,給了顏宸璽兩個大的田莊還有八間盈利的旺鋪。

    蘇博然這邊賠償的東西,零零散散加起來差不多已經夠數了,蘇心漓看著滿屋子的黃金,心情蕩漾,蘇博然愛金子遠勝於銀子,他的那八千兩現黃金全便宜自己了,果然是個不錯的好習慣。

    蘇心漓命人將東西一一歸置好,這十萬兩銀票,她自己收著,過幾日給程子軒送去,作為他經商之用,再加上皇上昨日對他的賞賜,本金的問題應該是解決了,金銀首飾錦衣華裳,流雲的眼光素來好,這些自然由她打理,蘇心漓挑了幾樣自己喜歡的物件擺放在屋子裡,都是些顏色靚麗的,連帶的,整個屋子跟著變了明亮許多,餘下的,她全部命人搬進了她之前備好的小金庫,她的庫房一下多了這麼多的寶貝,難保有人不會生出覬覦之心,蘇心漓特命人上了兩重鎖,分別將鑰匙交給了力大如牛和心思越來越細膩的流朱保管。

    蘇心漓差不多幹了幾樣自己定要經她手的事情,之後便去沐浴用膳,然後斜靠在軟榻上由青藤給她揉捏肩膀,看著流雲像個管家婆似的指揮著,一邊指揮一邊做記錄,蘇心漓看著流雲那樣,甚為滿意,有種自己撿到寶的感覺,這時候要沒有流雲,她哪裡能像現在這樣悠閒。

    蘇心漓大獲全勝,漓心院的下人也跟著揚眉吐氣,一片歡騰,至於相府的其他下人,經過這幾天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准了,蘇心漓如今才是相府真正的當家人,方姨娘和蘇妙雪她們之前個個都想設計坑害結果,可結果呢,她們一個個都沒好下場,但是蘇心漓卻如魚得水,她本來就有定國公府撐腰,百花宴上,先是入了皇子們的眼,這次花朝節,又蒙受了皇上的聖寵,還給她封了個五品禦史,雖說是個五品,卻是琉璃建國以來第一個女官,不過因為蘇心漓身上要守的三年孝期還沒過,所以封官的慶祝宴要延後一個月,文帝冊封的聖旨暫時也還沒下來,不過蘇心漓並不擔心這個,那日梧桐林可是幾百上千雙眼睛看著,他們的耳朵也都聽著的,文帝想反悔那也是不能的。

    之前百花宴的時候,大家都以為她得罪了郡主死定了,現在,懷安郡主的臉被他們家小姐的丫鬟打成那樣,不但小姐沒事,水兒也活蹦亂跳的,這次,相爺還賠了小姐一大筆的銀子,雖然蘇心漓將管家權已經交出來了,但是相府上下,有誰敢輕視她?雖然他們並不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但是現在家裡真正該敬重忌憚的人是誰還是知道的,男人的話還是相爺,可這後院的女人,不管將來的夫人是誰,肯定是不能得罪小姐的,如果相爺與小姐發生衝突,他們可以假裝沒看到就佯裝沒看到,躲的遠遠的,不要參與,誰也不要得罪。

    等流雲指揮著將所有的東西都搬到了她準備的庫房後,蘇心漓去看了一眼,眼見原本空蕩蕩的屋子一下被塞滿了各種寶貝的箱子給裝滿了,蘇心漓覺得自己心上的一角也有種被盈滿了的感覺,蘇心漓心情大好,「大家辛苦了,相府的管事每人賞五兩銀子,漓心院的下人每人二兩,相府的其他下人一人一兩,芳情園和雪園除外。」

    眾人一聽,紛紛跪在地上,叩頭謝恩,贊蘇心漓為人大方,賞罰分明,說的都是好話,蘇心漓心情舒暢的接受了,才命她們退下,開玩笑,她花了那麼多銀子,自不是給自己添堵的。

    就算她現在將管理相府的權利交出去了,但她還要在這個地方待下去,適時的收買人心還是很必要的,她要讓相府上下的每一個人都知道,跟著她蘇心漓,有她的肉吃,就有他們的一口湯喝,這樣的話,今後不論是誰掌家,她才能牢牢的掌控住所有的主權,至於芳情園和雪園的人,她們一個個揣度主子的意思沒少欺負陷害她,她就算再大方,銀子再多燒的慌,也不會給她們的,而且她們之前沒少狐假虎威欺負其他的下人,她這樣的差別待遇,絕對可以更得奴心。

    「小姐,奴婢們為小姐效勞那是應該的,是她們幾世修來的福氣,您給的賞賜也太重了,漓心院的下人便也算了,她們的了小姐的賞賜,辦事自然更加賣力,但是相府其他的人,他們又沒伺候小姐,而且之前還合著方姨娘妙雪小姐他們欺負小姐,相府除了漓心院,芳情園和雪園還有上百的下人呢。」

    蘇心漓扭頭淡淡的瞥了秋波一眼,燈光下,她沐浴過後的肌膚有一層淡淡的水光,十分的瑩潤,一雙柔媚的媚眼兒古井無波,看著卻讓秋波的心咯噔了一下,驚的跪在地上,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小姐,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小姐,絕對沒有任何私心。」

    秋波誠惶誠恐的,雙手撐在地上,垂著腦袋,根本就不敢抬頭看蘇心漓,說話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蘇心漓懶懶的靠在軟榻上,她都還什麼沒問,就已經不打自招了,她若真沒有私心,心中無愧,又怎麼會像現在這般慌張無措。

    秋波心中的那些小九九,蘇心漓心中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不過是看她現在風光,卻更親近信任水兒流雲等人,心裡不平衡,極力想要在她跟前討好罷了,一個丫鬟,野心倒是不小,妄圖利用她這主子做踏腳石,還妄圖得到她的重用,真是異想天開,而且短見!

    「跪下做什麼,我又沒說怪你。」

    蘇心漓的口氣淡淡的帶著玩笑,和水兒流雲她們說話沒什麼不同,但若是用心仔細去傾聽,便會發現,此刻的蘇心漓,說話的口氣,淡漠而又疏遠,這種冷淡是真的冷,冰冰的,沒有溫度。

    「時辰不早了,小姐折騰了一整日也累了要休息了,你退下吧。」

    流朱對秋波自然也是不喜歡的,她知道蘇心漓不願與她計較,也不想看到她,便打發她離開,秋波抬頭看了蘇心漓一眼,剛好與她的視線相對,她嚇了一跳,忙垂下腦袋,起身之後,轉身就離開了。

    「小姐,這樣不安分又見不得世面上不得檯面的丫鬟,您留她在身邊做什麼?」

    流雲看著秋波的背影,很是不滿的說道,想到方才自己累死累活清點東西,指揮著人將東西搬到庫房的時候,她只顧著摸著那些東西,滿是驚歎貪婪的眼神,流雲就覺得心裡不舒服,身為丫鬟,一下見到這麼多堆積如山的寶貝,驚歎錯愕,起了貪念都是可以諒解的,因為在看到那些漂亮的收拾和衣裳時,她也有過占為己有的想法,但是這些東西從中午搬到漓心院到現在,她一直就都是那樣,流雲心頭就不爽了,身為丫鬟,最基本的就是認清自己的身份,並且明確哪些東西是她們可以擁有的,哪些是她們不該覬覦的,這一定要搞清楚,但是顯然,秋波根本就不明白狀況。

    「沒有她,哪能襯的出你們的好來?」

    蘇心漓坐直著身子,面上笑意濃濃,流雲等人聞言,想想似乎也覺得是,一般的小姐對奴才哪裡有這樣好,想來正是因為有之前的下人還有秋波作對比,這樣一想,流雲又覺得秋波還是有貢獻的,心理也就平衡了。

    「最近事多,不用管她,找人盯著就可以了。」

    「流風苑那邊怎麼樣了?」

    蘇心漓摒退了左右的下人,只留了水兒一人在屋裡問道。

    「三姨娘一直都有在用小姐送去的香粉香料,現在已初見成效,才不到月餘的時間,便已膚如凝脂,身有暗香。」

    蘇心漓聞言,神情未變,「告訴她,隨時做好準備,還有,若是父親議起我,父親如何說,她只管應和,可以說我的壞話。」

    蘇心漓可是皇后,宮廷爭寵的手段,千奇百怪,無所不有,不少女子自己會練香,讓自己的肌膚永遠瑩潤如玉,保持年輕,還有以暗香魅人的,剛好,蘭翊舒這次送來的醫本就有練香的,蘇心漓自己偷偷弄了一些,不過安全起見,那些香粉卻是她讓蘭翊舒幫忙弄來的,就算有一天蘇博然懷疑,必定也查不到她的頭上。

    這些香料,能讓女子的肌膚保持年輕,暗香浮動,同時也有很大的副作用,因為香料最大的成分就是麝香,而長期用麝香的話,則會造成不孕,三姨娘本就被方姨娘害的不能再孕了,蘇心漓想儘早見到效果,三姨娘也想儘早復仇,蘇心漓在這凝香粉中加入了大量的麝香,麝香名貴,並非一般人能用得起,這凝香粉,兩盒價值近百兩,三姨娘是全身都有在用,單就這半個多月的時間,就用了七八盒,不過蘇心漓堅信,她之前和現在付出的,很快就可以見到成效了。

    漓心院這邊大家得了賞賜,自是一片歡騰,府裡的其他下人暫時還不知道賞賜一事,所以相府還算風平浪靜,芳情園那邊卻是一片慘澹,雪園也是亂糟糟的,一片狼藉,除了何姨娘和六姨娘,流風苑一整晚都有一盞小燈,一直燃到了天亮,而明松堂的燈卻一直燃到了天亮,一直到他早朝的時候,只不過,各人的心情不同。

    方姨娘昏迷之後,直到後半夜才幽幽的醒過來,屋內燃了兩根蠟燭,光線昏暗的很,不過隱隱約約還是能看到,屋子裡空蕩蕩的,方姨娘很快想到,她這些年的心血,全都被蘇心漓給搬走了,方姨娘深吸了一口氣,但是那口氣憋在胸口,卻怎麼都上不來,也下不去,不過幸好,蘇心漓搶走的就只有那些玉器古玩,她手頭上還有良田田莊還有一家賺錢的鋪子,維持生計還是可以的,程立雪的嫁妝,她也偷偷藏了一部分,將來妙雪嫁人,她便將那些東西當了,給她另外置辦,方姨娘這樣勸慰了一番,鬱結的心情稍稍好轉了一些,可很快,她就迎來了一個晴天大霹靂。

    蘇妙雪正床榻邊抹眼淚,她的那張臉上,唯一完好的眼睛腫的就和核桃仁似的,和那張臉出奇的融合,她見方姨娘醒來,止住了眼淚,然後用喑啞顫抖又無措的聲音看向迷迷糊糊的方姨娘說道,「姨娘,怎麼辦?」

    蘇妙雪已經過慣了錦衣美食的生活,想到方姨娘和自己的院子裡的東西都被搬空了,什麼都沒有了,心中彷徨,更擔憂的很,她的金銀首飾已經被蘇心漓給搶了,姨娘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今後她要參加什麼宴會穿戴什麼啊,那些小姐肯定會笑話死她的。

    「您昏迷的時候,父親父親來過了,她威逼著王嬤嬤交出了您另外一個小庫房的鑰匙,將您的那些良田,田莊,還有鋪子,地契全都拿走了!」

    蘇妙雪抽泣著,切身體會了切膚之痛的滋味,想到自己和方姨娘都一無所有了,她就好像被人挖掉了肉一般,蘇心漓這吸血鬼,不但將她和姨娘的東西搶光了,還跑去方府,聽說拿了很多銀子回來,外祖父他們本就不是大方的人,肯定因此恨死他們了,哪裡還肯接濟他們,蘇妙雪覺得,父親的心腸也好狠啊,想到他氣勢洶洶的沖進芳情園,兇神惡煞的模樣,還踢打王嬤嬤,蘇妙雪就覺得心有餘悸,那樣的蘇博然,於她而言,從未有過的陌生。

    方姨娘正準備開口讓蘇妙雪將東西藏好,一聽這話,下意識的看了王嬤嬤一眼,見她又是畏懼又是羞愧的點了點頭,猛地彈跳了起來,還沒坐起來,又倒在了床上,渾身抽動著,「蘇心漓,相爺,你,你們好狠啊!」

    都是強盜,強盜!

    方姨娘說完,又噴了一口血,那血噴在蘇妙雪的臉上和衣上,蘇妙雪尖叫了一聲,不停的用手擦掉血跡,那樣子,充滿了嫌棄,方姨娘再次努力,撐著手想要從床上坐起來去找蘇博然問清楚,身子還沒坐穩,一頭從床上栽了下去,嘭的摔在了地上,再次昏死了過去,王嬤嬤和蘇妙雪又忙讓人請郎中,一直折騰了許久。

    這一次,方姨娘是真真實實的被氣病了,而一直以來在相府囂張跋扈的蘇妙雪,自那次的事情之後,也變的沉寂了不少,整日呆在雪園,蘇心漓自然是不會去找她的麻煩的,但是這並表示蘇妙雪有好日子過,蘇淺月蘇沐靈隔三差五就登門拜訪,除了她們,府裡還有不少其他的下人,蘇妙雪之前仗著得蘇博然的寵,有方姨娘撐腰,頤指氣使的,現在也算得了報應,在別人眼裡,她不過是養女,也沒像方姨娘那樣真正樹立自己的威信,大家不欺負她,欺負誰。

    兩日後,方有懷依照先前的承諾,讓方哨玄將餘下的金銀全部送到了她這裡,方哨玄就是個典型的花花公子,花心大蘿蔔,蘇心漓覺得自己這形容還算是好聽客氣的,就他的那些事蹟,便是說他是色魔也不為過,這樣的人,蘇心漓自然是不願接觸的,和他多呆片刻便覺得是浪費片刻的時間,一拿了銀子,就下了逐客令,方哨玄本不願,水兒直接用蠻力將他拖了出去。

    方哨玄離開了漓心院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去明松堂找了蘇博然,還分別去了方姨娘和蘇妙雪,現在,相府上下的人都得了她的好處,無需蘇心漓開口下令,就會有人爭先恐後的將事情告知與她,蘇心漓不知道方哨玄和蘇博然他們說了什麼,第二日,蘇博然早朝回來後,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探望蘇妙雪,之後又去看了方姨娘,就因為蘇博然這一舉動,方姨娘和蘇妙雪的處境頓時好轉了不少,蘇心漓好戲還沒看夠呢,自是覺得惋惜不已,雖然她不清楚方哨玄和蘇博然到底說了些什麼,但多多少少能猜出一些。

    現在,不論是太子殿下還是三皇子,亦或是其他稍得寵一些的皇子,都到了適婚的年紀,而相府適齡的小姐,除了她,就只有蘇妙雪,至於蘇淺月蘇汐月,蘇博然一開始就沒將太多的希望放在她們身上,綜合各方面的條件,她們遠不如蘇妙雪,她們的年紀也在那裡擺著,十歲,太小了,而她們的身份和一直以來的默默無聞,註定她們不在皇家的考慮範圍之列,更不要說才八歲的蘇沐靈了,如果只能在她和蘇妙雪兩人之間二選一的話,就現在的狀況局面,蘇博然自然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蘇妙雪了。

    在蘇博然探望了蘇妙雪和方姨娘之後,相府庫房的東西,不少都到了蘇妙雪和方姨娘的屋子,尤其是蘇妙雪的,不過比起以前,還是遜色了不少,蘇博然的那些東西如何能與程立雪的嫁妝相提並論,更何況,蘇博然並非大方之人,他必定是捨不得將最好的東西給別人用的。

    這些,蘇心漓自是不管的,當然,她也管不著,那日的事情之後,蘇博然為了報復,已經將漓心院隔離,現在,漓心院的一切開銷花費都是蘇心漓自己支付的,蘇心漓自也不會去鬧,畢竟她現在也不短銀子,而且因為這點小事去鬧,蘇心漓還真不樂意,蘇博然做的越狠越絕越小家子氣,將來翻起舊賬來,就算頂著一個孝字,她也能讓自己不落下風,而且,就她現在這受關注的程度,不知道背地裡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呢,蘇博然做的這事,必定不止相府的人知道,那些蘇博然想要極力隱瞞的人,十有八九也是會知道的,蘇博然既然喜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幹嘛要替他將那大石移開,她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嗎?她可沒那個力氣,就算是有,她也沒那心思,而且,她現在是相府人心所向,豈是蘇博然說孤立就孤立的。

    蘇博然當了這麼多年的丞相,可沒像她那樣給那麼豐厚的賞賜,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就是利益關係,她與那些下人有利,聰明的人,至少大部分有腦子的人,都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嫁妝一事處理妥當,蘇心漓便尋了個由頭去定國公府,現在,蘇博然已經不管她了,她雖在相府,想去哪裡,只消吩咐一聲,就可以出門,完全不用向蘇博然請示,蘇心漓深覺,少了這一麻煩的程式,出門方便了許多。

    蘇心漓這時候出門,而且身後還跟著的成群奴僕手上都拿著盒子,相府的一個個自然不樂意了,尤其是幾個姨娘和庶女小姐,這次蘇心漓的賞賜就只有府裡的管事還有下人,並沒有何姨娘六姨娘她們,蘇汐月蘇沐靈她們也是沒有的,除了三姨娘那邊價值不菲的胭脂水粉,她就只給柳姨娘送了上等極為舒適的棉布,給小孩做衣裳,是最好不過的,柳姨娘懷孕已經差不多四個月了,已為人母的她雖然還愛金銀首飾,不過蘇心漓送這些適合孩子穿戴的綢緞棉布,她自然也是歡喜的。

    府裡的一個個姨娘,她們的脾性,蘇心漓心中瞭解的很,一個個貪心不足,她給了她們一樣,她們就會想要第二樣寶貝,第三樣寶貝,她不給,她們便覺得小氣,而且她們這一個個之前都有參與害她,蘇心漓並沒有和她們結盟的想法,她深知這些人不可能徹底為她所用,既如此,她還浪費銀子幹嘛?她的每一兩因此,未必都可以用在刀刃上,但是一定要有價值。

    蘇心漓最先見的是雲氏,程立雪的這一批嫁妝,除了那些玉器古玩,名畫孤本,還有不少上等的藥材,蘇心漓挑了兩根百年的人參還有一些上等的雪蓮靈芝給了雲氏和程鵬,雲氏見了這些東西,直誇蘇心漓有孝心,眼睛彎的都眯了起來,卻又讓她將東西都帶回去,自己滋補身子,雪蓮靈芝有美容養顏的功效,但是上百年的人參,蘇心漓現在卻是不能食的,不然的話,很容易虛不受補。

    蘇心漓當然知道,定國公府並不差這些東西,她今日帶來的東西,基本都是從定國公府出去的,不過是表表孝順罷了,另外兩個嫂嫂,蘇心漓一人送了支鑲著紅寶石的金簪,至於兩個舅母,一人一對翡翠耳環,她們收了東西,自然開心,蘇心漓見大家都高興,和樂融融的,心中自然也是開心的,這些個人,雖然都是從別人家嫁進來的,她們對她自然不若雲氏和幾個哥哥對她那般真心貼意,不過面上都還是過的去的。

    蘇心漓並不確定,那個奸細就是夏婉婷,她能做的,就是從現在開始,儘量對那些人好,不與她們作對,如果她們還是不滿足死不悔改的話,那也是她們自尋死路,將來落在她手上,她也無需再講任何情面,自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定國公府沒了處處與她作對,針對著她的夏婉婷,蘇心漓覺得輕鬆自在了不少,蘇心漓將禮物發給她們之後,雲氏就讓她們離開了,只留了蘇心漓一個人,「你這孩子,來外婆家還帶那麼多東西做什麼?你的幾個舅母和嫂子,她們什麼都不缺,下次不要再這樣了,給自己多攢點東西。」

    雲氏偏疼蘇心漓,有什麼好東西都往她那裡送,她一下送了這麼多東西,雖說大家歡歡喜喜的,雲氏看著也開心,也總歸是替蘇心漓捨不得。

    「這次百花宴,賢妃娘娘賞賜了不少的金銀首飾,母親的嫁妝也有好幾個小木匣子,我哪裡用的了那麼多,而且外婆也知道的,我素來是不喜歡穿金戴銀的,那些東西放在庫房裡也是浪費,還不若送給幾個嫂嫂和舅母,你看看她們方才多開心啊。」

    以前,程立雪的嫁妝都在方姨娘那兒,她是想送也沒有能拿得出手的,而且之前的蘇心漓也不懂這些,幾乎每次都是兩手空空的來定國公府,回去卻是滿載而歸,也難怪有人心裡會失衡。

    「你這孩子--」

    雲氏歎了口氣,「怎麼和你母親一個樣,什麼事情都放在心上,蘇博然也真是混帳,居然將我們給你母親的嫁妝交給一個姨娘保管,那方姨娘也忒無恥了,居然想將那些東西占為己有。」

    雲氏倒不是看重那些金銀之物,只是想到自己千辛萬苦給女兒搜羅來的東西被一個姨娘佔有,心中就覺得不舒服的很。

    「外祖母,別生氣了,您看,我現在不是連本帶利的全要回來了嗎?」

    蘇心漓依偎在雲氏的懷中,調皮的眨了眨眼,蘇心漓問蘇博然和方有懷要嫁妝的事情,雲氏也是知道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聽說方姨娘病了?」

    蘇心漓點了點頭。

    雲氏冷哼了一聲,「那也是她活該!」

    雲氏說完,想到今日花朝節的事情,面色不由多了幾分擔憂,她輕輕的拍了拍蘇心漓的手,「漓兒,委屈你了,你記住,今後不論發生什麼事情,定國公府永遠都是你的家,只要有我和你外公在一日,就沒人可以欺負你,勉強你做你不喜歡做的事情,外婆知道,我的漓兒已經長大了,能夠明辨是非,凡事也都有自己的主意和態度,不論你做什麼決定,外婆永遠都會支援你的。」

    自上次百花宴之後,雲氏就有很多話想對蘇心漓說,這次花朝節之後更是,可現在,她就在自己身邊,依偎在她的懷中,她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了,千萬言語到了嘴邊,她不由想到,不論是百花宴面對咄咄逼人的公主,還是花朝節上方有懷在皇上太后跟前的詆毀無線,她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仿佛萬事了然於心,胸有成足的,便是她都不由被她的這氣度折服,漓兒這樣的改變,雲氏看在眼裡,十分的開心,也放心,這樣的漓兒,才不會輕易被人欺負,至於她欺負別人--

    漓兒並非那種不明是非,主動招惹別人的人,她若是出手,肯定是別人做的太過分了,那必定就是她活該。

    「外婆。」

    蘇心漓蹲在地上,靠在雲氏的膝蓋上,抬頭看著她,認真的叫了一聲,「不論我做什麼,下什麼樣的決定,都是為了定國公府好,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害您和外公還有哥哥他們的。」

    程子軒幾個兄弟一聽蘇心漓來了,立馬就屁顛屁顛的到雲氏的院子找人,雲氏可不是一般昏庸的老太太,哪裡能看不出來這幾個小的有事瞞著自己,她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就像蘇心漓說的,他們不論做什麼,難道還會害定國公府不成,都是為了定國公府好,這幾個孩子都長大了,有擔當了,知道該肩負起自己身上的責任了,雲氏看著,心中自然是開心的,孩子們的事情,既然有意避開她,雲氏也不摻和,交代了幾句,就放了蘇心漓,和他們玩去了。

    「五哥,舅舅舅母他們都答應了嗎?」

    蘇心漓跟著幾個兄長進了程子軒的書房,開口直接問道。

    「祖父點頭了。」

    定國公府還是程鵬的一言堂,兩個舅舅都是孝子,他同意的事情,兩個舅舅肯定是沒意見的,舅舅們沒意見,舅母們有意見也沒用。

    「此事,還得多謝妹妹。」

    程子軒說著,對著蘇心漓的方向就要作揖。

    「幾個哥哥應該都知道定國公府在琉璃的尷尬之境吧?」

    書房的門是關上的,屋子裡就只有程子軒程子風還有程昱凡程子謙幾個人,蘇心漓說話自然不需要拐彎抹角,她是毫不避諱,直接切入了主題,不管是再小的事情,只要涉及到定國公府,蘇心漓的神經就會完全不受控制的緊繃起來,上輩子,定國公府滿門被抄家斬首的噩夢歷歷在目,揮之不去,哪怕重生後,她做是順風順水,有如天助,蘇心漓還是不能不擔心,尤其是花朝節的事情後,皇上沒處置方有懷,不正是說明皇帝他心裡其實是有和方有懷一樣的心思的嗎?他或許沒想過將定國公府的人置於死地,不過趁機打擊定國公府,這想法,肯定是有的。

    「五哥從小就聰明,只要你想做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做的很好,我相信,五哥若是從商的話,一定可以賺很多很多的銀子,然後像齊家那樣,就算是天家皇室,也要忌憚三分。」

    從重生到現在,蘇心漓一直都在考慮,如何剷除定國公府的危機,琉璃已經平靜的數十年,如果她上輩子的記憶沒錯的話,已經養精蓄銳了幾十年的大金國很快就會發動戰爭,讓程家的人卸甲歸田,外公肯定是死活都不會同意的,而且偌大的琉璃,像方有懷那樣的小人並不止一個,只要他們放下了手中的權利,他們為了永絕後患,必定會斬草除根,程家滿門忠烈,沒能死在戰場,死在琉璃的奸佞小人的手中,蘇心漓是定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而且她也不甘心就此放過蘇妙雪和顏司明他們。

    既然,隱退之法已經行不通,那就只有迎難而上,兵行險招,樹大確實招風,但若是這根數的牢牢的盤踞在地面,粗大根深,枝繁葉茂,讓任何人都覺它無法撼動,這不就行了嗎?定國公府現在有權,他們差的就是大把大把的銀子,如果他們程家出了一個像齊達那樣的人物,還有誰敢打他們的主意!

    蘇心漓的想法很簡單,如果程子軒成功的話,那他們程府就不會有重重的危機,便是失敗了,大不了就像這輩子一樣,這次,她陪著他們一起上斷頭臺好了。

    「妹妹你的意思是--」

    幾個人聞言,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

    「就是你們想的那個意思。」

    定國公這爵位沿襲已有數百年,琉璃的士兵幾乎是以定國公府的人唯命是從了,這換做任何一個皇帝,都會忌憚的,如果下一任君上控制欲強烈一些,他們程府幾百年的家業,都會被毀於一旦。

    「反正定國公府已經夠強了,我們有何懼他再更強一些,既然我們如何表忠心都不能讓他們信任我們的話,那我們還做什麼要盲目的表忠心?與其讓他們忌憚,還不如讓他們畏懼,讓皇帝畏懼,臣民畏懼!」

    蘇心漓走到桌旁,將桌上的小木匣子打開,「這裡是十五萬兩的銀子,我相信以五哥的本事,必定能像齊達那樣,不但讓琉璃的每個地方都有產業,還延伸到琉璃之外,但是在有足夠的實力之前,這件事情,暫時是不能讓皇家的人知道的,皇上盯我們盯的又緊,還望五哥一定要小心謹慎。」

    幾個人聽著蘇心漓說的話,自是覺得驚歎不已,心覺得自己以前太過短見了。

    「以前,是外公外婆他們殫精竭慮照顧我們,現在,我們已經長大了,該是我們保護定國公府,為定國公府的安寧出力了,資金的問題,若是短缺,五哥只管向我開口,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程子軒看著桌上的小木匣子,那裡面放著一摞摞的銀票,只覺得有千斤重,讓他的心,都沉甸甸的,漓兒這是用她的家當,來賭定國公府的明天了。

    書房的門陡然被推開,蘇心漓等人心頭猛地一驚,齊齊轉身,看著門口站著的程鵬,大家的心都跳的飛快,他們這幾次做的事情,無一不是瞞著程鵬的,就是擔心他太過愚忠反對,現在好了,被逮個正著了,蘇心漓有些糾結的咬著唇,剛剛她說的話,外公到底聽了多少。

    「外公!」

    蘇心漓最先反應過來,猶豫了片刻,還是換上了與平日無二的笑容,迎了上去,「外公,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蘇心漓想了想,自己都覺得自己這樣子好假,她握住程鵬的手,直接跪在了地上,「外公,這些事情都是我出的主意,與幾個哥哥無關,漓兒只希望外公和外婆高床暖枕,夜夜睡得安穩,並沒有任何謀逆之心。」

    蘇心漓這一跪,程昱凡等人也跟著跪下,都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程鵬站在門口,好一會,歎了口氣,慢慢的走了進來,伸手溫柔的摸了摸蘇心漓的腦袋,蘇心漓抬頭,一雙眼睛定定的看向蘇博然,「外公,我們只要知道,自己沒有那謀反的心思就可以了,而且只有我們強大了,才能如外公所願,如定國公府祖祖輩輩的先人所願,保護琉璃百姓,幸福安寧,免受戰爭之苦,至於別人怎麼說,嘴巴長在他們身上,豈是我們能管得了的?」

    「起來吧。」

    程鵬低著身子,將蘇心漓拉了起來,看著她的臉,「漓兒長大了,知道保護家人了,立雪和曆仁在天之靈,見到這一幕,一定會很開心欣慰。」

    程鵬說話的聲音溫柔,眼眶都紅了。

    「外公。」

    蘇心漓柔柔的叫了聲,伸手替程鵬拭掉眼淚。

    「若是銀子不夠,就去庫房支五萬兩。」

    程鵬說完,輕輕的拍了拍蘇心漓的肩膀,轉身離開。

    他已經年過半百了,活不了多久了,有生之年,定國公府應該會好好的,但是這些小輩都還年輕,他們未來的路還有很長,他們不過是尋求自救自保之法,何錯之有?他可以不為自己考慮,他死不足惜,卻不能不為這些子孫後代著想,尤其是最近漓兒屢屢發生意外,程鵬自然希望定國公府再強一些,讓任何人也不敢傷害蘇心漓,他唯一的女兒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他希望她好好的幸福,他希望,有定國公府的撐腰,她的每一個決定,都是遵從自己的心而下的,漓兒說的並沒有錯,便是他們再怎麼強大,也無謀反的心思,而且還能更好的保護琉璃百姓的幸福安定,免受戰爭之苦。

    他很高興,也很欣慰,在他保護下成長下的孩子們,已經長大了,尤其是當年那個小粉團子。

    「祖父這是什麼意思?」

    程子風還跪在地上,看著程鵬的背影,有些發懵,當看到程鵬站在門口的時候,他以為自己肯定又要挨駡了,挨駡還是輕的,他覺得自己可能會挨打,但是祖父居然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同意默許的意思。」

    蘇心漓看著程鵬的背影出神,嘟囔著說道。

    他的退讓,並不是因為自己,而是為了他們。

    「二哥,三哥,四哥,漓兒,你們聽到了嗎?祖母說讓我去帳房支取銀子。」

    銀子倒是其次,這是程鵬的一種態度,定國公府各個都敬佩程鵬,自然希望,自己不論做什麼事情,都能夠得到他的支持。

    「所以,我們一定不能讓外公他們失望。」

    蘇心漓在定國公府用了午膳不久便回去了,臨行前,再三交代程子風多去陪陪顧南衣,並且答應下次來定國公府的時候與他們一起騎馬踏青去,蘇心漓想想,心中歎了口氣,有哪個嫡小姐像她這樣忙,騎馬踏青一事,從一個多月前就開始提,結果到現在,一次都沒去。

    蘇心漓回相府的第二天早上,她剛起,水兒就帶來了好消息,昨夜,蘇博然昨日在後花園池塘邊賞景傷感,忽有一女子泛舟湖上,不慎落水,蘇博然英雄救美,而那女子和美人自然是沉寂了近十年的三姨娘,蘇心漓完全可以想像,當時那場面是多麼的驚豔,讓人難以忘懷。

    夜裡,月光皎皎,耀眼生輝,一身有異香的女子身著素衣,在月下泛舟湖上,重重的碧色與其他顏色相互交映,女子微微一笑,自是可以迷了人的心魂,蘇博然並沒有將三姨娘安置在已經荒涼了的流風苑,而是直接將人抱回了明松堂,一連五日,除了上朝的時間,其餘在相府的時間,都寸步不離。

    三姨娘,從來聰慧,不像柳姨娘,需要她處處提點,她漂亮的出場,已經牢牢的捉住蘇博然的心,還有那魅人的體香,短時間內,蘇博然又如何能放手?而且,三姨娘溫婉,從來都是善解人意的。

    蘇心漓相信,自己當初的決定,並沒有錯。

    距離程立雪的三年孝期越來越近,只有短短半月的時間了,相府的後院也越來越熱鬧了。

    方姨娘的身子漸漸好轉了,不過還是有些虛弱,比不得以前神采飛揚,何姨娘和六姨娘她們也是蠢蠢欲動,不過目前風頭最盛的還是三姨娘,她一直都歇在明松堂,至於流風苑,蘇博然正命人修葺,從這一舉動,完全就可以看得出來,蘇博然到底有多寵愛三姨娘了,大出血之後,居然還花銀子大肆裝修流風苑,都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可中年的男子,也是不遑多讓的。

    「小姐,二少爺要回來了。」

    蘇心漓點了點頭,算算時間,他也該回來了,和上輩子一樣,他不但人回來了,而且還立了很大的功勞。

    原來,從地方上繳的賦稅運往京陵城的時候被山賊給看上了,巧的是,蘇志明被這群山賊給捉了,這些山賊本來想利用蘇志明向丞相府敲詐一筆的,但是他們想要搶劫官銀的想法也被他偷聽了去,更巧的是,蘇志明居然從這群山賊中手中逃脫了,並且向地方官報了案,就在山賊與那些運送官銀的人廝殺的時候,蘇志明領著官府的人到了,保住了這筆銀子,並且還搗毀了山賊窩,官府的人員從山賊窩中搜出了大量的兵器,這些個山賊,罪大惡極,當場就被誅殺了,官銀保住了,而且還端了強盜窩,蘇志明居功至偉,皇帝也是龍心大悅,自然應該論功行賞。

    「流雲,準備一下,我要進宮面聖。」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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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44:10 |只看該作者
第097章:給顧南衣賜婚!

    蘇心漓有文帝給的九龍玉佩,雖然現在聖旨未下,但她已經是五品的禦史,而且聖上金口玉言,她若是有事,可以直接進宮面聖,入宮的一路,自是暢通無阻,進了東華門,就是屬於皇宮的領域,就有太監引路,蘇心漓坐在馬車內,撩開車簾,入目是碧瓦紅牆,一排的宮殿,看不到盡頭,蘇心漓抬頭,看著碧藍色的天空,有種熟悉的感覺浮上心頭,恍若隔世,上輩子,她就是在這座冰冷而又華麗的牢籠,被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並且,死不瞑目,蘇心漓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在打顫,不自覺的緊咬住了自己發白的嘴唇。

    流雲察覺出不對勁,輕輕的叫了幾聲,蘇心漓卻依舊呆呆,流雲輕扯了扯她的衣袖,蘇心漓這才回過神來,從窗外收回來的眼睛還帶著似迷惘似痛苦的神色,不過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小姐,您沒事吧?」

    流雲偷偷觀察著蘇心漓的神色,小心的問道。

    蘇心漓盯著她,輕笑著搖了搖頭,「能有什麼事?」

    所有的一切,都過去,這輩子,她絕對不會讓悲劇變成事實。

    蘇心漓到禦書房的時候,文帝正和大臣商議政事,文帝身邊的大公公李海福親自出來引著蘇心漓到了禦書房的偏殿等候,蘇心漓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四周,所有的一切,和腦海中的影像重疊,似乎都沒有改變,蘇心漓面上維持著平靜淡然的神色,心情卻有些不自在,掌心也冒出了冷汗,距離噩夢發生的地方這樣近,置身其中,蘇心漓仿佛可以看到上輩子一直殘留在腦海的碎片,其實,如果可以,她一點也不想踏足這個地方,但是很多時候,她根本就沒有的選擇。

    約莫過了兩個多時辰,李福海再次走了進來,蘇心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微笑著朝他點了點頭,李福海弓著身子,垂著腦袋,態度相當恭敬,蘇心漓走了幾步,流雲跟了上去,蘇心漓轉過身,看著她道,「你在這裡候著。」

    對流雲這丫鬟,蘇心漓越來越滿意,她幾乎綜合了流朱青藤身上的所有優點,不僅做事井井有條,而且心思細膩,她的自信,蘇心漓也很喜歡,像今日,就很沉得住氣,文帝政事繁忙,但近來琉璃太平,又沒有大的人禍天災,什麼事情需要商議這樣久,蘇心漓懷疑,文帝就是為了試探她的耐性,但是她沒料到,流雲也這樣沉得住氣,站在她身後,兩個多時辰,動也不動的。

    蘇心漓謙卑的跟在李福海的身後,目不斜視,剛進禦書房,記憶中熟悉的龍涎香氣從室內飄散,灌到了鼻尖,禦書房內,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還是和以前一樣,過往的那些回憶再次不受控制的浮上心頭,她日日給顏司明燉滋補的湯藥送來,他批閱奏摺,她為他研磨,有時,他太過疲倦,累的睡過去,她會從太監的手上接過披風,輕輕的為他蓋上,直到現在,那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具體在哪個位置發生的她都還記得,蘇心漓只覺得頭疼的厲害,兩隻眼睛的眼皮也不停的跳,掌心冒出了更多的冷汗,臉色和唇色都白了,蘇心漓垂著頭,緊咬著唇,不讓人察覺出任何的痕跡。

    顏司明,你給我的痛苦,對我傷害,這輩子,我必定十倍百倍千倍的奉還。

    「微臣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心漓對那個五品禦史還是挺稀罕的,皇上至今沒頒發聖旨,蘇心漓自然要不失時機的提醒了,文帝聽她自稱微臣,古沉的面色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笑意,「起來吧!」

    蘇心漓站了起來,這才抬頭看向文帝,他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頭上佩著龍冠,身後的龍椅在這樣有些幽閉的房間也閃耀著光亮,屋內,所有的一切,襯的文帝越發的英偉不凡,威嚴不已。

    文帝擺了擺手,所有的宮女太監退下,就只剩李福海一人,蘇心漓心中有了計較,在文帝還是個並不怎麼受寵的皇子的時候,李福海就在他的身邊伺候,感情自然非同一般,他在皇上跟前說的話,說不定比皇后都要管用幾分。

    「你進宮見朕有何事?」

    蘇心漓面色平靜,比起楓葉山莊那日,少了幾分咄咄逼人,多了幾分臣子該有的謙遜,「請皇上恕微臣鬥膽一問,皇上允諾將方姨娘交給我處置一事,可還算數?」

    文帝開門見山,蘇心漓也不拐彎抹角,詢問的方式,更不委婉,她要的回答就是文帝的金口玉言,不能悔改,若是問的太含蓄,當然,文帝自是可以聽的出來,但他要揣著明白裝糊塗,那她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蘇心漓才不會幹這樣的蠢事。

    蘇心漓弓著身子,雙手向前,可那雙明亮的眼睛卻與文帝對視,沒有絲毫的畏懼,蘇心漓見文帝盯著自己,是那種帶著濃厚壓迫的眼神,屋子裡,就只有她與文帝還有李海福三人,而那略有些昏暗的光線讓文帝的眼睛更加的鋒利逼人,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蘇心漓有些摸不准文帝的心思,要是文帝反悔的話,她今日此行,豈不是白白便宜了方姨娘和蘇志明母子,那怎麼可以?

    都說帝心難測,果然如此。

    雖說蘇心漓是兩世為人,該經歷過的她都經歷了,但當官卻是第一回,所以為官的行禮,蘇心漓有些吃不消,不過才片刻的時間就覺得渾身僵硬,酸痛的很,蘇心漓唯恐自己摔在地上,殿前失儀,直接就跪在地上,安靜的可以聽到銀針落地聲響的大殿,就只有她舒朗清脆的聲音,不緊不慢,不急不緩,卻字字鏗鏘。

    「皇上身為九五至尊,自是一言九鼎,微臣怎敢有質疑皇上的意思,只是微臣聽聞,方姨娘的兒子此次有繳費護官銀的功勞,微臣擔心自己若是處罰的重了,會--」

    蘇心漓說完,偷偷看了文帝一眼,並沒有繼續往下說。

    「微臣愚鈍,還請皇上明示。」

    蘇心漓雙手撐在地上,頭直接伏在地面上,大殿內,那樣的安靜,她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因為緊張,而略微顯得有些紊亂。

    「朕金口玉言,允諾了你的事情,自然不會反悔,等你母親過了三年生忌,我自然會頒誥書,還有封賞。」

    雖說國事繁忙,但有顏宸璽蘭翊舒二人,一逮著機會就各種提點,尤其是顏宸璽,他便是想忘也忘不了。

    「至於方姨娘,她不過只是個身份卑賤的姨娘,而你是正經嫡出的小姐,朕和太后又將她交由你處置,自然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為了一個姨娘的事情來找朕,這就是你做禦史見朕的第一件事,實在是太叫人失望了。」

    蘇心漓才不管文帝失望不失望呢,聽了這話,心頭狂喜,忙叩頭謝恩,其實,並非蘇心漓小題大做,上輩子,因為蘇志明立了功,文帝直接將他封了大理侍卿,是從三品的大官,而且還是在大理寺任職,屬於實權實位,可見皇上對他的重視,當然,這其中肯定有皇上關於利益的衡量,因為蘇妙雪和蘇志明兩人長臉,母親忌日過後,方姨娘理所當然的成了相府夫人,可見,皇上是有意抬高方家的地位的,正因為如此,蘇心漓才覺得自己應該進宮一趟,若是皇上出爾反爾,必定會對她有所虧欠,而他若是應允了,那她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對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下手了。

    「微臣進宮,其實是有別的事情奏請聖上。」

    蘇心漓依舊跪在地上,卻挺直了身子,她進宮,自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她此次進宮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方姨娘的事情不假,但這是私事,她身為皇上欽封的第一個女禦史,進宮面聖的第一件事全部是為了自己的私心,這要傳出去,豈不是打皇上的臉,那聖上還能重用她嗎?這種賠本的買賣,蘇心漓是不會幹的。

    「微臣前幾日去定國公府,聽我三哥提起,皇上似有意在北區建立私塾和作坊,以便那裡的小孩上學識字,同時讓那血窮苦的百姓有一技之長,這是利國利民的善舉,微臣承蒙皇上厚愛,有幸成為朝堂的一員,但至今未有任何的貢獻,微臣實在是愧對皇上的錯愛,所以,這次的事情,微臣也想略盡綿薄之力。」

    蘇心漓說的是振振有詞,慷慨激昂,一點也不比那些為官數十載的人遜色分毫,雖說後宮不得干政,但是蘇心漓陪在顏司明身邊那麼久,大小場面不知見了多少,他們說話的口氣和方式,蘇心漓早就了然於心。

    「哦?」

    文帝靠在龍椅上,居高臨下,睥睨著蘇心漓。

    「煩請李公公到我的丫鬟那兒取一樣東西來。」

    皇上身為九五至尊,自然不是誰想見就見的,所以蘇心漓才讓流雲在隔壁的偏殿候著。

    「傳她進來。」

    蘇心漓這樣識時務,文帝自然也給她面子,流雲就在隔壁,文帝下了命令後,沒一會,她就跟著一宮女進了大殿,走到文帝跟前,落落大方的行了禮,文帝看著蘇心漓,開懷大笑,「有其主必有其僕,你這丫鬟,倒有幾分你的風範。」

    「謝皇上誇讚,小姐聰慧能幹,知書達理,溫柔嫺熟,豈是賤婢能比的?」

    文帝聞言,對蘇心漓又是一陣誇讚,說她教人有方之類的云云,蘇心漓只是笑笑,她若真教人有方,身邊怎麼會出秋禾秋水秋葉這樣的敗類,還有現在的秋波,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們跟在她身邊那麼久,一個個居心叵測,而這次的幾個丫鬟,跟在她身邊沒幾天,倒是進退有禮,落落大方,這其中,她自然有功,但運氣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

    「流雲,將東西呈給皇上。」

    流雲將一個木匣子雙手捧在頭頂,李海福上前接過,打開,遞到文帝跟前,文帝看著裡面一摞的銀票,垂著的眼眸閃過驚歎,許是因為意外,李海福拿著匣子的手都有些顫抖,目測差不多有十幾萬兩,總共是十五萬兩,還有五千兩的黃金,再加上之前給程子軒的十萬兩,蘇心漓手頭上的現銀已經用的差不多了,手頭就只剩下兩三萬兩,不過還有一萬多的黃金,所以蘇心漓的手頭還算是挺寬裕的,但是這筆銀子,現在卻是不能動的,是要留到幾個月後,有大用的。

    「能為皇上分憂,微臣甚感榮幸,還望皇上給微臣機會,微臣感激涕零。」

    蘇心漓向著文帝的方向走了兩步,跪在地上,三十萬兩銀子,一萬兩黃金,這麼大的財富掌握在她手上,難保不會有人覬覦,皇上未必會例外,這些年,琉璃雖然太平,但這僅限於沒有大的戰爭,但是小的天災不斷,而且很多地方風雨不順,皇上體恤百姓,三年內減免賦稅,國庫並不豐盈,雖然文帝是篡位才坐上這個位置的,而且還重新方有懷那樣的佞臣,但是誰也不能否認,他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是明君。

    蘇心漓想的很明白,與其等別人來搶,她不得不交出來,被人認為不識時務,還不如主動上繳,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都說拿人手短,這個道理,不論是在平民百姓還是天子皇家的身上應該都是一樣的,她一下給文帝這麼大筆的銀子,文帝他好意思做對不起她的事情嘛,就不擔心良心不安夜不能寐?而且,若是北區的百姓知道他們定國公府不但出了主意,還出了力氣和銀子,他們心裡必定會感激,最重要的還是,這十五萬兩銀子和五千兩黃金,可以買斷方姨娘的未來,徹底毀了她的丞相夫人夢,她要是做不了丞相夫人,那蘇妙雪一輩子就只能是相府的養女,而蘇志明蘇志安就只能是庶子,永遠都太不了頭,單沖著這一點,蘇心漓就覺得這銀子,花了一點也不虧。

    文帝點了點頭,李海福會意,將東西蓋上,然後收下。

    「你對方姨娘那一房很不滿?」

    文帝難得關心起了臣子的家事。

    「任何人對一心想害自己的人,應該都不會有好感!」

    蘇心漓迎著文帝的視線,目光澄澈,坦率的叫人意外,明人面前,何必說暗話,就算文帝之前不知道方姨娘的所作所為,她就不相信,百花宴上,蘇妙雪害她的事情,他不知情,還有這次花朝節,誰都能看的出來,她和蘇博然還有方姨娘蘇妙雪他們,關係很不好。

    「微臣在相府,勢單力薄,只想自保。」

    她想讓方姨娘蘇妙雪她們活著的時候生不如死,就算是死,也是死不瞑目,蘇心漓坦率,但還不至於傻到將這些都說與文帝知道。

    「還想,守護好母親與哥哥的東西,報答他們之前對我的厚愛。」

    蘇心漓盯著文帝,目光堅定,既然他問,她就答,蘇心漓有一種預感,文帝對她似乎還挺包容的,只要她說的做的不是太過分的話,應該不至於會有什麼事情。

    「就只是這樣?」

    文帝似笑非笑,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蘇心漓也只是微笑,「微臣想的只是這樣,只是他們若是不依不饒,微臣總不能坐以待斃。」

    她太瞭解方姨娘蘇妙雪那些人了,典型的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她們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而她要的就是她們的不依不饒。

    文帝笑了,一副看穿了蘇心漓心思的樣子,「你今年十三了,可有意中人,你覺得朕的皇兒們如何?」

    蘇心漓一驚,抬頭有些詫異的看向文帝,他的臉上卻沒了笑意,一本正經的樣子,讓蘇心漓不由頭疼,她今年才十三而已,她的外祖父外祖母都沒著急,皇帝急個什麼勁?她今年才十三,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皇子們個個英俊帥氣,她是不是應該擺出一副少女羞澀的樣子,羞答答的低著頭不回答,不過那樣子,蘇心漓心裡實在厭棄的緊,裝不出來,只有面不改色道,「皇子們身份尊貴,能力卓絕,英偉俊逸,豈是微臣這樣的凡夫俗子能配得上的?」

    縱觀琉璃,她若是配不上,還有誰有那個資格?說到底,蘇心漓心裡頭就是不樂意,而且她覺得,皇帝問她這個問題,是不是太奇怪了一點,如果問的人是太后,她還覺得正常一些。

    「那蘭翊舒呢?」

    蘇心漓的眼睛,幾乎在瞬間,完全不受控制的驟然張縮,不過她有的,也只是這樣幾不可察的反應,蘇心漓覺得腦袋裡面的弦緊繃著,有些疼,她想否認,但是那些話到了嘴邊不知怎的竟說不出口了,果然,她不是個擅長撒謊的人,睜眼說瞎話,但是難如登天,蘇心漓唯有福了福身,恭敬的說道,「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微臣做不得主。」

    至於蘇博然,就算他是她的父親,她的婚姻大事,也未必是她能做主的,蘇心漓真想哪一天,皇上或者是太后『慈愛』的對自己說,你可以替自己的婚姻做主,誰也不得勉強。

    蘇心漓心情有那麼幾分鬱悶,文帝對她這回答卻似乎很滿意,臉上有了笑意,只是蘇心漓此刻是半低著身子的,並未察覺。

    「前幾日長公主又進了宮,與皇貴妃見了一面,你可知是所為何事?」

    「微臣不知,還請皇上明示。」

    長公主近來身體抱恙,駙馬遲遲未回,她派了大波的人去尋至今仍沒有任何音訊,駙馬並非愚鈍之人,他若是想躲,又豈會讓公主的人找到?

    如果長公主是為了駙馬的事情找皇上幫忙,直接找皇上便可,她去找皇貴妃,十有八九是為了謝雨薇的事情,事情都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謝雨薇有太醫精心照料,想必額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但是肯定留疤了,思及此,蘇心漓心裡就只有兩個字,活該!

    「長公主找皇貴妃幫忙,讓她到朕跟前說項,與懷安郡主賜婚。」

    蘇心漓垂著腦袋,眉頭不由擰起,謝雨薇這人還真是不要臉了,長公主為了自己的女兒也真是夠可以的,蘭翊舒都那樣表明態度了,兩母女還是不肯甘休,蘇心漓心頭雖然不悅,不過並不擔心,皇上若真有心成全謝雨薇,不會等到現在,蘭翊舒他不願意做的事情,就算是皇上親下的聖旨,也未必能勉強的了他。

    「你猜他這次看中的人是誰?」

    蘇心漓一愣,聽皇上這口氣,難道不是蘭翊舒嗎?謝雨薇要死要活哭鬧著不就是要嫁給蘭翊舒嗎?改變主意了嗎?是誰那麼倒楣?這樣的問題冒出之後,蘇心漓的心思有了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她垂著眼瞼,慢慢的做著吸氣吐氣的動作,努力克制住自己狂亂跳動著的心。

    「忠勇侯府的嫡長子,忠勇侯先夫人的兒子顧南衣。」

    蘇心漓聞言,只覺得自己心中緊繃著的那根弦被人重重一拽,只聽到撕拉一聲,那弦從中間徹底的崩裂開來,居然是顧大哥,怎麼可能是顧大哥呢?長公主找的是皇貴妃做說客,皇上現在知道了這件事情,那就說明,皇貴妃答應了,該死的皇貴妃,難道她不知道謝雨薇是什麼德行的人嗎?要才沒才,至於容貌,她原本長的就不好看,現在就是個醜八怪,這樣一無是處的人如何能配得上顧大哥!果然是皇貴妃啊,為了權力和地位,半點親情都不顧,蘇心漓心中恨的很,當初,她怎麼沒讓水兒將謝雨薇弄死,就應該弄死才對。

    顧大哥呢?顧大哥他知道嗎?還有忠勇侯,他是什麼想法?其實,顧大哥他不該回來的,就算是他的血肉至親,一個個也不念絲毫舊情,全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傢夥,他這樣的赤城之人,如何能夠適應?

    長公主,謝雨薇,癩蛤蟆想吃天鵝頭是吧,她會叫她們付出代價的,既然那些人是不死不休,那她就想法子將她們都弄死了,不過在此之前,必須先將顧大哥解救出來。

    「你覺得如何?」

    蘇心漓心裡亂的很,可在文帝跟前,卻不敢表露出來,文帝心裡是如何想的,他為什麼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她?他到底想試探什麼?蘇心漓的腦子快速的轉動著,思考著,她覺得如何,她當然覺得不好了,非常不好,相當不好,就謝雨薇那種人,如何能配得上顧大哥?但她肯定不能這樣回答的,文帝一開始問她諸位皇子如何如何,她說高攀不上,其實彼此心裡都清楚,那不過是推諉之詞,至於蘭翊舒,好吧,她是變相承認了,但是她要直接說不好,長公主和謝雨薇都是皇室的人,皇上會如何想?

    「單論德行的話,郡主自然是配不上忠勇侯府的嫡子的,不過懷安郡主是公主唯一的女兒,身份尊貴,如此也算是門當戶對,而且懷安郡主的性子之所以這樣驕縱,只是因為公主過分寵愛,本性並不壞,若有人從旁指點,相信郡主一定會有所收斂改變。」

    蘇心漓言不由衷的說著。

    暫且不說謝雨薇會不會收斂改變,就算是會又如何?在蘇心漓看來,她還是配不上她的顧大哥,這門親事,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同意了,就算是皇上賜的婚,她也定要將她攪黃了。

    「微臣只是外人,沒有資格評判,最重要的是忠勇侯的意見--」

    雖然蘇心漓心裡亂的很,急著想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在沒摸清對方的目的之前,她如何敢暴露了自己真實的想法和心思?蘇心漓越想越覺得生氣,恨不得拿鞭子抽死謝雨薇算了,她還想連長公主一起抽,原先,駙馬離開她的時候,她還有些同情,她將她身邊唯一真心對她好的人趕走了,現在想想,還真是應驗了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長公主,還真是該!

    「他同意了,不日,朕就會下旨為他們二人賜婚。」

    蘇心漓聞言,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不停的下墜下墜,墜落到了深不見底的黑淵,可她卻還是強忍著,用最後的一絲理智維持著平靜,並且她看到自己跪在地上,然後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奉承的說著皇上聖明的話,明明心裡將他視為昏聵之君。

    蘇心漓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禦書房的,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是在禦書房門外的,她拜謝了李海福,由另外一個公公領著出宮,走到一半的時候,有一前一後兩個姑姑來找,分別是皇后和皇貴妃的人,蘇心漓心裡是偏向於去見皇貴妃的,很想狠狠的罵她一頓,不過她很清楚的知道,這實在是不現實,皇后和皇貴妃,不論哪一個都是她得罪不起的,她不論和誰走,都要得罪一個人,所以她一個都不選,事實上,她心裡,也一個都不準備選,斥責皇貴妃,就她這一個五品小官,這樣的事情,她最多也只能在心裡想想而已,既然這樣,她還見皇貴妃幹嘛,給自己添堵嗎?

    蘇心漓拜別了兩位姑姑,沒走多久,就碰上了迎面而來的三皇子顏玉勳,他一身玄青色的華服,臉上帶著難有溫度的笑意,朝著她的方向一步步走近,因為顧南衣的事情,蘇心漓現在對他的印象差了很多,扯了扯嘴角,才勉強有了一個僵硬的笑容。

    顧大哥自幼喪母,皇貴妃憐憫其可憐,經常將他帶在身邊,蘇心漓現在不由的懷疑,她這樣的好,有幾分是真心,還是從一開始就未雨綢繆,為了今日的利用?謝雨薇,她除了有一個做公主的母親還有郡主的頭銜,還有什麼?偌大的京陵城,便是隨便在大街上找一個女子,也比她好上千萬分,換貴妃看中的是什麼,不言而喻,為了拉攏可以助她兒子登上皇位的力量,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微臣給三皇子請安。」

    顏玉勳還沒走到蘇心漓身邊,蘇心漓就見了禮,流雲跟著,她能感覺到,自家的小姐心情不好,只是一直在壓抑著。

    朝廷的文武百官,誰不知道,皇上寵愛三皇子,按照祖制,一般的皇子,凡過了十五歲者,都是要出宮生活的,但是顏玉勳卻不同,他過了十七了,還是在皇宮生活,享受的是和太子一樣的待遇,正因為如此,朝堂之上,三皇子才會有那麼大的派系支持,與太子成分庭抗禮之勢,但是蘇心漓卻不得不懷疑文帝的用心,他要真寵愛三皇子,大可以將太子廢了,畢竟就太子的身體,他繼承大統才讓天下臣民擔心,外敵虎視眈眈吧,遲遲沒有這樣做,倒有些將他當做箭靶的意思。

    「蘇大人的氣色似乎不好,怎麼,受氣了?」

    蘇心漓自稱微臣,顏玉勳也配合著。

    「三皇子多慮了。」

    蘇心漓的態度恭敬又疏遠,讓人瞧不出一絲的毛病來,顏玉勳揮了揮手,所有的太監宮女還有侍從紛紛退到了幾丈遠。

    「我很好奇,是何事讓蘇大人如此不悅?」

    蘇心漓譏諷一笑,在皇上跟前,她努力做的滴水不漏,但是在顏玉勳跟前,她卻不願意那樣做,他不是和顧大哥關係挺好的嘛,居然眼睜睜看著他娶謝雨薇那種女人,想到百花宴上,一貫高高在上與人保持距離的他對著顧南衣一口一個表格,叫的好不親近,蘇心漓就覺得諷刺不已。

    蘇心漓直言不諱,「顧大哥的事情。」

    顏玉勳卻是一副不知蘇心漓所雲的樣子,那樣子,無辜的讓蘇心漓更加生氣。

    「三皇子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皇上要為顧大哥和謝雨薇賜婚。」

    顏玉勳聞言,面色也是一變,「怎麼可能?」

    蘇心漓盯著顏玉勳,他的錯愕意外,並不似假裝,似乎是真的不知情,蘇心漓一愣,口氣不自覺的軟了下來,她看了四周一眼,確定周圍都是顏玉勳的人,並沒有外人,放低著聲音對顏玉勳說道,「皇上說了,這件事情,是長公主找貴妃娘娘說項的,貴妃娘娘去皇上那裡求的情,皇上才答應賜婚的。」

    顏玉勳清俊的面容,眉頭擰起,「這件事情我確實不知情。」

    他的面色並不是很好,除了詫異驚愕,還有不滿。

    「回去後,我找我母后問清楚,若這是真的,我定向父皇求情,讓他收回成命。」

    謝雨薇現在就是個燙手的山芋,人人避之不及,誰接手誰被人瞧不起。

    蘇心漓聽他這樣說,眉宇舒展了不少,幸好,顧大哥的親人,還有一個人會站在他的角度考慮。

    「你該不會認為這件事情我也有份吧?」

    顏玉勳看向蘇心漓,嗤笑出聲,蘇心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確實就是這樣想的,皇室,有多少人,為了那個位置,爭的頭破血流,他們連父親親兄弟都殘害,表兄弟,又算得了什麼?

    「我對那個位置確實有想法,但我還不至於為了他,不擇手段,讓自己的表哥娶那樣的一個女人。」

    顏玉勳坦然的很,眉宇清亮,給人一種光明磊落之感。

    如果對方是知書識禮文雅賢慧的女子,顏玉勳或許不會反對,畢竟顧南衣總要娶妻的,反正都是要娶的,既如此,為何不娶一個對他的皇位有幫助的呢?但要是謝雨薇,他敬謝不敏。

    「我相信三皇子,我曾聽說過一句話,覺得很有道理,煩請三皇子帶給貴妃娘娘,不怕神一樣強大的對手,就怕有豬一樣只會拖後腿的盟友,誰要是沾上謝雨薇誰倒楣,因為我討厭她。」

    她和謝雨薇之間,兩相權衡,如果只能擇其一,相信誰都知道該怎麼選,她討厭謝雨薇,她是絕對不會允許這個和蟑螂一樣的女子繼續在她的眼前晃來晃去。

    「還有,若是皇上問起是誰告知你此事,還請三皇子不要將我招供出來。」

    蘇心漓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道,言罷,轉身離開,蘇心漓有一種直覺,很強烈的直覺,她總覺的,皇上這樣急著給顧南衣安排婚事似乎與她有關。

    蘇心漓告別了顏玉勳之後,快速離開了皇宮,坐上馬車的那一刻,蘇心漓長長的透了口氣,有一種疲倦至極的感覺,她靠在馬車上淡淡的吩咐道,「去忠勇侯府。」

    蘇心漓心急如焚,想要快點見到顧南衣,她並沒有把握,如果三皇子去勸的話,皇上他會鬆口嗎?該死的謝雨薇,她不是對蘭翊舒死心塌地非他不嫁的嗎?怎麼這麼快就改變物件了,蘇心漓心裡知道,這十有八九又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謝雨薇變成這樣子,必定想要報復,她現在正得寵風光,她不敢光明正大的與自己挑釁,她與顧大哥一貫走的近,關係也好,她以為自己喜歡顧大哥,所以想搶走。

    「小姐。」

    流雲輕輕的叫了聲,跪在蘇心漓的身邊,替她揉按兩邊的太陽穴。

    「剛才我在禦書房,可有異樣?」

    蘇心漓當時的心情亂遭遭的,現在想來,總擔心自己表現的有異,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沒有,小姐進退有禮,皇上讚不絕口呢,小姐的心情不好,可是為了顧公子?」

    蘇心漓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奴婢覺得,皇上似乎也有意將郡主賜給顧公子。」

    蘇心漓聞言,睜開了眼睛,看向流雲。

    「小姐在皇上跟前隱藏的那麼好,若是現在自亂陣腳,之前的努力豈非白費了?」

    蘇心漓坐直了身子,盯著流雲,忽而,露出了笑容,關心則亂,是她太過急切了。

    「直接回相府。」

    忠勇侯是不是同意?顧大哥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是怎麼想的,還有皇上是不是會親下聖旨賜婚,這些,重要嗎?不,一點也不重要,因為不管這些人是怎麼想怎麼做的,她都不會同意!

    她會千方百計不擇手段的去阻攔,這門親事,謝雨薇和長公主休想如願!她既手下留情,他們不知道珍惜,那就休怪她不客氣了,還有忠勇侯的劉夫人,這次的事情能成,必定少不得她的功勞,她一定會代替顧大哥,好好報答她的。

    蘇心漓剛回到相府,就看到蘇博然和三姨娘兩人無比恩愛的挽著手,似乎正準備出門,蘇心漓看著這賞心悅目的一幕,甚是滿意,走上前去,蘇博然原是笑容滿面無比溫柔的和懷中的三姨娘說話的,看到蘇心漓,頓時將臉拉了下來,然後別開視線,仿佛多看蘇心漓一眼,眼睛就會疼似的,事實上,對蘇博然而言,每看蘇心漓一眼,他就會想到自己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和金子,不但眼睛疼,心更疼的厲害。

    「妾身給小姐請安。」

    三姨娘漫不經心,行的禮更隨意,傲慢的仿佛不將蘇心漓放在心上,起身用手整著自己的髮髻,不過就算只是這樣輕微的動作,蘇心漓就聞到了她身上獨有的香氣,蘇博然自然也聞到了,一副陶醉的樣子,三姨娘對蘇心漓的這種輕視,蘇博然看在眼裡,心中自然是開心的。

    「父親!」

    三姨娘不將她放在眼裡,蘇心漓卻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向蘇博然見禮,半點不懈怠,讓蘇博然根本就挑不出毛病來。

    「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嗎?你又去哪裡了?一個女孩子,整日拋頭露面不著家,成何體統,我的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蘇心漓勾著唇,笑的諷刺,蘇博然他有臉可言嗎?一個沒臉的人老是將顏面掛在嘴邊,真是可笑,就算他的老臉丟盡了,那也絕對不是因為她蘇心漓。

    「進宮面聖了。」

    蘇心漓面色平靜,口氣更是平淡,蘇博然心裡是又嫉又恨,他身為丞相,都不能時時進宮,而蘇心漓卻可以隨時進宮,想想就覺得生氣。

    「進宮做什麼?」蘇博然的口氣和緩了不少,他擔心蘇心漓這孽女收了他的銀子還在皇上跟前說他的壞話。

    「進宮告訴皇上,方姨娘已經將母親的嫁妝還給我了,還有剩下不見的東西,你和方大人將銀子都補齊了。」

    蘇心漓才說完,三姨娘就鬧著說要出門,那聲音,再配上那肌膚和香氣,就連蘇心漓都覺得蕩漾,更不要說蘇博然了,蘇博然本來還想再問幾句的,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和三姨娘兩人恩恩愛愛的出了門。

    蘇心漓還沒回到院子,就看到蘇妙雪迎面走來,身上穿了見淡粉色的新裝,頭上擦著兩根金簪,手上戴著玉鐲,腰上佩戴著瓔珞,這些東西,都是新的,她臉上的傷已經好了差不多了,重新變成了一清新的小美人,她看到蘇心漓,高傲的挑起了下巴,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睥睨著蘇心漓,可那雙眼睛,卻迸射出惡毒的寒光,蘇心漓在心中罵了聲有病,轉身朝著漓心院的方向走去。

    她實在不知道,現在的蘇妙雪,有什麼可炫耀的,用這些東西彰顯她重新獲得了父親的寵愛嗎?抱歉,她一丁點也不會嫉妒,因為現在的她徹底沒有巴結蘇博然的想法,有時間在她跟前搔首弄死,耀武揚威,還不如多花些心思,想想如何勾引顏司明,那樣的話,她也可以少費些心思撮合他們。

    蘇妙雪見蘇心漓不搭理她,甚至不將她當一回事,心中氣惱,追了上去,生氣的尖叫了一聲,「蘇心漓!」

    蘇心漓頭也不回,繼續走自己的路,讓蘇妙雪發狂發瘋去吧,蘇妙雪罵了幾句,許是氣難平,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蘇心漓轉身,就看到幾個丫鬟跑到坐在地上的蘇妙雪跟前,噓寒問暖的,經受了這麼大的打擊,倒下的可不止方姨娘一個,蘇妙雪也病了。

    「蘇心漓,你少得意,志明就要回來了,你害了我們的,我們一定會要回來的!」

    蘇妙雪氣急敗壞的,蘇心漓咧嘴,微微一笑,「那我就拭目以待嘍。」

    蘇心漓面露出誇張的得意之色,又成功將蘇妙雪氣了一把,這才回到漓心院。

    「蘇志明什麼時候回來?」

    蘇心漓回到漓心院,喝了口茶看向水兒問道。

    「據說是三天後。」

    蘇心漓緊握住茶杯,唇邊的笑容如罌粟一般,妖嬈而又詭異,她輕笑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輕輕的敲擊著桌面,「三日後,是個遊街的好日子!」

    想利用蘇志明扳本,她同意了嗎?癡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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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44:26 |只看該作者
第098章:方姨娘遊街,蘇志明歸京

    一如蘇心漓料想期待的一般,三日後,是個陽光明媚萬裡無雲的大晴天,春日裡的風柔和異常,讓人的心情都是愜意的,蘇心漓的心情尤其愉悅,一大清早的就起來了,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她對著鏡子,整理著妝容,清新高貴卻不失大方,不錯。

    蘇心漓剛用了早膳,順天府衙門的李大仁就來了,身後跟了七八個衙役,當然,還有一輛停在相府門口引來了眾人圍觀的囚車,水兒還在吃,從起來到現在,這已經是她第三頓早餐了,門外的婆子進來通報,說李大人來了,蘇心漓並沒有讓他們進來,而是起身出去迎接,她今日穿了身淡藍色的衣裳,下面淺紅色的裙子,是那種極淺極淺的紅色,沒有任何的圖案花紋,只有豎著的線條,金銀線交縱,高貴又大方。

    「李大人。」

    蘇心漓看到李大仁,盈盈的福了福身,論官位,李大仁也比她高很多,而且是那種手握實權的官。

    「蘇小姐。」

    李大仁受寵若驚,忙又向蘇心漓行禮,蘇心漓雖然只是個五品禦史,但從建國以來,這可是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官,而且她可是相府千金,定國公府捧在手心的外孫女,又承蒙皇上太后的喜愛,尤其,諸位皇子都對她青睞有加,皇子妃之位,於別的女子或許可望不可即,難如登天,但對蘇心漓而言,卻如探囊取物一般,而且,上次秋禾的事情,蘇心漓並沒有因為他的失職追究責任,於他也算有恩,李大仁哪裡敢不敬重?就蘇心漓近來在京陵城的風頭,有這樣好的機會巴結,李大仁自然不會錯過,就算事情有些麻煩棘手,也可能因此得罪某些他不想得罪的人,不過,富貴險中求嘛。

    自確定蘇志明今日回來後,蘇心漓就展開了一系列的行動,既然要遊街,那當然就要囚車了,她當即就找到了李大仁,因為有皇上的默許,事情變的簡單許多,李大仁並沒有糾結太久,就答應了她的請求,而昨晚,方姨娘要遊街的事情,蘭翊舒已經按著她的意思,命人傳遍了大街小巷,今兒一早,方姨娘的種種罪行,李大仁也以告示的形式,貼了出來。

    「李大人,今日之恩,我蘇心漓銘記於心,必不會忘懷。」

    蘇心漓盯著李大仁,目光灼灼,那認真如承諾般的言語,讓李大仁心中一動,只覺得這次的事情,值了。

    其實,蘇心漓的人一開始找到他的時候,他並不是沒有猶豫的,畢竟方姨娘可不是一般的姨娘,她是方家的女兒,而且一直以來,蘇博然都十分寵愛她,最重要的是,她的親生兒子蘇志明這次立了大功回來,皇上必定會嘉賞,但是蘇心漓說了,聖上是同意將方姨娘交給她全權處置的,而且,蘇心漓的前途,不可限量,這誘惑太大,他都想好了,將來若是方家還有蘇志明他們質問,他就說是聖命難違。

    「去芳情園吧。」

    蘇心漓淡淡的說道,面色平靜,只有唇角勾出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嘲諷至極,又愉悅至極,不過李大仁卻看不出來,只是覺得奇怪,因為他無法從蘇心漓的口氣聽出半分對方姨娘的憎恨之意,還有那神色,也沒有絲毫的得意喜悅之色,給李大仁的感覺就是,她只是在懲罰一個作惡多端的人,不帶任何的私人感情。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芳情園,比起以前,芳情園的門庭冷落了許多,明明還是以前那座院子,卻給人一種凋敝的感覺,下人們坐在一起,似乎是在偷偷議論著什麼,又是惶恐又帶著幾分興奮,另外還有三三兩兩的下人在灑掃,懶洋洋的,無精打采的。

    方姨娘放在相府裡的那些積蓄,都已經被她奪走了,還剩的一些,也因為顏宸璽善意的提醒被蘇博然拿去抵債了,因為方家,她的日子過得不至於太過艱難,但是手頭肯定不若之前大方了,這次的事情對她的打擊不輕,她到現在都還病著呢,不過聽說因為蘇志明的事情,她的精神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但一直都在屋子裡呆著,所以下人們才敢這樣偷懶。

    「小姐!」

    也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那些自顧幹著自己事情的下人聞言忙站了起來,看到蘇心漓,忙畢恭畢敬的行禮,雖說現在相府掌家的並非蘇心漓,蘇博然甚至因此對她不滿,但又有誰敢對她不敬?

    「你們姨娘呢?」

    「姨娘在屋子裡呢,還有大小姐--」她口中的大小姐指的自然是蘇妙雪,蘇心漓都還沒任何的反應呢,那人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奴婢該死,看奴婢這張嘴,該打,該打!」那人說著,對著自己的臉就是啪啪啪的幾巴掌,下手一點也不留情,沒幾下,臉就腫起來了,嘴角也出了血。

    「不用你了,下去吧。」

    蘇心漓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李大仁就跟在她的身後,在要進屋的時候,蘇心漓忽然停下腳步,「李大人,可否在門外稍等我片刻?」

    李大仁已經走到了門口,聞言不但沒有繼續上前,而是向後退到了院子,水兒和流雲則從李大仁的身邊經過,隨著蘇心漓一同進了屋。

    「你來做什麼?」

    方姨娘受寵,她的芳情園是除了程立雪的倚梅園外最大的院子,方姨娘管家的這三年,她的院子還擴建了兩回,而她的這個房間擴建了三回,打通了兩邊的耳房,以前,她屋裡的櫃子上擺滿了各種珍貴的器皿和古董,奢華大氣不已,讓人欣羨,現在,她屋子裡的東西都被差不多搬光了,就只剩下那些空蕩蕩的架子,而這房間的大看起來就如同雞肋,想到過去,讓人覺得滑稽又可笑。

    蘇心漓看著蘇妙雪那惶恐不安又警惕戒備的模樣,她曉得蘇妙雪已經知道自己的來意了,現在相府的下人哪個不忌憚她,她不想讓方姨娘和蘇妙雪知道的事情,她們豈能知道,至於方家的人,蘭翊舒早有安排,他們的人呢是絕對到不了相府的,蘇妙雪應該也才剛知道不久吧,所以方姨娘,因為是前一刻才知道這個消息,根本就沒有時間準備逃脫。

    害怕了嗎?很好,正是她期待的反應。

    「我都被你害成這樣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到底想做什麼?」

    方姨娘靠著床榻,因為害怕,身子不停的後移。

    「就是做你腦子裡想的那件事情啊。」

    蘇心漓眨巴著眼睛,理所當然的回道,她走到床邊,流雲搬了條椅子擦了擦,然後給蘇心漓坐下。

    「蘇心漓,你不要太過分了,志明他馬上就要回來了,你要這樣對我,他和我父親都不會放過你的!」

    方姨娘的臉色並不好看,也消瘦了很多,因為生氣惱火,蒼白的臉在瞬間漲得通紅,她的一隻手撐著床,整個人都在顫抖,憤憤的盯著蘇心漓,恨不得將她給撕了。

    蘇心漓像是聽到笑話一般,笑了,是那種很開懷的笑,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滿是對方姨娘的輕視和譏誚,「不放過我?怎麼個不放過法?像花朝節那次那樣陷害嗎?你們精心佈置了那麼久的局,不就是想害我嗎?結果呢?也不知道方有懷現在怎麼樣了,身子好些了沒有,是不是還躺在床上?」

    蘇心漓每說一句,方姨娘因為錯愕,眼睛便瞪大一分,她知道,她居然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這段時日以來,方姨娘一直都在猜測,這件事情,蘇心漓是不是一早就知情了,但是她很快排除了這樣的想法,他們做的那樣小心隱秘,她怎麼可能知道?還有那桂嬤嬤,方姨娘實在是搞不明白,她都將她藏在那樣偏僻的地方了,蘇心漓到底是怎麼找到的?總之,直到現在,方姨娘都還是一頭霧水。

    「我若是要靠你們放過,豈能活到今日?至於蘇志明,區區庶子,何懼之有?」

    「那相爺呢?相爺知道這件事情了嗎?他肯定不會同意你這樣做的!」

    方姨娘的神色慌張,此刻,她將蘇博然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蘇博然是個要面子好面子的人,他肯定不會同意蘇心漓這樣做的,他不同意,蘇心漓還要堅持的話,那就是不孝。

    「花朝節,方姨娘不是在場嗎?皇上和太后都說了,將你全權交給我處置,既如此,是要殺你剮你還是讓你的腦袋和身子搬家,當然是我說的算了。」

    蘇心漓輕輕的摩挲著自己的指甲蓋,悠閒的看著一邊臉色蒼白一邊臉色通紅的方姨娘驚顫不已的用手握住自己的脖子,讓蘇心漓有一種貓捉老鼠的成就感。

    「你你不能這樣對我姨娘!」

    蘇妙雪手指著蘇心漓,說話的聲音有些結巴,父親現在獨寵高怡婷那個狐狸精,要是方姨娘就這樣死了的話,今後在相府,她就沒有靠山了,方姨娘要成不了相府夫人,她就只能是相府的養女,永遠都成不了相府的嫡女,永遠都要比蘇心漓那個賤女人矮上一截,她不要,她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你不允許?」

    蘇心漓毫不客氣用力的拍掉了蘇妙雪指著自己的手,「蘇妙雪,你有那個資格嗎?」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目光冰冷森寒,看著靠在床邊的方姨娘,「方姨娘,兩個多月前,你命人在我去落葉寺的路上追殺我的事情,我這裡,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蘇心漓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輕笑了一聲,「其實,你應該也不是想殺我,而是不想讓我參加父親的壽宴,因為,有我在,你的寶貝女兒蘇妙雪永遠就只能是陪襯,你不甘心,你想毀了我的名聲,那樣的話,我就成不了蘇妙雪的威脅了,當然了,你想要的,並不僅於此,相府已經是你們的天下了,但是呢,你想成為相府夫人,就需要我外公外婆他們同意,若是我名聲毀了,你們再用點手段,到時候,我身邊有的就只是你們母女二人了,你們二人若是虛情假意一番,我定然被你們感動,到時候,還不得對你們言聽計從?那時,你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相府夫人,蘇妙雪就是相府的嫡女了,還有你的兩個兒子,還能借著我得到定國公府的幫忙,對嗎?」

    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已經傻了,因為蘇心漓說的,一字不差,但是這個計畫的目的,就只有她們母女兩個人知道,就連王嬤嬤方姨娘都是瞞著的,更不要說李嬤嬤了,蘇心漓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樣說來,漓兒還真是不孝,方姨娘都在床上病了這麼多天了,我一次都沒來探望呢,知道我是從什麼地方醒過來的嗎?」

    蘇心漓勾著唇,笑的宛若魔鬼,「亂葬崗。」

    蘇妙雪有些被蘇心漓那樣子給嚇到了,身子一軟,直接倒在了床上。

    「你們的大恩大德,我怎麼能不好好報答呢?」

    蘇心漓湊近方姨娘,柔柔的笑了一聲,她的臉上,有宛若春風的笑意,但是卻讓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如置冰窟。

    「你說這件事情是我做的,有什麼證據嗎?」

    方姨娘到底見過的世面多一些,比蘇妙雪更快的回過神來,不肯承認。

    「證據?」蘇心漓勾著唇,頓了頓,「我說是你做的,那就是你做的,還需要什麼證據嗎?」

    在絕對的權利和優勢面前,證據什麼的都是浮雲。

    「蘇心漓,你公報私仇!」

    方姨娘指著蘇心漓,不滿又驚恐的叫囂著,她驀地想到什麼,然後大聲道,「根本就不是六皇子救的你,是你們事先串通好了,你根本就是不潔之身了,你這樣的美色,那些混混一定很喜歡吧!」

    方姨娘大笑出聲,說不出的得意,水兒上前,就想揍她,被蘇心漓制止,等會,有她倒楣的時候,何必急於一時,平白髒了自己的手。

    「來人啊,把她給我拉出去!」

    蘇心漓的話音方落,李大仁等人立馬沖了進來,蘇心漓指了指床上的方姨娘,揚眉勾唇,淡淡道,「捉起來!」

    方姨娘以為蘇心漓是要殺死她,哪裡甘心,騰地從床上跳了起來,赤腳就跳下了床,想要逃走,不過她一個身子虛弱的女人,哪裡能逃得開七八個大男人的圍追堵截,很快就被捉住了,直接押送了出去。

    「姨娘!姨娘!」蘇妙雪追了上去,「你們快放了我姨娘,不然的話,我弟弟回來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蘇妙雪兇狠的威脅道,不過卻沒有一人聽她的話,眼見著方姨娘已經被衙門的人押出去了,而蘇妙雪卻被幾個人攔著,根本就不得上前,蘇妙雪四下看了一眼,快步走到蘇心漓跟前,抱住她的大腿,跪在地上,向她求情。

    「妹妹,求您大人大量,看在我們十多年的姐妹情誼上,放了姨娘吧。」

    她說什麼都不能讓方姨娘死,她要死了,她這輩子差不多也完蛋了,弟弟今日就回來了,他這次立了這麼大的功勞,皇上一定會嘉獎他的,到時候,或許還有轉機和希望,不過今日之恥,他日她一定會千百倍的奉還。

    蘇心漓低頭,看著滿臉的淚痕,緊抱著自己大腿不肯鬆開的蘇妙雪,笑了,上輩子,最初被打入冷宮的時候,她也曾這樣求她,她請求她看在這麼多年的姐妹情誼上,向顏司明求情,當時,她是怎麼對自己的呢。

    「我們之間,有姐妹情誼嗎?」

    蘇心漓說完,對著蘇妙雪的腿肚子就是用力一腳。

    上輩子,她處處與人為善,卻落得個孑然一身,不得善終的下場,這輩子,她就要與人為惡,誰要是敢害她,她就要她們自食惡果。

    「蘇心漓!」

    蘇妙雪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肚子,不甘心的大叫了一聲。

    「姐姐這樣求我,是為了方姨娘,還是為了你自己呢?」

    蘇心漓看著地上面色蒼白,疼的冷汗直流的蘇妙雪,冷冷的笑了,轉身,揚長離去。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將相府的其他人也驚動了,芳情園的門口,除了養胎的柳姨娘,所有的人都到了,包括重獲蘇博然寵愛的三姨娘,當她看到方姨娘衣裳襤褸,髮絲淩亂的從芳情園押出來的時候,三姨娘的臉上先是毫不掩飾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在方姨娘用憤恨羞惱的眼神看向她的時候,三姨娘直接大笑出聲,「方靜怡,你也有今天,哈哈!」

    她笑了許久,一直到蘇心漓出來,她才漸漸止住了笑聲,她看向蘇心漓,那剪剪的秋水滿是感激和敬佩,還有肝腦塗地的臣服,那是在蘇博然跟前絕對不會流露出的神情,方姨娘從被房間裡押出來到現在,一直都在罵人,最開始是罵蘇心漓,在高怡婷大笑之後,她兩個人一起罵,蘇心漓跟在李大仁的身後,而相府其他的人,則跟在蘇心漓的身後,方姨娘落得這樣的下場,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對高怡婷而言,那是毋庸置疑的大喜,六姨娘心中也是歡快的,可何姨娘卻有些擔憂,以前,方姨娘得寵的時候,她仗著自己是方姨娘一手提拔上來的,在相府是耀武揚威,好不風光,因為她的授意,她沒少欺負蘇心漓,方姨娘那樣厲害的人,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蘇心漓說捉就捉,說殺就殺,何姨娘如何能不擔心?

    一行人剛走到相府門口,就見蘇博然手上拿了張蓋著官府官銀的告示,匆忙焦灼的跑了進來,罵罵咧咧的方姨娘一看到蘇博然,就像看到救星似的,「相爺!」

    她委屈不已的看向蘇博然,一雙眼睛佈滿了淚花,兩邊的臉頰也是,如果不是因為她的髮絲淩亂,衣裳襤褸,腳上沒有穿鞋,因為一路被人拖著走,紮破了腳,腳趾和腳背上都有了血的話,蘇心漓想,此刻的方姨娘或許有幾分讓蘇博然疼愛的楚楚可憐,可惜,此刻的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又狼狽不堪的樣子,實在是太過影響美感,甚至有些有礙觀瞻。

    方姨娘想沖到蘇博然跟前,痛哭著控訴蘇心漓,陳述自己的冤情,但是現在,她被兩個大男人押著,根本就動彈不得。

    被蘇心漓踹了一腳的蘇妙雪追了出來,看到門口正中站著的蘇博然,黯然的雙眸倏然有明亮的光輝閃過,她衝開人群,直接跑到蘇博然跟前跪下,握住他的手,抬頭可憐兮兮的看向蘇博然,哀求道,「父親,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姨娘吧,妹妹非說姨娘害她,要砍她的頭,我求她看在這麼多年姐妹的情分上放過姨娘,她居然踹我!」

    蘇妙雪的話剛說完,方姨娘又開始流淚,然後細數和蘇博然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幫他回憶這些年她的甜蜜和溫柔。

    「漓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允許你這樣做的?」

    蘇博然是上早朝的時候才知道蘇心漓要對方姨娘做的事情,下了早朝之後,急忙忙就趕回來了,剛好看到官府貼的告示,因為聽人議論的時候頻繁提起相府,他讓人撕了張告示,頓時就火急火燎的趕回來了。

    「父親,方姨娘覬覦主母的位置,霸佔並且擅自動用主母的財產,並且謀害小姐,證據確鑿,這些年,她犯下的罪行,簡直罄竹難書,李大人將她的罪行清清楚楚的寫下來,讓世人知曉,就是為了警告那些心懷叵測的妾室,以下犯上,以奴害主,那是十惡不赦,罪該萬死的,同時也是告誡大婦們,既要與人為善,保持後宅的安寧,同時,也要擦亮眼睛,不能讓這樣的害群之馬存活於世,當然,更是告誡男人們,納妾需要謹慎,除了容貌,更需要考量婦人的德行,若是不處罰方姨娘,那就是縱容妾室繼續犯錯,如何平息正室夫人的憤怒?父親若是不想與所有的人正室夫人為敵,就不該阻攔李大人執行公務!」

    蘇博然被蘇心漓的一番話說的是啞口無言,正室夫人和妾室不同,她們多是身份高貴的世家千金,並且嫁的也多是高門大戶,與所有的正室夫人為敵,他哪裡能有那個本事?但是方姨娘,現在卻是萬萬死不得的,她若是死了,他和方家的聯盟必不得長久牢固,而且志明就要回來了,他如何向他交代?

    「父親,你不要聽她的,她分明就是信口雌黃,橫加狡辯,姨娘只是奉父親的命令暫時管理夫人的嫁妝而已,相府這麼多的人,還有人情往來,開支甚大,姨娘不想讓父親為難,不得已才動用了夫人的嫁妝,並沒有霸佔之意,她就是看不慣我與方姨娘,故意陷害,父親,您一定要為姨娘做主啊,不能讓她白白枉死啊!」

    蘇妙雪慷慨激昂,她的話剛說完,方姨娘也跪在地上附和,想到相爺可能無能為力,自己會被送上斷頭臺,方姨娘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相爺!」

    三姨娘風情萬種的叫了聲蘇博然,風姿婀娜的走到他身邊,「相爺,小姐說的言之有理。」她湊到蘇博然跟前,低聲說道,「小姐之所以敢這樣明目張膽,是因為有皇上的聖旨,相爺若是堅持反對,那可就是和皇上過不去。」

    高怡婷說的這個道理,蘇博然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蘇心漓這樣做,完全沒有顧及到他還有相府的顏面和體面,就因為方姨娘和嫁妝一事,他已經成了整個京陵城還有其他文武百官的笑柄了,蘇博然如何能不恨?而且,方姨娘的事情,皇上已經全權交給了蘇心漓,分明就是蘇心漓不肯放過方姨娘所以才整出這一出。

    至於方家,蘇博然靈機一動,沒了方家,不還有高家嗎?現在,高怡婷的父親可是戶部的尚書,她的幾個兄長也在朝為官,他若好好待她,不就可以重拾和高家的關係了嗎?而且,他順著漓兒一些,對她忍讓一些,他畢竟是她的父親,將來出了什麼事,她總不能丟下他不管,比起外人,定然會提拔他多一些的,而且定國公府的人,說不定也會因此對他改觀。

    「走!」

    蘇心漓一聲令下,兩聲悽楚尖銳的聲響,幾乎衝破雲霄,在相府的上空飄蕩,方姨娘看向蘇博然,滿是可憐動人的哀求,許是因為心虛,也或許是因為膽怯愧疚,蘇博然根本就不敢看方姨娘,方姨娘趴在地上,雙手牢牢的抱著鵝卵石的地面,不過那些光滑的石頭,豈是她用手抱的住的,最後,她是被衙役沿著地面拖走的,但是那雙眼睛,卻始終不甘又怨恨的看向蘇博然,還有濃濃的絕望和悲涼蔓延。

    蘇心漓站在一旁,睜大著眼睛,嘴角上揚,似是不肯錯過這場精彩大劇的任何一個細節,蘇妙雪,方姨娘,你們看清了嗎?這就是你們口口聲聲的真愛,還真是讓人唏噓呢。

    「姨娘!」

    蘇妙雪絕望的叫了一聲,在蘇心漓的腳邁步的時候,再次牢牢的抱住,只要這回蘇心漓敢像剛才那樣踹她,父親必定會為她主持公道,興許還能拖延一點時間,只要等到志明回來,蘇妙雪認定了,只要蘇志明回來了,方姨娘就能活下來,皇上一定會看在他年少有為,剛立了大功的份上,赦免姨娘的。

    蘇心漓還真是沒有辜負蘇妙雪的期望,直接用被她抱住的左腿在她的心窩上狠狠的踹了一腳,比起剛才,多用了好幾分的力氣,蘇妙雪倒在地上,用丫鬟此咬破自己的舌頭,伴隨著她劇烈的咳嗽,有血滴落在了雪白摻雜著灰色的鵝卵石上,蘇妙雪躺在地上,舌尖上的那點疼痛讓她覺得整張臉都在抽疼,而胸口處兩次受傷,更是隱隱作痛,蘇妙雪一隻手捂著胸口,呻吟出聲,該死的蘇心漓,終有一天,我一定要讓你嘗嘗我今日所吃的苦,我一定要讓你當著眾人的面跪在我的跟前求饒,到時候,她一定會毫不客氣的賞她兩腳的。

    「雪兒!」

    蘇博然又是心疼又是擔憂的叫了聲,沖到蘇妙雪跟前,將她抱在懷中,「蘇心漓!」

    還沒等他說完,蘇心漓就已經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無辜卻又理所當然的說道,「妙雪姐姐不是說我踹了她嗎?我如果不這樣做的話,豈不是對不起她對我的冤枉和誣陷!」

    一旁的李大仁看著蘇心漓臉不紅氣不喘的模樣,心中嘖嘖稱歎,這蘇小姐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還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她方才明明就踹了蘇妙雪一腳,可她這樣一說,別人必定都會覺是蘇妙雪陷害她,蘇妙雪挨了兩腳,別人都會覺得她是活該,是罪有應得。

    「蘇心漓!」

    蘇妙雪只覺得胸口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憋住了一般,悶的很,也慌得很,她指著蘇心漓,因為太過生氣,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可偏偏蘇心漓還是那副無辜無比的樣子,最讓蘇妙雪氣不過的是,她的那張臉,她覺得老天真的是太不公平了,像蘇心漓這樣惡毒的女人,就該生一張和她心腸一樣的醜陋無比的臉才是,既給了她一張這樣的臉,就該讓她身份低賤,最好是生在窯子那樣的地方,一輩子賣笑賣身,但是卻給了她這樣尊貴的身份,蘇妙雪覺得老天的眼睛簡直被屎給糊住了。

    蘇心漓只是看了她一眼,很平靜的一眼,但是她的臉上卻是滿滿的笑意,那是勝利者才會有的,高高在上的姿態,只一眼,蘇心漓便轉身離去,蘇妙雪尖叫著追了出去,卻在相府的門檻被絆住了,摔了一跤,這一跤,只讓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氣血上湧,骨架都要散開了,兩隻眼睛,更冒著金星,良久,她才抬起了腦袋,相府門口人山人海的,全都是圍觀的百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是一輛囚車,而方姨娘已經被人上了拷,押了上去。

    方姨娘的衣裳已經被磨破了,膝蓋,尤其是手心,都已經流血了,被那兩衙役扣著的地方,上面有了鮮明的五指印記,反正渾身上下,方姨娘沒有一處是覺得不疼的,但是她現在滿心都是對死亡的恐懼,根本就感覺不到了。

    她怕死,她不想死,她還沒幫著妙雪狠狠的踩在蘇心漓的頭上,她的兩個兒子,志明這次立了大功就要回來了,志安和老夫人還在蘇家的老家蘇家灣沒有回來,她都還沒見到兩個孩子最後一面,她不甘心就這樣死了,也不要就這樣死了。

    方姨娘被拘押在囚車上,面色慘白,她驚恐如過街老鼠一般的眼睛,咕嚕嚕的看著四周,哀求的看著圍觀的每一個人,似乎是想從他們的身上尋找轉機,她不甘心,她更加恨,她為蘇博然籌謀劃策,大半輩子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忍氣吞聲,但是今日,他的女兒將她押往刑場,他可以阻攔的,但是他卻什麼都沒做。

    囚車緩緩的啟動朝著東門行去,她等來的並不是救她的人,而是街道兩邊圍觀著的百姓無情的向她扔臭雞蛋和爛菜葉,還罵她是毒婦,不得好死,很快,她的囚車就掛滿了爛菜葉,還有臭臭的蛋清和蛋黃,蘇妙雪趴在相府的門檻上,看著這一幕,絕望悲涼的尖叫了一聲,「不!」她眼中的神采一點點慢慢褪盡,只剩下一片漆黑的絕望和哀傷。

    就算方姨娘不死,這次的事情之後,父親也不可能扶她為相府夫人了,她也沒機會成為相府的嫡女了,這一切,都是因為蘇心漓,是蘇心漓毀了她美好的人生,讓她變成這個樣子,她不好,她也休想好。

    直到方姨娘的囚車離開了好一段距離,蘇心漓才登上馬車,命令車夫趕車,和方姨娘保持一段可以看到她倒楣樣卻又不會被那些扔她的臭雞蛋和爛菜葉禍及的距離。

    「小姐,方姨娘她們似乎會錯意了!」

    流雲坐在蘇心漓身邊,好笑的說道。

    蘇心漓怒了努嘴,「對我做的壞事太多,虧心!」

    看吧,方姨娘也覺得自己應該殺了她呢,她如果想要她死,早就下手了,幹嘛要選在今天。

    方姨娘恨啊,早知道蘇心漓會將她送上斷頭臺,當初,她就應該送她和程立雪和蘇立仁作伴,方姨娘越想越覺得後悔,人群中,有人朝著方姨娘扔了顆石頭,剛好砸在她的額頭,方姨娘吃痛,尖叫了一聲,眼看著自己距離東門的斷頭臺越來越近,方姨娘終於沒有心思去思考其他了,她瘋狂的搖著頭,掙紮著,嘶吼著,可神智卻越來越不清醒,她被人押上了斷頭臺,而蘇心漓則下了馬車,上了距離斷頭臺最近的一座茶樓,茶樓內,視線最好一個雅間,蘭翊舒和顏宸璽正在品茗,蘇心漓笑著走了進去。

    方姨娘看著那亮蹭蹭的刀,雙腿發軟,渾身也沒有力氣了,她的大小便開始失禁,但就算是在極度的恐懼中,方姨娘也沒有懺悔,她唯一後悔的就是沒送蘇心漓一起上西天,她看著斷頭臺下圍觀著的那些人,有不少定國公府的人,不由大聲咒駡他們,在看到方家的人的時候,她又開始尖叫著向他們求救。

    李大仁命人將她的嘴巴堵了起來,然後按著蘇心漓的意思,宣讀了方姨娘的種種罪狀,群情越發的激憤,都說要將方姨娘殺了,方姨娘抬頭看了眼烈日,頭暈乎乎,她渾身顫抖著,但是她暫時並沒有被拖上斷頭臺,有棍子重重的落在她身上,方姨娘慘叫了一聲,痛的幾乎魂飛魄散,圍觀的那些老百姓都說要打死她,而且還誇讚蘇心漓仁慈,方姨娘就不明白了,像蘇心漓那樣惡毒心腸的人,她哪裡仁慈了,仁慈的人會殺人嗎?她要是仁慈的話,她怎麼會被她害成這個樣子?

    方姨娘也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她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向那些曾經她口中低賤的人求饒,那樣子,簡直讓人不忍直視,總之,是丟臉到家了,剛開始,方姨娘還有力氣哭著求饒,後來,出氣多,進氣少,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了。

    身上實在痛的要命了,好幾次,方姨娘都覺得自己快要斷氣了,方姨娘覺得自己死定了,然後她就想,與其這樣活活被打死痛死還不如砍頭算了,就痛一下,然後她滿心都覺得,蘇心漓真的是個惡毒到了極致的人,居然連死都不給她痛快,就又開始在心裡不停的詛咒她,正這個時候,人群中,忽有一身著錦衣的男子騎著高頭大馬朝著這邊的方向,疾速奔來,到斷頭臺前才停下,然後氣都沒喘,直接快步奔上斷頭臺,來人正是方姨娘的大兒子,也就是這次立了大功的蘇志明。

    「住手,都給我停手!」

    蘇志明的功夫不錯,將那些教訓方姨娘的幾個衙役直接打倒在了地上,然後沖到方姨娘跟前跪下,「姨娘,姨娘你怎麼樣了?」

    方姨娘勉強睜開眼睛,她的臉上,眼睫上全都是冷汗,視線並不清楚,模模糊糊的看到蘇志明的聲音,眼睛陡然睜大,虛弱到了極致,「志明!」

    方姨娘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她伸手想要摸摸蘇志明的臉,但是她現在痛的連手指都抬不起來,她輕輕的叫了蘇志明的名字,一下就暈了過去。

    「姨娘!」

    蘇志明焦灼的叫了聲,將方姨娘從地上抱了起來,李大仁為難,看向臨窗眺望著這邊的蘇心漓,見她點了點頭,才沒有為難,其餘的百姓,尤其是那些正經娘子,都不怎麼願意,不過官府的人都不阻攔,他們自然也不會強出頭,不過嘴上卻不肯饒人,說方姨娘活該,又說蘇志明膽大包天敢劫法場之內的,當然,並沒有幾個人被蘇志明的孝舉所感動,大家族裡面,只有主母才是正經的娘親,他這樣做,根本就是對夫人的不孝。

    茶樓的閣樓上,蘇心漓和蘭翊舒顏宸璽三人並肩臨窗而立,遠遠的看著那一幕。

    顏宸璽偷看了蘇心漓一眼,見她面色平靜,沒有任何憤怒和悲傷,也瞧不出絲毫的得意和勝利者的囂張,她的神情就是那樣淡淡的,如水一般,波瀾不驚,就只有那雙漂亮的媚眼兒含著清冷的笑意,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蘇心漓察覺到顏宸璽打量的眼神,對著他微微一笑,「六皇子,希望我這樣一個心腸狠毒的女人,不會讓你反感!」

    顏宸璽擺了擺手,「你這話該對蘭大哥說!」

    蘇心漓笑出了聲,看向蘭翊舒,蘭翊舒向著她的方向靠近了兩步,伸手,直接摟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然後笑道,「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個性。」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他對那些婦人之仁的偽善白蓮花沒興趣,蘇心漓任由他抱著,也不掙紮,蘭翊舒開心的嘴角都咧到耳後了,蘇心漓這算是承認他們的關係了吧。

    蘭翊舒略微沉思了片刻,然後開心的沖著蘇心漓道,「你怎麼樣,我都喜歡,你問顏宸璽幹嘛,我一個人喜歡你就夠了!」

    他巴不得,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喜歡蘇心漓,至於其他的雄性,尤其是男人,要多遠就給我滾多遠,蘭翊舒最喜歡了。

    顏宸璽嘖嘖了幾聲,掀開自己的衣袖,「蘭大哥,看,雞皮疙瘩,我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蘭翊舒本來想揍顏宸璽的,不過呢,因為懷中的美人沒有掙紮,他想多抱一會,所以,暫時就不和他計較了。

    蘇心漓靠在蘭翊舒的懷中,聞著他身上獨有的幽香,是呀,前行的道路上有他蘭翊舒陪伴,她有何懼,只要有他在身邊,她一定可以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樣,排除一切的艱難險阻。

    蘇志明是有大功沒錯,但是他劫法場,救下方姨娘,就等於和京陵城的大婦為敵,她倒是有看看,當她這個助力變成阻力,蘇志明還如何有一個錦繡前程?

    蘇心漓和蘭翊舒顏宸璽用了午膳,聊了好一會才回了相府,回到漓心院的時候已經是申是,剛一回去,還沒來得及坐下喝口茶呢,一臉難色的流朱就走到她跟前,猶豫了半晌,緩緩開口道,「小姐,皇上給顧公子和郡主賜婚的聖旨已經下了。」

    蘇心漓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手上的茶杯,嘭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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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44:40 |只看該作者
第099章:設計退婚

    在知道皇上下旨將謝雨薇賜給顧南衣的那一瞬,蘇心漓恨不得自己能插上翅膀飛到忠勇侯府,質問顧士延,他為什麼要答應,雖然顧大哥自小並不在他的身邊長大,但也是他的兒子啊,而且還是嫡長子,他把顧大哥當做什麼,垃圾回收站嗎?她還想狠狠的教訓劉夫人還有她那個不懷好意的兒子顧江臣一頓,但就算是這樣,蘇心漓還是覺得不夠解恨,如果皇上堅決不收回成命,那顧大哥就離開忠勇侯府好了,追隨他的師傅,浪跡天涯,既然忠勇侯府的人絲毫不在意他的感受,那他幹嘛還要管他們的死活。

    當然,這些僅僅是蘇心漓極度惱火時的想法,只要稍冷靜一些,蘇心漓就知道不可能,顧大哥那種人,就連對陌生人和曾經傷害了他的人從來都是報以善意,又怎麼可能置自己家人的生死不管呢?不過,最讓蘇心漓意外的還是文帝的態度,長公主和謝雨薇的第一對像是蘭翊舒,長公主肯定向文帝提過謝雨薇和蘭翊舒的婚事,沒有任何風聲,肯定是因為文帝沒答應,依之前三皇子的態度,他應該會向皇上求情才對,既如此,文帝為什麼堅持將謝雨薇這樣一個誰背誰倒楣的包袱給顧大哥?蘇心漓覺得自己想不通。

    蘇心漓看著流朱遠去的背影,從桌子上站了起來,幾步追了上去,「流朱!」

    流朱已經走到了小院的門口,回過身看向蘇心漓,見蘇心漓一直不說話,又返了回來,蘇心漓見她回來了,則回到屋子原來的位置坐下,流朱則走到她身邊站著,「小姐,怎麼了?」

    「馬車暫不用準備了,你著人告訴我四哥,就說我明日回定國公府。」

    如果她的預感沒有錯,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她保持冷靜,然後與顧大哥暫時保持一定的距離。

    「還有,芳情園那邊的情況,找人盯著些。」

    蘇心漓說完,走到書桌前,流雲會意,將宣紙攤開在桌上,然後研磨,蘇心漓手中拿著朱筆,白色的宣紙上,滿滿的,就只有一個靜字,龍飛鳳舞,透著煩躁。

    ------------

    漓心院這邊,表面上,一如以往,風平浪靜,可芳情園,下人們和郎中進進出出,是熱鬧無比。

    蘇心漓做事向來很有分寸,所以方姨娘看起來虛弱到了極致,要死不活的,但事實上,那些都只是皮外傷,並不會要了方姨娘的命。

    方姨娘的房間,蘇博然,蘇志明,蘇妙雪還有何姨娘和她的兩個女兒,六姨娘和蘇沐靈也在,蘇心漓這次,偌大的房間,因為站了不少人,看起來終於不再那麼空蕩蕩的了。

    蘇心漓這次是徹底將蘇博然得罪了,蘇博然不但要回了她的治家權,還將教導蘇汐月規矩的容嬤嬤給辭退了,蘇博然出手將人趕走,蘇心漓自然不能說什麼,畢竟這是相府,相爺才是老大,不過容嬤嬤臨走前,蘇心漓給了她一大筆銀子。

    蘇汐月因為蘇心漓,被容嬤嬤折磨了一個多月,日日膽戰心驚,她都恨死蘇心漓了,恨不得在她臉上的狠狠的咬上幾口,將她的肉給咬下來,不過她又擔心蘇心漓將容嬤嬤找回來繼續折騰她,根本就不甘輕舉妄動,現在,她一見了蘇心漓,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可以繞多遠就繞多遠,不過如果她什麼都不做,可以看到蘇心漓倒楣的話,蘇汐月還是很願意湊這熱鬧的。

    蘇汐月看著方姨娘這樣子,心裡酸酸的有幾分難過,還有些惋惜不甘,今日,整個京陵城的人都知道方姨娘的罪行了,蘇心漓又和她作對,她再想成為相府夫人,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想到因為蘇心漓,自己不能成為嫡女,蘇汐月的心裡越發的氣惱。

    屋子裡站著好幾排的人,不過誰都沒有說話,十分安靜,都等著郎中的結果,直到那郎中說方姨娘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並沒有大礙,這樣的歡喜,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六姨娘掩飾的還好,蘇沐靈和蘇淺月直接將失望表露在了臉上,蘇志明這次立了大功回來,他有方家撐腰,又是蘇博然的長子,要是方姨娘這次被蘇心漓弄死的話,那今後相府可有得熱鬧了,鷸蚌相爭,總有他們漁翁得利的時候,這方姨娘的命還真大,都這樣了,居然還沒死。

    這邊,那郎中才給才給方姨娘看完,何姨娘唯恐天下不亂站出來道:「方郎中,你給妙雪小姐看看,她被我們家小姐踹了兩腳,都吐血了。」

    蘇志明聞言,面色更是難看,方郎中依言給蘇妙雪診了脈,和方姨娘一起開了藥,蘇妙雪本來是想方郎中將自己的病情往重了說的,最好給蘇心漓定一個意圖謀害姐姐的罪名,不過那郎中完全不看她的眼色,實話實說教蘇妙雪好不生氣。

    「志明,你剛回來,又趕了幾天的路,辛苦了,方姨娘這裡有下人照顧,你去休息吧。」

    蘇博然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少不得方姨娘在背後出謀劃策,蘇博然對方姨娘還是挺倚重的,他和老夫人最心疼的孩子是蘇志安,蘇曆仁過世,蘇志明就成了長子,蘇博然對他自然極為看重,一直都覺得蘇志明有乃父之風,這次蘇志明立了這麼大的功勞,蘇博然更這樣覺得了,而對蘇妙雪,蘇博然是又心疼又愧疚還看重,所以她對蘇心漓做的那些事情,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不知道。

    「父親,我不累。」

    蘇志明看向蘇博然,態度恭敬卻又堅定,「我許久沒有見到姨娘了,她醒來後一定最想看到我和大姐。」

    他口中的大姐,自然指的是蘇妙雪。

    蘇博然看著他,歎了口氣,「那你就在這裡陪你姨娘吧,妙雪,你身子不適,還是--」

    蘇妙雪卻搖了搖頭,「父親,剛剛那大夫也說我身子無礙,我也想留在這裡陪姨娘。」她還有很多話要對蘇志明說呢。

    蘇妙雪走到蘇博然身邊,畢竟被蘇心漓結結實實的踹了兩腳,她的臉色看起來是蒼白無比,她心疼的看向蘇博然,虛弱的說道,「父親,您一定要保重身體,不然的話,今後相府哪裡還有女兒的容身之所?」

    蘇妙雪說完,嗚嗚咽咽的哭出了聲,她說的自是今日在相府門前,蘇心漓當著蘇博然的面踹他一事,蘇博然心裡頭也惱火的很,將蘇妙雪摟在懷中,安慰了幾句,氣憤的離開了,其餘的人對著蘇妙雪和蘇志明兩姐弟說了幾句寬慰的套話,也先後離開了。

    對蘇志明去法場劫人一事,蘇博然心中自然是不滿的,不過這樣也算是孝行,而且杖斃方姨娘並非聖上親自下旨或者是大理寺的宣判結果,是蘇心漓個人的行為,所以情節要輕許多,而且蘇博然心裡也是不希望方姨娘死的,除了出於各方面利益的考量,方姨娘畢竟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多少還是有些在的,而且蘇博然對她,也有一定的依賴心理,所以他雖然覺得蘇志明魯莽,也沒有深究。

    「弟弟,你可一定要為我和母親做主啊。」

    以前,蘇妙雪一有什麼事情就是找方姨娘幫忙,現在,方姨娘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了,但是蘇志明卻不一樣,他是父親看中的相府長子,將來是要繼承相府的,而且她還立了功,蘇妙雪自然是寄希望於他為自己報仇雪恨了。

    「大姐,你不要著急,先將事情說清楚。」

    蘇志明繼承蘇博然和方姨娘身上的優點,雖然他比蘇心漓還小幾個月,但是卻比蘇心漓高出了大半個頭,儼然一副小大人的姿態,而八歲開始,他就在外遊歷,頗有見識,也很有心機,比起方姨娘,有過之而無不及。

    蘇妙雪便將這兩個來月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其中都是蘇心漓如何如何過分,如何如何的讓人深惡痛絕,而對於她和方姨娘做的那些,她幾乎決口不提,反正在她的口中,蘇心漓三心二意,水性楊花,就是一愛拈花惹草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而她和方姨娘則是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的受害者。

    「弟弟,蘇心漓將我傷成這樣子,還差點害死姨娘,你一定要替我們報仇,她現在勾引了那些皇子為她神魂顛倒,皇上和太后對她也另眼相待,還坑騙了外祖父和父親幾十萬兩銀子,她現在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誰都不放在眼裡,當著父親的面也敢踹我,弟弟,有蘇心漓那個賤人在,我和你永遠都別想有出頭之日,她說不定還會將我害死!」

    提起蘇心漓,蘇妙雪就有一種咬牙切齒的痛恨,一直以來,都是她踩在蘇心漓的頭上往上爬,似乎只是在突然間,蘇心漓將她遠遠的甩在了身後,並且站在了她一個可望不可即的位置,蘇妙雪焉能不恨?

    「弟弟,我今年已經十四了,馬上就十五了,我原想著等姨娘扶正,成為相府夫人,那我就是相府的嫡女,到時候若是能嫁到皇室,將來必定能成為你的助力,但是這所有的一切,都被蘇心漓那個賤人給毀了,弟弟,再這樣下午,我這輩子就完蛋了!」

    蘇妙雪說著,坐在床邊,就開始傷心的抹眼淚。

    蘇志明又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蘇妙雪說的,並不是所有的事實真相,但是有一點,卻是肯定的,那就是蘇心漓踹了蘇妙雪,並且差點要了方姨娘的命,這一點,蘇志明絕對不能容忍。

    「蘇心漓她的性子怎麼會突然大變,是不是你和姨娘做了什麼?」

    每年,蘇志明都會回來一兩次,就是去年,他沒有回來,每次回來,他感覺,蘇心漓和蘇妙雪還有方姨娘的關係都是挺融洽的,尤其是夫人和大少爺過世後,蘇心漓可以說對蘇妙雪她們言聽計從,蘇志明之所以隔了一年沒有回來,是因為他覺得自己這次回來就會是相府的嫡長子了,他若是再立了大功,到時候方姨娘和他必定風光無限,沒想到迎接他的卻是這樣的局面。

    蘇妙雪看了床上的方姨娘一眼,有些吞吞吐吐,蘇志明就知道這其中有貓膩,「對我,你們還有什麼可隱瞞的。」

    「父親三十歲生日前,我和姨娘慫恿蘇心漓去落葉寺替父親請願,姨娘途中派人襲擊了她,我和姨娘並沒有想要弄死她的意思,但是她卻緊咬著這件事情不放,想要將我和姨娘置於死地!」

    直到現在,蘇妙雪還將事情的責任往蘇心漓的身上推,一副她是好人,而蘇心漓卻是大惡人的架勢。

    蘇志明聞言,眉頭擰的和個死結似的,方姨娘之所以這樣做,肯定是為了蘇妙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簡單淺顯的道理她們都不懂嗎?

    人只有一條命,誰都愛惜,誰也不是傻子,方姨娘都派人害蘇心漓了,她可能還會幫著她們嗎?難怪蘇心漓的性情會大變,處處與他們作對,就因為走錯了這一步棋,導致現在,幾乎滿盤皆輸的局面,方姨娘現在要想成為相府夫人,簡直就是難如登天,蘇妙雪的嫡女夢,他的嫡子夢,估計都得破碎,蘇志明越想越覺得生氣,憤憤的看了眼自己不成器的姐姐。

    「事情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你現在怪我也沒有用了,夫人的孝期只有半個多月的時間了,你還是想想怎麼讓姨娘扶正吧!」

    蘇志明心中惱火,她以為相府夫人是想當就能當的嗎?且不說定國公府如何阻攔,單就父親那一關,就不好過,誰會要一個遊了街,被百姓唾棄的女人為妻,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蘇心漓,她肯定是故意的。

    蘇妙雪見蘇志明不說話,又繼續大倒苦水,明明受了傷,抱怨起來的時候,卻比誰都有勁,她濤濤不絕的說著,自然是成功將蘇志明的明火暗火都挑了起來。

    夜半的時候,方姨娘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雖然她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但是蘇志明和蘇妙雪說的那些話,方姨娘還是聽清了一些,她擰著眉頭,雖然從鬼門關跑了一圈,但她還是怨,也恨,不過現在不是和蘇心漓作對的時候,父親都出手了,結果,他們一個個都輸了這麼慘,想到蘇心漓說的那些話,就好像對她所有的一切都了若指掌,方姨娘就覺得心驚,不由忌憚了幾分,她緊握住蘇志明的手,「志明,不要輕易去招惹小姐!」

    從前,他們一個個就是太輕視她了,所以才會輸的這樣慘。

    方姨娘的聲音虛弱至極,剛說完,就又暈了過去,仿佛她醒來,就是為了叮囑蘇志明這件事情。

    蘇志明忙又去找大夫,他看著方姨娘那狼狽又虛弱的樣子,想到下人們端著的一盤盤血水還有那染著血的紗還有蘇妙雪說的那些話,他心中的恨意非但沒有因為方姨娘的這句話澆熄,或是有所壓制,反而燃燒的更旺,恨不得將蘇心漓,燃燒成灰燼。

    ------------

    六姨娘和何姨娘她們自出了芳情園之後就各自分道揚鑣,六姨娘交代叮囑了蘇沐靈幾句,直接回去了,而蘇沐靈則去了漓心院,蘇沐靈到了漓心院後,才有嬤嬤進去通報了,蘇淺月就來了,看到蘇沐靈,冷哼了一聲,滿是譏誚,而蘇沐靈看向蘇淺月的眼神卻有些不善,顯然是覺得蘇淺月來的不是時候,蘇淺月也覺得蘇沐靈在這裡礙眼的很,彼此相互嘲諷了幾句,冷哼了一聲,皆背對著對方。

    院子裡下人進來通報的時候,蘇心漓正在寫字帖,聽說蘇沐靈來了,嘴角莞爾的勾起,她放下手中的筆,捏了捏手腕,還沒回答呢,就又有另外一下人進來,說蘇淺月也來了,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冷,接過流雲遞過來的茶,潤了潤喉,緩緩卻不容商量道,「不見!」

    蘇沐靈和蘇淺月兩人前來所謂何事,蘇心漓心中清楚的很,她們一個個是看她現在得勢了,尤其有機會與皇上太后還有幾個皇子接觸,想利用她謀一個好前程而已,蘇志明這次立了大功,必然會得到嘉賞,她們能不巴結?這兩個人,十有八九是從芳情園過來的,這樣兩邊倒的牆頭草,蘇心漓本就不願搭理,尤其是現在,她正為顧南衣的事情煩惱呢,哪裡有那個心思應付她們。

    「都是因為你,漓兒姐姐才不見我的!」

    蘇沐靈見蘇心漓見都不見自己,就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了後來的蘇淺月身上,她轉過身,看向蘇淺月,怒目而視,哪裡還有平日裡在蘇博然跟前的嬌俏可愛。

    「你怎麼不說漓兒姐姐是因為討厭你,不想見你,但是因為不能厚此薄彼才不見我的!」

    蘇淺月心裡頭也不舒服的很,蘇心漓雖說是嫡出的小姐,身份比她們尊貴一些,現在在京陵城的風頭無二,確實威風,但再怎麼說她們也都是她的妹妹,她根本就沒有盡到一個做姐姐和嫡女的責任和義務,蘇淺月心裡頭也惱,惱蘇心漓,也惱蘇博然,更惱自己的母親。

    所有的姨娘裡面,何姨娘的身份是最低賤的,也最是愚蠢不怎麼受寵,而蘇博然,以前他還能仗著自己父親的身份命令蘇心漓對她們幾個妹妹多多提攜,但是現在,兩人鬧翻了,蘇心漓是半點面子也不給他了,蘇淺月覺得蘇博然實在是太過愚蠢了,方家和定國公府,蘇妙雪和蘇心漓,就算是瞎子也知道該怎麼選了,可偏偏,蘇博然就是個瞎子,睜眼瞎,她們幾個姐妹的境遇之所以如此尷尬,他有完全不能推卸的責任。

    蘇淺月感覺,蘇心漓對她們幾個姐妹都沒有好感,但她現在心裡害怕啊,蘇心漓現在可以直接面聖,也能去見太后,說不定還能經常和諸位皇子見面,還有京陵城其他勳貴公子,說不定後宮的那些娘娘都想巴結蘇心漓,讓她成為自己的兒媳婦呢,這些人,不論哪一個,只要蘇心漓隨口提她幾句壞話,那她這輩子就完蛋了,蘇淺月心中沒底氣的很,她迫切的想要見到蘇心漓,試探一番,但是現在,最棘手的是,沒有她的允許,她連她的院子都進不去,更不要見她的面了。

    蘇淺月心中有些慌亂,忽然靈機一動,更大聲的和蘇沐靈吵了起來,蘇沐靈的母親畢竟是老夫人賞的,身份比何姨娘自然要高上許多,蘇沐靈又是老麼,自是比蘇淺月蘇汐月姐妹受寵,她再有心機,不過也才十歲,而且她和蘇淺月一樣,都有意將蘇心漓引出來,和蘇淺月吵了幾句,兩人就動起手來。

    「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在外面打起來了!」

    因為蘇心漓不想見蘇淺月和蘇沐靈的態度挺堅決的,下人們見兩個小姐爭吵,就沒有進去通報,直到兩人動了手才匆匆忙忙的進去告知蘇心漓,蘇心漓現在正煩呢,見那兩個人還不識好歹的在這裡添亂,心中更是惱火,哪裡打架不好,偏生在她的院門口,分明就是沒事找事,如果是在別的地,蘇心漓巴不得他們自相殘殺,打的越凶越好。

    「水兒,你去,讓她們打架給我滾遠點,不要在我的院門口。」

    有些人,是吃軟不吃硬,但相府的人,多是吃硬不吃軟,水兒才出去了沒一會,就笑容滿面的回來了,輕鬆的拍了拍手,「小姐,人已經打發走了。」

    流雲上前,湊到蘇心漓身邊,「小姐,您為什麼不趁著這機會孤立方姨娘呢?」

    蘇沐靈和蘇淺月主動上門,這可是個好機會,多一個朋友可比多一個敵人好,尤其是宰相府這種虎狼之地。

    「她們的心太大,我許不了永久的利益,也不想許。」尤其不想看到她們的嘴臉。

    何姨娘是方姨娘的丫鬟,方姨娘會選擇何姨娘,肯定是因為手上有可以牢牢掌控她的把柄,她們兩個的利益是休戚相關的,至於六姨娘和蘇沐靈,兩個人仗著有老太太撐腰,身份不高,倒是自以為是,野心大的很,而且因為有老太太,她們總有一條退路,根本就不可能效忠於她,而且,她和方姨娘之間指不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她要的是絕對的忠心,這兩房的人,她誰也不會用,既然與她無用,當然就只有打壓了。

    ------------

    當晚,蘭翊舒並沒有來,蘇心漓因為顧南衣的事情又輾轉難眠,第二日,蘇心漓起的並不早,和往常的時間差不多,但因為沒睡好,頭有些疼,流朱流雲伺候她沐浴更衣,因為臉色不好,化了淡妝,蘇心漓沒什麼胃口,早膳就吃了幾口,就動身去定國公府。

    她到相府門口的時候,剛好撞上早朝回來的蘇博然,還有意氣風發正準備進宮的蘇志明,蘇博然原本還樂呵呵笑眯眯的與蘇志明說著話,看到蘇心漓,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你這又是要去哪裡?又是定國公府?」蘇博然明知故問。

    「你既然那麼愛去定國公府,就在那邊住下不要回來好了!」

    蘇博然冷哼了一聲,口氣極為不善,蘇心漓當沒聽到,向他行了禮,然後似笑非笑的看向蘇志明,「弟弟回來的,真是時機。」

    蘇志明心中已經恨死蘇心漓了,不過他和蘇妙雪不同,並不是個會將情緒寫在臉上的人,他勾唇笑著,恭敬的朝著蘇心漓行了禮,「弟弟一回來,原就該去見見嫡姐的,只是姨娘被奸人所害--」

    蘇心漓聽了這四個字,直接就笑出了聲,「奸人所害?」她挑眉,笑的好不諷刺,「是自食惡果吧!」

    蘇志明只是從蘇妙雪的口中得知蘇心漓的口齒伶俐,一張嘴巴氣死人不償命,他不以為然,因為他對蘇心漓的印象並不是這樣的,可現在一聽這話,頓時就相信了蘇妙雪的說辭,果然,說話一點情面都不留。

    「她不過是個身份卑賤的姨娘,大弟可不同,你現在可是相府的長子,有立了功回來,前途無量,可不可能因為這樣一個該死的姨娘自毀前程!」

    饒是蘇志明能忍,聽了這話,面色也完全不受控制變的難看起來,蘇心漓看了,臉上的笑意更濃,轉身揚長而去,她走了幾步,覺得有些不對勁,轉過身,見流雲正傻站在原地,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死死的盯著蘇志明,雙手緊握成拳,面色慘白,蘇志明一開始只感覺到有一道強烈的視線盯著他,並未在意,直到蘇心漓離開,才發現她身邊站著的丫鬟,見她的神色不對勁,心中不由生出疑惑。

    「流雲!」

    蘇心漓重重的叫了聲,流雲才回過神來,忙別開視線,垂著腦袋,快步跟了上去。

    「姐姐可要好好管教身邊的丫鬟,莫要讓她失了禮數,到時候丟臉的可不僅僅只有你而已!」

    和最初那些發現蘇心漓轉變的人一樣,蘇志明並未將蘇心漓放在眼裡,對她,也沒有太多的敬重,蘇心漓看都沒看她一眼,也沒有任何的回應,直接上了馬車,用同樣輕視甚至是無視的態度回敬了蘇志明,將蘇志明氣的夠嗆。

    直到上了馬車,流雲的神色還是很不對勁,緊握成拳的雙手始終沒有鬆開,她緊咬著嘴唇,嘴皮都有血滲出來了,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惶然不安,還有濃濃的憎恨,淚水都湧了出來,她坐在蘇心漓的對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渾身都在顫抖,任誰都能察覺出她的不對勁了。

    蘇心漓和水兒連著叫了幾聲,流雲都沒回過神來,水兒拿手在流雲跟前晃了晃,她也沒有知覺,水兒扯了扯她的衣袖,握住她的手臂重重的晃了晃,然後湊到她的耳邊,大叫了一聲,流雲才懵然回過神來。

    「小小姐!」

    她的聲音結結巴巴的,眼眶的淚水湧了出來。

    「你到底是怎麼了?」

    蘇心漓擰著眉頭,忽然就想起流雲看向蘇志明的神色,「你認識蘇志明?」

    蘇志明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流雲要見過他,不足為奇,但是流雲那神情,顯然是有什麼事情,蘇心漓驀地想到什麼,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流雲,「流雲,你的家人?」

    蘇心漓還沒問完,流雲就含淚點了點頭,「小姐,就是他,就是他害死我父親母親還有弟弟的,他還捉了我們村子裡的很多人,就是他,就是他沒錯!」

    流雲的神思似乎有些恍惚,念念叨叨的,因為情緒太過情緒,說話全然不像平日裡那樣條理清晰有邏輯,不過蘇心漓卻聽出來了,是蘇志明聯合另外一些人,害死了流雲的父母和弟弟,但這是為什麼呢?

    蘇心漓本來還想繼續將事情詢問清楚的,可看到流雲那樣子,便也沒有再問,心想著等她情緒穩定一些再說吧,蘇心漓牢牢的握住流雲的手,「流雲,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我,會幫你報仇的!」

    流雲抬頭,看向蘇心漓,眼淚流的更急,然後,趴在桌上,痛哭出聲,蘇心漓沒有說話,只是輕拍著她的背部,如果蘇志明真的無端端害死了流雲的父母的話,那就算他立了天大的功勞,可濫殺無辜,她總有辦法將他整死。

    「蘇志明為人深沉,比蘇妙雪和方姨娘她們更難對付一些,在沒有找到切實的證據之前,你絕對不能讓他發現端倪,若是你每次都像今日這樣盯著他看,他肯定會有所懷疑的,到時候你就危險了。」

    流雲很是傷心,哭了許久,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幾乎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對於蘇心漓說的話,她只是不停的應是,到了定國公府後,蘇心漓便讓水兒帶流雲下去歇息了。

    流雲身為她的貼身丫鬟,為她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作為回報,蘇心漓本就有替她報仇的意思,現在,她的仇人還是蘇志明,那這所有的一切與她而言,不過只是順道而已。

    蘇心漓到了定國公府後,並沒有去找雲氏,她找了個下人詢問,知道顧南衣來了,就在程子風的院子,蘇心漓直接就去了程子風的院子,程子風院子的大門大開著,蘇心漓剛走到院門口,就聽到院子裡面傳來程子風有些跳腳的怒斥聲,還有程子謙程子軒幾個人的勸告,蘇心漓心頭一緊,提著裙擺,快步進了院子,院子裡就只有他們幾個,一個下人都沒有,他們幾個或坐著或站著,就在湖心亭,程子風最先看到蘇心漓,眼睛倏然變亮,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漓兒,你來了!」

    顧南衣坐在大理石的凳子上,聽到程子風的話,轉過身,就看到蘇心漓提著淺粉色的裙擺,正朝著他們的方向,一步步靠近,陽光灼灼,灑在她絕美的臉上,她的神情,似有幾分焦灼,顧南衣看著這樣的她,忍不住想到花朝節那日,她一曲鳳舞,引來藏于梧桐林的鳳凰,百鳥齊飛的盛景,直到現在,都還為京陵城的人津津樂道。

    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那所有的一切,只是個巧合,但他知道,不是,他也知曉,文帝的心裡,知道那也不是,顧南衣恨不得自己現在就可以手握數十萬的大軍,權傾朝野,那樣的話,他也就有資本護漓兒一世安寧。

    顧南衣深覺,老天給他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明明他想要的,只是平淡一生,他最不喜的,便是官場爭鬥,爾虞我詐,可現在,他卻主動跳了進去。

    「漓兒,你快勸勸顧大哥,他居然答應娶謝雨薇那個女人!」

    程子風走到蘇心漓身邊,拉著她的手,指著顧南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那樣子,像是恨不得將他的腦袋撬開,從顧南衣到現在,他都說到現在了,口乾舌燥了,但是顧南衣他居然還是堅持遵從皇上的聖旨娶謝雨薇為妻,那樣的女人,便是丟給一個德行好的乞丐,那都是謝雨薇高攀了,她有什麼資格成為顧大哥的妻,程子風很喜歡很佩服顧南衣,但是他實在是太討厭謝雨薇了,他覺得,顧南衣要娶了謝雨薇,他就等同于失去顧南衣這個好朋友好兄弟了,而且,他不想顧南衣一輩子像長公主那樣永遠在她的後面替她擦屁股收拾殘局。

    謝雨薇和顧南衣的這門親事,進行的很隱蔽,至少之前,程子風是半點風聲也沒聽到,聖旨賜婚,他還是被蒙在鼓裡,直到蘇心漓昨日派人來定國公府,他才知道這件事情,當即火冒三丈,他去了趟忠勇侯府,第一次和顧南衣發生了爭執,因為氣不順,出來的時候,剛好遇上了得意洋洋的顧江臣,他氣不過,和他比試了幾招,結果可想而知,他小小的發洩了一下。

    蘇心漓看向顧南衣,他還是一身白裳,那樣素淨簡單的顏色,總能輕易刺痛她的眼,讓她的心酸酸的,就像現在,從花朝節到現在,其實也不過數日的時間,但是蘇心漓卻覺得顧南衣整個人憔悴了許多,尤其是那雙雲淡風輕的眸,似乎藏著某種讓他不平靜的心事,黯然了許多,蘇心漓走到顧南衣的身邊坐下,盯著他的眼睛,「顧大哥,郡主她配不上你。」

    顧南衣盯著蘇心漓,眉色溫潤,眼神溫柔,「她是長公主唯一的女兒,身份尊貴,如何會配不上我?」

    「身份?她除了是長公主的女兒有個郡主身份還有什麼?她根本就是一無是處,長的不漂亮,德行更差的要命,而且她還幾次三番想要漓兒的命,你怎麼能娶這樣的女人?什麼聖命難為,那樣的女人,比破鞋還不如,你完全可以拒絕的!」

    「要不行的話,就一走了之,離開這個地方,既然忠勇侯還有貴妃娘娘他們不管你的終身幸福,你幹嘛還要管他們的死活,以前我還挺敬佩長公主的為人的,現在覺得她簡直就是是非不分,可惡至極,難怪駙馬會走了,反正你的這門婚事,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你要是娶謝雨薇,今後我就當沒你這個大哥!」

    程子風的情緒激動的很,嘴巴都不把門了,不該說的不能說的,全都說了。

    「程子風,你給我住口!」

    蘇心漓抬頭,惱火的盯著因為情緒激動面色通紅的程子風,程子風有些被蘇心漓的樣子嚇住,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不再說話。

    「顧大哥,是因為我嗎?」

    蘇心漓的聲音很輕很柔,透著傷懷愧疚和無奈,然後,她的臉色陡然變得冰冷起來,「如果是那樣的話,完全沒有必要!」

    顧南衣微垂著眸,沒有說話,那雙平靜的眼睛,如死水一般,沒有生氣。

    「顧大哥,你不要說是因為漓兒,那樣的鬼話,我是不相信的,你要真是為了漓兒的話,就該和謝雨薇保持距離,顧大哥,你看蘭公子,謝雨薇死纏爛打,他都不為所動,還處處維護漓兒,為她出頭,你呢,顧大哥,原先我一直看好你和漓兒的,但是現在,我看不起你!」

    顧南衣擰著眉頭,那一貫淡然平靜的神色充滿了痛苦的,卻依舊沒有開口,程子風看著他那悶葫蘆的樣,一拳用力的捶在柱子上,冷哼一聲,離開了,程子謙看向顧南衣,歎了口氣,也跟著離開了,程子風才過了橋,又轉身回來了,程子謙繼續無奈的歎氣,原路折返了回去。

    「你已經決定了,不會改變了是嗎?」

    程子風一回來,就聽到蘇心漓一瞬不瞬的盯著顧南衣,認真的問這個問題,程子風聽了,氣的整張臉連脖子都紅了,心裡頭更加的不滿,漓兒過來不是應該勸阻顧大哥的嗎?她怎麼這樣問?就算顧大哥心意已決,他也會千方百計的阻擾的。

    「漓兒。」

    顧南衣一直都是垂著腦袋的,根本就不敢與蘇心漓對視,這才緩緩的抬起了頭,蘇心漓心中也氣惱的很,比起程子風,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憤憤的相擁手中的茶杯去砸摔在顧南衣的臉上,將他砸醒,她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就像直到現在,蘇心漓還不明白,為什麼上輩子顧南衣肯為了她捨棄一切,包括性命,他們小時後確實經常在一起玩,但是這都近十年未見了,他一回來,她就嫁給了別的男人,他為什麼還願意在自己的身邊守護著她,靜靜的,默默的,讓她心酸又感動。

    「若是那日花朝節,你沒去,該有多好!」

    蘇心漓疑惑不解,看著顧南衣沉痛的目光,花朝節那日,花朝節那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蘇心漓根本就不知道顧南衣說的是哪一樣,蘇心漓忽然想起來了,顧大哥好像就是從那一日才疏遠自己的,這就是說,顧大哥答應這門婚事,和那日的事情有關,蘇心漓不想去深究這個中的緣由,因為她十分肯定,顧南衣所做的一切,肯定都是為了自己,顧南衣這答案,分明就是心意已決了,這件事情想要有突破,就只能從謝雨薇那邊尋找突破口。

    「難道那日我去了花朝節,你便不是我的顧大哥了嗎?」程子風盯著蘇心漓,不是這樣勸的啊,蘇心漓應該和他一樣說,要是顧大哥敢娶謝雨薇的話,就和他一刀兩斷,恩斷義絕,那樣的話,顧大哥肯定就不會娶了。

    「你永遠都是我的顧大哥啊。」蘇心漓眨了眨眼,認真的說道。

    就像定國公府的家人一般重要的顧大哥,就算是拼了性命,她也想要守護的顧大哥,她想守護他,就像他上輩子對她那樣,靜靜的,默默的,為他擋去一些的厄運。

    蘇心漓握住顧南衣的手,笑容甜甜,「顧大哥,從你回來到現在,我一直都說要一起去騎馬踏青呢,但是一直都沒去,我們三日後去青山的馬場吧,四哥,你也一起去吧。」

    這話題跳的有些快,程子風有些回不過神來,不過根據他的經驗和直覺,漓兒她肯定,不是,應該不會讓顧大哥娶謝雨薇那個比巫婆還恐怖的女人吧。

    蘇心漓和顧南衣說了好一會話,程子風好不容易尋了機會,才將蘇心漓拉到一邊,「你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啊?」

    「你把我們三日後要去青山騎馬的消息放出去,除了我們,再加上蘭翊舒和顏宸璽兩個人。」

    謝雨薇死心罷手了?蘇心漓會相信才有鬼了,她這樣做,不過是覺得自己和顧大哥親近,想趁機報復罷了。

    既然謝雨薇那麼想嫁到顧家,忠勇侯和劉夫人又那麼想讓謝雨薇成為他們的兒媳婦,借機和長公主府攀上關係,她怎麼能不成全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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