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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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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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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53:31 |只看該作者
第080章:上門請罪

    這幾日,京陵城的頭等新聞莫過於謝雨薇要到相府向蘇心漓下跪,斟茶認錯之事,雖說百姓不能妄論皇家之事,不過謝雨薇之前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過讓人義憤填膺,百姓是怨聲載道,一出了什麼事情,那些有漂亮閨女的人家,日日就會擔驚受怕,這種因身份明目張膽的不公平,雖然老百姓都莫可奈何,可心裡總歸是氣憤的,而那些曾經對長公主心懷敬佩的人,更是因為她屢次對謝雨薇屢次不分是非的包庇,心寒失望。

    對謝雨薇,他們自然是痛恨的,更不要說那些實實在在因為謝雨薇的惡行受到傷害的人家。

    自己的親閨女還了,兇手不但逍遙法外,而且繼續錦衣玉食,前呼後擁的,他們做夢都想把謝雨薇殺了洩恨,這消息一出,簡直就是大快人心,所有的人恨不得都拍手叫好,然後親眼看看昔日高高在上趾高氣昂的謝雨薇現在倒楣的慫樣,對蘇心漓則是敬佩感激,覺得她這是為民除害,敢與惡勢力作鬥爭,不愧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再加上她之前在百花宴上的出色表演,大家對她更是好感倍增。

    因為這件事情已經傳出去了,所以謝雨薇上門致歉那一日,相府門口那條街,一大早的就站滿了圍觀熱鬧的百姓,可謂是盛況空前,因為前一日下了雨,很多地方都積了水,蘇心漓十分體貼的讓人在地上鋪上了紅毯,從大門口一直延伸到漓心院蘇心漓住著的房間,自家的主子這樣風光,下人們做起事情來,幹勁自然十足,現在,出門說自己是相府的下人絕對是件光榮的事情。

    因為知道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會來,蘇博然之前受了傷告了假,經過這幾日的修養,他臉上的傷已經好了,精心打扮了一番後,倒也是人模狗樣的,蘇心漓有些遺憾,早知道自己隨口一提水兒真的會去找蘇博然動手,她一定會讓她下手重點,最好把臉打殘什麼的,怎麼也得修養一個月後才能出來見人,錯過今日,他肯定會被那口怨氣給憋傷的。

    寅時未過,蘇心漓還在睡覺,蘇博然就到她的院子找她了,對於今日的事情,她現在十分的淡然,收到拜帖到現在,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這又不是嫁妝單子,應用得當就可以換到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銀子,蘇心漓實在找不到激動這麼多日的理由,就因為她壓了謝雨薇一籌?雖然她是郡主,身份尊貴,但她還真沒那個資格,將那樣的人放在心上,與那樣的人計較,這不是與自己過不去嗎?蘇心漓可不想自己因為生氣提前衰老。

    三年來,蘇博然第一次『紆尊降貴』來漓心院找她,蘇心漓哪裡敢擺他的架子,就算是知道他不安好心沒懷好意肯定沒好事,心裡不情願,還是火速讓丫鬟們伺候洗漱,換了衣裳就去漓心院的小廳見他。

    蘇心漓到的時候,蘇博然正悠然的品茶,吃著糕點,這麼一大清早的,肯定還沒用早膳呢,蘇心漓看了看他那樣,在心中嘖嘖驚歎,他昨晚該不會一夜沒睡就光顧著打扮了吧,難道是興奮的睡不著覺?

    蘇心漓猜的沒錯,蘇博然確實是興奮的睡不著覺,他雖然做了十多年的宰相,位極人臣,但是京陵城上百年的世家大族比比皆是,相府還是第一次有這樣大人物光臨啊,這幾日,蘇博然每日想著的都是怎樣才能在太子殿下和三皇子跟前好好表現,然後得到他們的讚賞,到時候,他可就青雲直上了。

    「父親。」

    蘇心漓上前,盈盈的福了福身。

    「坐吧。」

    蘇博然看著蘇心漓,見她的一舉一動,體態優美,再看那張堪稱傾國傾城的臉,更覺得滿意到了極點,有這樣的女兒,他何愁自己不能和皇室攀上關係,若是他能押對寶,將來必定可以成為國丈,想到這些,蘇博然都不禁有些飄飄然,他覺得,自己身為蘇心漓的父親,為了她美好光明的將來,有些事情,自己還是要好好提點一番的,至少,不應該太過得罪那些對她未來的皇后之路也就是他的國丈夢有一定影響的人。

    「漓兒,郡主的性子,是有些霸道任性,這次的事情,確實是她不對,但她畢竟是長公主的女兒,是金枝玉葉,我聽說長公主和駙馬已經嚴厲批評過郡主了,也狠狠的教訓了一番,而且他們之前還不計前嫌將百花女的稱號頒給了你,長公主畢竟就只有這一個女兒,京陵城不小,但也不大,我們這個圈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過猶不及,很多事情點到為止即可,你這般聰慧,必然能明白父親的意思。」

    不計前嫌?蘇心漓聽到這四個字,真的很想冷笑一聲,在百花宴之前,她可有做過對不起長公主和郡主的事情,是郡主無中生有,栽贓陷害,她不過是為自己討回公道罷了,至於那百花女的稱號,在這次的事情之前,若是發生這樣的情況,她會相信這是因為公主的睿智,是因為她的才藝出眾才將這百花女稱號頒給她的,但是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蘇心漓對長公主也已經失望心寒。

    那百花女的稱號,她未必就願意給自己,不過是形勢所迫,她根本就沒有更好的選擇,她應該還打著自己看在這榮譽的份上息事寧人的打算,哪裡會想到她竟是這樣的冥頑不靈。

    什麼過猶不及,點到為止,怕自己做的太過分,長公主不敢找定國公府發洩,拿他開刀就明說,利用她的時候就是父親,她要做了一丁點不如他意的事情,就是逆女孽女,恨不得她沒出生,或者直接將她趕出相府,她唯唯諾諾的,用力捂了這麼久,結果他對自己的心,還是如石頭一般,又冷又硬。

    蘇心漓根本就不看蘇博然,實在是看不上,長公主再有權有勢還能大過宮廷裡的太后皇上去嗎?

    沒錯,長公主手上確實掌握了實權,並且有皇上的信任和愧疚,但是這些年,因為謝雨薇,皇上對她這樣的心思還有幾分嗎?而且太后對長公主一直都有解不開的心結,這次的事情,她這樣做,不知道有多少人心裡是支持的呢?人謹慎一些自然沒有錯,但身為丞相,居然這樣畏首畏尾的,一點魄力都沒有,就他的這點能力,沒有定國公府的幫襯,能坐上丞相,簡直就是笑話,不知恩圖報就算了,還恨不得殺自己的恩人後快,簡直就是忘恩負義的小人,有權有勢身份比他高的人都想討好,一個也不想得罪,這天底下哪裡有這樣便宜的事情。

    「女兒明白。」

    蘇心漓心裡雖然鄙夷輕視蘇博然,可面上卻是一副謙卑恭順的樣子,面對蘇博然的時候,她完全可以做到將心裡的真實想法和面上的表露的情緒區分開來,這一點,蘇心漓自己都很佩服自己,果然,人被逼到了一定的份上,到無路可走的境地時,就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郡主既然知道錯了,女兒必定不會為難她的。」

    只要她按著她之前說的做,從相府門口跪著走到她的漓心院,然後在院門口大喊三聲蘇小姐我錯了,再進來向她下跪斟茶認錯,這件事情,自然就過去了,她可不是那種會在一件事情上糾纏著不放的人,而且她多善解人意啊,她才是那個不計前嫌的人,因為不想謝雨薇跪在水上將衣服打濕,特意讓下人撲了紅毯,保她一路通暢,當然,如果謝雨薇還要繼續作的話,她一定會讓她死的相當難看,不過這些做歸做,卻是不能告訴蘇博然的。

    蘇博然聽她這樣說,點了點頭,十分的滿意。

    「我所有的女兒,你素來是最聰慧的,從來就不需要我過多的操心,倒是你的妙雪姐姐--」

    提起蘇妙雪,蘇博然不由歎了口氣,蘇心漓悠閒的喝了口茶,臉上那淡淡的笑意充滿了嘲諷,她就知道,他這一大清早的就來找自己,肯定沒安好心,果然,蘇妙雪才算是他的親生女兒,至少,他雖然自私,但卻時刻記掛著她的終身大事,會為她的錦繡前程謀算,他若是能這樣為自己,便是他這所做的一切都有私心,蘇心漓想,自己對他也不至於如此的心寒失望。

    她覺得蘇博然可憐,被自己的女兒這樣輕視,陽奉陰違,這段時間因為她與謝雨薇的事情,他肯定沒少擔驚受怕,同時,蘇心漓覺得自己可悲,母親和哥哥早逝,父親對他,只有算計和利用,沒有半分真心,果然,一個家庭,若是有不幸的話,那絕對不會是一個人的不幸。

    「她的父母對我有大恩,要沒有他們,為父就不會有今天,也就不能有你,他們臨死前拉著我的手,再三懇求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妙雪,對她視如己出,妙雪的性子是不若你的好,她是做了些不該做的事情,但你現在不還好好的嗎?她也已經受到懲罰了,你是嫡女,要對她多多包容,有機會的話,也多多提點,她是個感恩的孩子,你要對她好,將來她若是好了,必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包容提點蘇妙雪?她是嫌自己的命長了,所以在身邊養一頭喂不熟的白眼狼,等著她將自己咬死?這樣的傻事,她做一次就夠了,因為那一次的教訓,就足夠她畢生難忘了,蘇妙雪當然『感恩』了,她要不『感恩』的話,定國公府一家,顧大哥還有她的孩子,怎麼會死的那樣慘?

    蘇心漓覺得,蘇博然實在是太搞笑了,口口聲聲說她聰慧,可實際呢,他卻把她當成傻子看待,他到底是憑什麼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就因為他是她的父親,所以就覺得她該全部聽他的是吧,那他有沒有捫心自問過,他有一次在心底將她當成女兒嗎?既然他沒將自己當成女兒對待,甚至還一心想要加害那些對她好的人,那她為什麼還要將他當成父親敬重呢?

    蘇博然把她當傻子,可實際上,他自己才是最自以為是,擅長自欺欺人的傻子。

    且不說,蘇妙雪的父親就是他自己,就算她父母真的對她有恩又如何,與她有什麼關係嗎?他要報答自己就夠了,幹嘛要扯上她?

    每一次,都是蘇妙雪她們母女千方百計的想要害她,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就因為她沒被她們成功害到,所以她就該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嗎?難不成她每次都該束手就擒等著她們將自己害的身敗名裂了嗎?自保也是錯?簡直就是笑話。

    讓她對蘇妙雪感激涕零是吧?蘇心漓放下手中的茶,抿著唇笑了笑,確實,要沒有蘇妙雪和她的父母,怎麼能有現在的蘇心漓呢?就為這,她確實應該好好『報答』他們,不然的話,如何對得起他們的再造之恩?這輩子,她不整死這不要臉的一家子,她就枉為人。

    「蘇妙雪的父母是一起過世的嗎?怎麼會那樣巧呢?他們是一起過世的嗎?我聽人說,蘇妙雪的父母原本是很恩愛的一對,但是她的父親不知道為什麼要娶別的女人,蘇妙雪的母親因為嫉恨殺死了她父親要娶的女人,又把她的父親殺死,然後自殺了,父親,是這樣嗎?」

    蘇心漓眨巴著晶亮晶亮的眼眸,無辜而又天真的看向蘇博然,「如果真是這樣,那被她父親娶的那個女人死的也太冤枉了,而且,她的父親真是薄情寡義呢,都已經有蘇妙雪了,居然還娶別的女人。」

    蘇心漓擰著眉頭,絲毫都沒有掩飾自己的厭惡,半真半假的說道,看著蘇博然那難看的臉色,心裡暢快了許多,誰讓他一大早就將她從睡夢中吵醒,還破壞她的好心情給她添堵,活該!

    「你聽誰說的?」

    蘇博然怔了怔,正了臉色,有些氣急敗壞的問道,「你這話是聽誰說的?」

    蘇博然的好心情因此大打折扣,一個如此珍愛自己性命的人,大清早的,自己不得已說自己死了就算了,居然還有別人也這樣咒他,他的心情能好嗎?尤其,蘇心漓說的那些事情,讓他有些心虛。

    「女兒也是偶然間聽到下人們議論,並沒怎麼注意,想來應該是那些人混說的,能讓父親如此敬佩的人,怎麼可能會是那種為了權勢拋棄舊愛另娶的人呢?」

    蘇心漓看向蘇博然,一副氣憤的樣子,似乎是為蘇博然不平。

    蘇心漓的這一番話讓蘇博然又是生氣又是憤怒,不過蘇心漓都這樣說了,他就算有氣,也只能憋在心上,畢竟所有的一切,蘇心漓都是不知情的,他總不能說自己就是蘇妙雪的親生父親吧,關於這件事情,定國公府那邊未必就沒有懷疑,只是一直都找不到可以向他問罪的證據,蘇博然自然不可能做出自投羅網的傻事。

    漓兒與她母親還有兄長的感情素來很好,要是他把這事與她說了,她與自己離了心,今後他若是有麻煩,誰替他去定國公府讓尋求幫忙,她現在正是風光的時候,要是她在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跟前說自己壞話,那還了得?到時候誰提點妙雪還有他其他幾個女兒,漓兒是他養大的,他是絕對不會讓定國公府的人撿這樣一個大便宜的。

    「漓兒,還記得為父與你說過的話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有妙雪和你的幾個妹妹都好了,將來她們才能多多幫襯你,你也才能好。」

    蘇博然說的這話自然是在理的,可惜,在相府並不適用,蘇妙雪還有她的那幾個妹妹,一旦好了,就會想要更好,尤其是蘇妙雪,恨不得踩在她的頭上往上爬,她犧牲自己幫她們?除非腦子秀逗了。

    「女兒自是記得的,前日裡,女兒就已經著人通知了妙雪姐姐還有幾個妹妹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今日會來的事情,讓她們梳洗打扮好在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跟前多多露臉。」

    蘇博然一聽,一掃方才被人咒駡死了的陰霾,滿臉的笑意,「好,好,好!」

    蘇心漓見他這樣子,只是淡淡的笑笑,京陵城才貌雙全的女子多的是,尤其是皇宮中的那些女人,哪個不是個中的翹楚,他當那些看美女看的都視覺疲勞的殿下們是市井的莽夫,沒見過漂亮女人嗎?隨便什麼貨色在他們跟前晃幾圈,他們都能要?

    蘇妙雪還好,蘇汐月蘇淺月還有蘇沐靈幾個人層次根本就沒到,臉一般,身體更是徹底沒長開,至於才華,蘇心漓更不想說什麼了,就算她們打扮的和個花孔雀似的吸引人,那些人就能被她們吸引了?到了適婚年齡的皇子們誰願意娶一個十歲八歲的小女孩,拿回去當花瓶嗎?但是花瓶也不是她們想當就能當的,那是需要臉蛋和身材的,還要有手段,蘇博然這樣的想法,簡直就是可笑之極。

    蘇博然站了起來,走到蘇心漓跟前,臉上的興奮和愉悅之色一點點褪去,蘇心漓一看他這動作就知道他是要演戲了,不過有什麼辦法呢?她心甘情願也不好,不不甘不願也罷,都是要陪著他演戲的,蘇心漓抬著頭,一臉認真的看向蘇博然,蘇博然再次歎了口氣,輕輕的拍了拍蘇心漓的肩膀,「立雪和曆仁去的早,就只留下你一個人在我身邊,過去,父親忙於朝堂上的事情,對你偶有忽視,你心裡可怪父親?」

    就知道會是這樣,有好處的事情,他怎麼可能漏了自己呢?

    果然是見不得她好,一見她好了,就各種試探,看樣子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個稱職的父親嘛,還是會心虛害怕的,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又要做那些讓她看不上的事情呢?

    蘇心漓心中鄙夷的很,面上卻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退到距離蘇博然三步遠的位置,跪在了地上,「父親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一大早的沒事找事,就來折騰她。

    「您是我的父親,若沒有您,哪來的女兒?沒有父親,又哪來女兒的今天,母親和哥哥過世的早,父親就是女兒在這世上最親的人,女兒孝敬您還來不及,怎麼會怪父親呢?這些年,父親為了琉璃,琉璃百姓,四處奔波,鞠躬盡瘁,女兒只恨自己為什麼不是男兒身,不能為父親分憂!」

    蘇心漓聲情並茂,字字鏗鏘,含著淚花的眼眶瑩潤,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說的蘇博然心中大動,忙主動將她扶起來,「誰說女子不如男,就算你是個女兒,也可以為父親分憂,我的漓兒如此優秀,將來必定有大好的錦繡前程,你不但要多多提點妙雪和你的幾個妹妹,有機會的話也要多多幫襯父親,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他們都對你青睞有加,你若得了機會,記得在他們跟前替父親美言幾句,你是相府唯一的嫡女,父親不向著你還向著誰?只有父親好了,將來你嫁進了夫家,有了靠山,才能站穩腳跟!」

    「是!」

    蘇心漓垂著眸,柔柔的應了聲,對蘇博然更是輕視到了極致,人果然,自賤就可以做到天下無敵,前一刻,蘇妙雪才是他的真愛,這一刻,換她是他最看重心疼的女兒了,要說貪心不足,誰能比得上蘇博然?

    出了事,要她去定國公府讓他們幫忙,現在,她受皇室幾個皇子的青睞,他就恨不得幾個女兒全部嫁到皇家,以保萬無一失,還要求她一有機會就在那些人跟前美言,這時候,他怎麼沒想到定國公府?靠他能站穩腳跟,她情願相信公豬能生小豬,他不挖自己的牆角都不做了。

    雖然早就對蘇博然的秉性瞭解的一清二楚,也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可當他一次次刷新底線的時候,蘇心漓還是會覺得悲涼,為自己有這樣一個父親感到可悲,這樣的父親,真的,有還不如沒有呢,每回,只要一和他見面,就算再好的心情,也會染上陰霾,自上次水兒動手教訓了他之後,她每次都有開口讓水兒再去教訓他一頓的衝動,如果可以選擇,蘇心漓真的一次也不想看到他了。

    「時辰不早了,你好好去打扮一番。」

    目的達成後,蘇博然一刻也沒多留,離開了漓心院,一旁站著的流雲見他離開了,終於將頭抬了起來,蘇博然說的那些話,便是稍微公正一些的人都聽不下去,更不要說是向著蘇心漓的流雲了,她之所以一直垂著腦袋,最大限度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是因為太生氣了,生氣到已經無法像蘇心漓那樣控制住自己臉上的表情,她是不敢也不能沖蘇博然發脾氣的,就只有不讓他發現她對他的不滿。

    流雲看著蘇博然的背影,確定他已經離開了,走到蘇心漓身邊,重重的冷哼了一聲,「相爺還真是搞笑。」

    每陪著蘇心漓見蘇博然一面,流雲的三觀就會被刷新一回,她真的很佩服小姐,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那個人可是她的父親,他這個樣子,難道她不生氣嗎?流雲發現了,小姐似乎對丞相了若指掌,因為每次丞相問什麼,她一回答,丞相就算是生氣,也會冷靜下來,她給的答案似乎都是丞相心中想要的,相處的越久,流雲就越覺得小姐不容易,對她也越是敬佩。

    「他當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是什麼?沒見過女人的鄉下漢子嗎?什麼貨色都看得上?」

    流雲滿是嘲諷,因為蘇心漓的緣故,流雲對相府的其他小姐一點好感都沒有,其實蘇妙雪蘇淺月她們都不差,只是有樣樣都高她們一籌的蘇心漓在,誰還看得上她們?誰還願意拿眼看她們?

    蘇心漓只是笑,悠然的在自己方才坐著的位置坐下,任由流雲發牢騷。

    看吧,不單單是她一個人覺得蘇博然的智商有問題,就連流雲都看出來了,自以為是的人總是會將事情想的特別簡單,好像世界合該圍繞著他們的意識轉動似的。

    「妙雪小姐可是比小姐還要大好幾個月呢,屢次陷害小姐,相爺不教訓懲罰妙雪小姐就算了,居然還讓小姐幫她,她會對小姐感恩,她不害小姐就不錯了,不過就是一團不該扶上牆的爛泥,臉皮真是有夠厚的。」百花宴才沒過多久呢,她怎麼好意思出來上躥下跳,明明恨不得害死小姐,可在人前,卻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看著就讓人討厭。

    蘇心漓看了眼義憤填膺的流雲,笑出了聲,她覺得她的形容,真的是相當貼切。

    「小姐,你怎麼還笑?」

    流雲都快氣瘋了,如果可以,她簡直想抽打蘇博然一頓。

    「不然呢?我該哭嗎?」要哭的話有用她一定會哭,但就算眼睛哭瞎了,還是什麼都改變不了。

    「哎呀,我的好流雲,別生氣啊,我不是說了嗎?他說他的,我們聽聽就好,我便是應下了,但是做不做,怎麼做,還是在我。」

    和蘇博然那種恬不知恥的男人生氣,能氣的過來嗎?

    「奴婢就是為小姐不平。」小姐多好的一人啊,善良大方,對下人也沒有脾氣,而且一直以來,她從來就沒有做過有損相府的事情,哪像蘇妙雪她們,丟了相府的顏面,相府有小姐,可是爭光了不少,相爺怎麼就那麼不識好歹呢,從頭到尾說了那麼多,讓小姐幫這個幫那個,卻隻字不提讓小姐為自己著想一下,小姐可是相府唯一的嫡女,真不知道相爺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肚子餓了,去用早膳。」

    蘇心漓覺得,自己在蘇博然的事情上,調適能力是越來越強呢,前一刻,她心裡都還覺得悲涼呢,現在,就已經恢復了,只是覺得嘲諷,這個世界,奇葩的事情多了去了,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蘇心漓用過早膳之後,又去梳洗了一番,換了身衣裳,早上因為見蘇博然,時間太過匆忙,她只是隨便整理了一下,顏睿晟和顏玉勳畢竟都是貴客,她就算不精心準備,但是也不能讓人覺得她有失禮數。

    最先來的是定國公府的一撥人,蘇心漓的幾個哥哥,特意給她撐場面的,當然,也是為了湊熱鬧。

    蘇心漓的大舅舅遠在邊關,肯定是來不了的,至於蘇心漓的二舅舅,駙馬是他的至交好友,公主又是他曾經的愛人,若是遇上他們求情,他也是左右為難,所以也沒到,至於雲氏,她太看不上蘇博然了,除非必要,不然的話,她是絕對不會踏足這個地方的,今天這件事情,顯然還不足以讓她移步,反正是蘇心漓欺負別人,對象還是讓人討厭的謝雨薇,她下手再狠,她也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不過雲氏還是不放心,所以讓程子謙程昱凡今天休沐,一大早就將他們挖了起來,耳提面命的一番,就讓他們動身來相府了。

    「蘇博然到底是踩了什麼狗屎運,居然能有我們漓兒這樣的女兒,他這次因為你,面上沒少長光啊。」

    程子風完全當這是定國公府似的,坐沒坐相,翹著二郎腿,磕著瓜子,隨意的靠著。

    「你是沒看見,這一條街,從街頭到巷尾,全都都是人啊,唯二的幾座茶樓還有酒樓,位置早早就被人包下了,價高者得啊,他們可是發了好大一筆橫財。」

    蘇心漓只是笑笑,同時心裡有些可惜,要是那些茶樓酒樓是自己的就好了,肥水就不會流到外人的田裡了。

    「蘇博然又開始打你主意了吧?」

    程昱凡坐在蘇心漓的身側,沒有程子風的嬉皮笑臉,成熟內斂的他看向蘇心漓的眼神充滿了擔憂。

    這個妹妹,以前就讓他憐惜心疼,現在,那樣的心情比起以前有過之無不及,他覺得蘇心漓想的太多,背負的也太多,像是藏著什麼事,是他們這些做哥哥的沒本事,不能讓她無憂無慮,幸福安定,反而讓她為了他們的事情操勞。

    「小姐。」

    蘇心漓還沒回答呢,一聽這輕柔到了極致染上嫵媚誘惑的聲音就覺得不對勁,轉過身,就看到秋波端著糕點走了進來,她今日穿了一身嫣紅色的水仙交領上衣,露出粉藍色的領口,紫底帶粉的腰帶將她的纖細的腰肢束起,不盈一握,同色的裙擺長可曳地,蘇心漓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外祖母聽說她要去參加百花宴後給她送的料子,除了幾個貼身的丫鬟,她也賞了一匹給秋波,秋波做成了一身新衣裳,是準備除夕夜拿出來穿的,可今日,她卻穿在身上了。

    秋波人如其名,秋水橫波,生的貌美,今日還上了妝,鬢上插著桃花,粉面猶如含春,就猶如一朵開在三四月裡的桃花,嬌不可言,她一步一扭,如靈蛇一般,十分勾人,蘇心漓看著,面上雖然還是淡淡的,可實際上,心裡已經有火冒了出來,秋波是什麼貨色,她很清楚,所以她今日根本就不會讓她到屋子裡來伺候,她這個樣子,分明就是要勾引她的幾個哥哥。

    這要換成青藤流雲她們也就算了,畢竟她們雖然是丫鬟,但是德行方面,還是勉強過關的,可秋波,蘇心漓現在對她是反感的很,這樣的人要進了定國公府,也是個禍害,帶去的麻煩絕對不會去夏婉婷的小。

    果真是野心不小啊,蘇心漓最是護短,尤其是對自己的幾個哥哥,在意的要命,秋波要勾引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他們,蘇心漓也會生氣,但是絕對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憤怒。

    「這是您要的糕點。」

    秋波的目光盈盈的掃向了蘇心漓的幾位兄長,不由紅了臉,她並未走到蘇心漓跟前,而是走到程子謙身邊,將東西放在桌上的時候,只聽到哎呦一聲,她就往程子謙的懷中栽倒了過去。

    程子謙是個心善的,在加上秋波是蘇心漓的丫鬟,剛要順勢扶了一把,蘇心漓猛地站了起來,沉著臉,端起自己喝了的茶水就朝著秋波的臉上潑了過去,蘇心漓這樣了,程子謙哪裡還能不明白蘇心漓的意思,立馬收回自己伸出去的雙手,然後躲開,秋波一下子就栽倒在了地上,她擦了擦臉,委屈不已的看向蘇心漓。

    居然還敢這樣看她?

    「誰讓你進來的?青藤呢?」

    蘇心漓看著她那扮相,再想到她的目的,就覺得窩火。

    她有野心,想往上爬,蘇心漓沒意見,但是對她的幾個哥哥下手,就是不行。

    「青藤--」

    秋波見蘇心漓動怒了,忙跪在地上,剛想要解釋將責任推給青藤,青藤就已經沖進來了,跪在蘇心漓跟前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

    青藤委屈的很,惱火的看了秋波一眼,「奴婢端著糕粒到院子了,秋波突然跑了過來,非說她送進來,奴婢,奴婢--」

    青藤不是流雲流朱她們,她性子綿軟的很,秋波堅持,她自然也是無計可施。

    「她說她送你就將東西給她了嗎?我不是讓你送進來的嗎?誰是你的主子你不知道嗎?」

    蘇心漓疾言厲色,青藤急的都快哭了,「小姐,奴婢,奴婢錯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早知道會這樣,秋波再怎麼纏著,她也不會將東西給她的。

    「念你是初犯,我只扣你一個月的月錢,以儆效尤,如果還有下次,你就收拾東西回去!」

    青藤聽說要扣一個月的月錢,當然是心疼的,不過也松了口氣,她在小姐跟前伺候,得的賞賜都比月錢多,她若是被趕出去,肯定就沒人會用她了,到時候她一家老小都得等死。

    流雲和流朱兩人都是聰慧的,尤其是流雲,一看秋波那樣子就知道了她的意圖,流朱則想起蘇心漓前幾日說的話,還真是被小姐說中了,這秋波,果真是個心高的,居然敢勾引小姐的兄長,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蘇心漓走到秋波跟前,居高臨下,冷眼看著她,「有野心是好的,但是做什麼,都該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不自量力,下去!」

    秋波撐在地上的雙手慢慢的握成了拳頭,她垂著頭,眉頭是擰著的,緊咬著嘴唇,滿是不甘,她站了起來,蹌踉了跑了下去,不等蘇心漓吩咐,流雲就找了幾個丫鬟追了上去,今日來的可都是貴客,秋波自己作死就算了,可別害了小姐,損了她的名聲。

    「把東西收拾乾淨。」蘇心漓看著摔在地上的茶杯命令道。

    「你怎麼把這樣的丫鬟留在身邊?」程昱凡凝眉,對秋波也十分的不喜。

    蘇心漓斂住內心的不快,看著程昱凡,微微一笑,「確實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她以前挺安靜的,並不怎麼生事,蘇心漓念她跟了自己一場的份上,也就沒將她趕走。

    「三哥,女人緣不錯哦,還是戴桃花的。」

    程子謙看著他不正經的樣子,對著他的頭,就是一拍。

    「三哥,這幾日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辛苦了。」

    有些事情真做起來,比想像的難太過,尤其是牽涉到感情。

    「傻妹妹!」

    程子謙看著亭亭玉立的蘇心漓,心裡頭有些發酸。

    「不過三哥,有些事情你也得像四哥學學,像今日,秋波你根本就不該扶,寡義少恥的女人多的是,她若是因此賴上你了,可如何是好?」

    程子謙沒有說話,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

    蘇心漓和幾個兄長聊了一會,蘇妙雪還有相府的幾個庶女都到了漓心院,幾個人皆是上下一新,尤其是蘇妙雪,蘇心漓看著她頭上佩著的九寶鳳簪,手上配著的南珊瑚瑪瑙手串,還有耳環。

    外婆今日要來的話,看到這樣打扮的蘇妙雪,肯定會沖上去將她佩戴的那些東西都奪回來,愛戴就戴吧,反正也炫不了多久了。

    蘇心漓看向身旁坐著的程昱凡,勾了勾唇,輕笑道,「他何止是打我的主意,他是恨不得他的每個女兒都能讓他押一塊寶,不要漏了才好。」

    「漓兒妹妹。」

    「姐姐。」

    蘇心漓點了點頭,也不讓她們坐下,她的幾個哥哥條件有多好,她心裡清楚,這些個,她一個也看不上眼,所以她連拋媚眼的機會都不會給她們的。

    「沒什麼事就下去吧,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他們應該就快到了,等會你們就在漓心院門口候著吧。」

    蘇妙雪一聽,眉頭立馬就擰了起來,不滿道,「為何我們要在門口候著?」她和蘇心漓一樣可都是相府的主子小姐,不是看門的婆子。

    「誰讓你們一個個長的這樣醜,殿下他們若是看到了漓兒,你們還能入得了他們的眼嗎?要怪就怪你們姨娘,沒將你們生好,沖漓兒嚷什麼,不過就是個養女,還真把相府當自己家,自己是小姐了,漓兒可是相府唯一的嫡女,你有什麼資格沖她嚷嚷,果然是沒爹娘教的,一點規矩教養都沒有!」

    程子風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說出的話,那是字字含毒,和針似的紮人,一點面子都不給蘇妙雪,蘇心漓心中暗探,如果四哥對每個女人都這樣毒舌的話,肯定沒女的願意嫁他的,算了,三哥還是不要學他吧。

    蘇妙雪聞言,氣的臉都紅了,指著抬高著下巴,一臉興致昂揚的程子風,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被說醜,誰會開心,尤其還是蘇妙雪這樣一心想踩著蘇心漓的女子,程子風這樣捧高蘇心漓,將她都輕賤進泥土裡了都,她不生氣才怪。

    「我也是為了妙雪姐姐和妹妹們好,你們也不想,自己一番精心打扮白費吧。」

    蘇心漓毫不客氣的順著程子風的話接了下去,不是她自負,蘇心漓不敢容貌傾城傾國,可比起蘇妙雪還有家中的幾個庶妹來說,她還是很有自信的,而唯一在身材上有點優勢的蘇妙雪,蘇心漓實在是不想說,百花宴的事情才過去多久啊,蘇博然這麼破迫不及待的把她推出來,這本身就是個錯誤,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他們上次不會被她所迷,在知道她的真面目之後,又怎麼可能還會喜歡,至於顏司明,如果他好的是這口,蘇心漓是求之不得,她肯定是不會阻攔的,她只會推波助瀾。

    「蘇心漓,你,你,你等著瞧!」

    蘇妙雪生氣的跺了跺腳,憤憤的轉身離開了,她要忍,她一定要忍,姨娘說了,外公和舅舅他們已經開始出手了,就是這次的花朝節聽說,這次花朝節皇上也會去,蘇心漓,我看你還能倡狂到幾時,到時候,新仇舊恨,她要一併給清算了,她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你們也下去吧。」

    「姐姐!」

    蘇沐靈甜甜的叫了聲,就想要上前抱住蘇心漓,被流朱給擋了,蘇沐靈一雙眼睛可憐巴巴的看向蘇心漓,如果這些姐姐都在門口迎接的話,而她站在蘇心漓身邊,那些人一定會覺得她和蘇心漓關係要好,對她另眼相待的,今後她就會有更多的機會與這些皇子們接觸,而且,蘇沐靈覺得站在門口太掉身價了,和蘇心漓在一起,會讓她覺得自己也是正經的小姐,雖說會淪為蘇心漓的陪襯,但她若想辦法,還是能吸引一些注意力的。

    「來人啊,將五小姐送回自己的院子去。」

    蘇心漓的話還沒說完呢,蘇沐靈立馬就收起了自己可憐兮兮的眼神,退後,「我這就去外面等。」

    上次百花宴,她因為年齡小不能參加,都沒見過幾個皇子呢,今日可絕對不能錯估了,蘇心漓是美,但她也有自己的優勢,譬如說八歲的童真,蘇汐月和蘇淺月兩人見狀,行了禮,轉身就退下了,程子風看著她們落荒而逃的背影,直接大笑出聲,程昱凡和程子謙臉上也有了笑意,之前,他們一直擔心漓兒會被欺負,現在看來,是他們多心了。

    蘇妙雪她們才離開沒多久,就有下人來報,說殿下們都到了,除了公證的太子殿下和三皇子,其他的皇子也來了不少,還有長公主和謝雨薇也都到了,蘇心漓就讓程昱凡程子謙他們去大門迎接。

    「你不去嗎?」

    「那麼多人,我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能拋頭露面的,流雲,你隨我幾個哥哥去,一定要讓謝雨薇從相府門口跪著進來才行。」

    流雲笑著點點頭,表示自己一定不負眾望的。

    「我們去院子等人吧。」

    蘇心漓牽著水兒的手,朝著外院的方向走去,然後在小院畫架下的石凳上坐下,「水兒,等會你一定要站在我身邊,若是郡主想害我,你就替我教訓她一下,注意力度,千萬不能打死了,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

    謝雨薇能乖乖就範自然是最好的,不過蘇心漓卻不相信她會輕易妥協,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想要保護好自己,自是要防患於未然的。

    ------------

    PS:乃們說,該怎麼懲罰死性不改的謝雨薇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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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36:47 |只看該作者
第081章:害人不成反害己

    相府這一條街的百姓雖然多,可在沒有士兵維持秩序的情況下,大家都還算規矩,井然有序的站著,就算是想看熱鬧,也沒有用力的推搡著前面的人,唯恐這邊要出了什麼事,這心心念念盼了好幾日的熱鬧就看不成了,到頭來便宜了謝雨薇,這樣的結果,任是誰都是不想看的,所以大家也還算安分守己,當一輛有皇家標誌的馬車從拐角駛進來的時候,後面跟著六七輛馬車,正主到了,底下的人頓時炸開了鍋,那些之前一次面也沒見過的,彼此在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那親密的姿態,就像多年未見的好友似的,同樣的一件事情,將所有人的距離拉近。

    貴客光臨,蘇博然可無法表現的像蘇心漓那樣淡然從容,他草草的用了早膳,就率著下人,隆重其事的候在了門口,伸長著脖子等著,乍一看到巷頭出現的馬車,還沒等下人通報,蘇博然已經從他們的身邊越過,走到了門外。

    為首的馬車是顏睿晟的,他由下人攙著下了馬車,頎長的身姿,瘦弱無比,那張常年都沒怎麼曬太陽的臉本就白皙,因為生病,更是蒼白,可這絲毫不影響他的俊美,反讓他的尊貴添上了一份讓人疼惜的柔弱,尤其襯得他那雙眼睛,有一種極為炫目的明亮,第二輛馬車則是三皇子顏玉勳的,與他一起的還有顧南衣,後面的人相繼下了馬車,有顏宸璽,蘭翊舒,顏司明也來了,公主府的馬車則在最後,比起平日裡的招搖過市,前呼後應,這次,他們的排場明顯低調了許多。

    謝雨薇一路上都怏怏的,駙馬才不管那麼多,一直都在叮囑她今日一定不要收斂自己郡主的脾氣,謝雨薇好幾次向公主求救,長公主都沒有搭理她,謝雨薇憋了一肚子火,對駙馬和長公主的好心完全視而不見,滿心的怨恨,最後兜兜轉轉,更是將所有的責任和怨氣都歸咎到了蘇心漓的身上,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駙馬說的那些話,她一句也沒聽進去,更沒放在心上。

    杜桓澤見謝雨薇這態度,心裡自然是不快的,但更多的還是無可奈何,她願意上門認錯,他也不敢再有什麼別的要求,那些,都是奢侈,只要她按著蘇心漓的意思去做,堵住眾人的口,讓這些事情可以平息下去,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長公主看著謝雨薇不情不願卻還一副拼命忍住的樣子,心裡頭很是不忍心,好幾次都想開口讓馬車調頭,可看著駙馬那樣,那樣的話,她終究是一個字也沒開口。

    蘇心漓,本就不是他們該得罪的人,也不是雨兒能得罪起的人,便是為了雨兒的長遠考慮,這次她便是捨不得,也得狠下那個心思來。

    謝雨薇答應駙馬向蘇心漓道歉,不過就是權宜之計,並不是心甘情願的,下了馬車,一看兩邊那些圍觀的百姓,一個個幸災樂禍的看向她,謝雨薇怎麼看都覺得他們是不懷好意,分明就是來湊熱鬧看她倒楣的,心裡更是惱火,轉身就要上馬車回去,卻被駙馬攔住,杜桓澤嚴厲的看向她,雖然沒有說話,不過那眼神和那架勢,就是一副你敢走我就將你一輩子關在屋子裡,只給你水和米湯喝的架勢,謝雨薇想到前幾日那水深火熱的日子,不由打了個寒戰,然後又想到了徐姨娘的妙計,不是不能將她關起來,她也可以喝水和米湯,但必須是在教訓了蘇心漓之後,她要讓她知道,她謝雨薇才是金枝玉葉,不是她蘇心漓可以肆意欺負的。

    長公主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她最大的讓步就是將謝雨薇全權交給駙馬處理,至於別的,太過強迫蘇心漓的事情,長公主還是做不到的,身為母親,她最最受不了的就是女兒的眼淚,謝雨薇的有恃無恐,從來都不是無的放矢,她確實奈何不了她,因為她是她的女兒,唯一的女兒。

    「微臣給太子殿下請安。」

    顏睿晟一下了馬車,蘇博然就迎了上去,如果可以,蘇博然恨不得代替那太監,親自扶尊貴的太子殿下下馬車,只是顏睿晟的脾氣怪異,幾乎誰的面子都不給,他雖然狗腿,想要好好巴結顏睿晟,但他也是好面子的,尤其京陵城的百姓都在,要是殿下拂了他的好意,他豈不是臉丟大了,成了大家的笑柄,所以蘇博然臉上的笑容雖然有些諂媚,但行動上,還算矜持的。

    顏睿晟只是用眼角掃了他一眼,淡淡的應了一聲,便直接從他的身邊經過離開了,雖說他之前對蘇心漓的態度也說不上熱切,但給她的面子絕對是比蘇博然這個父親多了幾分的。

    蘇博然在顏睿晟這裡討了個沒趣,雖然心裡有些惱火,卻沒有洩氣,而是立馬走到顏玉勳身邊,「三皇子殿下大駕光臨,整個相府都蓬蓽生輝啊。」

    因為在顏睿晟那邊沒了臉,蘇博然自然更加賣力的討好顏玉勳,顏睿晟現在是太子殿下沒錯,但誰知道他還能當多久,皇上可是明君,怎麼可能將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位置傳給一個病秧子,就太子殿下這身體,如何處理政事,就算他願意,太子殿下卻未必能活到那個時候,太子殿下脾氣怪異,在朝堂上根本就不得臣心,三皇子卻不一樣,他身體健康,年輕有為,而且深得皇上的寵愛,臣心民心所向,他的母親,也是僅次於皇后的皇貴妃,蘇博然覺得,三皇子才是皇位的不二人選。

    顏玉勳微笑著朝他點點頭,溫潤如玉一般的容顏,笑起來的時候,自有一股讓人願意親近接觸的親和力。

    「丞相大人辛苦了。」

    顏玉勳勾了勾唇,看著一臉受寵若驚,激動到幾乎說不出話來蘇博然,眼中的笑意冷卻了下來。

    「承受三皇子牽掛,微臣一點也不辛苦。」

    就蘇博然恨不得討好皇室每一個有權有勢的人的作風,頂著長公主這麼大的壓力,怎麼可能不辛苦呢?顯然,蘇博然根本就沒明白顏玉勳這話中的深意。

    顏玉勳似笑非笑,那上揚的弧度有一種說不出的譏誚,蘇博然卻未察覺出來。

    顏玉勳回頭看了顧南衣一眼,笑容濃了幾分,「我們進去吧。」

    蘇博然這才發現顏玉勳身邊站著的顧南衣,不過因為顧南衣自小不在京陵城長大,回來後也是整日呆在忠勇侯府,很少出來,所以蘇博然根本就不認識他,不過他想起來,顏玉勳是與他同乘一輛馬車的,而且對他和顏悅色的,兩人的關係很不錯的樣子,這樣的人物,他自然是不能得罪的,蘇博然剛想要上前打招呼,顏玉勳已經從他的身邊經過,顧南衣緊跟在他的身後,根本就沒給蘇博然機會。

    回來的這兩個月的時間,顧南衣接觸最多的就是程子風,程子風說的最多的就是蘇博然的壞話,想當然的,一心想要保護蘇心漓的顧南衣對蘇博然自然是沒什麼好感的。

    蘇博然這次倒也不生氣,畢竟比起顏睿晟來說,顏玉勳的態度絕對算得上友善的,而且還體恤他辛苦,至於被他一直忽視的顧南衣,蘇博然的印象卻不好,在蘇博然看來,他便是身份再尊貴,能高的過三皇子殿下去,三皇子殿下都對他青睞有加呢,他居然拿喬,不過讓蘇博然因為心裡的不滿對貴人產生脾氣,蘇博然是絕對做不到的,就算是對方做了足以讓他氣死的事情,他也只會將那股怨氣憋在心上。

    蘇博然一路下去,幾乎在今日前來的每個皇子跟前都狗腿了一把,最後還湊到了長公主跟前,長公主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她很難將眼前這個人和蘇心漓聯繫起來,因為比起女兒來說,蘇博然這個父親實在差的不是一點兩點,完全是個蘇心漓高冷的形象抹了黑,不過長公主心裡卻是開心的,因為有蘇博然這樣的父親,等會蘇心漓為難雨兒的時候,她好歹有個能幫忙說話的人,所以長公主就算看不上蘇博然這人,還是與他寒暄了幾句,雖然她心裡是想對蘇博然狠狠的發一通火,居然生出那樣冥頑不靈的偏執女兒來,要是蘇心漓有一丁點像到了她的父親,這次的事情,也不至於會這般棘手。

    向蘇心漓施壓,已經無濟於事,定國公府?她長公主還沒那個能力,至於這蘇丞相,長公主一開始想的,但是一看到他這沒出息的慫樣,瞬間覺得這實在是有損身份,降低了格調。

    蘇博然哪裡曉得長公主心裡的想法,他只知道,一直以來都是鼻孔朝天的長公主,今天心平氣和的說了不少話,蘇博然一直都擔心長公主因為蘇心漓的事情遷怒於他,現在見她這態度,終於稍稍安心了一些。

    「小女年幼,尚且不懂事,若是有做的不妥止住,還請公主與郡主多多海涵,不要與她一般計較,您若是有什麼不滿,回頭我一定好好訓斥她。」

    蘇博然這話說的是擲地有聲,將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發揮的是淋漓盡致,駙馬雖然是謝雨薇的父親,但是謝雨薇說的沒錯,在這一系列的事情後,他確實更偏心蘇心漓,聽他這樣說,不由擰起了眉頭,不過蘇博然是什麼人,他心裡也清楚的很,反正肯定不是什麼好人,就連小人都算不上,如若不然的話,定國公府一家子也不會都對他有那麼大的意見,對蘇博然這人,杜桓澤本就不喜,見他這幅嘴臉,在背後拆女兒的台,更是做不到愛屋及烏,將對蘇心漓的那些好感讚賞轉移到他身上。

    謝雨薇冷哼了一聲,不善的看向蘇博然,「你那個女兒,確實要好好教教,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到處勾引男人,還要不要臉了,簡直就是給我們名門閨秀抹黑!」

    謝雨薇覺得,蘇博然還算是個明事理的人,所以她也就只說蘇心漓,並沒有訓斥蘇博然。

    「還有,讓她時刻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別為了一時的虛榮害了家人!」

    謝雨薇說的直白,蘇博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不過心裡卻有些擔憂起來,郡主對漓兒的意見似乎很大,要是她今日真的下跪斟茶,必定會結下仇怨,郡主是公主唯一的女兒,她對漓兒不滿,公主也必定會,郡主這話的意思是暗示長公主會對付他嗎?蘇博然驚的一身的冷汗,連道了幾聲是,那樣子,完全就是拆蘇心漓的台。

    「雨兒,看樣子你還是不知道悔改!」

    杜桓澤心知謝雨薇十有八九不是真心悔過,可聽她說的那些話,還是不喜的擰起了眉頭,謝雨薇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誒,你說蘇博然是怎麼坐上這丞相的位置的?琉璃國是沒人了嗎?」

    顏宸璽推了推蘭翊舒,指了指蘇博然弓著的背影,他素來最不喜這樣沒氣性的人,蘇博然那樣,實在是很讓人看不上,就他的為人處世還有智商,顏宸璽覺得圍觀的人都會表示捉急啊,他不得不懷疑他這丞相是怎麼升上來的,十有八九是沾了定國公府的光,得了這麼大的便宜,卻不知道好好對待他們的掌上明珠,還在背後,還是這麼多人的背後拆她的台,這樣真的好嗎?

    蘭翊舒只是笑,滿是輕蔑。

    「他真的是蘇小姐的父親嗎?蘇小姐該不會真的是抱養的吧?」

    上次蘇博然的壽宴,他就覺得蘇心漓和蘇博然之間的氣場很怪異,似乎在暗中較勁似的,表面上看,是蘇心漓一直在妥協,可事實上,鼻子被牽著走的卻是蘇博然。

    「每個人的大腿都想抱,這天底下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他想的是不是太美了?」

    顏宸璽扭頭看向蘭翊舒,從頭到尾,就只有他一個人在說,不過顯然,兩人似乎就是這樣的相處模式,蘭翊舒不說話,顏宸璽還是自顧自的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完,平日高冷的他在蘭翊舒跟前就像是個話嘮。

    蘭翊舒點了點頭,然後緩緩道,「我們進去吧。」

    今日,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他們與長公主的目的截然不同,他在長公主他們跟前站了那麼久,諂媚賠笑,給人的感覺,他分明就是與長公主他們更熟稔一些,這世上,哪來真正十全十美的事情,無論什麼事情,在需要站邊的時候,就一定要做出選擇,想兩邊討好,只會被兩邊的人都看不上,尤其,今日這些人看的可是謝雨薇的笑話,身為蘇心漓父親的他這樣低聲下氣的,他在百姓面前還有形象嗎?就這樣智商的人,卻有蘇心漓那樣高瞻遠矚的聰慧女兒,而蘇博然對她的態度,也確實不怎麼像親生的。

    最開始的顏睿晟才走到門口,流雲和程家三兄弟也到了,流雲向諸位皇子都行了禮,不卑不亢的,頗有蘇心漓的風範,蘇博然和長公主他們是最後一撥到的,程昱凡他們見他居然和謝雨薇走在一起,而且還低聲下氣的,氣的恨不得上前踹他幾腳,心裡更看不起他了,蘇博然走到門口,四下掃了一眼,見自己的女兒沒一個到的,不由擰起了眉頭,看向流雲問道,「你小姐呢?」

    不是說讓妙雪和汐月淺月幾個在皇子跟前多多露露臉的嗎?為什麼不讓她們來門口接駕。

    流雲還沒回答呢,謝雨薇立馬就道,「蘇心漓呢?太子殿下和三皇子還有其他皇兄們都到了,她為什麼不出來迎接,在門口恭候,這分明就是對太子殿下不敬!」

    謝雨薇一開口,就給蘇心漓扣了一頂可以殺頭的大帽子。

    謝雨薇話剛說完,流雲就跪在了地上,「小姐尚未嫁人,今日這麼多人,不宜拋頭露面,還請殿下和公主駙馬郡主見諒。」

    長公主一聽了這話,陰沉沉的臉,瞬間就更加難看了,蘇心漓沒嫁人,她的雨兒也還待字閨中呢,她明明知道今日有這麼多的人圍觀,居然還是一點也不肯讓步,分明就是故意為難,駙馬面上也有些尷尬,卻沒說什麼,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這次的事情能夠早些過去,蘇心漓不要再耿耿於懷,針對謝雨薇,針對公主府,謝雨薇卻不能忍,氣的臉都成了豬肝色,「蘇心漓沒嫁人,我還不是一樣,她自己不肯拋頭露面,卻要當眾讓我難堪,我看她分明就是輕視我母親,故意與我為難!」

    之前,謝雨薇想的並沒有那麼多,可現在一聽流雲這話,頓時覺得蘇心漓是想自己詆毀自己的女德和名聲,好和她搶蘭翊舒,心裡的火是蹭蹭的上冒。

    「郡主何必覺得為難?」

    程子風樂呵呵的開了口,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他詭異一笑,指著底下圍觀的百姓,繼續道,「下面那些人有幾個沒聽說過郡主的大名,又有幾個沒見識過郡主的壯舉,這露一次也是露,露兩次也是露,郡主你都露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也不需要多在意這一次了吧。」

    「程子風!」

    長公主瞪了眼程子風,憤憤的叫了聲。

    「實話實說也有錯。」

    程子風撇過頭,根本就不敢那恨不得把他剝了一層皮的公主,摸了摸鼻子,悻悻的說道。

    顏宸璽跟著大笑出了聲,附和道,「鞭子在手,天下我有!」

    誰不知道,謝雨薇從來就沒有一個郡主,不是,哪怕是一般小門小戶的千金小姐都比她有修養,才藝,她沒學習,怎麼會?她就是個女紈絝,不呆在家裡,整日就往外面跑,隨身帶著一根鞭子,看誰少不順眼就拿鞭子打人,她要天天呆在家裡,哪裡會有這樣多的事情。

    公主和謝雨薇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謝雨薇是完全給氣的,公主自然也是生氣的,不過同樣也很深的擔憂,今日這些人,都是來看雨兒的熱鬧,直到今日,她才明白,雨兒之前的所作所為和她的包容,已經激起了這麼大的民怨民怒,而蘇心漓這次在她眼裡的固執和冥頑不靈,在別人看來,就是為民除害,她不但占了便宜,還向百姓賣了乖,尤其是那些曾經遭受過雨兒迫害的人,他們有誰會不感激蘇心漓?這次雨兒必須道歉,不那樣做的話,根本就消不了那些百姓心中積壓的不平和怒火。

    「還請公主不要誤會,我們小姐這樣做也是為了郡主好,我們小姐說了,她只要求郡主斟茶認錯,她若是來了的話,從相府門口到漓心院,郡主就要一桌子對她行跪拜之禮,那樣的話,我們小姐豈非占了郡主的便宜?小姐素來言而有信,最是不喜占人便宜的。」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長公主咬牙,一字一句,幾乎是從齒縫間蹦出的,比起她的憤懣,其他人則因為流雲對蘇心漓的好感更深,果真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鬟,不但伶牙俐齒,而且玲瓏聰慧,就她這份面對拳頭不卑不亢的氣度,怕是很多千金小姐都沒有,而且行為舉止,落落大方,進退也有禮,若說她是千金小姐,怕也沒有人會懷疑,這樣的丫鬟,才能配得上蘇心漓的那份氣度。

    蘇博然見狀,都快要氣瘋了,逆女,孽女,他再三叮囑,讓她一定適可而止,不要將事情做的太過分,她答應的是好,可結果呢,蘇博然覺得,蘇心漓就是故意來拆他的台的,她是非要將他害死才甘心嗎?

    「去,把你小姐叫出來!」

    蘇博然拿出做父親的架勢,看著跪在地上的流雲吩咐道。

    什麼拋頭露面?這分明就是對殿下不敬!

    「我倒是覺得蘇小姐思慮周全。」

    顏睿晟由太監攙扶著,整個人柔弱的就像沒有骨頭似的,那清冷的聲音,有些威嚴,還有幾不可察的笑意和趣味,他看了眼地上跪著的流雲,緩緩道,「你起來吧。」

    流雲謝了恩,站了起來。

    蘇博然本來還對蘇心漓有滿肚子火的,想要狠狠的訓斥她一頓,顏睿晟這時候開了口,簡直讓他不敢有脾氣,不過他心裡卻不舒服的很,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子殿下既然對他的女兒有意,最先就該好好討好他這個岳父,居然給他臉色,還與他唱反調。

    謝雨薇緊咬著唇,她本來是想狠狠的教訓流雲一頓的,她看蘇心漓不順眼,對她身邊的丫鬟也沒好感,上次百花宴的事情,這個丫頭肯定也是知道的,但是顏睿晟也已經搶了先,謝雨薇就算放肆,也不是不敢違逆太子的,以前長公主一心向著她的時候她不敢,現在就更不敢了,所以她只是咬著唇,然後用那雙恨不得將人給吞了的眼神滿是警告的看向流雲。

    流雲與程昱凡幾個人站在一起,根本就不看謝雨薇,對於見識過蘇心漓如何對付李嬤嬤的流雲來說,她覺得蘇心漓對謝雨薇已經很客氣了,只是要求下跪認錯,她居然還不識好歹。

    「郡主,按著上次在百花宴上的約定,您若是在宴會上向小姐賠罪,那事情就當場了了,若是親自登門致歉,就要從相府大門一路跪走到漓心院的門口,然後大喊三聲蘇小姐我錯了,自有人會給你開口,進門的時候,您可以站起來,然後再向我家小姐行跪拜斟茶的道歉禮。」

    流雲的聲音刻板的很,就像宮廷裡的教引嬤嬤似的,不過兩者的心情卻是不一樣的,流雲每說完一個字就緊抿著唇,就是因為她擔心自己會幸災樂禍的笑出聲來,因為,她心裡就是樂翻了的,尤其是在看到謝雨薇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越來越不情願的樣子的時候,不情願又怎麼樣,小姐說了,這件事情,她情願也要做,不情願也要做,心不甘情不願的,甚至覺得憋屈屈辱,那做著才好玩呢。

    「我不要!」

    謝雨薇毫不猶豫的拒絕,她能上門,就已經是天大的面子,蘇心漓就該偷著笑了。

    「蘇心漓她不要太過分了!」

    這麼多百姓都在圍觀呢,她要在這裡下跪的話,那些人豈不都看到了,今後她還有什麼顏面在京陵城混下去。

    謝雨薇覺得,自己怎麼樣都是郡主,長公主的女兒,蘇心漓就算不知好歹,也不會做的太過分,她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那就是大搖大擺的走進相府,然後呢,到蘇心漓的院子,給她下跪,然後趁機好好的教訓懲罰她,從相府門口跪走到漓心院?怎麼可能!

    「相爺,看看你教的好女兒!」

    謝雨薇討厭蘇心漓,蘇博然是她父親,而且是個軟爬子,她自然拿他開刀了,她都還沒開始致歉呢,就又開始仗著身份在那裡拿捏人了。

    蘇博然是左右為難,太子殿下是向著漓兒的,他不怕得罪長公主,但是他怕啊,但是這時候,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還有定國公府的幾兄弟都在這邊,他要替郡主說話,訓斥漓兒的話,那就得罪他們了啊,蘇博然心裡是急的團團轉,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直接就裝啞巴了,心裡卻又將責任怪罪到蘇心漓身上。

    這是她惹的禍,她的事情,她這個當事人就該在場,那樣的話,他怎麼會這樣為難?

    「郡主可真真是誤會小姐了,小姐為了迎接諸位皇子還有公主,命人將相府每個角落都打掃了一番,昨兒夜裡下了雨,地上積了水,我們小姐擔心郡主跪走的時候,那些坑窪裡面的水跡都將郡主的衣服弄髒弄濕,還特意讓人在地上鋪上紅毯呢。」

    流雲這話剛說完,人群中也不知有誰,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蘇小姐確實善心。」

    顏玉勳也出聲幫腔,清潤的聲音,還有那雙溫潤的眼睛,都含著淡淡的笑意。

    「她心善?她心善就不會這樣與我為難!」

    謝雨薇見大家還是幫著蘇心漓,氣的都快爆炸了。

    「雨兒,你夠了!」

    駙馬已經看清了形勢,看向還是一臉不甘,完全不知道悔改的謝雨薇重重呵斥了一聲。

    「你今日來是向蘇小姐道歉的,不是耍威風的!」

    長公主在心中歎了口氣,越發的為謝雨薇擔憂,謝雨薇要耍威風,她沒意見,但就算是仗著郡主的身份自以為是,也該分清楚場合還有物件,今日在場的,可都是真正的皇子龍孫,將來琉璃之主肯定是出現在這些人中間的,雨兒她得罪了這些人,那就等同於是自尋死路。

    「你給我跪下,然後給我跪走進去!」

    駙馬冷沉著臉命令道,與其等太子殿下還有三皇子他們開那個口,還不如他來說,雖然最好的結果是謝雨薇自己主動下跪走進去,不過這顯然不可能!

    「母親!」

    謝雨薇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是這些人根本就不給她面子,也不聽她說話,謝雨薇心裡憋屈委屈,怎麼都不甘心,就算是想到她等會就可以狠狠的報復蘇心漓,她還是無法吞下那口氣,她可是郡主,金枝玉葉,怎麼能被這些市井百姓輕視?謝雨薇無法,只有向長公主尋求幫助。

    「按著你父親的意思去做!」

    蘇心漓多聰明啊,她定然是知道,若是她出來的話,必定會有人向她施壓,她說的話當然是不怎麼管用的,但是蘇博然的話,她卻不能不聽,不然的話,那就是不孝,這是多大的一頂帽子,她必然是想到了這樣的情況,所以直接就不出來了,讓她的丫鬟做她的代言人。

    「母親!」

    謝雨薇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長公主,重重的叫了一聲,火藥味很重,有明顯的不滿,長公主還是心疼謝雨薇的,但是蘇心漓和駙馬說的那些話,她還是介懷了,就算是對自己的女兒,如果她一無所有,如果她不能給她想要的,她還會是謝雨薇的母親嗎?近來,謝雨薇的種種舉動,都讓她失望心寒不已。

    若是蘇心漓讓謝雨薇去死,長公主自然是捨不得的,不過就是下跪而已,也不會有傷,更何況,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是她可以做主的。

    「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長公主怒斥了一聲,拽住謝雨薇的胳膊,走到她的身後,對著她膝蓋的位置就是一踢,謝雨薇委屈憤怒的紅了眼眶,心裡將長公主怨恨的要死,她心裡甚至閃過要讓長公主為自己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甚至是後悔這樣的念頭來,她奮力的掙紮,長公主卻摁著她,根本就不讓她動彈,她看著瘋狂耳朵謝雨薇,也跟著紅了眼眶。

    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既然該做的逃不了,那她自然要想辦法讓公主府得到最大的好處,同時也挽回自己早就被謝雨薇敗掉的名聲。

    她心裡自然是捨不得的,但是捨不得,也要舍。

    「以前,我念你年幼,每每犯了錯,我會替你處理,正是以為我的姑息,才會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是我的錯,你現在已經不小了,今後,我再不會縱容你了,這次,你必須按著蘇小姐說的,向她請罪,不然的話,休要怪我不認你這個女兒!」

    長公主的聲音很大,至少,就算她站著的是門口,還是可以有一部分圍觀的百姓可以聽到她鏗鏘激昂滿是懊惱悔恨的聲音。

    謝雨薇本來還在奮力掙紮的,一聽長公主說出不認她這個女兒的話,立馬就安靜了,這要是平時,謝雨薇自然是不會將這樣的話放在心上的,長公主要是這樣說的話,她估計還得和她大吵大鬧一頓,但是現在,這裡這麼多的人,太子殿下,皇子,還有不少京陵城的百姓,別的她謝雨薇不清楚,但是有一點,她還是知道的,長公主這人言出必行,是個言而有信的人,而且她還很好面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的話,她要是反悔,一定會被詬病,謝雨薇怎麼可能不怕?

    要是長公主不要她的話,那她就不是郡主了,沒了這個身份--

    這些年,她仗著這個身份,沒少得罪人,要是沒了這個身份,一定會有很多人會報復的,到時候,她如果不死,那就會生不如死,這些年,她已經習慣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了,自己照顧自己?想想就覺得不可能,沒了郡主的身份,她該怎麼活,她可不想每天只喝水還有那些根本就不能填飽的米湯。

    權衡了一番之後,謝雨薇張大著嘴巴,完全沒有任何形象的哭出了聲,流雲心情舒爽的看著這所有的一切,由著他們折騰,小姐要的只是結果,而她呢,只要給小姐那個結果就可以了,至於過程是怎麼樣的,根本就無所謂。

    長公主一聽她哭,心不由軟了下來,不過狠話已經放出來了,現在也容不得反悔,長公主因此對謝雨薇也極為的不滿起來,她拍了拍謝雨薇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只要你乖乖聽話,今後不惹是生非,還是我的女兒。」

    謝雨薇吸了吸鼻子,只有妥協。

    「一開始就這樣不就好了,也省得我來回相府。」

    顏睿晟說完,手輕握成拳,捂住嘴巴,輕咳了幾聲,謝雨薇幾乎將在場的每個人都咒駡了個遍,更恨不得處處偏幫蘇心漓的太子殿下早點歸西,不然的話,將來他若是當上了皇帝,還繼續幫著蘇心漓的話,那她不是一輩子都要被她踩著了呢,謝雨薇不能容忍,不過轉念一想,她又平衡了不少,因為很快,蘇心漓就沒那個資格了。

    「有你們在這裡看著就行了,我去漓心院等著。」

    顏睿晟說完,鬆開太監的手,招了個相府的下人,朝著漓心院的方向走去,顏玉勳自然跟著,顏宸璽當然也不會例外了,蘭翊舒可是沖著蘇心漓來的,謝雨薇下跪?那些老百姓當然是沒看過,不過他可不是第一次。

    底下的百姓炸開了鍋,謝雨薇跪著進了相府,還能聽到身後愉悅的哄笑聲,等著瞧,等她懲罰了蘇心漓之後,就該輪到這些賤民了。

    流雲自然是留下的,一起的還有程家的幾個兄弟,曾經曾被謝雨薇欺負的幾個皇子也都留了下來,看著謝雨薇一步一滴眼淚,哭的鼻涕都出來了,緊咬著的嘴唇哆嗦著,一臉不甘的樣子,那雙被淚水模糊的眼睛滿是怨恨,簡直要多大快人心就有大快人心。

    她也會有這樣的一天,她活該會有這樣的一天!

    長公主和駙馬則跟在郡主身旁,謝雨薇掉眼淚,長公主也跟著掉眼淚,看著自己的女兒這個樣子,長公主心痛到無以復加,從小,她的雨兒便是錦衣玉食,被捧在手上,不要說今日這樣的屈辱,便是委屈都沒受過,可憐天下父母心,長公主的心如何能不痛?她後悔的要命,她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該舉辦什麼百花宴,那樣的話,雨兒和蘇心漓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有碰面的機會,就算是碰了面,應該也不至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杜桓澤對這個女兒雖然是失望透頂了,可見她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自然也是心疼的,可看到那一張張幸災樂禍的臉時,他又忍不住在心中歎氣,這些年,雨兒到底得罪了多少不該得罪的人啊,駙馬一句話也沒有,當然,更沒有像長公主那樣哭的那麼傷心,比起眼淚,他有的只是滿肚子的無奈和苦澀。

    蘇博然是一步一個腳印跟在謝雨薇的身後,謝雨薇是跪走,自然是很慢的,他也跟著烏龜似的走路,看著謝雨薇和長公主那樣,蘇博然心裡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他總覺得長公主她們會遷怒於他,心中將蘇心漓是訓斥了千百遍,他心裡頭十分的後悔,早知道他就隨那幾個皇子去漓心院了,有漓兒在,他們肯定會多給自己幾分面子,尤其以漓兒的聰慧,肯定能幫襯到自己,說不定還能愉快的聊上幾句呢,不過現在,就算他想走,可這情況,也脫不了身了,蘇博然現在就祈禱,自己的那幾個女兒能多幾分聰慧,討得殿下的歡心,那樣的話,他也就能有保障了。

    謝雨薇一隻手隨意的垂著,右手緊握住自己的袖攏,好像只有這樣做,她才能有勇氣走完這段路。

    ------------

    蘇心漓雖然沒有去相府門口守著,不過隨時都有人向她彙報外面的事情,所以外面的情況,蘇心漓都是知道的,對蘇博然,她是一丁點都不心疼,沒腦子的人,自己沒事喜歡往上湊,被甩了臉子也是活該,還平白讓她也跟著被笑話,蘇心漓恨不得那些人多多給他難堪,最好讓他無地自容去,想到蘇博然被謝雨薇訓斥,還和條狗似的點頭哈腰,蘇心漓就覺得看不上,她真的很想知道,蘇博然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又到底有沒有腦子,今天是謝雨薇登門致歉,他卻偏整的是她做錯了似的,不過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想來以那些人的聰慧,應該都能看得出來,蘇博然是怎麼對她這個女兒的,他們心裡,也會和她一樣鄙視她吧。

    至於謝雨薇,她的反應,蘇心漓並不意外,她也就只有讓水兒等會多多注意一些了,她只是希望謝雨薇不要辜負了長公主和駙馬的深厚期望。

    蘇妙雪和蘇淺月幾個人一聽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朝著這邊過來了,頓時激動不已,小心的整著自己的妝容,恨不得自己此刻的裝扮能配上蘇心漓那張禍國殃民的臉,那樣就完美了。

    蘇妙雪遠遠的就看到一群人往這邊走,個個衣服華貴,卓爾不凡,繼走在最前面的顏睿晟之後,蘇妙雪第二個看到的是顏司明,頓時更加興奮,那張裝扮精緻的容顏,在瞬間迸射出如煙火一般的笑意,顏司明很快就發現蘇妙雪在看她,對著她微微一笑,而他這樣輕微的舉動,則讓在場的幾個女人都紅臉,而蘇妙雪,更是如水蓮花一般的嬌羞,讓人心生憐愛。

    「給殿下請安。」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蘇淺月,她盈盈上前,十歲的少女,還沒發育完全,不過言行舉止卻也落落大方,身為庶女的她自有小家碧玉的清韻,其餘的幾個人也才反應過來,紛紛上前行禮。

    蘇沐靈的年紀小,不過她的打扮倒也取巧,她並沒有綰髮,只是梳著辮子,臉蛋紅撲撲的和蘋果似的,活脫脫一個粉雕玉琢讓人喜愛的奶娃子,尤其是那雙大大的眼睛,滴溜溜轉動的時候,更是有種說不出的靈動俏皮,便是她說話的聲音,也是脆生生的,至少,蘇妙雪幾個人的光環,不足以壓過她的。

    顏宸璽看向蘭翊舒,勾了勾唇,這相府,可真是熱鬧,只是蘇沐靈的段數,太低,用天真俏皮做偽裝,欺騙其他人還差不多,對這些在宮廷爭鬥中茁壯成長起來的皇子來說,還太嫩了一些。

    顏睿晟只是掃了眼最先闖過來的蘇淺月一眼,扭頭看向就在身側站著的顏玉勳,淡淡道,「是上次在公主府涼亭出現的女孩。」

    蘇沐靈並不知道上次在涼亭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對太子殿下居然將她的這幾個姐姐都記住了,她心中不忿的很,若是她也能一同前去的話,必定比她們幾個更加讓殿下青睞。

    蘇淺月蘇淺月還有蘇妙雪幾個人先是一喜,那喜悅還沒浮上心頭呢,就被誰給澆滅了,因為她們很快想起來,上次在涼亭,除了蘇心漓大出了風頭外,她們幾個的記憶都不怎麼美好,而顏睿晟下面的話,更將幾個人打落了地獄,「你們擋到我的路了。」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聽不出憤怒,也似乎沒有不滿的,就好像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事實,但是卻讓蘇淺月幾個人難堪的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蘇淺月心裡是後悔死了,太子殿下的性子怪異,之前在百花宴,她已經見識過了,現在幹嘛還要來自討沒趣,蘇汐月臉皮倒是厚,心裡卻也是不好意思的,而蘇妙雪,已經是怨了,她覺得,肯定是蘇心漓趁著她們沒在的時候向太子殿下說了她們的壞話,不然的話,太子殿下怎麼會這樣對她們?她覺得顏睿晟就是個俗人,大俗人,他分明就是看上了蘇心漓的那張臉而已,蘇沐靈的心情也美好不到那裡去,因為她也在擋住了顏睿晟的路人行列之一。

    這情況,實在是大大的出乎了幾個人的預料之外,因為尷尬和難堪,她們幾個一會都沒回過神來,顏睿晟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情,加重聲音,重複了一句,「你們擋到我的路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樣子,要多無辜便有多無辜,蘇妙雪最先回過神來,退到了一旁,其餘的幾個人跟著閃退到了一旁。

    蘇妙雪這會簡直恨死蘇心漓了,都怪她,讓她站在門口等人,要不是因為她的話,她們怎麼會被太子殿下這樣對待?顏睿晟是沒有訓斥她們,但是他這樣的態度,還有他那句說了兩遍的話,那就是拿針在戳她們呢,對蘇心漓,他處處偏幫,可對她們這些蘇心漓的姐妹,他卻不屑一顧,這樣的落差,蘇妙雪尤其受不了。

    蘇心漓院子的門是合著的,顏睿晟上前,還沒開口呢,小院的門就從裡面打開了,水兒從裡面走了出來,福了福身,行為舉止算不上得體,但是卻不讓人反感,「殿下們請進吧。」

    蘇妙雪看了眼院內的方向,因為蘇心漓坐在花架下,現在正是春日,藤蔓纏繞,所以她沒能看到蘇心漓的臉,蘇妙雪冷哼了一聲,她倒是會拿喬,她本以為太子殿下會因為她的失禮不尊重懲罰她,但是顏睿晟一句話也沒說,直接走了進去,氣的蘇妙雪想跺腳,不但身體有病,腦子也有病,這樣的人,怎麼能當得了皇上。

    顏睿晟進去之後,其他人自然跟著,顏司明刻意放慢腳步,走到了最後面,經過蘇妙雪的時候,停下了腳步,看著垂頭的她,笑道,「妙雪小姐今日很美。」

    蘇妙雪聽著這熟悉的聲音,還有那讓人臉紅心跳的話,瞬間就臉紅了,她不好意思,卻還是緩緩的將頭抬了起來,剛好與顏司明的視線相對,蘇妙雪越發的羞澀,忙又垂下了腦袋,可心裡頭卻樂滋滋的,果然,還是有人有眼光的,她猶豫了半晌,鼓足勇氣,再抬頭的時候,顏司明已經進去了,蘇妙雪心裡頭失望不已,想了想,想要追進去,可一想到太子殿下,她的腳步又頓住,蘇妙雪想了想,還是決定在門口等著,蘇心漓答應了父親,會給她們在太子殿下跟前多多露臉的機會的,她要不進去的話,蘇心漓肯定還會求著她進去呢,對那性格怪異的太子殿下,蘇妙雪沒興趣,不過她想進去看看五皇子,想到顏司明,蘇妙雪的心頭不由一陣的甜蜜。

    蘇妙雪安心在外面的等著,蘇淺月幾個人雖然覺得尷尬,可這樣走了,她們心裡又不甘心,她們和蘇妙雪一樣,都等著蘇心漓的人招她們進去了,太子殿下既然對蘇心漓有好感,那自然不會再對她們多加刁難了,太子殿下不喜歡她們,不還有其他皇子嗎?所以幾個人都沒走,她們等來了蘇心漓的下人,不過她並不是叫她們進去的,而是來關門的。

    蘇妙雪看著緩緩合上的門,氣的直跺腳,其餘幾個人的面色也不好看,蘇沐靈直接嘟起了嘴巴,「大姐她太自私了!」

    一個女人,居然想要霸佔住那麼多皇子,難怪謝雨薇說她是狐狸精,水性楊花,根本一點沒冤枉她。

    「我們都不要走,父親等會就來了,看她到時候如何處理。」

    蘇妙雪冷哼了一聲,打定主意和蘇心漓杠上了,心裡頭卻又忐忑不安,蘇心漓那狐狸精勾引太子殿下他們就算了,不會勾引五皇子吧。

    顏睿晟幾個人一進了院子,就聞到了濃濃的茶香,順著香氣來源的方向追蹤,他們看到了坐在花架下的蘇心漓,她今日穿了一身湖水綠的衣裳,那顏色極為乾淨,襯得她皮膚越發的白皙,如凝脂白玉一般,她右手執壺,左手拿杯,正沖著茶水,春日裡,那些藤蔓上長出了嫩綠的芽兒,還有一些解了不知道名兒的小花,垂在蘇心漓的頭頂,陽光從外面射了進來,神情專注恬靜的她有一種說不出的美,眾人只覺得,自己的心,仿佛在這一刻都安寧平靜了下來。

    顏司明先是掃了眼那些目露癡迷愛慕的男子,這才將目光投到蘇心漓的身上,那雙陰沉的眼睛,是志在必得的決心,只有這般聰慧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也才能幫他一步步走近那個位置,她有那個本事,也有那個手段。

    蘇心漓勾著唇,她覺得,自己的後腦勺似乎也長了一雙眼睛,明明是背對著顏司明的,但是她卻讀懂了他的野心,勾搭蘇妙雪還不夠,居然還和上輩子一樣妄圖利用她成就他的野心。

    蘇心漓站了起來,微微一笑,「有勞殿下們跑著一趟,一起坐下來吃杯茶如何?」

    和蘇妙雪她們那些人一樣,戴著虛偽的面子與他們親近,這當然是一個辦法,不過表露自己的真性情,同時又不讓人覺得失禮,那才是上上策,蘇心漓曾登上女人至尊的位置,對他們這些人人上人的心思,怎麼可能不知道呢?當身邊每個人都對自己阿諛奉承的時候,誰都會渴望有一個與他們平等說話的人出現,就像上輩子的她,她一直都希望,有個能陪自己說話的人,打發宮中的寂寞和冰冷,所以她才會對蘇妙雪那般的好,這些身為皇子的他們,何嘗不是一樣呢?

    「好香啊,沒想到蘇小姐你還會泡茶啊。」

    顏宸璽的速度最快,拉著蘭翊舒,以最快的速度將蘭翊舒推向距離蘇心漓的左手邊坐下,然後跑到蘇心漓的右側,牢牢的霸佔住了蘇心漓兩側的位置,對於其他人掃射過來的不滿神色,顏宸璽只是呵呵的笑,卻絲毫沒有讓位的意思,顏宸璽如此,蘭翊舒更是這樣了,看向顏宸璽的眼色比起平日都多了幾分讚賞。

    蘇心漓別的人並沒怎麼管,只是對顧南衣笑笑,顧南衣一掃心中的失落,對他莞爾一笑。

    眾人先是對蘇心漓泡的茶水評價了一番,自然都是極高的評價,蘇心漓可不是那種會獻醜的人,不能拿出手的東西,她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獻醜的。

    「相府每日都這樣熱鬧嗎?」

    蘇心漓抬眸,看向顏睿晟,勾了勾唇,「讓太子殿下見笑了。」

    相府確實是挺熱鬧的,但是這些,如何能與皇室相比?進宮的人,除非一生順利,不然的話,若有來生,應該都不會願意再進去的,但是後宮那種地方,又有誰是可以做到一帆風順的呢。

    「皇宮裡,每日也很熱鬧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顏睿晟靠在椅子上,隨意的問道,可一雙眼睛,卻認真無比的看向了蘇心漓。

    蘇心漓笑出了聲,微微的搖了搖頭,「相府的熱鬧,就已經讓我手足無措了,臣女自小就在家中,見識孤陋短淺,沒見過世面,若是進了宮,只怕會成了別人的笑話呢。」

    在場的皇子,紛紛看向了蘇心漓,微微一愣,她這分明就是拒絕太子,居然還有不想做太子妃的,她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想進宮。

    蘭翊舒用左手端著茶杯,掩住自己的笑意,放在桌底下的右手卻不安分,碰上了蘇心漓的左手,蘇心漓渾身一僵,差點沒叫出聲來,不過那樣失常的反應只有一瞬,她臉上驚恐驚詫的表情幾乎只是在瞬間就消失了,蘭翊舒得意的很,包裹住了蘇心漓大半個手心,蘇心漓在外面的拇指還有被蘭翊舒卡在虎口的食指掐起蘭翊舒手背上的手,就是一捏,蘭翊舒放下手中的茶杯,依舊怡然自得。

    這個人,怎生的如此惡劣?

    蘇心漓想要用力,可擔心自己弄的太重,蘭翊舒發出聲來,到時候她真的什麼名聲都沒有了,她惱蘭翊舒這樣大膽,可心裡卻還是沒捨得因為這樣的事情,就恨的想要將他的一塊肉給掐下來,蘇心漓只有自暴自棄的安慰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第二次第三次也沒差了。

    蘭翊舒和蘇心漓的距離近,兩人的表現又都十分的坦然,所以並沒有人發現,當然了,除了顏宸璽,為什麼呢,因為從頭到尾,他關注的只有這邊的狀況。

    「皇宮就是座華麗的牢籠,想出來不能,想見家人不能,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有什麼意思?蘇小姐,你說是吧?」

    蘇心漓用右手撐著腦袋,擋住自己的眼睛,在只有蘭翊舒可以看到的方向,警告意味十足的看了蘭翊舒一眼,蘭翊舒笑笑,這個時候,身為蘭翊舒的忠實粉絲,自然會站出來幫他說話了,「蘭兄說的有道理,皇宮裡,最多的就是規矩,見到這個要行禮,見到那個又要行禮,這還是混的不好的,混的不好的就更慘了,那些都是可憐人啊,哪像外面,自由自在的,蘇小姐,你去過琉璃金國的交界嗎?那個地方,這個季節,一望無際的全都是草原,草原上還有牛馬,南夏很漂亮,有很美麗的海島,不過那裡的女子稍難看了一些,因為皮膚太黑了。」

    這是一個皇子該說的話嗎?顏宸璽,你對蘭翊舒該是有多死心塌地啊!蘇心漓很是懷疑,如果蘭翊舒看到一頭鹿說是馬,顏宸璽會不會拍手附和說那就是馬兒。

    「三皇兄,你們也應該出去看看,不要在一個地方憋著,太子殿下,你身體不好,不能長途勞累,不過如果你想看看那風光的話,過幾日,我可以畫給你看。」

    蘇心漓揉了揉額頭,這還是她上輩子認識的那個高冷的六皇子嗎?真的是一個人嗎?

    「嗯,那過幾日你去東宮找我。」

    顏宸璽有些意外顏睿晟的回答,不過還是應下了。

    幾人聊了一會,就有下人來通報說謝雨薇已經到了,蘇心漓站了起來,剛走了出去,謝雨薇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了進來,「蘇小姐,我錯了!」

    聲音歇斯底里,還帶著濃濃的哭腔。

    「蘇小姐,我錯了!」

    過了好半天,這第二遍道歉聲才出來,很快,就是第三遍,「蘇小姐,我錯了!」那架勢,帶著破釜沉舟一般的決心。

    蘇心漓點了點頭,很快,就有下人將椅子搬了出來,同時,還有人去開門了。

    謝雨薇是跪在漓心院的門口的,門一打開,她就看到了院子正中悠然坐著的蘇心漓,她的身邊,長了個小小個的丫鬟,排場十足,謝雨薇的雙眸,迸射出濃濃的仇恨的光芒,那光亮,完全蓋過了此刻的太陽,蘇心漓只是淡淡的看向她身旁站著的那些人,其中就包括快要哭斷氣的長公主。

    流雲程子風等人走了進來,程子風已經來就嚷嚷著口渴,蘇心漓讓他們全部去喝水去了,蘇博然站在外面,看著自己被關在外面的幾個女兒,看向蘇心漓的眼神,要多不滿就有多不滿,他覺得蘇心漓就在耍她,她根本就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不過現在還不是發火的時候,等皇子們離開了,他一定要她看看,讓她知道,誰是父親,誰是女兒,對於父親的決定,女兒該怎麼做?

    長公主親自將謝雨薇扶了起來,謝雨薇卻不領情,甩開了她的手,站了起來,不過因為跪了太久,膝蓋又疼有麻的,她晃了好幾步,才勉強維持住身形,沒讓自己摔在地上,她走了進去,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蘇心漓。

    她讓她如此屈辱難堪,她一定不會放過她的,絕對絕對不會放過她的,她要她死,不,死太便宜她了,她要她生不如死,總有一天,她一定要讓她和今日的自己一樣,她要她當著京陵城百姓的面向她下跪認錯,然後承認,她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然後,她要毀了她的臉,將她扔給那些乞丐,或者是牢裡面那些沒碰過女人的死囚,總之,她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蘇心漓看著謝雨薇,透過那重重的水霧,她似乎看到了她內心深處的仇恨,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勢不可擋。

    「你們這些人看我的熱鬧還不夠嗎?還湊過來幹嘛?給我滾,滾啊!」

    謝雨薇見那些人往蘇心漓的方向湊,頓時像瘋子似的,將他們趕走,長公主見狀,忙讓那些人與她保持距離,蘇心漓看到這一幕,心裡越發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測,謝雨薇十有八九是怕那些人太近,她不好下手,尤其蘭翊舒他們都是高手,安全距離範圍內,她就算出手,他們也可以阻攔,蘇心漓覺得,有水兒這樣的高手在身邊,自己真的是賺到了。

    「郡主,你一路辛苦了。」

    蘇心漓勾了勾唇,對於謝雨薇的仇恨,視為不見,看她不順眼的人多了去了,她不是銀子,也不是權勢,不可能人人喜歡,更何況,就算是銀子權勢那東西,也有人可能不喜歡,不是還有淡泊名利的人存在嗎?

    「給郡主上茶。」

    很快有丫鬟將事先準備好的茶水送了上來,謝雨薇接過,又有丫鬟遞了蒲團到謝雨薇的腳邊,謝雨薇將那蒲團往蘇心漓的方向踢了踢,然後跪下。

    「郡主,你真的知錯了嗎?」

    蘇心漓悠閒的靠著,可那眼神卻分明是看向水兒的,她這死過一次的人,最怕的就是死。

    「蘇心漓,你不要太過分了!」

    長公主現在看蘇心漓,哪裡都是不順眼的,這次的事情,已經讓雨兒吃了很大的苦頭了,她覺得,蘇心漓這樣問,分明就是得寸進尺,雨兒是犯了錯,但是難道蘇心漓不覺得自己太過咄咄逼人了嗎?

    「公主何必如此生氣?郡主既是向我道歉的,而我,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

    蘇心漓沒有看公主,而是盯著跪在她跟前的謝雨薇,她那恨不得全世界都欠了她的憤恨樣子,還真是讓人一丁點都同情不起來呢,沒錯,她就是記仇,她還記得,上輩子謝雨薇對她說的那些難以入耳的話,還有,她鞭子險些抽在自己臉上,被自己躲開然後抽在身上的疼,蘇心漓覺得,自己沒有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不過就謝雨薇的這張臉,也沒有太大毀的必要。

    「蘇小姐!」

    謝雨薇咬牙切齒,將茶水送到了蘇心漓跟前,她看了四下一眼,見他們一個個都站在花架下,距離這邊有好幾米遠的距離,心頭那名為陰狠的情緒,在瞬間氾濫成災,而那種想要將蘇心漓毀掉的情緒更是佔據了她所有的思緒。

    「蘇心漓,你給我去死吧!」

    謝雨薇直接將那茶水一倒,就要潑到蘇心漓身上,水兒時刻都處於高度的防備狀態,眼疾手快,將謝雨薇倒向蘇心漓的茶水朝謝雨薇的方向一揮,那並不是很燙的茶水,全部澆了謝雨薇一身,謝雨薇從蒲團上站了起來,右手很快多出了一條鞭子,朝著蘇心漓的臉就揮了下去,長公主和駙馬見狀,整個人完全呆住了,他們都這樣教育她了,他們沒料到,她還敢這樣興風作浪,而蘇妙雪和蘇淺月蘇沐靈她們則是一臉的得意,心中都在暗暗祈禱,這一鞭子能打在蘇心漓的臉上,把她的臉給毀了。

    「漓兒!」

    顧南衣程子風等人見狀,一驚,慌忙沖了過去,不過因為距離遠,根本就來不及了,這會,她們連殺謝雨薇的心思都有了,蘇心漓坐在椅子上,就算這樣的時刻,她的臉上依舊沒有流露出太大的慌張,水兒上前,腿向後輕輕一踢,坐在椅子上的蘇心漓連同椅子向後退了幾步,與此同時,水兒精准無誤的拽住了謝雨薇抽過來的鞭子,只聽到悶哼的一聲,水兒握住鞭子的手心有鮮血流了出來,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安靜的院子,忽然響起清脆的聲響,那是刀片掉在地上發出的聲音。

    蘇心漓看著水兒血粼粼的手,再看地上的水兒,心頭一驚,那鞭子,居然有刀片,謝雨薇那一鞭子是朝著自己的臉打過來的,她分明就是想讓她徹底毀容!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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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37:05 |只看該作者
第082章:毀容

    蘇心漓看著水兒血粼粼的手,再看地上的水兒,心頭一驚,那鞭子,居然有刀片,謝雨薇那一鞭子是朝著自己的臉打過來的,她分明就是想讓她徹底毀容!

    蘇心漓看著水兒那張憤怒的小臉,擰起了眉頭,一下就心疼了起來,她知道,謝雨薇必定不會那樣輕易就妥協的,所以她讓人準備的並不是剛泡上來的滾燙茶水,就擔心她到時候發瘋亂潑燙傷了她,但是她真的沒想到,她居然還敢對她用鞭子,尤其,還在上面弄了刀片,只是刁蠻任性嗎?分明就是心腸歹毒。

    其他的人,面對這完全讓人出乎意外的變故,都有些呆住了,尤其是長公主,在看到地上的鐵片時,完全就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蘇心漓沒有說話,她在等,等水兒處置謝雨薇,這樣的人,若是不給她點教訓,根本就無法平息她心頭的怒火,她讓水兒受了傷,自然就該付出代價。

    謝雨薇一臉的震驚,隨後便是因為目的沒達成產生的滔天怒火,還有濃濃的不甘和恨意,她惱火的盯著水兒,她看到她滴血的手時,那張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因為殘忍和血腥,讓她那張本就刻薄的臉顯的越發的猙獰,一個卑賤的下人,居然也敢多管閒事,壞她的好事,活該!只是傷在受傷,謝雨薇覺得太便宜水兒了,那刀片,就算不能劃在蘇心漓的臉上,至少也該從她的臉上劃過,最好刺進她的眼睛,把她的眼珠子給弄瞎了,讓她一輩子什麼都看不見。

    謝雨薇這樣惡毒的想著,那瘋狂的執念在瞬間浮上了腦海,沒錯,要讓蘇心漓變成瞎子醜八怪,那樣的話,蘭哥哥就不會喜歡她了,還有太子哥哥他們,今後肯定也不會再幫著她了,到那時候,她想讓她生她就生,她要她死,她也休想活,她要她頂著那醜不拉幾的模樣,當著今日那些賤民的面,和狗一樣舔她的鞋面,然後低聲下氣的承認錯誤,只要毀了蘇心漓,她想要的,就不再是幻想,通通都可以變成現實,想到這些,謝雨薇覺得自己的血液在瞬間變的沸騰起來,興奮不已,她用力的拽了拽鞭子,準備繼續,再接再厲,而此時,程子風程子謙幾個人已經沖到了蘇心漓的身前,但是這些,處於興奮狂熱狀態的謝雨薇根本就看不到。謝雨薇以為,水兒的手已經被鋒利的鐵片給割傷了,還流了那麼多血,肯定是很疼的,只要她稍稍一用力,水兒就會鬆開鞭子,哪想到,謝雨薇試了好幾次,根本就不能將那鞭子從水兒的手中搶回來,到最後都用上吃奶的力氣了,但還是沒能成功。

    「蘇心漓!」

    長公主眼神慌亂,充滿了恐懼,重重的叫了一聲,焦灼的看向蘇心漓,被仇恨迷亂了眼睛的謝雨薇是睜眼瞎,她卻不是,謝雨薇身邊的那丫鬟,分明就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雨兒和她對手過招,肯定是會吃虧的。

    對於長公主的叫喚,蘇心漓置若罔聞,與此同時,水兒卻很快有了動作和反應,她重重的冷哼了一聲,看向謝雨薇的眼神,冰冷如鐵,滿是輕蔑,她眉眼如常,除了因為失血過多,紅撲撲的臉蛋稍微有些蒼白外,就連眉頭都沒擰一下,就好像,那鐵片紮進的不是她的手裡,流血的不是她,而她也根本不會疼,她沾滿了鮮血的手似乎只是輕輕一拽,謝雨薇朝著她的方向蹌踉了幾步,以狗吃屎之姿摔倒在地,手上的鞭子也脫了手,她咒駡了一聲,罵罵咧咧的站了起來,迎頭就是一鞭。

    「敢害小姐,找死!」

    水兒心底的怒火熊熊燃燒,一雙眼睛猩紅,完全失了理智,恨不得將謝雨薇給殺了,不過她並沒有忘記蘇心漓之前的交代,不能將人給弄死,水兒就算憤怒,也還記得,自己絕對不能給小姐惹麻煩的叮囑。

    水兒這一鞭,精准的抽在了謝雨薇領口的位置,殘留在鞭子表層的鋒利碎片因為重力的慣性,抽在謝雨薇身上的時候,不但讓謝雨薇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疼痛,同時還輕易的將她外衣的扣子給劃開了,謝雨薇痛的驚呼出聲,那尖叫聲尖銳的就像是挨了一刀的豬,慘烈的很,她上躥下跳,身上的外衣在瞬間敞開。

    蘇心漓滿意的看著這一幕,覺得水兒做的是太對了,對付這種人,就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不是喜歡用鞭子抽人嗎?那就應該讓她嘗嘗鞭子抽在身上的滋味。

    流雲目瞪口呆,她從來都不知道,整日裡就只知道吃的水兒居然還會功夫,看著她那瀟灑的一鞭,心裡簡直崇拜,恨不得拍手叫好。

    「住手,給我住手!」

    長公主氣急敗壞,歇斯底里的,「蘇心漓,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讓你的丫鬟停手!」

    長公主尖叫著,氣的臉都紅了,而這種紅,又泛著青,總之,那張臉,難看到了極致,雨兒在外的名聲本就很不好了,她看中的幾個人品不錯的公子,著人去他們家探了好幾次口風,沒有一個是願意的,今日的事情要再傳出去,就算雨兒是她唯一的女兒,金枝玉葉,身份尊貴,恐怕也很難找個好人家。

    「給我抽,給我用力抽,絕對不要輕易放過那個惡毒的心腸的女人!」

    長公主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呢,程子風就又蹦又跳的,叫出了聲,那渾厚的聲音,比起長公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至少,長公主要是質問的話,蘇心漓絕對可以說自己沒聽到,在場的好些人都是可以作證的。

    相府的丫鬟抽打郡主,而且還是當著公主還有諸位殿下的面行兇,他的那個孽女居然還縱著,蘇博然根本就不敢看長公主,單聽到她那聲音,他那腿肚子就完全不受控制的打抖,哆嗦的厲害,他滿腦子想著的就只有三個字完蛋了。

    這下完蛋了!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一點忙不肯幫就算了,居然還害他,她這不是害他是什麼?她不是他的女兒,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她分明就是個討債鬼,來問他索命的。

    「我以相爺的身份命令你給我住手!」

    蘇博然向前走了幾步,極力控制住自己的雙腿,不至於發軟的癱倒在地,蘇博然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完全就是自己給自己找沒臉,因為根本就沒人搭理她,伴隨著蘇博然仗著相爺身份的命令是水兒抽向謝雨薇的第二鞭,挨了這一鞭後的謝雨薇除了叫的更加慘烈,跳的更加瘋狂外,外衣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現在已經是四月了,天氣暖和了許多,尤其是陽光明媚的大晴天,大家就只穿一件外衣和裡衣,謝雨薇的外衣一落在了地上,很快就露出了裡面紫紅色的裡衣,蘇心漓看著那豔俗的顏色,抿著的嘴唇,有了笑意,這郡主的品味,還真是獨特,平日裡喜歡穿紅戴綠就算了,可裡衣居然也是這樣的顏色。

    「蘇心漓!」

    被太子殿下無視也就算了,畢竟人家位高權重,他得罪不起,可現在,居然連相府的一個小丫鬟也不將他放在眼裡,是可忍孰不可忍。

    蘇妙雪看著已經動了火氣的蘇博然,再看被水兒的鞭子追著到處跑的謝雨薇,心中大為暢快,還有等待看好戲的幸災樂禍,對謝雨薇,她是一丁點都不同情,甚至還覺得她活該,要不是她的話,大家怎麼會知道百花宴上設計蘇心漓的事情,是她指使教唆的,害她被公主府視為眼中釘,那些皇子們想必也因此對她心存意見,蘇妙雪並不覺得自己處處針對陷害蘇心漓有什麼錯,誰讓她攔著自己的路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不過只是清除自己前行道路上的絆腳石而已,何錯之有?只是這樣的事情被外人知道了,那就不是件好事了。

    蘇心漓這次是將長公主徹底給得罪了,而且她居然縱容自己的人在太子殿下還有其他皇子跟前行兇,蘇妙雪也不知道是說她大膽還是無知了,不過這對她來說,卻是天大的好事,她就等著長公主給蘇博然施壓呢,想必經過今日的事情,那些皇子們應該可以認清蘇心漓的真面目了,她就是個目中無人,霸道兇悍的女人,這樣潑辣的女人,誰會喜歡?要沒這些人給她撐腰,向父親求情,看她還如何得瑟?

    蘇妙雪如此想,面露得意,蘇汐月蘇淺月蘇沐靈她們也是一肚子的火,等著蘇心漓倒大黴呢,一臉的興味,這場熱鬧,她們沒錯過,等會,肯定會更加熱鬧。

    眼見自己的女兒被抽了好幾鞭,而且那鞭子上還有刀片,謝雨薇失聲尖叫,長公主覺得,那鞭子無異抽在了自己的心上,把她的心,都打碎了,鮮血淋漓的。

    她的女兒,她可憐的女兒,她不管不顧的就要衝過去,恨不得那鞭子抽在自己身上才好,蘇心漓所有的怨恨,所有的過錯,讓她來承擔,所有的一切,都讓她來承擔,長公主還沒沖過去呢,就被身旁站著的駙馬攔住了,「你做什麼?你過去做什麼?」

    這會,杜桓澤對謝雨薇這個女兒,是徹徹底底的寒心了,一絲一毫的希望都不抱了,死了就死了算了,死了才好,死了乾淨,她要死了,他和公主或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矛盾和分歧,公主府也就安寧太平了,杜桓澤心中是這樣想的,不過他知道,長公主心中卻是捨不得的,但是同時,他又很堅信另外一點,蘇心漓是個做事很有分寸的人,她那般聰慧玲瓏的人,肯定是不會弄死謝雨薇的,不過就是趁機教訓她一下而已。

    這樣也好,這個孩子,長公主捨不得教,他沒能力教,那就讓別人來教育好了,從小到大,她一次打也沒挨過,更不要說被人用鞭子這樣用力的抽在身上了,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喜歡用鞭子抽人,只有嘗了這滋味,她今後才知道收斂,雖然駙馬覺得打人就打人,不應該將謝雨薇的衣服給打了,但是他們有什麼立場去阻止呢?這所有的一切,說來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他一哭叮囑的話,她根本一句也沒放在心上,她隨身帶著的鞭子,絕對不是巧合,她之前的妥協,就是為了向蘇心漓報復,他前世到底造了什麼孽,居然生了一個這樣的女兒。

    水兒仿佛只是輕輕的揚了揚手中的鞭子,那鞭子如靈蛇一般,在半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抽在了謝雨薇的左手手臂,也不知水兒是如何用的力,謝雨薇的身子突然騰空,飛了起來,在半空中轉了兩圈,在側身朝著左邊摔下去的時候,還沒落地呢,紫紅色的裡衣突然滑落,落在了腰上,露出了裡面穿著的紅色肚兜還有大片的肌膚,那雪白的肌膚,因為那三道清晰的鞭痕,還有肚子上的一點點小贅肉,看起來並沒有絲毫美感,不過水兒下手也神了,謝雨薇的身上雖然有鞭痕,但是卻沒有血流出來。

    從頭至尾,所有人的注意力幾乎都在水兒謝雨薇還有蘇心漓的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當謝雨薇將茶水潑向蘇心漓的時候,蘭翊舒取了自己飲茶用的茶杯,握在掌心,似乎只是輕輕一捏,那杯子就碎成了好幾片,在謝雨薇側身向地面倒去的時候,蘭翊舒以顏宸璽做掩護,將手上的碎片,全部都朝著謝雨薇倒地的方向並且找准位置射了過去,謝雨薇的身子才一落地,她原本已經嘶啞的聲音發出了比方才任何時刻都還要悲痛慘烈的尖叫聲,在身體往下倒的時候,她的頭也和地面親密接觸,額頭剛好撞上了蘭翊舒射出去的一塊茶杯碎片,幾乎在瞬間,鮮血染紅了她的整張臉。

    蘭翊舒看著謝雨薇被鮮血染紅了臉,唇瓣有了一絲笑意,他的動作極快,除非是功夫極好,注意力又在這邊的,不然的話,輕易的根本就發現不了,那些人當中,就只有資質很高,同樣自小習武的顧南衣看到了,在看到謝雨薇滿臉的血跡和地上的碎片時,猛地順著碎片來源的方向看去,並不意外的發現了站在顏宸璽身後的蘭翊舒。

    顧南衣看向蘭翊舒,片刻後,轉過身去,就好像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他看了眼謝雨薇的額頭,她這傷口,怕是用盡世間的良藥,也好不了了。

    顏宸璽看著謝雨薇那樣,沒有一點同情,扭過頭,對著蘭翊舒笑了笑,然後悄悄豎起了大拇指,果然是蘭大哥,那尺寸,可是一分不差啊,就謝雨薇那人,她的臉毀不毀根本就沒太大的差別,不過她的心思居然這樣歹毒,那碎片,就差劃破她的額頭,插進她的眼睛,那也是她自找的,活該,不值得同情,尤其,她居然蠢笨的當著蘭大哥的面向蘇心漓行兇,簡直就是自尋死路,還口口聲聲說喜歡蘭大哥,一心想嫁給他,到底是怎樣眼瞎心瞎的男人會願意娶這樣的心思歹毒的女人,反正,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他情願孤獨終老,也不會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

    長公主想也不想,用力的將駙馬推開,搶身跑了過去,查看了一下謝雨薇的傷勢,左邊的肋骨斷了幾根,是被內力震碎的,就連內臟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長公主看了眼地上的碎片,拿出帕子替謝雨薇擦了擦額頭,看著那碗口長的血盤大口,眼淚瞬間劈裡啪啦的往下掉,悲傷心痛,差點沒在謝雨薇之前暈過去。

    謝雨薇現在渾身都在疼,因為那些碎片不單單紮進了她的額頭,還有其他碎片紮進了她的身體,撕心裂肺的疼痛,謝雨薇一直都在嗷嗷的叫著,恨不得死過去才好,不過眾人也不得不感歎,謝雨薇如小強一般的生命力,都這樣了,沒死就算了,居然沒暈過去,戰鬥力也持久性也太強了吧,太經打了,這哪裡像嬌生慣養的郡主,分明就是個糙命。

    謝雨薇倒是想暈過去,不過那茶杯的碎片紮在身上實在是太疼了,那種尖銳而又清晰的疼痛折磨的她死去活來的,讓她清醒著。

    「母親,母親,我的臉--」

    謝雨薇瞪大著眼睛,慌亂而又驚恐,不過因為額頭流的血太多,把她的眼睛都給糊住了,所以根本什麼都沒看清,她想抬手,查看一下自己的傷勢有多重,但是她的手似乎是脫臼了,一動就鑽心的疼。

    長公主泣不成聲,說不出話來,她的雨兒,今後可怎麼辦啊?

    「啊,好大的口子,這可怎麼好?你們都是死的嗎?是想看著郡主毀容變成醜八怪嗎?還不快去通知禦醫!」

    那些可是茶杯的碎片,鋒利的很,謝雨薇又是重重摔下去的,那身形,那體重,那重力,那碎片是直接紮進去的,有寸長的口子,能不毀嗎?

    顏宸璽不說還好,這話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刺激啊,謝雨薇在長公主的懷中鬼哭狼嚎的,就好像瘋了似的。

    「我不要毀容,我不要變成醜八怪!」

    蘇心漓看著謝雨薇掛在身上那搖搖欲墜的肚兜,見她還在發瘋,她承認,自己幸災樂禍了,想毀她的容沒成功,卻成功毀了自己那張不咋地的臉,這就是報應。

    「來人,取我的衣裳來!」

    蘇心漓的聲音很大,十分適時的提醒著大家謝雨薇不潔的事實,在場的,除了身份尊貴的皇子和幾位清雅的公子,當然了,還有蘇博然和相府的下人,這麼多的人,毀了容的謝雨薇就只有一個,該怎麼分呢?思及此,蘇心漓差點沒笑出聲來了,其實,蘇博然是個不錯的選擇啊,畢竟是丞相嘛,也算位高權重,長的也是人模狗樣的,尤其是這樣一打扮,還是很招桃花的,而且,相府夫人的位置,到現在都還空著呢,當然,最重要的是,將這兩個極品湊在一起,相府必定會更加熱鬧,蘇博然,方姨娘,謝雨薇,相恨相殺,多麼美麗的畫面。

    蘇心漓的話音剛落,流雲轉身就進了屋,取了蘇心漓的一件外衣,遞到了駙馬手上,這個時候,聰明的人,都不會沖到那母女跟前充當炮灰的,至於蘭翊舒那些人,他們一個個看天看地,就是不往謝雨薇那方向看,誰要娶她就誰看,但凡是稍微有點身份的,誰願意這樣的女人,葬送一生啊。

    杜桓澤隨手將衣服披在謝雨薇的身上,面無表情,不過看的出來,他的情緒極為的低落,換做是誰,有這樣的一個女兒,誰能開心的起來?杜桓澤恨不得親手把她給掐死了,要說他有什麼遺憾,那就是水兒為什麼不直接把她給抽死,最好是那一跤給自己摔死了,他是一定不會怪罪任何人的,這樣死不死,活不活的,今後還得給他們惹事,還會拖累公主。

    長公主雖然心裡痛恨蘇心漓痛恨的要命,但是現在,她也不會拒絕這樣的好意,她方才太過悲痛了,沒特別注意這個問題,除了毀容,她意識到謝雨薇的而名聲也徹底的毀了,她還怎麼見人啊,長公主心裡七上八下的,亂的很,對蘇心漓還有她身邊的那個丫鬟都恨得要命,但是現在,謝雨薇大喊大叫的,她一心想著的就只有讓她的情緒穩定平靜下來。

    「不會的,母親會給你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一定會好的!」

    「那麼深的口子,就算用再好的藥,恐怕也會留疤啊。」

    程子風嘖嘖了幾聲,繼續補刀,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架勢,幸災樂禍的,就差沒說活該的,當然,他心裡已經不知道說多少遍了。

    「程子風,你給我住口!」

    長公主覺得,所有的人都向著蘇心漓,所有的人都在不給她的面子,與她的雨兒作對。

    在知道自己的臉受傷的時候,謝雨薇心裡一開始是恐懼害怕,而現在,她已經絕望了,因為她能感覺得到,那碎片紮進了她的額頭,而且還有很長的一條,肯定會留疤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蘇心漓給害的,她變成這樣子,蘇心漓憑什麼好好的,她居然敢縱容丫鬟用鞭子抽打自己,是她把她給毀了,她要她死,死無葬身之地。

    謝雨薇一個勁的哭,「母親,大家都欺負我,大家都不喜歡我,就連您也不要我了,我現在又變成這個樣子,我覺得我覺得生不如死,您也不要管我了,就當沒我這個女兒好了!」

    謝雨薇這個樣子,只會讓大家更討厭,杜桓澤一聽她這話,就知道,她心思又活絡起來了,但是現在,他卻不想管,也明白,自己管不了,他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在長公主的身旁或者不遠處站著,而是默默的退到了一旁,但是長公主卻不會,有道是母子連心,她從小就對謝雨薇呵護備至,重話都捨不得說幾句,就算是之前謝雨薇殺了人,她也只是嚇唬嚇唬她而已,然後動用自己手中的權利,將事情擺平,正因為如此,謝雨薇才如此好強,就算做錯了事情,也不會認為自己錯了,更不要說認錯了,每一次,她都是神采飛揚趾高氣昂的,長公主總覺得,那時候的謝雨薇,最像自己。

    在遇上蘇心漓之前,謝雨薇的人生,因為長公主的庇護,都是一帆風順的,她何曾這樣軟弱卑微過?除了第一次殺了人,謝雨薇覺得害怕,今後的每一次,就算自己做了這樣的事情,就算錯的離譜,她卻還是理直氣壯的認定自己沒錯。

    長公主恨蘇心漓恨的要命,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上次百花宴是這樣,這次也是,她對雨兒的瞭解似乎比他這個做母親的還甚,所以她讓那看起來無害的小丫鬟一直守在身邊,她就是等著雨兒出手,然後狠狠的羞辱她,讓她的女兒,再次當眾難堪,長公主只覺得蘇心漓的心腸實在是太歹毒了,她也不去想想,是她的女兒一開始存著害人的心思,這所有的一切,分明就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自己的女兒變成這樣子,這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人拿著刀片,一下下淩遲著她的心,長公主後悔了,她甚至對駙馬心生怨恨,如果不是因為他,她怎麼狠得下那個心腸,讓謝雨薇低聲下氣的給蘇心漓道歉,如果她今日沒來相府,那麼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雨兒都被蘇心漓害成這樣子了,他身為父親,居然只是在一旁看著,一句話也不說。

    「母親給你做主,母親一定會給你做主的!」

    長公主將謝雨薇摟在懷中,蘇心漓看著這一幕,揉了揉額頭,謝雨薇都傷了這樣重了,怎麼還能興風作浪呢?她應該直接暈過去啊,她要暈過去的話,長公主肯定就抱著她火急火燎的回公主府了,應該不會有這麼多事,由此可見,謝雨薇這人天生就是惹禍精,在給她添亂的事情上,她還真是生生不息,精力旺盛啊。

    「來人啊,把蘇心漓和她那個膽大包天膽敢傷害郡主的丫鬟拿下!」為了以防萬一,長公主帶了幾十個禦林軍。

    如果沒有蘇心漓,沒有她的屢次陷害,大家雖然不喜雨兒,但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厭惡她,如果不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因為有她,她的雨兒,看起來不會那樣糟糕的,此刻,在長公主的眼裡,蘇心漓的優秀,完全就成了錯,而且是無法原諒的錯誤,因為謝雨薇受傷,她的腦海也有了一種很瘋狂的想法,如果沒有蘇心漓,她的雨兒就可以和以前一樣,所以她也想將蘇心漓給毀了。

    並非長公主不分是非,而是這次謝雨薇受了這樣重的傷,現在又哭又鬧的,已經讓她徹底沒了理智,她向來護短,對這個女兒已經寵溺慣了,就算是做錯了事情,她也是關起們來教訓幾句,在人前的話,都是一心維護謝雨薇的,別人一要說她幾句,長公主的臉就會沉下來,這要是身份低的,沒什麼本事的,她立馬就會翻臉,就算是駙馬也不例外,這次,她已經很給定國公府的人面子了,所以才會對蘇心漓處處忍讓,她投之以桃她卻沒有報之以李,反而得寸進尺。

    謝雨薇聞言,雖然還在哭,但哭聲比起方才,明顯沒那麼歇斯底里了。

    駙馬垂頭,不住的歎氣,正是因為長公主的這種做法,久而久之,才養成了謝雨薇飛揚跋扈的個性,因為她知道,長公主一定會幫著她,就算殺了人,也絕對不會有什麼事情,而且還會幫著她說是別人的不是呢,她有恃無恐,在作亂的時候,怎麼會有所顧忌呢?

    謝雨薇心裡得意的很,覺得臉上的傷口都不是那麼疼了,臉被毀了,她當然傷心,而且難過的要命,但她是郡主,身份尊貴的郡主,還愁找不到郡馬呢?要是長公主將蘇心漓捉起來的話,她一定要將自己今日受的屈辱和折磨十倍百倍的償還在她身上,謝雨薇心裡清楚,長公主很愛她,她根本就不可能沒有她,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不可能殺自己的,她不死,蘇心漓死了,不論她受到什麼懲罰,她就是贏家。

    她要殺了蘇心漓,還要嫁給蘭哥哥。

    之前,謝雨薇只是單純的想要得到蘭翊舒,但是現在,因為經受了這重重的磨難,她更加堅定了這樣的想法,她的臉已經毀了,她萬分肯定,自己不可能再找到比蘭翊舒更好的男人,她謝雨薇可是郡主,她的男人,必須是最好的。

    「你們誰敢!」

    蘇心漓完全不懼,站在程子風程昱凡幾個人中間,然後朝著長公主的方向走了幾步,施了一禮,聲音清冷舒朗,緩緩道,「長公主,就算臣女被認定有罪,那也是要過堂審的,沒有人可以不經任何采證就來定臣女的罪,不過郡主身份尊貴,若是讓順天府大人來審的話,想必會讓她為難,若是公主覺得太子殿下不夠格的話,那就進宮面聖,一切任憑聖上做主!」

    原本,是謝雨薇來向她請罪,結果,她卻用水潑自己,還在鞭子上弄了刀片,想毀她的容,是她自己心腸歹毒,她算是看透了,長公主為了女兒就是個是非不分的角,那就鬧到皇上跟前去,錯的又不是她,想做壞事的又不是她,憑什麼捉她,公主又怎麼樣?公主就可以私設公堂了嗎?

    駙馬看了看蘇心漓,又看了看公主和郡主,一個衣裳整齊,氣度從容,而另外兩個,謝雨薇是狼狽不堪,不堪入眼了,長公主則是氣的跳腳,一副仿佛天都塌陷下來的樣子,誰贏誰輸,一目了然,杜桓澤看向蘇心漓,總覺得,她的身上,有長公主曾經的影子,那樣的氣度,他已經很久,沒在長公主的身上看到過了。

    「蘇心漓,你縱容丫鬟行兇,意圖刺殺我,這還不是充分的理由嗎?你別忘記了,我可是郡主,皇上欽封的懷安郡主,你該當何罪?」

    謝雨薇見蘇心漓不乖乖束手就擒,還意圖狡辯,頓時火冒三丈,她的一張嘴巴可厲害的很,這次說什麼,也不能輕易讓她逃了。

    「我看是郡主仗著自己的身份,想故伎重演,意圖謀殺朝廷大臣的女兒吧,什麼刺殺,兇器是什麼?那根鞭子嗎?那分明就是長公主想要謀害我的罪證!我要告禦狀,希望到時候大家為臣女作證,在皇上跟前,還臣女一個清白公道!」

    長公主看著蘇心漓正氣凜然的樣子,氣的牙齒都在打顫,渾身都在發抖。

    告禦狀?今日的事情,雖然長公主偏袒謝雨薇,但如真鬧到皇上跟前,她卻是不願意的,因為她可以指控蘇心漓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沒有切實的證據,但是蘇心漓卻不一樣,她對雨兒的控告卻是人證物證俱在,她毫不懷疑,今日的那些人,都會站在蘇心漓那一邊,在皇上跟前替她說話,到時候,就算皇上有心包庇,估計也是不行的,畢竟替蘇心漓撐腰的不是她那個沒用的牆頭草父親,而且背景雄厚,而且遇事態度強硬的定國公府,尤其,皇上要知道今天事情的始末,很有可能會對雨兒心生反感,而且絕對不會懲罰蘇心漓,那她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沒錯,告禦狀,長公主就了不起,郡主就可以為所欲為嗎?這種人,簡直是給皇室抹黑!」

    上輩子,程子風絕對和謝雨薇有仇,反正可以對她落井下石的事情,他完全是不遺餘力,以前就討厭,現在她處處針對漓兒,他就更加厭惡透了這個人了,簡直就是憎惡了!

    「蘇心漓,你將我女兒害成這樣子,還有臉說這些,我可以不與你計較,但是你不許向我的雨兒道歉,還有你的丫鬟,也必須交給我處理!」

    長公主用蘇心漓給的衣裳緊緊的包裹著謝雨薇,看向蘇心漓命令道。

    蘇心漓走到顏睿晟顏玉勳跟前,施了禮,抬頭,盈盈的雙眸看向他們問道,「殿下,臣女可有做錯?」

    「你不過是自保,何錯之有?」顏睿晟悠悠的道了聲,瞥了眼地上躺著的謝雨薇,目露嫌棄,「皇室的顏面,都被你丟盡了。」

    顏睿晟這話,分明就是指責長公主教女無方,長公主又羞又氣,臉都在發燒,但是卻無可奈何,這太子殿下,為人怪異的很,別的皇子,是千方百計的巴結有權有勢的人鞏固自己的地位,但是顏睿晟呢,他幾乎將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得罪了個遍,就連她的面子都不給,長公主就奇怪了,為什麼這樣油鹽不進的一個人對蘇心漓那麼好,難道蘇心漓是他命定的女人?

    「我既沒錯,為何要道歉?依著公主的意思,就因為謝雨薇是你女兒,是郡主,我就應該由著她將茶水潑在身上,她用帶著鋒利鐵片的鞭子抽我的時候,我應該站在原地,任她毀了我的臉不成?或者還賠上我的一對眼睛?至於水兒,她只是忠心護主,奴才保護主子,那是天經地義,對於傷害主子的人,通常都是殺無赦的,她因為看在長公主的面子,還對郡主手下留情了,公主未免也太不感恩了吧!」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她和長公主,因為謝雨薇,兩人已經是勢不兩立的,反正不管怎麼說,長公主對她的態度也不可能好轉,既然這樣的話,蘇心漓自然不可能委屈自己的,水兒為她才受了傷,蘇心漓心裡本就愧疚,又怎麼可能讓長公主將她帶走,以謝雨薇的惡毒心腸,還能有水兒的活路嗎?

    錯,她不會認,水兒,她們也休想帶走,今日謝雨薇這傷,她就要她吃啞巴虧,白白受了。

    她們就在這裡和她糾纏吧,拖的時間越久,別的不說,謝雨薇臉上的傷口肯定是會加重,蘇心漓肯定不會提醒,反正她的好心只會被她們當成驢肝肺,而且就謝雨薇,還真沒資格讓她開那個口。

    「蘇心漓,你不要太過分了!」

    長公主也知道,是自己的女兒做錯了,但是謝雨薇被害成這個樣子,她怎麼能不為她討回公道?

    「公主何必急著私設公堂,我不是說了嗎?若是公主您不相信太子殿下和其他皇子,那我們就進宮面聖,皇上聖明,必然會還郡主一個公道的!」

    蘇心漓只給長公主兩個選擇,一是進宮面聖,將今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皇上知道,讓他裁斷,另外的話,就是長公主吃啞巴虧,謝雨薇的打白挨了,臉也白毀了,不過就算這事情鬧到皇上跟前,長公主她們還是得吃下這啞巴虧,當然,水兒或許會受點皮肉之苦,但是只要有她還有外祖母他們力保,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給我把她們捉起來!」

    蘇心漓伶牙俐齒,長公主根本就說不過她,面聖,不可能,就這樣甘休,休想,所以她只有來強的了,她就不相信,到時候皇上會要了她的命。

    正當那些禦林軍猶豫不決的時候,在蘇心漓跟前站著的程昱凡用嘴巴吹了口哨,那聲音,一聽就是專門練過的,悠揚而又尖銳,穿透漓心院的高牆,傳了出去,長公主見勢不妙,再次下了命令,她的人只和程昱凡程子風還有水兒他們過了幾招,還沒碰到蘇心漓了,門外忽然響起了整齊有序的腳步聲,還有厚重的盔甲生,沒一會,就有一支五六十人的小部隊沖進了院子,領頭的是程鵬的部下徐樊,他身後的一個個士兵身材壯碩,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肅殺之氣,這些都是從戰場的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根本就不是那些禦林軍能比的,不等程昱凡吩咐,他們就將長公主的那些人圍住捉起來了。

    「你們大膽!」

    長公主指著那群人,氣的面紅耳赤,「皇上養你們是讓你們保家衛國的,不是讓你們因為某個人以權謀私的,你們是要謀反嗎?」

    蘇心漓淡淡一笑,指了指那些被徐樊控制住的人,冷沉著臉道,「大膽,皇上讓你們跟著公主是保衛公主府的安寧的,而不是讓你們縱著郡主為非作歹的,傷害朝廷命官的子女,你們是要讓滿朝文武寒心嗎?我們你們分明是包藏禍心,意圖危害社稷安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帽子,長公主會扣,她就不會了嗎?

    長公主聽著這句話,氣的咳嗽了幾聲,差點沒吐出血來。

    「顧大哥,你幫我看看水兒手上的傷口怎麼樣了,流雲,你帶他們進去!」

    謝雨薇恨死自己了,那一鞭子,肯定沒手下留情,水兒是用手去握鞭子的,肯定傷的不輕,方才,她與長公主對峙,水兒肯定是不會放心她一個人進去包紮傷口的,現在,外公那邊來了這麼多人,將長公主的人制住了,她也就不需要擔心了。

    蘇心漓這樣一說,長公主才想到的女兒臉上的傷,因為謝雨薇的情緒太過激動,那傷口已經徹底裂開了,都能看到裡面的骨頭了,長公主覺得自己的心都糾成了一團,「先給我的雨兒看!」

    「郡主身份尊貴,自然是要禦醫醫治的,草民學醫不精,擔當不起這樣的重責大任!」

    顧南衣說完,跟著流雲進了偏方,給謝雨薇看?就算是心善的顧南衣,這會也只想在她的傷口撒鹽,不過那樣的事情,他是斷然做不出來的,所以他只不插手就好了。

    「漓兒,你這是做什麼?」

    蘇博然站在門口,他已經風中淩亂了,死定了死定了,長公主一定恨死他了,郡主都變成這樣子了,不過就是道個歉而已,低個頭就有那麼難嗎?蘇博然覺得蘇心漓是死腦筋,至於那丫頭,就算長公主不說,漓兒也該將她交出去向長公主請罪才對,居然還護著她,不過就是區區一個丫鬟而已,因為這個得罪長公主,蘇博然恨不得將蘇心漓的腦袋剖開,看看她腦子裡面裝的是什麼。

    蘇心漓給程子風使了個眼色,程子風會意,和程子謙兩人將蘇博然纏住,根本就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蘇心漓橫了蘇博然一眼,他除了說讓她向長公主道歉然後將水兒交出去的事情還會說什麼,那樣的話,他說還不如不說呢。

    「我們回府!」

    駙馬終究是不忍心,不忍心長公主吃虧難堪,還是沒忍住開了口,蘇心漓她太聰慧了,護著她的人又多,長公主又怎麼會是她的對手?這次的事情,是雨兒有錯在先,能讓誰主持公道,尤其,她的心思歹毒,那樣的事情,怎麼開口說給別人聽?

    駙馬見長公主不情願,一副不肯甘休的樣子,心裡頭氣惱的很,更有種說不出的惋惜,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公主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雨兒她也是你的女兒,她變成這樣子,你就一點也不心疼嗎?」

    長公主見駙馬一句話也不替謝雨薇說,居然還讓她們回去,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將怒火發洩到她身上。

    「心疼她做什麼?那是她自己作,要不是她自己心思歹毒,什麼事情都不會有,這樣只會為非作歹拖累我們的女兒,有還不如沒有呢!你不回去,難道要一直呆在這裡嗎?呆在這裡就有用了嗎?」他們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繼續呆著。

    「你又準備找誰替她討回公道?誰會為她主持公道?這次,就算你是公主,也庇護不了她了,你還這樣護著她,又準備讓她下次再去招惹誰?」

    杜桓澤有種快要被逼瘋的感覺,這要平時還好,長公主如果冷靜理智的話,還能明白他的擔憂,但是現在,他滿心的憂慮,誰也不體諒,杜桓澤氣急敗壞的,現在,他已經顧不了長公主的面子了。

    謝雨薇一見長公主那樣,想到這段時日,公主府都是駙馬當家,唯恐長公主府服軟,就這樣回去了,那她可什麼都沒得到了,那可不行!

    毀了蘇心漓,嫁給蘭翊舒,這就是謝雨薇人生最大的目標,蘇心漓有那些人保護,這次她暫時是不能如願了,不過只要她沒死,今後有的是機會,明的不行,就來暗的,至於蘭翊舒,她一定要嫁,只有嫁給他,她的人生才是圓滿的,她握住長公主的胳膊,激動的看向蘭翊舒,「蘭哥哥,我的身子已經被你看光了,你要對我負責!」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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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37:23 |只看該作者
第083章:夏婉婷上門鬧事

    「蘭哥哥,我的身子已經被你看光了,你要對我負責!」

    謝雨薇的下巴微抬,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就好像蘭翊舒不娶她就天理不容,一副賴定他的樣子,蘭翊舒見她這樣子,只恨方才自己為什麼不便宜點,直接把她給弄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不過蘭翊舒的涵養還是很好的,沒有發火,也沒有動怒,蘭翊舒能維持平靜,顏宸璽卻不能,所有的人當中,他的反應是最大最強烈的,同時也是最快的。

    顏宸璽笑出了聲,是那種完全和他性格相符的大笑,可這原該是灑脫不羈的,現在卻充滿了嘲諷,就好像,謝雨薇說的仿佛是天大的笑話似的,這謝雨薇還真是極品奇葩了,還要不要臉了,嫁給蘭大哥?就她?雖然他確定以及肯定蘭翊舒百分百不會娶她的,不過就沖著她這自不量力的勁,就讓她覺得生氣,就她那樣,如果她不是郡主,沒有長公主撐腰,她想要嫁,估計都沒人娶,居然還敢提讓蘭大哥負責。

    顏宸璽的臉陰沉沉的,完全可以用烏雲密佈四個字來形容,卻在看到蘇心漓身邊卑躬屈膝氣急敗壞毫無氣節的蘇博然時,眼睛一亮,那臉色,瞬間從暴風雨前的那種烏雲密佈的天氣變成風和日麗的晴天,他笑眯眯的走過去,圍著蘇博然打量了一圈,蘇心漓一看他那不懷好意的樣子,瞬間將顏宸璽的心思猜出了幾分,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

    她百分百的相信,謝雨薇的無恥絕對刷新了在場每個人的三觀,她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憑什麼這樣自以為是,她想嫁,蘭翊舒就會娶?就因為那個身份?反正蘇心漓聽了謝雨薇那話,心裡頭是不舒服的很,有種想將她這郡主封號奪了的衝動。

    「蘇丞相。」顏宸璽湊近蘇博然,臉上的笑容那叫一個燦爛,「方才,你也看到了吧,郡主冰清玉潔的身子?」

    顏宸璽刻意咬重冰清玉潔四個字,讓蘇心漓忍俊不禁,還冰清玉潔呢,這要是她為了勾搭蘭翊舒,身子只讓他一個人看了強行要求人家負責就算了,不過這裡圍觀的人可不少啊,有一部分還是相府的下人,她怎麼好意思開那個口啊。

    蘇博然偷偷看了謝雨薇一眼,很快垂下了頭,那張本就不好看的臉,現在真的是慘不忍睹,簡直就讓人不忍直視,倒盡胃口,不過她的母親可是長公主,雖然她並非皇室血脈,但確實皇上最為信任倚重的皇妹,單憑這一點,她對自己的仕途必定會有所幫助,尤其謝雨薇現在已經變成這樣子了,失了婦德,自己必定可以用此事拿捏她,長公主還不得對自己言聽計從,女人不過就是個擺設,他要不喜歡謝雨薇,多納幾個美妾便是,相府夫人的位置到現在都還是空懸著的,娶誰不是娶啊?能娶個讓自飛黃騰達的不是更好嗎?而且,謝雨薇的脾氣雖然驕縱,身子也被人看光了,但畢竟是個黃花大閨女,這樣一想,蘇博然也覺得不虧。

    蘇心漓一看蘇博然那樣,就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了,嘖嘖稱奇,她的父親,為了升官發財可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看到了吧?你方才還因為心疼郡主命令蘇小姐和她跟前的丫鬟住手來著?我一直在觀察你,你一直都在偷窺對不對?」

    蘇心漓用手點了點自己的鼻子,抿唇,沒讓自己笑出聲來,這話她愛聽,蘇博然可不就是個老色鬼嗎?要不然相府哪來的七姨娘,方姨娘那院子,她的好幾個貼身丫鬟都是他的通房呢。

    蘇妙雪聽了這話,心頭不由暗自著急擔心起來,郡主要嫁到相府,那肯定就是相府夫人,那她的姨娘怎麼辦?如果方姨娘一直都成不了夫人的話,那她還怎麼成為相府的嫡女啊?不過謝雨薇肯定恨死蘇心漓了,要是她嫁進來的話,一定會狠狠的折磨蘇心漓的,而且,她那麼笨,腦子不靈光,到時為了對付蘇心漓,說不定就會對自己言聽計從呢?她想要成為嫡女,並不是什麼難事,而且她肯定還會利用她的郡主身份千方百計的幫她,然後讓她和蘇心漓抗衡呢,這樣一想,蘇妙雪瞬間變的坦然起來,不過接下來劇情的發展並沒有讓她如願。

    顏宸璽又走到那群被制住的禦林軍跟前,「你們一直都站在門口,肯定也看到了不該看的了,對不對?」

    那些禦林軍見狀,愣了愣,看了謝雨薇一眼,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他們在公主府好幾年了,對這郡主的刁蠻脾氣自然是一清二楚,就算長公主身份尊貴可以助他們平步青雲,他們也不要這樣的刁蠻兇悍的女人,殺了他們算了,或者他們自毀雙目,就算是那樣,他們也不願意娶這樣的母夜叉進門,說不定沒等來高升,他們就去見閻王了呢。

    「顏宸璽,你這是做什麼?」

    雖然長公主在聽到謝雨薇那番言論的時候,也詫異的很,應該說吃了一驚,嚇了一跳,不過她很快就平復了下來,甚至於就算在明知道蘭翊舒是什麼態度的情況下,偏向了自己的女兒。

    蘇心漓,她暫時是動不了了,她身邊的丫鬟,她肯定是不會輕易放過的,至於蘭翊舒,他是和顏宸璽的關係很好,賢妃太后娘娘甚至於皇上都對他青睞有加,但是他畢竟只是一個平民,能做郡馬,還是高攀了,他不願意又怎麼樣,胳膊焉能擰得過大腿,如果她堅持,並且認真的請求皇上的話,相信他一定會為雨兒做主賜婚的,蘇心漓對蘭翊舒似乎挺有好感的,兩人的關係不錯,若是讓蘭翊舒成了雨兒的男人,不但成全了雨兒的心願,還能趁機打擊蘇心漓,那樣的話,雨兒心裡的怨氣應該不足以太深。

    「我說公主,你雖然身份尊貴,而且還是我的長輩,不過這大庭廣眾的,也不該這樣直呼我的名諱吧?」

    顏宸璽收起臉上的嬉笑還有隨意,整張臉微沉著,整個人自有一股說不出的尊貴威嚴,這似乎是皇室皇子與生俱來的氣質,「您可是公主,規矩可不能廢!」

    顏宸璽絕對是用自己的生命在捍衛蘭翊舒的終身幸福,半晌,他轉過身,走到相府的一群下人跟前,「你們剛才也看到了是不是?」

    那群家丁沒有說話,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郡主就算毀了容那也是郡主,怎麼可能會嫁給他們這樣身份卑賤的下人,有些人是不願意承認,而有的,則是不敢承認。

    「看看,看看,這些人全都瞧見了,難道讓他們都對郡主負責嗎?不過郡主只有一個,這可怎麼辦好呢?」

    顏宸璽一副苦惱的樣子,杜桓澤見了,恨不得鑿個地洞把自己給埋了,其實,當從謝雨薇的口中說出讓蘭翊舒負責這樣的話出來時,駙馬就已經恨不得把自己給埋了,就算他是看著謝雨薇一點點長大的,清楚她的脾氣,還是覺得震驚,簡直就是不敢置信,一個女兒家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呢,而且還是毀了容,名聲敗壞了,最重要的,蘭翊舒對她沒有喜歡,只有憎惡啊,最讓駙馬不能諒解的是,公主明明知道蘭翊舒對自己女兒是什麼態度,她居然還縱著謝雨薇胡鬧,當初的她奮不顧身的追求愛情,但是現在,她卻自私的拆散別人,駙馬對長公主也寒了心,這次,他已經無法再為她的所作所為找出藉口,他諒解不了。

    「難不成要一人分一塊?」

    顏宸璽看著長公主,目光森寒。

    「郡主那麼多的肉,應該沒問題,不過我們要她的肉做什麼,難不成拿去喂狗?」

    程子風十分默契的配合著顏宸璽,長公主一聽這話,氣的臉都綠了,他們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將她的雨兒大卸八塊,而且還要將她喂狗。

    雖然,在蘇心漓終身幸福的歸屬問題上,程子風更看重也更看好顧南衣,不過對蘭翊舒這人,他的評價還是很高的,他覺得,他是配得上自家妹妹的,一個能配得上漓兒的男人,最後插在了謝雨薇那朵完全沒有任何營養價值的牛糞上,那漓兒不成了和謝雨薇一個層次的了,這結果,豈不是拉低了他妹妹的檔次,謝雨薇就做她的春秋大夢去吧。

    其實,謝雨薇方才渾身是傷,春光外露的一幕,誰沒瞧見,程子風也看到了,不過打死他都不會承認的,要是因此被長公主握住把柄纏上要求對謝雨薇負責,那他豈不是要切腹謝罪!其餘的人也都有這樣的擔憂,所以沒一個敢輕舉妄動的,唯恐一不小心就葬身了自己原本該輝煌燦爛的一生啊。

    謝雨薇呆住了,直到顏宸璽和程子風一搭一唱的才反應過來,那張臉,瞬間變的猙獰起來,那雙原本深情看向蘭翊舒的眼睛,也在瞬間變的兇狠無比,她惡毒的掃向顏宸璽方才說過的那些人,緊緊的拽住長公主的胳膊,然後指著那些人,像個失控似的瘋子大叫道,「把他們都殺了,都給我殺了,然後把眼睛給我摳出來,都給我摳出來!」

    長公主愣了愣,看向自己的女兒,第一次覺得陌生,她針對蘇心漓,針對她跟前的那個丫鬟,她都可以理解,但是這些人,都是無辜的,不過身在皇室,為了維護皇室的顏面還有某些秘密,經常會殺一些無辜的人,長公主是在皇宮長大的,而且還是在先帝的身邊長大,對這些事情見怪不怪,所以在片刻的錯愕過後,她很快就釋然了,但是駙馬卻不行,他是個書生,而且是個心善的人,他接受不了。

    「你,我,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你簡直就是個惡魔,惡魔!」

    因為氣憤,駙馬盯著謝雨薇的一雙眼睛都充血了,他自己都恨不得把她給掐死了。

    「回去,不要再給我在這裡丟人現眼!」

    這話,不單單是對謝雨薇說的,也是對長公主說的。

    殺了,全都殺了,還要把眼睛摳出來,她以為,看到她那丟人的樣子的都有誰?丞相可是朝廷命官,是她說殺就能殺的嗎?在場的還有太子殿下和其他皇子,她自己死不足惜,是想給他們全家都招來殺身之禍嗎?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蘭哥哥,我冰清玉潔的身子都被你看光了,你要對我負責!你必須對我負責!」

    駙馬被氣了,覺得頭都是暈眩的。

    蘭翊舒還是站在原地,和一干的皇子站在一起,陽光下,他的那張臉,俊美如玉,一身紫衣的他絲毫沒有被那些身份尊貴的皇子掩蓋住自己的光芒,反而更加奪目,面對眾多皇子投去的同情的眼神,還有謝雨薇的自在必得,他依舊保持著自己閒適的笑意,當然,這笑意比起平時要冷許多,就好像冰渣子似的會紮人,而且充滿了譏誚。

    「蘇小姐,可有鏡子?」

    蘇心漓對蘭翊舒的遭遇深表同情和諒解,還有莫名的氣憤。

    「來人,將我梳粧檯上的那面小銅鏡給蘭公子取來。」

    蘇心漓吩咐了一聲,很快有丫鬟進了屋,取了蘇心漓的鏡子遞給了蘭翊舒,蘭翊舒卻沒接,指了指謝雨薇的方向,「給她送過去。」

    那小丫鬟順著蘭翊舒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謝雨薇那猙獰的樣子,嚇了一跳。

    謝雨薇的額頭原本被蘭翊舒射出去的碎片劃開了一道口子,傷口是很深的,而因為她劇烈的情緒浮動,現在那口子已經徹底裂開了,就算有血糊著,也能看到那傷口,就像張開的嘴巴似的,這要是大晚上,必定能將人給嚇暈。

    長公主聞言,下意識的看了眼謝雨薇的傷勢,眼底浮現出濃濃的擔憂和恐懼,傷口比剛才嚴重多了,長公主的心裡有些後悔,她不應該和蘇心漓在這裡糾纏的,她應該一早就帶她回長公主府看禦醫才對,雨兒必定只以為自己受了傷,但是肯定沒想到傷口這樣嚴重,若是被她瞧見自己這樣子--

    如長公主所想,謝雨薇確實不知道自己的傷口有多重,而且她覺得只是額頭受傷,只要將留海剪長一些,就能把傷口擋住,她並不知道,那傷口,不但深,而且長,從額頭一直蔓延到了眉心。

    「不知能否請駙馬代勞?」

    杜桓澤看著兇神惡煞的妻子和女兒,又看了眼那可憐兮兮的小丫鬟,點了點頭,長公主的臉色陰鬱,越發的難看,雖然沒說什麼,但是直接將不滿表現在了臉上,謝雨薇就不一樣了,她瞪著駙馬,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父親啊?你幹嘛胳膊肘一直往外拐啊,蘇心漓才是你女兒吧,還是你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

    杜桓澤難堪到了極致,氣的臉都青了,渾身顫抖,他一把奪過丫鬟手中的銅鏡,走到謝雨薇跟前,長公主看向他的眼神警告意味十足,不過駙馬這回卻沒有依她,他走的很堅定,就好像謝雨薇不是他的女兒,而是他的仇人一般,是的,仇人,並不是陌生人,因為以駙馬溫和善良的性子,對陌生人,他只會施以援手,絕對不會傷害。

    「駙馬,你做什麼?」

    長公主見駙馬已經走到她身邊,而且就要蹲下,重重的怒喝了一聲,她實在不明白,雨兒不是他的女兒嗎?身為孩子的父親,他不是應該和她一樣無條件的護著她嗎?為什麼每次雨兒一出了什麼事情他就和她吵,這次,還這樣義無反顧的護著外人,長公主真的懷疑,他有沒有把雨兒當成親生女兒,還是因為他有別的孩子,所以雨兒對他來說,根本就無足輕重,長公主伸出另外一隻手,想要將駙馬推開,駙馬直接將她的手一甩,公主根本就沒料到駙馬會對她動手,而且還用這麼大的力氣,身子向後蹌踉了一步,坐在了地上,駙馬向前挪了幾步,站在長公主原先站著的位置,將銅鏡送到謝雨薇的眼前。

    如果謝雨薇被自己這醜樣子嚇死的話,那他就是害死她的兇手,到時候無論公主怎麼處置,他都認命了,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失職,沒教好女兒,他不想也不該牽累那些無辜的人。

    蘇心漓用的銅鏡,自然是極好的,光可鑒人,清晰的倒映著謝雨薇的臉,謝雨薇看著鏡中那個渾身是血,張著兩張血盤大口的女人,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抬手,碰了碰自己的眉心的疤痕,她碰到了一個洞,就在她自己的臉上,她的額頭,謝雨薇一副見鬼的樣子,顯然,她自己都有些被自己的鬼樣子給嚇住了。

    「看清楚了嗎?以前我就看不上你,我的意思很明白,就算全天下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考慮你,就你現在這幅鬼瞧見都會害怕的樣子,娶你?我情願自殺,或者,自己把眼珠子摳出來,誰看著你這張臉,都會倒盡胃口,你是想讓我活活將自己餓死嗎?你現在除了個自以為尊貴的郡主身份,還有什麼?你以前配不上我,現在,就連喜歡我的沒有資格,你還是老實的給我躲在家裡,不然的話,你這高高在上的身份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你自己玩完了!」

    這樣直接的話,實在不是蘭翊舒的風格啊,蘇心漓這會終於相信,齊雲確確實實就是蘭翊舒的代言人了,不過她完全可以體諒諒解他的不含蓄,誰讓謝雨薇這人腦子有問題,稍微高深一些的人話她根本就不懂,蘭翊舒不直接一些不行啊,不過這人還真是大膽又狂妄,敢這樣直接了當的說人家郡主配不上他,甚至連喜歡的資格都沒有,估計他是第一人。

    「啊--」

    謝雨薇略有些嘶啞的聲音尖叫著,整個漓心院因著她這聲音,仿佛都在震動,將停在樹上的鳥雀都驚飛了,撕裂般的尖叫,這是謝雨薇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然後,她用帶血的手一把奪過了駙馬手上的銅鏡,對著自己的臉,仔細的照了照,這會,她終於知道,自己臉上的傷情有多重了,她像是受了驚嚇一般,將鏡子狠狠的扔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將駙馬推在了地上,然後對著鏡子用力的踩,兩隻手捂著自己的臉,邊踩邊大聲道,「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長公主看到她這個樣子,哭出了聲,上前想要安慰她幾句,但是卻被謝雨薇推開,「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們要讓我來向蘇心漓道歉,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你是不是我母親,你是不是,我都變成這樣子了,你為什麼不替我報仇,你為什麼不替我做主!」

    謝雨薇受的刺激不輕,身為女人,還是尚未出閣的女人,臉被毀成這樣,誰還能保證平常心,蘇心漓捫心自問,她也不可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手滑膩,沒有任何的傷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漂亮的女人,無論做什麼,總容易事半功倍,以貌取人,這無論在哪個朝代,都是慣例,不過蘭翊舒還真的是毒辣的直接啊,這樣的人,就該賞她一面鏡子。

    「我要把蘇心漓的臉也給毀了,我要她和我一樣,我還要在她的兩邊臉頰劃傷十刀八刀,我要嫁給蘭哥哥,我要嫁給他,我一定要嫁給他!」

    謝雨薇說話的聲音很大,裂開的傷口因為她激動的情緒,血流的更歡了,而且因為她這樣大的動作,髮絲都亂了,披在臉上,和血黏在一起,這要一個人突然闖進漓心院,而漓心院又只有一個謝雨薇的話,他一定會覺得大白天遇著鬼,把自己給嚇死。

    蘭翊舒看都沒看謝雨薇一眼,不過還是面露嫌惡,對他來說,和這樣的人站在同一個院子,他都覺得噁心,尤其,她站著的還是蘇心漓的地方,簡直就是髒了這塊地。

    蘭翊舒揉了揉掌心還殘留著的茶杯碎片,朝著謝雨薇的方向飛射了過去,茶杯鋒利的碎片,貼著謝雨薇的下巴飛過,謝雨薇鬢角的髮絲從中間斷開,隨風飄在了地上,而她的喉嚨,很快出現了一道血痕。

    謝雨薇吃了一驚,她可以看到那碎片從自己的脖子上飛過去,還有脖子,就是喉嚨那一塊,血管大動脈上傳來的清晰尖銳的疼痛,從小到大,那一刻,她與死亡的距離是最近的,她甚至以為,自己會被這刀片割破了喉嚨,然後死去。

    「你要再對蘇小姐不敬,糾纏著我不放,我就殺了你!」

    最後三個字,蘭翊舒說的很輕很輕,但是那神色,卻沒有半點玩笑的意味。

    那茶杯的碎片染上了謝雨薇的血跡之後,繼續飛行,插在了謝雨薇右手邊的大樹上,一人環的大樹晃動了幾下,整個地面似乎都在晃動,有幾片樹葉掉在了地上,而那茶杯的碎片,有大半從樹皮紮進了樹根,眾人看著晃動的樹,都有些目瞪口呆,好深厚霸道的內力,好強的功夫,徐樊還有那些士兵看的都呆住了,一臉的詫異,程子謙幾個人也是一臉的敬佩,他們也算是武術世家,不過學的都是近身搏擊,像這樣高深的功夫,他們接觸的都很少。

    除了見識過蘭翊舒身手的蘇心漓和顏宸璽比較淡定外,其餘的人,便是顏睿晟和顏玉勳也露出了訝異的神情,而顏司明則是一臉的狂熱,那充滿了勢在必得的野心的眼神落在了蘭翊舒的身上,如果他身邊有這樣一個人,何愁大事不成?他現在正得皇上太后的寵愛,一向都與人保持距離的賢妃娘娘更將他當成親生兒子一般對待,他又有這樣的絕世功夫,有了他,那就是如虎添翼,而且,既然郡主這樣喜歡他,他不願娶她為妻,妾還是可以的,不過就是多養了個人而已,他要不想養,他給他養著。

    當那刀片從謝雨薇的脖子劃過的時候,長公主都嚇死了,眼皮都翻過去了,她正要暈過去,謝雨薇就像是發狂的野獸似的,再次尖叫了一聲,蘇心漓揉了揉耳朵,然後,如她所願,謝雨薇終於因為失血過多,再加上情緒激動,給自己醜暈過去了,蘇心漓看著她在滴水的裙子,那水跡慢慢的暈染了出來,險些沒笑出聲來,她是克制住了,可有些人完全不給面子的笑出了聲。

    真是有夠本事的,居然給嚇尿了,顏睿晟和顏玉勳幾個皇子擰著眉頭,皇室有這樣的郡主,丟臉都丟到外婆家去了。

    「雨兒!」

    長公主叫了一聲,沖了過去,她想要將謝雨薇抱起來,不過因為蘭翊舒那一下,她的雙腿發軟,渾身都在發抖,再加上謝雨薇身上不少碎片,她根本就不敢亂碰,所以半天都沒將她抱起來。

    「來人,取擔架來!」

    蘇心漓不緊不慢的吩咐道,既然那麼怕死,那就不應該隨隨便便就要那些無辜女孩子的性命啊,她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蘇心漓看了長公主一眼,目光冰寒,還是母親呢,居然一丁點也不瞭解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不論發生什麼事,她完全不用擔心她會想不開尋短見,謝雨薇可是比誰都要愛惜自己的性命呢。

    很快有人將擔架取來了,蘇心漓給徐樊使了個眼色,徐樊會意,將那些禦林軍給放了,長公主先是吩咐了幾個人先會公主府,讓他們將準備好熱水放到謝雨薇的房間,然後讓禦醫在那裡候著,與此同時,讓人將昏迷的謝雨薇抬上了擔架。

    「蘇心漓,蘭翊舒,今日的事情,不會就這樣完的。」

    長公主憤憤的看向蘇心漓和蘭翊舒,蘇心漓看著公主兇惡的模樣,盈盈一笑,「恭送公主。」

    蘭翊舒勾了勾唇,清俊的臉,沒有絲毫的畏懼,「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不過我勸長公主還是好好看著郡主的好,不要讓她出來嚇壞了人,若是把人給嚇死了,公主怎麼讓皇上主持公道呢?」

    不會善罷甘休?不就是私下去找皇上嗎?他們就不相信皇上會為了一個公主和一個只會給皇室丟臉的郡主,寒了臣子和整個京陵城百姓的心,當今皇上,可不是那樣的昏君,他又怎麼可能做那樣虧本的買賣?

    長公主冷哼了一聲,甩了甩袖子,走在前面,幾個抬著謝雨薇的禦林軍緊跟在身後,風風火火的離開了,駙馬的腳卻像是被粘住似的,遲遲都沒有動。

    長公主走出漓心院的門口,很快就發現駙馬並沒有跟上來,轉過身,看著他,「駙馬!」

    她說話的聲音比起方才輕柔了許多,帶了幾分顫抖,那雙眼睛,滿是請求,甚至有幾分哀求。

    雨兒已經變成這樣子了,不管駙馬是什麼態度,什麼想法,她現在都不能沒有他。

    杜桓澤看向長公主,沉默了良久,在心中歎了口氣,「你先回去吧。」

    長公主還想再說些什麼,可一看到謝雨薇那樣,實在是刻不容緩,她咬著唇,先離開了。

    長公主走了的好一會,漓心院都十分的安靜,蘇博然想訓斥蘇心漓,但是這麼多人都在了,這一個個身份尊貴,位高權重,而且都向著蘇心漓,就算他有那想法,也斷然不會在這時候付諸行動的。

    「今日的事情,讓諸位見笑了,我在這裡,代替小女和長公主向大家致歉!」

    駙馬說著,一揚身上的衣裳,跪在了地上,雙手撐著地,幾乎將頭埋進了地裡,他實在是沒有顏面再見這些人。

    蘇心漓看著杜桓澤那樣,在心中歎了口氣,謝雨薇口口聲聲說他胳膊肘往外拐,不將她當女兒,還有長公主,也是如此,很多時候,因為心裡的那點事,根本就不體諒駙馬,甚至和謝雨薇一樣指責他,可她們哪裡知道,他在背後,默默的為他們做了多少事情,那樣氣節高傲的一個書生,今日居然在這裡下跪認錯,如果不是在意,如果不是因為愛,他何須這樣委屈自己?

    蘇心漓看了蘇博然一眼,心裡忽然羨慕起謝雨薇來,她若是能有一個像駙馬這樣的父親該有多好?蘇博然便是有他的百分之一,她對他,也不至於會如此,他不要對自己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又怎麼可能因為她的事情,下跪向別人請求原諒?

    「蘇小姐,是我教女無方,然你受驚了!」

    杜桓澤說著,轉向蘇心漓的方向,抬頭看了她一眼後,很快垂下了腦袋。

    「駙馬,你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教女無方的是我,要不是我縱著她的脾氣,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居然將郡主害成這樣子,回頭我一定會好好教育她的,等郡主好一些了,我一定帶她登門謝罪!」

    蘇博然誠惶誠恐,快步上前扶起杜桓澤,長公主和郡主已經被他們得罪透了,駙馬可萬萬不能得罪了,不然的話,他肯定會被長公主給盯上的,他這丞相,哪裡還能安生?駙馬向殿下下跪請罪就算了,不關他的事情,但是漓兒,他都擔當不起,漓兒又怎麼能承受得起駙馬這一跪?

    蘇妙雪和相府其他幾個庶女,心中自然是嫉恨蘇心漓大出了風頭,她這樣子,其他的皇子焉能記不住她?她們心中齊齊都在祈禱,長公主能找蘇心漓算帳,長公主已經說了,這件事沒完,那蘭公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一個庶民,不過就是和六皇子關係好一些,居然敢這樣對公主說話,要知道,長公主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妹妹,謝雨薇的事情,皇上又不是不知道,還不是一直包庇,這次,公主要真鬧到皇上跟前,皇上可能不賣長公主一個面子嗎?到時候,有蘇心漓和那蘭翊舒受的。

    「子不教,父之過,郡主變成這個樣子,是我的過錯,我願代她向蘇小姐賠罪,不知殿下還有蘇小姐意下如何?」

    公主就那樣帶著雨兒走了,留下了這樣的爛攤子,要是蘇心漓堅持,程家的人鬧起來,還是可以說謝雨薇今日沒道歉,難道還要再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嗎?還是鬧到皇上跟前,一日夫妻百日恩,駙馬實在不願意到時候又鬧得公主難堪,面上無光,這事情,必須了了,不然的話,真的就沒完沒了了。

    顏睿晟站了一會,就已經累了,坐靠在椅子上,撐著腦袋,仿佛睡過去了一般,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當真就是個纖塵不染的美少年,顏玉勳看著顏睿晟沒有說話,蘇心漓當然是想成全駙馬的,不過太子殿下他們都在呢,這事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好半晌,顏睿晟睜開了一直眼睛,打了個哈欠,那動作,有一種說不出的慵懶隨意,也是俊美到了極致的。

    「我和三皇子不過是個見證,該怎麼做,還得看蘇小姐的意思。」

    顏睿晟的聲音很輕,帶著濃濃的倦意,說完,繼續靠著閉目養神,仿若睡過去了一般,駙馬聞言,看向了蘇心漓,蘇博然一聽駙馬和太子的話,心頭不由著急起來,站在蘇心漓跟前的他上前走了幾步,看向蘇心漓的眼神充滿了警告,沖著她,搖了搖頭。

    「父親,你眼睛怎麼了?不舒服嗎?」

    蘇心漓眨巴著眼睛,無辜的問道,她這話剛一說完,程子謙就站出來了,牽著蘇博然的手,很是好心的帶他去找顧南衣給他看眼睛去了,蘇博然不願意,程子風上前幫忙,兩人一左一右,將他架進了房間,臨走的時候,蘇博然就一直向蘇心漓擠眉弄眼,蘇心漓全當沒看到的,原本,蘇博然就已經夠讓人討厭的了,現在,有了杜桓澤做對比,蘇心漓真覺得他就是一坨狗屎。

    「來人,給駙馬上茶!」

    蘇心漓並不拒絕,如果這樣做能讓駙馬安心一些的話,那她就欣然大方的接受。

    蘇心漓這樣的決定,有讚賞欣賞的,當然也有詫異吃驚的,覺得蘇心漓太過不自量力了,駙馬不單單身份比她高,輩分也比她高出了一輩,這樣做,分明就是大逆不道,駙馬先是吃了一驚,然後感激的看向了蘇心漓,蘇心漓接受,那就表示,今日的事情,她不會再糾纏不清。

    「將院子整理乾淨,椅子擺好,給駙馬準備蒲團!」

    蘇心漓井然有序的吩咐著,當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就緒的時候,她坐在了椅子上,駙馬並沒有站起來,他一隻跪走到了蘇心漓跟前,然後從丫鬟的手中接過茶,雙手捧著,送到蘇心漓的手上,態度恭敬,「蘇小姐,今日你受驚了,雨兒無理,長公主做的也有不對,還請蘇小姐不要與她們計較!」

    蘇心漓看著一臉愧疚,滿是虔誠的駙馬,心裡酸酸的,眼眶都快紅了,為什麼她沒有這樣的父親,如果蘇博然能如駙馬待謝雨薇一般,她便是傾盡一切,也會助他達成所願,讓他平步青雲的。

    在長公主和郡主跟前,駙馬百般嚴厲,或許他有過讓謝雨薇死了一了百了的念頭,但那只是氣急時的想法,現在,他依舊生氣,可他還是一心一意的為她們著想,為她們善後。

    「駙馬,你是個好父親。」

    蘇心漓從駙馬的手中接過茶水,在仰頭喝茶的時候,蘇心漓覺得自己似乎落淚了,心裡酸澀的厲害,無論是上輩子還是現在,駙馬他,依舊可憐。

    「有些事,人力可為,而有些事,卻不是我們能改變的了的,凡事盡了力,問心無愧即可,你已經盡力了。」

    杜桓澤看向蘇心漓,聽著她說的話,莫名的想哭,謝雨薇只口口聲聲說他胳膊肘往外拐,她身為他的女兒,枉費了他的一番疼愛,而只見過幾面的蘇心漓,是這些年來,唯一設身處地替他想過並且為他說過話的人,至於公主,她早就已經不是他最開始認識的謝柔兒了。

    蘇心漓說完,並沒有看杜桓澤,而是扭頭看向了顏睿晟和顏玉勳他們,「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作證,百花宴之事,還有今日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從今往後,我與長公主還有郡主,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她們不存心刁難,我也不會與她們為難!」

    蘇心漓說完,又喝了口茶,將茶水遞給一旁的丫鬟,然後看向駙馬,緩緩道,「駙馬,你起來吧。」

    杜桓澤看向蘇心漓,感謝了一番,這才站了起來。

    可惜啊,若蘇心漓是男子的話,必定能有一番大的作為,這樣的女子,完全有資格勝任那個位置,她若能為后,必能保後宮安寧,只是,這樣聰慧的女子,似乎並不該被囚在那個華麗的牢籠。

    顏司明看著蘇心漓,這個女人,不但聰慧玲瓏,伶牙俐齒,還有讓人折服的手段和手腕,她的胸襟,便是男子都比不上,她若是能嫁給自己,他登上那個位置,指日可待,可她若是嫁給其他皇子,那就會是他最大的敵人之一,她,必須是自己的。

    蘭翊舒勾著唇,一雙眼睛定定的看向蘇心漓,驕傲又自豪,這才是他看上的女人,謝雨薇,連她的腳趾頭蓋都比不上。

    蘇心漓正要命人將杜桓澤送回去,管家沈複忽然急忙忙的走了進來,他看了眼左側站著的皇子還有其他公子,並沒有看到蘇博然,便走到蘇心漓跟前,「小姐,相府門口有人大鬧著要見您!」

    想到那兩人的德行,沈複不由擰起了眉頭。

    「誰?」

    「其中有一個說是程家三少爺(程子謙)的娘子,還有一個自稱是他的岳母,一直鬧著要見您。」

    雖說夏婉婷已經被程子謙給休了,但曾經畢竟是定國公府的孫媳婦,再加上有那麼多百姓圍觀,他根本就不好讓人動手,他都已經讓人趕她們走了,可她們就是死賴在那裡,還罵人,那言語,簡直不堪入耳,她是定國公府的孫媳婦,要鬧也應該去定國公府鬧才對,到他們相府門前來做什麼?今日太子殿下他們都在呢,這不是給相府找麻煩嗎?

    程昱凡冷哼了一聲,「她居然還有那個臉,她見漓兒做什麼?她有什麼資格見漓兒?漓兒,我去看看!」

    「我們叫上三哥一起去!」

    這日子,挑的可真好!就夏婉婷和夏夫人的智商和膽量,要說沒人給她們出謀劃策,蘇心漓都覺得不相信。

    夏家的事情,蘇心漓一直都覺得不簡單,因為有上輩子的記憶,蘇心漓一直都在懷疑他們是不是一早就和顏司明勾搭上了,不然的話,就這樣的安城小戶,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對她的三哥下手,而且,夏大海看起來雖然精明,但並不是那麼膽大的人,蘇心漓總覺得是有人給他們出謀劃策,並且給他們出謀劃策的人,十分瞭解她三哥的為人。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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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37:51 |只看該作者
第084章:氣壞顏司明

    蘇心漓斷定,夏婉婷上門,絕對沒好事,她現在雖然被程子謙給休了,可畢竟曾經是夫妻,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而且在漓心院的時候,蘇心漓察覺出顏睿晟已經乏了,便想著他早些回去歇著,若是尊貴的太子殿下的身子因為她的事情累出個好歹,這個責任,她可擔待不起,不過向來低調的顏司明卻主動提出湊這熱鬧,又有其他皇子跟著附和,蘇心漓自是不能再趕人。

    蘇心漓淡笑著看了顏司明一眼,心中越發肯定了之前的猜測,顏司明和夏家,說不定早有來往,這次的事情,說不定也是他一手安排。

    這個男人,他的心思素來深不可測,關於這一點,她比任何人的領教都深,這還不是這個男人最大的本事,這個男人深謀遠慮,他就是有本事將那些完全不相干的人與物擺弄於鼓掌之間,為他所用,還讓人瞧不出端倪,若非上輩子她好幾次見到夏大海偷偷與他會面,她又怎麼會生疑呢?顏司明的野心,不單表現在他為了那個位置不擇手段,更重要的是,在他還沒攀上那個位置之前,就已經為將來剪除危害他專權獨裁的設下棋局了。

    雖然謝雨薇已經離開了,不過因為有夏夫人和夏婉婷這對極品母女,看熱鬧的人幾乎都沒有退去,蘇心漓剛到門口,就見識到了程子風口中的盛況,那些看熱鬧的百姓從街頭一直排到巷尾,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

    蘇心漓唯恐顏睿晟的身子吃不消,出來前,就命人準備了舒適的靠攆,現在雖還是春天,不過白日裡,太陽若久久的照在身上,還是有些曬人,所以蘇心漓還命人準備了大傘,這些,僅僅只向太子殿下一人提供,所以蘇心漓之前解釋的很清楚,是因為太子殿下身體的緣故才會如此,不過也幸好,顏睿晟的身份是這些人當中最高的,而且他的身子也確實吃不消,對於這樣的差別待遇,一直都和太子殿下較量的三皇子都沒有意見,其餘的人自然更不會有了。

    除了圍觀的百姓,最扎眼的還屬跪在門口正中的夏夫人和夏婉婷母女,她們二人,一身素白,就好像是給誰戴孝似的,虛弱憔悴的臉上掛滿了淚痕,夏婉婷今日將自己收拾的極為乾淨,她畢竟年輕,這楚楚的模樣,確實有幾分讓人憐愛的可憐,蘇心漓剛站在門口站定,夏婉婷一下就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往蘇心漓的方向跑,不過因為有相府的下人攔著,好幾次她都被人推倒在地,她嗚嗚咽咽的痛哭著,忍著手皮被磕破的疼痛,站了起來,繼續與那些人抗爭,不要命似的朝著蘇心漓的方向跑,而這時候,相府那些只是盡責的下人就好像是以多欺少,欺負人似的。

    蘇心漓勾唇冷笑,前幾日夏婉婷腦子怎麼不開竅,若是她和三哥找上門的時候,她來的是這一招,也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讓她過來!」

    相府那些人一放了行,夏婉婷立馬就沖到蘇心漓跟前跪下。

    「蘇小姐,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我不該得罪你,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求你,大發慈悲,放過我的父親和哥哥,放過我的家人吧!」

    夏婉婷跪在蘇心漓跟前,拽著她的衣裳,痛哭著懇求道,她這話一出,底下頓時議論紛紛,就好像夏大海與夏天忱入獄是蘇心漓因為小心眼想要報復夏婉婷刻意針對的一般。

    「夏婉婷,你這是做什麼?」

    程子謙見夏婉婷居然來找蘇心漓的麻煩,頓時火冒三丈,早知道這樣的話,當初她就不該顧念夫妻間的情分,他就該斬草除根才對。

    「相公,我錯了,我今後再也不敢對漓兒妹妹不敬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求你看在過去的情分,就饒過我的家人吧!」

    夏婉婷的聲音淒淒,柔弱的很,完全沒有昔日的跋扈,夏夫人也沖了過來,在程子謙的腳邊跪下,左一口賢婿右一口賢婿的哀求。

    「你們還要不要臉啊,夏婉婷,我三哥已經把你給休了,你還相公相公的叫著,你是想男人想瘋了吧你,還有夏夫人你,胡亂攀什麼關係呢?」

    如果可以,程子風真想沖上去,一拳將夏婉婷和那老乞婆打死算了,看她還怎麼作,程子謙怒視他們,氣的都說不出話來了,他想說些難聽的話罵他們,只是他這個溫雅的書生根本就不會罵人,尤其是在這樣的場合。

    「你不知道相府有貴客嗎?她們既愛跪著,就讓她們安安靜靜跪著好了,她們跪到不願跪了跪不下去了自然就會離開,為何還要進去驚擾貴客!」

    蘇心漓並沒有看夏婉婷和夏夫人,而是質問沈複,她沒有和夏夫人還有夏婉婷那樣惺惺作態,直接表明了自己嫌惡的態度,她可不屑和這樣的人演戲。

    「小姐,方才夏夫人和夏小姐一直在門口哭鬧,說要見小姐,奴才讓人勸她們走,她們非但不聽勸,還破口大駡,奴才實在聽不下去了,不得已才通知小姐,驚擾了殿下的。」

    長公主和謝雨薇前腳剛進相府沒多久,夏夫人和夏婉婷母女就來鬧了,因為長公主她們還沒出來,沈複不想她們進去再添事,就一直讓人攔著,不過她們母女死活都不肯離開,他們動手趕人,人群裡就有人起哄說他們相府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沈複無法,只有讓她們跪著,直到長公主和郡主離開,她們還跪著不肯走,而且還大鬧,沈複這才進去通報的。

    蘇心漓聞言,並沒有再怪罪沈複,她就是要讓太子殿下他們知道夏婉婷的真面目,她的哭哭啼啼,不過是惺惺作態。

    「你父親和兄長犯了琉璃的法律,現在都在牢裡,我不過是一介女子,你求我有什麼用,你要去也該去求皇上。」

    蘇心漓也不管這裡是不是有這麼多圍觀的人,手一甩,對著夏婉婷的心窩就是一腳。

    「太子殿下還有諸位皇子都在這裡,你若覺得你父親和兄長是冤枉的,那就向殿下陳情,我看你分明就是針對我!」

    蘇心漓這一腳不輕,夏婉婷直接被她踹在了地上,她捂著胸口,蹙著眉頭,正要裝受傷柔弱,蘇心漓搶先一步,就跪在了顏睿晟的跟前,「臣女知道,太子殿下身子不適,這時候,本不該繼續給您添麻煩的,但是臣女冤枉,還請殿下一定為臣女主持公道!」

    蘇心漓字字鏗鏘,說完,轉身看著底下圍觀的百姓,「夏小姐原是定國公府的孫媳婦,這也算是定國公府的家事,家醜本不該外揚,我們也是念著情分,才沒將她做的那些事情公佈出去讓人知道,是非對錯,還請大家一起評判!」

    「蘇心漓,你休將話說的難聽,若非你挑唆,相公怎會休了我?分明就是你心眼小,心思歹毒,容不下我!」

    蘇心漓這還沒激怒夏婉婷呢,她就已經露出了原本兇惡的面目,夏婉婷聲音尖銳,滿是怨恨,哪裡還有方才楚楚柔弱讓人憐愛的樣子,夏夫人見狀,心頭暗叫糟糕,她的這個蠢女兒啊,若非這件事情非她不可,她根本就不願帶她來,夏婉婷剛發洩了一通怒氣,很快意識到自己衝動了,立馬垂下頭,都怪蘇心漓那個賤人,如果不是她激怒了她,她怎麼會說那些不該說的話。

    雖然夏婉婷意識到了錯誤,但她並沒有因此收斂,趴在地上繼續道,「太子殿下,民婦說的句句屬實,蘇心漓並不若表面看到的那般冰清玉潔,她根本就是水性楊花,她私底下經常和男人眉來眼去,來往勾搭,在場的蘭公子還有顧公子都是她的入幕之賓,但她還不知足,她和我說過好幾回,想要成為太子妃!」

    「是呀,太子殿下,小女之前還向民婦提過此事呢,當時民婦覺得簡直不可思議,蘇小姐是相爺之女,也算是名門閨秀,怎麼會做這樣有損婦德的事情?難道她就不愛惜自己的名聲嗎?蘇小姐雖然貌美,可她這樣的女子,又如何能配得上尊貴的太子殿下呢?」

    夏婉婷和夏夫人兩人一搭一唱,不遺餘力的抹黑著蘇心漓,夏夫人更不忘捧顏睿晟幾句,只要她們讓蘇心漓的名聲受損,讓她被太子殿下還有其他皇子唾棄,就算完成了任務,到時候,夏大海和夏天忱就可以被放出來,他們還能得到一筆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銀子,完全可以到新的地方,繼續自己錦衣玉食的生活。

    「說完了嗎?」

    顏睿晟眼睛都懶得睜一下,懶懶的問道。

    夏婉婷和夏夫人兩人完全摸不透太子殿下的脾氣,只是覺得他這聲音似有些怪異,跪在地上,「民民婦--」

    「來人啊,給我掌嘴。」

    「太太子殿下,民婦到到底--」

    她們二人結結巴巴的,話都還沒說完呢,隨顏睿晟一同前來的太監就已經挽起了自己的袖子,走到母女兩跟前,手舉的高高的,對著她們的臉就打下去,夏婉婷怕疼,躲了一下,很快,就有人將她們摁住。

    顏睿晟隨身的幾個太監,都是打人的好手,簡直和慎刑司裡面的嬤嬤有的一拼,才幾下,兩人的臉就腫的和豬頭似的,滿口的牙齒被打落在地。

    「蘇小姐竟是這樣的人,太子殿下,您可千萬不能被她矇騙了啊!」人群中,忽有人發聲,因為大家都沒料到會有人為了夏夫人和夏婉婷母女與太子殿下頂撞,再加上人又多,而開口的那人似乎正是擔心被別人發現,藏的極為小心,所以並沒有人發現,但是有了這第一人,後面附和的人則越來越多。

    「是呀,太子殿下,你可不能因為私心偏袒她啊。」

    「太子殿下,這麼多百姓都在呢,繼續的話,于殿下的名聲無益處。」

    蘇心漓看著湊到顏睿晟耳邊低語的顏司明,雖然她沒有證據證明這件事情就是顏司明做的,但應該就是他,這些人,十有八九也是他安排的,想來,夏婉婷和她的母親之所以能賴在這裡,逼得沈複不得不向她通報,顏司明安排的這些人絕對功不可沒。

    「罪人的妻女,在我的跟前,也敢自稱民婦,還有那女子,都已經被休了,她是誰的婦,分明冒充朝廷大官的家眷,還在背後議論本宮的婚事,我不過是掌嘴警戒,誰若再敢對我的決定有意見,我便將人拿下砍了!」

    夏婉婷聽了,氣的要命,太子殿下分明就是有意偏袒蘇心漓,她想要罵人,但是嘴巴太疼,根本就動不了。

    「夏婉婷,我什麼時候在哪裡與你說過要成為太子妃的話?當時我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裳?」

    蘇心漓的話剛問完,顏睿晟擺了擺手,打夏婉婷的那太監才住了手,不過夏夫人那邊,卻補了幾巴掌,夏夫人咳嗽了幾聲,滿嘴的牙齒,全部吐在了地上。

    夏婉婷看向蘇心漓,瞪大的眼睛充滿了怨恨,「我這這媽還記得住?」夏婉婷的牙齒被打掉了好幾顆,再加上疼,說話斷斷續續的,還不清楚。

    「我沒說,你當然記不住了,夏婉婷,你之前雖然是我嫂子,但我們的關係並不好,而且你也不是那種嘴巴嚴的人,我怎麼會和你這樣的人議論皇家的是非,等著你今日在諸位殿下跟前告我的狀不成?」

    這種事情,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就不會錯,而蘇心漓,則是公認的聰明人。

    「太子殿下,這件事情,微臣最清楚了。」

    程子謙快步走了過來,在顏睿晟的跟前跪下。

    「所有的一切與漓兒妹妹沒有任何關係,是我自己瞎了眼,被豬油懵了心,才將這樣的女子娶進門。」

    程子謙掃了夏婉婷一眼,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厭惡。

    「自姑姑過世後,這三年來,漓兒就很少過府了,夏婉婷才進門一年,漓兒與她的關係並不好,夏婉婷的脾氣不好,而漓兒的脾氣卻很溫和,太夫人擔心漓兒受委屈,從不會讓她們私下接觸,而且漓兒之前素是沉默寡言的,與我們都不說話,根本就不可能與夏婉婷說那些,一個多月前,漓兒去定國公府,路上馬兒被人動了手腳,受驚亂跑,漓兒險些喪命,幸得蘭公子出手相救,這件事情,京陵城的許多百姓還有六皇子都可以作證。」

    顏宸璽聞言,站了出來,點了點頭道,「確有此事,據那車夫招供,這件事情就是當場的某個人做的。」

    蘇妙雪猛地看向顏宸璽,眼中盛滿了恐懼,心中懊惱的很,她出來,是因為她知道夏婉婷和蘇心漓交惡,她上門來找蘇心漓,肯定沒什麼好事,所以前來湊熱鬧的,她一心就指著夏婉婷爆出什麼勁爆的事情,最好讓她失了諸位殿下的歡心,哪想到事情都牽累到她身上,不過幸好顏宸璽只是用某個人來代替,並沒有點名是她,不過蘇妙雪還是覺得顏宸璽可惡至極。

    「這個人就是--」

    蘇妙雪沒想到顏宸璽還會繼續,心咯噔響了一下,跳的飛快,一雙星眸滿是恐懼,摒棄凝神,心中一遍遍的祈求禱告顏宸璽不要將自己的名字說出口。

    「夏婉婷,你滿口胡言,漓兒妹妹與我還有其他幾個妹妹自小一起長大,我們感情要好,不比你深厚,她從來就沒與我們提起這樣的話,又怎麼可能和你說?我看你分明就是誣陷,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蘇妙雪義憤填膺,不知情的人,真會以為她與蘇心漓是一對情深的好姐妹呢。

    顏宸璽笑笑,對著蘭翊舒挑了挑眉,不過站在相府門口臺階上的蘭翊舒並沒有看他,而是張望著底下的人群,不知道在尋找什麼人。

    蘇心漓抬頭看了眼蘇妙雪,面上的神情雖然淡淡的,沒什麼反應,心裡卻樂開了花,蘇妙雪啊蘇妙雪,難道你不知道,你破壞的是你真愛的計畫嗎?他可是小心眼不能再小心眼的男人啊,將來他會怨恨你的啊。

    「因為蘇小姐的馬車壞了,我當時又有要事,所以就讓蘭大哥送她去定國公府了,之後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倒是聽說夏婉婷回了娘家。」

    「夏婉婷一直不滿我祖母心疼漓兒,她覺得自己才是定國公府的人,而漓兒是外人,她覺得我祖父祖母不該有什麼好東西就給漓兒,應該給她,因為這事,她沒少和我鬧,我與她怎麼說她都不聽,蘭公子對漓兒妹妹有救命之恩,她送漓兒妹妹到了門口,我們自然應該邀他進府吃杯茶的,夏婉婷就借此事在我祖母面前興風作浪,說漓兒姓蘇不姓程,有救命恩人應該帶到相府酬謝,話說的極為難聽,我祖母訓斥了她幾句,她回去後又和我鬧,祖母因為這事都氣出病來了,我沒有像以前那樣讓著她,她沒有經過我們的同意,就收拾東西回了娘家。」

    蘇心漓看著張大著嘴巴一直想說話的夏婉婷和夏夫人母女,傷口似乎還挺重的,嘴巴張的太開就會生疼,所以程子謙說話的時候,她們二人,沒一個插得上話。

    程子謙的聲音不小,底下圍觀的人都等著聽事情的緣由呢,所以都沒有說話,人雖然多,但是場面上還算安靜,程子謙說的話,很多人還是可以聽到的,不由鄙夷的看向夏婉婷。

    也就是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沒有門第之間,不然的話,就她這樣低賤的商人之女,如何能嫁到定國公府?高攀上了這樣的親事,就該安分守己,居然還老是惹是生非,還敢和相公吵架,簡直就是沒有婦德,而且動不動還回娘家,這樣的女子,休了也是活該。

    「她在娘家一呆就是一個月,一直都沒有回去,數日前,夏府的人突然送來了消息,說她懷孕了,我擔心她的身子,帶了大夫上門,還有漓兒一起。」

    「夏婉婷之前是因為我的事情才與祖母和三哥鬧了矛盾,一氣之下才回的,臣女覺得若是自己一同前往,到時候和她將話說清楚,她就不會與三哥為難,與他一道回去的。」

    蘇心漓又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說自己一早就知道夏婉婷沒懷孕,她去呢,就是怕程子謙心軟,又讓夏家逃過一劫。

    「蘇心漓,你狡辯,你分明就是想讓相公休了我!」

    夏婉婷滿嘴的血,那模樣,猙獰的很,蘇心漓垂眸,她就不明白了,她招誰惹誰了啊,怎麼一個個都和她過不去啊。

    「三哥在是不是接夏婉婷回來這件事情上,一直都很苦惱,因為他掌握了夏家父子犯罪的證據,對於這樣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蟲,自然應該除之而後快,也就是在那時候,夏府突然派人來通知三哥三嫂懷孕了。」

    程子謙擰著眉頭,繼續道,「我母親一直都希望我有個孩子,那日去夏府,我本打算接夏婉婷回去的,不過夏大海和夏天忱是斷斷不能饒的,我與漓兒剛到,夏婉婷就要我妹妹向她下跪認錯,還說如果她不這樣做的話,這個孩子她就不生了,夏大海來京陵城沒多久,置辦了宅子並未宴請,他讓我與漓兒一同與他撐場面,夏婉婷還要求漓兒還有我的祖父祖母備上厚禮,不然的話,她就不回去了,但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懷孕,而是因為連續半月服用了一種叫子如的藥物,才會有懷孕症狀,但是這藥物最多只能有五六個月的藥效,而且,她因為用了這藥傷了身體,不能再孕,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們一家又如此的厚顏無恥,我當場就寫了一封休書,我與她之間,她與我們定國公府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微臣也沒想到,她們母女兩今日還好意思上門找漓兒的麻煩。」

    程子謙這話剛說完,底下頓時炸開了鍋,紛紛指責夏夫人和夏婉婷母女兩不要臉,要不是因為她們就跪在太子殿下還有其他皇子們的腳邊,他們都想拿臭雞蛋和爛菜葉砸人的,這樣的人,難怪蘇小姐會討厭,就這樣的女子,就該休了,不休了幹嘛,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多好多開明的人啊,居然還作,分明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程子謙!」

    夏婉婷重重的叫了一聲,程子謙是個要面子的人,而且又重情,她以為他什麼都不會說的,沒想到他居然什麼都說了。

    「夏婉婷,當初要不是你家人陷害我,我也不會娶你,這一年多來,你並無所出,你家人更借著我們定國公府的名義,為非作歹,收斂錢財,是我讓人將你父親與兄長捉起來送進牢裡的,還有他們犯罪的證據也是我親自呈給皇上的,這所有的一切,皆因我而起,自然應該由我來解決,這一年來,那些百姓受的苦遭的罪我也要擔負起一部分的責任,我已經錯了一次,絕對不能讓自己繼續錯下去,我們定國公府素來行得正坐得直,就算是行軍打仗,條件再怎麼艱難,也絕對不會掠百姓的財物,同時也不允許任何人,包括定國公府媳婦的娘家借著我們的名義為所欲為,今後不論是誰,只要是仗著定國公府的名義作惡的,一經發現,我們就一定會秉公處理,決不包庇,到時候休要拿一家人說事,既然嫁到了定國公府,那就是我們定國公府的人,我們絕不縱容人作惡!」

    「微臣當著京陵城的百姓立誓,若是微臣妻子的家人做出不利百姓,危害社稷的事情來,微臣今日必定效仿三弟(三哥),嚴懲不貸!」

    程昱凡和程子風兩人紛紛跪下,信誓旦旦。

    「好!好!」

    底下的百姓紛紛拍手叫好,夏夫人和夏婉婷兩人完全被這陣仗給嚇到了,臉色蒼白,呆若木雞,蘇心漓看著,不由勾了勾唇,這算是因禍得福嗎?蘇心漓抬眸,看著在顏睿晟身邊站著的顏司明,笑容越發的明媚,雖然顏司明的面色如常,但是蘇心漓知道,他心中在氣惱,這個人就算怒極也絕對不會在大庭廣眾在發怒,他只會緊繃著自己的嘴唇,懊惱吧?後悔吧?非但沒能讓夏婉婷在諸位皇子跟前壞了她的名聲,還給機會讓三哥在諸人面前發表了這樣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論,今後,若有人再仗著定國公府的名義犯事,也怪不到他們的頭上,幻想著成為皇帝的他,又一心想要掃除定國公府這勢力的他,心中如何能舒坦呢?

    「這罪民居然敢詆毀蘇小姐的名聲,你說該怎麼處理?」

    顏睿晟閉著的眼睛睜開了一段縫隙,看向蘇心漓,撐著額頭的手輕輕的揉了揉自己有些疲倦的腦門。

    「夏夫人與夏老爺鶼鰈情深,又疼愛自己的兒子,夏婉婷更不要說了,縱是嫁到定國公府,也整日將一家人掛在嘴邊,讓我三哥還有其他人與夏家相互扶持,是個了不得的孝女,既如此,殿下不若成全了她們,讓她們與夏老爺和夏公子一家四口團聚,若是夏老爺和夏公子的事情一經證實,就讓他們一起去斷頭臺好了。」

    夏夫人和夏婉婷一聽說要上斷頭臺,渾身一軟,面色蒼白的倒在了地上,然後,幾乎只是在瞬間,她們兩個齊齊從地上坐了起來,然後跪著爬到了蘇心漓跟前,「漓兒妹妹,我知道錯了,今後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會再來騷擾你了,你饒了我吧。」

    蘇心漓看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夏婉婷,原來,她不怕被休,她最怕的是死。

    「蘇小姐,我們只是受人指使,才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求求你大人大量,饒了我們吧,很多事情,確實是婉婷做的不對,但是她曾經畢竟是你三嫂,你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放過我們吧。」

    夏夫人和夏婉婷一樣,哭的都十分的傷心,而且充滿了忐忑和恐懼,她們也確實是沒辦法了,夏家被封了,婉婷又被程家給休了,之前,她和婉婷因為仗著有定國公府這個靠山,沒少在府裡作威作福,現在,報應來了,那些人把她和婉婷的首飾都給搶走了,她們連吃個包子的錢都沒有。

    「我們也是被逼的走投無路,有人來找我們,說只要我們跪在相府門前,詆毀您的名聲,就能給我們一大筆銀子,還能將我家老爺和天兒放出來,我們是被鬼迷了心竅,蘇小姐,我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您就饒了我們這一回吧。」

    「不得已的苦衷?」

    蘇心漓冷笑著問出了聲,目光冰寒,夏夫人和夏婉婷兩人不住的點頭。

    就因為這個,她就要放了她嗎?今後是不是每個人害她沒成功都可以用這個藉口為自己開脫?饒了?為什麼要呢?

    蘇妙雪嚇得臉色都白了,一臉的恐懼,這次的事情,雖然不是她做的,但是這樣的場面,總讓蘇妙雪莫名的心虛,她垂著腦袋,根本就不敢出聲,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唯恐那些人將責任歸咎到她身上,到時候,她該怎麼解釋才好,就算解釋了,那些皇子也未必會相信。

    「你們說的不錯,夏婉婷再怎麼說也曾經是我的三嫂,那就給你們一個全屍如何?」

    蘇心漓勾著唇,那淡淡的笑容,怎麼看,怎樣殘忍。

    「畢竟你們只是詆毀陷害我,並不算什麼大事,總不能要了你們的腦袋,所以賞你們一個全屍。」

    明明是要人性命,蘇心漓卻特別的溫柔,那口氣,就好像自己是在做著大發慈悲的好事似的,但是陽光下,她的周身透著的卻是蝕骨的寒意,都多久了,她們還覺得自己該是心慈手軟的是嗎?還覺得自己就該任由她們欺負不還手是嗎?她早就已經不是以前的蘇心漓了,她要那些人畏懼她,說她心狠手辣也好,蛇蠍心腸也罷,她必須讓那些人知道,欺負她的,傷害她的,就算只是詆毀她,她也會毫不客氣的要她們的性命。

    「太子殿下,你以為如何?」

    既然顏睿晟徵詢她的意思,她做什麼還要客氣呢?

    蘇妙雪站在蘇心漓身邊,看著她似笑非笑的模樣,害怕的渾身打顫,就連蘇博然看到蘇心漓那樣子,心裡都有些在打抖,這是她的女兒嗎?兩條性命,說殺就殺?不過他並非心慈手軟之人,對於這樣的場面,也早就習以為常,所以很快就恢復了淡然,隨即,他就開始怨恨,開始生氣,蘇心漓可是他的女兒,她這樣毒辣的行事作風,別人肯定會說他教女無方,而且這些皇子都在這裡呢,她應該將自己善良賢慧的一面展露給他們看才對,討得他們的喜愛,那樣的話,才有機會在他們面前替自己說好話,現在可好--

    蘇博然想到程子謙程昱凡他們幾個說的話,再想到自己這些年偷偷摸摸做的那些事情,心裡頭又是害怕又是生氣,他還想依仗定國公府,他們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漓兒也真是的,居然一句話都不說,不過沒關係,今後他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她便是為了自己,也會去定國公府為他求情的,到時候,定國公府肯定還是會幫忙的。

    蘇博然的腦海忽然閃出一個絕妙的除去定國公府的妙計,定國公府的人一個個不都自詡清廉公正嗎?若是哪一日他犯了事讓漓兒去尋找幫忙,而定國公府從中周旋的話,這樣的事情,若是傳出去,就算定國公府不倒,名聲也必定受損,而且現在,天下太平,定國公府的存在對皇上來說就是個威脅,新皇登基,十有八九會想辦法除掉他們,這就是一個很好的藉口,不過從今日的事情看來,蘇心漓和她母親一樣,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她若是當了皇后,到時候若是向著定國公府,想除掉他們怕是不容易,這樣一想,蘇博然越發覺蘇妙雪才是他最好的選擇,縱是其他幾個庶女,給他帶來的好處也必定比蘇心漓的大,但是蘇心漓現在風頭正盛,太子殿下對她尤其青睞,這不是件好事,蘇博然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阻止事態發展下去。

    就因為蘇心漓方才在百姓為定國公府的人叫好的時候沒有如他所願詆毀定國公府,蘇博然心裡瞬間沒將蘇心漓當成女兒,甚至想著如何害她,不過蘇博然一有責任就往定國公府身上推,讓他們下水的美夢怕是不能實現了。

    「蘇小姐果真是個心善的人。」

    顏睿晟看著蘇心漓,輕快的笑出了聲。

    「來人啊,將她們押送到大理寺的大牢,讓她們與夏家的父子團聚!」

    顏睿晟的話剛說完,他隨行的護衛就沖了出來,將死拽著蘇心漓的夏婉婷和夏夫人拖走,性命攸關的時刻,她們二人哪裡肯輕易鬆手,蘇心漓唯恐她們將自己的裙擺給撕下來,到時候自己可就丟人了,眨巴著眼睛看著程昱凡他們,然後指了指夏夫人和夏婉婷兩人的手,程昱凡和程子風兩人會意,取了刀,分別對這她們二人拽著蘇心漓裙擺的手就要砍下去,夏夫人和夏婉婷嚇了一跳,忙收了手,趴在地上,被人拖著離開,夏婉婷也在瞬間恢復本性,一邊被拖著,一邊大聲罵人,那話簡直難以入耳,大家完全見識到了她的潑婦本色,完完全全證實了蘇心漓和程子謙所言,這種女人,不要說定國公府了,就算是普通百姓也不會要的。

    正盤算著如何對付蘇心漓的蘇博然見狀,有些被驚呆了,他知道性格脾氣怪異的太子殿下對蘇心漓很是青睞,但是沒想到他居然這樣護著她,偏幫著她,難道蘇心漓已經是內定的太子妃了?蘇博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看樣子,蘇心漓的事情,還得從長計議。

    不要說蘇博然意外了,就連顏玉勳和顏司明這些皇子都覺得吃驚,要知道,太子殿下的性子要多怪異就有多怪異,根本就摸不透,便是你再怎麼用心,想討好他,也是不可能的,因為身子不適,他一直都呆在東宮養著,很少出來,因為身體不能夠,但是這幾次,他為了蘇心漓,幾次破例奔波,實在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顏宸璽看著從容站在一旁的蘇心漓,又掃了蘭翊舒一眼,暗自在心中祈禱,蘭大哥的情敵已經夠多了,太子殿下就別來湊熱鬧了,不過要說太子殿下沒看上蘇心漓,他做的這些,根本就說不通啊,肯定是看對眼了,所以才會這樣配合著幫忙的。

    「不想知道是誰指使她們這樣做的嗎?」

    比起方才,顏睿晟的精力似乎更差了,聽聲音就感覺虛弱了許多,眉眼間有一股說不出的倦意,似乎是極困。

    「臣女心中已經知道是誰了。」

    蘇心漓勾唇,淡淡一笑,自信滿滿,蘇妙雪腿一抖,差點沒倒在地上,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她還真愛對號入座,不過看她這反應,顯然是對她的虧心事做的太多,就算什麼都不做,也心虛,蘇心漓又看了顏司明一眼,他聽到這句話,眼皮都沒挑一下,看看,人家多淡定,多會裝。

    「殿下,您該回去了。」

    一直站在顏睿晟身邊的康公公開了口,那眼神,又是焦灼,又是擔憂。

    「臣女恭送太子殿下。」

    蘇心漓半低著身子,福了福身,垂眸繼續道,「臣女有罪,明知殿下身子不適,還牢您累這一趟,殿下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才是。」

    蘇心漓說完,看了顏睿晟一眼,就因為折騰了半日,他的臉色比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更難看了,蒼白透明,沒有一丁點的血色,他的人更是消瘦,下巴尖尖的,腰肢比女子還要纖細,蘇心漓心中不由同情起來,其實,太子殿下,真的很可憐,也不知他得了什麼病,能不能治好,其實,真正的好大夫都不在宮中,而是在民間,如果是太子殿下繼任大統,他會放過定國公府嗎?

    顏睿晟這一走,其餘的人自然就跟著散去,偌大的相府,頓時安靜了不少,蘇博然本想狠狠訓斥蘇心漓一頓的,不過想到她方才說殺人時身上的那股冷意還有太子殿下對她的偏袒,頓時就打消了那樣的念頭,在沒想到好辦法對付她之前,他一定不能輕舉妄動,現在得罪她,並沒有好處,對自己沒好處的事情,蘇博然還是並不怎麼願意做的,蘇博然前後思忖了一番,決定去找方姨娘,百花宴上,漓兒大出風頭,妙雪的名聲卻被毀了,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而且方家估計也不會,別以為他不知道,方家可是一門心思想扶蘇妙雪的,現在他剛好也有那個意思,倒是可以合作,雖然蘇博然看不起方家的出身,但是現在,他們卻深得皇上的重用,和他們走的近些,並沒有什麼壞處。

    蘇心漓剛回到院子,就去看水兒了,她想查看一下水兒的傷勢,但她的傷口已經上了藥還包紮好了,她進來前,顧南衣說了,水兒的傷是會好的,並不會影響今後的生活,不過蘇心漓還是不放心,但是水兒堅持不讓她看,她雖然受了傷,身手倒是靈敏的很,蘇心漓根本就逮不住她,她知道,那傷口必定不會輕的,就算沒有傷到骨頭,但傷勢肯定也很重,她是不想她傷心難過,所以才不給她看的,蘇心漓也沒有再勉強,只讓與她同住的青藤注意照顧好她,然後讓人給水兒準備了一桌子好吃的,看著水兒開心吃著東西的模樣,蘇心漓心裡的愧疚稍稍好了一些。

    這些為她流血,用生命保護她的人,她也會保護好她們的。

    蘇心漓陪著水兒一起吃的午膳,多食了一些,坐著有些難受,便讓流朱跟著一起去相府的花園散步消食,蘇心漓走到一座小湖涼亭,被靠著立在湖中的柱子靠站著,然後讓流朱取了些魚食喂湖中的魚兒,看著他們爭食。

    「蘇小姐!」

    蘇心漓拿著魚食正準備灑向湖中的手一僵,隨後臉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意,她沒有抬頭,也沒有轉身,不過她心中已經知道了來人的身份,這聲音,這輩子,她只在公主府的涼亭聽過一回,不過上輩子,她卻將這刻入了自己的骨髓,她同船共枕十餘年的枕邊人,一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東西。

    直到顏司明走到她的身邊,蘇心漓才側過身看了他一眼,將自己手中的魚食遞給身後站著的流朱,拍了拍手,這才不緊不慢的朝著顏司明行禮。

    看到蘇心漓居然這樣不將自己放在眼裡,怠慢自己,顏司明的心中微微的有了惱意,不過是與太子殿下和三皇子走的近些,就以為自己可以成為他們的正妃嗎?他現在的風頭確實比不上太子和三皇子,支持的人也沒有他們多,但是將來那個位置是誰的還不知道呢,顏司明覺得蘇心漓真的是傲慢過頭了。

    「五皇子還沒回去嗎?」

    相府到處都是蘇心漓的眼線,她自然知道,顏司明剛剛是和蘇妙雪勾搭呢,不過和蘇妙雪培養感情就算了,來找她做什麼,蘇心漓心中不快,她就在自己的院門口散步,也能碰上這麼個討厭的人,真是倒楣,不過看顏司明這樣子,似乎是去找自己呢,就算自己中午不吃多在院子裡歇著,他也會找上門,這個人,不達到目的,怎麼可能輕易甘休?

    蘇心漓這話,分明就是下逐客令了。

    「我有一些話相與蘇小姐說。」

    「哦?」

    蘇心漓淡淡的應了一聲,並沒有錯過他眼底深處的精明和算計。

    「不知五殿下有何指教?」

    他要不是皇子,身份比自己尊貴,在朝堂上又有幾分影響力,蘇心漓一定會讓人用棍子將他打出去,真不知道太子是怎麼想的,居然讓這樣的人幫他做事,不是與虎謀皮嗎?

    「我以前在外的時候,經常聽志明兄提起蘇小姐,他說你才德兼備,容貌無雙,他一直都很喜歡你這個姐姐呢,蘇小姐如此聰慧,相信一定明白,獨木難支的道理,相爺夫人還有蘇家的大公子已經過世,方姨娘是相府有男丁的姨娘,蘇小姐何不與他們化干戈為玉帛,相互幫襯,蘇小姐已經十三了,在相府想必不能久待,該為自己的長遠打算才對,蘇小姐可切莫為了一時的意氣蒙蔽了理智,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情。」上輩子,顏司明也說過類似的話,那時候,她以為他是愛自己,才會為自己考慮這麼多,當時感動的要命,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掏出來給他才好,時至今日,她才明白,他所說所做不過都是為了自己,蘇志明和他的關係好,她讓定國公府的人幫忙扶持蘇志明,其實就是在幫顏司明扶持力量,而她讓定國公府一手培養起來的人,則成了蘇妙雪的後盾,她讓他們一點點強大的後果就是,他們架在她脖子的刀磨礪的越來越鋒利,相互幫襯?她神經又沒有錯亂,怎麼可能會做那樣的事情,不過是庶子庶女,靠山也沒有她的強大,能幫到她什麼?

    「今日蘇小姐真是太衝動了,公主現在必定生氣極了,若是這件事情鬧到父皇那裡,她畢竟是父皇最寵愛的妹妹,到時必定對蘇小姐不利,蘇小姐若是信得過我,就由我做個和事老,你與公主府握手言和如何?」

    和事老?蘇心漓看著顏司明那樣,真的很想狠狠的噴他,分明就是想利用她的事情到公主那裡賣好,當她是傻子啊,而且依這個人厚顏無恥的程度,肯定會借此和她糾纏不清,得了便宜還想買乖,做夢吧!「五皇子,您雖然是皇子,身份尊貴,可有句話說的好,清官難斷家務事,臣子的家事,您還是不要插手的好,至於我與公主的事情,那是我的私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蘇心漓的聲音很輕,神情更是淡然,說完,捉了一大把魚食,就朝著水中的魚兒扔了進去,顏司明聽著,總覺得她這話含著濃濃的輕蔑,不可一世,分明就是看不起他。

    「你若真有那份心思,還不如好好勸勸大弟,讓他安分守己一些,不要老肖想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才好。」

    蘇心漓側過身,勾唇看著顏司明,似笑非笑,顏司明總覺得她意有所指,顏司明看著她平靜如波,如春水一般的眸子,只覺得心旌蕩漾,更多了幾分勢在必得。

    「不爭不搶,有些東西一定不會屬於自己,奮力一搏,結果是怎麼樣,誰又會知道呢?」

    蘇心漓輕笑出聲,顏司明這是在拿話點撥她呢,向她透露自己的野心呢。

    「與太子殿下和三皇子相比,我現在確實微不足道,但就算是這樣,我也不願意蘇小姐做出有損名聲,傷害危害自己的事情。」

    顏司明神情一斂,整個人的神經都緊崩了起來,那雙眼睛,似乎是緊張,又似乎是激動的看向了蘇心漓,那眼珠,清楚的倒映著蘇心漓的影子,就只有她一個人的影子,仿佛他的眼裡心裡就只有她一個人,她是他的唯一,他不自量力的關心,如飛蛾撲火一般,有時候更讓人感動,上輩子,她可不就是被這樣的他騙慘了嗎?

    「蘇小姐才貌雙全,聰慧玲瓏,追求者眾多,比起現在的我來說,他們確實與蘇小姐更加般配,但就算是這樣,我還是希望蘇小姐給我一次機會,就算你覺得我不自量力,但這些話,要是不說,我怕一輩子都沒機會說了。」

    這樣的顏司明,讓蘇心漓覺得可笑之極,她知道的,他對付女人一直都很有一套,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不自量力?他以皇子之尊,對自己說出這番話,這要換成別的女子,必定感動的無以復加,但是怎麼辦呢?她除了覺得滑稽和噁心,一點其他的感覺都沒有。

    「五皇子言之有理。」

    出乎顏司明的預料,蘇心漓沒有絲毫的感動,反而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知道她現在追求者多,本事比他強,尤其重要的是,人品不知道比他好多少,蘇心漓知道,他這是自謙呢,想用這種自貶的方式引起她的同情,但是抱歉,她對他絕對不會有那種感情。

    上輩子,她處處順著他幫著他,定國公府和顧大哥包括她的孩子,沒有一個活口,既然不論她怎麼做,他都會對付他們,那她幹嘛還要陪他唱戲奉承安慰他啊?生氣嗎?憤怒嗎?不甘心嗎?就應該這樣,他能怎麼做?說她以下犯上,冒犯他的皇子之尊,這小湖涼亭就只有流朱一個丫鬟,她放心的很,而且他不敢,現在,就算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跑到皇上跟前告狀,讓皇上治她的罪?他就不怕定國公府的人報復,而且在背後告一個女人的狀,這種事情,鬧到皇上那裡,皇上必定會看不起他。

    「既然可以選擇更好的,當然是選擇更好了的,不然的話,豈不是委屈了自己,我可不是那種將就的人,五皇子果然是個明事理的人。」

    她有些瞭解她讓夏夫人和夏婉婷在相府門口大鬧詆毀自己的緣由了,想必他是將太子殿下還有三皇子當成最大的競爭對手了,想要借著這次的事情,讓他們對她心生反感,然後他的機會自然就更大了。

    顏司明的臉一紅,嘴唇繃的鐵緊,與他在一起,委屈將就?蘇心漓分明就是在笑話他不自量力,現在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他們都沒說納她為妃呢,她就已經如此囂張了,將來還得了?想成為他們的妃子,做夢吧?居然敢看不起他,他一定要讓她成為他的女人,然後讓她知道輕視他的代價。

    「五皇子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蘇心漓說完,轉過身就去取流朱手上裝著魚食的盤子,將裡面的食物全部倒進了湖中,心中惋惜,顏司明對她說的那些話,應該讓蘇妙雪聽到,那樣才有意思嘛。

    「我說這些,只是希望蘇小姐多為自己著想,並非讓蘇小姐不快。」

    蘇心漓看著顏司明繃成一條直接的嘴唇,心情無限好,勾著唇,咧嘴,笑出了聲,精緻的臉,五官都舒展開來,她抬著下巴看著顏司明,臉上依舊是濃濃的笑意,「五皇子覺得我這樣子像是不快嗎?」

    還真是看得起自己,她就是要讓顏司明明白,他根本就沒有挑起她情緒起伏的本事。

    「我有些乏了,五皇子若沒什麼事,我就先告退了。」

    蘇心漓說完,也不管顏司明是不是允許,行了禮,直接離開了,流朱福了身,快步跟在了蘇心漓身後。

    「蘇心漓!」

    顏司明看著蘇心漓離去的背影,咬牙切齒,眼睛眯成了一條直線,迸射出陰暗的厲光,他的雙手緊握成拳,然後鬆開,鬆開了又握緊,如此來回了幾次,才平復下心中的不甘和怒火,等離開涼亭的時候,又是一副尊貴的皇子派頭。

    「小姐,您不喜歡五皇子?」

    流朱跟在蘇心漓身後,好半天,她還能感受到從後面射來的佔有欲十足同時充滿了陰狠殘忍的視線。

    「你喜歡他嗎?」

    流朱搖了搖頭,她看中的姑爺可是蘭公子。

    「您這樣說,沒什麼事嗎?」

    那個人可是五皇子,而且聽說有幾分本事的,很受皇上的重用,她這樣奚落嘲諷他,沒什麼事嗎?

    流朱都聽出來了她對顏司明的奚落了,想來,他是氣瘋了,要知道,就因為他低賤的出生,他可是比誰都痛恨別人看不起他,不過打蛇不就是打三寸嗎?戳人不就該戳傷口嗎?

    「沒什麼,他生氣才好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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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38:10 |只看該作者
第085章:給蘭翊舒謝雨薇賜婚?

    駙馬剛踏進公主府就覺得不對勁,從大門口到前廳的路上,沿途都沒碰上幾個下人,他疲累萬分,直奔謝雨薇的院子,才走到一半,就聽到她如瘋子般嚎叫著的聲音,杜桓澤靠在走廊的柱子上,精神有些恍惚,他晃了晃腦袋,穩住自己的心神,才邁著如有千斤一般的沉重的步子繼續往謝雨薇的院子走,越是往前走,那叫聲就越是尖銳清晰,還能聽到她怒駡蘇心漓指責太子殿下,杜桓澤一下坐在謝雨薇的院門口,頭靠著門扉,差點沒暈過去,他看著湛藍的天空,只覺得天旋地轉,有種世界仿佛都快要塌下來的感覺,他轉過身,看向院子的方向。

    院子裡,下人們手上端著東西,來回進出,她們臉盤上的毛巾都是血跡,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而他們一個個的神色也極為的慌亂驚懼,有太醫走了出來,屋子裡傳來東西劈裡啪啦被砸摔在地上的聲音,然後就是長公主的怒斥生聲,沒一會,禦醫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一臉的頹喪,很快有丫鬟發現門口坐著的駙馬,驚叫了一聲,「駙馬!」

    她的那雙眼睛瞪的圓圓的,就好像看到救星似的,倏然變的明亮起來,不過聲音卻顫抖的很厲害,顯然是很害怕,謝雨薇變成這樣子,以她的脾氣,肯定會找下人發洩怒氣,不會讓她們好過的,長公主也是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洩,說不定也大動了肝火,這些下人如何會不害怕。

    杜桓澤從地上站了起來,剛進屋就看到滿地的碎片,屋子裡亂七八糟的,謝雨薇躺在床上,整張臉幾乎都用紗布包著,靠在長公主的肩上抽噎著,口中嘟嘟囔囔,罵罵咧咧的,長公主的樣子少有的狼狽,髮絲淩亂,身上的衣服都是血跡,輕撫著謝雨薇安慰著。

    「你心裡還有我這個女兒嗎?你來我這院子做什麼?看我笑話的嗎?」

    謝雨薇先發現的杜桓澤,推開長公主,露在白色紗布外面的眼睛滿是怨恨的看向了杜桓澤。

    「既然你不當我是你女兒,今後你也不是我父親,你,不准再踏足我的院子一步!」

    謝雨薇是在禦醫給她處理傷口的時候給痛醒的,然後又在公主府大鬧了一場,包紮了傷口後也沒休息,一直和長公主抱怨,讓她替自己做主,直到長公主答應替她進宮面聖,讓皇上替她做主,懲罰蘇心漓和她跟前的丫鬟,再讓她嫁給蘭翊舒,她才作罷。

    謝雨薇怕死,但是她覺得蘭翊舒就是平民,他根本就不敢殺自己,反正現在她已經變成這樣子了,情況也不會更加糟糕了,蘭翊舒還能怎麼對她?他居然為了蘇心漓那個賤女人那樣對自己,他越是不想娶她,她就越是要嫁給他,她得不到的男人,別人也休想得到,要是蘭翊舒不娶她的話,他也休想和蘇心漓在一起。

    杜桓澤精神並不是很好,看起來有些垂頭喪氣的,他面無表情的看了謝雨薇一眼,又看了長公主一眼,神色黯然,近乎絕望,一句話也沒有,轉身離開,長公主張了張口,想要說話,但是謝雨薇已經纏上來了,長公主無奈的歎了口氣,「雨兒,他是你父親,不許這樣和他說話。」

    謝雨薇想反駁,轉念一想,又擔心心情不好的長公主因為自己生氣,不去皇宮了,那她就功虧一簣了,忍著沒有說話。

    謝雨薇急著讓長公主進宮完成她的使命,而失血過多的她折騰了一整日,也確實是累了,駙馬離開之後,她就讓長公主也一起離開了。

    長公主剛回到房間,就看到駙馬坐在房間的軟榻上,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少有的頹廢,謝雨薇變成這個樣子,駙馬也必須要擔負起一部分的責任,可看到駙馬那樣子,卻不忍心,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吩咐下人準備熱水,伺候她沐浴。

    「我要進宮,你陪我一起吧。」

    駙馬一聽她說要進宮,挑了挑眉,進宮做什麼,自取其辱嗎?

    「蘇小姐當著眾人的面保證,她與我們長公主府過往的恩怨,一筆勾銷,今日的事情,她也不會計較的。」

    駙馬沒有說去,也沒有說不去,但他這話的意思,卻表明了立場。

    長公主一聽這話,整個人就像是被點燃的導火索,蹭的一下全燃了,「駙馬,雨兒才是你的女兒,我們唯一的孩子,為什麼你總是向著蘇心漓那個外人,今日的事情,要不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堅持讓雨兒去道歉,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你根本就沒將雨兒當成女兒,我後悔死了,我就不該聽你的如此對雨兒!」

    長公主歇斯底里,邊說邊坐在桌上痛哭出聲,可這回,駙馬卻沒有像以往那樣走到她身邊,將她摟在懷中安慰,他只是在軟榻上坐著,呆呆的,神情沮喪,眼神黯然。

    長公主等了半天,不見駙馬上前安慰,心頭更加惱火,以前,就算雨兒殺了人,她和駙馬吵的再凶,他也沒有像今日這樣,扔下痛哭的她,不管不顧,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蘇心漓。

    「她當然不會計較了,她恨不得就此作罷,受傷害的是我們雨兒,我絕對不會就這樣算了!」

    長公主滿是憤恨,「如果不是因為她,你也不會這樣對我,我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駙馬無奈的閉上了眼睛,絕望而又充滿了悲傷,同時又有種說不出的決絕,「我情願沒有那個女兒。」

    那樣的話,他和長公主和不至於如此。

    「隨便你吧,你若還這樣認不清形勢,得寸進尺,只會自取其辱,我不想進宮,要去你自己去。」

    長公主冷哼了一聲,收起眼淚,剛好有下人來報說熱水準備好了,長公主看了駙馬一眼,轉身離開,她一轉身,駙馬就睜開了眼睛,目光中,有說不盡的無奈,心中,更是說不出的苦澀。

    「柔兒,我從未想過,我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我累了,真的好累。」

    因為看不到希望,他根本就不想堅持也不願意再繼續堅持了。

    長公主入宮後,直接去了禦書房找皇帝,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快,要在皇上知道今日事情的始末前,求得謝雨薇想要的旨意,事成後,就算皇上想反悔,可話已出,想必也是不能了,長公主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欺君罔上,但是現在,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就算皇上要怪罪,到時候她會一力承擔,而且,皇上不是一直都很欣賞讚賞蘭翊舒嗎?讓他成為郡馬,不正合了皇上的心意?而且長公主覺得皇上不該拒絕,她私心裡覺得皇上對她有所虧欠,這次,就當是最後一次吧,她最後一次仗著那點情分,再為雨兒求一份情。

    長公主大步進了禦書房,宮內燃著醒神的龍涎香,文帝正坐在龍椅上還在拿朱筆批閱奏摺,他的身旁,太監總管李公公李海福恭敬又小心的候在一旁,大殿內,有五六個人在伺候,所有的一切秩序井然,沒有發出一丁點擾人的動靜來。

    「柔兒向皇兄請安。」

    長公主跪在地上,行了君臣之禮。

    文帝放下了手中的朱筆,抬頭看了她一眼,「平身。」

    文帝臉上帶著笑意,可那笑容並不達眼底,他淨了手,站了起來,然後與長公主一起去了茶水間,兩人剛坐下,就有太監和宮女端了茶水和糕點上來。

    長公主偷偷看了文帝一眼,文帝當初是怎麼登上這個位置的,現在活著的那些人,沒有比她更清楚的了,他能坐在這個位置,她功不可沒,而她變成現在這樣子,他也要擔負起一部分的責任,長公主每次為了謝雨薇的事情進宮,就會這樣自我催眠一番,可看到文帝,那樣的想法,總不能理直氣壯起來,他是皇帝,琉璃最尊貴的人,這些年雨兒做的事情,他怎麼可能不知,不過就是看在她的面上,睜一隻眼閉只一眼罷了,其實長公主也覺得自己有些得寸進尺,但這次的事情,她實在沒有辦法,雨兒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她這個當母親的不為她出氣,就讓她這樣委屈著呢?每次謝雨薇犯事,長公主自己也會教訓斥責她,但是護短的她不允許別人這樣傷害欺辱她。

    生出的兒子個個英俊帥氣,文帝長的自然也是不俗的,雖然已經三十多快四十了,但是因為保養的好,看起來還是很年輕,身為皇帝,雖然眾星拱月,一呼百應,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但是事實上,卻也很可憐,喜歡的東西不能多吃,不喜歡的食物不能不吃,尤其是文帝這樣的明君,還要每日為國事操勞,十分勞累,所以就算每日錦衣玉食供著,身材也沒有發福,文帝的後宮美人自然是不少的,但現在有身份位份高的多是從文帝還是皇子的時候就跟著他的老人,文帝雖然作用佳麗無數,但並不貪色重欲,所以氣色也極好,就算只是靜靜坐著,也自有一股讓人敬畏的皇者威嚴。

    長公主很少入宮,像這樣和文帝見面,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了,她本想等著文帝開口詢問她有何事的,到時候再說明目的,但是文帝卻什麼都沒說,長公主心中有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她心中有過片刻的猶豫,可一想到謝雨薇,長公主頓時就覺得自己己根本沒有退路,她咬了咬唇,跪在了地上,「柔兒有一事懇求皇上幫忙。」

    文帝臉上的笑意不減,看著跪在地上的長公主,緩緩道,「可是為了郡主的事情?起來再說吧。」

    郡主,雨兒,雖然只是個稱呼,但足以窺探出文帝對謝雨薇的態度。

    長公主站了起來,「柔兒知道,這次的事情本不該麻煩皇兄,只是柔兒現在實在沒有別的法子,想來,就只有皇兄能幫自己的忙了。」

    長公主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自嘲道,「以前,沒有兒女的時候,無牽無掛的,做什麼都不怕,可一旦有了女兒了,尤其還是雨兒這樣不省心了,就要操碎了心,她小的時候身體不好,我擔心,現在大了,我又要操心她的婚事。」

    比起懲罰蘇心漓和水兒,長公主覺得,就謝雨薇目前的狀況,解決終身大事這個問題更加重要,而且只要蘭翊舒娶了雨兒,就算她們什麼都不做,對蘇心漓就是一種懲罰,而且長公主已經想好了,若是皇上賜婚的話,她就稱頌一下蘇心漓的德行,說是要雨兒好好向蘇心漓學習,請求皇上讓蘇心漓到公主府做客,蘇心漓的命,她自然是不敢要的,不過給她點教訓還是可以的。

    「郡主今年多大了?」

    長公主一愣,看向文帝,總覺得他問這問題問的有些古怪,雖然她並非她的親妹妹,但謝柔兒知道,文帝對她比對她的好並不遜色與他的親妹妹,她就一個女兒,雨兒每年生日,她都會替她準備生日晚宴,皇上日理萬機,不知道正常,但是直接問出來,就有些讓人尷尬了。

    「馬上就十五了。」

    文帝點了點頭,「是可以指婚了。」

    長公主見話題被引上了正軌,露出了笑容,「皇兄這次可一定要幫幫我們,否則我和駙馬都要被這事愁白了頭髮了,京陵城的年輕才俊多得很,個個都好,可郡主就是不要,她就是看上了蘭翊舒,就是宸璽的那個好朋友,說什麼非他不嫁,不然的話就絞了頭髮做姑子去,我能如何呢?」

    文帝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沒有說話,長公主以為他是在衡量思考,繼續說道,「那次出征,我傷了身子,今後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我就這麼一個孩子,她的脾氣驕縱野蠻,那都是我的錯,是我慣壞了,但是該罰的我也都罰了,難道我還能把她給殺了不成?不管怎麼樣,她是我的女兒,我身為她的母親,她的終身大事,我怎麼可能不管?她的脾氣驕縱,又學了些拳腳功夫,一般人的話哪裡能降的住她,我也不放心啊,我看這蘭公子就不錯,溫文爾雅,進退有禮,最重要的還是,雨兒喜歡他,一見到他,乖順的就像只貓兒似的。」

    這件事情,長公主本想找皇后或者是貴妃娘娘為自己說情的,畢竟同為母親,女人家說起這些,更容易有共同話題,而且她們必定會更加體諒自己,尤其是皇后,她在皇上提這樣的事情,更加方便一些,只是現在,無論是太子殿下還是三皇子,他們都偏袒蘇心漓,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似乎都有意讓她成為自己的兒媳婦,若是指婚這事,倒也好說,畢竟蘭翊舒那樣的人物,雖然他沒有像皇子這樣的尊貴身份,但這樣的對手也不容小覷。

    不過蘭翊舒現在和顏宸璽一樣,都是太后和皇上跟前的紅人,尤其是一直不怎麼參與後宮和前朝爭鬥的賢妃娘娘,對他就像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似的,她們兩個,不論是誰,都不會願意為了她與賢妃娘娘杠上,因為賢妃娘娘不但深得皇上的寵愛,太后娘娘對她也最為信任,而且顏宸璽雖然表現的對那個位置毫不在意,不過有誰對那個位置帶來的權利可以真正做到不動心,她們肯定都還是防著的,蘭翊舒是他的至交好友,若是雨兒嫁給蘭翊舒,那就表示將來若是發生什麼事,她會站在六皇子那一邊。

    「雨兒喜歡他,若是能喜歡他,自然會收斂自己的脾氣,而且,蘭公子是個厲害的,又有本事,若是雨兒做錯了什麼,他也能替她攬著,那樣的話,我和駙馬也不至於整天為了女兒的事情發愁了。」

    長公主緩緩道,語氣輕柔,仿若閒話家常一般,文帝聽了她這幾句話,卻不由擰起了眉頭,看向長公主的眼神,透著幾不可察的不悅。

    「翊舒他願意嗎?」

    長公主一驚,沒想到皇上居然會過問蘭翊舒的太大,他若是願意的,便是不願意,對雨兒的態度不要那般惡劣,雨兒也不至於為了他變成這樣子,長公主覺得,這事情,蘭翊舒他必須負責,他就該照顧謝雨薇一生一世,想到蘭翊舒那態度,長公主心裡不是沒有擔心的,所以她才會來找皇上下聖旨賜婚,到時候若是雨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蘭翊舒也必不好交代的。

    「能得皇上賜婚,是他的福氣,他有何不願意的?」

    長公主覺得,蘭翊舒之所以不將她放在眼裡,那是因為他沾了六皇子的話,得了太后和皇上的寵愛,現在皇上發話,他還能違抗聖旨不成,就算他敢抗旨不尊,可今後,想要與蘇心漓在一起,怕是不能夠了,反正,長公主是絕對不會成全他們二人的。

    「這可未必。」

    文帝將茶杯放在桌上,上好的瓷器與上好的檀木桌撞擊,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響,那茶杯在桌上滾動了幾圈後,直接掉在了地上,摔在了長公主跟前,長公主一驚,向後退了幾步,跪在了地上,而其他禦書房的宮女太監全部跪了一地,文帝抬了抬手道,「收拾了吧。」

    長公主看著地上的碎片,心裡突突的跳著,總覺得今日的皇上有些不尋常。

    「自從郡主第一次犯事,公主每一次進宮見朕都是為了她的事情。」

    長公主垂著頭,事實確實如此,這些年,謝雨薇惹了不少不該惹的人,很多事情她解決不了就只有進宮請求皇上,然後為雨兒說幾句好話,她與皇上的感情並不深,甚至心裡存著芥蒂,如非必要,她根本就不會進宮。

    「璽兒自幼不在宮中長大,這些年在外吃了不少苦頭,這孩子,性格雖然不羈,卻孝順的很,一有什麼新奇的玩意,就會著人送回宮中,太后,賢妃那裡,都是他送的小玩意,而且從來不會在朕跟前提那些讓人煩心的事情,朕最喜歡的就是他不給我惹麻煩的性子。」

    長公主心中一凜,心中失望的很,皇上他這是不同意了,非但不同意,而且還有些生氣,拿話點她呢,讓她不要提這樣讓她煩心的事情,同時要她管好雨兒,不要再讓她惹麻煩。

    「他與他的那些皇兄都不親近,就和這蘭翊舒要好,公主來之前,璽兒就找到我,說若是長公主進宮讓我給郡主賜婚,如果物件是蘭翊舒的話,一定不能答應,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求我呢,而且翊舒他現在和璽兒一樣都深得母后的喜歡,母后再三提起,定要給他選個容貌無雙,才德兼備的女子,將來她還要親自指婚呢。」

    長公主跪著,臉漲的通紅,面色難看的很,卻一句話也不敢說。

    容貌無雙?才德兼備?長公主聽著,只覺得諷刺,他知道,皇宮裡面的人沒幾個喜歡雨兒的,皇上也是一樣,但是她沒想到,皇上心裡居然對雨兒有意見,還是對她有成見?她沒想到,顏宸璽的動作竟然那樣快,居然在她之前就見過皇上了,如果她剛從外面進來的時候碰上顏宸璽的話,她早有準備,現在也不至於這般尷尬。

    「我看,就郡主的性子,最好給她指一個脾氣溫和的,家世背景是其次,沒有背景靠山的,才更好拿捏。」

    這事,分明就是不能成了,而且今後也是不能再提起了,家世背景其次?皇上已經沒了縱容包容雨兒的心思了,若是夫家無用,她將來翻了事,她又不在了,誰來給她善後?

    長公主搖了搖頭,心裡後悔的很,早知道皇上是這樣的態度,她也不會進宮,既然六皇子已經見過皇上了,那今日發生在相府的事情,他肯定知道了,指婚不行?那雨兒的情緒如何能平靜下來?

    「皇上,雨兒的情緒很不穩定,可否請皇上下旨,讓蘭公子到公主府住幾天?」

    「這樣的小事,公主也要朕插手嗎?公主也太由著郡主胡鬧了,若是有一天,她看上了朕的龍椅,非朕的龍椅不可,公主是準備謀逆呢還是求著朕讓朕將這位置讓給你女兒坐坐?」

    長公主聞言,臉色陡然變的蒼白起來,她實在不明白,她不過是求皇上賜婚而已,皇上何故發這樣的雷霆之怒。

    「柔兒不敢。」

    長公主跪在地上,誠惶誠恐,早知道皇上會動怒,她方才就離開了,她忽然想到駙馬說的話,這天下是顏家的,不是謝家的,最是無情帝王家,而帝王又是這所有人當中最最無情的,皇上容了她這麼多年,是覺得已經補償夠了嗎?長公主原本還想提蘇心漓的事情,可這會,哪裡還敢對皇上提請求?

    「你不敢?」文帝冷哼了一聲,帝王發怒,那不單單是自己性命,那是攸關全家性命的大事,長公主深知,自己這些年的風光所依仗的不過是帝王的信任和寵愛,而她一旦失了這些,就什麼都不是,雨兒也是一樣,她們或許還是公主和郡主,但如果只是個虛名,根本就沒有太大的意義。

    「你以為這些年你做的那些事情朕都不知道嗎?不過是念著過去的情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長公主素有正直之名,朕一直想著下一次你不會做的太過分,會對郡主嚴加管教,但是你卻讓她一而再再而三有損皇室威嚴的事情,實在是太叫朕失望了。」

    文帝說完,太監李海福很快拿了一厚厚的竹捲進來,送到文帝跟前,文帝接過,直接扔在了長公主的跟前,「看看,這就是你們這些年做的好事,簡直就是膽大妄為!要沒有朕替你壓著,你以為現在自己還能是長公主嗎?」

    長公主根本就不敢看文帝,將竹書打開,裡面一筆筆記錄著的全是謝雨薇這些年做的惡事,而她因為幫著善後,也用了不少手段,裡面全部都有記載,長公主吃了一驚,原來這些年,她與雨兒做了這樣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你是朕的皇妹,這天下的臣民也是朕的子民,朕包庇你們已經夠多的了,這次百花宴的事情鬧的那樣大,我們皇家的臉都被你女兒丟盡了,你今日前來,是不是還想求這朕懲處蘇丞相的女兒!」

    長公主看著文帝的臉色,哪還敢說是,不過心裡卻憋屈的要命,眼眶都紅了,「柔兒不敢,這次的事情,確實是雨兒的錯,但就算是這樣,他們也不敢將雨兒害成這樣子啊,皇兄就算不肯懲罰蘇心漓,至少讓她將那丫鬟交給我處置。」

    「然後你再交給郡主,讓她折磨她出氣嗎?就是因為你的一再縱容,郡主才會這樣無法無天,我們皇室如何會有這樣心腸歹毒的人?定國公府的太夫人已經進宮將這事告到太后那裡了,郡主她這是咎由自取,定國公府的人大義滅親,而你卻縱著自己的女兒為非作歹,你是不是想讓定國公府的人對皇室心生不滿才肯甘休,你何時也成了這樣不顧全大局的人?太后說了,這件事情,不准任何人插手,你也不許再計較,這次的事情,我看在你的面上,就不追究郡主的責任了,你回去後,好生管教她,今後她若是再惹出什麼事情來,朕必定嚴懲不貸,同時你也難逃其責!」

    長公主臉上火辣辣的,就好像被人扇了幾巴掌,身上的力氣也好像被抽光了似的,總之,整個人哪裡都不對勁,難堪的很,皇上這分明就是給她下最後通牒了,若是雨兒再犯事,她這公主之位怕也是難保了。

    「是,臣妹回去後一定好好管教雨兒,絕不會讓她再惹是生非。」

    文帝點了點頭,「你回去告訴她,若還有下一次,朕就削了她的郡主之位,收回她的封地。」

    長公主聞言,差點倒在地上,若是皇上下旨奪了雨兒的封位,收回封地,那世人都會知道她謝柔兒也失了皇上信任和寵愛的事情,到時候,被雨兒害過的那些人,必定會尋事報復的,他們還不是最讓長公主擔心的,她就怕蘇心漓會聯合定國公府的那些人落井下石。

    長公主心裡清楚的很,皇上心裡對她已經很不滿了,這不滿於她來說,來的有些莫名,她有一種直覺,她總覺得皇上對蘭翊舒的偏疼並不僅僅是因為他是顏宸璽的朋友那麼簡單。

    皇上素來重視皇家體面,他之所以一直對雨兒不滿,就是因為她做的那些事情有損皇室顏面,顏宸璽與蘭翊舒之間,像是朋友,但是偶爾又會給人一種主僕的感覺,出乎眾人預料的是,蘭翊舒是主,而身為皇子的顏宸璽是僕,蘭翊舒倒是從未對顏宸璽呼來喝去,但是顏宸璽對他卻是有求必應,蘭翊舒說什麼,或者只要一有意向,顏宸璽就會上前呼應,從來不會在乎自己的顏面,顏宸璽這個尊貴的皇子身份似乎就是方便蘭翊舒做事的工具而已,按理說,顏宸璽的做法比雨兒更損皇室顏面。

    而且,文帝還是個多疑的人,她之前私下讓人調查過蘭翊舒,結果卻是一無所獲,他是六皇子在江湖上認識的,皇上就不擔心他別有目的?但是他從未聽說過皇上因此責怪六皇子或者阻攔他與蘭翊舒來往,他甚至允許蘭翊舒自由出入皇宮,讓他經常進宮陪太后,他的態度,給她的感覺就是,他覺得身為郡主的雨兒根本就配不上蘭翊舒,長公主總覺得,文帝的怒氣與蘭翊舒有關。

    「郡主的傷,朕會命宮中最好的禦醫給她用最好的藥,盡力將她治好。」打幾巴掌,再賞給甜棗,皇者慣用的安撫人心的伎倆。

    「謝皇上隆恩,臣妹告退!」

    長公主起身,說完,恭敬的退下,駙馬說的不錯,她就是自取其辱,皇上對她的虧欠已經用光了,就算她提起過去那些事情也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惹來他的反感,今後,她該更加小心一些才是,決不能讓雨兒再犯錯,不然的話,就算她賠上自己,也未必能保得住她。

    長公主離開後,禦書房內,越發的安靜,李海福摒退了左右的太監宮女,只留自己一個人在殿前伺候。

    「聯合那些深受郡主其害的人,讓他們聯名上書,奏長公主一本。」

    長公主剛離開,文帝的面色就沉了下來,整個人越發的威嚴,而離開的長公主更加料想不到,這件事情,在皇上這裡,並沒有真正的結束。

    「嗻。」

    李海福跪地應了聲,站起來後,看著文帝道,「蘭公子天仙一般的人一般的人物,豈是郡主那般德行的女子能配得上的,還毀了容,簡直就是一無是處,蘭公子可是要成大事的人,如何能為這樣一個一文不名的女人善後,長公主實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李海福的聲音尖細,在安靜的只有他與文帝兩人的禦書房,無比的清晰,文帝聞言,面色舒展了一些,李海福也松了口氣,知道自己是說對了,皇上剛出生沒多久,他就跟在他的身邊伺候,這皇宮之中,要說最瞭解他的人,絕對非他這第一太監莫屬,在皇上跟前當差,可不是輕鬆的活,如果連皇上的喜怒哀樂都看不清分不清,便是說了一句皇上不愛聽的話,都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如此,日積月累,哪裡還又不能揣摩皇上心思的?

    李海福說完,繼續道,「蘇丞相的女兒才貌雙全,德行兼備,而且聰慧玲瓏,便是要給蘭公子指婚也應該找這樣的。」

    文帝扭頭,看了李海福一眼,李海福忙跪在地上,不敢再看文帝。

    「你這老奴才,辦事去吧。」

    李海福樂滋滋的領了命,轉身去辦文帝交代的事情去了,看樣子,皇上對這蘭公子,真不是一般的青睞有加啊。

    長公主從皇宮渾渾噩噩的回到公主府,一回去,就去了謝雨薇的院子,謝雨薇一直都在等長公主的好消息,臨睡前吩咐了下人若是公主來了,一定要叫她叫醒,所以長公主到她屋子的時候,她已經醒了,不過因為不是自然醒,人有些迷糊,也虛弱的很。

    「母親,怎麼樣了?皇上伯伯怎麼說?」

    對於身份比長公主尊貴的人,尤其是皇上,謝雨薇的嘴巴一直都很甜,私下都是這樣稱呼皇上的,彰顯自己與他親近的關係還有尊貴的身份。

    「他答應給我了蘭哥哥賜婚了嗎?還有蘇心漓那賤人,他準備怎麼罰她?一定要將她還有那丫鬟砍了。」

    長公主由謝雨薇握住她的手,忽然想到禦書房內皇上扔給她的竹簡,心中一痛,原來,在她和雨兒喪生的無辜性命已經那樣多了,上戰場殺過敵的長公主從來就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但她也不是個濫殺無辜的人,以前一次次的她沒覺得,今天一下突然發現,原來自己手上不知不覺間已經沾了那麼多的鮮血和生命了,想到當時皇上氣憤的樣子,長公主心裡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

    「雨兒,今後不要再想著蘭翊舒了,母親再給你找其他好的。」

    長公主無奈道,心中更是一片的悲涼,「不要,我不要,我就是要蘭哥哥,我就要嫁給他。」

    謝雨薇一聽這話,從床上坐了起來,又開始鬧,長公主像是沒瞧見一般,繼續道,「還有蘇心漓,你今後不要再與她作對了,更不要惹是生非。」

    蘇心漓火冒三丈,瞪大著眼睛,怒視長公主,「為什麼?難道這次的事情就這樣算了嗎?我被毀容了,還當著那麼多人被打了,就這樣甘休,皇室的威嚴何在?皇上他怎麼說?母親,你可是皇上的妹妹,我是他的侄女,他怎麼能這樣對我們?」

    面對固執的謝雨薇,長公主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更不知道該怎麼勸,她想訓斥她一頓,可一看到她臉上和身上纏著的繃帶,又說不出那樣的話來,這是皇上的意思,不算了,能怎麼辦呢?皇室的威嚴?皇上將她們當成皇室的人她們才能有皇室成員的威信和權利,不然的話,她們什麼都不是。

    長公主將謝雨薇抱在懷中,但是無論她怎麼哄她,她的情緒還是無法平靜下來,激動的很,長公主無奈,「這天下是顏家的天下,我姓謝,你也是,今日在相府發生的事情,皇上和太后都知道了,皇上說了,太后娘娘要給蘭翊舒找一個容貌無雙,才德兼備的女子,皇上也是這意思,他還叮囑我管教好你,若是你下次再惹事,就削了你的郡主之位,並且還要收回你的封地,你要不想丟了這個身份,就安分守己,這段時間你最好哪裡也不要去,安心在家裡養傷,不然的話,誰都救了你。」

    長公主說著,哭出了聲,而謝雨薇則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她猛地將長公主推開,「不可能,皇上伯伯他不會這樣對我的!」

    她嘴上說不可能,可心裡又覺得可能,這次的事情,如何能就這樣算了?那太便宜蘇心漓那個賤人了,容貌無雙,才德兼備,本來,她是可以的,都是因為蘇心漓那個賤人,她才會被毀容了,謝雨薇想罵人,想罵皇上不念親情,和她的父親一樣都幫著外人,不過又擔心這話被別人聽了去傳到皇上耳中,到時候,她就不是郡主了,就算是公主的女兒,但要沒封號封地,她的身份也差了很多,而且皇宮裡面的那些曾經被她欺負過的公主還有其他被她欺負過的郡主肯定都會笑話她的,她才不要成為眾人的笑柄。

    「為什麼不可能?我並不是他的親妹妹,你也不是她的親侄女,之前,你在宮中得罪了多少人,那些人被你欺負的時候,確實只是宮女,也有不得寵的,但是現在,有多少成了皇上寵倖的女人,成了妃子?你以為你對她們做的那些事情,他們當真就不計較了嗎?你以為她們會念你年幼就不在皇上跟前說你的不是了嗎?還有,你只是郡主,就算再怎麼得寵,身份也越不過公主皇子去,誰讓你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的?你有什麼資格輕視他們?」

    長公主看著謝雨薇那冥頑不靈的樣子,還是沒忍住,說了她幾句,謝雨薇嚇傻了,坐在床上一直哭,長公主看到她這樣子,心裡又像是被針紮了一般難受,「好了,只要你今後乖乖的,你還是郡主,什麼事情都不會有。」

    長公主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已經是身心疲憊,她想找駙馬與她說說話,但是駙馬根本就不在,她問了下人才知道駙馬在她離開後不久就收拾東西離開了,長公主一聽,想到駙馬這段時間經常掛在嘴邊的話,他說,如果她再繼續包庇謝雨薇的話,他們就和離,她若是不同意,他就離開,她怎麼忘記了,他雖是書生,但一直以來,從來都是說到做到,而那時,他也並不像是說氣話,長公主只覺得氣血上湧,整個世界天旋地轉的,一下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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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駙馬離開了公主府,長公主昏迷了許久不醒的消息,蘇心漓是從蘭翊舒的口中得知的,因為這事,蘇博然還狠狠的訓斥了她一頓,一直念叨著讓她前去公主府探望,蘇心漓當沒聽到,公主落得這樣眾叛親離的下場,確實可憐,但這世上的可憐之人,從來都是有可恨之處的,如果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謝雨薇,謝雨薇應該不至於會變成今天這樣子,而駙馬也不會心寒離開。

    蘇心漓想,就算是選擇了離開這種方式,也是不能否定駙馬對長公主的愛的,他之所以這樣做,大概還是希望長公主在謝雨薇的事情上能幡然醒悟的吧,按著他的意思,嚴加管家謝雨薇,不要再讓她惹出什麼事情來,長公主都命人尋了幾天了,至今都沒找到駙馬。

    「你說,駙馬他會去哪兒?」

    兩人面對面坐在榻上,正下著棋,棋面上,黑白棋子縱橫交錯,蘭翊舒手執黑棋,看著意態悠閒的蘇心漓,「走馬。」

    蘭翊舒笑容莞爾,自從發生了謝雨薇的事情後,他幾乎將蘇心漓的閨房當成他另一個家了,隔三差五就來,剛好戌時亥時交接的點,每次準時的很,才幾天的時間,蘇心漓有事沒事,都得等到這個點,不然的話,根本無法入眠。

    「左右是不會出京陵城的。」

    謝雨薇出事之後,長公主進了宮,雖然不知道她與皇上說了什麼,皇上又告訴了她些什麼,不過從現在的情形看來,她非但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情發生,這說明瞭一點,皇上對長公主的包容已經快到終點了,長公主離失寵不遠了,駙馬愛長公主如命,他又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怎麼可能真的會拋下長公主一走了之?

    「桂嬤嬤她現在怎麼樣了?身體好多了吧?」

    蘇博然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抽的什麼風,除非她答應去長公主府向公主郡主賠禮道歉,不然的話,根本就不許她出門,她本來想去定國公府看看的,再約顧大哥他們一起去起碼踏青的,再去看看桂嬤嬤,不過因為只能呆在相府,什麼事情都辦不成,不過就算被困在家裡,有蘭翊舒,蘇心漓的消息倒是一點也不閉塞,她的人能告訴她的或者是不知道的,蘭翊舒都能說與她聽。

    「有我的人照顧著,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蘇心漓笑笑,「誰說我不放心了,我只是擔心她的狀況。」上次桂嬤嬤那樣子,瞧著實在是嚇人的很。

    「幾日後的花朝節,不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會去,皇上也會去,方家這次的動作可是很大呢。」

    這原該是一本正經的話題,可蘭翊舒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伸手就去撥弄蘇心漓垂在額頭的髮絲,蘇心漓手上拿著白棋將他的手打開,「別動手動腳的佔便宜。」

    蘭翊舒笑的一臉燦爛,蘇心漓卻是滿臉無奈,她有種自己是在賣身讓蘭翊舒幫忙的感覺,因為他每次一說正事就喜歡做各種親密的舉動,怎麼都阻止不了,她做不到不在意,可每次她訓斥蘭翊舒,他總能找到各種理直氣壯的藉口,好吧,蘇心漓也承認,事實上,她心裡也似乎並不是那麼生氣,不然的話,她若真沉下臉來,蘭翊舒必定也不會妄為。

    「頭髮掉下來了,擋住眼睛了。」

    蘇心漓自己用手快速整了整,確定沒什麼問題了才停手,蘇心漓的手還沒收回來呢,就被蘭翊舒握住了,她抬頭,就對上蘭翊舒那雙並不正經但卻深情款款的臉,「不過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不會讓你出事的。」

    蘇心漓有種翻白眼的衝動,有他在,才容易出事呢,男女收受不親,這話她都說了不下百遍了,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反倒是她,被他各種佔便宜都習慣了,蘇心漓整日在相府,也察覺出了異樣,這幾日,經常會有生人偷偷摸摸的來找方姨娘,無論是方姨娘還是蘇妙雪,她們的平靜安分守己,都透著一股不尋常,讓蘇心漓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不單單是方姨娘和蘇妙雪,還有蘇博然,因為最近的兩次,來找方姨娘的那人還去私下去見了蘇博然,如果這次的事情,真的針對的是她,蘇博然還充當了幫兇的話,那他真的就該死了。

    方家人的手段,蘇心漓是領教過的,方有懷更不是等閒的角色,能從一個混混爬到今天的位置,怎麼可能是簡單的角色?

    借著文景之爭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她的母親和兄長,他們要的絕對不只是方姨娘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而已,他們那幾個人,野心大的很呢,女子是鞏固自己權勢最好的工具,但是現在,方家根本就沒有適婚的女子,最好的選擇就只有蘇妙雪一人,同時,這也是蘇博然兩人心中最佳的選擇,但是,自從蘇博然的生日宴後,尤其是百花宴之後的事情,因為有她,蘇妙雪根本就沒有任何表現的機會,成了不起眼的小角色,他們精心部署了這麼久,怎麼甘心?蘇心漓懷疑,蘇博然可能和方家私下達成了某種協議也說不定,畢竟兩人有這共同的目標,而這個目標,只有除掉她,至少,不能讓她成為蘇妙雪的絆腳石才能達成,花朝節,是最好的機會,她不也盯上那日子了嗎?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對蘭翊舒的能力,蘇心漓從不懷疑,一個膽敢踩郡主的玉佩,將她的臉毀了還能安然無恙的人,不但如此,還讓長公主在皇上那裡吃了癟,聽說,賢妃娘娘對他視如己出,太后娘娘也對他讚賞有加,蘇心漓忽然有些厭惡起自己這樣的功利心來,蘭翊舒對她這樣好,可她衡量的,還是他對自己的價值。

    「聽三哥說,五哥臨時改變了計畫,會趕在花朝節前回來。」

    蘇心漓並沒有問方家到底做了什麼?又想怎麼對付她?她專心的看著棋局,似乎她關心的,只有這個。

    「將軍。」

    蘇心漓緩緩落下自己的棋子,看向蘭翊舒,臉上的笑容愉悅,蘭翊舒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淡淡的笑道,「你贏了。」

    那樣子,沒有一絲失敗的傷感,反而為蘇心漓開心。

    蘇心漓沒有說話,而是拿起蘭翊舒跟前盤子的黑色棋子落下,頓時,又變成了平局,蘇心漓笑笑,「不到最後一步,誰知道輸贏,你說呢,蘭公子?」

    蘭翊舒抿唇微笑,不語。

    「花朝節,還真是讓人期待呢。」

    蘇心漓那雙漂亮的媚眼兒盯著蘭翊舒,似笑非笑,滿是躍躍欲試。

    ------------

    PS:下一章,就是花朝節了,嫁妝嫁妝,且看女主怎麼把嫁妝拿回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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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38:25 |只看該作者
第086章:花朝節

    四月十五日,花朝節。

    一大早,相府門口就停了兩輛馬車,前面的那輛精緻,奢華,一看便知是高門府邸正經的主子乘坐的,後面的那輛只是稍顯華麗,若單獨放著,也算是不錯的馬車,但和前面那輛馬車一比,瞬間就變的寒酸起來,這是蘇心漓仗著自己有幾個皇子的青睞偏幫立下的新規矩,蘇妙雪只是相府的養女,她的吃穿用度,必須與她這相府正經嫡出的小姐區分開來,至於是和庶女一樣,還是比庶女好一些,這就隨她的便了,但是一定要比她的差,狐假虎威,利用一切外在的條件最大限度的為自己謀福利,氣那些討厭的人,蘇心漓覺得,自己是越來越應用自如了,蘇博然現在都要忌憚她三分呢,她自然是要嘗著橫著走的滋味了。

    這是蘇心漓前兩日才立下的新規矩,她給方姨娘蘇妙雪準備的時間並不短促,以方姨娘的財力和蘇博然的支持,要想弄出只比她的馬車稍遜一籌的馬車,並不是難事,不過方姨娘和蘇妙雪等人也不知道打著什麼如意算盤呢,並沒有那樣做,蘇心漓剛出相府,就看到那輛略顯寒酸的馬車前,似乎是車軲轆出了什麼問題,馬車夫正躺在車底下修理呢,蘇心漓只淡淡掃了一眼,然後當沒看到,繼續走自己的路,蘇妙雪卻看到她了,見她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心中氣惱的要命。

    原本,她才是相府的嫡長女,她和蘇汐月蘇沐靈她們不一樣,她也是有靠山的人,蘇心漓憑什麼撤去她原本該有的待遇?想到蘇心漓今日就要倒大黴了,蘇妙雪的心中有了一絲暢快,她掩下眼底的憤恨,展開笑容,朝著蘇心漓湊了過去,言不由衷的說道,「妹妹,你今日可真漂亮。」

    蘇心漓抬眸,用那種漫不經心甚至帶著些輕視的眼神瞥眼蘇妙雪,似乎是在打量著蘇妙雪,片刻,點了點頭,「我知道。」

    她的回答,極為的理直氣壯,好像蘇妙雪這樣的誇讚只是在陳述事實一般,是一件極為理所當然的事情,也似乎是這樣的誇讚她聽的太多,完全沒有放在心上,自信的樣子,讓那張本就稱得上絕色的臉添上了幾分神采,在陽光下越發的耀眼奪目,氣的蘇妙雪想要跳腳。

    「上次百花宴的事情到現在不過才短短半月,妙雪姐姐如何教唆郡主陷害我的事情,想必大家都還沒忘記呢,也不知道太后娘娘皇上他們知不知道,今日這樣的場合,妙雪姐姐還是不去的好,若是我出了什麼事,姐姐可是難逃其咎的啊。」

    方姨娘這樣做,無非就是想給蘇妙雪找藉口讓她與自己同乘一輛馬車,讓大家認為她們姐妹關係要好,那樣的話,對蘇妙雪的流言中傷也能少一些,而且她現在深蒙太子殿下他們的歡心,與她一道的話,與殿下碰面的機會自然也能大一些,讓她們輕易如願?做夢吧,休想!

    蘭翊舒說,方家會趁著這次花朝節在皇上跟前對她動手,蘇妙雪對這件事情,肯定不是一無所知的,她可不就是難逃其咎嗎?

    「蘇心漓,你不要太過分了!」

    蘇妙雪指著蘇心漓的手還沒舉起來呢,就被蘇心漓狠狠的拍掉了,蘇妙雪更氣,臉又漲又紅,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滿是濃濃的不甘心,「你之所以能得到百花女的稱號,根本就是投機取巧,我看你分明就是怕我搶了你的風頭,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蘇心漓只當是笑話聽了,嘖嘖了幾聲,「姐姐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就沒想到那樣取巧的法子呢,還整的自己那樣狼狽,你出了風頭又如何?你心腸歹毒,忘恩負義京陵城是眾人皆知了,哪個有性情氣節的人願意娶你這樣品行不端的女子。」

    蘇心漓說完,抿著唇,愉悅的笑出了聲,蘇妙雪氣的想捉花她的臉,可一看到她旁邊站著的水兒,頓時就焉了,那麼小小個一點也不起眼的她被刀片割破了手,眉頭都不皺一下,眼裡就只有蘇心漓,對郡主說大就大,蘇妙雪可不想自己在相府門口衣服被扒光,就只有將氣忍下,這氣吞下去之後,蘇妙雪從氣極中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妹妹,姐姐的馬車,車軲轆壞了,反正你順路,我們同乘一輛馬車如何?路上有個伴還能說說話。」

    蘇心漓沒想到蘇妙雪的臉皮如此之厚,她之所以將話說的這樣直接,就是不願意聽她提起這些廢話,沒想到她居然還死皮賴臉的湊上來,果真是不達目的就不甘休啊,和顏司明一個德行,難怪上輩子能成為相親相愛的一對。

    「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說的嗎?我一點也不想和你說話!」蘇心漓冷笑了一聲,然後將臉沉了下來,「蘇妙雪,我們的關係如何,彼此心裡都清楚,所以呢,若是不想沒臉,就不要和我演那些姐姐妹妹的親密戲碼,我不吃你那一套,對於一個一心想害我,踩著我的肩膀往上爬的人呢,我對幫她,真的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妹妹,我我沒有。」

    蘇妙雪沒想到蘇心漓將話說的這樣直接,瞪大著眼睛,驚訝又氣惱,半天說不出話來。

    「父親他現在應該在早朝回來的路上,你可以等他回來告狀,我就不奉陪了。」

    她管她有沒有,她覺得有那就是有,出乎蘇妙雪的預料,蘇心漓完全就不吃她那一套,她渾身上下,哪裡有有一點嫡女該有的大度和風範,她的馬車都壞了,她就應該主動邀她乘坐她的馬車才對,她放低身段,主動請求,她居然還拒絕了,蘇妙雪真希望蘇博然就在這裡,看到這所有的一切,讓他知道蘇心漓是個多麼傲慢又無理的人,她根本就沒資格做相府的嫡女,她當然也想等蘇博然回來,但如果那樣的話,她肯定就要遲到了。

    蘇心漓完全不理會蘇妙雪的滿腔的怒氣和不甘,還有滿眼的羨慕嫉妒恨,不緊不慢,動作優雅迷人的走向了自己的馬車,流雲剛找來了小凳子,正要扶著蘇心漓上馬車,忽然有一道嬌小的身影從相府內跑了出來,甜甜的叫著姐姐姐姐,朝著蘇心漓的方向奔去,這聲音,蘇心漓自然是無比熟悉,她的五妹蘇沐靈,蘇心漓轉過身,就看到身著粉衣,精心打扮的蘇沐靈朝著自己沖了過來,不經意間,蘇心漓還看到了門後另外一道裝扮一新的身影,蘇心漓勾了勾唇,看樣子,相府那些有資格的,沒資格的,都想參加今日的花朝宴啊。

    蘇沐靈本想沖到蘇心漓懷中,被水兒的一隻手攔住,蘇沐靈臉上的笑容在瞬間褪去,委屈不已,那小模樣,粉嫩粉嫩的,看著就讓人心生憐惜。

    「身為相府的小姐,怎這樣莽莽撞撞的,一點規矩也沒有!」

    對這些人,蘇心漓的心比石頭還堅硬,沒一丁點的同情,她沒問蘇沐靈找自己做什麼,一開口就端出了長姐和嫡女的架勢訓斥,蘇沐靈心裡頭又氣又委屈,可她還要求著蘇心漓呢,自然不敢強嘴。

    「姐姐,妹妹有事想上街一趟,你能不能載我一程?」

    蘇沐靈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了蘇心漓,滿是請求。

    「誰許你上街的?」

    以蘇沐靈的身份,是不能隨便出府上街的,而且蘇心漓心裡清楚的很,她這樣子,哪裡是上街,分明就是別有目的,一旦上了馬車,她肯定會死纏爛打著要求與她一起去參加今日的花朝節的,就她的庶女身份,若是出了什麼事,擔責任的可是她。

    「姐姐,父親他允了。」

    蘇沐靈直接將蘇博然搬了出來,蘇心漓並不懷疑,蘇博然要在場的話,肯定是會給她找麻煩,幫著這一個個女兒如願的。

    「你一個女孩子,如何能一個人上街,既是父親允的,你就等他下朝回來給你安排吧,時間已經不早了,我還要去白馬寺的梧桐林,路上不能停留,否則,定會遲到,讓人說咱們相府的人不準時可就不好了。」

    蘇沐靈畢竟才八歲,眼見蘇心漓油鹽不進,自己的願望要落空了,面上是毫不掩飾的焦灼和擔憂,她推開水兒就想上前抱住蘇心漓,沖到她的懷中撒嬌,蘇心漓覺得好笑,她以為她們的距離是這樣的身體接觸就可以拉近的嗎?她可不是上輩子那個和傻子一般的蘇心漓,對於那些對自己不懷好意的人,她可做不到傾心相助。

    「汐月妹妹最近收斂了許多,容嬤嬤也空了,我看到時可以好好教導五妹妹了。」

    蘇沐靈一聽,想到蘇汐月向她抱怨的容嬤嬤的那些對付人的招數,心中頓時毛毛的,立馬撒了手,不敢再有動作,對於她這樣的表現,蘇心漓尚算滿意,勾了勾唇,上了馬車,餘下滿是不甘的三個人。

    花朝節的地點選在了楓葉山莊的梧桐林,這個地方,蘇心漓小時候曾聽已經過世的母親程立雪提過,她說,這裡是鳳凰住著的地方,不過蘇心漓長這麼大,還從未聽說有誰見到過,不過想來這裡應該是塊福地,不然的話,天家也不會將皇家的別院建在這裡。

    楓葉山莊本就是皇家的別院,平日裡,就不是一般人能上來的,今日的戒備更是森嚴,方圓五裡,全部有禦林軍重重把守,這時辰,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她們應該都已經到了,她們都在山莊專門的別院休息,除非召見,不然她們是不能拜見的。

    蘇心漓到的時候,楓葉山莊的門前已經停了不少馬車,蘇心漓剛下馬車,就有人認出了她來,現在京陵城,她是風頭無二的人物,多的是人想要巴結,她一出來,大家紛紛上前寒暄,蘇心漓禮貌的回應著,她畢竟是當過皇后的人,對這些人,是應付自如,既不會讓人覺得太過熱情,有機可趁,也不會讓人覺得她孤傲,難以親近,才一會,蘇妙雪也到了,她乘坐的並不是相府之前停著的那輛馬車,蘇心漓並不意外,蘇妙雪從來都是個要面的人,今天這樣的場合,她就算想排擠自己,也不會讓自己那樣寒磣丟人的。

    「漓兒!」

    蘇心漓一聽到這聲音,就覺得頭疼,她現在都懷疑蘇妙雪是不是故意的,知道她在這麼多人跟前不能將話說的那樣直接,出現在她面前噁心她,蘇心漓心中反感的很,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轉過身,就看到一身藏青色長衫的程子軒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幾年的時間不見,他個子抽條了許多,瘦倒是沒瘦,只是因為更壯更高了,身姿頎長,看起來器宇軒昂的,看起來也更加沉穩了,他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繼他之後,程子謙程子風還有顧南衣全部從馬車下來,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次花朝節,是為皇室皇子選妃,不過程家畢竟是百年世家,在琉璃地位崇高,程家的子孫,自然不是皇子皇孫,但是皇上對了昭顯自己的賢明,也是為了拉攏朝廷的大官,正二品以上或者功勳卓著的世家嫡子也是可以前來的。

    「好久沒見到妹妹了,又變漂亮了。」

    程子軒只比蘇心漓大了兩歲,他的性格算是比較外向的,但也不至於像程子風那樣和猴兒似的頑皮跳脫,也不會像程子謙那樣迂腐,算是介於兩者中間,程子軒在家中一直都是老小,對於這樣的身份,他一直都很不滿意,蘇心漓和蘇曆仁的到來給他帶來了做哥哥的榮耀,所以無論是對蘇心漓還是蘇曆仁,他都十分疼愛,尤其是對這妹妹,根本就離不開幾天,程立雪還沒過世之前,他們幾個幾天沒去定國公府,程子軒就催著讓下人去通知,若是程立雪蘇心漓被事情被耽誤了,他就會自己屁顛屁顛的去相府,他小的時候曾經還在相府住過幾個月呢,三年前,程立雪蘇曆仁的過世,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打擊。

    程子軒很想像小時候那樣將蘇心漓抱在懷中,不過現在,大庭廣眾的,他就算是想,自然也是不能那麼做的,就只是站在她的身邊,一雙飽含著思念和溫柔的眼睛滿是激動的看向她。

    「五哥還說呢,離開這麼多年,也不回來看看我。」

    程子軒是個很固執的人,對於他想做的事情,不管有多少人反對,他都會堅持,就像從商,家裡所有的人都反對,他卻一直都沒有妥協,似乎,他就是為了那樣的夢想而生的,蘇心漓很羨慕他,羨慕他可以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羨慕他,可以為了自己為了夢想而活,當然,也替他開心,這輩子,她所能做的,也就是她想做的,除了保護好她一心想要保護好的人,她還希望,他們每個人都可以活的開心幸福,她也會盡力成全。

    蘇妙雪原本是準備上前和蘇心漓親熱親熱的,可一看到程子風,頓時就打消了那樣的念頭,程子風的那張嘴巴就像吃了屎一般臭的很,又不懂得憐香惜玉,這樣的場合,蘇妙雪還是不願意自己的那些事情被抖出來的,只能懊惱不甘的站在一旁,想到蘇心漓回回都和眾星捧月一般,心中更是嫉妒不已,同樣都是表哥,她的幾個表哥怎麼都那德行。

    楓葉山莊的大門是一塊很大的空地,拾幾百臺階而上,才是楓葉山莊的正門,到了大門,分左右兩邊,一邊是男賓,一邊是女賓,到時候,由皇后娘娘一一召見,諸位前來的世家小姐拜見,然後表演才藝。

    「她就是丞相府的嫡女,經常被你掛在嘴邊的蘇心漓?」

    蘇心漓和顧南衣等人前腳才一離開,蘇妙雪的身邊就出現了一錦衣華服的男子,長的倒也算周正,就是一雙狹長的眼睛透著邪氣,眼圈微微的有些發黑,一看就是貪色縱欲之輩,此人正是蘇妙雪的表格方哨玄,半個月前的花朝節,他因為他和父親新得寵的姨娘偷歡被逮著了,被他的父親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在床上躺了好幾天,因此錯過了花朝節,方哨玄是方家的長孫,品行為人都很混帳,他為人陰狠,手段毒辣,最像年輕時的方有懷,所以最得他的寵愛,他父親因為教訓了他還被方有懷狠狠的訓斥了一頓,而那個姨娘,自然已經被處理了。

    「果真是個傾城傾國的大美人,難怪你會那樣嫉恨。」

    方哨玄嘖嘖了幾聲,方哨玄要心機有心機,要手段也有手段,可他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看到美人就會眼睛發直,兩條腿根本就邁不開路。

    蘇妙雪回頭瞪了他一眼,驀地想到什麼,冷笑了一聲,然後激道,「你若真有本事,就別在這裡說我,將她搞到手啊。」

    方哨玄的賊膽包天,被他看上的女人,就算是天皇老子的寵妃,他也是一定要嘗嘗滋味的,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偷他父親的女人。

    方哨玄看了蘇妙雪一眼,嘖嘖了幾聲,然後看向蘇心漓的背影,嘴角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

    程子軒心裡有很多話想問蘇心漓,可現在楓葉山莊人來人往的,根本就不方便說話,不過這麼大的事情,程子軒心裡卻不放心的很,「漓兒,這兩日來找我的人是你安排的嗎?他說的可都是真的?」

    程子軒與蘇心漓兩人肩並肩走著,這件事情,可不是開玩笑的,若是走錯一步,不單單是蘇心漓,而是整個定國公府的人,都會有滅頂之災。

    「漓兒,這事可玩笑不得。」

    程子謙和程子風看著程子軒一臉凝重認真的樣子,想問問到底是什麼事,可看了眼四周的人,還是沒問。

    「五哥,我有分寸的,他怎麼說,五哥只管怎麼做就是。」

    其實蘇心漓自己都覺得很奇怪,自己竟然這樣相信蘭翊舒,這可是關係到整個定國公府命運的事情,從頭至尾,她就沒有丁點的懷疑。

    「這次的事情結束後,我一定替你到外婆外公還有舅舅跟前替你求情,讓你如願以償,至於本金的問題,我也一併替你解決了,如何?」

    程子軒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他從商的事情,當初反應反對最激烈的是程鄭氏,現在她還是不同意,這次回來,她一直就拿夏婉婷一家的事情在他的耳邊念叨,不過他最在意的還是程鵬和程紹偉的態度,他們的顧慮,他不得不顧及,但他還是想經商,程子軒是個有冒險精神的人,他會腳踏實地的做事,但是他同樣信奉富貴險中求的道理,而且他相信蘇心漓,尤其是從程子謙口中知道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之後,漓兒她是絕對不會害定國公府的,更加不會害他。

    「好!」

    程子軒應下,他心裡卻清楚,他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他相信那個人也好,不信那個人也罷,今日的事情,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到時候,他根本就沒有多餘的選擇。

    幾人分道揚鑣,蘇心漓剛進了右邊的門,就有一宮女迎了上來,低著身子恭敬的問道,「可是丞相府的蘇小姐?」

    「你是?」

    「是太子殿下讓奴婢在這裡等蘇小姐的,請蘇小姐隨我來。」

    「煩請姑姑帶路。」

    蘇心漓知道,方家的人會選在心裡對自己下手,但肯定是私下用小動作,他們再大膽,也不敢選在今日對自己暗下毒手的,而且有水兒跟著,蘇心漓心底還是挺有底氣的。

    蘇心漓跟在她的身後,順著花徑,曲徑通幽處,就到了一處台基,拾階而上,是一座小山,上面建有一座八角飛簷的涼亭,而顏睿晟則在亭中的欄椅上背對著她坐著,蘇心漓上前,剛要行禮,顏睿晟突然轉過身,「這裡就我們兩人,這些虛禮就算了,坐吧。」

    顏睿晟今日穿了身明黃色的團鶴暗花長袍,衣襟和下擺以及袖口都用偏黑色的金線勾勒著如意雲紋,氣質高貴,俊美出塵,蘇心漓也不矯情,站了起來,然後緩緩走到顏睿晟對面的位置坐下。

    「你們都下去吧。」

    周圍伺候的太監宮女道了聲,紛紛恭敬的退下,流雲也跟著離開,水兒卻站著不動,流雲怎麼拉都沒用,蘇心漓看著顏睿晟冷然的臉,就好像沒看到這些似的,轉過身,對水兒道,「水兒,你和流雲在外面等我。」

    蘇心漓發覺,水兒似乎特別戒備她和別的男人單獨在一起,但是對蘭翊舒--

    她的功夫不是挺厲害的嗎?按理說,反應應該很敏銳才對,但是蘭翊舒都把她的漓心院當家了,她卻一次也沒發現,還有上次去看桂嬤嬤,她的肚子壞的也太巧了吧,蘇心漓心裡雖然覺得挺好奇的,但也沒有多想,轉過身,此處的地勢高,視野極為的開闊,甚至可以看到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她們休憩的院子,外祖母擔心她這次再出什麼事,也來了,應該和太后娘娘一起,還有那些盛裝打扮的千金小姐,聚在一起,也不知在說些什麼,蘇心漓有些感激顏睿晟,要不是他,她現在肯定被那些女人『圍攻』著呢,她雖然喜歡熱鬧,但比起虛與委蛇,她更願意坐在這裡吹吹風,看看景。

    楓葉四周只有一小片楓葉林,圍繞著楓葉山莊的多是梧桐樹,放眼望去,春末的梧桐樹樹葉在陽光下油亮油亮的,泛著光,再往遠一點看去,是一大片空地,幾人縱馬馳騁,因為距離的有些遠,所以根本就辨別不出有哪些人,不過那在風中馳騁如風一般的英姿,卻讓人羨慕,蘇心漓扭頭,順著顏睿晟的視線望去,發現他看著的正是馬場的方向,那雙眼睛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羨慕和嚮往,蘇心漓在心中歎了口氣,有些同情顏睿晟。

    「百花宴的事情,我還沒機會向太子殿下道謝呢,若是沒有太子殿下,我怕是會有很多麻煩呢。」

    蘇心漓的口氣平靜輕柔,沒有拘謹,也沒有起身下跪道謝,就像是對待平等的朋友。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顏睿晟頭也不不轉,依舊看著那群如風一般自由自在在馬上馳騁的少年,如果太子殿下身子康健的話,他現在應該就可以和他們一樣了吧,完全不用羨慕,他的太子之位不會這樣岌岌可危,陽奉陰違的大臣也可以少很多,他的脾氣,也不會這樣孤僻怪異,不近人情,蘇心漓正胡思亂想著這些事情的事情,顏睿晟突然轉過身,看向蘇心漓認真的問道,「你會騎馬嗎?」

    蘇心漓有些意外,愣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小的時候,外祖父和舅舅曾經教過我,略懂些皮毛,不過依舊很久沒碰了。」

    上輩子,身為皇后的她經常會跟著顏司明一起去狩獵,她的馬術還有箭術都還是不錯的,在女子當中,應該算是姣姣了吧,雖然她是很恨顏司明沒錯,但是她必須得承認,皇后這位置,還有顏司明的喜好,還是給她帶來了好處的,譬如說學了一身的技藝,這些東西,足夠讓她在這樣的場合,有出眾的表現。

    「定國公親自教的,想必一定很不錯了。」

    蘇心漓笑笑,不否認,也沒有承認。

    「小的時候,我看著外公舅舅和哥哥他們騎馬的英姿,總覺得特別帥氣,我和我哥哥,是我已經過世的那個哥哥,都想要學,後來學會了,就覺得沒什麼了,向我母親學琴棋書畫也是,沒得到的就羨慕別人,千方百計的想要擁有,一旦得到了,就又覺得無所謂了,而現在,我最最想要我的母親和哥哥能活過來,但這已經成了不可能的事情,我羨慕有母親疼愛有兄長保護的人,但是我沒有嗎?我也有!無論是太子殿下想要的,或者是您不曾在意的,您都擁有了很多,又何必羨慕別人呢?」

    蘇心漓說完,才將視線移到顏睿晟身上。

    「我擁有什麼?」

    「殿下覺得我有什麼?這次要不是您和三皇子殿下幫忙,說不定我現在已經被相府掃地出門了呢。」

    蘇心漓似玩笑又似認真的說道,顏睿晟則笑出了聲。

    「現在,肯定有很多人羨慕我,但如果笨一點的人成了我,那相府的小姐現在必定就是人人唾棄的物件,說不定比郡主還慘。」

    蘇心漓輕笑出聲,顏睿晟想聽心裡話,她就按著他的意思說給他聽,顏睿晟的臉上也有了笑意,毫不掩飾對蘇心漓坦率的喜歡。

    「這天底下,比我幸福的人肯定大有人在,但是大部分肯定是比我現在慘的。」

    若是和她上輩子悲慘的解決相比,應該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但是就她現在的處境來說,蘇心漓還是挺滿意的。

    「你覺得五皇子怎麼樣?」

    蘇心漓心中一凜,沒想到顏睿晟會在這時候提起顏司明,心情頓時染上了陰霾,臉上的笑容一下淡了下去,還真是大煞風景。

    蘇心漓抿著唇,沉默了片刻,她怎麼忘記了,顏司明那混蛋現在可是顏睿晟的人,據她所知,顏睿晟的身體不好,上輩子,他死了之後,太子黨這一派的勢力,包括皇后娘娘全部站在了顏司明這邊,但是皇后一家,最後沒幾個有好下場,顏睿晟現在雖然還是太子,但是就他的身體,誰都不會看好,畢竟,未來的皇帝不可能是一個病秧子,當今皇上身體康健,很多人估計都會覺得太子殿下會走在皇上的前頭吧,顏睿晟這樣說是什麼意思?試探她的口風?顏司明雖然是顏睿晟的人,但是蘇心漓總覺得,太子殿下對他並不如外人看到的那般信任親密,太子殿下性子雖然怪異的很,但卻是個孝子,很聽皇后娘娘的話,難道他也覺得自己不行了,想將自己這位置還有他外公一家託付給顏司明,這不是將羊送入虎口嗎?

    她到底該怎麼說呢?要不要善意的提醒一下呢?如果她提醒了,他把她當成敵人,那可怎麼好?

    「是個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人。」

    蘇心漓想了想,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真正光明磊落有氣節的人,都有自己的底線,而能讓人一再挑戰自己的底線事後還可以裝作若無其事的,就只有幾種可能,其中一個就是野心勃勃,不得不忍。

    顏睿晟愣了愣,看向蘇心漓的眼神似多了幾分吃驚,「還有呢?」

    「太子殿下想問什麼?」

    蘇心漓心裡隱約猜出了顏睿晟找她的用意,面上卻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這太子殿下比三皇子還要危險,看樣子,今後還是要保持距離的很,對顏睿晟,她並不討厭,甚至有些同情他,他和她一樣,都肩負重擔,他的擔子比她的還重還沉,她雖然是女子,但她至少有健康的身體。

    「五弟幾次在我面前都提起了蘇小姐。」

    蘇心漓微微一笑,心中卻在嗤笑冷哼,該死的顏司明,居然還敢打她的主意,真是噁心死了。

    「他說的是我父親的養女吧,郡主來相府向我道歉那日,他還特地去了我姐姐的院子呢,妙雪姐姐也經常在我面前提起五皇子呢。」

    蘇心漓將自己撇的是一乾二淨。

    「殿下,皇上已經到了,讓今日前來的小姐全部到後山上的梧桐林。」

    「太子殿下的身體現在確實是有些抱恙,但若是您自己都放棄的話,豈非更無希望可言?」

    蘇心漓站了起來,向後退了幾步,朝著顏睿晟行了個標準的大禮,「臣女告退。」

    顏睿晟凝視著她,目中毫不掩飾的失望惋歎,半晌,揮了揮手,「去吧。」

    梧桐林,顧名思義,就是到處都是梧桐樹的林子,楓葉山莊從建立到現在不過百餘年,但是蘇心漓曾聽程鵬說過,這片梧桐林,從琉璃建國之初就已經有了。

    梧桐林裡,同樣有一大片空地,現在,高臺的地方搭了一大片的棚子,修飾的極為精緻華麗,上面擺著軟椅,是供太后皇上皇后還有其他皇子坐的,正對著她們的方向,擺放著兩排的古琴,都是上乘的古琴,蘇心漓心中好奇,不是說諸位小姐選自己擅長的才藝嗎?可看這情形,難道每個人都表演彈琴嗎?

    「妹妹,這是何意?」

    蘇妙雪眼尖,最先發現蘇心漓,指了指那些古琴,看向蘇心漓問道,琴棋書畫,她的琴藝只算一般,她最擅長的是跳舞,因為她覺得那可以淋漓盡致的展現一個女子的美,她這次,本來也是準備跳舞的,但是現在,蘇妙雪有了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

    「我如何知道?」

    蘇心漓才甩開蘇妙雪的手,忽然傳來太監又尖又細的聲音,「皇上駕到,太后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眾人齊齊跪下,整片梧桐林,女子的聲音整齊劃一,「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蘇心漓抬頭,最先看到的就是一身龍袍走在最前面的文帝,他的右手邊是太后和她的外祖母,太后娘娘由賢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攙著,太子站在距離文帝最近的位置,後面一大群都是皇上的女人,再就是皇子和勳貴家的公子,蘭翊舒那人還有他的一身紫衣都太過惹眼,蘇心漓一眼就看到了他,和顏宸璽站在一起,也因此,距離皇上很近,除了那些勳貴家的公子,方有懷居然也在,看樣子,文帝對方有懷真的很看重。

    「平身!」

    「謝皇上!」

    所有人叩謝了皇上的隆恩之後,站了起來。

    「太后娘娘最喜琴音,諸位小姐都是眾愛卿的掌上明珠,必定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若先彈上一曲助助興。」

    今日的花朝節前來的小姐都是正四品大官家的小姐,而且只能是嫡女,年齡也必須在十歲以上,所以比起上次百花宴來說,人要少很多,只有百余位小姐,謝雨薇臉毀成那樣子,自然是不能來了,長公主身體抱恙也沒來。

    文帝的話剛說完,他身邊的太監就讓十個女子上前,十架古琴,剛好一人一台。

    「你們隨意就好。」

    太后看了文帝一眼,緩緩說道,一字一句,透著鳳威。

    蘇心漓看著或自信或慌張的女子,抬眸掃向了皇后和她身邊的皇貴妃,雖然她們二人的神色鎮定自若,但蘇心漓還是從她們的神情中捕捉到了一絲意外,也就是說她們事先並不知情,難道這是皇上的臨時起意?他為什麼這樣做呢?難道是想借著太后替自己選妃,不能啊,文帝並非昏庸的帝皇,而且,若是要賞琴音的話,應該是一個人一個人彈奏的吧,十個沒有任何默契的人一起彈,曲目也不統一,這如何彈?不過這也確實最能考驗一個人的琴技,不單單是彈琴的技巧,更多的是要求彈琴者心無旁騖,而且,只有彈琴的人琴技高超,才能壓住其他人。

    音起,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還彈的好好的,不過沒一會,音就全亂了,最開始的十個人,彈完完整一曲人都沒有,蘇心漓看著那幾個害怕的從位置上站起來的人,並沒有過多的留意,直到了第三組,才有一個完整彈完一曲的人,那人蘇心漓認識,是當朝太傅的女兒,也就是付文博的妹妹付雅霄,上輩子顏司明的女人之一,蘇心漓對她的印象很深,一方面是因為她的身子不好,柔弱的很,另外的話,是因為她和後宮那些愛爭寵的女人不一樣,她性子溫婉,為人也很善良,和她聊天,會讓人覺得心情寧靜,所以她經常會找她聊天,只是沒多久,她就病逝了,其實現在想想,她的死,實在太過蹊蹺。

    蘇心漓看向付雅霄,眼角不經意間掃到了文帝的方向,他的臉上,還掛著最初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似乎多了失望在裡面,以付雅霄的琴藝,他不是該讚賞的嗎?怎麼會失望呢?蘇心漓覺得不對勁,她掃了四周一眼,越發覺得不尋常,今天不同於以往的安排,就透著古怪。

    後面的好幾組,有幾個表現都非常的不錯,她們的琴音,便是蘇心漓都是讚賞的,而且生的也美,體態端莊,也不會像付雅霄那樣體弱多病,太后和皇后娘娘她們分明也是滿意的,而文帝的神色卻越來越不對勁,蘇心漓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很奇怪的念頭,他似乎在尋找什麼,他到底在找什麼,蘇心漓這邊還沒思考到答案呢,就看到方有懷的那張臉,他盯著自己,那雙精銳的眼睛,滿是殘忍算計的光亮,他又準備怎麼對付自己呢。

    蘇心漓滿腹疑惑,等輪到她的時候,就像是被人趕著上架的鴨子似的,坐在了琴臺上,她閉上眼睛,手指輕輕劃過琴弦,那觸感,熟悉而又陌生,那聲音,就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蘇心漓抬頭,看著高聳入天的梧桐樹,忽然想起程立雪教她彈琴時曾說過的關於這片梧桐林有鳳凰的傳說,想起她曾經教自己彈奏過的曲子,那是完全不同於耳邊聽到的那些琴音的曲子,蘇心漓慢慢的回憶著,手指慢慢的撫上了臺上的琴弦。

    低沉的琴音,最開始是溫柔,而後竟不自覺的帶上了風雨欲來的緊張之氣還有果斷的殺伐和濃烈的仇恨,從氣勢上,完全壓過了其他人,方靜怡,蘇妙雪,方有懷,顏司明,你們害死了我的母親,還害得我和我外公一家家破人亡,毀了我一生,絕對不要原諒,這輩子,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蘇心漓的嘴角揚起一抹殘忍的笑意,與此同時,十指驟然發力,激蕩的琴聲悠悠泛開,夾雜著雷霆萬鈞的氣勢,仿佛攜著狂風暴雨來臨一般,狠狠的敲擊著院中每個人的心臟,剛才還萬裡無雲的天空,竟然迅速地佈滿了墨黑的烏雲,陽光完全被烏雲遮住,天地間陡然地暗黑下來,耳邊似乎有驚呼的聲音,蘇心漓覺得那好似是幻覺一般,黑雲壓頂的天空忽然響起一聲震天的雷鳴,蘇心漓猛地睜開眼睛,剛好與文帝滿是興奮雀躍的眼神相對,心中咯噔一下,浮現出了很不好的預感。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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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38:42 |只看該作者
第087章:陰謀陽謀迭起

    蘇心漓的嘴角揚起一抹殘忍的笑意,與此同時,十指驟然發力,激蕩的琴聲悠悠泛開,夾雜著雷霆萬鈞的氣勢,仿佛攜著狂風暴雨來臨一般,狠狠的敲擊著院中每個人的心臟,剛才還萬裡無雲的天空,竟然迅速地佈滿了墨黑的烏雲,陽光完全被烏雲遮住,天地間陡然地暗黑下來,耳邊似乎有驚呼的聲音,蘇心漓覺得那好似是幻覺一般,黑雲壓頂的天空忽然響起一聲震天的雷鳴,蘇心漓猛地睜開眼睛,剛好與文帝滿是興奮雀躍的眼神相對,心中咯噔一下,浮現出了很不好的預感。

    幾乎是同一時間,梧桐林裡的梧桐樹在狂風中搖曳,緊接著,天邊一道急劇的閃電劈開了暗沉的天空,蘇心漓因為不適,眯起了眼睛,蘇心漓的理智告訴自己,要停手了,必須停手了,但是手卻完全不受控制。

    遠處的天邊,光亮忽然大熾,眾人抬頭看天,只一眼,蘇心漓猛地睜大了眼睛,可很快的,眼睛卻又因為承受不住某種比閃電更加炫目的光亮,眯成了一條直線,頓了一頓,方才看清了,那比閃電更加炫目的光芒,來自於一隻展翅飛來的鳥兒,她的身上披著五彩的羽毛,絕美而又炫目,高貴的讓世人不敢逼視,儘管從來沒見過,但是眾人的心裡頭猛然浮上兩個字,紛紛脫口而出,「鳳凰,是鳳凰!」

    鳳翱九天,遮天蔽日,破雲而出,那只載著命運的鳳凰,徐徐而來。

    原來,這個地方,真的像母親說的那樣,有鳳凰的存在,鳳棲於梧,梧桐林,皇家的別院,但是上輩子,她並沒有聽說過有鳳凰出現在梧桐林啊,難道是因為自己?還是巧合?蘇心漓的腦中下意識的浮現出文帝方才一系列的反應,今天的事情,絕對不是巧合那樣的簡單,這所有的事情,分明就是文帝精心策劃的。

    絕美絢麗的鳳凰,舞著五彩的翅膀,昂著高貴的頭,正姿態優美,霸氣十足的朝著蘇心漓的方向飛去,墨黑的雲層紛紛退卻,天空中出現了一抹極為純淨的紅,比朝霞的顏色豔麗,比晚霞的更富生機,如同女王巡視著自己的子民一般。

    全場寂靜!

    「天,真的是鳳凰!」

    安靜過後,人群中,這樣的感慨,一聲高過一聲。

    蘇妙雪也看到了,她不笨,就算不能像蘇心漓那樣揣測出這個中的緣由,不過她非常清楚一點,那就是出現鳳凰絕對是吉兆,而且,鳳凰高貴,而且,一直以來,無論是民間還是皇室,都流傳著一句話,得鳳者為凰,這鳳凰是誰引來的,很有可能就是未來的皇后,之前那麼多人彈琴,什麼都沒有,但是她們一彈琴,這鳳凰就出現了,那就說明這鳳凰是她們引來的,蘇妙雪看了眼身邊坐著的蘇心漓,她何時學會的彈琴,而且還彈的這樣好。

    她的腦海,閃過一個讓她覺得特別可怕的念頭,該不會這東西是被蘇心漓引來的吧,雖然彈琴的有十人,但是她琴音透著的氣勢卻是最強的。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鳳凰,是她引來的,蘇妙雪當即也不多想,低頭就開始專心撫琴,蘇妙雪能想到的,其餘的女子多也能想得到,皇后夢誰都有,所以當下,那些年輕的女子在片刻的驚詫錯愕後,皆埋首專心撫琴,都希望自己是創造這祥瑞之人。

    比起她們這一個個前僕後繼想往上沖的人,蘇心漓的心情就不是那麼平靜,甚至紊亂的很。

    文帝做了這麼多,目的何在?當今皇后娘娘賢良淑德,堪稱天下女子的楷模,她沒有犯錯,文帝不可能廢后,那就是為他心儀的皇位繼承人尋找皇后!

    蘇心漓心中咯噔響了一下,她當過皇后的人生,已經被徹徹底底毀過一次了,這輩子,她的命運要自己牢牢掌控在手中,蘇心漓四處張望著,似乎是在搜尋著誰,剛好與蘭翊舒專注的盯著她的視線相對,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是滿滿的請求,還有決絕,蘭翊舒一下就讀懂了她的擔憂,慌張和害怕。

    「顧大哥,你看,是鳳凰,我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瞧見啊,真漂亮啊!」

    顧南衣順著程子風手指的方向,就看到了一眼,只短短一眼,他就將視線轉移到了蘇心漓的身上,一身淡藍色的她微眯著眼睛,就坐在琴臺上,鳳凰身上五彩的光芒和她的氣質奇妙的融合在一起,渾然天成,凜然高貴,這樣震撼人心的畫面,根本就不是用言語可以形容的,顧南衣的腦海忽然浮現出他離開前,師傅與他說的話,天女星,鳳凰命,他說他們不可能,原來是這個意思,原來是因為這個。

    鳳凰越飛越近,那炫目的光亮,比太陽不知道耀眼了多少倍,她四處張望著,仿佛有耳朵一般,在尋找著什麼,蘇心漓卻管不了那麼多了,她看了眼前面和左右的人,她還有改變命運的機會,蘇心漓腦海一遍遍浮現出的全是這樣的想法,眼見鳳凰飛到太后和皇后的位置時,蘇心漓咬了咬唇,將所有的力氣都灌注在兩隻手的手指上,只聽到一聲尖銳響,琴弦一下就斷了,那琴弦極為的堅韌,而且尖銳,蘇心漓的手指一下就被劃破了,有血流了出來,幾乎是同一時刻,有好幾個女子的琴弦也和她一樣斷了。

    蘇心漓聽著她們的驚呼聲,看著自己滴落在琴上的鮮血,心,一下就安定了下來,蘇妙雪見那只翱翔的鳳凰突然不飛了,停在靠近太后和皇后的位置,學著蘇心漓,用巧勁將琴弦弄斷了。

    蘇心漓松了口氣,下意識的看了眼蘭翊舒的方向,許是因為方才彈琴太過費心,也或許是因為慌張,蘇心漓出了不少的冷汗,面色也有些蒼白,臉色並不是很好看,她對著蘭翊舒,撫著自己的胸口,沖著他虛弱一笑,真的好險,她竟有種劫後重生的感覺。

    顧南衣的視線一直都落在蘇心漓身上,見她受傷,心中一痛,沖著她微笑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站在皇帝跟前,一身紫衣的蘭翊舒,他勾著唇,俊美無籌的臉上帶著柔柔的笑意,對著她微微的點了點頭,似乎是示意她放心,那雙眼睛,帶著某種讓人安定的力量,兩人的默契,仿若心有靈犀,顧南衣只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揪疼了起來,像是被刀割了一般,那雙無波無緒的眼睛閃過一種名為失落和傷心的情緒,他看了眼場上其他女子的琴弦,同一時刻,怎麼可能那麼多人的琴弦都斷了,肯定是有人動的手腳,方才漓兒看著的方向,似乎好像就是蘭翊舒站著的位置。

    蘇心漓知道,今日的事情,除了某些知道內情或者是皇室極為敏感的人能察覺出其中的不對勁,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用巧合來解釋的,鳳凰確實是因為她們這一組彈奏引來的,但是誰知道這其中有沒有之前大家的功勞呢,這是梧桐林,今日,太后皇上皇后都在,琉璃兩個最尊貴的女人都在,說那鳳凰是來拜見太后和皇后的,這完全是可以說得通的,但是蘇心漓心虛啊,她渾身都發虛,上輩子,她也是做過皇后的女人,並且她的第六感敏銳的告訴自己,今日的事情不尋常,她甚至直覺的自己就是皇上找的那人。

    蘇心漓抬頭看著那鳳凰,一雙滿是慌亂盛著慌張的媚眼兒直直的盯著她,她覺得那鳳凰仿佛也在看向自己,她緊咬著嘴唇的模樣看起來兇惡的很,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冰寒之氣,一副你敢上前我就和你拼命的架勢。

    在皇上太后和諸位娘娘跟前,拉斷琴弦,雖然他們都會覺得她是無意的,但畢竟是在殿前失了儀態,蘇心漓心裡七上八下的,忐忑的很,她知道,這時候,最合乎大家閨秀的氣質的舉動就是上前請罪,不過蘇心漓一點也不想做那出頭鳥,她現在就在等著有人第一個站起來,然後她再跟著,蘇心漓本就沒有在宴會上大放光彩的想法,現在她對自己的要求就是不要丟了定國公府的臉就行了,反正不管怎麼樣,蘇心漓心裡都清楚,這場花朝節,她十有八九還是會和百花宴一樣,成為主角,不過她等了那麼久,也不知道那些女人在想些什麼,一個個都傻傻的坐著,就像被人定格了似的,蘇心漓心中都想罵人了,難道她們和自己一樣心虛?這一個個,不都挺想自己能當上皇后娘娘的嗎?

    蘇心漓偷偷看了眼文帝,他的神色已經不若最初的激動,不過眼中卻還殘留著怎麼都掩飾不住的興奮之色,還有些許的狂熱,蘇心漓既已決定隨大流,自然不願意想那些費腦子的事情,就去想其他了,看文帝今日這舉動,他應該是不準備將這其中可能的隱情或者是原因告訴其他人的,不然的話,皇后和太后都不會流露出驚詫的神情,他以前不說,估計這其中的玄機,他暫時也應該不會告訴其他人,他中意哪個皇子,就看他把這些彈奏的女子賜給誰,蘇心漓這樣一想,便覺得自己好像握住了掌控未來某種局面的鑰匙,心中安定了許多。

    太后還有皇后其他諸位娘娘都抬頭看向天上的鳳凰,深宮的女子,腦袋轉的是最快的,今日的事情或許是巧合,但是這些人,從來都是寧肯錯殺三千,也不肯放過一個的人,蘇心漓深知,就因為她們的某種猜測,她們這一組的女子很有可能成為皇室的搶手貨,尤其是身份尊貴的她,不過這樣的結果,蘇心漓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她要真『有幸』讓那鳳凰落在自己身上,那她真的是麻煩了,至少現在,還有其他九個女子和她一起分擔呢。

    「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祖母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顏宸璽走到幾個人的跟前,最先跪下,行的是標準的大禮,蘇心漓見狀,舒了口氣,從桌子上站了起來,和其他人一起跪下,向著三人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人的吶喊聲齊整劃一,在飛著鳳凰的梧桐林上空久久飄揚回蕩著,蘇心漓垂著腦袋,一心就巴望著那鳳凰早點飛走,雖然她的想法有些太過自戀自負,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蘇心漓偷偷看了眼顏宸璽跪地的背影,歎了口氣,還是他的反應快一些,不然的話,她還不知道因為這些反應慢半拍的女子傻坐多久。

    蘇心漓是敏銳的察覺出這其中不對勁的極為少數的人之一,但其他人的腦子都是有些發懵的,今日一系列發生的事情對這些久在深閨的女子來說,實在是太讓人不敢置信了,她們心裡又驚又喜,同時也是又懼又怕的,她們希望自己能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同時又害怕自己乃至於整個家族都可能因此招來殺身之禍。

    「父皇,皇祖母,皇后娘娘,兒臣之前從未見過鳳凰,必定是棲身于這梧桐林的鳳凰知道你們來了所以才會現身的,鳳凰林飛,天降祥瑞,我們琉璃的江山,必能萬代相傳!」

    顏宸璽的話剛說完,又是一片排山倒海的呼萬歲千歲的聲響,蘇心漓心中緊繃著的弦卻松了,顏宸璽說這鳳凰是因為皇上太后和皇后來了,這也是有一定道理的,畢竟他們是琉璃最尊貴的三個人,鳳凰現身,也不奇怪。

    「哈哈!」

    文帝看了眼腳邊烏壓壓跪著的人,開懷大笑,心情極好。

    「好,好,好!」

    文帝一連說了三個好,蘇心漓心中卻腹誹,她不知道這是吉兆還是什麼,不過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今年一年,應該是琉璃的災難,天災不斷,一年之中,因為這死去的百姓有數十萬之多,琉璃的噩夢,差不多三個月後就要開始了,上輩子,顏司明靠著從她這裡騙去的銀子賑災博得了美名,這輩子,她倒是要看看他去哪裡騙這麼一大筆的銀子,蘇妙雪那嗎?很快,她的姨娘就要傾家蕩產了,蘇心漓之所以急著拿回這筆銀子,一方面是想給程子軒經商的本金,另外的話,就是那些災民進京後的安頓,她要幫著定國公府贏取天下百姓心。

    「賞!」

    這賞自然是賞給讓皇上龍心大悅的顏宸璽,這是蘇心漓第一次見到皇上和顏宸璽之間的相處,皇上對六皇子,確實就像外界說的那般,縱容寵愛的很。

    「謝父皇隆恩。」顏宸璽叩謝了聖恩。

    停在太后和皇后中間位置的鳳凰突然仰頭,對著如火燒一般的明豔的天空,長鳴了一聲,聲音清亮悠遠,鳴響九天,似傷心,似失望,還有種說不出話的受傷,就像是被人拋棄的孩子似的,山林中,鳥雀全部飛了出來,各種各樣的鳥兒都有,顏色各異,不過卻遠不及鳳凰的光亮,百鳥之王,果真是名不虛傳,白鳥環繞,如眾星拱月一般,編織成一副美麗的畫卷。

    鳳凰繼續朝前飛去,在蘇心漓所在的上空停留了好一會,不過鳳凰的身體很大,所以也看不出她到底青睞的是誰,蘇心漓並沒有仰頭,她是垂著腦袋的,所以自然沒有看到這奇觀,鳳凰悠揚的叫聲回音從另外一邊傳過來,在上空迴旋,在耳邊繞梁不絕,十分的好聽,那是可以讓人不自覺的會臣服,甚至是跪拜的聲音,鳳凰再次嘶鳴了一聲,飛身離開,那五彩絢爛的羽毛足以迷亂在場每一個人的視線,直到鳳凰再也消失不見,湛藍的天空還是如火一般的在燃燒,那顏色,充滿了勃勃的生機和活力,還有說不盡的希望。

    蘇心漓垂著腦袋,看著掉落在自己腳邊的羽毛,那顏色,就像是五彩的黃金石,蘇心漓不著痕跡的撿了起來,然後放到自己的袖中。

    就這樣飛走了啊,蘇心漓的心裡頭有些失望,甚至還有幾分愧疚和歉意。

    對不起,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了。

    鳳凰已經飛走了,可所有的人都還還沉浸在她突然出現的驚詫中,從她最開始出現到離開,所有的一切,感覺就像是一場色彩鮮豔的美夢,過了許久,皇上才讓眾人平身。

    「哪位是丞相府的千金,站出來給我瞧瞧。」

    太后的聲音威嚴,卻又透著一股慈愛,太后和雲氏的關係很是要好,可以說是帕交,慈寧宮,雲氏是可以來去自如的,上輩子,為了幫助顏司明奪得那個位置,蘇心漓幾乎和現在的賢妃娘娘一般,只要一有時間就會去慈寧宮,太后若是病了,她便一直守在榻前伺候,顏司明現在並不得寵,他後來之所以能得到太后的看中青睞,這其中大部分的功勞都來自於蘇心漓,可惜,顏司明狗咬呂洞賓,根本就不領她的情,不過這對她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就算隔了好久沒和太后娘娘見面,蘇心漓對她的感覺也並不陌生,而且,知道太后娘娘的喜好對她來說,還是有很大好處的。

    「臣女蘇心漓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蘇心漓上前,邁著蓮步,她走的每一步距離都差不多,就好像丈量過的一般,體態優美,一看就是教養極好的。

    「皇上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抬起頭來給我瞧瞧。」

    蘇心漓依言,緩緩的抬頭,與太后娘娘滿是威儀的鳳目相對,不卑不亢,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若說有的話,那也是敬畏,蘇心漓心裡是很佩服太后娘娘的為人的,她雖是婦人,但是並不像婦人那般短見,她有男子的深謀遠慮,對後宮,她恩威並施,皇上以孝道治天下,朝堂上的大臣也多尊重她的意見,但是她並沒有因此就干涉前朝的政事,而且對待其他皇子,她也十分的慈愛,在蘇心漓看來,皇上之所以沒有對定國公府下手,大概也有一部分是太后的緣故,畢竟太后和雲氏兩人的關係極為的要好。

    太后笑出了聲,「仙兒常在哀家面前誇讚你,說你越長越漂亮了,而且乖巧懂事,性格溫婉,女大十八變,才幾年沒見,你都長成娉婷的大姑娘了。」

    雲氏就坐在太后的不遠處,聽到她這樣說,面上也是滿滿的喜色,雲氏經常對太后說,所有小姐裡面,長的最漂亮的那個就是她的漓兒,太后經常說她是自誇,不過近來顏宸璽也說過這樣的話,見到蘇心漓的廬山真面目之後,心裡也有了幾分贊同,只是這樣的話,自然是不能明說的,不然的話,必然會給蘇心漓拉不少的仇恨。

    「你剛才彈的是什麼曲子?哀家聽著不錯。」

    蘇心漓一怔,心裡有些沒底,不過轉念一想,皇上從頭到尾都沒提這個問題,方才皇上說讓所有的小姐用這種方式表演的時候,太后似乎還愣了一下,她這樣問,是不是表示,她對這次的事情,也並不是十分清楚。

    雲氏一聽,面上不由流露出了擔憂之色。

    曲同人心,一首曲子反應的意境完全可以反映出一個人的心境,方才,蘇心漓的曲子完全壓過了其他的千金小姐,而且她的曲調全然不同與一般千金小姐的婉轉動聽,她的琴聲是冰冷的,就像是冒著寒氣的潭水,彌漫著的水霧都是冰冷的,沒有溫度,同時還有種說不出的清冷孤寂,充滿了怨恨,雲氏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外孫女,心裡頭有些後悔,當初,立雪和仁兒過世後,她就該不顧一切的將漓兒接到身邊的,那樣的話,她的性子也不至於這樣起起伏伏。

    立雪和仁兒在世的時候,她雖然少言,但性子還是活潑的,也會經常笑,但是自從她過世後,整個人就變的鬱鬱寡歡,整日不發一言,現在又變成這樣子,對於現在的蘇心漓,雲氏心中還是算滿意的,因為這樣尖銳甚至是有些咄咄逼人的她,不會受欺負,可這樣冷冰冰甚至是有些清心寡欲的性子,雲氏又擔心的很,她聽說了,這次幾個皇子都有向她示好的意思,都被她給拒絕了,對她心存好感的蘭翊舒和顧南衣,無一不是人中龍鳳,但是漓兒,若是這些人她都看不上,將來她到哪兒給她找好的夫婿去。

    蘇心漓彈奏的那曲子叫《鳳舞》,不過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時候,蘇心漓是絕對不可能老實交代的,她看著太后,面色平靜緩緩道,「臣女只是很小的時候聽母親彈過,也不知道叫什麼。」

    太后哦了一聲,臉上慈愛的笑容不變,對蘇心漓更是多了幾分憐惜,程立雪和蘇心漓不同,她是程家的大小姐,以前經常跟著雲氏進宮陪太后,太后對她還是十分疼愛的,經常還開玩笑說讓她嫁給文帝,如果不是因為定國公府不想參與皇室的爭鬥,或者,現在的皇后很有可能就是程立雪。

    「百花宴上的事情,哀家也有所耳聞,立雪以前就是個才女,你這孩子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難怪你外祖母那樣心疼你,時刻將你掛在嘴邊,哀家也很喜歡梅花呢,今後你若是沒什麼事,就經常與你外祖母來慈寧宮坐坐,也好陪哀家說說話。」

    這話,分明就是抬舉蘇心漓了,蘇心漓忙謝恩,因為長公主的緣故,太后娘娘的親生女兒四公主沒少受先皇的冷落和委屈,有一次,也不知是何緣故,長公主和四公主發生了口角,大冷的冬天,四公主掉進了冰冷的湖水中,連著發了兩天兩夜的高燒,之後落下了病根,事後,先帝卻偏袒長公主,為這事,太后對長公主一直存著很大的芥蒂,這次,她這樣教訓謝雨薇,完全是報了當年的怨氣了。

    「是。」蘇妙雪柔聲叩謝了聖恩,蘇妙雪看著蘇心漓那樣,氣的肺都快要炸開了,琴是大家一起彈的,憑什麼太后只宣蘇心漓一個人上前,蘇心漓的古琴斷了,殿前失儀,太后應該責罰她才對,但是她非但沒有責怪她,還當眾嘉獎她,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讓她今後經常進宮去慈寧宮找她,這是多麼大的恩典,蘇心漓入了太后的眼,那就表示入了後宮其他娘娘的眼,之前她已經有了皇子的青睞了,蘇妙雪覺得不公平,憑什麼一有什麼好事就落到蘇心漓身上。

    蘇妙雪看向方有懷,眼神寫滿了焦灼和著急,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今天動手,為什麼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蘇妙雪就是見不得蘇心漓風光,無論她臉上是平靜也好,帶著笑意也罷,在蘇妙雪看來,那就是在得瑟,向她炫耀,蘇妙雪心裡頭惱火的很,眼睛不期然的掃到盯著蘇心漓眼睛已經發直的方哨玄,心中快速的閃過一個念頭,又是懊惱,又是後悔,他這表哥最愛美女,為了得到美人不擇手段,就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她怎麼把這事給忘記了呢?她就應該一早就將蘇妙雪介紹給他認識,不論蘇心漓看得上看不上他,一旦方哨玄得了她的身,毀了她的清譽,她還有什麼資格和自己爭?

    對蘇心漓的這種榮辱不驚,不卑不亢,太后顯然是極為滿意的,方有懷心裡卻不滿的很,如果沒有蘇心漓,那脫穎而出的很有可能就是妙雪,蘇心漓身上的光環太盛,同出相府,就她嫡出的身份,就足夠死死的壓著妙雪,方有懷心中氣惱,方才,那樣好的機會,若是那鳳凰能落在蘇妙雪的身上的話,那她必定是貴不可言,方姨娘成為相府夫人,那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而他方家,想要取代甚至是超越定國公府,也是指日可待。

    蘇心漓,絕對不能留!方有懷看向蘇心漓,唇邊是極為殘忍的笑意,那雙眼睛,更是佈滿了猙獰的殺意和惡意。

    「之前幾次聽皇兒提起,今日一見,本宮看這也是個聰慧的孩子呢。」

    皇后娘娘笑著附和太后的話,蘇心漓只是一聽,心中卻想著顏睿晟今日與她說的話,心中覺得好笑,皇后娘娘,你剛剛的兒子還大公無私的將我往別的男人身上推呢,不過他的眼光簡直比他的身體還要差勁。

    「皇祖母,母后,我就說吧,你往人群裡一看,最漂亮最惹眼的那個就是蘇小姐無疑了。」

    顏宸璽玩笑著說道,蘇心漓想,他或許是真的對那個位置沒有異心,不然的話,不會這樣瀟灑恣意,不過這顏宸璽是想讓她成為京陵城小姐的公敵嗎?討厭的嘴巴!

    「就你嘴貧。」

    賢妃娘娘雖然已經三十多了,但保養的卻很好,比起皇后來說,看起來要年輕許多,她的皮膚白皙,臉上帶著輕柔的淺笑,那雙眼睛也極為的平靜,看起來就像個少女,尤其,她的聲音也很好聽,平和而又寧靜,她常年都是隨太后禮佛,身上的氣質沉澱了下來,少了後宮女子的尖銳和功利,難怪她不爭寵,這麼多年,卻依舊盛寵不衰,物以稀為貴,後宮之中,像她這樣的女子太少。

    彈琴演奏,只是皇帝臨時起意,花朝節既是給皇子挑選妃子的,那自然是要給她們展示自己最擅長的才藝的,所以之後,便是諸位小姐表演的時間,才藝展示才開始沒多久,就有一太監沖了進來,「皇上,楓葉山莊外面,有一民婦領著眾人喊冤,大吵大鬧,要見皇上。」

    蘇心漓看了那太監一眼,心中了然,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楓葉山莊是什麼地方,今日的這些人,無論是誰,豈是一介民婦說見就見的,今日又是朝花節,沿途的戒備不知道多嚴,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就一介民婦和一群手無寸鐵的百姓,豈會是那些人的對手,蘇心漓懷疑,這太監十有八九是得了方家的好處,或者很有可能就是方家的人,不然的話,他怎麼敢這時候進來打擾皇上他們的雅興和興致?

    「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有什麼事情,過了今日在說!」

    文帝的面色頓時變的難看起來,顯然是極為不滿太監這時候進來稟告這掃興的事情,那太監當然知道這事有風險,見文帝這樣子,嚇得跪在了地上,雙手撐地,戰戰兢兢道,「他們狀告的是丞相府的小姐,所以奴才才--」

    蘇妙雪一聽,下意識的看了方有懷一眼,眼睛倏然變的明亮起來,外祖父出手了,他已經出手了,蘇心漓,我看你這回還怎麼逃?

    文帝擰著眉頭,面色越發的難看,看向了皇太后,皇太后看了眼滿臉擔憂的雲氏,緩緩的將目光投向了蘇心漓,「蘇小姐,你說,這是見還是不見呢?」

    蘇心漓看向皇太后,心裡就和明鏡似的,太后娘娘分明就是將這燙手的山芋推給她了,而且還賣了定國公府天大的人情,她若是說不見,那些人指不定以為她做了什麼惡事,說賊心虛呢,而且她便是說不見,皇上他們就真不查了嗎?只有見了,而見,其實就是掉進他們陷害自己的大坑。

    蘇心漓站了起來,走到皇太后的跟前跪下,「臣女覺得該見。」

    蘇心漓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就好像那太監口中所說的狀告之人並不是她,所有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哦?」

    文帝看向蘇心漓,淡淡的哦了一聲,「她可是來狀告你的。」

    蘇心漓微微一笑,「有道是身正不怕,臣女行的端做得正,自然不懼人言,而且,臣女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何等傷天害理的事情,讓他們不懼楓葉山莊的森嚴戒備,攪亂皇上還有娘娘們的雅興也要來告臣女,皇上是明君,他們是聖上的子民,皇上自然不可能因我一介女子罔顧您其他子民的冤屈。」

    文帝和太后齊齊笑出了聲,「不愧是定國公的外孫女!」

    蘇博然要在場的話,聽到這句話,肯定有會氣的吐血了,明明是他的女兒,可在外人眼裡,蘇心漓做的那些有氣節骨性的事情,全成了定國公府的功勞,就好像蘇心漓的優秀與他全然無關一般,雖然事實如此,不過對心眼和針眼有的一拼的蘇博然來說,他肯定是不能容的。

    蘇妙雪和方有懷見狀,覺得蘇心漓這是在自尋死路,心頭皆是一喜。

    「將那婦人帶上來,其餘的人帶到梧桐林的入口,讓他們候著。」

    蘇心漓站了起來,看向蘭翊舒,兩人極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相視而笑。

    很快,人就被帶了上來,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子,穿著一身素衣,頭上還戴著白花,她一進來,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每年的花朝節,對皇室來說,也算是一件可喜的事情,有人在皇家辦喜事的時候戴小百花,這分明就是不敬皇室,不管是什麼理由,這都冒犯了皇室的尊嚴,蘇心漓看著那緩緩走進來的女子,勾了勾唇,那女子剛走進來,並沒有跑到皇上太后他們跟前,而是奔到蘇心漓的跟前跪下,然後抱著她的腿就哭出了聲,「小姐,你好狠的心啊!」

    她的聲音淒厲悲痛,充滿了怨恨,蘇心漓聽著,感覺自己好像刨了她家的祖墳似的,而來人接下來的話,很快證實了她的猜測,「這些年,奴婢的母親對您忠心耿耿,和桂嬤嬤一起替您守在靈城那個偏僻的小地方,不敢有一句怨言,您怎麼忍心,您怎麼能將她們都活活燒死呢?」

    那人的話剛說完,原本安靜的梧桐林頓時變的熱鬧起來,或看著或指著蘇心漓,議論紛紛,說出的,自然不是什麼好話,尤其是那些官家小姐,她們大部分人的水準都是相當的,但蘇心漓的存在,完全掩蓋住了她們的光芒,她一日不除,她們就沒有出頭之日,擺在她們面前的可是個天大的好機會,她們自然是萬分期待接下來的這場好戲了。

    靈城?那個小地方,那些常年養在深閨的小姐自然是沒幾人知道的,不要說她們了,就是其他的皇子和公子也未必能有幾個人知道這地方,蘇心漓卻熟悉的很,因為這些年來桂嬤嬤就一直被關在那裡,被她們折磨著,而且,那裡好像有一座鐵礦。

    鐵礦!電光火石間,蘇心漓的腦海有一個並不是很清晰的念頭閃過,她心中一驚,掌心有冷汗冒了出來,不過很快恢復了鎮定,「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和其他娘娘還有皇子們都在呢,你若是有冤屈,就向他們陳情,讓他們替你伸冤。」

    蘇心漓說著,腳一揚,直接就將她踢開了,找這麼個人,她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比起這個想冤枉自己的人來說,蘇心漓覺得自己才更加冤枉吧。

    「奴婢翠花,給皇上,太后娘娘還有皇后娘娘請安。」

    原來是叫翠花,一個沒見過世面的村婦,還真是有修養,第一次見這樣尊貴的人,居然沒有手忙腳亂,蘇心漓忽然想到她從外面進來時眼底閃過的那一抹決絕,她今天,是抱著和她同歸於盡的想法來的嗎?

    「你一個奴婢,居然敢在皇上太后和皇后跟前自稱奴婢,是不是活膩了!」

    只有天子,還有太后皇后身邊伺候的宮女才能自稱奴婢的,其他的是沒有這個資格的,蘇心漓是蘭翊舒喜歡的人,顏宸璽自然是要千方百計護著的。

    「好了,你不要嚇著她,讓她說。」

    眾人見太后這態度,都有些不明所以了,她方才不是還袒護蘇心漓的嗎?怎麼這會居然對陷害她的人這般和顏悅色!

    蘇心漓覺得太后真是想太多了,這丫鬟,一點也不害怕,當然,她就不相信,太后沒看出來。

    「太后,您一定要為奴婢死去的母親和桂嬤嬤做主啊?」翠花痛哭出聲。

    桂嬤嬤?雲氏下意識的想到程立雪的陪嫁丫鬟,她是死都不會相信,漓兒會害桂嬤嬤,但是看著跪在太后跟前的陌生丫鬟,她又擔心起來,肯定是有人陷害漓兒,到底是哪個混蛋這樣一直和她的漓兒過不去?雲氏擔憂的看向蘇心漓,蘇心漓只是笑著對她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擔心,也不要輕舉妄動。

    「奴婢是靈城一個叫靈村的地方的人,我們那村子極為偏僻,就只有十幾戶人,三年前,桂嬤嬤突然找到我們這裡,帶了一大批的士兵,她給了一大筆銀子讓我們村子裡的人離開,有人不從,她就命人直接將人給殺了,我的母親因為與桂嬤嬤之前就認識,兩人是好友才倖免于難,小姐霸佔了整個村子,在那裡建了農莊,桂嬤嬤是田莊上的管事,我和我母親就在她的手下幹活,半個多月前,小姐忽然派人來將桂嬤嬤和我的母親全部綁了起來,扔進柴房燒死了。」

    翠花說完,就痛哭出聲,她說的這些,全都是半真半假,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的人分明就是方家,現在卻被冠在了自己的頭上,而她,是不可能有士兵的,蘇心漓抿著嘴唇,唇邊勾出一抹殘忍到近乎妖嬈的笑意,方家,果真是野心勃勃,她還真是一點沒看走眼,他們不但想害自己,還想趁此機會將外公他們一家拉下水。

    蘇心漓任由那些鄙夷,驚歎,嘲諷,或幸災樂禍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面不改色,也不辯駁,靜等著翠花將話說完,這件事情絕對不會就這樣簡單,她需要知道,方有懷的全盤計畫。

    「蘇小姐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你們?」

    蘇心漓有些意外,她沒想到,這時候太子還會為自己說話。

    「賤婦也覺得好奇,好像是因為我們村子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近些日,越來越多的人來我們村子裡挖山,然後將東西運了出去,賤婦今日還將那東西帶來了。」

    翠花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黃色的紙寶打開,是黑色偏白的粉末,方有懷沖上前去,走到翠花跟前仔細的看了看,然後跪在了地上,大聲道,「啟稟皇上太后,是鐵粉!」

    可不就是鐵粉嗎?你事先不就知道了嗎?有必要這樣激動嗎?

    文帝也站了起來,看向翠花,凝眉道,「你們那有很多這樣的東西嗎?」

    翠花點點頭,「一整座山都是。」

    無論是雲氏,還是程子謙程子風他們,臉色都變的十分難看起來,程子風想要衝出去,被程子軒攔住,他對著他搖了搖頭,然後看在斜對著的蘇心漓,她還是一臉淡定的樣子,沒有一絲慌張,就好像,就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蘇心漓,你怎麼解釋?」

    蘇心漓無所謂的笑了笑,「方大人真是見多識廣,一眼就認出那黑黑的粉末是鐵粉,真是不得不讓人甘拜下風啊,還有,這個叫翠花的女子,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分明就是誣陷!」

    蘇心漓義正言辭,誣陷?其實也不算,因為方有懷挖的那些鐵粉全被蘭翊舒給攔截了,成了她的東西了。

    「皇上,奴婢有人證,之前賤婦還有賤婦的母親都是和小姐身邊一個叫秋水的丫鬟接頭的,她可以作證,還有今日和賤婦一同前來的,他們都是倖免於難的靈寸百姓,他們也可以為賤婦作證,小姐挖了這麼多的鐵,肯定是偷偷藏在哪個地方了。」

    翠花說的慷慨激昂,分毫不肯退讓,皇帝看了蘇心漓一眼,見她不開口,只當她是心虛,生氣道,「傳證人!」

    陷害她就算了,居然還想拉外公他們下水,簡直不能原諒,參與這次事情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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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38:59 |只看該作者
第088章:集體陷害

    楓葉山莊距離相府並不是很近,來回的話,就算快馬加鞭,差不多也要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但是文帝派去的人,半個小時都沒到呢,就領著秋葉到了,除了秋葉,還有蘇博然和方姨娘二人,蘇心漓看著難掩得意興奮之色的他們,唇邊的笑意更濃了。

    看這樣子,蘇博然果真參與了,很好,讓尊貴的皇帝陛下還有太后皇后他們看看她的父親是怎麼對她的,將來她要反擊的時候,那些人說不定會生出蘇博然是罪有應得這樣的想法來。

    「微臣給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請安。」蘇博然跪在地上,向文帝還有太后他們請安。

    「賤婦(賤賤婢)給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請安。」方姨娘和秋葉站在蘇博然的身後,齊齊跪在文帝等人跟前。

    不過才兩個多月的時間,秋葉看著消瘦了許多,人也憔悴了,眼神黯然,沒有神采,顯然,這段時間,她在方姨娘那裡過的一點也不好,蘇心漓並不奇怪,秋葉本就不如秋禾口齒伶俐會討好人,這段時間,方姨娘在她這裡屢屢受挫,肯定需要找人發洩心中的怒火啊,誠然,她曾經的二等丫鬟是最好的選擇,蘇心漓猜測,方姨娘她們之所以沒有直接將秋葉除掉,或許等的就是這一天,利用她反咬一口。

    「她之前可是你的丫鬟?」

    文帝指著秋葉,看向蘇心漓問道。

    蘇心漓並不否認,「是臣女身邊的二等丫鬟,因為太過勤奮會辦事,剛好方姨娘那邊又缺用的人,我就將她賞給方姨娘了,嚴格意義上來說,她現在算是方姨娘的人。」

    蘇心漓走到秋葉的右手邊站著,看向文帝,不卑不亢的姿態讓文帝都有些意外,她的神色淡然,哪裡有半分的恐懼慌亂,鎮定自若,語氣更是平緩,就好像是在陳述著一個與她完全無關的事情,她這樣的態度,實在很難讓人做到懷疑。

    「她,你可認識?」

    文帝將手指著秋葉的手指向翠花,然後看向秋葉問道。

    「認認識。」

    秋葉垂著腦袋,看都沒看翠花一眼,直接回道,她跪在地上,渾身哆哆嗦嗦的,面色如土一般。

    這才是婢女第一次見到皇上太后這樣身份尊貴的人該有的態度,尤其做的還是欺君罔上的事情。

    「你一直垂著腦袋,看都沒看那名為翠花的女子一眼,怎麼就知道認識了?」

    開口問話的是賢妃娘娘,她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可隨意間指出的事實,讓人不自覺的懷疑,這次的事情有很大的蹊蹺。

    「我們方才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就瞧見她了。」

    方姨娘惱火的看了秋葉一眼,主動替她解釋道,賢妃娘娘身邊的姑姑芷華道,「你是誰?」

    「賤婦是相府的姨娘。」

    想到蘇心漓即將完蛋,而且定國公府還能受到很大的打擊,方姨娘的心情空前的好,因為激動和雀躍,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這次的事情之後,皇上肯定會念著方家和她的功勞,然後當場直接將她扶成夫人的,沒了蘇心漓,妙雪將會是相府最最優秀出眾的嫡女,將來她當上娘娘皇后,那些曾經拿她身份說事的人,她一個人也不會放過的。

    「原來只是個姨娘,難怪如此不守規矩,賢妃娘娘讓你回話了嗎?一個賤婢,居然敢在皇上太后娘娘跟前自稱我,該當何罪!」

    方姨娘的臉一下漲的通紅,她身旁站著的方有懷,面色也不好看,他現在雖然成了皇上跟前的近臣,深蒙皇寵,但是朝堂之上,根本就沒幾個人看得起他,後宮的那些娘娘,更是因為他的身份處處輕視,從蘇心漓和蘇妙雪的差別待遇就可以看出來,蘇心漓是時時處處被誇讚,但是妙雪,根本就無人問津,難道她們會不知道靜怡是他的女兒嗎?但是她們一個個半點面子都不給。

    「掌嘴!」

    方有懷心中正不平衡的時候,太后的命令更讓他有種氣的快要吐血的衝動,因為他氣憤的緣由一點也沒錯,就算他現在爬的這麼高,大家對他還是輕視的,根本不願意與他家的親近,太后才下了命令,立刻就上來了兩個嬤嬤,一人扯著方姨娘的頭髮,另外一人對著她的臉啪啪啪就是五個嘴巴子,將她的嘴巴都打歪了,才停手,方姨娘咳嗽了幾聲,十幾顆牙齒,幾乎可以拼湊成一完整的牙套了,從她的嘴巴裡面掉了出來,她的臉,也在瞬間腫成了豬頭,嘴角都是血,哪裡還看得出原來的樣子。

    一旁的秋葉嚇得面色蒼白,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才好,蘇妙雪和方有懷也是冷汗直流,而蘇心漓,看的很爽,心裡更暢快。

    程立雪雖然不在宮中長大,但畢竟是皇太后看著長大的,而且她溫婉善良,乖巧又懂事,皇太后自然是喜歡的,雲氏和她又是好友,兩人說知心話,不可避免的偶爾會提及家裡的事情,雲氏經常會不經意間表露出自己對蘇心漓的擔憂,這又會提起方姨娘,所以皇太后對方姨娘是一丁點好感都沒有,她自己主動往槍口上撞,皇太后自然不會客氣,也算是為好友出氣了。

    那兩個嬤嬤差不多這樣迴圈了三次,方姨娘已經是面目全非了,皇宮內的禦醫或許不是琉璃最好的,但是那些嬤嬤整治人的手段卻齊集了精粹,而且憑著先人日積月累的經驗,這其中的精髓,她們是已經完全把握了。

    直到方姨娘疼的都說不出話來了,皇太后才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停下。

    「皇上,皇子們都在呢,這件事情何須你親自審理,我看就交給小六吧,他回來這麼久,一件正經事都沒辦過呢。」

    難怪那些臣子和皇子都費勁了心思想拉攏顏宸璽,不論是皇上和太后,都對他青睞有加啊,當然,這其中也不排除皇太后對她的偏袒,六皇子先前對她有救命之恩,而且兩人走的算是很近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還有賢妃娘娘的賞賜,六皇子肯定會向著她毋庸置疑的,果然,位高權重的人就是,就算偏心誰,也可以明目張膽的,完全不擔心他人詬病。

    「兒臣領命。」

    秋葉本就害怕的要命,一聽要六皇子審自己,渾身哆嗦的越發厲害,方有懷心裡也不滿的很,今日皇子們都在,這裡隨便哪個皇子,于他而言,都比找六皇子有利,太子殿下身子不適,不能審理,這件事情大可以交給三皇子,若是擔心滋生三皇子的野心,完全可以交給五皇子,五皇子的能力可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五皇子與志明是好友,必定會站在他們這一邊。

    「不必緊張。」

    顏宸璽走到秋葉身邊,他自幼在民間長大,是所有皇子中與百姓還有下人接觸最多的,他不喜歡與那些官員來往,也不想和那些想要爭奪皇位的人走的太近,所以總端著架子,高傲的很,但是他對百姓的態度卻很溫和親近,顏宸璽是蘭翊舒派,自然是幫著蘇心漓的,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能做的太過,而且顏宸璽心裡清楚一點,這丫鬟要是這麼一直怕下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對蘇心漓很不利。

    「給她倒杯冷水上來!」

    顏宸璽吩咐了一聲,很快有太監端了杯涼水上來,秋葉雙手接過,咕嚕咕嚕的一口氣喝得乾淨,然後長長的吸了口氣,又吐了口氣。

    「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老實交代,若是欺君罔上,那可是要殺頭的。」

    秋葉戰戰兢兢,偷偷看了方姨娘一眼,方姨娘現在腦袋完全是暈乎乎的,一雙眼睛冒著金星,臉上火辣辣的疼,撕裂了一般,就好像是將臉浸泡在滿是辣椒的鹽水中,又好像有無數的螞蟻在上面蠕動,難受的要命,她現在哪裡還說得出話來,反應也慢的很,秋葉看她,她根本就沒注意到,方有懷則狠狠的瞪了秋葉一眼,秋葉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

    相由心生,方有懷這人心腸惡毒的很,看起來就是一副凶相,而且他這些年來一直都是打打殺殺的,身上有一種殺伐的血腥之氣,尤其他滿臉到處都是鬍子,眼睛一瞪,更添了幾分恐怖,秋葉就一被脅迫的小丫鬟,欺君是死罪,可要是不欺君也是死罪,而且一家老小都無法倖免,秋葉哪裡能不害怕的?

    「是。」

    「我再問一遍,這個人,你可認識?」

    顏宸璽指著翠花,再問了一遍,秋葉垂著腦袋,深吸一口氣,想到臨出門前,方姨娘與她說過的話,只要她將這次的事情辦好了,她就可以解脫了,而且所有的事情方姨娘她們都安排好了,只要她配合,要是方姨娘她們不說,誰知道她是不是撒謊,方姨娘是絕對不可能將這些事情都抖出來的,秋葉這樣一想,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她緩緩的抬頭,看了眼翠花的方向,點了點頭。

    「賤婢認識。」

    她的聲音雖然顫抖的,但卻是堅定的,而且也沒有像先前那樣結結巴巴的。

    「她叫翠花,以前賤婢在小姐跟前伺候的時候見過,最開始的是在漓心院見面的,後來都是賤婢按著小姐的吩咐在外面與她見面,每次她都會讓我向小姐回報田莊上的事情,那裡還有個鐵礦,小姐說過,那些東西都是有大用的,說是可以冶煉兵器。」

    蘇心漓聽到這回答,簡直想笑,這些人,分明就是想害死她還有定國公府,定國公府本來就因為手握重兵被聖上忌憚,冶煉兵器,分明就是想要謀反叛亂,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你這孽女,好大的膽子!」

    蘇心漓用眼角掃了蘇博然一眼,微勾的嘴唇劃出冰冷而又充滿嘲諷譏誚的弧度,「父親,皇上太后娘娘都還在呢,他們都還沒定我的罪呢,你何必著急?」

    蘇心漓這話,分明就是一點面子也沒給蘇博然留,百善孝為首是嗎?但是現在,她不想被這帽子壓著了,便是被世人唾駡唾棄又如何?那些人為何不想,她蘇心漓願意為了定國公府的人身先士卒,為什麼對蘇博然卻是這樣的態度,她並非那種忘恩負義,不知感恩的人,可看著蘇博然那嘴臉,她實在是忍不了,他身為丞相,就算腦子不怎麼靈光,也不可能不知道這樣的罪名真要落在她頭上,無論是對她還是定國公府都是滅頂之災,他心裡很清楚,但他還是落井下石了,他心裡,根本就沒有她這個女兒,甚至於,她只是工具,只要可以為他帶來好處,可以折斷斬斷甚至可以毫不留情的將她扔進火裡燒成灰燼的工具。

    「居然還敢狡辯!」

    蘇心漓這才扭頭,給了他一個正眼,比起蘇博然恨不得和她撇清父女關係的義憤填膺,蘇心漓則要顯得平靜許多,她勾了勾唇,微微一笑,「父親,你似乎很希望這事是我做的啊,這可是殺頭的大罪,還要株連九族的!」

    蘇心漓的聲音清冷,甚至還帶著點笑意,蘇博然可是她的父親,他說的一句話,比旁人說上十句百句都管用,他這不是將她往火坑裡是推是什麼?

    「你既知這是殺頭的重罪,為什麼還要去做?我是你的父親,同時也是當朝的丞相,我既食君之祿,自然應該為皇上分憂,你若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又豈能姑息?」

    蘇博然慷慨激昂,雲氏程子謙程子軒那些人越發的看不上,他可是漓兒的父親,他們定國公府的女婿,也算是一家人,要沒有他們定國公府,他焉能有今天?他非但不感恩,還想踩著他們定國公府的頭繼續往上爬,良心簡直被狗給吃了。

    當著皇上太后還有他們定國公府的人的面,他尚且如此對漓兒,私下還不知道怎麼擠兌她呢?程子謙程子風二人忽然想起蘇心漓說過的話,要沒了相府沒了蘇博然,她蘇心漓還可以活的像模像樣,可要沒了定國公府,她就什麼都不是。

    「相爺,現在真相未明,你這話言之過早了!」

    顏宸璽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當然,他也覺得蘇博然太蠢了,蘇心漓是個聰慧的女子,又被他蘭大哥看上了,將來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他若是好好巴結蘇心漓,將來能少的了好處?可他倒好,現在事情真相還沒出來呢,他就急著撇清關係,一副恨不得沒有這個女兒的架勢,這哪裡像是父親,分明就是仇人。

    顏宸璽覺得蘇心漓真該和他斷絕關係,當然,他也希望她那樣做,什麼孝順不孝順,只要處理得當,就算是蘇心漓主動斷絕父女關係,到時未必就是蘇心漓的錯,皇上他們都在呢,蘇博然這態度,分明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定國公府對相府不薄,他這樣對待定國公府捧在掌心的外孫女,不是薄情寡義忘恩負義是什麼?既然那麼愛惜自己的形象,就該好好用心經營,果然,笨的無可救藥。

    蘇心漓身姿筆直,她心裡是無所謂的,不過面上卻佯裝出一副受傷的樣子,她就是想讓外祖母他們瞧瞧,蘇博然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將來相府若再出了什麼事,若真是為了她,就該袖手旁觀。

    「冶煉兵器?」

    方有懷的聲音很粗,而且厚重,「你可知道是在什麼地方?」

    方有懷見顏宸璽半天沒問到點子上,直接切入了主題。

    「在夫人和少爺的墓地,有一個很大的山洞,就是在那個地方。」

    蘇心漓冷眼看著方有懷,他為了搞垮自己,還真是煞費苦心,一早就在秋葉山莊外面候著的秋葉,因為擔心事情多生變故,冒著風險將那些鐵從靈村那個偏僻的地方運到母親的墓地,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她,但是他們想要對付的怎麼可能就只是一個她那麼簡單?

    顏宸璽回頭看了眼蘭翊舒,見他微笑著朝著自己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這才命人去程立雪的墳墓搜找。

    「蘇小姐,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顏宸璽冷著臉,一副嚴厲的樣子,可事實上,卻是給她為自己申辯的機會。

    「自然是有的。」

    蘇心漓盈盈的福了福身,「皇上,太后,請允許臣女問幾個問題。」

    直到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她,但是她依舊從容淡定,那份氣度,便連太后都覺得自歎不如。

    「你問吧。」

    私下挖鐵礦,並且冶煉兵器,這分明就是想要謀反,文帝心裡自然是生氣無比的,可看著蘇心漓那樣,他又實在無法憤怒的起來,若這些事情真的是她做的,她怎麼可能這般坦然,但要不是她做的,所有的一切,都證明這是她做的,而且定國公府還牽涉其中,定國公的忠誠,文帝是很相信的,但他是篡位才當上皇帝的,比一般人不知道要多疑多少倍,在他看來,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是每個人都夢寐以求想要的,程鵬他未必甘於人臣,文帝並沒有除掉定國公府的心思,但他心裡是忌憚著這百年的大家族的。

    若這件事情是真的,那定國公府,就必須拔出不可。

    蘇妙雪坐在自己的位置,雙手緊緊的交纏在一起,緊握成拳,只有這樣,她才能克制住自己因激動而產生的顫抖,她緊抿著唇,因為她擔心,自己會忍不住笑出聲來,蘇心漓,這回你死定了,定國公府也必定會受到牽連,說不定會滿門抄斬,想到這些,她就值止不住的興奮,今後,相府就是她的天下了,再也沒人能攔她的道了。

    其他的人,家中和定國公府有牽扯的自然是膽戰心驚,不過在場的女子,更多的還是竊喜,若這件事情屬實,蘇心漓必定會死無葬身之地,這一個個自詡自己優秀無雙的人,都覺得自己出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蘇心漓慢悠悠的走到翠花和秋葉跟前,「翠花,秋葉剛剛說你和你母親來漓心院找過我幾回,這可屬實?」

    眾人一聽這問題,都有些莫名其妙,翠花和她母親是去找她的,去沒去,屬實不屬實,她能不知道,這分明就是明知故問,想為自己開脫。

    「小姐!」

    翠花抬頭,不明所以的看向了蘇心漓。

    蘇心漓冷著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迫人的威懾,滿是威嚴,冷聲嚴厲道,「你只需要回答,是還是不是!」

    「是。」

    「你和我是在什麼地方見面的?」

    「小姐的房間。」

    「好,那我問你,我小院的方向是坐南朝北還是坐北朝南?我院子裡的秋千架是在左邊還是右邊?我房間的窗櫺貼著的是什麼圖案?我窗臺上擺了什麼?我房間的軟榻放在哪個窗口?我院子裡有一棵大樹,是我母親在我出生時種下的,這棵樹是在前院還是後院?還有,我屋子裡的桌子,是進門的左邊還是右邊,還是正對著院子放著的?」

    翠花看著蘇心漓,完全懵了,她平靜淡然的神色,終於出現了一絲皸裂,不要說她了,就連蘇博然方姨娘還有方有懷他們,也全都傻了。

    「桂嬤嬤是三年前離開的相府,這三年來,我房間的擺設從未變過,你和你母親來見了我這麼多回,不可能不知道吧?」

    既然要陷害她,還是定那麼重的罪,就該提前做好功課才對,她是那麼好害的嗎?

    翠花臉都白了,不過她反應倒是很快,「小姐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去主子家,哪裡敢東張西望?」

    蘇心漓點了點頭,卻不以為然,「方才你從外面進來,按理,最先看到的應該是正對著入口的方向的皇上太后他們才對,然後請求他們為你申訴冤情才對,但是你最先看到的為什麼是坐在一旁並不怎麼起眼的我呢?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他們是天下之主,身份尊貴,你一個賤婢,為何又敢東張西望呢?」

    翠花動了動唇,瞬間啞然了,她找不到合理的解釋,直接就跪著走到皇上太后他們跟前,趴在地上,大哭道,「皇上,太后,您一定要為母親還有靈村那些無辜的百姓做主啊!」

    「皇上太后娘娘有說不為你做主嗎?他們若是不替你做主,你現在如何能跪在這個地方?他們不正是為你做主嗎?你既是卑賤的下人,就該效忠主子,怎麼反倒一門心思想置我於死地呢?」

    蘇心漓聲音平靜,卻逼人。

    「你們若有心想置我於死地,也該等我將話問完,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不然的話,做個糊塗鬼,可如何是好?」

    蘇心漓完全不理會翠花的大喊大叫,顏宸璽直接讓人將她從太后跟前拉開,「你若再敢放肆,我便直接將你的手筋挑斷。」

    蘇心漓擰眉,這六皇子還真是偏心的直接又坦蕩啊。

    「皇上,太后娘娘,秋葉不過是我身邊的二等丫鬟,她年紀輕,做事浮躁,不服管教,也算不上聰明機靈,對我更不忠心,自三年前母親過世後,父親一直沒有再娶,父親念我年幼,擔心我太過辛苦,將相府的治家權交到了方姨娘的手上,相府的下人,是方姨娘從牙婆子手上買的,我身邊帶秋的丫鬟,大多都是她精心挑選送來的,其中就包括這秋葉,這丫頭,伺候我並不久,並沒有多少情分。」

    她是腦子秀逗了才會將事情交給一個自己剛接觸不久而且是別人送來的丫鬟,聰明人會幹這樣的事情嗎?以前,她腦子確實不怎麼靈光,但是今日這些高高在上的人他們都不知道的啊,他們認識的蘇心漓聰慧機智,有一顆七巧玲瓏心,可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嗎?

    「蘇心漓!」

    蘇博然氣的牙癢癢,什麼擔心她才將相府的治家權交到方姨娘的手上,通通都是狗屁。

    姨娘身份低賤,那是上不得檯面的,怎麼能掌管中饋,幹這樣事情的男人,都是色令智昏分不清輕重是非的庸才,而且還會讓人覺得他薄情寡義,忘恩負義,苛待嫡女,這些事情,他私下做,可以,但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但是現在,不但讓外人知道了,知道的人還是蘇博然的頂頭上司,一個個都是他十分忌憚的人,蘇博然如何能不生氣?皇上如何還會重用他?蘇博然覺得蘇心漓是故意的,故意拆他的台。

    「這幾年,相府下人的賣身契一直都是由方姨娘掌管的,前段時間父親才交給我,那之後,秋葉一直都是跟著方姨娘的。」

    蘇心漓原本沒針對蘇博然的,但他做的這樣過分,那她為什麼要和他客氣?她倒是要看看,離了定國公府,遇到麻煩沒有他這女兒,和方家聯合的他,順風順水的日子可以過多久。

    文帝太后等人聞言,臉上的慍怒之色退了不少,上位者都有一個心態,那就是寧肯錯殺三千,也不肯放過一個,蘇心漓只是很平靜的告訴他們一個事實,那就是她在明知道秋葉是方姨娘的人的情況下還重用她做這種殺頭的事情,之後又將她還給方姨娘,她這樣做的目的似乎就是為了等待今天,等著秋葉將這可以招來殺身之禍的大事告訴皇帝,這可能嗎?但凡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幹不出這事,而在那些人的眼裡,她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更加不可能這麼幹。

    「父親,方姨娘,你們這時候怎麼會出現在楓葉山莊?」

    蘇心漓抿著唇,一副驚訝的樣子,似笑非笑的盯著方姨娘和蘇博然。

    這件事情,佈置的確實相當縝密,但是只要靜下心來一想,就會發現這其中根本就是漏洞百出,但是很多時候,人都會因為自己一些主觀上的情緒或者是所謂的證據忽視那些細節,當然,如果不是蘭翊舒事先早就告訴自己今日方有懷會動手,她早有準備,而且手上還掌握了可以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的有利證據,蘇心漓知道自己肯定會慌張無措,至少,絕對無法像現在這樣平靜,因為這件事情,涉及的並不僅僅是自己而已,還有外公他們,關心則易亂。

    眾人因著蘇心漓的話,皆是一副深思的樣子,雖然所有的證據都對蘇心漓不利,但是蘇心漓說的話也很有道理,他們現在也不知道該相信誰了,只等皇上派去的人回報,就可以知道結果了。

    方姨娘哦哦哦的叫了半天,但根本就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麼,蘇心漓看著她那樣,心中還真是痛快至極,想做相府夫人是嗎?想讓自己的兒子女兒成為嫡子嫡女是嗎?她會一點點慢慢將她這樣的夢想,徹底打碎。

    蘇博然見方姨娘那樣子,只覺得丟臉至極,他見她幾乎都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了,只有自己開口解釋道,「我和你姨娘不放心你和妙雪,擔心上次百花宴的事情重演,故才會在外面等候。」

    「那為什麼帶著秋葉,真是好巧啊。」

    蘇博然瞪了蘇心漓一眼,他就知道,蘇心漓和她那個娘一樣,胳膊肘都往外拐,是他的冤家,早知道她非但不幫自己,還不分場合物件和他唱反調,她一生出來,他就將她掐死算了。

    「至於桂嬤嬤,母親屍骨未寒,方姨娘硬說她偷了她的金簪,就被趕出了相府。」

    眼見著自己一件件事情被蘇心漓當著皇上太后的面抖了出來,方姨娘心裡都快氣炸了,方姨娘心裡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在她看來,相府所有的一切,本就是屬於她的,包括相府主母的位置,是程立雪搶了她的,是程立雪欠了她的,她甚至是理所當然的霸佔了她的嫁妝,把這當成補償,但是看到文帝和太后還有雲氏他們陰沉沉的臉,方姨娘不由害怕起來,蘇妙雪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現在,比起蘇心漓的那張臉,她更想要封住的是蘇心漓那張能言善辯的嘴巴,明明,情況都對她那樣不利了,就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她的姨娘反而成了眾矢之的。

    蘇心漓本就對方姨娘存著很大的不滿,她根本就不可能再幫著她在雲氏跟前說好話,扶她做相府夫人,現在,雲氏還有皇上太后他們肯定討厭是姨娘了,還有一個月就是程立雪的忌日了,若是定國公府從中作梗,皇上太后他們又對姨娘不滿,就算父親有心將方姨娘扶正也沒有用,要是方姨娘成不了相府夫人,她如何能成為相府的嫡女?蘇妙雪不是沒想過將自己掛在程立雪的名下,這要以前蘇心漓和她們關係好的時候還有可能,但是現在,這簡直難如登天。

    「蘇小姐,你以為你現在說這些就有用了嗎?若是在相府夫人的墓前搜出鐵石和兵器,到時鐵證如山,你便是死罪一條,你就算有十張嘴巴也解釋不清,你一介女子,肯定做不成這些事情,還是老實交代,這些事情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蘇妙雪心中那個著急啊,手心都出汗了,乍一聽方有懷的話,頓如醍醐灌頂一般,恍然大悟,對她,她怎麼忘記了,只要那些人從蘇心漓母親的墓前搜出鐵石和兵器,到時候鐵證如山,蘇心漓就是再怎麼鐵證如山也沒有,而且,這樣大的事情,就她一個女子肯定是不可能的,皇上必定會覺得是定國公府的人也有份,到時候全家問斬,不就沒人阻礙她姨娘成為相府夫人了嗎?她還是可以成為相府嫡女的。

    「這時候,方大人是不是很想從我的口中聽到我外祖父或者是我舅舅的名字?」

    蘇心漓緊抿著的嘴唇冰冷,那雙漂亮的媚眼,在穿透了重重梧桐葉的陽光下熠熠發亮,可射出的卻是冰冷的寒光,方有懷心中一凜,有種呼吸一窒之感,「難道不是嗎?」

    蘇心漓搖了搖頭,意態悠閒的很,就好像所有的這一切只是一場供她觀賞的馬戲,正是因為她這輕鬆閒適的姿態,雲氏還有程家的幾兄弟才能沉得住氣,沒有出聲。

    「當然不是了,定國公府的男兒個個赤膽忠誠,一心只想守護琉璃百姓的安寧,報答皇上的信任和重用,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不過看方大人這樣子似乎很失望,怎麼,是因為沒從我口中聽到可以將定國公府治罪的答案嗎?」

    蘇心漓說的話相當直接,滿是對方有懷的嘲諷,方有懷被她看著,心中不自覺的生出一股惡寒,那雙漂亮又清澈的眼睛,仿佛住著一隻惡魔,一隻想要將他撕成碎片的魔鬼。

    「我,還有我父親,外祖父外祖母她們尚且不知道我母親的墓前有鐵石,不過聽方大人這口氣,好像已經認定皇上派去的人可以在那地方搜出方大人口中所說的鐵石和兵器,難道方大人之前去過,該不會這件事情就是方大人你一手策劃陷害我的吧?不過呢,我不過是一介女子,莫非是因為我擋了你某個親戚的道,攔了你滔天的富貴,所以你想除之而後快,還是說,你的目標是一心報國的定國公府?」

    蘇心漓直言不諱,方有懷的目的一下被人戳中,心虛的很,大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蘇心漓冷著臉,嚴肅道,「這正是我想對方大人說的,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皇上派去的人都還沒回來呢,一切等證實了結果再說,方大人便是再看我不順眼,也不用急著這一時置我於死地吧。」

    方有懷直接被嗆的說不出話來,冷哼了一聲,現在就讓她倡狂,等那些去搜尋東西的人回來了,他看她還如何狡辯?方有懷心中氣悶,看了眼淡然從容的蘇心漓,心中越發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決定,此女不除,必定後患無窮,她越是聰明,就越該死!

    「皇上,太后娘娘,您一定不能相信小姐的片面之詞,您一定要為賤婢的母親和桂嬤嬤還有靈村那些窮苦可憐的百姓申冤啊,今日與賤婢一同前來的那些人,他們可以作證,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小姐做的!」

    翠花跪在地上,有些著急的說道。

    雲氏和程子謙他們見這一個個人咬著蘇心漓不放,心中都十分氣惱,程子謙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妹妹要這樣步步小心,琉璃的朝廷,有太多的人,盯著他們定國公府,等著捉他們的把柄,並不僅僅是直接針對定國公府的人,更多的是以那些與定國公府有關的人作為切入口,夏家是,漓兒也是,正因為位高權重,才應該更加小心,因為只要一不小心走錯一步,就會引來帝王的猜忌,到時候,定國公府上上下下三百多條人命,都可能喪生。

    程子風看了眼身邊的顧南衣,他正一臉心痛和愕然看著那些害蘇心漓的人,似乎是有些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以前,程子風一直都覺得顧南衣和漓兒才是最般配的,但是這一刻,他卻認同了程子謙的觀點,一直都在山中生活的顧大哥太過的乾淨,也太過善良,京陵城這大染缸他尚且適應不了,又如何幫著妹妹避開那些爾虞我詐?他保護不了妹妹,甚至於,他還需要漓兒的保護。

    顧南衣神色黯然,心中更是悶堵,他知道,漓兒在相府的日子並不好過,但是他沒想到,她的身邊,竟然有這麼多的明槍暗箭,原來,有那麼多人想置她於死地,也對,天女豈是那麼好當的?而他,他顧南衣這時候能幫她做什麼呢?

    她相信,不論是漓兒,還是定國公府必定都不會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這所有的一切,必定是有人陷害,這分明就是一個設好的局,顧南衣真的很擔心,皇上派去的那些人會帶來對蘇心漓不利的消息,這時候,在漓兒最需要人站出來幫忙的時候,他什麼都做不了,顧南衣懊惱的很,第一次,他覺得那樣的無力,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廢物。

    顏宸璽命人將與翠花一同前來的百姓都帶了進來,他們才一進來,就跪在文帝和太后跟前喊冤告狀。

    「皇上,賤民的父母妻兒死得好慘的,你一定要為賤民做主,向害了他們的人討回公道啊!」

    蘇心漓看著他們哭爹喊娘,如喪考妣的模樣,心中冷笑,演戲演的還真像。

    「蘇小姐既要殺人滅口,你們為什麼還活著?」

    顏宸璽自然是不相信蘇心漓會做這樣的事情,當然,如果這件事情要是她做的,以她的聰慧和做事的周全,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必定是會不惜一切代價,斬草除根的。

    「那日,賤民挑柴去鎮上賣,才逃過一劫。」

    「賤婦的外祖母過生日,帶了兩個孩子回娘家,孩子他爹有事不能去,沒想到這次竟成了永別,大柱,你死的好慘好冤啊!」

    那婦女說完,又開始痛哭喊冤,整個梧桐林的上空,飄蕩著的全是他們的哭聲,他們不住的磕頭,將頭都磕破了,就是這些人的樣子,就已經足夠讓人相信他們有天大的冤屈了。

    蘇心漓才稍稍扭轉的局勢,因為這些人的出現,再次落於下風。

    「你還有何話可說?」

    顏司明站了起來,氣憤指責,蘇心漓絕對相信,他是公報私仇。

    「子虛烏有,何須強辯?」

    蘇心漓抬著下巴,脊背挺的筆直,坦蕩若君子,「不過他們的心情,臣女倒是可以理解,皇上派去的人既是快馬加快,再過差不多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們應該就該回來了,到時候,孰是孰非,自有論斷。」

    蘇心漓絕對相信顏司明是公報私仇,還整的自己多體恤百姓似的,噁心!

    這批去找東西的人絕對有方有懷的人,到時候直奔目的地的,但是那山洞中,根本就不會方有懷說的那些東西,到時候他們必定要四處搜找,然後派人回來回信。

    蘇心漓滿是譏諷的看了眼地上那些哭喊連天的人,現在,就盡情的哭了,再過半個多時辰,你們再想哭,可就沒機會了。

    眾人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期間,有宮女上了事先準備好的點心,皇上太后還有雲氏他們似乎都沒什麼胃口,其餘的人也沒吃東西的心思,倒是蘇心漓,津津有味的吃了好幾塊糕點,比平時在家吃的還多,蘇妙雪覺得她這是在強裝鎮定,詛咒她吃的這是斷頭飯,可策劃這一切的方有懷看著蘇心漓,心頭卻生出了很大的不安來,茶水糕點才撤下來,就有一士兵沖了進來,手上的馬鞭還未放下,在文帝的跟前跪下,「啟稟皇上,相府夫人的目墓前確實有一個很大的山洞,但是裡面什麼都沒有,屬下命人四處都搜查過了,並無任何可疑之處。」

    ------------

    PS:抱歉,估算錯誤,明天漓兒出手,一定讓方姨娘連本帶利的將嫁妝要回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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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39:17 |只看該作者
第089章:完美逆襲,拿回嫁妝

    「啟稟皇上,相府夫人的目墓前確實有一個很大的山洞,但是裡面什麼都沒有,屬下命人四處都搜查過了,並無任何可疑之處。」

    「不可能!」方姨娘被打的不靈光的嘴巴居然清晰的吐出了這三個字。

    「四處都搜查過了嗎?」方有懷震驚的問出了聲,帶著難以察覺的不甘,方有懷才說完,就對上蘇心漓清亮亮的眼眸,細碎的光亮如寶石一般,似笑非笑,充滿了譏誚,方有懷心中咯噔一下,很快察覺到自己因為情緒激動,一時說漏嘴了,看向那禦林軍笑統領,繼續道,「那麼多的鐵石,若是落入心懷不軌的人手中,必定會生事端,對皇室的安危和琉璃的安定不利,一定要仔細搜查清楚!」

    他自說自話,聽的蘇心漓卻想發笑,而蘇妙雪已經呆住了,其實那禦林軍剛進來通報的時候,她喃喃的說了句怎麼可能,只是大家的注意力並不在她身上,再加上她說話的聲音不大,所以沒人聽到,而指證蘇心漓的秋葉就好像被雷劈中似的,整個人完全呆住了,其他的人,像翠花,估計也被嚇傻了,喃喃的說不可能,而蘇博然則是一臉詫異的看向方有懷,好像是在詢問緣由。

    「看樣子,諸位都十分肯定,那地方有鐵石啊!」

    蘇心漓看著這畫面,只覺得說不出的美好,心中更是暢快,她笑著感慨了一聲,那聲音,很輕,卻又像是充滿了實質的重量,砸在眾人的心上,他們齊齊看向那些眾志成城集體控告蘇心漓的那些人,看著他們錯愕驚詫還有恐懼的表情,那意外,怎麼看都像是結果和料想的不同,這果然是誣陷嗎?

    雲氏和程家幾兄弟聞言見狀,不由松了口氣,臉上終於露出了釋然的笑意,雖然他們方才一直都依著蘇心漓的意思,沉著氣靜觀事態的發展,但除了程子軒心中稍稍有一些底氣外,大家的心都是懸在半空中的,就像方有懷說的,一旦從程立雪的墓前搜出什麼不該有的東西,那便是蘇心漓再怎麼伶牙俐齒,鐵證面前,她也是百口莫辯,尤其,這次的事情不但蘇心漓會遭殃,整個定國公府還會遭受牽連,到時候,他們自身難保,還如何去護蘇心漓?

    顧南衣也長長的舒了口氣,整個人有種虛脫之感,從今日起,他定要好好守護漓兒,絕不會讓她再置身於危險之中,她未來的路,無論怎麼艱難,他會傾盡所有力量,沖在她的前面,為她披荊斬棘,助她成為一飛沖天的鳳凰。

    這是天命,不可違,以他的力量,也抗拒不了,而且,她若是登上那個位置,今日這些人,必定再不敢誣害她。

    顏宸璽扭頭,偷偷看了蘭翊舒一眼,一身紫衣的他身姿筆直如樹一般,唇邊揚著的是萬年不變的笑意,只是這會有點深,他的眸,黑沉平穩,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就好像這所有的一切全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此刻,顏宸璽真想拍自己的腦袋幾下,從頭至尾,蘭大哥一句為蘇心漓求情的話都沒說過,他甚至一直都是在一旁觀看好戲,他肯定是提前就預知到了結果,不然,以他對蘇心漓的在意,怎麼可能會眼睜睜看她身陷險境,真是的,也不提前告訴他一聲,白操心白擔心了他!

    眾人不由的看向站在跪著的人群中的蘇心漓,她一身淡藍色的衣裳,個子不高,身姿挺拔,巋然不動,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的縫隙射了進來,灑在她的臉上,和其他精心裝扮的小姐不同,她只是化了個簡單的淡妝,很淡很淡,淡到幾乎看不出來,她雪白如瓷的肌膚在陽光下泛著一種晶瑩剔透的光澤,她的眼睛明亮清澈,說不出的沉靜坦然,在場的眾人不由想到百花宴,那日,郡主就和今日這些人一般,咄咄逼人,可自始至終,她都是不慌不忙,淡然如水一般,結果呢,就算是在公主府,郡主還是輸人又輸陣,眾人再看陽光下那美得如同仙子一般微微笑著的女子,只覺得她高不可攀又深不可測。

    「啟稟皇上,微臣帶人四處仔細的搜查過了,什麼發現也沒有,不過此時茲事體大,微臣的人還在那邊繼續搜查,若有發現的話,他們一定會回來回稟聖上的。」

    那武將的聲音,鏗鏘有力,分明就是對方有懷的回擊,而且言語間充滿了不屑。

    方有懷,他算個什麼東西,除了像蘇博然此等趨炎附勢之輩會上前巴結,有氣節的人,尤其是像這些近身在皇上跟前保護的禦林軍,除了能力特別出眾的,不少都是勳貴世家精心挑選的公子,他們清高的很,能看上方有懷這樣流氓出身的人嗎?更別論被這樣的人質疑了。

    「絕對不可能,之前我和秋葉都是去過的,肯定是小姐察覺在害死我母親和桂嬤嬤自後,我又逃走了,她擔心東窗事發,所以將東西都轉移了!」

    都這時候了,居然還咬著她不肯放,果真是忠心耿耿啊,陷害不成就強詞奪理,簡直可笑,不過這說辭,蘇心漓卻不能不重視,畢竟定國公府的位置本來就挺尷尬,絕對不能再帝王的猜疑了。

    「對,肯定是這樣!」

    蘇心漓看著方姨娘那嘴臉,有幾分想要發笑的衝動,傷口這麼快就緩過來了,生命力和恢復能力還真是強大,不過她這樣子,真的很欠抽。

    「對,翠花說的對,賤婢之前還和她去過呢。」

    秋葉已經完全慌了,不住的點頭,然後用發顫的聲音說道,邊說邊流眼淚,害怕的哭出了聲。

    「那地方,可是你們兩人提供的,你們可是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證的。」

    當然,她們這樣的身份,自然是沒有資格讓她和他們打賭的,方有懷是什麼人,她若是和上次在公主府那樣咄咄逼人,他必定會心生警覺,那對她,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那是小姐你將東西偷偷轉移了!」

    蘇心漓眉眼平靜,眉目如畫兒一般,哦了一聲,「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嗎?翠花,我看你分明就是聯合方家的人誣陷我!」

    蘇心漓最後一句話,說的是鏗鏘有力。

    「皇上,賤婦的娘親死的好慘啊!」

    她一哭喊,其餘的人就跟著,還有的說出生無可戀,想隨同家人一同去了的話,蘇心漓心中冷笑連連,輕哼了一聲,「你們就那麼想死是嗎?居然敢誣陷我,還想害我外公他們--」

    蘇心漓抿著唇,一雙冰冷的眼睛如利刃一般射向了有些慌亂膽寒的方有懷,既然一個個這麼想死,她要是不成全,那實在是太對不起他們了。

    「皇上,太后娘娘,臣女從未去過那個叫靈村的地方,今日這所有的一切,分明就是有人想利用我構陷忠心為國的定國公府一家,臣女有證人!」

    蘇心漓的聲音清潤,與文帝對視,方有懷,你們的招數用完了是吧,那該輪到我出手了,蘇心漓心中有些惋惜,今日,蘇妙雪倒是沉得住氣,蘇心漓倒是巴望著她出來落井下石呢,到時候她必定難看不已,看蘇妙雪被自己氣面紅耳赤,咬牙跺腳,對蘇心漓來說,絕對是很大的樂趣。

    方姨娘冷哼了一聲,但是因為被掌了嘴,疼的要命,一部分的牙齒掉了,另外一部分則搖搖欲墜,滿嘴的血腥味,胃裡噁心的厲害,可她想著,自己是要當丞相夫人的人,絕對不能在皇上太后跟前如此失態,若是蘇心漓知道方姨娘心中所想,必定嗤笑不已,事情都這樣了,她居然還做白日夢。

    「流雲,你將人帶上來。」

    流雲道了聲是,走在前面,後面跟著兩個侍衛,很快,流雲就扶著一名頭髮發白的老嬤嬤走上前來,滿頭的銀髮,還有隱藏在黑暗中,似乎是因為自卑,又似乎是因為畏懼,她始終低著頭,眼睛更是轉都不敢轉一下,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當方姨娘和翠花看到來人的時候,跪在地上的兩人,身子完全止不住的顫抖,不可能,不可能的,她不是已經死了嗎?被火燒死了嗎?怎麼會這樣?

    雲氏的有些不大好,眯著眼睛,看著那朝自己一步步走來的老婆子,覺得眼熟,可一時間,又想不起這是何人。

    「翠花,方姨娘,這個人,你們應該不陌生吧?」

    對於她們二人的反應,蘇心漓十分滿意,常年的勞作,已經讓桂嬤嬤的身體失去了緣由的韌性和靈活,就算是跪地的動作,都有些艱難,可她還是在流雲的幫助下,恭敬的向皇上和太后請安。

    「民婦桂枝向皇上太后娘娘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她的聲音,蒼老而有滄桑,似嗚咽,聽著讓人有一種心酸的感覺。

    她的聲音雖然蒼老的有些古怪,卻無異於平地的驚雷,轟炸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中。

    「太后娘娘福澤深厚,還是和以前一樣年輕呢,老夫人,奴婢有罪,奴婢沒照顧好小姐和少爺,奴婢有負您的重托。」

    說完,她又朝著雲氏的方向,重重的叩了個頭,雲氏一下就站了起來,一下就站了起來,似是不敢置信的看向桂枝,程子謙他們也是一臉震驚,因為桂嬤嬤在三年前就已經徹底消失了,他們都以為她被害了呢,至於是誰,他們都心知肚明,只不過沒有證據罷了。

    「母后,這是?」

    「是桂嬤嬤,翠花,你不是說她已經死了嗎?」

    桂嬤嬤是程立雪的貼身嬤嬤,以前,陪同程立雪去了幾次慈寧宮,所以太后是認識她的,只是她的容貌變了太多,衰老的幾乎都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所以她們一時間都沒認出來。

    「方姨娘,沒想到,我還活著吧?」

    方姨娘她們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心亂成一團,因為驚懼,臉色慘白,嚇的說不出話來,而方有懷也已經發懵了,不是說已經被火燒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方有懷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而這種預感讓他驚得冷汗涔涔,他抬頭看向蘇心漓,怒目而視,蘇心漓似乎察覺到他兇惡的視線,扭頭,迎上他的視線,微微一笑,那眼神,滿是譏誚,就好像是在嘲諷他的不自量力,給方有懷的感覺就是,他精心佈置了近一個月的局,這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蘇心漓的掌控之中,這樣的念頭,把方有懷嚇了一跳,很快,他又覺得不可能,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覺得深深的不安,心神不寧,兩邊的眼皮跳的極為厲害。

    「桂嬤嬤,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雲氏上前,看著如枯萎的稻草一般的桂嬤嬤,不由想到從前,氣憤的問道。

    「來人,給桂嬤嬤看座。」

    太后長期吃齋念佛,心慈手軟了許多,尤其是看到以前的老人,現在變成這樣子,腿瘦的就和棍子似的,仿佛一跪,就會從中間斷了似的,雖說只是個下人,但想到程立雪,還是不忍心,便讓人賜了座,這對下人而言,絕對是天大的殊榮,要知道,她面對的可是皇上和太后,就連丞相和方有懷都跪著呢,蘇博然,他是活該,蘇心漓猜測皇上和太后很有可能是故意的,因為從他下跪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時辰了,文帝和太后都沒開口讓他起身,期間,蘇博然向蘇心漓暗示警示了好幾回,蘇心漓全當沒看到,他愛多事跪著,身為女兒,她自然不能違背他的心意了。

    「謝太后娘娘,奴婢就是個下人,如何能在皇上太后跟前站著,奴婢跪著就好,只求太后為小小姐做主,別讓這些人害了她去!」

    桂嬤嬤說完,又忍不住掉眼淚。

    「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的?」

    太后都認定她是桂嬤嬤了,翠花自然不能再強辯了,她的神色已經沒有了最初的鎮定,尤其是一雙眼睛,滿是慌張和不甘。

    「當年,小姐和小少爺才剛過世,都還沒下葬呢,方姨娘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向我下手,她冤枉奴婢偷了金簪,奴婢的為人,太后娘娘是最清楚不過的,奴婢陪著小姐到了慈寧宮幾回,瞧著那麼多奇珍異寶,從來就沒動過那心思,又怎麼可能看上一個姨娘的金簪?但是無論奴婢怎麼說,她都不相信,打了奴婢二十大板,就將奴婢趕出了相府。」

    這話,不單方姨娘聽著膽戰心驚,蘇博然聞言,那感覺,也不亞于五雷轟頂,程立雪和蘇立仁屍骨未寒,他就放任一個姨娘在相府作威作福,甚至讓她殘害夫人的忠僕,這完全就坐實了他寵妾滅其,忘恩負義的罪名。

    蘇博然是什麼人,桂嬤嬤心裡清楚的很,對這姑爺,她可是一點好感都沒有,要不是因為他無能又不關心小小姐,小姐和小少爺說不定就不會死,桂嬤嬤在皇上和太后跟前,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奴婢剛出相府,就被人用麻袋套住了腦袋,之後就被帶到一個叫靈村的地方,那裡,就只有一個田莊,照顧奴婢的正是翠花和她的母親。」

    桂嬤嬤在說到照顧二字時,加重了聲音,冷哼了一聲,翠花嚇得是冷汗直流。

    「剛到的時候,翠花和她的母親對奴婢是好言相勸,方姨娘也去了幾回,恩威並施,讓奴婢一定交出小姐交給奴婢保管的嫁妝單子,那是小姐的東西,她死了,奴婢自然應該將這些東西交給小小姐的,而且奴婢深覺方姨娘此舉不懷好意,方姨娘一直都忌憚著小姐的嫁妝,想要占為己有,所以奴婢怎麼都不肯交出去,她們見軟的不行,就給奴婢來硬的,她們不給奴婢飯吃,還讓奴婢沒日沒夜的勞作,還嚴刑拷打奴婢,到最後,她們母女兩已經以折磨奴婢為樂了,奴婢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過才三年,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子,老奴真的沒想到,有生之年還有見到太后夫人還有小姐她們,看到小姐安好,奴婢就算現在閉上眼睛也瞑目了!」

    她又訴說這些年的遭遇,包括翠花母女對她惡毒的詛咒,她當著的面掀開了自己的衣裳,她瘦若柴骨的手臂全都是猙獰的傷口還有疤痕,一看就是上了年限的,不過因為傷的太重,所以到現在還留下了疤痕,根本就消不掉,她邊說邊嚎啕大哭,讓觀者不由落淚,太后雲氏和心稍軟的妃嬪和小姐都紛紛擦拭眼淚,為她不平,同時憤怒于方姨娘做的那些事情,當然,他們還很看不起蘇博然,還是一朝宰相的,定國公府對他不薄,他居然做出此等忘恩負義之事。

    方姨娘聽了這話,只覺得心跳如雷,緊咬著唇,口中的牙齒鬆動的更厲害了,吐血的感覺更濃了,蘇博然完全有扇方姨娘幾巴掌的衝動,當然,他想教訓的還有忘恩負義的蘇心漓,在他看來,要沒有他蘇博然就沒有蘇心漓,他對蘇心漓不但有生育之恩,而且還是他將她養大的,她這樣拆他的台,簡直就該天誅地滅。

    方有懷瞪大著眼睛,氣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有種將方姨娘掐死的衝動,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當初她捉桂嬤嬤盤問嫁妝單子的下落,他並不反對,甚至是贊成的,畢竟程立雪那豐厚的假裝,任是誰看了都會眼紅的,他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自然希望能有這麼一大筆財富,但是桂嬤嬤一直都死咬著不肯鬆口,他就是擔心生出今日這樣的風波,讓她將人解決了,但是方靜怡卻不聽,一直讓翠花母女日夜折磨她,她要早早的就死了,今日又怎麼會有這些事情?

    雲氏忽然想到一個多月前,蘇心漓問她嫁妝清單的事情,蘇心漓聽說嫁妝單子不見了,也並未多言,她也就沒放在心上,現在想來,她那嫁妝單子應該不是自己放哪裡了,而是被有心人偷走了,這樣的想法,把雲氏嚇了一跳,居然有人進她的房間,偷走了東西。

    這時候蘇心漓看著方姨娘,然後將視線落在了翠花的身上,「你不是說你母親與桂嬤嬤是舊識好友才逃過一劫的嗎?你不是說桂嬤嬤與你母親一起被我殺人滅口燒死了嗎?哪裡有管事的被日夜折磨弄成這樣子的?桂嬤嬤明明還活著,哪裡是被誰滅口了?倒是你的母親,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不過想來,她應該是死不瞑目的!」

    蘇心漓的話翠花的臉色變的越發難看,而那雙眼睛的慌亂是表露無遺,「你胡說,我怎麼會害我母親,你少血口噴人!」

    還以為心理素質有多好呢?不過爾爾。

    「我可沒這樣說,你又何必急著承認!」

    蘇心漓當然知道,翠花母親的死與她無關,這些都是蘭翊舒的人幹的,但是她知道,別人不知道啊,這會,翠花的心智已經紊亂了,而且還心虛的要命,她若是不好好利用,豈非太對不起自己了?敢害她外公他們,她就要她死無葬身之地。

    「桂嬤嬤是你的人,她的話如何能信?」

    方姨娘強壓住內心的慌亂,指責蘇心漓,雖然蘇心漓沒有明說,但是她這意思分明就是自己授意讓翠花害死她母親的,而桂嬤嬤則是漏網之魚。

    「桂嬤嬤怎麼會在你這裡,我看這分明就是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蘇妙雪終於忍不住站了出來,她有種他們大家再次掉入了陷阱的感覺。

    方有懷看著這時候沖出來替方姨娘不平的蘇妙雪,咒駡了聲蠢貨,難怪她會輸給蘇心漓,現在是什麼情形,她不知道嗎?他是巴不得自己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話,徹底的置身事外,但是她居然還往上湊,是嫌不夠亂嗎?方有懷看了眼自己的女兒,心裡頭又是後悔又是懊惱,早知如此,當初他就應該讓妙雪在方府呆著,自己親自帶,她現在也不至於這樣蠢笨無知,方有懷是憤怒的要命,蘇心漓卻是心頭一喜。

    蘇心漓根本就不鳥蘇妙雪,她出來,這次的事情,就只是多了個炮灰而已,她就是要表現出一副高傲的樣子,讓大家都知道,相府的養女遠不及她的地位高,而且這樣無知的話,她根本就不屑回應。

    「方姨娘為何千方百計想要得到那嫁妝單子?」蘭翊舒開口,緩緩的問道,蘇心漓聽到這問題,笑了,而方姨娘已經心亂如麻,至於蘇妙雪,她下意識的緊咬住自己的唇,因為太過用力,嘴皮一下就破了。

    蘇心漓扭頭,看向蘇博然,蘇博然瞬間就有了很不好的預感,如果這是在相府的話,蘇博然一定會大聲呵斥蘇心漓閉嘴,什麼都不許說,但是皇上太后都在此,還有將蘇心漓當著寶貝疙瘩護著的雲氏,他哪裡敢造次?不過此刻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他盯著蘇心漓,一雙眼睛惡狠狠的,滿是警告,大有她敢胡言就讓她好看的架勢,不過這樣對視了半晌,蘇心漓那雙晶亮的眸始終是似笑非笑的,滿是譏諷,蘇博然被她這樣看著,心裡是越來越沒底,不安的很,只有改變策略,幾乎只是在瞬間,他陰沉沉的臉陡然變的慈愛起來,轉變之快,就像是突然罩上了面具,由始至終,蘇心漓臉上掛著的都是輕柔的笑意。

    都知道緊張害怕了嗎?蘇心漓雙手撐地,頭伏在地上,對著蘇博然叩了個響頭,然後又緩緩的抬頭,平靜的與他對視道,「父親,我現在已經十三了,相府在我的管理下也是秩序井然,井井有條,方姨娘現在應該很不舒服,您要真體恤她,就讓她將母親的嫁妝還給我,也省得她辛苦管理。」

    蘇心漓的面色平靜,聲音無瀾,卻讓蘇博然有種氣暈過去的衝動,將正室的嫁妝交給一個妾室保管,這樣的事情,任是誰都會瞧不起的,蘇博然覺得自己的一張老臉全都被蘇心漓生生扯下來了,然後還被扔在地上狠狠的踩踏,完全沒有一點尊嚴可言,而方姨娘和蘇妙雪全都愣住了,方姨娘已經掌管了程立雪的嫁妝三年了,現在,她幾乎已經將這些當成自己的私人財產了,那麼多的財富,讓她做什麼都有底氣,現在要交出去?她的心都在滴血,蘇妙雪也是,程立雪的那些東西,無論是金銀首飾還是名畫古琴,她沒有一樣是不喜歡的,她出去應酬的穿戴用品多是從程立雪的嫁妝拿的,正因為有她的那些東西,讓她成為諸位小姐豔羨的對象,不至於被人輕視。

    「你說什麼?立雪的嫁妝不在你手上?」

    雲氏也不管皇上太后在場了,氣的怒喝了一聲,臉都紅了,其餘的人也是一臉的震驚,滿是鄙夷的看向蘇博然,他們之前一直弄不明白為什麼相府的姨娘要去追殺一個嬤嬤,還逼問嫁妝清單的下落,因為他們這些人怎麼也想不到,蘇博然居然將正妻的嫁妝交給一個姨娘,就這樣的人,他有什麼資格坐在丞相這位置嗎?

    今日到場的多是正室所出的子女,他們平日裡最看不起的就是姨娘,蘇博然居然將正室的嫁妝交給一個妾,原本,好些人都覺得蘇心漓居然這樣逼自己的父親,做的有些過了,可一知道這結果,頓時覺得蘇博然就是罪有應得,若是他們的父親在他們母親死後將嫁妝交到一個居心叵測的妾室手上,他們定然也是會想法子討要回來的。

    有一千金站了出來,「方姨娘經常會帶妙雪小姐參加宴會,臣女的母親曾經提過,她的好幾套頭飾似乎都是已逝相府夫人的東西。」

    有了第一個人,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人站了出來,方姨娘和蘇妙雪頓時成了眾矢之的。

    「那嫁妝單子可在?」

    這時候桂嬤嬤忙不住的點頭,流著眼淚道,「奴婢就是擔心相府有人生出那不該有的賊心,所以趁著小姐剛死,大家都在守靈的時候,將東西偷偷藏了起來了,奴婢這次回來,又取出來了。」

    桂嬤嬤說著,顫巍巍的從懷中取出珍藏了好些年的單子遞給了太后跟前的宮女,太后看了一眼,眉眼間閃過淡淡的驚訝之色,然後點了點頭,命人將東西給雲氏過目,雲氏翻閱了一點,看著嫁妝單子上的自己和簽字,眼淚縱橫,「是真的。」

    方姨娘那被血染紅的臉露出了猙獰的神色,顯得越發的恐懼猙獰,蘇博然的面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現在直後悔當初立雪離世之後,他為什麼沒將蘇心漓一起送去陪他,蘇妙雪也怏怏的,然後他們聽到太后緩緩道,「既然漓兒已經長大,丞相,回去後你們就將東西輕點一下,儘快將這些東西交還到漓兒手上。」

    方姨娘一聽蘇心漓提起嫁妝單子的事情就覺得頭暈,一直忍耐到了現在,可現在聽著太后和緩卻不容置疑的聲音,終於忍不住心底的翻滾,慘叫了一聲,口中的鮮血嘩啦啦的吐了一地。

    蘇博然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當然知道,一個大男人,還是當朝丞相,覬覦妻子的嫁妝,很是讓人瞧不起,但那可是程立雪的嫁妝,當年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可是傾了大半個定國公府的財力,比出嫁的公主還要風光啊,他覺得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心動的,但是現在,全部要交出去了,還是交到蘇心漓這樣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兒身上,而且還是太后下的命令,今後他哪裡還能問蘇心漓要啊,這一旦交出去了,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復返了啊,蘇博然單想想,就覺得自己肉都是疼的,心裡就好像破了個大洞似的,不過現在,那些傷痛和不舍,他只能打掉牙往肚子裡面吞。

    「回稟皇上太后,立雪的嫁妝就在相府裡保管著呢,只是暫時替漓兒保管,等她稍大一些,就會全部交還到她手上的。」

    稍大一些,多大?十三歲還小嗎?這樣的鬼話,誰會相信?真要是暫時保管,方姨娘何故要扣著桂嬤嬤並且千方百計的逼著她交出嫁妝單子,而且一聽太后說讓她將東西清點一下叫出來,她頓時就像死了爹娘似的。

    「你有這個心,自然是最好的。」

    太后的口氣,相當的不屑。

    「皇上,太后娘娘,相府的小妾保管了正室夫人的嫁妝都三年了,而且還給妙雪小姐改了好幾套頭面,說不定私下也送了人,若嫁妝清單上有的東西,方姨娘交不出來,那該如何?」

    蘇心漓抬頭看著蘭翊舒,舒朗的眉眼,笑意繾綣,她覺得,蘭翊舒實在太招人喜歡了。

    方姨娘那邊血還沒吐完呢,聽完,更是狂嘔不止,很多人瞧見了,也有種作嘔的衝動,蘇心漓表現的卻很從容淡定,還主動命人將有礙觀瞻的方姨娘拖到一旁。

    「漓兒,你覺得如何?」

    從一開始的蘇小姐,到現在的漓兒,不過一個稱呼的轉變,可眾人卻敏感敏銳的察覺出太后對蘇心漓態度的轉變。

    「一切全憑太后娘娘做主。」

    蘇心漓跪著,腦袋也垂著,態度謙卑的很。

    「你先起來再說。」

    蘇心漓站了起來,看了眼身側還跪著蘇博然方有懷等人,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很好。

    「那是我姑姑的東西,表弟死了,所有的東西自然都該歸還給漓兒,一個低賤的小妾,還有一個忘恩負義的外人,憑什麼害了我妹妹還要強佔她的東西,甚至拿那些東西做人情,太后娘娘,你可一定要為漓兒做主啊!」

    程子風沖上前來,躬身請命,他憤憤的看了蘇博然一眼,恨不得在他身上狠狠的踹上幾腳。

    方有懷聽了這話,氣的喘著粗氣,嘴邊的鬍子都飛了起來,低賤的小妾,他方有懷的女兒居然被人說成是低賤的人呢,他心裡能舒坦嗎?一直以來,方有懷都希望方姨娘早日成為相府的主母,不單單是為了利益,關鍵是說著好聽啊,他現在怎麼說也是個侯爺,女兒居然還是個小妾,看不起他的人都說他女兒低賤,是奴才,簡直讓他丟盡了顏面。

    蘇妙雪面色通紅,恨不得當場大聲向眾人宣告,她並不是外人,她就是相府的大小姐,她哪裡忘恩負義的,她只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

    「漓兒,太后這是在徵詢你的意見,你直說無妨。」

    別人不知道,雲氏卻清楚的很,今日這嫁妝之事,絕非蘇心漓臨時起意。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蘇心漓這八個字,擲地有聲。

    「蘇心漓,你別欺人太甚!」

    太后這樣說,她不敢反駁,但是蘇心漓,或許是因為奴役了蘇心漓太久,在她的身上,蘇妙雪的骨子裡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所以她一開口,她就毫不客氣的指責了。

    「你這是不滿哀家的決定嗎?果然是忘恩負義的東西,來人,給我拉到一旁,掌嘴!」

    太后眉毛一挑,盡顯鳳儀,鎮的蘇妙雪說不出話來,她還沒回過神呢,就已經有人將她拉到一旁,然後就是啪啪啪的巴掌聲和蘇妙雪因為吃痛的慘叫聲,蘇妙雪瞪大著眼睛,楚楚的看向顏司明,希望他為自己求情,顏司明卻看都不看她的方向。

    「那些東西既是我母親留給我的,自然該原封不動的還給我,身為奴才,既保管了主子的東西,就該如桂嬤嬤一般,怎麼能擅自挪用,這事情是方姨娘做的,她自然應該承擔責任,臣女的意思是,回去之後,就讓她將母親的嫁妝全部交出來,然後一一清點,若是交不出來,就將物件記下來,找幾個當鋪的掌櫃估量一下價值,然後照價賠償,這些都是我用來緬懷母親之物,若是我必定是不會擅改的,那些改了花樣款式的頭面,方姨娘每樣賠償一千兩銀子當做精神損失的費用,若是有折損的,另外追算。」

    文帝和太后聽完,直接笑出了聲,兩人對視了一眼,文帝緩緩道,「朕准了。」

    「方姨娘只是個妾,若是銀子不夠賠,那該如何?」

    顏宸璽看向眉眼清朗的蘭翊舒,暗自佩服他的考慮周全,同時又想到,蘇心漓好像很喜歡銀子的樣子,那就更應該嫁給蘭大哥了,他的銀子指不定比國庫還多啊。

    太后覺得有理,看那姨娘的態度,分明就是將立雪的東西據為己有了,這些年肯定揮霍了不少,她一個姨娘,若是賠不出來該如何?

    「若是到時候不夠,那就丞相和方大人一人承擔一半。」

    顏宸璽和蘭翊舒一搭一唱,配合的是天衣無縫,這時,從不多事的賢妃開口道,而且言辭極為的犀利,「若非丞相縱容,寵妾滅妻,一個姨娘如何能動用正室夫人的嫁妝,至於方大人,教女無方,也有責任,兩人都難逃其咎。」

    蘇心漓看向賢妃娘娘,微微一笑,心中卻歡喜萬分,顏宸璽討喜,他的母后更讓人喜歡。

    「父皇,兒臣願為父皇分憂。」

    顏司明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文帝的跟前跪下,若是這次嫁妝一事,能交給他全權處理的話,必定能有很多機會與蘇心漓接觸,而且她有求于自己,必定不敢像之前那樣傲慢,到時候他再用些手段,就不相信魚兒不上鉤,而且,這件事情要處理的好的話,他還能得到蘇妙雪和方家,簡直就是一箭數雕。

    「父皇,您不是說我從回京到現在都還沒辦過一件正事嗎?反正我也確實沒什麼正事,這件事情就交給我處理吧!」

    開玩笑,那顏司明一看就是對蘇心漓不懷好意,那可是他蘭大哥的女人,想和蘭大哥搶女人,做夢吧,這麼好的與美人親近並且還能或許芳心的機會,他當然是要極力為蘭大哥爭取的。

    「皇祖母!」

    顏宸璽唯恐文帝不同意,直接鑽進太后的懷中撒嬌,太后拍了拍顏宸璽的肩膀,笑著看向文帝道,「就交給小六吧,省的他沒事整天亂跑。」

    「那好,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全權處置。」

    顏宸璽一聽,從太后的懷中跳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對著文帝行了禮,「謝父皇,父皇,蘭大哥他也沒事,我們可以一去的吧?」

    文帝看了蘭翊舒一眼,笑著點了點頭,方有懷和蘇博然一聽要將這件事情交給六皇子,整個胸腔都快氣炸了,他們眼前浮現的並不是太后皇上的臉,而是蘇心漓數銀子的畫面,他們的銀子,白花花的銀子。

    「小姐,奴婢錯了,奴婢真的知道錯了,求您看在我們主僕一場的份上了,饒了我吧。」

    秋葉是相府的丫鬟,世面還是見了不少的,才一回過神,就看到方姨娘吐血,而蘇妙雪則被人不停的扇巴掌,蘇博然滿臉的土色,至於翠花,已經癱軟在了地上,她的腦海只盤旋了一個念頭死路一條,但是她不想死啊,她還這麼年輕,她之所以答應方姨娘做這些事情,就是為了脫離奴籍,好好找了個人嫁了啊,然後享受富貴的日子啊。

    蘇心漓側過身,垂眸,不冷不熱的看了眼拽著自己不肯放手的秋葉,「你這樣的奴才,我為何要饒?」

    蘇心漓說著,對著她的心窩子,就是狠狠的一腳,無論是人前人後,她都不會是那種柔弱善良的瑪麗蘇,對害自己的人,她可從來不會因為想要標榜自己的寬容就輕易的饒恕。

    「是方姨娘,所有的一切,都是方姨娘交代奴婢這麼做的,還有上次小姐被劫持的事情,雖然奴婢沒有證據,但肯定和方姨娘脫不了關係,這些年來,秋禾收受了方姨娘的很多好處,她一直都在替她辦事,我們之所以會以下犯上,欺辱小姐,也是方姨娘授意的,相府的下人,無論是誰,只要欺辱奚落了小姐,就會有賞賜,如果不照做的話,方姨娘就會將她們趕出去,我們也是逼不得已!」

    在死亡的恐懼面前,秋葉哪裡還有心思去理會心窩上的疼痛,被蘇心漓踹在地上之後,很快起來,然後再次爬到蘇心漓身邊,「奴婢也不想誣陷小姐的,但如果奴婢不這麼做的話,奴婢和奴婢的家人都會死,自從跟著方姨娘之後,她就經常打我出氣!」

    秋葉說著,也顧不得什麼清白清譽了,挽起自己的袖子,那胳膊上,一塊輕一塊紫的,幾乎沒有一塊是完好的,明顯是被人用力擰的,觸目驚心。

    「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賤婢根本就不是那個叫翠花的,是她和方姨娘之前串通好了,而賤婢之前又是小姐的丫鬟,所以她們才利用賤婢陷害小姐,賤婢罪該萬死!」

    方姨娘她一邊看著自己的女兒被扇巴掌,一邊聽著那些仿佛在剜她肉一般的噩耗,吐血不止,再聽到秋葉的這些自控,終於扛不住,暈了過去。

    「既知罪該萬死,那為何還要求饒,來人,拖下去給我砍了!」

    蘇妙雪一聽砍了二字,不由就想到腦袋和身體分家的畫面,就連臉上的刺痛都無法感知到了,眼一翻,直接就暈倒了。

    「皇上太后仁慈,她既想活,皇上又何必與他們計較?為這樣的人髒了手,實在不值!」

    她要讓他們牢牢的記住,得罪她蘇心漓,想害定國公府會是什麼下場,死,太便宜他們了,她要他們生不如死。

    「你以為如何?」

    「女的賣去軍營,世代為娼,男的代代為奴。」

    蘇心漓話一出,梧桐林裡頓時一片譁然,這哪裡是求情,分明就是故意折磨,眾人不由看向蘇心漓,她還是和剛才一樣,靜靜的站著,身姿筆直,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明明該讓人覺得溫暖的,可沒由來的讓人生出了幾分寒意,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與文帝的視線平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神色坦然,而她的這份淡定,更讓人膽戰心驚,一個人的心腸到底該有多冷多硬,才能在皇上和太后還有其他娘娘皇子跟前理所當然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樣的事情,在場的不是沒人做過,但他們都是私底下悄悄的去做,這蘇心漓簡直就是蛇蠍心腸。

    文帝也盯著蘇心漓,為帝十餘載,自有一股壓迫人的威嚴,可對面的小女孩,卻始終是那淡淡的樣子,那雙眼睛,就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沒有任何的畏懼之色,文帝心中,有一股很強烈的預感,這個女孩,這個叫蘇心漓的女子,就是他要找的人。

    半晌,文帝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笑出聲,似是龍顏大悅,而那些心悸於蘇心漓手段的後宮女子聽到文帝的爽朗愉悅的笑聲,先是一愣,隨即很快收起眼底的不滿之色,不管她是不是太過的心狠手辣,心腸毒辣,能得文帝和太后歡心,那就是最好的兒媳人選。

    「好,就依漓兒所言,女的世代為娼,男的世代為奴,來人,給我把他們壓下去,女的送去軍營,男的送去黑窯!」

    文帝大手一擺,很快就有侍衛上前,秋葉都還沒來及的求饒,就被人拉下去了。

    「皇上,這些可都是無辜的百姓啊,他們只是想討一個公道而已!」

    方有懷如何能甘心,他精心佈置了一個月的局,以自己的損失慘重落下帷幕?而他想要對付的人,非但毫髮無損,而收益頗豐!

    「皇上,賤民冤枉啊!」

    方有懷的話剛說完,那些與翠花一同前來的人就大哭著喊冤。

    「無辜的百姓?」蘇心漓冷哼了一聲,「是不是無辜,方大人心知肚明。」

    蘇心漓的笑容,越發的輕柔溫婉,「翠花認識的人應該不是我,是方大人你吧!」

    「你血口噴人!」

    方有懷盯著蘇心漓細白的脖子,渾身都是氣,恨不得將蘇心漓的脖子扭斷,之前,他只是覺得蘇心漓擋了蘇妙雪的道,並且想利用她打擊定國公府,但是現在,方有懷看著蘇心漓那沉著冷靜的雙眸,還有萬事了然于心的自信神態,可那雙眼睛在看向自己的時候,卻如寒冰一般,浸著濃濃的寒意還有仇恨,方有懷忽然就想到蘇心漓已經死去的母親和兄長,難道她已經知道什麼了?方有懷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蘇心漓非死不可,她一日不出,必定後患無窮。

    「是方大人自己心懷不軌,冤枉誣陷我在先,方大人承蒙皇上聖恩才能有今日,更該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安分守己,少誣陷忠良,做那些奸臣佞臣之事,無風起浪!」

    「蘇心漓,你不要太過分了,你這是誣陷朝廷重臣!」

    自進入仕途後,方有懷收斂了不少,但依舊是火爆脾氣,他自認經歷了無數風浪,居然栽倒在蘇心漓這樣一個黃毛丫頭的手上,滿盤皆輸,現在,她居然還不依不饒。

    「方大人,你口口聲聲說他們是靈村的百姓,他們真的就是了嗎?這不過是你的片面之詞,不足為信,靈村的百姓是嗎?好啊,我可不是那種殘害無辜百姓的惡人!」她就讓他死的心服口服。

    蘇心漓說著,朝文帝拱了拱手,「皇上,臣女還有新的證人!」

    文帝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亮,就算身為帝王,他也不得不佩服蘇心漓,她是如何遇見到這所有的一切,並且安排了這一切?這個女人,太過的聰慧,同時擅長謀略,一步就能看百步之遠,簡直比男子還要深謀遠慮,就在大家以為事情快要結束的時候,她居然還能有奇招,最重要的是,她不過才十三歲,面對翠花的咄咄逼人,秋葉的誣陷,竟如此沉得住氣。

    「宣!」

    蘇心漓給水兒使了個眼色,水兒出去沒多久,就有一群衣著襤褸瘦如柴骨的人走了進來,許是因為太久沒有洗澡,身上還有一股惡臭,一雙眼睛惶恐不安的張望著四周。

    方有懷看了眼翠花的神色,見他一副見鬼的樣子,就知道情況不妙了。

    ------------

    PS:蘭翊舒要幫著蘇心漓搶錢了,漓兒很快就可以變成富婆了,O(∩_∩)O哈哈~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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