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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起來喝湯。」
「不想喝。」
「你已經睡了一整天沒吃東西了,肚子不餓嗎?」
「餓。」
「那還不喝湯?這可是我燉了一下午的蘿蔔牛肉湯,保證不油不膩,吃一點,嗯?」
「那你喂我。」
什麼?
方蘭珠愣住,看著眼前對著自己撒嬌耍賴的男人,又是好笑又有點不可思議。
這是葉明琛嗎?是那個總護著自己疼著自己的老公嗎?怎麼生起病來學會像個孩子賴皮了?
她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我看看,是不是發燒又變嚴重了?」
「早退得差不多了!」他拉下她的手。
「真的不燒了嗎?我還以為你燒迷糊了。」
見她眉目彎彎,笑意盈盈,葉明琛哪會看不出來嬌妻這是在揶揄自己,他一面覺得不好意思,一面忍不住展臂一把摟住她在床上一滾,壓在自己身下,居高臨下地擺出一副威脅的姿態。
「娘子竟膽敢嘲笑你的夫君大人,不怕為夫對你施以管教嗎?」
這是在演古裝劇嗎?
方蘭珠更好笑了,明眸流燦生光。「敢問夫君要如何『管教』妾身?」
言語不如行動,葉明琛低唇以一個重重的啄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可嬌妻不但不怕,反而笑得更厲害了,螓首埋在他胸膛滾動著,教他的心口也止不住震顫。
於是他也笑了,怕自己壓得她不能呼吸,起身將她扶起來,靠著床頭將她摟在身前,手指一下下地替她梳攏散亂的墨發。
她沒有反抗,柔順地依偎著他胸懷,身子軟綿綿的,髮際隱隱透著一股幽香。
抱著抱著,葉明琛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上癟了,腹間燃起一把火,方唇追逐著那幽微的香氣貼上她潤白的耳朵,輕輕地含著咬著。
她怕癢似地躲著,玉手輕輕掐了掐他大腿肌肉。「肚子餓了?」
「嗯,餓了。」他咬得更起勁了。
偏她身形一挪,靈巧地避開他,順手端起擱在茶几上的湯碗。「肚子餓了就喝湯。」
此餓非彼餓啊!
葉明琛眨眨眼,微氳著情欲的俊眸看起來竟有幾分孩子氣的無辜,文有種難以形容的性感。
方蘭珠心弦一緊,體內竄過陣陣酥麻,這男人怎麼可以如此妖孽?太過分了!
她稍稍斂下眸,不去看丈夫的眼睛,舀了一匙肉湯,送進他唇畔。
葉明琛一聲歎息,吃不到嬌妻的肉,只好喝這牛肉湯了,他張大嘴,一口咽進去。
瞧他一口口吃得不情不願,眉宇間那種種說不出的遺憾,方蘭珠心房霎時化開了甜蜜,軟融融的像熔岩巧克力。
真想親他臉頰一口,可又怕他順著竿子爬上來,只好勉力維持著端莊的神情。
「承承呢?」葉明琛病了一天一夜沒看到孩子,有點想念了。
「我把他送去媽那裡了,小孩子體弱,怕你感冒傳染給他。」
「嗯,也好,等明天再帶他回來吧!」
葉明琛是真的肚子餓了,足足喝了兩碗湯,啃了好幾塊燉得軟嫩的牛肉,這才覺得滿足了。
他微微一笑。「蘭珠,你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天我也剛好感冒發燒。」
方蘭珠正收拾湯碗,聞言一怔,轉過頭來望他。
「那天你叨念我為什麼發燒了還逞強開車?又要我回家的時候讓傭人煮點蛋酒給我喝——你知道我那時候怎麼想的嗎?」
「怎麼想的?」
「我想從七歲那年我媽去世後,有多少年沒有人這樣關心過我了?」他凝視她,話裡有些惆悵,又藏不住喜悅。「或許就是在那一天,我對你動心了。」
那麼快?她怔怔地坐回床沿,明眸睇著眼前含笑的男人。其實他是個很怕寂寞的男人吧?因為缺乏愛,所以渴求愛。
「明琛。」她擁抱他,忽然很想告訴他那天並不是他們初次見面,兩人的緣分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了,在她糊裡糊塗的前一世,在她還不懂得他的愛的時候。
「明琛!」
「怎麼了?」他感受到她心情的激蕩,柔聲問。
她搖搖頭,終究忍住了吐露的渴望,現在還不是時候,或許等他們倆做了老爺爺、老奶奶,兒孫滿堂的那一天,她再來跟他講這個玄奇的故事吧!
「你身上都是汗,好臭。」她笑笑地捏了捏他耳朵。「快去洗個澡吧!」
「你……」被自己老婆嫌臭,葉明琛又羞又惱,恨恨地在她臉上一陣亂親,「懲罰」了好一會兒,這才起身去浴室。
痛快地洗了個澡,將滿身發熱出的汗沖乾淨,他頓時神清氣爽,走出來時那氣宇軒昂的模樣令方蘭珠不禁莞爾。
她要丈夫在客廳沙發上坐下,拿大毛巾替他擦乾濕發。「你爸剛剛打過電話來,他說銀行已經撥下貸款了。」
葉明琛點點頭,這個消息他並不意外,那天他臨時爽約從香港折回臺北,原本那個德國珠寶商的確很生氣的,但方蘭珠陪著他一起飛了慕尼克一趟,誠摯地向對方道歉。
對方就是當年發生地鐵爆炸案時和葉明琛相約見面的朋友,當他知曉當時是因為方蘭珠作了個預知夢,特別叮嚀葉明琛不能搭地鐵,所以葉明琛才婉拒和他一起搭地鐵到別的地方去,只留在那間咖啡廳聊天,自己也因此逃過一劫,頓時嘖嘖稱奇。
由於聯想起這份與葉明琛共患難的經歷,對方因他失約的怒火也熄了,雙方相談甚歡,終於達成合作協定。
夫妻倆帶著這份合約回來見葉念中,葉明琛把這份功勞都歸在方蘭珠身上,葉念中雖有些不悅,可對這個兒媳婦總算是另眼相看。
後來他為了承承的手被玫瑰刺傷的事,質問了許芬芳,夫妻倆大吵一頓,彼此難聽話都說盡了,葉念中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老婆一直嫉妒著這個葉家的長孫,深怕他搶走親生兒子的繼承權。
「搞了半天你只想到幫自己的兒子爭財產嗎?你這女人也太貪心不足了!你自己生的兒子是什麼料你這些年還看不明白嗎?四葉如果交給文華,總有一天會被他敗光!我告訴你,該給文華的財產我不會少了他那一份,但是四葉接班人這個位置他想都別想!你如果還想不開的話,那好,我們離婚!」
這番狠話撂下,許芬芳整個人傻了,雖說夫妻倆這些年來感情說不上多好,但她也沒想過丈夫有一天會提出跟自己離婚。
離開葉家,沒了四葉董事長夫人的身分,那自己還剩下什麼?只會成為上流社會的笑柄!
她不敢再爭辯,只能私下跟兒子抱怨他老爸偏心,沒想到葉文華竟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反過來勸她放手。
「文華,你瘋了嗎?」許芬芳不敢置信地瞪著兒子。
「不是瘋了,只是想通了。」葉文華一臉悵然。「從小你就要我跟大哥爭,爭到現在我們感情也沒了,老爸也不諒解我。老爸既然說該給我的那份財產會給我,那就這樣吧。」
「什麼就這樣!」許芬芳急了。「兒子啊,我知道你是因為這次菲律賓養珠場的投資血本無歸,差點害公司破產所以心灰意冷,但是這是天災啊!你哪可能曉得會有那麼一場海嘯?說起來這根本不是你的錯,你可別都怪在自己身上啊!」
「不是那樣……」
對於母親急切的勸慰,葉文華並未反駁,也懶得解釋自己的心路歷程,只是跟父親提出自己不想留在臺灣,想跟幾個朋友一起到越南做生意。
葉念中對這個小兒子確實感到失望,可終究還是抱著一線希望,盼他有天能成器,慎重叮嚀一番後,便點頭答應了。
葉家暫時安靜了下來,葉念中明知長子說過這次幫忙救四葉會是最後一次,但心裡總是放不下,千方百計地說服他回葉家,他卻一直不肯點頭答應。
葉念中沒轍,只好求兒媳婦幫忙說項,自從承承出生後,眼看公公那般疼愛自己的孩子,方蘭珠對他也沒從前那麼恨了,漸漸地感覺到其實他也只是個孤獨的老人家。
「……你爸希望你能回四葉珠寶,你真的不答應嗎?」
想起方才在電話裡,公公那吞吞吐吐的請求,方蘭珠有些黯然,幽幽歎息,手上擦拭的動作頓了頓。
葉明琛察覺到妻子的遲疑,揚眸凝視她。「你希望我答應嗎?」
方蘭珠不說話,秀眉微顰。她其實也不確定自己是怎麼想的,葉文華遠走越南,許芬芳沒了兒子撐腰,丈夫又威脅隨時可離婚,自然也不敢再作怪了,而她也決定了不再報複葉家,既然如此,一切是否該這麼和解了?之前的怨與恨,或許該船過水無痕。
想著,她微微一笑,雙手環抱丈夫腰身,眷戀地倚著他胸懷。「總之你到哪裡,我就跟你到哪裡,你如果想回四葉,以後明珠樓就跟四葉合作,等我們的養珠場每年都能固定生產出足夠數量的極品珍珠,就可以幫四葉再開拓新市場,至少在珍珠首飾這一塊,一定要做到臺灣第一。」
她這是在對自己表明天涯海角相隨的決心啊!葉明琛滿腔感動,臂膀收攏,將嬌妻抱得更緊了,微涼的俊唇在觸及她潤澤的肌膚時瞬間變得滾燙,深深地吮吻著那曲線優美的頸窩。
她被他吻得動情,嚶嚀一聲,他氣息更重了,倏地將她推倒在沙發上,俯首吻她的唇,大手滑入衣襟,揉捏她豐盈的雙峰。
她嬌喘細細,半眯著煙水媚眸,只覺得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教她頭腦昏昏,要非常努力才能抓住殘餘的理智。「明琛,你的病才剛好,不可以……」
「可以的。」他用下半身那火熱昂揚的小兄弟頂了頂她。「你看它精神好得很呢!」
「你……喔!」他又是強力一頂,她猝不及防地驚呼一聲,芙頰暈染一片霞色,渾身酥麻。
他得意地低笑一聲,正想剝開橫在兩人之間礙事的衣衫時,某人的手機鈴聲很不識相地響了。
「明琛,你的電話……」她試著從他身下掙脫出來。
「不管它。」他曖昧地在她耳畔喘息,繼續在她身上流連,方唇咬住乳峰上粉紅色的小櫻桃,貪婪地吮著。
手機鈴聲停了,兩人剛覺得松了一口氣,接著卻是家裡的電話鈴聲急促作響。
「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方蘭珠推開丈夫。
葉明琛只得起身,懊惱地扒了扒頭髮,一面伸手抓起茶几上的話筒。「喂,哪位?」
方蘭珠也跟著起身,雙手對著發燙的臉頰搧風,試著降下情欲的溫度,她嬌瞋地橫了丈夫一眼,見他神色駭然大變,驀地愣住。
「怎麼了?」她憂慮地問。
葉明琛緩緩放下話筒,臉色蒼白。「是爸打來的,他說文華出事了!」
****
葉文華是在越南臨海一座小鎮度假的時候,為了救一個溺水的孩子,不慎扭傷了自己的腿,接著又被大浪卷走,等救難人員找到他時,已然氣絕身亡。
消息傳回臺灣,葉家人都不敢相信,許芬芳當下大病一場,葉念中口口聲聲罵著不肖子,神情卻也憔悴許多。
葬禮這天,葉明琛和方蘭珠以長兄長嫂的身分送往迎來,陸陸續續有些親族好友前來弔唁,可人數並不算多,有的親友嘴上說著節哀順變的話,眼神裡卻隱隱流露輕蔑。
「又是挪用公款,又是投資失利,我看四葉珠寶也被他敗得差不多了!」
「噓,死者為大,別讓人聽到了。」
偶然幾句閒言碎語傳進葉念中耳裡,他聽了,臉色更加難看,眉宇間糾結著一條條深刻的紋路,彷佛瞬間蒼老。
就連方蘭珠看了,也覺得有些不忍,看老人家獨自一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她彎腰對小元承比了個手勢。
小元承很聰明,很快領悟了媽媽的意思,邁著兩條短胖的小腿,像企鵝似地搖搖擺擺。
「爺……爺爺!」細幼軟綿的聲嗓呼喚著。「爺爺。」
葉念中震了震,總算回過神來,眼看寶貝孫咚咚地奔向自己,擔心他不慎跌倒,連忙起身一把抱起。
「承承怎麼來了?」小孩子來這種地方,可別衝撞到什麼壞東西!想著,葉念中一陣緊張。「承承沒事吧?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小元承搖頭,仰起嫩白的小臉蛋,兩丸黑葡萄似的眼瞳滴溜溜地轉著,小手一下下地輕拍爺爺滄桑的老臉。「爺爺不難過,承承會乖。」
葉念中聽了,喉間一梗,眼角瞥見方蘭珠悄然離去的身影,心知肚明這是孩子的媽媽教他說的話,否則小元承小小年紀,又哪曉得生離死別的悲哀?
冰涼的心房霎時有了一絲溫暖,葉念中緊緊抱著懷裡的小男孩。「承承,你長大了要孝順聽話,別像你叔叔這樣惹爸爸媽媽傷心啊!」
小元承有點莫名,但仍是乖巧地點了點頭。「承承會乖,承承聽話。」
聽著孩子童稚純真的許諾,葉念中更感動了,熱淚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滾落,自從得知小兒子去世的消息,這還是他初次流淚痛哭。
雖然總恨這個兒子不孝,雖然氣他這些年來在公司胡搞瞎搞,但有一天白髮人送黑髮人,葉念中仍是不由得感到心痛。
他累了。
這陣子公司和家裡接二連三發生了這麼多事,他的精神實在有些負荷不了了,忽然覺得身心疲憊。
趁著空檔,葉明琛過來探望父親,見他抱著小元承老淚縱橫,不禁心酸。
「爸,你這一整天都沒吃什麼,要不要我讓人熱些飯菜來?」
話語才落,方蘭珠便捧著一個託盤進來,託盤上是一碗熱呼呼的人參雞湯,幾樣清爽的小菜。
「公公,你吃點東西吧。」
葉念中抹去眼淚,放下小元承,看著長子夫婦,嘴上囁嚅著想說什麼,卻是遲遲開不了口。
葉明琛看出父親的猶疑,轉頭瞥了妻子一眼,她主動上前,悄悄握住他的手。
兩人十指交扣,心意相通,葉明琛深吸口氣,堅定地望向父親。「爸,我決定回四葉了。」
葉念中一震,一時還恍惚著懷疑自己聽錯了,半晌,才激動地起身。「你真的肯回來幫我?」
葉明琛毅然點頭。
「太好了,太好了!」葉念中不知該如何宣洩內心翻騰的情緒,只是一股腦兒地拍著兒子的肩膀,含淚微笑。
方蘭珠明白父子之間必有一番話要深談,低聲叮嚀小元承幾句,便轉身關上房門,靜靜地離開。
回到靈堂,她抬頭望向在花團錦簇間那幅眉目俊朗的遺照。
她看著,眼神逐漸迷離,回憶起前世今生的種種,所有和這男人的恩怨糾葛,沒想到竟是以此種方式徹底了斷!
「葉文華,你臨死前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她喃喃低語,不一會兒,眼眸重新恢復清明,如兩汪澄澈的潭水,在空幽山谷間映著歲月靜好。
****
爆竹聲中除舊歲,在風光明媚的小琉球,一家人迎來了農曆新年。
雖是寒冬,位於臺灣南方海面的這座離島溫度卻是和暖宜人,今日天色晴好,海洋蔚藍,遠遠傳來的濤聲聽得人心曠神怡。
除了葉明琛一家三口,拗不過寶貝孫的誠摯相邀,葉念中也來了,許芬芳近來在加拿大長住,自然不會來湊這個熱鬧。而方子奇則是帶著方媽媽和女友周恬心住在另一棟新建的天然屋,那是他纏著姊夫特別設計的,這兩年他養珠養出了心得與興趣,一年到頭幾乎都待在小琉球,周恬心去年年底也辭了工作來幫忙。
兩棟房子彼此相鄰,中間隔著一大片花園菜圃,又種了幾株果樹,鬱鬱蔥蔥,自有一番野趣。
大年初一,兩家人相互拜年,小元承拿了好幾個紅包,壓歲錢大豐收,他雖然還不明白金錢的用法,卻知道這都是長輩們給自己的祝福,樂得整天笑咪咪,露出一口幼細的乳牙。
「新年快樂,恭喜發財!」
他跟著爺爺在院子邊晃,每逢有路人經過便這麼奶聲奶氣地喊上一句,逗得那些嬸嬸阿姨叔叔伯伯個個都停下來看他,摸摸他的頭,捏捏他小臉,糖果玩具收了一籮筐,他也不覺得害羞,臉頰紅撲撲的好得意,教一旁的葉念中整顆心都融化了,深深以這個可愛的寶貝為榮。
「爸,你別太寵承承!」葉明琛看不過去,勸了幾句。「糖果什麼的不許他多吃,免得蛀牙。」
「知道了知道了。」葉念中沒好氣地橫兒子一眼。「這是我心肝寶貝,我難道會讓他蛀牙嗎?」說著彎下腰來,一張老臉瞬間笑成了慈愛的彌勒佛。「承承啊,這個糖糖一天只能吃兩顆,知道嗎?你乖的話,爺爺就帶你玩遙控飛機。」
「乖,乖,承承會乖!」一聽見有飛機可玩,小元承一雙黑玉般的眼眸倏地燦燦發亮。「爺爺,把拔,玩飛機!」
兩隻胖胖的小手一下抱著爺爺大腿,一下又過來跟爸爸獻媚,兩個平素各有威嚴的大男人竟都拿這一個小小的人兒沒轍,陪著小元承滿院子跑。
方蘭珠站在窗邊,看著這和樂融融的一幕,不禁彎了彎唇,眉目間漾著甜美的笑意。
跟她一起在廚房裡烤餅乾的周恬心走過來,也跟著笑了。「你們家承承真可愛!難怪連你那個刻薄的公公都那麼疼他。」
方蘭珠聞言,搖了搖頭。「其實我公公現在性子已經轉變很多了,他前陣子還跟明琛說他累了,想退下來含飴弄孫,公司就交給明琛管了。」
「可能是這幾年遭受太多打擊了吧!」周恬心頓了頓,有點不情願地加上一句。「說起來你公公也有點可憐,沒了小兒子,跟老婆也鬧分居,平常就一個人住在家裡,也挺孤單的。」
「是啊。」方蘭珠幽幽歎息。「所以我跟明琛說好了,有空就常帶承承回去探望爺爺。」
「你不會覺得不甘心嗎?」周恬心仔細打量方蘭珠的表情,她知道好友之前有多恨葉家。
「現在不會了。」方蘭珠微微一笑,過去的恩恩怨怨早已隨風而逝,如今的她對自己的生活很滿足。
見她雲淡風輕的神情,周恬心明白她是真的看開了,笑著將一盤烤好的餅乾端出烤爐。「好了,別聊這些殺風景的話題了,餅乾先拿出來放涼,子奇帶著阿姨去養珠場那邊散步了,我去把他們找回來喝下午茶。」
「好。對了,要是遇到鄧伯伯、鄧伯母,就順便告訴他們晚上一起過來吃晚餐。」
「知道了,先走嘍!」
「嗯。」
目送好友離開後,方蘭珠便取出冰箱裡的鮮奶和櫃子裡的紅茶葉,煮了一鍋奶茶,待香濃四溢時,她將奶茶緩緩斟入茶壺裡,擱在客廳茶几上,又找出幾個造型別致的馬克杯。
差不多準備好後,她盈盈走向窗邊,想把院子裡玩得開心的大人小孩喚進來,恍惚間,她似是瞥見一道獨坐在窗臺上的身影。
那是個男人,懷裡抱著一個相框,微仰著望向窗外的臉龐清俊而瘦削,劉海頹然垂落額前,更添幾許憂鬱的意味。
是……他!
方蘭珠心揪答,呼吸噎著,靜悄悄地接近那道孤寂的影子,伸出手,果然抓不住他。
她只能靜靜望著他,而那男人則是望著窗外,雙手將懷裡的相框攏得更緊,彷佛怕一鬆手,最珍貴的東西便會不見了。
「媽咪,媽咪!」興奮而清亮的童嗓驚醒她迷蒙的思緒。
方蘭珠怔忡地回眸,只見小元承咚咚地跑向自己,身後跟著一臉擔憂的丈夫。
「承承慢點!小心跌倒,還有你媽咪肚子裡有小妹妹,不可以嚇到她。」
小元承聽見爸爸的警告,急忙踩煞車,放緩了腳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抱住方蘭珠的腿,小臉蛋很敬畏似地仰起。
「媽咪,小妹妹還好吧?」
方蘭珠嫣然一笑。「小妹妹很好,沒事,承承別擔心。」
「那就好。」小人兒拍拍自己的胸脯,吐了口長氣,看了看媽咪有一點點凸起的肚子,努力踮起腳尖,小手還是構不到,他可憐兮兮地轉頭對父親撒嬌。「把拔~~」
葉明琛明白兒子的意思,過來扶著方蘭珠在窗臺坐下,跟著抱起兒子坐在她身旁。
他一坐下,那道影子便消失了,方蘭珠凝睇著此刻滿臉洋溢幸福的男人,心窩又酸又甜,說不出是什麼樣複雜的滋味。
直到兒子的小手在自己隆起的腹部好奇地摸來摸去,她才回過神來。
「媽咪,小妹妹什麼時候出來陪我玩?」小元承問得天真。
「乖,再等幾個月就好。」她笑著握起兒子的小手,在那軟嫩的手心上親了親。
「呵呵,好癢!」小元承樂呵呵地縮回手,反過來抓起媽咪的手親了親。
見他們母子倆玩鬧,葉明琛又是欣慰,又有點小吃醋,兩道深邃的視線盯著嬌妻不放。
「幹麼?」方蘭珠察覺他異樣的眼神。
「我也要。」他嘟了嘟嘴,竟是在學兒子撒嬌。
她怔了怔,半晌,又覺得好笑,又覺得他好可愛,心房甜蜜蜜地融成一團,傾過身來,雙手捧起他俊臉,一連琢吻了好幾個。
葉明琛感覺到這連綿細吻裡藏不住的憐惜與寵溺,倏地有些窘迫,耳根可疑地紅透。
偏兒子還不識相地鬧。「把拔我也要,承承也要親親!」
於是乎,一家三口親來親去,結果便是笑聲如清脆的風鈴,在這暖呼呼的屋內回蕩不絕——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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