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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寒陽 -【敗家麒麟(靈獸異戀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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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00:17:1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敗家麒麟(靈獸異戀01)作者:寒陽

噯,原以為自己撿回來的是個財神,   
誰知居然是專門和古董作對的敗家子、破壞狂,   
嗚,不該因為他的好皮相就起壞心的!
原來是想讓他在GAY吧裏跳脫衣舞斂財的,   
哪知道,這些錢用來賠償被他弄壞的古董都不夠!   
咦?他也撿了個人回來?
為什麼他就那麼好狗運?   
隨便撿撿就撿到個能幫他還債的真正財神?   
可是,人家為什麼會那麼甘願為他還債啊?
這其中有問題哦!可是,這兩個都是男……   
咦?什麼?不是?哪個不是啊?   
一個是自己確認過的,一個是老弟確認過的,
啊?麒麟特質?什麼意思?能生出小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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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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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00:17:25 |只看該作者


接到稿子設定的時候,起初什麼都寫不出來,甚至連文章的題目都考慮了好久。

最後在搞壞自家第四只微波爐後,寒陽終於從媽媽憤怒的罵聲中找到了題目。

哈哈……真的是要感謝媽媽了。

寒陽很喜歡靈獸系列的設定範圍,帶著一點玄幻色彩,讓我有了更多的創作題材。

不過因為寒陽的惡習,最後把文章改成了搞笑文……汗……希望大家還能喜歡。

關於文章中左君彤的性別問題,其實在接這個角色的時候,就已經這樣設定了^^

很意外吧?

哈哈……

惡魔寒陽最喜歡寫讓人意外的東西了……

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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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00:17:37 |只看該作者
前緣

神說:“孩子們,我知道你們都遭遇了滅族之災,心中充滿了忿恨,對於人類……”萬能的大神望著那四張寫滿了“仇恨”的臉龐,此時也有了無語為繼的艱難,畢竟,它們所受的,是神也不忍卒睹的慘烈命運,然而--“你們是靈獸,比之人類更接近天地,更接近永恆,也更接近神靈,而人類,原本是應該受你們庇佑的,而今……”

望著那四張已然標明了“即將為禍人間”的倔強與不屈的醜陋面容,他不由歎息,信手輕拈,一面晶鏡如水流來,“你們看看自己,這樣的你們,同那些無知愚昧的人類又有何分別呢!”

在不自覺間,神的口氣嚴厲了起來:“看看自己罷!獨角獸,你的純良和聖潔呢?極樂鳥,你還唱得出天地間至美妙的聲音嗎?麒麟,你的仁慈祥和……連你身邊圍繞著的祥和光雲都變成了血般的腥紅,你還擔當得起麒麟之名嗎?!饕餮,你記得在爭取靈獸之名時,你向我許下的誓願麼?你說此後你絕不傷人,更不會以人為食,可是現在,你的牙齒上還滴淌著人的血!看看鏡子裏的自己,告訴我,你們還配稱之為靈獸嗎?”

神的聲音並未提高,然而四頭靈獸卻全怔然了,望著天地間至清至明的晶鏡--那可恨的永遠不會偽飾的晶鏡中,映照出來的是自己嗎?那決不是自己,可是那又是自己,可是以“純粹高潔”著稱的靈獸幾時變成了這樣?那是自己也不能置信的影像!

可是,自己又是為了什麼而變成這樣的呢?是該死的人類,萬惡的……

眼見靈獸們的怨念只稍褪片刻便又熾燃--連晶鏡都無法讓它們領悟它們的業障麼?揮走晶鏡,神的聲音忽然之間變得很疲 憊:“靈獸本是為了守護天地而存在的,現在的你們根本無法承負自己的使命,我不得不做出裁決--你們令我失望了--從今天起,你們將化身為人類,在沒有省悟自己的業障之前,在無法擔負起自己的職責之前,你們必須到人間去找尋答案,是的,到你們痛恨的人類之間,去找尋答案,去找尋我之所以不讓你們將人類毀滅的緣由,並不只因為他們也是我的子民,不是這樣的……”

在靈獸們來不及開口之前,神杖一揮,一切便再無可置疑地成了定局!

於是,傳奇便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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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00:17:4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西元十三世紀XX年,世界正處於動盪的時代。

蒙古族空前的強盛,南侵中原成功地建立元朝以及一代名君忽必烈的存在,註定了這個靠遊牧為生的民族問鼎世界的命運。

但就在元朝的興盛時期,其所推行的“種族分界”的政策也為元朝的沒落種下無法改變的惡因。

原本自視甚高的漢族人因為宋朝的滅亡而備受異族的欺淩,特別是元朝中後期,民族間的不平等待遇成為所有漢族人所共同痛恨的根源。

為了反抗當權者日益殘酷的鎮壓,一些有志之士自發地組織起來,借由各自的力量反抗當朝的暴政。

而在當時,一群武藝高強的俠士秘密地組織了一個名為“狂瀾”的組織--他們躲在暗處拯救一些忠良的人,懲罰那些橫行暴虐的人。

善良的人尊敬他們,邪惡的人仇恨他們,但由於“狂瀾”的成員神出鬼沒,始終沒有人能查出“狂瀾”的首腦。

時光流逝,元朝滅亡、明朝滅亡、清朝滅亡、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

這個包含著不屈的反抗意識的組織,在歲月的洗禮下,逐漸地在不為人知的黑暗世界裏茁壯成長。

隨著時間的推移,狂瀾盟的勢力範圍逐漸向遙遠的世界擴展,而在清朝初期,“狂瀾”為了保護總部的安全而出人意料地把總部遷到了重洋之外的瑞士。

這也就是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今,聞名於世的狂瀾盟的前身。

狂瀾盟由五個分堂構成,分別是:

掌管商業、經營盟會內外所有明、暗生意的--青龍分堂;

掌管情報、刑罰、監督巡視盟會正常運作的--朱雀分堂;

掌管暗殺、保護等涉及血腥的特殊任務的--白虎分堂;

掌管科技、醫療、救護、並領導秘密研發各領域裏的奇跡的--玄武分堂;

以及掌管著整個盟會財務的--麒麟分堂。

而且據說,狂瀾盟的堂主們都有著繼承於天地的無敵而神秘的“力量”。

這些就是目前為止,外界對狂瀾盟最詳細的瞭解了。

外界對於狂瀾盟的認知始終是模糊不清,只有一段又一段神奇的傳說在私底下傳播著,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又是傳說開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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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00:18:14 |只看該作者
敗家

我是無辜的小孩,

闖禍不是我的錯誤。

不要給我安上敗家的惡名。

只要給我機會,

我會讓你們看到我最厲害的面目。

因為我是英俊的--

麒麟……

--左君彤

春日的暖陽悄悄照進寂靜的辦公室,送來春天特有的溫暖以及獨有的慵懶。

被油漆粉飾的光華如鏡的牆壁,猶如鏡子般反射著眩目的陽光,整齊地擺放在牆邊的是豪華的辦公設備--由它們外在那詭異的顏色來看--這些被設計成辦公傢具的木質材料,顯然是最高檔的紅木質地。

用備顯傢具身價的高級紅木做辦公櫥,雖然沒有什麼問題,但不能不說這實在是大材小用的通俗版--浪費。

掃視同樣深紅色澤的地板,不難確定,辦公室主人對高級紅木的鍾愛程度,以及這位紅木愛好者令人咋舌的審美觀。

如果順便掃到那些被閒置在辦公桌上,被用來當辦公用品的飾物,則更讓人懷疑自己是否進入了一個異次元的世界。

白金做的馬桶型筆筒、黃金制的象到幾乎和真正的鼻子一模一樣的鎮紙、被用來當作消遣用品的是堆放在一邊的珍珠瑪瑙,琳琅滿目的“非辦公用品”被堆在桌上,但卻始終無法看到任何正常的辦公用品的蹤跡,甚至連一支筆,都不知道下落何在。

就目前這間屋子的狀況而言,如果說全套紅木裝備使屋主的品味脫離了暴發戶的行列的話,那麼“價值昂貴”的擺飾則讓屋主正式登陸變態組群的名單。

但很不巧,這裏恰恰是狂瀾盟位於瑞士總部的麒麟分堂的身兼正副堂主一職的左君彤的辦公室。

不過,很奇怪,一向喜歡窩在自己最喜歡的辦公室裏欣賞、品味自己最喜歡的佈置的左君彤居然沒有在……

“轟……”隨著一聲恐怖的巨響,結實的紅木門被憤怒地按上了明顯且破壞觀瞻的“足跡穎,一條不算壯碩的身影出現在門後,但其頭頂上卻隱約可以看到青藍色的火焰正熊熊燃燒著。

“左君彤,你立刻給我出來!”

站在門口的男子絕對是那種讓人一眼看去就會忍不住看第二眼、第三眼甚至更多眼的俊男。

齊肩的頭髮隨意地披散在肩膀上,不同於東方人的深邃的臉廓上,鑲嵌著黑色珍珠般閃爍著誘惑光芒的眸子,雖然本人處於暴怒的狀態中,但絲毫沒有損傷他猶如貴族般的優雅氣質,反而平添了另一種人性的美麗。“

這個貴族般的男人就是“狂瀾盟”的朱雀堂堂主--段飛。

那高八度的咆哮聲很難令人聯想到是出自眼前這個優雅的男子,但段飛那一副豁出去的架勢卻讓人清晰地感覺到,此刻,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應該能離這裏多遠就離多遠,優雅的人抓狂起來,雖然別有風情,但同時也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恐怖”。

可惜回應段飛的咆哮聲的,卻是空屋裏的回聲。

寬闊的辦公室裏,沒有任何生物存在的跡象。

“左君彤,你給我出來,今天你要不把這些東西解釋清楚,我就告到長老院去,讓長老們制裁你……”但憤怒的來者渾然不信眼前的假像。

段飛可以用他所有的下屬打賭,左君彤絕對沒有離開過這個房間。

畢竟朱雀堂的巡視員都出動了,從每一個角落裏監視著這個房間的所有出口,就算左君彤變成蒼蠅,也飛不出朱雀堂成員的視線。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只是回答朱雀堂主段飛的依舊是充滿著怒意的回音……以及一隻白色纖細的手臂。

裸露在空氣中的手臂,在不驚動灰塵的情況下,難以察覺地晃了兩下,以示某人的回應,然後如同突然出現時一樣,瞬間又消失在辦公桌的後面。

“左君彤……”踏著憤怒的火焰,段飛幾步沖到辦公桌前。

透過窗戶的陽光正照射在辦公桌後被放置成水平狀態的靠椅,消瘦的身子靜靜地躺在椅子上,接受陽光無私的撫慰。

烏黑的長髮猶如綢緞一般,散放在真皮的靠椅背上。

緊閉的雙眸因為濃密的睫毛而形成兩道柔和的弧線,挺秀的鼻子隨著呼吸上下浮動著,玫瑰色澤的唇瓣微微地睜開著,無意間散發著邀請別人採擷的信息。

睡美人如果從童話中複生,也許就是這樣的美麗吧--除了性別外。

集合優秀的五官所組合成的臉龐,除了讓世人讚歎天下竟有這樣的美人的同時,卻會在一瞬間給人一種莫名感受--危險。

他,就是“狂瀾盟”麒麟堂成員乃至全盟成員的共同噩夢--麒麟堂堂主兼副堂主--左君彤。

左君彤異樣的俊美,和那自始至終的慵懶,曾經被認為是麒麟堂的一大“特色”,但此刻欣賞到這一特色的段飛卻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中的怒火正更加瘋狂地燃燒著。

一身藍色的休閒服飾,雖然不適合出現在嚴肅的辦公室裏,但此刻正成為最好的棉被替代品,而隱藏在寬鬆衣褲下的身體,正愉快地享受著太陽的賜予。

關於這一點從左君彤嘴角的微笑裏,就可以充分地瞭解。

但段飛卻充分地瞭解到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出手掐死眼前這個享受“太陽覺”的男子。

“左君彤,你給我起來,你又做了什麼好事!”重重地甩下手中的財務報表,段飛直接了當地挑明來因。

如羽扇般的睫毛輕輕動了一下,迷蒙的烏眸緩緩睜開,豁然的表情在疑問出現之前,反邏輯地提前出現。

“飛,是你啊,是賬寫錯了還是計算錯了?你去下面找我那些手下直接聊就好了,何必麻煩地跑到我這裏來呢?你知道的,我又不管事。”仿佛自己的瀆職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左君彤很自然地露出一副“段飛你多此一舉”的表情。

“你是麒麟堂的堂主,我不找你,難道還找別人!”段飛憤怒的火焰更加絢爛。

“你直接找我的副手楊羽好了,反正我是個數字白癡,你不會指望我代你算賬吧。”左君彤對於自己的弱點絲毫沒有介意的想法,畢竟把100加100算成101的數字白癡能掌管每天需要計算無數數據、掌握狂瀾盟的財務重任的麒麟堂,其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領導無用,自然只能依靠群眾囉。

“這和麒麟堂的統計賬目沒有關係,我只是要問你,”段飛猛地抓過報表,走到左君彤的眼前,指著報表上被紅色圈圈圈出來的一排數字,“這裏的六筆賬目總共是261萬,注明是總部整修費,但我卻根本沒有聽過這回事,你給我說清楚,這筆錢究竟到那裏去了。”

“啊?”眨了眨佈滿疑惑的雙眼,左君彤緩緩地坐起,接過報表,看著那醒目的紅圈,皺起清秀的雙眉,努力思索了一番,雖然思索的時間長到段飛幾乎準備動手揍人的地步。

一隻烏鴉從窗外飛過,哇哇的聲音,給段飛帶來不祥的預感。

“我想起來了。”左君彤一彈手指,俊秀的臉上露出恍然的表情,“這六筆賬,是楊羽特別交代的,這前面的四筆錢,是我上次把忘了拆引線的炸彈寄放在別人的古董倉庫裏,而引起爆炸,向對方理賠的……”

“就是那個專門跑到狂瀾盟的門口絕食抗議的那些古董店店員的古董店?”段飛有些無奈地問著可以確定答案的問題。

“對,你還記得啊,就是那些舉牌子抗議的,那個最後威脅不賠償就要在狂瀾盟門口裸奔的,就是他們的老闆。”對於那個老闆,左君彤至今還記憶猶新,每想到長老們為了不讓狂瀾盟的總部門前開“裸奔”的先河,而答應賠償時,左君彤最感遺憾的還是沒有能夠看到那個身材健美的店長裸體的樣子。

“其他的呢?”

“第五筆是我上個星期去登山時,開著出門的奔馳車,因為在山腰裏鎖車時,我忘了把車徹底地刹住,後來那輛車自己莫名其妙地滑到山谷裏報銷了……”左君彤對那輛奉行自由散漫主義的車子深表不滿,明明不是自己的錯,輪子生在車子上,自己只是沒有鎖刹車而已嘛。

“你等等,我問你,那輛奔馳該不會是專門定做的那輛奔馳吧?”段飛感到自己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他不確定地詢問著。

“對,就是那輛銀色的。”回答是肯定而驚心的,一輛造價60多萬配備著最先進的衛星配置的高級專用轎車,就毀在這種最低級的錯誤上。

“至於最後一筆,是前天我在總部裏時,衣服不小心帶到樓口桌上的那只花瓶……”左君彤低頭尋找著數據裏屬於花瓶的標價,所以沒有看到段飛急速轉變的臉色。

“花瓶,是不是那只官窯的?”段飛隱隱猜到為什麼今天早晨白虎堂的人個個如臨大敵了。

“對,就是那只畫得烏漆抹黑的花瓶。”

“……”段飛突然有了一個決定,自己回頭一定要趕在白虎回總部前買張機票遠離總部。

白虎對那只花瓶愛如生命,這次還是因為長老們做壽,才逼著白虎把花瓶亮出來,如今花瓶“粉身碎骨”,等白虎回來……後果不堪想像埃

“原來那只花瓶才值10萬啊,還好,還好。”終於找到準確的數目,看到那不算誇張的金額後,左君彤長長地出了口氣。

還好?

段飛翻了翻白眼,那只花瓶可是白虎的愛人惟一留給白虎的東西,價值何止10萬,恐怕100萬、1000萬都擺不平白虎的憤怒。

“不過,昨天我在長老的儲藏室裏砸掉的瓷人和這個花瓶比起來,應該價格差不多吧?”左君彤自言自語地猜測著。

“你說什麼?”段飛不顧形象地猛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消息。

“啊?

“你剛剛說的什麼瓷人……”

“哦,就是長老儲藏室裏的那個……你知道值多少錢嗎?知道的話,我好讓楊羽把那些損失直接打進總部的賬目裏……”左君彤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瓷人……那些瓷人……那些瓷人是歷代盟主的頭像礙…”段飛似乎可以看到年近八旬的長老們集體發狂的樣子了。 畢竟那不是能夠用金錢衡量的東西啊!

“啊?真的……”左君彤似乎終於有了一絲“闖禍”的意識。

但下一秒!

“那麼這個瓷人應該不值錢吧……”

哇哇哇……烏鴉淒厲的叫聲配合著西落的紅色太陽傳進了恢復寂靜的辦公室,照射在化為化石的段飛身上,噩夢似乎還在繼續延續之中……

※※※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古人誠不欺我。

看著身邊的旅行箱,再看看緊閉的大門,左君彤終於感受到被遺棄的淒涼。

什麼嘛,只是不小心“小小地”、“無意地”、“碰巧地”弄壞一、兩件,兩、三件,三、四件東西罷了,有必要這麼無情地把無辜的英俊青年掃地出門嗎?

要知道,現在這個年頭,外面的世界可是亂得很啊,像自己這樣的英俊的美人被這樣遺棄在門外,隨時有可能會遇上變態阿奇怪大叔阿然後被先奸後殺、先殺後奸、奸了再殺、殺了再奸,最後在寒冷的早春的夜晚,淒慘無比地橫死在街道最陰暗的角落裏,結束悲慘的人生旅途。

自己這麼想沒有錯吧。左君彤對於自己的分析能力向來是很自豪的。

但為什麼當自己向所有人說明的時候,有一半人當場吐了出來,還有一半人跑到廁所裏嘔吐不止。

自己的話又不是催吐劑……

長老們更是無情,自己只是闖了一些只需要用金錢就能解決的小小禍事而已,偏給自己安上一個敗家的名聲,說什麼掌管狂瀾盟財務的麒麟堂堂主不懂得珍惜金錢,坐實敗家之名,實非狂瀾盟之福。

那些古怪老頭也不想想,讓自己一個數字白癡去管理財務,這種任命本身就是一種天大的笑話,還有臉說他左君彤不堪重任,紈絝成性。

啐!明明是自己老而昏庸,無德無能嘛!

自己誠實地告訴老頭子們一切的結症,卻換來以磨練為名,一腳把自己踢出門的結果。那些古董老頭也沒想想,自己身邊什麼卡都沒有帶,現鈔也只剩下不到100元,在這個處處需要錢的時代,讓一個身無分文的美少年獨自遊蕩街頭,分明是故意把人往火坑裏推嘛!

怎麼?你們說這麼做是為了我好,讓我收斂敗家的習慣?

我呸!

分明是看不起我,以為我是軟腳蝦,離開了狂瀾盟就沒有獨立生存的能力對吧。

好,那我就露兩手給你們看看,麒麟堂主可不是吃素的,我一定會找一份自由自在、隨心所欲並且掙錢多多的工作,顯示一下本堂主的超高能力。

正所謂: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當一輛沾滿塵土的計程車從左君彤眼前開過,空氣裏立刻塵土飛揚,嗆鼻的土腥氣,打破了左君彤的美夢。

“喂,計程車……等等我……等等我……”

顧不得繼續為自己歌功頌德,左君彤抓起行李狼狽地在飛揚的塵土裏追趕自己等待了太久的交通工具,在長達一個小時的等待裏,也只有在此刻,左君彤才開始懷念那輛粉身碎骨地沉睡在某個不知名山谷裏的奔馳轎車……

“劉長老,這樣做沒有關係吧?把麒麟堂的堂主扔到沒有人保護的地方……”

“羅長老,你放心,左君彤這個小子只要好好地磨練,終究會成為狂瀾盟的棟樑之材的。”

“但,把那小子給獨自放出去……實在是有點冒險啊,狂瀾盟的敵人實在不少,萬一消息走漏的話……”

“放心、放心,我已經吩咐白虎暗中派人保護麒麟了……”

“那就好,有白虎在,就不怕什麼了……”

“如果讓左小子繼續闖禍的話,狂瀾盟的資金遲早要被當成賠償給賠個精光……”

“哈哈,這回總算輪到左小子吃癟了……”

“形象、形象啊,各位,我們可是狂瀾門的長老啊,畢竟這次麒麟堂的事情是因為左小子敗家敗成習慣才不得已而為之的礙…總不能讓那些小輩們認為我們都是老天真礙…”

※※※

十年前,提起衛氏企業,商界的人,無不歎息。

這個經營了五代,歷經動盪卻依舊以巨人之姿屹立在商界的家族企業,一夜之間突然崩塌。沒有人知道,衛氏企業倒閉的真正原因,但家族內部的權力爭奪,是促使衛氏崩潰的最大原因,光從衛氏清盤時,得到無數好處的三位四十不到的副總裁和鋃鐺入獄的年僅二十二歲的總裁,就不難猜出大致的原因。

錢、權,永遠是人類最痛惡、也是不可抗拒的誘惑者。

而商界則更是把這些誘惑當作遊戲的規則,順應規則的人生存,違逆規則的人消失。

所以,衛氏總裁衛朗因為承擔企業逃稅的罪名而入獄並非新鮮事,只是人們疑惑,為什麼衛朗會毫不反抗地承擔所有的罪名,任由其三個叔伯將所有罪名推到他的身上。

但當事人不願透露,自然也沒有得到答案,隨著時間的逐漸推移,這件曾經讓人們議論的經濟大案漸漸地沉澱於人們的記憶之中。

“哐啷……”冰冷的鐵門被打開,春日的暖陽十年來第一次出現在緊閉的鐵門另一邊。

穿著十年前的陳舊得脫皮的皮鞋,邁著說不清沉重還是輕鬆的步伐,跨過黑色的門檻,壯碩的身體在3600個日夜後,終於回到了充滿著自由和溫暖的人間世界。

深深地。貪婪地呼吸著門外久違的城市的污濁空氣,靈魂深處某些不知名的東西在蠢蠢地欲動著。這就是十年後的人間嗎?

衛非絕似乎還不能接受自己被釋放的事實,但身後卻傳來鐵門關閉的聲音,清脆的落鎖聲仿佛是地獄之門消失前的特別祝福。

一枚錢幣從不知名的角落裏滾了出來,停在衛非絕的腳邊。

小心地拾起那枚小小的硬幣,耀眼的陽光照射在硬幣上,閃爍著璀璨的光澤。

2000,一個小小的數字被刻畫在硬幣上。

掏出外套裏惟-一枚硬幣,陽光下同樣閃爍著璀璨的光澤。

1990,時代的變遷,就刻畫在這最微小的變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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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00:18:36 |只看該作者
相識

你是天使,

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

我這麼認為。

你卻大笑著說,

自己是一個甩不掉的惡魔。

在不久的將來,

我發現,

其實在你微笑的那一刻,

惡魔的俘虜,

已經是為你傾倒的我。

--衛非絕

“半翼酒吧”原本是一間生意非常清淡GAY吧,老闆只是憑著自己的愛好和興趣開了這家酒吧,對於營業額向來不怎麼注意。

但,自從老闆愛上了一個行為瘋狂、離經叛道的女子後,半翼酒吧的經營方式便被張狂的少女改了個徹底。

首先,GAY吧的牌子照掛,但女賓止步的牌子卻被扔進廚房當防火板。然後,酒吧裏的酒價維持不動,但卻加上一項觀賞費。再在改建狹小的舞池的同時,又搭上一個T型小舞臺。

陷入愛河中的老闆被愛人的做法搞得莫名其妙,更為了愛人半夜裏拖著某些男人沖進酒吧的行為傷神不已。而老闆隨時處於一種被愛人拋棄的恐懼中的同時,瘋狂的小女人已經按照內心規劃的遠景努力地打拼了起來。

而一切努力的效果,在春風水暖的時節裏,得到了最好的回報。

再度開張僅一個月,半翼酒吧的收入已經達到了去年全年三分之一的金額。連老闆都咋舌于眼前的一切。

當然,老闆咋舌的不是營業額,而是現實社會中不管男性、女性瘋狂起來居然都如此的恐怖。

區區一個脫衣秀居然吸引了無數的人潮。

有的是為了好奇,有的是為了興趣、有的是為了自己的性向……不管為了什麼,反正“半翼酒吧”的客人越來越多,生意越來越好,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看著T型臺上搔首弄姿的青年,再看看吧台裏數錢數得津津有味的小女人,半翼酒吧的老闆只能持續地搖頭歎息,也許自己真的是跟不上時代了。

在忽明忽暗的彩燈的照射下,穿著緊身黑色皮衣皮褲的男子,以最大的幅度扭動著腰肢,細潔雪白的雙手不時地做著某些可以被稱為“具有挑逗性”的動作,然後在台下嘈雜的尖叫呼喊聲中向人群送去幾個嬌媚且充滿暗示的秋波。

男子及腰的長髮被染成銀色,俊美的臉龐所展現出來的不僅僅是美麗,更多的是一種傲視,仿佛他才是真正的皇者,而台下的人群則是他的奴隸,他隨心所欲拋一個眼神,送一個微笑,就可以得到奴隸們的崇拜。

因為舞動和燈光帶來的熱量,汗水很快溢滿了肌膚,在燈光下四撒著,如同晶瑩的水晶。而淡淡的香味也漸漸地從身體裏冒出來,混雜在空氣中。

在尖叫中緩緩褪去皮衣,將穿著小背心的身體展露在燈光下,刺耳的歡呼聲,充分滿足了內心深處的“被擁護”的欲望。

然後繼續扭動,繼續在燈光下“揮汗如雨”,繼續著這可笑的表演。

對於外人的感受沒有人想去瞭解,但對於表演者如此不遺餘力地傾情出演,不得不讓人懷疑,是什麼東西可以驅使如此俊美的男性拋下尊嚴,在如此多的人面前裸露自己的rou體?

是性向所至?

是興趣所然?

還是因為金錢?

答案也許三樣都是,也許三樣都不是,畢竟真正的原因只有他知道。

當性感的皮褲被甩下舞臺,引起一陣搶奪的同時,僅僅穿著小背心和內褲的纖白身影悄然消失在舞臺之後,徒留滿屋不舍與不甘的尖叫聲。

躲進後臺,換上凳子上的便衣,然後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剛才還神氣活現的樣子,瞬間變得猶如死魚一般,只是張著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混雜著酒味的空氣。

“怎麼?這樣就不行了?”少女靈動兼算計的眼神瞟了過來,嘲弄的語氣裏有著淡淡的關心。

“沒什麼!”深深地吸了口氣,將所有的不適掩蓋在痞子般壞壞的笑容下,如同死魚復活一樣再度成為魅力四射的絕代舞男。

“今天的收入可以抵下你三天前砸壞的盤子。”少女的關心和眼前男子的突然轉變一樣,迅速地消失在無情的算計中。

“三天前我只砸壞了一隻盤子啊!”比起初來時,一口氣砸壞167只盤子的情況而言,現在的破壞程度已經算是很小了。

“但那是一隻清朝的名瓷啊!”深感無力的何止少女一個。

“何雅婕,你簡直是個剝人皮的屠夫。”一想到自己還要繼續在舞臺上搔首弄姿,左君彤的火氣就不打一處來,“喝人血的吸血鬼!”

“那你呢?左君彤先生,你這個沒人敢要的敗家貨色,還沒有給我帶來多少利潤,就已經賠掉我多少古董了?”每想到那些自己珍愛的古董摔成碎片,被掃進垃圾筒的樣子,何雅婕也是滿肚子委屈。

何雅婕從公路上撿回被趕出家門的左君彤,一開始,是看中他的英俊和纖細的身材,希望他的表演能夠換來更多的金錢,但在左君彤連續三天摔壞店裏的設備和自己的珍藏後,何雅婕就算計著怎樣早早地從左君彤的身上撈回本錢,早日送這位敗家財神出門。

而左君彤似乎敗定了何雅婕,幾乎隨時隨地都在敲、砸、破壞一切值錢和不值錢的東西,顯然擺明瞭,如果何雅婕不識相地“虧本放人”的話,這種被厭棄的敗家行動還將繼續持續。

但何雅婕大小姐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所以抱定了主意,不從左君彤身上賺回本來堅決不放手。於是立場堅定的兩人就這樣泡上了,一來一去快要兩個月了,但雙方的輸贏結果依舊非常地不明朗。

“啐,誰讓你把那些古董拿出來現的?”對於何雅婕的指責左君彤向來保持相同的意見。

“那你怎麼不去把店角裏的古銅燈檯砸掉?”何雅婕的手掌猛地拍上了桌子。

“那你為什麼不把你的古董都換成鐵的,非要放瓷器!”

“你看到誰用鐵盆吃飯的!”

“有……狗盆就是鐵的……”

“左君彤……你居然敢說我是狗……你……你不要跑……”

後臺裏的每日一追在工作人員的哄笑聲中結束,何雅婕依舊在店裏詛咒著左君彤,而左君彤則愉快地步上回家的路程。

月光下漫步,雖然春天的夜晚有些蕭條,但左君彤卻意外地喜歡這樣寂靜而不喧嘩的環境。

在冷冷的晚風裏感受著大地的呼吸,感受著空氣的傾訴,將身心沉靜在這樣美麗的夜色中,其本身就意味著無限的美麗。

不過,今天夜晚,卻有一點點奇怪。

在路過一條偏僻的小街時,似乎有某種東西在牆角裏隱約地散發著難以形容的感覺,讓左君彤忍不住想回頭、要回頭,仿佛冥冥中有什麼聲音在說,如果不回頭的話,自己的人生就會錯過惟一的一次機會。

昏暗的街角裏,一條健壯的身影正站在那裏。

雖然昏黃的燈光讓人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那雙在黑暗中閃爍著異樣光澤的雙眸,卻帶給左君彤異樣的感受。

“你有地方住嗎?”左君彤注視著那雙晶亮的眸子,淡淡地問著。

“沒有。”低沉的回答聲,掩飾不住話語聲裏的好奇與遲疑。

“那麼跟我來吧。”左君彤轉過身繼續向前走,甚至沒有去看那雙眸子主人的樣子。

燈光下的人影遲疑了一下,然後果斷地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一命運之輪終於悄悄地開始向未知的世界,轉動……

※※※

月光下,一個枯瘦的老人靜靜地站在大樓的樓頂,抬頭望著天空上的明月。

無情的歲月在老者臉上刻畫出數道深深的皺紋,乾瘦而沒有什麼表情的臉龐上一雙黑色的眸子在月光下閃爍著深邃的光澤。

一席黑色的唐裝,將蒼老的軀殼掩蔽起來的同時,也意外地將老者不凡的氣質給突顯出來。

許久後,一聲長長的歎息在空中響起。

“又快是‘緋月’之時了,也該是它出現了……”老者嘴裏說著沒有人聽得懂的話,不,或許他身後的男子能夠聽懂。

“總裁,您要我做什麼事?”守在老者身後的男子,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詢問著。月光下,男子碩壯的身材不經意間微微地顫抖著,仿佛在恐懼著什麼。

老者回頭淡淡地瞥了男子一眼,嘴角輕輕拉出一個小小的角度,露出一抹算是微笑的表情。

“張克,你知道麒麟嗎?”老人問著奇怪的問題,但被稱為張克的男子卻不敢以為這是老人的玩笑。

“知道,那是傳說中守護大地的神獸。”

老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是的,傳說中的神獸。不,麒麟性情溫順,從不傷害一草一木,該稱其為仁獸。它是吉祥的象徵,傳說聖人或者天子降世的時候,麒麟必然會出現,並給予祝福。所以也有一種傳說,說得到麒麟就能得到天下。”

老人的話語頓了頓,“我很想見見麒麟,你就替我把麒麟找出來吧!”詭異的命令在第一時間就讓一旁候命的男子大吃一驚。

“麒麟?”張克愕然地抬起頭,不解老人的真正意圖。

“是的,傳說中的神獸麒麟。”

“那種東西……真的存在嗎?”張克遲疑地問。

“存在?哈哈……”老人笑了起來,但這笑聲卻讓老人乾枯的面容上有了幾分陰森的味道,“麒麟,當然存在,得到麒麟可是我一生的夢想,一生的夢想礙…”

“……”乖乖地噤聲,張克很清楚眼前的老人是怎樣的一個惡魔般的存在。雖然他盡忠地為老人辦事,並得到可觀的金錢作為報酬,但是也正因為這樣,張克比任何人都瞭解老人的陰狠和兇殘。

老人的笑聲在樓頂的風中漸漸消散,收斂了笑意,老人把話題轉到了正軌上:“神獸麒麟從來沒有人見到過,但是有一種人,天生就擁有麒麟的血統,而這種血統每隔一百六十年才會出現一次,擁有這種血統的人被稱為麒麟嫡裔,那就是我要找的人。”

“動用所有的力量去找,去把麒麟嫡裔找出來,帶到我這裏來。”老人輕描淡寫地說著,但男子卻明白這話語是不能違抗的絕對命令。

“那……我該怎麼找?”張克試探著問。

尋找麒麟?

開玩笑,雖然他能夠動用黑白兩道的關係不少,借著“銀彈”威力也能擺平不少問題,但這並不代表他有本事把那種傳說裏的東西給找出來礙…總不能把那些畫在紙上、刻在牆上的麒麟給挖來,隨便貼在某個人的身上交差吧。

“每隔一百六十年,當‘緋月’出現的時候,麒麟嫡裔就會自動出現。”老人淡淡地說,“按照時間算起來,這一世的麒麟嫡裔,現年應該二十三歲,出色的外表和高雅的姿態是麒麟嫡裔特有的,而且麒麟嫡裔的身上會散發一種很淡的香味,一種非人工香精可以調製的香味……”

老人看了眼張克,然後從衣袋裏拿出一顆壘球般大小的紅色珠子交給男子,“只要麒麟嫡裔靠近你百步範圍,這顆血色之眼就會發熱……我推算過,麒麟嫡育這次應該出現在XX市內,你用心找的話,完全找得到……”

“是,我立刻就去辦。”張克誠惶誠恐地接下血色之眼。

“記住,我要活的麒麟嫡裔,不要死人的屍體。”像玩笑又像是警告的聲音在張克耳邊響起時,張克不能控制地感到自己的後背一陣冰冷。

“是,我一定儘快把麒麟嫡裔找出來……”張克嘴裏的話連想都來不及想就脫口而出。

“你知道就好。”老人的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乾枯的手拍了拍張克的肩膀,“好好辦,只要你幫我找到麒麟嫡高,我就宣佈正式退休,把萬盛集團總裁的位置交給你。”

“不敢,總裁的位置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的。”雖說張克這樣的話擺明瞭是溜鬚拍馬,但其中也不乏真意,偌大的萬盛集團裏充斥著各種不法的內幕交易,如果沒有老人的坐鎮,還真是有些困難。

“你小子,嘴巴還真是甜。”老人笑得更加歡愉,“去吧,早點辦妥就好了。”

“是,我立刻去辦。”張克轉身,迅速地離去,一點都不敢耽誤。

望著他匆忙離去的身影,老者臉上的笑意裏透出一抹明顯的輕蔑。

“人類就是人類,沒有一點用,只知道服從強者,哼,不過也正以為這樣,我才能得到麒麟嫡裔,只要得到了麒麟嫡裔的永生之血,我就能長生不老,而這個天下遲早都是我的……”

月亮似乎被老人可怕的笑聲所驚嚇,悄悄地躲進了雲層中。

“……哈哈……”詭異的笑聲在樓頂響起,然後被風吹散,老人再度抬頭望著天空的月,黑色的瞳孔裏寫滿了殘忍和狂妄的野心……

※※※

左君彤是何雅婕撿回來的“敗家財神”,關於這一點,上至“半翼酒吧”的老闆,下至打掃衛生的歐巴桑都非常清楚瞭解。

但對於“衛非絕是左君彤撿回來的貼身保鏢”一說,卻沒有幾個人敢相信。

倒不是說衛非絕那一身落魄的打扮和曾經因為犯罪而坐牢的事實,讓人覺得衛非絕來意不善,而是誰都不相信左君彤會有如此好運--在街上隨便撿撿就能撿個酷哥回來。

修剪得不算整齊的頭髮,微黑的臉上,濃眉鳳眼,挺直的鼻樑,厚實而顯得性感的唇,三者組合成一張成熟而豐潤的男性臉龐,雖然冷漠的臉上沒有表情,但是一米八五以上的碩健身材,再加上渾身隱隱散發著的屬於王者的風範,怎麼看怎麼是落難的王子。

這種超級大酷哥怎麼可能被那個敗家財神給撿到,真是沒有天理礙…

性向有問題的服務生暗中惋惜自己昨天怎麼沒提前遇上這個酷哥。而剛剛上班的歐巴桑不自覺將自己的口水滴在衣襟上,至於在一邊跺腳捶胸的何雅婕則懊悔當初為什麼沒有碰上酷哥而碰上了“敗家子”。

整個“半翼酒吧”裏惟二正常的,只有左君彤和難得管事的老闆了。

左君彤自進門後介紹了衛非絕的名字後,就得意洋洋地觀看著所有人吃驚的表情,而此刻他正一邊陶醉地欣賞著准老闆娘的懊悔表情,一邊洋洋得意地和准老闆娘嘰嘰咕咕地說著什麼,看兩人爭執的架勢頗有幾分在菜場裏討價還價的模樣。

誰都沒有絲毫顧及被晾在一邊的衛非絕的尷尬。而一直隱身暗處的老闆,只能無奈地負責起接待事宜。

“你好,歡迎你到半翼酒吧來。”老闆伸出手,成為半翼酒吧裏第一個和衛非絕說話的人。

“你好。”衛非絕禮貌地和老闆握手致意,但冷漠的表情裏除了些許不適應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東西。

“歡迎你成為半翼酒吧的員工,從今天起,你負責保護左君彤的所有事宜。”老闆若有所指地瞟了左君彤一眼,這個姓左的小子,昨天半夜裏在電話中向他轟炸了半天,甚至不惜割地賠款,自願承擔衛非絕的所有工資,只要老闆留下衛非絕。

“……”衛非絕皺了皺眉,雖然不知道昨天把自己撿回去的左君彤到底是什麼身份,但昨晚他確確實實地聽到了左君彤在廁所裏低聲和人交談的那些對話,雖然左君彤以為自己已經睡著了。

這麼多年來,衛非絕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奇怪的人。

當自己告訴左君彤自己剛剛被監獄釋放的時候,得到的只是左君彤的“噢、噢”聲,左君彤沒有立刻把自己趕出門,也沒有立刻報警,仿佛自己只是到某個叫監獄的小島遊玩過一次,衛非絕甚至沒有辦法在左君彤的眼中找到任何屬於蔑視的神情。

而在衛非絕遲疑的時候,左君彤毫不客氣地吆喝著衛非絕洗髮、洗澡、換衣、吃飯、然後睡覺。摸不著頭腦的衛非絕自然而然地聽從著,直到吃完東西躺到柔軟的席夢絲上,衛非絕依舊沒有辦法接受現實。

左君彤究竟是怎樣的一種人?

就這樣簡單地在路上撿個身份不明的男人回家?要不是左君彤在吃完飯睡覺之後沒有其他進一步動作的話,衛非絕本能地以為自己遇上了一個牛郎。

“你要小心一點哦!”老闆突然湊到衛非絕的耳朵邊上,“左君彤可不是什麼‘善良’的人,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老闆,你在說我什麼壞話呢?”左君彤的聲音猛地插了進來。

老闆微笑地縮回店內的暗角裏,嬉笑著說:“我只是隨便說說,隨便說說罷了。”

用懷疑的目光打量了老闆幾眼,左君彤又用詭異的目光掃視了衛非絕一眼後,若有所知地點了點頭,喃喃地嘀咕了一聲:“我知道了。”

隨後抓起衛非絕,往門外走去,從准老闆娘沒有阻攔的情況看,似乎協議已經達成了。

“你去哪里啊?”老闆的聲音從暗處傳來。

“去給保鏢買行頭。”沒有回頭,左君彤搖了搖手中原本屬於准老闆娘的錢包,迅速地把衛非絕拖離所有人的“狼視”,並重重地關上了大門,稀稀疏疏的灰塵從房梁上抖落,可見左君彤用力之猛。

但即使是轟然作響的大門關閉聲,也沒有順利地把癡迷的眾生震回現實。

當老闆苦笑著搖了搖頭,準備親自出馬搖醒沉迷於男色的未婚妻的時候,大門突然又被推開,左君彤充滿嘲弄的笑臉伸了進來。

“你想幹嗎?”老闆好奇地問。

“我說老闆啊,你已經有了老闆娘,就不要再打我保鏢的主意了,否則老闆娘就太可憐了。”左君彤一副忠言死諫的用詞,但充滿促狹笑意的表情充分說明了他的用意。

“我……”來不及解釋什麼,老闆就發現剛才還沉溺於男色的所有人,此刻正用吃驚和瞭解的目光注視著自己。而自己那滯灑的未婚妻已經擺出一副“嚴刑拷問”的架勢。

“我真的沒有什麼……”說著無力的解釋,半翼酒吧裏又將是一陣‘腥風血雨”。

“哈哈……笑死我了。”一切惡作劇的始作俑者,卻在攪亂一池渾水後,輕鬆地邁步走進高級服裝店。衛非絕則依舊毫無表情地跟在左君彤的身後。

“今天店裏面一定熱鬧非凡礙…對了我要那件、還有那件,還有這邊的這件……”左君彤一邊說笑著,一邊指點專櫃小姐拿出一件又一件價值不斐的服飾,從西裝到休閒裝,從外套到襯衣。然後衛非絕就負責在試衣間裏踏進踏出,微皺著眉頭看左君彤沒有節制地買下一套又一套。

“我不用這麼多衣服。”衛非絕在試衣的空隙中這樣告訴左君彤。

“沒關係,一天一套好了,反正是花老闆的錢。”左君彤笑得燦爛。

而後不久,兩人跨入皮鞋店時,服裝店的一幕再度重寫。

“我不用這麼多皮鞋。”衛非絕試圖告訴左君彤自己不需要近十雙皮鞋。

“沒關係,一天一雙好了,反正是花老闆的錢。”左君彤的笑依舊燦爛。

而在進入手錶店時,左君彤沒有買下一堆手錶讓衛非絕一天帶一個,但是很不幸,在離開的時候,左君彤手裏裝皮鞋的袋子不小心碰上了玻璃櫃,然後在玻璃的碎裂聲和警報器的嗡鳴聲中,左君彤的笑容裏有了些不好意思。

“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我來處理好了。”衛非絕自然地挺身而出,靠著高超的談判技能,輕易地擺平一切。

而在進入領帶店的時候,手錶店的“舊事”很湊巧地再度重演。

“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的笑容,變成了羞澀與尷尬。

“沒關係,我來處理就好。”收爛攤子的依舊是神勇的衛非絕。

其後內衣店、手機店、床上用品店、百貨店……,“你買東西,老闆花錢”以及“你闖禍,我收拾”的場面反復地上演著,甚至連飯店都沒有逃脫的幸運。

某人不小心推倒飯店裏的裝飾大花瓶,順便帶到花瓶邊的玻璃門後,衛非絕終於有些理解為什麼半翼酒吧的老闆會答應讓自己當保鏢。

以“為自己新上任的保鏢添置衣物”為理由的瘋狂採購以及連帶性破壞行為從上午一直持續到夜幕降臨,如果不是因為左君彤手邊的信用卡因為種種原因都被刷爆,迫使他們不得不結束今天的“逛街行程”的話,衛非絕估計在太陽升起之前,左君彤的精力不會消耗殆荊

而在回程的路上,計程車裏一直都回蕩著“糟糕”,衛非絕看看身邊的大包小包,再看看因為償付賠款而被左君彤刷爆的六張信用卡,衛非絕已經非常清楚自己的職責是什麼了。

左君彤的確需要一個保鏢,當然不只是保護他的自身安全,更重要的是保護左君彤不會去傷害別人的東西,為自己的身上和酒吧老闆的身上添加更多的債務……

夜晚。

陣陣涼風吹拂著大地,將白晝的炎熱吹得散去。

“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剛剛回到家裏清洗去一身疲 憊的衛非絕,就被穿著睡衣的左君彤拖著出了門。

所謂的好地方是在左君彤住處對面的高樓樓頂。

衛非絕欣賞到睽違已久的城市的霓虹之海。

從樓頂俯視,看著腳下閃爍著的光的彩帶,夜幕下的城市一如十年前一般美麗而誘人,衛非絕依舊很清晰地記得自己也曾經意氣風發地俯視這霓虹的虛幻大海,驕傲地規劃未來。

但虛幻就是虛幻,夢想會在這虛幻的世界裏誕生,也註定會在這虛幻的世界裏破滅。

十年了。

冷瑟的風吹過樓頂,清新中帶著寒冷。但這風吹不走十年的遺憾,也吹不走內心深處的傷口……

“這個給你,算是預先借給你的。”穿著及膝長的天藍色真絲睡衣的左君彤遞給衛非絕一張存摺,“衛非絕打開--十萬的數目清晰地印在上面。

“我不需要……”衛非絕把存摺塞回了左君彤的手裏,眼光深沉了不少。他雖然落魄,但不至於需要靠人施捨,更何況是左君彤的施捨。

“你需要這個,不要給我把面子兩個字抬出來!”左君彤翻弄著存摺,“這不是白送給你的,我可是要放高利貸的,如果你不能在一年之內還給我成倍的數目的話,那麼你就要答應我下海當牛郎。這是我和何雅婕的賭約。”

“什麼意思?”衛非絕皺了皺眉,他不接受施捨,但並不表示他可以被當作賭博的對像。

“從現在開始,你每天下午要到酒吧裏當勤雜工,而晚上要當我的保鏢,除了休息日外,沒有另外的其他薪金。何雅婕願意出這十萬塊,賭你沒有辦法幫我‘還債’,而我也用我的身體下注,如果你做不到,我就脫個徹底。”左君彤笑著說出他和何雅婕的賭約。

其實這個賭約也是為了讓衛非絕“吃”下那十萬塊現大洋才故意設計的。左君彤可是非常理解男人所謂的面子問題是何等的重要。

“脫?徹底?”對於那個所謂的“還債”,衛非絕已經很瞭解左君彤“敗家”的水平,但對於後面那個“脫個徹底”卻有些莫名其妙。

“對啊,”左君彤秀氣的臉上露出一副淘氣的笑意,“我是脫衣舞男,半翼酒吧的脫衣舞男。”

冷場一分鐘。

左君彤小心地巡視著衛非絕的臉,試圖找到某些輕視的表情,但衛非絕始終冷著一張臉,看不到臉皮下的感情浮動。

“我現在跳的舞,僅是脫到外套,還保留背心和內褲,如果我輸了,就得脫光光。”左君彤故意回身用歎息的聲調說著,同時也遮掩了藏不住的笑容。

“我會做到的。”身後的答復非常地堅決而有力,不管出自怎樣的原因,衛非絕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下這絕對不公平的賭注。

大魚上鉤了。

左君彤將竊笑藏在心底,果然,請將不如激將。看,他左君彤的腦袋是何等的優秀,簡直比三國的諸葛孔明更勝一籌。

微涼的夜風吹拂著大地,吹走白日裏殘留的炎熱之氣。在空曠的樓頂上仰視星空,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舒服。

左君彤輕輕地張開雙臂,讓晚風吹拂自己的身體,希望晚風可以吹走一些快控制不住的歡呼。而衛非絕則站在左君彤身後,靜靜地看著,看著前方張開雙臂面向霓虹之海的人。

被晚風吹起的睡衣在他周圍飄逸的樣子,猶如變換的浮雲。

在明亮的月光下,衛非絕突然有某種近乎可笑的錯覺,站在眼前的仿佛並非纖細男子,而是一隻優雅的獸,它默默地注視著大地,守護著大地……

“礙…”輕聲的驚呼聲響起,打斷了衛非絕的想法。

“我不是故意的……存摺被風吹走了……”

唉!

敗家的人,依舊是敗家的人礙…

※※※

在左君彤住處附近的一間小公寓裏,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監視兼保護的狂瀾盟白虎堂派出的屬下對於左君彤的轉變報以十二萬分的懷疑。

“喂,你說咱們這位敗家成性的‘麒麟堂主’真的轉性了?居然知道收買人心?”屬下甲奇怪地問。

“收買人心?我啐,麒麟堂的人沒有一個好心的,每天算計著錢,人都鑽到錢眼裏去了,借錢給自己家的人還要算五分的利錢,簡直是吸血鬼轉世……”屬下乙剛還清麒麟堂的錢,所以對麒麟堂的意見特別大。

“但現在麒麟堂主不是在收買人心嗎?”屬下丙也和屬下甲有相同的感覺。

“那是因為現任麒麟堂堂主和過去的不一樣。”屬下丁可以算是四人當中消息比較靈通的一個,“你們不知道,麒麟堂本來不是由他接的。”

“噢?為什麼?”甲、乙、丙都很好奇。

“現任麒麟堂主是個數字白癡,怎麼可能讓他管賬目啊,本來麒麟堂主的位置是留給麒麟堂總管的,但是聽說因為一個特別的原因,麒麟堂的正副堂主的位置才給現在的他坐的。”屬下丁得意洋洋地透露自己無意間打聽到的內幕消息。

“那是什麼原因呢?”好奇心不被滿足是很痛苦的。

“因為……”屬下丁拖長了音,吊足了別人胃口,才說出一句,“我也不知道!”

住在這間小公寓下層的年輕夫婦皺著眉,看了看彼此。

“樓上怎麼這麼熱鬧?”丈夫有些不快地問。

“也許正在生孩子吧。”冷靜的妻子自然用最簡單合理的話語安撫丈夫。

而不久後樓下響起的救護車的警鈴聲更是證明了妻子的猜測。

但推窗往下看的丈夫,卻懷疑地問:“被抬上車的是一個男人。”

“那是孕婦的丈夫吧。”妻子若無其事地回答。

“但為什麼那個男人滿臉青紫?”丈夫依舊好奇。

“產婦的情緒不穩,打老公是正常的。”妻子撫摸著微隆的肚子,嘴角露出甜蜜的笑容。

“也許,我該在你預產期前送你去醫院吧。”丈夫一副受教的模樣。

“為什麼?”妻子好奇地問。

“至少到你生產的時候,挨打的是產科醫生,而不是我……”丈夫小聲地嘀咕著。

插曲過後,夜,依舊很長……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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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00:18:49 |只看該作者
惹情

心動了嗎?

我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

只是心裏感到一點點的特別。

未來還有很多未知,

不論究竟是怎樣的特別,

先應付眼前,

暫時,

做只鴕鳥吧!

--左君彤

夜晚,半翼酒吧不算醒目的招牌燈在佈滿霓虹的街上亮起,成為璀璨燈海中的一員。辛勞了一天後的都市人們帶著各種不同的心情走進酒吧,走進半翼。

換上剛剛添置的行頭,衛非絕習慣性地站在黑暗中,默默地注視著半翼酒吧裏不算小的大廳。早到的熟客們要麼坐在吧台邊的高腳椅上和調酒師們小聲談笑著,要麼就隨意地坐在牆邊的沙發組上,悠然地喝著酒,還算空曠的大廳裏回蕩著優美而不喧鬧的樂曲,讓緊張工作了一天的人們暫時歇口氣。

不過,衛非絕也發現了這家酒吧的“與眾不同”之處。

算起來,從開門營業到現在,衛非絕已經看到不止十次的男男KISS的場面了,就是再遲鈍,衛非絕也明白了這家酒吧是什麼一個地方。

雖然對同性間的“愛情”沒有任何的瞭解,而且本能地覺得有點怪,但衛非絕本身並沒有任何有色眼光,或者排斥的想法,畢竟這種畸戀並沒有任何本質上的錯誤,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沒有什麼不可接受的。

只是一個非常突然的想法升了起來:左君彤會不會是GAY呢?

隨即,衛非絕輕輕搖搖頭,將腦袋裏這個可笑的想法搖去,誰規定在GAY吧裏做事的男子一定是GAY的。自己的想像力似乎過於豐富了……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伴隨著充滿好奇的聲音突然躍入眼簾的,是左君彤俊美的臉龐和一雙閃爍著異樣光澤的眸子。

幾乎是下意識地,衛非絕往後退了一步,退入更深的黑暗中,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沒有什麼。”

左君彤皺了皺眉,似乎對衛非絕的舉動有些不滿,“我說,我身上有病毒還是炸彈,你居然躲得這麼快!”

“我不習慣和人太靠近。”衛非絕淡然地回答,但顯然這個答案並不能滿足左君彤。

“真的?假的?不習慣與人靠近啊?這不是和那個變態白虎一個德行啊?”左君彤嘴裏嘀咕著,用更加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衛非絕隱在黑暗中的身形,似乎想從衛非絕身上看出點什麼名堂出來。

“變態白狐?”衛非絕皺了皺眉,雖然不知道“白狐”代表著什麼,但變態所代表的意義絕對不會是正面的。

“是白虎。”左君彤聳了聳肩。

“白虎?”衛非絕一聽到這個稱號,情不自禁就會聯想到其他方面,“你不會招惹上什麼黑道組織吧?”黑道上的人常常會有這樣的稱號。

“不是啦,白虎算是我的一個朋友。和你一樣不喜歡別人靠近他,而且還有戀物癖,整天抱著個花瓶,要多變態有多變態……”攻擊自己的朋友兼同門雖然不是一件值得誇獎的事情,但是一想起自己被趕出狂瀾盟的原因之一就是砸壞了白虎那只愛逾生命的花瓶,左君彤就有一種非常委屈的感覺。

那只花瓶的價值應該不低吧,衛非絕私下裏猜想著。他光是看左君彤在今天一天還不到的時間內“打、砸、摔、碰”的所有物件的價格,就已經很確定那只“可憐”的花瓶的身價絕對有百萬之上了。

“再加上老是喜歡挖我牆腳的段飛、老是在我耳邊烏鴉的墨炎羽……還有那幫為老不尊的老頭子,我的人生真是黑白色的礙…”左君彤可不知道衛非絕究竟在想些什麼,對於自己所遭受的“淒慘”待遇的不滿情緒,如同不良廠商得到機會向淡水河傾倒廢料一樣,頓時傾泄而出。

“那你怎麼交上這些個朋友的?”從左君彤的話裏,衛非絕輕易地聽出這些個被列入左君彤埋怨名單上的人物,應該是左君彤最好的朋友了。

“交?還用交嗎?我們是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老天,我連選都沒得選礙…”左君彤幾乎是哀叫著抱怨和狂瀾盟難以“割捨”的“孽緣”。

“……”衛非絕沒有打斷這足以讓別人皺眉不已的聒噪聲,相反不知道是因為左君彤所形容的好友們的確有讓人覺得好笑的地方,還是因為左君彤帶著抱怨聲故作哀怨的表情引起的,總之站在黑暗中的衛非絕難以控制自己的嘴角悄悄向上拉高了十度。

“而且,還有這次,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淪落到何雅婕這個‘財女’手上嗎?都是因為他們礙…”每每想到自己“淒慘”的現狀,左君彤就忍不住開始大肆地“批判”那些“狼心狗肺得棄自己於不顧”的老、少傢伙們。

當然,在大聲批判的同時,左君彤聰明地隱去了自己所做的一堆“敗家糗事”,或者乾脆美化其為“不小心的、難以避免的、小小的疏漏”。

不過,欣賞過左君彤精彩的“敗家”表演後的衛非絕,自然能夠在旁聽的第一時間內理解那些被左君彤形容成“沒有人性、沒有理性、同時缺乏愛心”的眾人在陪伴左君彤成長的過程中,究竟處於怎樣一個讓人同情的處境。

那些人還真是倒黴--這樣的結論雖然沒什麼同情心,但事實也的確如此。不過,得出結論的衛非絕卻再度不自覺地將唇角拉高了許多。

“你說,他們是不是很過分……”長達數十分鐘的抱怨結束後,左君彤抓過一邊的礦泉水瓶補充流失的口水的同時,又忍不住尋求旁聽者的認可。

沉默應該是自己的最好也是最正常的反應,衛非絕如此認為,但是事實卻不是這樣。

“他們的過分程度可能是取決於你敗家段數的不斷上升吧。”不知道為什麼自認絕佳的自我控制能力,在這個時候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讓戲謔的用詞沒有什麼顧忌地蹦了出來。讓衛非絕自己也暗中傻了傻。

“……呃……”得意洋洋的左君彤沒有得到自己所期待的答案,一種近乎於惱羞成怒的情緒瞬間佔領了左君彤的所有意識。

“這怎麼能和敗家聯繫在一起,我只是小小地給他們枯燥的生活帶去一點樂趣而已……”反駁著衛非絕的結論的同時,又一場口水大消耗揭開了序幕,光看左君彤那一副“衛非絕不改口,誓不罷休的”表情,就足以讓其他人為衛非絕的倒黴處境,掬上一把同情之淚。

但隱在黑暗中的衛非絕卻沒有同樣的認識,看著左君彤有些漲紅的俊顏,沉寂了十年,波瀾不興的內心深處,一種淡淡的不知名的感覺悄然蔓延開來。

不自覺地,唇角再一次上翹,黑暗中一抹睽違了十年、曾經讓名門淑女們為之傾倒的性感笑容,在不經意間流露了出來。

可惜沉浸在“半憤怒、半害臊外加一分謊言被揭穿後的尷尬”這一複雜情緒中的左君彤沒有注意到那展現在黑暗中難得的笑容。

倒是不遠處的“惟二”閒人,將那抹突然出現又迅速消失的笑容收入了眼底。

半翼酒吧的老闆作為閒人中的一個,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若無其事地繼續著自己手中的工作,只是嘴角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證明他剛才的確看到了不該看又幸運地看到了的東西。

而另外一個有眼福的閒人,卻是一個陌生的高挑美人。

及腰的烏黑長髮,不沾胭脂的臉龐有著恬靜和端莊。這麼個美人,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名門閨秀,但黑色的襯衣、高腰的牛仔褲以及長筒的皮靴,這本該破壞形象地穿著,卻詭異地將本不協調的高雅和狂野,淡然與瀟灑完美地嵌合在一起,就像一朵黑色的牡丹。

當這個美人出現在人數不多的酒吧時,頓時引起幾乎所有人的關注,當然除了正在黑暗角落裏的兩個人。人們都在悄悄猜測這個美人究竟是為了什麼來到這個同志酒吧。

陌生美人走進半翼酒吧後,環視全場,最後卻將目光停留在衛非絕隱在黑暗中的身影上,衛非絕的笑容自然也落入了美人的眼中。美人輕輕皺了皺眉,然後,毫不猶豫地邁步走上前,當走到兩人身邊時,左君彤正在大肆地批判著包括白虎在內所有人的種種對不起他的“事實”。

“為了那個花瓶,白虎那個傢伙,居然把我臥室的門給砸了,還一臉凶相地要找我玩命,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左君彤再度提及白虎的“重瓶輕友”事件。

“那只花瓶是白虎的愛人留給他的惟一的紀念,而且市價是190萬元……”低沉而富有磁力的聲音出現在左君彤的身後,頓時把左君彤的話給噎了回去。

“那也不該砸我的房門礙…”左君彤努力地為自己辯護。

“你的房門是你自己因為沒有帶鑰匙而砸壞的,為了怕給其他人發現,所以用粘膠劑勉強粘上去的,只要輕輕一推,就會壞,原本你是打算嫁禍給經常不讓你睡懶覺、拖你起床的段飛的……”但來者顯然掌握著第一手資料。

“呃……你又不在場,怎麼知道……”被當著衛非絕的面揭穿老底的左君彤,漲紅著臉,猛然回頭打算和來者好好“理論”一下。可惜所有的話,在看見對方的容顏後,瞬間被嚇回了肚子。

黑衣美人在月下淡淡地笑了笑,用和容顏絕對不搭調的,屬於男子的低沉聲音取笑著左君彤:“我怎麼不知道?因為你專門跑到我這裏借強力粘膠劑,還‘好心’地告誡我,不要隨便去拍你的門,不是嗎?君彤?”

“青鴻?你……你怎麼來了?”左君彤嚇得往後直退,要不是衛非絕在他身後用手輕輕擋住左君彤後退的身形,估計不遠處的那精美的明代小扇屏會是左君彤“不小心”破壞的又一件可憐的古董。

美人展露出讓人心魂俱醉的笑顏,但左君彤卻清晰地看到那笑容中猶如閻王索命般的邪惡氣息,“你說我為什麼要來啊?”

慘了!

左君彤覺得自己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險些忘了,自己臨走時“不小心”把身為玄武堂主牟青鴻的寶貝玉鏡給摔壞了鏡框,原來還暗中慶倖自己“因禍得福”可以逃開玄武的憤怒,但看來自己顯然是高興得太早了。

“你以為,離開‘家裏’後,我就不會追究你弄壞我玉鏡的事情了嗎?”對於左君彤的脾氣瞭解到了窺顏知髓程度的牟青鴻,當然知道左君彤的腦袋裏轉著什麼念頭。

“呵呵……”左君彤尷尬地笑著,下意識地往後躲,並自然地抓住衛非絕的衣角,他身後的衛非絕自然也就成了最後的保護屏障。

衛非絕不可察覺地皺了皺眉,他不清楚眼前這個女相男聲的人究竟和左君彤有怎樣的瓜葛,雖然從彼此的對話裏,隱約可以猜測他們的關係,但為防萬一,衛非絕還是不動聲色地悄悄轉動身體,將左君彤掩飾在身旁,如果對方有不利的行動,他是絕對會在第一時間保護好左君彤。 保護雇主是他作為保鏢應盡的義務。

黑暗中的悄然變化,牟青鴻看得一清二楚。肚子裏暗笑,看來長老們的決定的確有著高絕的一面,看看他們家麒麟,才離開總部幾天,就自動地發掘了“敗家”之外的其他長才。衛非絕這個有著相當實力的男子只是短短的兩天就輕易地被他們家的麒麟“搜羅”到了,看眼前的架勢,相信不久狂瀾盟就會再多一個人類英才了。

當然想歸想,牟青鴻不會因此而流露在表情上,只是稍稍收斂了自己的笑容。從周圍不斷傳來的熱切目光以及低低的讚歎聲,提醒著牟青鴻,這裏的場地不是適合微笑的地方,他的笑容已經給他惹了不少雌性蝴蝶,希望不要再莫名奇妙地招惹雄性蜜蜂。

“……我們是不是該坐下來好好地、單獨談談?”牟青鴻若有所指地暗示左君彤。

雖然知道砸壞玄武的寶貝,下場淒慘,但是左君彤也很清楚,若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每日裏忙著研究藥品的玄武是不會輕易跑到自己這裏來的,除非有什麼關係狂瀾盟的重大事情。

“那……我們到小包廂去談吧。”同樣接收到周圍異樣熱切的目光,左君彤很清楚繼續在這裏和牟青鴻打哈哈的話,會招惹可怕的麻煩。曾經被N個女人糾纏著索要牟青鴻個人資料的噩夢,希望不要在男人的世界裏重演一次。

說著左君彤自然地撈住衛非絕的胳膊,把站在黑暗中的男子一起拖向酒吧裏的小小隔室。那裏原本是提供某些“高貴人士”秘密約會用,反正時間還早,那裏的全隔音的裝演設備應該是個很好的秘談環境。

而衛非絕也自然而然地跟著左君彤走,悄然將牟青鴻和左君彤隔開。

牟青鴻看在眼裏,笑在心底,小心地躲開準備上來搭訕的無聊男士們,在一片失望的目光中跟了上去。

“你讓這個男人聽我們的談話適合嗎?”在小包廂的門口,牟青鴻用目光看了看衛非絕後,轉而示意著左君彤。

“……”左君彤一愣,顯然自己下意識地做了笨事,青鴻和自己談的事應該是盟裏最機密的事情,衛非絕怎麼可以旁聽?但現在怎麼辦?總不能把這個被自己拉過來的男人一腳踹出去吧?

“白癡……”牟青鴻的目光裏,毫不留情地顯示著這樣一個權威性的評價。

“……”正在左君彤為難的那一刻,老天幫了個大忙。

“非絕?真的是你?”一個包含著激動、不信以及喜悅的聲音在三人的身後響起。

這個聲音讓衛非絕的身形明顯地震了震,也讓左君彤感到好奇。探頭望向身後,入目的臉龐卻是和“財女”何雅婕有著五分相像,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的高瘦男子。

這個人左君彤當然不陌生,在左君彤眼裏,擁有“財子”名號、何雅婕的同胞弟弟--何鵬,同時也是酒吧的第三個光投資、收紅利卻不管事的股東。

只是這個被左君彤安上“全身流淌著水銀而非血液”名號的男子,意外地流露出屬於人類的激動感情,讓看慣了他那帶著“邪惡以及貪婪目光”的左君彤下巴差點掉在地上。真是天下第二大奇聞,“財子”的金光眼裏居然會有眼淚?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邊升起的嗎?

“是我,何鵬,好久不見了。”衛非絕轉過身,看著十年前的好友。

“是啊,我等了你十年……”

何鵬的話才開個頭,左君彤的眼睛就開始“閃閃發光”了。曖昧不明的話語,在瞬間讓左君彤的腦袋裏充滿無數的猜想,其中包括“何鵬和衛非絕是對戀人”之類讓人笑掉大牙的猜測。

要不是牟青鴻在一旁輕輕咳了一聲,表示自己存在的話,估計左君彤會毫不猶豫地把小包廂留給眼前的兩個十年後重逢的男人,然後在一邊努力地聽壁腳。麒麟的低趣味還真是讓人受不了。

“呢……非絕啊,你和何鵬找個地方好好談談吧,站在這裏不太方便。”左君彤一邊在心底惋惜,一邊還得做出為衛非絕考慮的模樣。

“你呢?”衛非絕看了看站在一邊一臉無辜的牟青鴻若有所指地問。

“沒關係的,你的事情比較重要。”左君彤露出笑意,保證著。

“我等你們談好再說好了。”

“你放心,青鴻和白虎一樣,是我的好友啦……”

“真的?”衛非絕再度瞥了一眼牟青鴻,眼光和話語裏的不信任成分明顯得讓牟青鴻暗暗齜牙。

“真的、真的。你忙你的去吧。”衛非絕的話語,莫名地讓左君彤有一種得意的感受,尾椎忍不住高高地翹了起來,若不是清楚地看到玄武眼中的怒意,恐怕左君彤會高興得直接笑出聲。

迅速地思考了一下,衛非絕點了點頭。

“這個你拿著,有事隨時叫我。我就在隔壁。”臨走,衛非絕摘下隨身的對講機交給左君彤,然後在牟青鴻受辱的目光下離去。

“哈哈……哈哈……哈哈……”放肆的笑聲在隔音的小包廂內響起,左君彤沒有什麼形象地拍著沙發扶手大笑著。

“有這麼好笑嗎?”牟青鴻低低地問,但不難聽出話語聲中的威脅性。

“當然好……不好笑……”左君彤勉強收斂起自己的笑容,他可不想真的惹毛玄武。

算你識相!牟青鴻丟給左君彤一個白眼。

“……說吧,什麼事情,讓身為玄武的你親自來?”左君彤問著,臉上的笑意依舊未談去,但話語裏已經沒有任何的戲謔成分。

“青龍占卜說你最近會有生死劫難!”牟青鴻淡然地說著幾乎屬於飄緲類的話語。

“哦?真的?”左君彤挑了挑眉,青龍堂主的占卜雖然十次裏面有九次是相反的,但凡是攸關生死的事卻出奇地准。

“青龍說,如果可能的話,你最好小心一點周圍。”牟青鴻按照青龍的原話說,“還有,請你不要再甩掉那些白虎派下來保護你的人。”

“我知道了。”左君彤點了點頭,“其他的呢?”

“最近道上多了許多莫名的殺人案,死掉的都是些年輕的東方男子,年紀二十三歲,死狀都十分淒慘,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查到下手的是什麼人,雖然有點杞人憂天的味道,但白虎還是關照讓你小心一點。”其實正是因為這些案子的發生,青龍的占卜才會讓所有人擔心麒麟會不會跟著出事。

“我知道了,會小心的。”左君彤點了點頭,就知道事情不會簡單。

“還有就是關於你那個‘保鏢’的問題了。”牟青鴻從衣袋裏拿出一張折疊好的紙張,放在桌上,“這是白虎堂的調查報告,衛非絕的來歷……”

“我不想聽。”左君彤意外地搖了搖手。

“為什麼?”

“現在我是左君彤,不是麒麟。而衛非絕也不是狂瀾盟裏的人,我不想去窺探別人的隱私和過去。”左君彤淡然地回答,在他閒散和慵懶的外表之下,隱藏著的是一種絕對的冷然。

“隨便你,反正我只是傳話的。”似乎早就知道左君彤的說法,牟青鴻也沒有勉強什麼的意思,他清楚左君彤能夠成為麒麟堂主,是因為他有那份能力和實力。所以他的決定,有他的想法和做法,那是任何人都勉強不來的。

用打火機點燃不曾被翻閱的紙張,看著柔和的火光將一切焚毀。不過,牟青鴻卻有意無意地在紙張化為灰燼的時候,帶了一點點小尾巴:“好在你那個保鏢的心裏也有了思念一生的女人,這樣我不必擔心你在這裏做會不會受影響,哪天瘋起來突然搞點‘炸彈’給我玩……”

“去你的,盡亂說。”左君彤的臉色莫名地沉了沉,很快又恢復了閒散的原樣,自然地笑駡著牟青鴻的胡亂猜測。

可惜一直悄悄注意著左君彤面部表情的牟青鴻,卻已經將那瞬間變化的表情記下。曾經滄海的牟青鴻當然明白那瞬間變化的表情代表著怎樣的預兆,看來好友也要重蹈自己的覆轍了。

這下狂瀾盟最新的頭條新聞有得好看了!

牟青鴻暗中嗤笑,比起三位年過七旬的長老搞黃昏三角戀,麒麟堂主的男男戀情恐怕更轟動吧。趕明兒,一定要告訴白虎這個消息,讓白虎也過來湊湊熱鬧。

當然,這也只是牟青鴻心底的想法,左君彤自然不會知道,此刻的他,整個心思都放在牟青鴻所說的那個讓衛非絕思念一生的女人身上,並且開始後悔--為什麼要裝酷不看那份調查呢……

※※※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何鵬坐在包廂裏,看著眼前十年未見的好友,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還行吧,至少沒有比以前糟多少。”衛非絕點起煙,淡然地笑著回答,幾個字就輕易地掩飾了失去自由背負汙名以及悲哀的十年中的所有一切。

“如果不是我的錯……”何鵬忍不住要自責,若非當年自己年輕氣盛地上了那些老狐狸的當,衛非絕也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這十年來,濃郁的自責壓在心底,日日夜夜地折磨著何鵬。

“沒有必要自責!”衛非絕拍著好友的肩膀,如同十年前被捕入獄時一樣,堅定而有力地告訴曾經和自己共患難的好友,“當年誰都沒有錯,但誰都有錯。你因為氣盛,而我則因為輕敵,所以我們才會失敗。這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可是……”

“不要說了,阿鵬,事情都過去了十年,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你對蓮雲的照顧呢。”提到蓮雲這個名字時,不難聽出衛非絕話語中的顫抖。

“那是應該的.蓮雲就和我妹妹一樣……”何鵬想起那個笑容甜美的少女的身影,命運何其殘酷,在少女最美麗的歲月中,強行奪走了那燦爛的生命。

“蓮雲走得還好嗎?”

“嗯,沒有什麼痛苦,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很安詳。”何鵬回想著當年在病床前的最後一刻,少女是帶著微笑離去的,“蓮雲要我告訴你,你永遠都是她心中最好、最親、最重要的大哥。”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話音落下,衛非絕的眼中,有了淡淡的水霧。似乎是為了防止突如其來的感情外泄,衛非絕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隔了許久,沉澱了自己有些悲傷的感情,衛非絕才再度睜開眼睛,恢復了平靜,但說話聲中依舊有些顫抖:“她現在在哪里?”

“我把蓮雲送到雲山去了,那裏能看到她最喜歡的青炎湖。”

“我想去看看……”衛非絕有些低啞地對自己也對何鵬說著。

“我陪你。”

屋中陷入一陣久久的沉默。

兩人似乎都在共同回憶著那個曾經佔據內心深處最重要位置的嬌小而美麗的少女。

直到衛非絕的衣服袖口的紐扣不小心碰到玻璃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才把沉浸在悲哀中的兩人招回現實。

“你準備怎麼處理那些害死蓮雲的傢伙們?”何鵬壓低了聲音,但聲音裏多了一份不可掩飾的殺氣。

“你說呢?”衛非絕抬起有些充血的眼睛,目光裏有著駭人的光澤,十年裏支持著他走過來的,就是這種連憤怒都無法形容的情緒。

“那麼,就像當年你曾經計劃的……”何鵬的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帶著憤怒、帶著仇恨也帶著悲哀。

“啟用我們放在瑞士銀行的資金吧,”衛非絕看著點燃到盡頭的煙,該是實現自己當年的諾言的時候了,“招回所有可以信任的人員。”

“我要重建衛氏,讓那些人知道什麼叫做報應!”衛非絕撚滅煙頭,決然地說著。

一場風暴漸漸地卷起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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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00:19:07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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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我微笑,

帶著完全信任與依賴,

因此,

靜寂的心,

逐漸從黑暗中醒來。

很想小心地呵護你那純淨的笑容,

讓你永遠笑得那麼甜蜜。

--衛非絕

漫天滿地的紅色,血一般的顏色彌漫著整個夢境,時而低沉,時而尖銳的嘯聲不斷地回蕩在真實得宛如現實的夢境裏,一如過去的二十三年中的每一夜。

“麒麟……回應我……麒麟……”不知來自何方的聲音,總是帶著幾乎是充滿絕望的音調,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這奇怪的名字。而左君彤每次只能感受著心底傳來的一陣陣莫名的悲哀感和深沉的恐懼,無助地在自己的夢裏一次次催促自己迅速地醒來,有時甚至嘶咬自己的rou體,希望能夠擺脫這個詭異的夢幻的世界……

“左君彤、左君彤……”一聲聲沉穩的男聲,刺激著耳膜,震碎紅色的悲哀之夢,讓左君彤擺脫夢的困囚,帶著一身的冷汗,回到屬於現實的世界。

躍入眼簾的是衛非絕帶著疑惑的目光和皺起的雙眉。

“又做噩夢了?”衛非絕熟練地將剛才那個在床上輾轉反側的男子拉起,不意外地在燈光下看到左君彤滿頭的冷汗以及慘然的容顏。

“嗯。”左君彤下意識地抓住衛非絕的手臂,努力深呼吸,讓自己混亂的情緒迅速平靜下來。

衛非絕坐在床邊,將這個小了自己整整十歲的男子摟進懷中,輕輕拍著他繃直的背脊,在無聲中給予左君彤最大的安慰,就像十年前,他曾經小心地安撫噩夢驚醒時的妹妹一樣。

呼吸的空氣裏有著混合著煙味的屬於衛非絕特有的味道,依靠在衛非絕的懷中,感受著薄薄的襯衣後的結實而充滿力量的身體,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很快地填充了內心,驅走了夢境中的恐懼。有那麼一瞬,真想永遠靠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懷抱中。

許久後,感覺懷中人的呼吸逐漸平穩,衛非絕才開口。

“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從衛非絕的懷中抬起頭,蒼白的臉上有了血色,也有了一種難得的羞澀。

“去洗個澡吧,這樣會舒服一點。”

“哦,那我去洗。”左君彤離開衛非絕的懷抱,爬下床,跑到浴室裏去洗澡,像是個乖巧的孩子。

衛非絕則熟練地找出換洗的衣服放在浴室門口,然後體貼地把被汗水浸濕的床單換下。並溫好一杯牛奶,等左君彤洗好澡後給他喝下安神。

浴室裏傳來浙瀝嘩啦的水聲,抬頭看了看時鐘,指針顯示著此刻正是午夜兩點。

衛非絕再度皺起了眉。這樣的情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從三個月前和左君彤住在同個屋簷下後,幾乎每隔幾天就會發生同樣的事情,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左君彤做噩夢的情況更是頻繁地發生著。

每次他試圖迫問左君彤噩夢的根源,但得到的回應卻總是左君彤不解的無辜表情,據左君彤陳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老是做噩夢。

左君彤洗完澡走進房間就看到衛非絕坐在窗臺前的椅子上。而寫字臺上正堆放著一堆文件,而連線的電腦上也正顯示著美國華爾街的股票走勢,很明顯自己的噩夢又打斷了衛非絕的工作。而衛非絕此刻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不用猜也知道衛非絕一定在奇怪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習慣噩夢。

“呃……不好意思,又打斷了你的工作……”左君彤笑得有點尷尬,何雅婕曾經告訴自己,衛非絕和何鵬正聯手搞什麼公司,晚上正是衛非絕翻弄股票的時間,而自己的噩夢經常會發生在股票漲跌的關鍵時刻,衛非絕為了照顧自己經常扔下股票買賣而造成損失。看來自己敗家的能力又見長了。

“沒什麼,股市剛好結束了。喏,你把牛奶喝了,定定神吧。”衛非絕把牛奶遞給左君彤,沒有忽略接奶瓶的手依舊在微微發抖。

衛非絕站了起來,在左君彤有些驚愕的目光中,用自己的手包住那冰冷而顫抖的手,“小心別灑了。”

“哦。”左君彤點點頭,小心地喝著溫和的牛奶。 冰冷的手背上傳來溫熱的體溫,有力而近乎溫柔的厚實手掌托著自己的手,傳遞著關懷的信息。一種名為溫馨的味道充斥著不算大的空間。

左君彤喝完牛奶,再度躺回床上時,衛非絕關上寫字臺上的電腦和桌燈,躺在床下的地鋪上,黑暗成為小屋的惟一顏色。

“為什麼老做噩夢?”衛非絕的問題在黑暗中響起,低沉的聲音裏有著不曾掩飾的關心。

“不知道。”左君彤的回答依舊是這三個字,“我從小就一直做噩夢。”

“只要睡著就這樣嗎?”

“不是,在陽光下睡的話,就不會有夢。”這也是為什麼在狂瀾盟的總部裏,麒麟堂主老是喜歡在白天睡覺的重要原因之一。

“是嗎?”衛非絕的聲音頓了頓,然後不明所以地說了句:“‘我知道了。”

停了一下,左君彤小心地探頭看著躺在床下地板上的男人,“嗯,你和何鵬……”左君彤有些好奇何雅婕透露的消息,但又不想去深究,畢竟衛非絕沒有義務告訴自己這些事情。

“君朗,我和何鵬建立了君朗集團。”衛非絕沒有猶豫,直接說了出來。

“為了十萬塊嗎?”明知道這個問題白癡,但不知道是因為黑夜降低了自己的智商,還是剛才那一幕削減了自己的IQ數值,左君彤管不住嘴巴地問了出來,雖然話出口就後悔了。

“呵呵……”看,果然引來衛非絕的笑聲,左君彤恨不得立刻剪掉自己多事的舌頭。

“是啊,不過不僅僅是十萬塊哦……”衛非絕笑著打趣,“現在何雅婕可是把你摔壞的東西全算在我的頭上,現在我要掙的就不止是十萬塊的倍數囉。”

何雅婕你這個“財女”,我詛咒你一輩子掙不到錢……殘忍……左君彤暗中咬牙切齒。

“君朗是為了讓那些曾經陷害過我的人,接受應得的報應而建立的。”衛非絕的笑聲變得有點苦澀,“十年前我入獄的時候悄悄種下的伏筆。”

“你準備怎樣報復呢?”左君彤並不驚訝,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是黑道上的鐵則,衛非絕當年如果是被陷害入獄的話,如今回頭報復根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左君彤好奇的是衛非絕的手段,是掙錢後買黑道殺手幹掉對方呢?還是用錢砸對方的腦袋?

“我要他們也嘗嘗當年我嘗過的滋味。”衛非絕在黑暗中露出冷然的笑容,眾叛親離後鋃鐺入獄的感受對那些老狐狸來說絕對是最好的報復。

十年的光陰雖然消磨在沒有自由的鐵窗裏,但並不代表成長的結束,相反,在那個聚集著黑暗的另類世界裏,衛非絕學到了其他地方所無法學到的東西。

如果說金融這個詞對二十二歲的衛非絕而言代表著機遇和歷練的話,那麼對於三十二歲的衛非絕而言,金融已經變成了一個可笑的遊戲。只要知道了遊戲的規則,贏得遊戲如同開水喉取水一般簡單。

他有足夠自信,以他現在的能力足以讓那些曾經恥笑過他、傷害過他的人都得到應有的懲罰。就像十年前自己入獄時發的誓那樣。

“呃……能問你是怎麼……怎麼進去的?”左君彤遲疑地問,“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大不了再厚厚臉皮問白虎要調查報告好了。

“……”衛非絕輕輕地歎了一下,雖然他不想回憶過去的歲月,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左君彤探出床邊的那張好奇的臉,就不忍拒絕那充滿善意的詢問。

“十年前,我父親衛易衡因為心臟病突發而去世,衛家就剩下我的繼母、我的妹妹還有我。”衛非絕將目光投向窗外,思緒回到十年前那充滿變遷的日子,“而我正在國外讀書,接到消息後,就趕了回來,代替父親接管了衛氏企業,何鵬是我的學弟,當年他和我一起回到衛氏。我們用自己的力量努力地支撐著整個衛氏,而當時我的叔伯和繼母都很積極地支持著我。”

“你該不會立刻相信那些人了吧?”這些劇情可是八點檔的電視劇裏常有的東東埃

“當然沒有,叔伯和父親的不和我早有耳聞,我當然防著他們,而且認為防得很好。”衛非絕苦笑著,“也許因為防得太好了吧,讓他們沒有辦法對衛氏下手,所以他們轉移了目標。”

“哦?”到重點了。

“他們聯合了萬盛集團的黑道力量,綁架了我的妹妹,衛蓮雲,迫使我簽下衛氏的渡讓書,並承擔他們所羅織的所有罪名。”衛非絕閉了閉眼,話語裏有說不出的沉重。

“那你妹妹……”

“死了,蓮雲在我出獄前的三個月在醫院病逝了,她從小就有白血箔…”

左君彤沉默無語,衛非絕也沉入了回憶之中,黑暗和寂靜變成了小屋中僅有的。

風地透過窗前的薄紗吹了進來,微涼的風似乎在悄悄地安撫著沉思中的人們。

“你一定會成功回報那些混蛋的,我保證!”許久後,左君彤沒頭沒腦地脫口而出,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仔細聽的話,就能夠聽出左君彤話語中所摻雜的某種明確的保證。

“謝謝你的保證,我覺得有信心多了。”衛非絕深吸了一口氣,說出壓在心底的悲哀,感覺果然輕鬆多了。不自覺地,一抹笑意躍上臉頰。

淘氣的月亮偏偏在這個時候拉開遮臉的雲朵,將柔和的光灑入小屋,照在衛非絕難得的笑容上,讓左君彤看個正著。

那個笑容帶著自信、帶著欣慰的同時也帶著淡淡的憂傷,衛非絕在月光下的笑容所展現的是成熟男性最性感也是最溫柔的一種笑容,而月光則成了最好的襯托。

左君彤一時間竟然看呆了,直到衛非絕打趣地說:“左君彤,你的口水滴下來囉。”

左君彤下意識地抬手摸下巴,等到發現自己上當時,衛非絕已經因為左君彤的動作爆笑到沒有形象的地步了。

“……”順手把床上多餘的枕頭砸了下去,然後孩子氣地嘟著嘴,開始生悶氣。不過眼前黑色的天花板,卻浮現出衛非絕剛才那抹讓左君彤有驚豔感覺的性感笑容。莫名的一股熱潮竄上臉龐,羞澀的感覺不知道是因為衛非絕的笑聲還是因為其他原因,在心中蔓延著。

“都是衛非絕的錯!”左君彤在心中將全部責任歸結到衛非絕的頭上,越想越羞怒,再度狠狠地砸下第二顆枕頭炸彈,引來了更囂張的笑聲……

夜晚,依舊是涼風席席。

而衛非絕的心情卻意外地輕鬆愉快。已經多少年沒有像今夜這麼開懷地笑過了?衛非絕問自己,卻情不自禁想起左君彤剛才爆笑不已的動作,忍不住地,笑容再度浮現。

“啪……”也許是懲罰衛非絕笑得太放肆吧,這次攻擊的對像不是軟軟的枕頭,而是一個溫熱的大活人。睡姿難看到極點的左君彤終於翻下了床,毫不客氣地趴在了衛非絕的懷中,而且還故意在衛非絕身上磨蹭了一下,整個身體找到了適合的位置,然後再度沉睡。

看了看身上的男子,衛非絕哭笑不得承認自己壯烈地降格成為了人型床墊。而且看左君彤那一臉滿足的模樣,顯然自己比高級床墊還來得舒服。

雖然這麼想,但衛非絕始終沒有去搖醒左君彤的意思,只是小心地調整了左君彤的手臂姿勢,免得左君彤明天早晨手腳發木,希望這次左君彤能睡個好覺。

偶然地,衛非絕發現左君彤身上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香味,不靠近仔細聞的話,很難注意。但此刻兩人實在靠得太近了,衛非絕才發覺這種有點類似花香的體味。

還真是的,男人身上有花香,看來明天又有話題可以戲弄左君彤了。衛非絕壞壞地想著,在心底沉寂了許久的頑皮,漸漸蘇醒著,可惜即使是衛非絕本人都沒有察覺。

摟著懷中的左君彤,衛非絕合上雙眼,沉入夢鄉。

希望彼此都有個好夢……

※※※

“哐鐺……”一聲巨響過後,半翼酒吧陷入短暫的死寂之中。

半晌……

“我的明代瓷瓶啊,我前天才買回來的啊,標價有好幾萬呢……”打破寂靜的依舊是未來老闆娘何雅婕那如同五子哭墓般的嚎陶聲,半翼酒吧如今是經常可以聽到這樣的喧鬧場面。

面無表情的衛非絕一把抱住因為滑倒而摔在一堆碎瓷片上的左君彤,對耳邊傳來的何雅婕的淒慘號叫視而不見,只是專注地檢查著左君彤裸露在外的手腳有沒有被瓷片劃傷。

“有沒有扭到手腳?”冷漠的語氣裏,透露著近乎十二月底的寒冷氣息。

“沒有,還好啦。”小心地從衛非絕的肩頭往何雅婕和一地的瓷片瞟了一眼後,左君彤清楚地知道自己第N次犯下了“不可饒吮的罪孽。

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只是腳底滑了一下下……左君彤自己心底的解釋還沒有成型時,何雅婕已經帶著滿身的熊熊烈火沖了過來。

“左君彤,你這個敗家子,你居然又給我砸壞東西……你……你……你……”何雅婕的話被上沖腦海的氣體頂得語不成句的時候,衛非絕卻在左君彤的左腳踝上發現了一小塊正迅速擴散的紅斑--顯然,是扭到了。

“我扶你去休息室。”衛非絕輕易地打斷了何雅婕的聲音,不容分說地抱起左君彤往休息區走去。

“喂……喂……我的古董……”何雅婕不死心地追上去,想為自己的寶貝討個公道。

“從我的賬上扣。”衛非絕頭也沒有回,扔下一句讓何雅婕瞬間眉開眼笑的話。

“又從你賬上扣?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幾次了?我給你那十萬應該都賠光了吧?”左君彤難得還記著自己交給衛非絕的存摺上的數目。

十萬元,不是一筆大數目,也不是一筆小數目,至少這筆錢可以抵掉左君彤這個月裏在半翼酒吧砸壞的第12件古董的價值。但是如果是累積制,而且累積幾個月的話,就有點……

“沒關係的,卡上面還有一千萬。”衛非絕的回答很簡單,卻瞬間難倒了左君彤。

“什麼?給你十萬元,才四個多月,你已經倒欠到了一千萬了嗎?我有掉這麼多錢嗎?”左君彤知道自己敗家的水準,但應該沒有這麼嚴重吧。

“……”衛非絕以沉默來回答左君彤這個可笑而可惱的問題。

雖然從左君彤的手裏得到的只是少少的十萬元,但在猶如賭場般的股市裏,十萬元在短暫的四個月裏,迅速地增值到了四千萬元。

何況新建立的“君朗集團”在何鵬的鼎立相助下也初具規模。區區十萬,不算什麼。

之所以不去糾正左君彤的想法,其一,是懶得反駁;其二,衛非絕私下裏也希望左君彤能夠稍稍收斂一下他那無敵的敗家手段,這幾個月的日夜相處中,衛非絕徹底領教了左君彤敗家的高超技能,正如何雅婕所說的:一個人能敗家敗到左君彤這種程度,就某種意義上而言,這也算是一個奇跡。

至於其他理由……

也許衛非絕出於商人本能,拒絕和一個完全沒有數字概念的人談論增減問題。

反正,在衛非絕抱著左君彤回家的一路上,只聽見左君彤嘀咕著計算這幾個月來他所損壞賠償的總數目,從一千到一兆,加減乘除的計算,在沒有計算機的輔助下,經由數字白癡的計算後,其答案的排列數字一直不停地變更著。

而從衛非絕悄悄抽動的嘴角來看,顯然那些數字是驚人的……驚人的爆笑。

“我真的真的很敗家嗎?”左君彤坐在自己家的床上,看著衛非絕熟練地為自己紅腫且開始有些麻木的腳敷藥酒時,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的,你的確很敗家很敗家。”冷著臉,衛非絕的話語裏找不到代表掩飾的修飾詞,直接的回答雖然立刻傷害了某人的自尊心,但事實就是事實,再傷人也是難以改變的事實,“一個月裏敲掉37件古董的人,如果長此以往,金山銀海早晚都會被你敗光。”

“……嗚……你說得好無情礙…”雙手故意捂住白淨的臉龐,哀怨的哭訴聲的確讓人感到可憐不已,但這招對於衛非絕來說,已經失去了蠱惑的作用。

“得了吧,收起你那副小白臉的可憐相,留著給那些準備剝你衣服的客人吧。”衛非絕十分瞭解左君彤的所謂“哭泣”只有在闖禍或者欺騙善良人士的時候才會出現,相信此刻雙手的後面絕對是一張笑意盈然的面孔。

“……呃……真的遇上有人剝我衣服的話,你會阻止吧?”雖然他堂堂麒麟,天不怕,地不怕,就算遇上藍波和蜘蛛人都能和對方幹上一架。但所謂夜路走多了總會遇上鬼,一旦碰上那些瘋狂想剝他內褲的女客人和沒有廉恥想拐他上床的男客人,左君彤就算再怎麼厲害都會手腳發軟、渾身打顫兼不知所措。

“……”衛非絕的手停了一下下,沒有回答.但他搓揉左君彤腳踝上的力道突然增加了一倍。

“……哇,痛、痛礙…”淒慘的哀鳴代替了讓人生氣的問題,左君彤那些可憐的危機意識立刻被酸痛的滋味佔領,所有的問題都被扔到腦袋後面去了。

嗚……果然踩到地雷了!

揉散腳踝上的淤痕,衛非絕打開窗戶,讓午後的陽光照進小小的休息室,冷著一張臉,簡單地說著兩個字:“睡覺。”

“我”

“如果不睡,晚上就自己睡床!”抓住對手的弱點使勁地進攻,商人本色一覽無疑。

而飽受蹂躪的可憐舞男,為了夜晚能夠睡到人型床墊,避免噩夢頻生,也只能含淚閉上雙眼,亡國奴的滋味就是這樣吧!雖然心底大罵,但又反抗不得……真是沒有人權礙…

也許是因為疲 憊兼受傷的原因,所有的胡思亂想,在黑暗中漸漸沉澱,呼吸著來自身旁的屬於衛非絕的味道,左君彤乖乖地閉上他那張能把自己吹捧成天下第一的小嘴,跑去和周公談古論今,纖細的身子躺在柔軟的沙發上,沉穩的呼吸聲占滿了屋子的所有空間。

※※※

衛非絕習慣性地坐在一邊,點燃一支淡煙,有一口沒一口地吸著煙,一如過去的每一天。

深沉的眸子看著窗外有些刺目的陽光,平日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居然出現一種淡淡的屬於沉思的表情。

脫衣舞男的工作雖然稱不上體面,甚至被衛道人士稱為墮落,但只要左君彤做得開心,衛非絕也沒有覺得什麼特別不好。

可是,十天前,幾個醉酒的男人趁左君彤下班後要走過一條黑街的時候,試圖強暴左君彤,若非衛非絕手腳靈活,揍跑了那群變態的混蛋,恐怕左君彤的下場堪虞。

當時看著左君彤微微發顫的樣子,衛非絕第一次覺得應該把左君彤帶離半翼酒吧,讓他遠遠地離開這種危險。

而這種一閃而逝的想法卻猶如被捅破的窗紙一樣,在時間的推動下,日益清晰起來。

低頭,看著身旁沉睡的身影,聽著有規律的呼吸聲,衛非絕隱隱感覺心底的某處被這毫無防備的睡姿打動了。

從相識到如今只是短短的不到半年的時間,但衛非絕卻清晰地知道左君彤將是自己一生的知己。

因為只有在左君彤的面前,他才能毫無顧忌地敞開心門,訴說悲哀的過去,嚮往不久的將來;只有在左君彤面前,冷漠的面具才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有在左君彤面前。

這一切只有在他的面前才會表現出來。

不知不覺中,左君彤已經成為自己最好的支柱。

而每天衛非絕站在舞臺下,看著左君彤纖細的身影在所有人的瘋狂呐喊聲中搖擺著,看著鐳射燈下四散的汗水,看著不時從台下伸出的手,錯亂地抓摸著左君彤白皙的腳踝,看著左君彤卸裝後難以掩飾的疲 憊……

一種不明就裏的滋味就會在心底深處冒起,是憐惜?還是其他?

衛非絕說不清楚。

只是帶著左君彤離開這個地方的想法在腦海中愈來愈明顯,愈來愈激蕩。

但帶著左君彤離開,自己又能提供左君彤什麼?

半翼酒吧裏有和左君彤鬥嘴的何雅婕,有神出鬼沒的老闆,有左君彤所熟悉的一切,甚至有左君彤敗家時所必須的“古董”。

自己又能給左君彤什麼呢?從監獄裏出來,一文不名的自己,又能給左君彤些什麼?即使如今暗中籌建的君朗集團已經略見規模,但伴隨而來的危險也越來越多,衛非絕一直擔心早晚左君彤會成為第二個蓮雲。

也許,該是離去的時候了,衛非絕漸漸地閉上雙眼,將所有的思緒埋入心底……

煙頭燃燒的紅點消失在地板上,大門輕輕地被推開,一個高大的人影消失在門的另一邊……

衛非絕,帶著不明的理由悄悄地離去,一如他出現時的突然。

而左君彤依舊在夢中……

“因為瑣事纏身,我不得不離開一段時間,左君彤就拜託你照顧了。”半翼酒吧的老闆看了看手中剛剛收到的信件,如果這短短十數字可以稱之為信件的話,再抬頭看了看無精打采地坐在一邊聆聽自己未來老婆何雅婕訓斥的左君彤,一種了然的笑意浮上臉龐。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這兩個遲鈍的人果真如自己所想像的那樣,都不小心被頑皮的小天使給射中了啊!

怪不得今晚左君彤會在知道衛非絕的去向後,就敲掉了一大堆東西,順帶差點搞砸了表演。

愛情礙…

還真是個好東西!

老闆小心地藏起衛非絕留下的最後消息,相見不如相思,他已經開始期待這兩個人再度見面時,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了……

※※※

又是這個熟悉的漫天滿地的紅色。

自從衛非絕離去後,這可惜的噩夢顯然有愈來愈厲害的傾向。夢中的情景也越來越真實。

左君彤一邊不安地環視著周圍,一邊拼命地提醒自己:這只是個夢,一個夢而已,自己很快就可以醒過來的……

但驚然收縮的心臟卻被這一聲聲哀戚的嘶鳴所震撼著,莫名熟悉的悲哀充滿了胸膛,淚水在不自覺中已經決堤而下。

是什麼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在嘶鳴?究竟是什麼讓自己這麼的心痛?

左君彤找不到答案。

只能任憑這詭異的夢境和莫名的心痛侵襲身體和意識的全部,堅持等到夢境的結束。

但今晚,令人瑟縮的夢境似乎有了一點點的改變。 悲哀的嘶鳴依舊,紅色的場景依然,只是在紅色的盡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悄悄地走來。

“麒麟……請回應我的呼喚……”一個分不清男女聲的音波在夢境裏回蕩著,反復地回蕩著。聲音裏有著威嚴,有著期待,也有著一絲絲淡淡的無奈。

“……”左君彤不知道夢境為什麼會改變,也無法預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他的嘴巴卻違背意志地說出了連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的話語:“我在這裏,一直、一直就在這裏……你在哪里?”

“我在遙遠的時空彼岸,通過相同的血脈呼喚你,我們麒麟一族的繼承者,擁有靈獸血統的人,請靜靜地傾聽。”未知的聲音說著難以理解的話語,如同智者的預言,又如同毀滅的先兆。“再過不久,麒麟一族將在火焰中化為歷史的塵埃,雖然麒麟一族擁有守護一切之力,但這曾經擁有的力量都將在火焰中消失殆經…”

“為什麼?麒麟不是傳說中最強的靈獸嗎?”左君彤感到內心裏有什麼東西正蠢蠢欲動著。

“是的,但是人類找到了麒麟的弱點,被發現弱點的麒麟已經不是強者了,而是可悲的弱者。”未知的聲音歎息著,“人類已經不需要麒麟的守護了,他們終將代替麒麟,成為世界真正的主人。”

“那麒麟也不會消失啊!”左君彤不解地問,“麒麟不會和人類爭奪土地啊!”

“但是麒麟的血卻能讓人類獲得永恆的生命,”未知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悲哀之意,“這就是麒麟必須從世界上消失的真正原因。”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左君彤失聲大喊。

“這是人類的貪婪和欲望,這也是麒麟一族無法改變的命運,”未知的聲音帶著無奈,“雖然天界的大神曾經預言過這個命運,但到如今已經無法再改變些什麼了。”

“……”左君彤隱約間看見了紅色影像裏模糊的畫面,是手舉著屠刀的人類,正肆意地屠殺著被奉為神獸的麒麟們,每一刀砍下,鮮紅的血就飛濺出來,將影像染得更紅,更模糊。

劇烈的痛在心底深處奔湧著,這原本應該出現在神話故事裏的畫面,卻勾起了左君彤內心最深的傷痛,那種宛如親受的感覺,那種悲哀和仇恨的感覺,如同鋒利的刀,深深刻進左君彤的靈魂裏。

“不要……不要這樣……”幾乎出於本能,左君彤抗拒著,陷入夢境的更深處。

“我是麒麟一族的最後的一個存活者,為了讓麒麟一族得以延續,我用法力打開這道時空之門,向你傳遞麒麟一族最後的樣子和我最後的聲音:仇恨與憤怒雖然能夠讓繼承麒麟之血的你變得強大,但同樣也會讓你的一生變得一無所有。雖然現在對你說這些可能太早,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不,我不明白,你讓我看到這麼淒慘的畫面,卻告訴我這樣的答案,你究竟是為了什麼?”左君彤不堪折磨地怒吼著,黑色的瞳孔不自覺地漸漸染上了鮮豔的紅色。

“讓你看到麒麟一族,是為了告訴你,你曾經也有過親人,即使是在時空的彼方,但你依舊有最親的人,你並非孤獨;至於你看到血腥的一幕……不是我的法力作祟,而是因為這個畫面早就刻印在你的靈魂裏,不管你人在何方,總有一天,你終究會想起這一幕。”未知的聲音裏有著深深的疲 憊。

“不,我要報仇,我一定要無知的人類付出代價。”左君彤瘋狂地呐喊著,逼真得如同現實般的夢境已經把他帶入一個充滿了仇恨的世界。他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

“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未知的聲音憂慮地說著,“雖然我希望你能徹底地忘卻這個悲哀、忘卻這個仇恨,但你依舊憎恨人類,不管在時空的何處,你的憎恨從來就不曾淡薄過。”

“為什麼要我忘記這個仇恨,這是麒麟一族滅亡的仇恨啊,是對人類的仇恨!”

“靈獸本是為了守護天地而存在的,人類同樣也在被守護之列內,這是麒麟應盡的職責啊!”

“但是,人類卻殺死了麒麟,所有的麒麟……”

“這就是你必須去尋找的答案了,沒有人能夠給你完整的解釋。為了麒麟的延續,也為了你自己,去找答案吧,這也許是麒麟一族最後的機會了……”未知的聲音在空中漸漸低沉,眼前的紅色也漸漸地淡去。

“不要丟下我,我不要一個人……”左君彤狂亂地呼喊著,試圖挽留些什麼。

“你不會孤獨的,不管你身在何處,只要你身上流動著麒麟的血脈,麒麟一族就永遠和你在一起,何況你還有必須守護的大地礙…”未知的聲音盤旋地消失在漸漸黯淡的夢境,似乎是錯覺,聲音消失的瞬間裏,音波中卻意外地傳遞著欣喜和愉悅。

“礙…”猛然睜開雙眼,從噩夢中驚醒,窗外依舊是夜色沉沉。

左君彤大口喘息著,肺葉如同被火燒般灼痛著,身上的睡衣早被汗水濕透,而單薄的身體則在不知不覺中緩緩地顫抖著。這顫抖並非因為涼意,而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某種不知名的恐懼。

好真實的夢境,被屠殺的麒麟一族、傳遞聲音的先哲、未知的答案,仿佛一切都是真實存在著的,而自己就是那個麒麟一族的血脈繼承者。也許是玄幻小說看大多的關係吧。左君彤強笑著告訴自己,以後不能再在睡前看玄幻魔法類的小說了。

了無睡意的左君彤走進浴室,洗去一身的汗漬,也借著溫熱的水,把夢中的不安、憤怒和仇恨全部沖去。但左君彤沒有注意,在六月的夜空裏,一輪鮮紅色的妖異之月正散發著屬於血腥的色彩……

噩夢中醒來,想要再度入睡,卻怎麼也睡不著了。原來能讓自己安然入睡的人形床墊也離開了。左君彤乾脆從冰箱裏抓過幾瓶啤酒,獨自坐在小公寓的窗下喝著。

這個位置曾經是某人最喜歡坐的,倚著窗臺,左君彤不期然想起那個突然消失的“保鏢”。曾經在好幾個晚上,裝睡的自己,偷偷地窺探著在窗下抽煙的男人,就在這個位置。

時間過得真快,遇上衛非絕轉眼都快半年了。

第一次見到衛非絕,他就感覺到衛非絕身上那種特殊的氣質,那種混合著高傲、強烈自尊以及充滿著攻擊性的氣質。即使經過人生中最慘重的挫折,但那種屬於上位者的氣質,依舊吸引著別人,而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個。

左君彤很清楚,衛非絕註定是那種站在高位俯視一切的男人。

在半翼酒吧的半年,只是用來調劑他的心態罷了,衛非絕的離開,早就在那個什麼君朗集團建立的最初就已經註定了的。

就像雄鷹折去了翅膀,只能無奈地站在窩裏,可是,只要翅膀癒合,借著一脈勁風,就能重上青雲一樣。

衛非絕總有一天要離開自己,回到屬於他的世界裏去,只是左君彤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麼快,而且還是這麼突然。

突然到讓他連心理準備都沒有。

按道理,左君彤不應該這麼沮喪,但他的心裏偏偏有著某種被拋棄的感覺。

“白癡,養了你這麼久,離開的時候連招呼也不打一個,真他媽的混蛋。”憋著氣,喝下一瓶啤酒,罵罵咧咧地說著粗話。

看地上散亂的酒瓶就可以看出左君彤的“怒氣”有多深了。

不過話說回來,究竟誰養誰,就要另外研究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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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00:19:25 |只看該作者
危機

麒麟?

這個稱呼很陌生,

卻又讓人感覺莫名的熟悉。

把傳說當成現實,

卻有人已經沉迷。

除了歎息,我別無能力。

但別人舉辦一個瘋狂的遊戲,

為什麼追逐的對像卻是無知的自己?

搞哈米東西?

--左君彤

“乒……”當刺耳的聲音再度在高雅的飯店裏響起時,所有的服務生不用眼睛去看,就能夠在腦海裏模擬出肥頭大耳的吝嗇老闆那張幾乎可以和夜叉媲美的鐵青的臉,同時,左君彤那張充滿了無辜表情的臉蛋也會同時閃現出來。

接下來就該是老闆的怒吼和左君彤的道歉了……

“左君彤,你這個大混蛋……你這個敗家的衰神……”老闆用與其粗壯得猶如油桶般的身材完全相反的高八度失聲斥駡,再度增添左大公子的敗家紀錄。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礙…”千篇一律的道歉裏已經快找不到任何歉疚的成分,無辜的表情也已經成為難以改變的肉皮招牌。

雖然工作由酒吧換到服飾店,再換到大賣場,再換到飯店,但無辜的表情卻成為左君彤工作的最好夥伴,而最佳搭檔自然是順口而出的道歉之辭了。

左君彤現在終於深深地瞭解到自己“宇宙無敵的敗家神通”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修煉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同時,他也最終體會到了長老們的“一片苦心”。

僅僅只是伸了個手,然後不小心帶到身邊的拖把,然後拖把很自然地向後倒去,再然後,又一個明清古瓶的高雅瓶身上多了一個黑色的孔穴。

簡單的動作,在瞬間葬送了數百年流傳的瑰寶,也在刹那裏為左君彤的債務清單上平添了不知道多少個零。這也是左君彤工作換掉數個,工資始終沒有漲高多少,但背負的債務卻日益高升的原因。

而左君彤得到的題解卻是:自己果然和古董犯沖,偏偏古董總喜歡出現在自己的身邊,也許那些古董是希望結束“它們”永恆的生命,回歸大地吧,雖然是以垃圾的身份回歸。

憤怒的責問和誠懇的道歉在飯店裏悠揚地回蕩,沒有誰會好奇地停下腳步張望一下,如果你每天能看到同樣的情景,並連續看了數十天的話,相信你也會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所有人都能預測,這如同例行公事的責駡和道歉,會在三十分鐘後,平靜地落下帷幕,然後在不久的將來繼續重複地上演,為枯燥的生活帶來一些無聊的樂趣。

果然,三十分鐘後,一切都歸為平靜。

老闆在口乾舌燥之後,終於結束了抱怨。在離去的最後一刻,用那雙如同綠豆般的小眼睛狠狠地瞪了左君彤一眼,眼光裏包含著的威脅意味雖然很明顯,但包括老闆自己都很清楚,那種危險已經不算什麼了。

在周圍傳出的竊笑聲中,目送老闆離開自己的視線後,左君彤長長地出了口氣。

此刻他好懷念在狂瀾盟裏高踞麒麟堂堂主位置的日子,至少在那時候,沒有人會因為敲壞了某些東西而對他不厭其煩地吼叫。雖然朱雀堂的段飛比較煩人,但段飛卻沒有怒斥自己長達三十分鐘的功力。

“左君彤,簽字……”簡單明瞭屬於女子的語聲裏夾帶著太過明顯的笑意,而且就如同老闆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在左君彤闖禍的現場一樣,這個聲音的主人也會在老闆離開後的第一時間拿著填滿數字的紙張遞給自己。

左君彤看著身邊這位不怎麼漂亮,卻渾身充滿了活力的名為何雅婕的女子,真有著大翻白眼的欲望。這個愛財的女人,在衛非絕突然離開後不久,主動地提出要幫左君彤換個工作,調適一下心情。

當初左君彤還暗自以為何大小姐良心發現了呢,後來才在無意中知道,衛非絕和何雅婕達成協議,如果自己破壞任何古董,在賠償了古董的價格後,再以古董價的百分之三作為何雅婕的“精神損失賠償費”。

而正因為此,左君彤才淪為何大小姐手中的頭號犧牲品,為了賺取那百分之三的賠償費,同時又不損壞自己的古董,何大小姐將老公和自家的酒吧扔在一邊,卯足了勁尋找任何有高價古董擺飾的店鋪,然後把左君彤一腳踢進去,快樂地整天守在左君彤身邊忙著數錢。

這也是左君彤頻繁地更換工作、同時頻繁地有古董給他砸的真正原因所在。

※※※

現年二十三歲,有著出色東方人的外表,這樣的人,其實並不難找,自己的眼前就是一例,只是關於高雅姿態的形容……可就有點……

躲在一邊窺探目標的黑衣男子不由地深皺雙眉,這個目標的舉止似乎離“高雅”這個詞太遙遠了吧。但是口袋裏的血色之眼卻從走進這家店後,就開始散發出微微的熱量,仿佛認准了眼前的這個男子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與其錯過,不如抓錯。

萬一不是這個“左君彤”的話,直接“處理”掉就行了,反正他前前後後已經處理掉不少了。

“喂……我這裏找到一個目標……”男子撥通手機,鬼祟地交代著不可告人的計劃,“嗯,就今天好了,他下班應該走過附近的……對、對……如果不是就直接扔到附近的下水道好了……”

※※※

“簽字、簽字,這是這家店裏最後一件古董了。你簽好字,我就早點到管財務的老弟那裏報賬……”何雅婕笑容滿面地催促著。而左君彤只能用自認哀怨的目光瞅了“快樂無比”的何雅婕一眼後,無奈地接過寫滿了數字的紙張,簽下自始至終都不曾數對位數的債務契約。

“很好……現在你的債務是四千萬了,而我可以掙一百二十萬了……哈哈……”丟下一個驚人的數字後,何雅婕瀟灑地離開。

“真有這麼多嗎?”左君彤喃喃自語,現在他非常非常想念麒麟堂裏的兄弟們了,如果他們在的話,至少可以幫他算清楚,他是怎麼積累下這麼龐大的債務的……

離開了數字白癡後,何雅婕輕車熟路地找到飯店老闆的休息室裏,同樣向正在生悶氣的老闆遞上一張寫滿了數字的紙--賠款單三個字清晰地印在紙張的最上層。

而平日裏吝嗇成性的老闆,此刻卻意外地二話不說,就在紙張的右下角簽下了自己不怎麼響亮的名宇。

“謝謝合作,錢在24小時內會劃到您的賬戶中去的。”愉快地收好紙張,不再多說什麼,何雅婕大步離去,準備趕在銀行關門之前把賬目劃給老弟。

望著何雅婕的身影,吝嗇的老闆歎息著搖了搖頭。何雅婕雖然只是一個平凡而沒什麼特點的女人,但久經商場的老闆卻對這個總是喜歡突然出現的女子又愛又恨。

愛,是愛她不凡的辦事手段和工作效率。

至於恨,則也是因為同樣的理由。

“為什麼何雅婕總是能一眼就分辨出左君彤砸壞的東西有多大價值呢?害得我連用贗品代替真品多‘掙’一點都不行……”老闆嘀咕著,不過要是老闆知道何雅婕的真正目的是來消耗他的古董的話,估計當場昏倒的可能性比較大吧……

※※※

豪華的高級辦公樓,矗立在繁華的街道旁,寫著“君朗”的金字招牌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目的色澤。

“君朗集團”代表著一個商界的奇跡。

一年前的某一天突然以黑馬的姿態出現在商場上,一年後的今天,已經成為了商界的佼佼者。

沒有人知道“君朗集團”是怎麼突然壯大起來的,也沒有人知道“君朗集團”的總裁是怎樣的人物,但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君朗集團”已經在昨天傍晚收購了前“衛氏企業”的最後一個分支“東靈企業”,徹底地重組了昔日的“衛氏企業”。

而過去分割“衛氏”的幾位衛家的近親,更是因為各種商業罪名鋃鐺入獄,這讓某些深知衛氏倒閉內幕的人士大呼“惡有惡報”。

很多人都在猜測,究竟是誰這麼神通廣大,在一年裏面就徹底收購了四分五裂的衛氏企業,而且讓重組後的衛氏企業成為商界的奇跡。

可惜“君朗集團”的總裁始終不肯出現在媒體面前,深居簡出得猶如隱世的智者,讓人難以窺探,而惟一代替“君朗集團”總裁出面的,卻是他的助理秘書何鵬……

君朗集團所在的商業大廈的頂層,一個男人正站在落地窗邊,俯視著腳下如蟻群般的人潮。深邃的目光裏閃爍著不為人知的光澤。

“總裁,這是偵探社送來的最新報告。”漂亮而能幹的女秘書將密封好的資料袋放在辦公桌上,然後恭敬地詢問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今天下午的會議……”

“取消!”男人的回答一如過去。

“那我先去處理其他東西了。”秘書知趣地離開,把安靜留給男子。

等秘書一離開辦公室,男子迫不及待走到辦公桌前打開密封的紙袋,厚厚的報告書夾帶著數張照片掉落在高級辦公桌上。

男子沒有翻看報告書,只是小心地把照片拿在手中,貪婪地看著照片上的男子。

這一刻對這個男子而言,是一周裏最愉悅的時刻,哪怕是重組衛氏企業、完成自己的誓言將那些曾經陷害自己的人都扔進監獄,但都沒有辦法產生現在這種心臟幾乎跳出的感覺。

照片裏的男子,消瘦中顯著幾分纖細,溫文的笑容裏顯著幾分尷尬,而他腳下一如過去的每一張照片,都有著一堆破碎的殘留物。

“這次不知道又是什麼。”男子看著照片輕笑著,“離開一年了,他居然還是敗家敗得這麼厲害,何雅婕還真是倒黴居然撿個敗家財神回去。”

是的,這個看著照片微笑的男子,就是一年前悄悄離開半翼酒吧的衛非絕,而照片裏的男子,則正是已敗家成習慣的左君彤。

而此刻,身為“君朗集團”總裁的助理秘書兼財務總管的何鵬卻不得不傷透腦筋地接聽著姐姐興奮不已的來電。

“老弟啊,今天左君彤的賠償結算報告我傳真給你了,總共是8.9萬,記得把錢劃給我哦。”撥通手機,何雅婕笑咪咪地向自己的老弟“彙報”一天的工作成果。

“我知道了,今天他沒有弄傷自己吧?”

“沒有,他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何雅婕之所以必須跟著左君彤,除了處理左大公子的賠償問題外,另一個原因就是保護左大公子不會因為自己闖的禍而受傷。

“辛苦你了。”何鵬相信此刻他親愛的姐姐一定騎著小綿羊開始再度尋找新的古董所在地了吧。

何鵬掛上電話,臉上露出一抹怪異的苦笑,他實在有些難以接受這種事實,他的好友兼老闆,業界的奇跡--君朗集團的總裁,居然會心甘情願地躲在人後默默地為左君彤這樣的敗家子不遺餘力地收拾善後。

這個消息傳出去的話,實在是沒有幾個人會相信。

至少當初的何鵬就不相信。直到他從姐夫那裏得到了內幕消息後,何鵬也多少能夠體會一點衛非絕的心理,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愛上一個同性別的人,的確是一個為難到極點的問題。

不過,衛非絕真的打算以後一直這麼默默地為左君彤收拾善後嗎?

何鵬的疑問很多,但始終沒有人能給他答案,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考慮的時候,相信衛非絕一定是在等著自己的消息吧……

真是……殘念礙…

※※※

“當……當……當……”倖免於難的古董時鐘,敲響了十下,宣告著繁忙的一天結束。

一邊宛如年邁的老者,捶打著自己疲 憊不堪的腰肢,一邊苦著臉簽下今天砸壞的最後十隻餐盤的賠償單後,左君彤嘀咕著誰都聽不懂的話,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飯店。

被噩夢連續纏繞了一個多星期後,再有體力的人都會變得和病貓一樣,再加上不斷增值的負債額,更讓左君彤的心情DOWN到最低點。

也許自己應該再換一個工作了,這裏的風水和自己犯沖得厲害。薪水還沒有拿到手裏,已經提前賠給了老闆,做白工的滋味一點都不好玩,而且老闆嘮叨神功的功力見長,一頓訓斥足有五十分鐘之久,連水都不用喝。

特別是那千篇一律的用詞實在不敢恭維,左君彤可以對天發誓,他已經可以很熟練地背誦老闆的“訓斥章程”了。與其如此還不如回半翼酒吧和何雅婕那個小女人成天拌嘴,至少自己還有一點成就感和參與感。

滿腦袋胡思亂想的左君彤根本沒有發現,就在他的身後,一輛黑色的轎車正悄然跟在身後。黑色的車窗玻璃,讓人看不到車內究竟是些什麼。

直到左君彤走進一條偏僻的小路時,黑色轎車突然加速,停在左君彤的身邊。

“左君彤……”低沉的聲音從轎車突然打開的車門裏傳出。

“礙…”左君彤下意識地轉身望向呼喚自己的聲音主人。

“滋……”不知名的噴霧器在第一時間裏噴出稀薄的液體,濃重的麻醉劑的藥味,在左君彤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徹底奪走了他的意識。

車門內一雙大手熟練地接住軟倒的身體,並帶入車內,車門輕聲關上,在風塵中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街道盡頭。

夜風飄飄,月隱星疏,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數條身影突然從角落裏閃了出來。

“快通報白虎,麒麟被人擄走了……”狂瀾盟裏負責保護麒麟的白虎堂的屬下甲沉穩地啟用緊急聯繫。

“想不到居然有人會綁架麒麟這個敗家人物礙…”屬下乙感歎地說著,一年多的監視和保護,實在是有夠無聊的,但沒想到居然會有機會讓自己動動手腳。

“對方應該不知道麒麟的身份吧……”屬下丙自認是個滿有邏輯的人。

“不管怎麼說,綁架狂瀾盟的麒麟堂主的人,實在是膽大得很礙…”屬下丁用廢話總結著,但迅速換來其他人的白眼。

“你們說,要不要告訴那個什麼衛非絕的,他一直很關心麒麟堂主……”屬下乙突然想起一個圈外人。

“這是我們狂瀾盟的事,為什麼要告訴外人?”屬下甲不滿意地問。

“外人?衛非絕幫他賠掉這麼多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至少現在麒麟堂的人都很感激衛非絕礙…”屬下了抗辯著。

“但是衛非絕對他的態度,總是讓我TMD不爽啊!要不是你們已經把衛非絕的事情上報的話,我才不會由著麒麟堂主被那個何雅婕這麼欺負呢……”屬下丙的意見來自于何雅婕無孔不入的貪財表現。

“上報?上報什麼啊?”屬下甲一愣。

“就是有關衛非絕的事情啊,我不是讓你上報了嗎?”屬下丙的目光掃了過來。

“對了,我讓乙去報了。”好在屬下甲隱約還記得自己曾經把這個任務丟給同僚。

“我那天輪休,讓丁去報了。”屬下乙對這個記得很清楚,那是為了和女友約會,特地換的班。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屬下丁的身上……

“我……呃……我好像……”屬下丁目光亂轉,尋覓著周圍的掩體。

“好像什麼……”其他三人目光兇惡地瞪視著眼前的罪魁禍首。

“好像……好像……好像忘了……”屬下丁猛然閉上雙眼,一副慨然赴死的英雄模樣。

但許久,想像中的拳頭沒有落到身上,屬下了睜開眼睛,好奇地想找到自己逃過一劫的原因,卻意外地看到,自己的身前突然出現的穿白色西服的優雅男性。

“你忘了向我彙報什麼了?”帶著白色手套的指間,高級涼煙點燃著,優雅男子微笑著詢問,但緩和的語氣裏藏不住兇猛的怒意。

“白……白虎……堂主……”屬下了傻眼地看著面前的男子,這回還真是--死定了。

※※※

“總裁……”黑衣男子戰戰兢兢地帶著最新的獵物前來參拜自己的主子。

“張克,又找到了嗎?”冷淡的語言裏聽不出任何感情,卻帶給黑衣男子更深的恐懼。

“找到……找到一個,不過這次血色之眼對這個人有很明顯的反映。”張克從口袋裏掏出一直散發著熱量的紅色珠子,有些顫抖地遞還給主子,深怕眼前的老者怪罪自己以往的辦事不利。

“噢?這回看來是真的了。”老者睜看雙眼,兩道寒光從眸子裏射出,黑衣男子張克渾身一顫,感覺室內的溫度陡然降了許多。

“你出去吧。”老人揮了揮手,示意黑衣男子離開。

“哢……”鐵門密閉時,發出輕弱的聲響,空蕩的密室裏,只留下老者和昏睡中的左君彤。

在左君彤面前蹲下身子,老人將血色之眼放置在左君彤的身旁,血色之眼瞬間散發出璀璨的紅色光澤,將密室照得通亮。

而在紅光的照耀下,意外地,左君彤的額上漸漸浮現出一個美麗的花紋。

“果然是麒麟的嫡裔礙…”老人笑了起來,滿臉皺褶的蒼老臉龐,因為這個笑容而顯得陰森可怖。

抬起枯瘦的手臂,老人拍打著左君彤的臉龐,將昏迷的左君彤喚醒。

“這是哪里啊?好陰森……還用紅燈,真是沒有品味……”也許是受飯店老闆的傳染,左君彤在不知不覺中也染上了廢話奇多的毛玻

“這裏將是你的宿命之地,麒麟的嫡裔。”老人微笑著回答。

左君彤的目光落在眼前的老者身上,半晌無言。一種說不出的感受在左君彤的心底蕩起,莫名地蕩起。

“你是誰?”左君彤皺了皺眉,試圖從地上坐起,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

“我是狩獵麒麟的人,你可以稱我為人王。”老人笑得很開心,“因為從今天開始,我就能主宰這個世界了。人王的稱呼比較適合我。”

自己也許到精神病醫院了--這是左君彤對老人的話的第一反應。但老人卻輕易看出左君彤的想法。

“難怪你不知道,麒麟的嫡裔啊,未覺醒的你是沒有辦法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老人輕輕地撫摸著左君彤額頭的浮紋。

“……你想說什麼?”老人的話,意外地切合夢境中的某些內容,左君彤感到有些冷瑟。

“呵呵……你是麒麟一族的後裔,擁有神力的靈獸麒麟的後裔,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一個麒麟嫡裔了。”老人笑得更加歡暢,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左君彤纖細的頸部。

“我不懂,你是玄幻小說看得太多了嗎?這麼詭異的事情你都能掰得出來。”左君彤強笑著,否決老人的話,也同時否決著出現在腦海中那淒慘的紅色夢境。

“呵呵……不用否認,你額頭上的麒麟紋是最好的證明,只有麒麟的嫡裔才會有,而且你看,”老人把血色之眼拿到左君彤的眼前,“這就是用無數的麒麟眼睛煉製成的,只要遇上同類,這顆珠子就會閃光,當初為了煉製這顆珠子,我的先輩們可是經歷了許多磨難礙…,,

“用……麒麒的眼睛……”左君彤無法遏制心中突然作嘔的感受,臉色慘變。

老人看著左君彤慘白的臉色,臉上的笑容愈發放肆,並且繼續得意地誇耀著不為人知的過去:“我的祖輩們,曾經殺光了號稱地球最強的神獸一族,那宏偉的場面至今讓我這個後輩嚮往,本來我的祖輩得到了麒麟之血可以永生不死,但是因為麒麟一族的先哲把麒麟之血的所有靈力都封印了起來,讓麒麟之血的永生之力消失,否則這個世界早就是我們的了!”

“永生之血……”左君彤想起夢中那不知名的聲音,原來那個敍述並非自己杜撰的。

“是的,永生之血,因為沒有永生之血,所以我的先輩們都被時間之輪所征服,但我將改變這個情況,”老人的眼中有著狂熱的色澤,“跨越了時空之門的麒麟嫡裔,你是天下惟一擁有麒麟一族最完整力量而不被封印所操縱的,你的血是真正的永生之血,只要我喝了你的血,我就能成為不死的人界之王……”

老人的手指伸向左君彤的脖子,尖銳的指甲劃過動脈,邪惡的笑意似乎預示著恐怖的降臨。

但此刻,左君彤並沒有顧忌到老人的言行。

左君彤眼前,那顆用麒麟的眼睛煉製的血色之眼,閃爍著的紅光在不知不覺中愈發地亮澤,讓身處其中的左君彤有了某種異變……現實和夢境逐漸在這滿眼的紅色中融為一體,一種憤怒的感覺在心底沸騰起來,有某個聲音正在嘶鳴著:毀滅、毀滅這一切……

隨著那如同巨浪般奔騰在心底的聲音逐漸地湧上心頭,左君彤的意志被慢慢地侵吞著,而屬於人類的軀殼也正因為那憤怒的聲音逐漸地改變著。

徹底沉浸在興奮中的老人並沒有發現左君彤微睜的眼睛在變,在血色之眼的感染下,左君彤的眼睛正逐漸地變成猶如貓眼般……

“如果你知道你正在威脅的人是誰的話,我想你是沒有這麼大膽子敢碰他的。”密室的空氣突然動盪了起來,帶著嘲諷的語氣,如同幽靈一般出現在密室半空中的穿著白色西服、帶著白色手套的男子著實讓老人嚇了一跳。

“你是誰?”即使是見多識廣的老人,也很難想像用鋼筋水泥澆鑄得連蚊子都飛不進來的密室裏,為什麼會突然出現訪客,而且還是漂浮在半空中的人。

“我是誰,並不重要。”穿白色西服的男子優雅地從空中緩緩落下,“重要的是,你請來的客人是我必須保護的人,只要有我在,誰都不能傷害他。”。

“你是擁有超能力的人嗎?”老人安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沉聲地問,但暗中卻悄悄地移向某處。

“超能力……雖然這樣稱呼我和他有些失禮,但是如果這是你惟一能夠理解的可能的話,我不介意你這麼稱呼。”男子走到左君彤的身邊,小心地檢查著左君彤身上是不是少了些什麼。可惜在血色之眼隨著老人離開的時候,左君彤身上的異變已經悄悄地褪去。

“那麼你就別想離開了……”老人縮到密室的角落,按動了某個機關,很快地消失不見,倒是安裝在密室裏的傳音筒傳來了老人得意洋洋的聲音,“我這間密室是為了某個原因特製的,就算你有超能力也沒有辦法突破……你好好地嘗嘗昏睡的滋味吧……”

“滋……”密室的四角突然噴射出濃烈的麻醉劑。

“果然有些心計……”白色西裝的男子微笑著,絲毫沒有如同老人預料般當場昏迷,反倒是優雅地把因為再度聞到麻醉劑而昏睡的左君彤抱在懷中。

“可惜,我說過,超能力只是你自己的理解,我白虎怎麼可能是超能力者呢……”白虎的微笑裏有著太多的含義,“我可是死神的愛人礙…”

黑暗的物質輕輕地將白虎的身影包圍起來,猶如環抱著自己的最親愛的情人一般,小心地環抱著。

白色和黑色,不協調的色調,在密閉的密室裏,卻顯現著異樣的調和感,只可惜,沒有人能夠欣賞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密閉的空間因為不知名的黑暗的降臨,再度動盪、扭曲起來,兩個來訪者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離去了,空蕩蕩的密室裏只留下白虎優雅的笑聲……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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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00:19:42 |只看該作者
愛你

想你,

想你,

想到真想揍你。

莫名其妙捲進荒唐的遊戲,

危機在身邊卻沒有觸及。

倒是你,

突然出現說愛意,

你TMD搞什麼飛機?

--左君彤

“我們收到消息,萬盛集團的老闆找上了歐洲的大財團,現在正打算利用對方的資金對我們進行反收購,最近股市裏的散股已經被收購了30%,繼續下去的話……”

“調查過那個財團的來歷了嗎?”

“是法國的塞尼爾集團,聽說對方有相當的黑道勢力……”這才是下面的經理們希望總裁罷手的真正原因,畢竟惹上黑道,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君朗集團的高級幹部們在豪華的會議室裏,就目前君朗集團收購萬盛集團的事情討論著可行性。

雖然收購萬盛集團,讓萬盛集團的總裁江萬崤,當年主持綁架自己妹妹衛蓮雲的可惡男人自食惡果是衛非絕的心願,但萬盛集團的內部一向有黑道的味道,萬一逼急了他們,後果也頗讓人驚惶。

而就在衛非絕召開董事會議商量對策的時候,惟一沒有列席會議的何鵬,卻突然打來一通類似於報喪般的電話,讓衛非絕曾經被下屬們譽為萬年不變的臉色,在瞬間由白變青,緊張、不信……豐富的表情紛紛搶灘沖上面部肌肉,讓所有一本正經開著會的下屬們嚇掉了一地的眼鏡。

更讓所有人以為天地倒轉、魔王複生的是--衛非絕在下一秒鐘,扔下所有的董事、幹部和經理們,三步並做兩步直直地沖出會議室,途中還撞倒了一連串的辦公用品。

是不是“君朗”要倒了?還是總裁得什麼絕症了?

未經證明的謠言瘋狂地四散開來。所有的君朗員工們都在暗中猜測著,他們年輕的總裁到底是怎麼了。可惜,沒有人猜中。

“左君彤被綁架,現在在醫院,有危險。”不明不白的話語,最容易把人往誤區裏帶。正因為這些個沒頭沒腦的話,讓最新型的轎車在公路上馬力全開,衛非絕以不要命的方式一路飛馳地趕往醫院,顧不得巡警們開的罰單數額達到五位以上。

此刻,他滿腦子想的只有--左君彤。

離開左君彤,重新整頓了衛氏企業,再一次以奇跡的方式,出現在商場,除了另一個主凶--萬盛集團之外,衛非絕幾乎完成了他的誓言。

但他始終沒有像當初想的那樣,再度回到半翼酒吧,回到左君彤的身邊。

曾經自以為左君彤是朋友、是知己,但在離開了左君彤後,思念卻如同魔咒一般緊緊地纏上了衛非絕。衛非絕的眼裏、心裏、甚至夢裏到處都是左君彤的影子。左君彤的笑容。左君彤闖禍時的歉意,左君彤的一切……時時刻刻回蕩在衛非絕的心中。

一開始,衛非絕以“習慣了呆在敗家小孩身邊,突然恢復正常的生活,自然會覺得不舒服”為藉口,說服自己日益加劇的思念情感。

但事實是,衛非絕的思念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淡薄,恰恰相反,這種令衛非絕感到不安的思念逐步地壯大,甚至干擾到了衛非絕的生活。

當衛非絕第N次錯認了某個背影與左君彤酷似的男子時,衛非絕終於省視自己鹵莽而沒有道理的行動,究竟是出自什麼樣的原因。

但答案,卻是衛非絕所不願意面對的,即使這個答案早就清晰得可以讓任何人都發現。

因為愛。

戀愛,一種曾經被衛非絕認為是最可笑且最虛幻的東西,無聲地出自內心最深處,在不知不覺中彌漫了腦海的每一個角落。

在與左君彤相識,那相依相偎的晝夜中,他竟然愛上了左君彤。

不可能的!

衛非絕曾經拼命地否認這個比天崩地裂更加可怕的答案,但結果卻是越否認,越思念。

衛非絕也曾經把自己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工作上,玩命般堆建著君朗集團,讓自己疲 憊到連思念的能力都消失,但每次在朦朧的夢境裏,總能看到左君彤微笑的身影。

這是不對的!

一個男人怎麼可以去喜歡另一個男人呢!

衛非絕這樣對自己說,試圖用清晰的理智和遵循了三十二年的道德來斬斷自己的“綺念”,但每當看到纖細的身影從自己的身邊走過,衛非絕總會把那個在舞臺上扭動的身影與之重疊。

衛非絕可以感覺得到,一個小小的聲音正在他的內心深處,用如同催眠般的旋律,呼喚著“左君彤”這個他最思念。卻也最恐懼的名字。抗拒著這個如同魔音一般的無聲的呼喚,用他的理智、用他的道德、用他能用的一切,去抗拒,但結果卻只是慘敗。

而如今,在他幾乎沒有辦法抗拒內心的思念的時候,老天居然開始有意拿左君彤的生命威脅自己。在接到何鵬的電話時,衛非絕在瞬間有了心碎的感覺,那個比地獄更恐怖的世界。

不,他不允許,他絕對不允許左君彤離開自己的生命……

但真正的事實是某個姓左的被綁架的男人,雖然聞了過多的麻醉劑,精神上受到些微的刺激,但對於身體卻沒有太多的影響。

不過被白虎解救出來的“人質”最終還是因為突發的高燒被送到了醫院裏面。

至於高燒的誘因,則發源於連續不斷的噩夢造成的精神疲勞以及酒後睡在涼涼的風中。

左君彤做噩夢不是一天兩天,噩夢醒來後,喝上幾杯,也不是一次兩次,但因為這樣就在六月的夜風裏著涼感冒就實在是頭一回了。

雖然知道喝酒喝到睡著是自己不對,但被六月那夾帶著熱氣的涼風吹吹就發燒發到39度,那就不是自己的錯了,何況再加上眼前這個一臉嬉笑,美其名曰探視,實為聞風而動,特意來取笑自己的白衣男子,左君彤更有完美的脫罪理由。

“這都是衛非絕的錯!”單方面把自己痛苦的原因推究在不在場的人員身上,雖然是一種不值得誇獎的做法,但這卻是人們最喜歡、也是最常做的一種做法,“要是因為這樣而把我聰明的腦袋給燒壞的話,他要負全部的責任!”

說話的病人對著滿屋的空氣,放肆地抱怨著。

“是啊,是啊,都怪那個叫什麼衛非絕的,看來玄武沒有說錯哦,我們的麒麟還真是動凡心了……”原本打算就此離開的白虎,卻因為這句話以及下屬們在門外的通傳,而特意留了下來,看好戲的意味明顯得就像是白布上的蒼蠅一樣。

“呃……你別聽玄武胡說……我什麼時候好回總部礙…”發現自己失言的左君彤迅速而明顯地轉移話題,免得白虎這個比玄武更碎嘴的傢伙陷害自己。

“長老的命令,在你沒有改掉敗家的習慣之前,怎麼也不會讓你回去的。”白虎似乎不在意左君彤突然改變話題,反而順著說了下去,只是用狹長的單鳳眼,意味深長地掃視著床上聒噪不已的男子,手指間依舊夾著點燃的涼煙,不失優雅地抽著。

“我是麒麟啊,沒有我在,麒麟堂怎麼辦……”雖然知道自己對於工作的貢獻值一直是負增長的態勢,但為了能儘早回到自己的地盤,重新擁抱柔軟的真皮沙發做陽光浴,左君彤也不得不厚著臉皮抬出自己的最高級身份。

“麒麟堂去年因為沒有你,每個人的年終紅包多包了六個,而且,今年狂瀾盟的裝修費也減少了百分之四百,所以我想沒有人希望我把你這尊敗家麒麟搬回去。”白虎微笑,猶如一個貴族般。但說的話卻異常地讓左君彤洩氣。

“……嗚……我想回家……我要回家……”硬的看來不行,只能來軟的了。

左君彤卑鄙地用最不要臉兼丟面子的方式,當場哭給白虎看,一心想讓白虎心軟,帶自己回狂瀾盟。

“一個男人哭成這樣,實在是太難看了吧。”隱約間聽到門外的動靜,白虎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詭異的光澤,熄掉煙,然後,“就算要哭,也要哭出點男人樣,像這樣。”

高雅不群的貴公子,收斂微笑了,淡淡的愁容瞬間佈滿了臉龐。

當狹長的鳳眼裏出現水光的波動,然後,一種無形的悲傷之感在整個空間裏彌漫開來。沉重的感覺瞬間擄獲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知道,我很清楚你在外面飄蕩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但即使如此,即使如此我依舊不能帶你回去,外面再辛勞、再無依,畢竟還有生存的希望,我不能讓你回到那個地方,以你的性格,早晚都會被他們除掉的。”白虎輕聲地說出只有當事人才知道的內容,但帶著顫音和抽咽的語調,卻足以讓外來者誤解。

翻了翻白眼,左君彤在心底徒呼無奈,雖然知道白虎那種表情是假裝的,但左君彤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沒有白虎“哭”得那麼充滿“真實感”。

“如果你回去的話,他們一定還會把你趕出來,甚至還會像今天一樣綁架你,甚至試圖殺害你……”白虎低頭用手指輕輕拭去快要脫眶而出的淚水,眼角的餘光不意外地看到病房門外的身影。

噢?那個男主角,果然來了。

白虎的內心笑得異常愉快,要不是長年的表情訓練,一般人不當場笑出來才怪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OK,我不回去了……”左君彤知道自己的軟硬功夫都不如白虎,所以在白虎還沒有把編造的話題扯得沒有邊際之前,主動扯起投降的白旗。

但白虎卻絲毫沒有收斂表演的意思,反到是變本加厲起來。

“你知道,我喜歡你,一直一直就很喜歡你。”帶著幾分濃重的鼻音,白虎惡劣地說著讓所有人都吃驚的話,“雖然我是個和你同樣性別的人,我知道我永遠沒有辦法擁有你,但是保護你是我惟一能做的,即使我將為此付出生命……”

左君彤一皺眉,白虎在搞什麼鬼花樣?怎麼越說越離譜了,居然扯到這種污七八糟的事情上來了?疑惑的眼睛掃到門口,卻意外地看到門外僵直的人影,雖然以左君彤的角度,看不清來者是誰,但左君彤卻有自己的一番猜測。

白虎這麼不顧面子地胡扯一通,顯然是說給外面的人聽的,這麼看來,外面的人極有可能是催婚派長老們暗中派遣的跟蹤大隊。

白虎這個主意還真是不賴,如果長老們知道自己和白虎“有一腿”的話,催婚的鑼鼓應該碎了一地吧,不愧是好兄弟,自己逃婚的時候,也不忘幫兄弟一把。

既然白虎這麼賣力地演出,那麼自己于情於理都要仔細地配合一下埃

“你的想法我知道,”左君彤也耷拉下一張苦瓜臉,“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很想接受你的感情,但我現在很快就要死掉了,你讓我怎麼接受你的感情……”

喂,兄弟!我幫你吹,你記得要告訴大夫幫我寫個什麼絕症診斷之類的東西哦,否則牛皮就吹破了--左君彤用目光提示白虎,不要忘記收尾的行動。

知道了,難得你會配合我演戲,我一定找個讓你不能生,也不能死的理由--白虎的目光回了過去,但心底已經笑翻天了。如果左君彤知道門外站的是誰的話,恐怕打死他,他都不會說這樣的話。

“不,你騙人,我知道你喜歡的不是我,你喜歡的是那個叫衛非絕的男人,你的心裏一直都有他,而沒有我。”白虎悲憤無化地說著讓左君彤膛目結舌的話,“自從你認識那個衛非絕之後,你就不再關心我了。”

“我……我……”好,這下可讓左君彤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什麼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歡衛非絕,這一年來,你總是想著他……”

“我沒有……”直接地矢口否認,常常會換來間接確認的效果。 光看門外更加僵直的身影,白虎就有一種抱著肚子滿地打滾的欲望。

“你再否認也沒有辦法否定你自己心裏想的東西,”白虎悲傷地搖著頭,“以前,我妒忌,妒忌那個衛非絕,他奪走了你原本屬於我的心;但現在我卻不得不祈禱,只要衛非絕出現,我寧可放棄這段堅持了十幾年的感情,只要,只要你能活下來……”

“……”左君彤決定放棄了,陪白虎發瘋果然不是一件好事。現在相信外面的人已經被這狂瀾盟的超級內幕新聞嚇得傻掉了吧,算了,由白虎自己去鬧吧,反正到時候這個爛攤子全得由白虎自己收拾。左君彤無奈之下只能暫時當鴕鳥了。

“白血病並非不能救治的絕症,醫生不是說了,只要好好調養,一定可以恢復的嗎?不管怎麼說,為了我也好,為了衛非絕也好,你一定要堅強一點,活下去,努力地活下去……”白虎一個人唱念俱佳地在一邊編排著不知道多離譜的劇情,而左君彤則無奈地閉上眼睛由著白虎胡鬧,卻不知這樣一來,足以讓旁觀者信以為真。

“這才叫真正的悲傷,懂不懂?”門外的身影跌跌撞撞離去的同時,白虎瞬間收斂了自己的哭喪相,恢復他貴公子的本來面目,而話題也回到最初的那個。

“去你的,盡扯些有的沒有的,就算是騙長老們派出來的催婚間諜的話,也不用這麼誇張吧,還把別人扯進來……”左君彤有些不滿白虎扯得太偏題。

“催婚間諜?”白虎立刻明白了一切,然後,猛然轉身走出病房,丟下一句:“我去安排你的白血玻”

“搞什麼啊,說走就走……”白虎一反往日悠閒的樣子,匆忙的舉動實在是可疑,但左君彤還只是處於疑惑狀態,“我難道說錯了什麼嗎?”

“哇……哇……哇……”一群烏鴉從病房的窗前飛過,帶著濃濃的不祥的意味……

※※※

窗外的梧桐樹上,扮演忍者角色的甲、乙、丙、丁四人用不能置信的目光看著彼此,原來狂瀾盟的內幕竟然是這麼聳動的。

“我隱約猜到衛非絕喜歡麒麟,但沒想到麒麟居然也喜歡衛非絕礙…”乙一副如夢初醒的表情。

“而且,想不到白虎居然喜歡麒麟,而且喜歡了十多年礙…”甲吃驚地說著。

“對啊,我以前以為白虎就喜歡他那只被麒麟打碎的花瓶呢。”丁搖著頭,試圖把印象中有“戀物癖”的白虎形象,改為“喜歡麒麟,但又被拋棄的可憐的同性戀者”。

“麒麟什麼時候喜歡上那個衛非絕的?”丙回憶著過去一年裏的所有情況,卻遲鈍地找不到任何跡象可以說明目前的狀況是如何形成的。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白虎喜歡麒麟,而麒麟喜歡衛非絕,然後麒麟得了絕症,”丁滿有邏輯地分析全部情報,“如果麒麟死掉的話,白虎和衛非絕都會心痛而死的。”

“那就是三條人命礙…”

所有人都陷入了無名的悲哀中,幻想的內容和八點檔的狗血言情劇如出一轍。

“哇……”一隻烏鴉飛上樹枝,好奇地看著四個佔領“鳥類地盤”並且努力發呆的人類。

許久……

“對了,你們說這件事,要不要直接告訴長老們啊?”丁突發奇想地問。

“長老們會想辦法補救吧……”甲不確定地思索著。

“補救?怎麼補救?麒麟如果救不了的話,長老們一定會讓麒麟找個女人,先生個兒子再說的。”乙開始推算長老們的做法。

“而後,一定是逼著白虎趕快移情別戀,而且不管戀的是男是女。這樣,萬一麒麟死掉,白虎就不會跟著一起死埃”丙也按照長老們的邏輯推理著。

“那麼衛非絕呢?”甲皺了皺眉。

“當然殺掉給麒麟陪葬埃”其他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那我們該怎麼做呢?”問題再度回到原點。

四個呆呆的傻瓜加上一隻好奇的烏鴉,在夕陽裏構成一副絕妙的印象派畫……

※※※

“左君彤的白血病已經是中晚期,估計只有一年的生命了。”年邁的大夫這樣回答,雖然結果對衛非絕而言是異樣的殘忍,“你們家屬一定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

一年。

短短的一年。

曾經照進自己黑暗生命的如同陽光般的存在就要離開了,老天似乎總是喜歡捉弄無用的自己。不管是過去、是現在、還是將來。

給自己有限的希望,然後再告知自己希望的背後是無限的絕望。

如同自己的戀情,來不及等待開始,就要馬上接近尾聲。

將臉埋進自己佈滿厚繭的手掌裏,衛非絕第一次將自己的脆弱和無助顯露在沒有人能夠看到的臉上。即使是在監獄中辛酸的十年,衛非絕也從來不像現在這麼絕望過。

愛情,沒有給予他甜蜜,就提前給予了他苦澀的滋味。

曾經想把這份禁忌的愛情深深地埋在心底,在左君彤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守護著心愛的他,即使左君彤會結婚、會有孩子,即使未來可能的變化會讓自己心碎,但自己始終都能默默地看著左君彤。

看著他笑,看著他幸福。

這,就是自己--衛非絕向命運的妥協。

而求的,是左君彤的幸福和安康。

但結果,卻是……

命運無情地向前運行,隨時都會切斷彼此間脆弱的聯繫……潮濕的液體,悄然從指縫中流下,帶著心碎的感受、帶著對命運不公的無助的哭泣、也帶著人類靈魂裏最深最深的感情……

“你怎麼了?”遲疑的聲音在面前響起,熟悉得讓人難以自禁。

有些驚愕地從手心裏抬頭,卻看見左君彤正吃驚地看著自己,充滿信任的眼光裏,有一絲的不確定和某些其他的東西。

猛然地、放肆地、也幾乎是出於本能地,衛非絕把左君彤摟進了懷裏。

不管其他人的目光,也不管世間所有的“不”。

此刻,對於衛非絕而言,只有緊緊地擁抱住這溫熱的rou體,才能證明最心愛的人,依舊活在自己的身邊、面前。

“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所以請不要離開我……”衛非絕很乾脆地說著心底的話,是恐懼、還是勇氣,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但對於左君彤而言,這句話,卻如同一個奇怪的咒語,鬱悶許久的心清,在瞬間得到了不可思議的撫一平。糟糕的戀情,看來真的需要有人推一把呢……

“我不會離開你的,因為我也喜歡你礙…”左君彤依在衛非絕的懷中,既沒有吃驚的表情,也沒有什麼掙扎的打算,仿佛此刻發生的一切,是早就預知了似的,左君彤安心地任由衛非絕緊緊地擁抱著自己。

短短的數語,雖然不知道其中包含的可信度是多少,但依舊讓衛非絕在無限的悲哀中獲得一絲欣喜。

一瞬間,所有的情緒都不知消散在哪個異度空間,衛非絕只是緊緊地抱著左君彤纖細的身體,猶如世上惟一的珍寶。

左君彤依靠在衛非絕的懷中,重新呼吸著睽違了許久的淡淡的煙味後,身體上的不適以及內心深處的不安似乎都被撫平了,飄蕩的心像是找到了休息的歸宿一般平靜了下來。

左君彤靜靜地靠在這個如同山一般偉岸的胸膛中,閉上雙眼,小心地傾聽胸膛裏傳來的“撲通、撲通”聲時,一種連左君彤自己都不能確定的感覺在心底漸漸地泛開,隨著這有規律的聲音,漸漸地走進睡神的懷抱中。

在平復了情緒的激蕩、和理智的瞬間空白後,衛非絕找回了冷靜的自我。

小心地將左君彤纖細的身體放回柔軟的病床,然後坐在病床邊,靜靜地看著左君彤熟睡的容顏。

往日迷糊成性的敗家男子,在睡夢裏卻顯得意外的脆弱,猶如天使般天真的睡姿,能讓所有人都羡慕在美夢中的他,當然前提是忽略左君彤嘴角上開始出現的破壞形象的人造液體。

衛非絕拿下一貫冰冷的面具,帶著淡淡的笑意,小心地用面紙擦去天使可愛的口水,因為流淚而變得發紅的眸子裏,閃現出溫柔得可以讓任何人迷醉的目光。

“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所以,我會一直陪著你,哪怕是黃泉地獄……”

此刻不管當事人到底想的什麼,在所有旁觀者們的眼睛裏,這一對敢於衝破世俗倫理在大庭廣眾之下互相表白的男子,實在是太讓人羡慕和欽佩了。

至少躲在門外的走廊裏偷窺到這一幕的護士小姐們,是這麼想的。

感冒引起的高燒,在衛非絕的精心照顧下,幾天就康復到可以和人打架的程度,光聽醫院走道裏不時出現的“乒、乒、乓、乓”聲,和左君彤習慣的道歉聲,以及如同幽靈般隨時出現的何鵬的申請賠款的公式話語,就不難猜出左君彤的恢復程度。

不過,左君彤覺得很奇怪,即使自己完全康復,但衛非絕依舊堅持讓自己住院接受最精密的治療。老天爺,一個小小的感冒要治療個什麼勁啊?為了能夠離開這個充滿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的地方,左君彤可以說用盡了所有的力量,卯足了勁,玩命般尋找各種方式。

但,就像孫悟空永遠沒有辦法跳出如來佛的掌心一樣,衛非絕總有辦法在最後關頭把即將跨出醫院大門的自己抓回病房。

不過,在醫院裏,也有些好處,至少自己可以每天晚上正大光明地和衛非絕擠一張床。

不、不、不是因為自己真的喜歡和男人擠在小床上!

實在是因為,每次和衛非絕一起睡,那可怕的血紅之夢就不會來打擾自己,聞著衛非絕那特有的攙雜著煙味的氣味,自己意外地可以安心一覺睡到天亮。

而且,衛非絕絕對是左君彤這輩子遇到的惟-一個沒有被他可怕的大字形睡姿踢下床的男人。

但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

左君彤有時候暗自猜測,只要自己出院了,衛非絕就不會再和自己睡在一起了。那麼自己不是又要開始做那個討厭的噩夢了?

其實,這也許就是左君彤每次逃離醫院失敗後,卻不曾嚴重抗議的一個重要原因吧。

至於那場綁架,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密室裏的那段事情也許因為是麻醉劑的副作用,左君彤實在記不太清楚了,而他內心又似乎刻意地要淡忘曾經發生的那一切,再加上知情人白虎的不再出現,所以衛非絕至今不知道。

只是有趣的是,白虎設計的所謂絕症謊言,除了當事人左君彤不知道外,其他人都知道了個透徹。在幾乎所有人都被衛非絕的深情所感動的同時,對於左君彤註定的“早夭”,所有人都深覺惋惜,對於左君彤變本加厲地關懷起來。

這個讓人笑歪嘴的誤會,在真相沒有大白之前,恐怕有得鬧笑話了。

※※※

“哈哈……”放肆的笑聲在另一個不知名的黑暗空間裏回蕩,給代表悲哀和死亡的黑色空間,渲染上一份不協調的喜悅。

“你就不能笑得節制一點嗎?我這裏可是專門收死人靈魂的冥界礙…”充滿磁力的低沉聲音,用和語言表達的意思截然相反的語氣說著。空間裏出現一個黑色的高大身影,那種黑色,是全然的黑,沒有任何雜質的黑,比空間的顏色更深、更沉

“我實在是……實在是忍不住礙…哈哈……”另一條白色的人影在黑暗空間裏顯得異常突出,“那兩個白癡,居然……居然……哈哈……把玩笑當真了……”

“那不是你所希望的嗎?”對於愛人的惡作劇,即使是身為掌管冥界的神抵,也無法糾正,反倒是因為習慣了愛人的做法,連自身都開始沾染上捉弄人的習慣。

“但是……但是……實在是,實在是太誇張了……”曾經被外人稱為“最冷酷的殺手”、“最黑暗的刺客”、“最無情的男人”等稱謂的白虎,在他愛人的身邊總是毫不遮掩內心的情感,所以任何嚴肅、冷酷的面具,都可以在這個充滿了死者的世界裏被丟棄。

無奈地搖了搖頭,冥神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去阻止愛人放肆的笑聲,只能聽之任之了。想來,等自己回到冥獄的神殿后,那些冥界的貴族們又要向自己抱怨白虎的笑聲打擾他們的休息。

但,這又何妨呢。冥神微笑著看著自己的愛人,借人類常用的一句話:少睡一覺又不會死人,何況是死人的國度呢。

“你打算怎麼辦?”冥神在白虎的笑聲小了不少後,才慢條斯理地問著正經的問題。

“怎麼辦?當然是看著辦羅。既然那兩個人的誤會已經造成了,我這個始作誦者就等著看好戲了。”除了要守護同伴的生命外,白虎一向奉行的是:別人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幸福。

“你打算讓他們互相誤會下去?”作為愛人,冥神當然明白白虎的用意。

“那才有意思呢。”白虎的眼中閃爍著惡作劇的色彩,“先不提那只敗家麒麟的搞笑手段,光是長老們知道麒麟喜歡上男人的表情,就足夠我回憶一輩子了。”

這個主意……嗯……的確是蠻好的。冥神忍不住想起不久前,自己和白虎的關係在長老會上公佈時,長老們的假牙漫天飛、眼鏡碎滿地的場面,真是……很好玩。

不過,那個麒麟……

冥神沉思了一下,然後決定不把自己知道的告訴愛人白虎,那個左君彤的身上帶著神獸麒麟的血的封印,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封印會給左君彤的命運帶去太多的變數,但這也是麒麟降生在人間的使命之一,雖然作為神,他依舊沒有權利去插手既定好的命運之軌。

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看著白虎持續的狂笑模樣,冥神突然有某種預感,也許就和他一樣,不屬於人類世界的麒麟的這次轉生,也許可以得到最完美的結局……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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