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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焦糖冬瓜 -【極速悖論】《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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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4 00:10:43 |只看該作者
    ☆、第50章 逆襲

    沈溪跑了進來,陳墨白與她相視一笑。

    “對不起……”沈溪卻低下了頭。

    “對不起什麼?這又不是你的錯。”陳墨白的手指在她額前的劉海上挑了一下。

    沈溪仍舊低著頭,向後退了半步。賽車出了問題,就算不是懸掛系統,不是引擎,沈溪還是覺得內疚。

    昨天,她還對陳墨菲說陳墨白相信自己的賽車,但今天立刻就出了問題,這讓沈溪的心髒像是被狠狠擠壓了一般。

    她能聽見場外觀眾們失落的聲音。

    甚至於陳墨白心中的遺憾。

    它們就像隨時下壓的天幕,無處不在。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十二位不算差,至少算中游了,對吧?”

    陳墨白側過臉來,換另一個角度,只是為了將沈溪看清楚。

    “你在正賽裡必須要超過很多對手,才能拿到理想的積分。而且……正賽裡超車很不容易……”

    “小溪……你在我的面前不可以輕易地低下頭,因為這樣子我會看不到你的眼睛。看不到你的眼睛我就不知道你現在是怎樣的狀態,你到底對我以及對你自己有沒有信心。如果連你都失去信心,我不知道拿什麼去戰鬥。”

    陳墨白收起了笑容,用極其認真的目光看著她。

    心底深處被觸動,沈溪用力吸了一口氣,抬起眼來。

    陳墨白的眼睛裡沒有失落,沒有擔心。

    “你不是說過,你們所設計的賽車就是為了超越而存在的嗎?現在排在我前面的車手有十一個,你覺得我能超過幾個?”

    陳墨白問。

    “如果給你足夠的時間、足夠的輪胎、足夠的燃油,在爆缸之前,你可以把他們全部都超掉。”沈溪回答。

    陳墨白笑了:“但是一場比賽不是無休止的,我還剩下五套輪胎,排位賽已經過去了,面對前面的比賽只能刺刀見血。你覺得我最後能拼到第幾?”

    “第三。”沈溪抿了抿嘴唇說。

    “你還真有野心。”陳墨白笑了。

    “這不是野心,這是我對比了我們的賽車和對手賽車的性能、技師的水平、車手的技術之後估算出來的。”沈溪忽然認真了起來。

    “好。”陳墨白點頭道。

    這時候,完成了排位賽的凱斯賓將車開了回來。

    一下車,他便來到了陳墨白的面前,用拳頭砸了陳墨白的肩膀一下:“你的運氣實在太差勁了!”

    “所以你把它歸結為運氣不好,而不是我的實力問題?”陳墨白好笑道。

    “你的實力我清楚的很。至於儀表,我們的工程師都是態度嚴謹的家伙,如果他們都沒有發現的問題,只能說……你倒霉了。”

    陳墨白拍了拍凱斯賓的肩膀:“你拿到了第七的排位,正賽千萬不要手軟,一切以車隊利益為優先。”

    “放心,我又不會等你。自己追上來。”凱斯賓回答。

    和睿鋒的員工們一起觀戰的郝陽現在非常不爽。

    “不是聽說陳墨白很厲害的嗎?為什麼排位只是處於中游啊?”

    “感覺好失望啊,好不容易熬到排位賽的第二輪,結果都沒有堅持多久……聽說排位很重要的!”

    “報紙媒體把陳墨白吹得那麼響亮,結果排位賽也就這樣了!感覺正賽會一塌糊塗啊!”

    “一級方程式說到底還是歐美的天下啊,我們就算把買底褲的錢都逃出來也只是陪襯而已!別抱太大的希望,就不會失望了啊!”

    “還是溫斯頓發揮穩定,車王寶座無以撼動啊!”

    “杜楚尼也很不錯,而且又年輕,又很帥!我超喜歡他的金發!”

    “是啊,看看這些一流車手的較量就好。陳墨白只要不墊底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郝陽的額頭上青筋突突。

    他媽的什麼叫做“不墊底就是最大的安慰”?

    這是人話嗎?

    陳墨白什麼時候墊底過啊!

    這些人根本沒看過陳墨白上一站的比賽,更加不了解他曾經在一級方程式的表現就在這裡瞎逼逼!

    而且一級方程式從來不是個人秀,還有團隊的配合和賽車性能的比拼!真是隔行如隔山,瞎子摸像!

    他剛要發作,卻沒想到有人先開口了。

    “賽車比賽的精彩之處不就是在這裡嗎?現在笑的好看,可不代表能笑到最後。而且你們覺得陳墨白的排位低?試問目前為止有哪個華裔車手除了他之外在大獎賽裡取得過積分嗎?”

    趙穎檸涼涼地瞥過他們。

    那些正表達自己失望的觀眾們沉默了下來。

    “這裡是上海,是中國。我們不為自己的車手感到驕傲,不肯定他的成就和努力,怎麼指望別人來尊重我們?這就像是中國的汽車制造業一樣。當我們精心設計嚴謹制造的汽車被國人棄之如履,而對歐美汽車吹捧如寶的時候,你們真的覺得自己差勁嗎?”

    睿鋒的員工們安靜了下來。

    趙穎檸轉過身來,對上的就是郝陽敬佩的目光。

    “干什麼這麼看著我?”趙穎檸揚了揚下巴。

    “剛才的王之蔑視實在太有氣勢了!”郝陽伸出兩個大拇指。

    趙穎檸扯起唇角,扯過郝陽的領口。

    郝陽差一點撞上來,立刻用手撐住趙穎檸的肩膀,自己的鼻尖差一點撞上對方。

    趙穎檸笑了笑:“我說,真的想要傲視群雄必須要有本事。嘴巴上說說,誰都可以。”

    她的氣息掠過郝陽的唇間,溫暖而濕潤。

    郝陽用力咽下口水,趙穎檸松開了他的領口,說了聲:“一起去吃飯,敢不敢啊?”

    “啊?吃飯有什麼不敢啊!”郝陽的耳朵紅了。

    “你不是背地裡說我是武則天,你是小可憐嗎?你就不怕我這個武則天,吃掉你這個小可憐?”趙穎檸側著臉目光一寸一寸地掃過郝陽的臉。

    “那是我讓著你!你怎麼可能吃的下我!”

    當晚,車隊進行了最後的戰略部署。情勢對於陳墨白來說是嚴峻的。當大家都離開了,他卻依舊坐在原處,背靠著座椅,腦海中不斷重復著馳騁在賽道上的每一次轉彎。

    一圈又一圈,他的手在換擋,腳下模擬著剎車、油門,還有超車。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沈溪就坐在自己的對面,安靜地看著自己,不知道多久了。

    “在墨爾本的時候,你沒有這麼緊張。”沈溪說。

    “因為我要拿到前三。”陳墨白說。

    他的眼睛就像黑暗中的琥珀深海,看似平靜無瀾,卻有一股力量被包裹其中。

    就像被層層封緘的飛蛾,隨時將掙脫一切,撲面而來。

    在這樣的力量面前,沈溪下意識低下頭來。

    陳墨白揣著口袋,身體前傾,背脊拉伸出富有張力的線條,一點一點靠近沈溪。

    感覺到溫暖的氣息拂過自己的臉頰,沈溪驀地對上了那雙眼睛,它們的輪廓印入她的腦海裡,陳墨白側過臉,那個瞬間她似乎感覺到對方的鼻尖觸上自己的臉頰。

    輕微的肌膚觸碰,如同電光火石,她每一處毛細血管仿佛要裂開一般,身體一個顫抖,向後躲去。

    陳墨白卻留在原處,他的眉眼間帶著一絲侵略感,但卻並不讓人害怕。

    “你下次要是再在我面前低著頭,我就親你。”陳墨白的唇角勾了起來。

    沈溪的心髒像是被捧到了高處,生怕他的笑容收斂時,自己也會跟著墜落下來。

    “哈?為什麼?”

    “這樣我就知道,你低著頭的原因是很想我親你。”陳墨白又向前靠了靠。

    他的睫毛很長,看向沈溪的時候微微抬起,掠過沈溪的思維,一切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我不會再低頭了!”

    “真的不會?”

    “不會。”

    “那明天的比賽,也要好好看著我。”陳墨白說。

    “當然!”

    “無論結果是怎樣的,我會竭盡全力,絕不會在你面前低下頭,所以你也是。”

    這樣的陳墨白,就像是在黑暗中蟄伏的野獸,所有人都以為他受傷失勢,但是當他一躍而起的時候,會讓那些小看他的對手措手不及。

    “好。”沈溪回答。

    鼻尖都是他的氣息,沈溪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就在陳墨白的領域裡。

    而這個領域,並不是任何人都能進來。

    當陳墨白直起腰遠離自己的時候,沈溪的心髒莫名空落了起來。

    她忽然無比懷念起陳墨白隔著餐巾紙吻自己的那一刻。

    她甚至於不由得想像,如果剛才自己沒有躲開,他會不會真的吻上她?

    那樣的話,他的嘴唇是怎樣的?他抿住自己的時候會很用力嗎?

    “你在想什麼?”陳墨白的聲音從高處落下來。

    “沒……沒什麼!走吧!回去休息,養精蓄銳!”

    “養精蓄銳……”陳墨白笑著搖了搖頭。

    難道自己又用錯成語了嗎?

    第二天的正賽,前來的媒體比之前更多。

    因為是中國站的比賽,體育頻道將進行實況轉播,並且派出了兩名解說員。

    “現在我們來看一下這一站比賽的杆位,是老將佩恩。他以穩健的架勢和善於把握時機而著稱。

    排在第二位的是小將卡門,雖然發車位置有利,但是他所剩的輪胎不知道最後還能不能傲視群雄。排在第三位的則是被稱車迷尊為車神的範恩•溫斯頓。雖然第三位發車,但對於溫斯頓飛一般的駕駛和法拉利的性能來說,仍舊占據優勢。之後則是名將杜楚尼。排在第七位的是馬庫斯車隊的凱斯賓,同時也是我們華裔車手陳墨白的隊友。希望他這一次能賽出好成績。”

    “陳墨白排在第十二位。這個位置處於中游,比起上一站的比賽確實讓眾多趕來的中國車迷們失望。希望他的賽車出現的問題已經解決,能夠在正式比賽中全力一搏。”

    “是啊,這是在自家家門口的比賽。不過作為華裔車手,陳墨白已經是我們的驕傲了。”

    “但我們也會希望更驕傲一點啊!”

    而觀眾席上的陳墨菲扣緊了陪伴在自己身邊趙穎檸的手。

    引擎的嗡鳴聲就像世界末日的狂想曲。

    賽車衝了出去,杆位的佩恩領跑,卡門與溫斯頓緊隨其後。

    但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陳墨白在發車大道上連超兩車,排位上升到第十!

    現場看著這一幕的觀眾們高呼了起來。

    沈溪卻並沒有感到輕松。

    一號彎道是上坡位置,絲毫的差錯將會影響陳墨白之後的位置,一旦產生不利,這種不利很可能會延續到比賽的最後一刻!

    當前面幾位的賽車如同彗星一般通過一號彎道,後面就如同一群隕石帶。

    沈溪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她按著自己的胸口,感覺到那枚戒指的存在。

    她想像著自己成為了陳墨白,每一瞬的閃躲,每一個夾縫間的機會,神經纏繞在一起,被拉伸被撕扯,要冷靜……要冷靜……

    那些在外人看來的一瞬,在陳墨白的世界裡如同被分解的慢動作。

    當陳墨白衝出來的那一刻,觀眾們不約而同站了起來。

    “哦——”

    “保持保持!”

    雖然衝破了重重阻礙,但是優勢並不明顯,沈溪死死地盯著面前的二號彎到四號彎,這將是真正的決戰所在。

    車手必須把握平衡,在這樣的連續螺線形收縮彎道,轉向不足將會使賽車失去最佳路線,甚至發生碰撞或者衝出賽道。

    前八名通過的車手排位保持不變,陳墨白保持著瞬間的精密駕駛,始終壓制著後面的車輛,為前面的凱斯賓減輕了壓力,六圈之後,陳墨白的排位上升到了第八。

    觀眾們的熱情燃燒了起來。

    睿鋒的員工們搖旗吶喊著他的名字,其他的觀眾們也跟著叫喊了起來。

    但就在陳墨白奮力追趕排在第七位的對手時,因為對方的賽車失誤脫離賽道,而追在他後面的陳墨白被波及也衝出賽道,但陳墨白憑借出色的控制能力防止賽車受到致命性傷害,他的對手不得不退賽,但再次發車的陳墨白排名也從第八位下滑到第十三位。

    沈溪的呼吸哽在喉間。場外的觀眾們也許並不了解,但是那一瞬他的自我保護和控制力並不是任何一個車手都能做到的。一般的車手必須要放棄比賽了,但陳墨白卻還保留著希望。

    “哦……太倒霉了……”

    “怎麼會這樣!”

    原本熱情的觀眾們就像是被狠狠澆了一盆冷水,涼的徹骨。

    “還有機會……還有機會……”沈溪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等待著陳墨白再一次從自己面前駛過。

    “真的很可惜,我們感覺到了陳墨白的技術真的不比那些歐美名將差,但是這個運氣……實在不大好。”

    “希望他能調整心態,盡量爭取排名!但是無論結果如何,他這一次能從不利的發車位置連追四個對手,確實不賴。”

    兩名解說員感到深深的惋惜。

    就在中國觀眾們情緒低落的時候,陳墨白卻開始了他的瘋狂超車。

    他在九號和十號的雙頂點復合彎道神乎其技地超越了排在第十二的賽車,以每圈兩秒的優勢在六圈之後Pk掉了排在第十一的賽車。

    緊接著在進入十四號彎道之後緊咬住了排在第十的賽車,他的對手在被他近乎逼迫地進入十五號彎道之後,操控失調偏離走線,衝入了緩衝區。

    觀眾們的心提了起來,生怕陳墨白也重復同樣的錯誤,但是沈溪卻能感覺到陳墨白此刻的狀態。沉穩卻精密,他的大腦一定如同高速運轉卻聲勢浩大的機器,操控著他的手腕,他的腳踝,還有一整輛賽車。

    陳墨白流暢地通過了第十六號“上”字彎道,近乎全油狀態過彎,高速出彎!

    觀眾們歡呼了起來,解說員在那一刻也忘記了要說什麼。

    “太厲害了……”

    “太厲害了……那竟然是陳墨白……”

    六圈之後,陳墨白二次進站,接著憑借輪胎優勢如同神助,仿佛火箭趕超飛機,連下三名對手,排名上升到第七!

    “我的天……我的天……”陳墨菲睜大了眼睛,只覺得視線在燃燒。

    “那是我的弟弟……那是我的弟弟……”

    而此時,溫斯頓已經超越了佩恩和卡門,鶴立雞群,瘋狂領跑。卡門因為進站失誤,排位掉落到了第六位,成為了陳墨白的趕超對像。

    雖然在墨爾本就與陳墨白交鋒過,但這一次卡門真的體會到了自己稱為獵物的壓迫感。

    陳墨白死咬住他整整六圈,每一次過彎,每一次駛向大直道,卡門都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被撕咬住一般疼痛。

    沈溪的指尖在發燙,她想起了昨夜靜坐在黑暗之中的陳墨白。

    他的執著,他的力量就在這六圈充滿耐心的追逐之中。

    終於在第七圈,卡門切線過彎失誤,陳墨白從他的身邊揚長而去。

    車隊發出歡呼聲,沈溪露出了笑容。

    “陳墨白!陳墨白已經到達第六位了!從十二到第八位,再從第八位落到十三位,接著又從十三位衝到第六位!真是峰回路轉,讓人大起大落!”解說員激動了起來。

    而在他前面的則是自己的隊友凱斯賓。

    陳墨白趁著凱斯賓給套圈賽車讓行的瞬間再度超車成功,凱斯賓不由得低聲咒罵。

    “混蛋!”

    陳墨白的唇角揚起,完美地執行了三停,一圈之後再度斬落對手,上升到了第四位!

    “還剩下最後四圈!陳墨白與最近聲勢正盛的杜楚尼狹路相逢!陳墨白能超車成功嗎?當然第四名已經相當厲害了……只是,只是今天的陳墨白讓人忍不住期待他還能給我們帶來更大的驚喜!”

    解說員情緒激昂,觀眾們屏息以待。

    杜楚尼的駕駛風格十分銳利,兩人在彎道齊頭,在直道三退三進,不分軒輊。

    沈溪知道,這場比賽不止考驗著車手的能力,更加是賽車性能的較量。

    他們的引擎,他們的底盤,他們的一切,只要有一點點的差距就會讓陳墨白輸給打車隊出的杜楚尼。

    每一次杜楚尼試圖甩掉陳墨白,都會被對方再度咬住,杜楚尼逐漸煩躁了起來,終於最後一圈即將到達尾聲。

    溫斯頓率先衝破終點,蟬聯分站冠軍。

    佩恩位居第二。

    但是真正讓觀眾們緊張萬分的卻是陳墨白與杜楚尼的三、四位之爭。

    最後一個彎道,陳墨白破釜沉舟一般衝出彎道,在直道與杜楚尼全速相爭。

    所有人睜大了眼睛,看著兩車幾乎同時衝過終點線,如同燃燒一切一般,沈溪的眼睛燙到就快睜不開。

    “誰……誰是第三名?”

    觀眾們焦急地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是陳墨白!是陳墨白!他以零點零一一秒的優勢險勝杜楚尼!”得到消息的解說員高聲道。

    沈溪眨了眨眼睛,一直用力摁住胸口的手指終於可以放開了。

    “哈……哈哈哈……”

    車隊歡呼了起來。

    現場的觀眾也歡呼了起來,那種聲響仿佛要將賽車館震塌!

    “是墨白對吧?第三名是墨白對吧?”陳墨菲難以置信地詢問著一旁的趙穎檸。

    四面八方響起了“陳墨白”的名字,如山似海。

    趙穎檸說了什麼,陳墨菲根本聽不清。

    她只看見趙穎檸用力地點著頭。

    很快,凱斯賓以第五名通過終點的消息傳來,馬庫斯先生笑的眼淚都要出來。

    陳墨白在漫天的歡呼聲中將車駛了回來。

    他將安全帽摘下來,閉上眼睛用力地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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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4 00:11:00 |只看該作者
    第51章 最好的尚未到來

    “聽見沒有,他們都在叫你的名字!”馬庫斯激動地摟住陳墨白的腦袋。

    “因為這裡是上海。”陳墨白好笑道。

    他的視線穿過馬庫斯的肩膀正好與沈溪對視。

    那一刻,在陳墨白的目光裡,沈溪感覺到一種默契。

    而這種默契,讓她的心底湧起一絲優越感。

    車隊的其他人也在互相恭喜。

    “這感覺就像已經拿到了冠軍一樣。”阿曼達有感而發。

    “因為自從失去亨特之後,這是我們車隊在分站大獎賽取得的最好成績了。如果……如果儀表沒有問題,埃爾文在排位賽的位置能更高的話,說不定還能與溫斯頓一較高下……”儀表師馬克露出內疚而遺憾的表情。

    沈溪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後還有很多站的比賽呢。如果我們在並非最理想的狀態下還能拿到第三,說明最好的尚未到來。”

    陳墨白笑著來到她的身後,看著她的側影,輕聲道:“是啊……最好的尚未到來。”

    比賽之後,媒體如同瘋了一般要采訪馬庫斯車隊,讓馬庫斯先生又得意又苦惱。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裡是上海,埃爾文創下的是華裔車手的最好成績,就像奇跡一樣。我們有很多通稿要發。奧黛麗威爾遜也想要預約面訪時間,而且還定在了晚上……”

    “晚上我沒空。”陳墨白笑道。

    大家相視而笑。

    媒體經理接電話接到快要冒煙。

    “這也意味著之後的賽季,我們會獲得更多的資金支持。”

    但是陳墨白卻婉拒了所有的媒體,馬庫斯表示他需要和家人在一起,擁有一點自己的私人時光。媒體們只能失望而歸。

    而此時,陳墨白與姐姐在一家小餐館裡吃著久違的午餐。

    陳墨菲給他舀了一碗湯。

    “媒體知道你曾經是睿鋒的高管,辭去高薪回去賽車,把你塑造成了追求夢想的有為青年了。”

    “那麼在姐姐心裡面呢?我是有為青年了嗎?”陳墨白笑著問。

    “在我心裡,你是我弟弟。還有……”陳墨菲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還有什麼?”

    “還有……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傻瓜。”陳墨菲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

    陳墨白愣了愣,頷首一笑,舉杯與陳墨菲相碰:“謝謝你來看我的比賽。”

    “你可別誤會我來看你的比賽,我加大了對馬庫斯車隊的贊助就是支持你做賽車手。我只是沒有辦法而已……我阻止不了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只能竭盡所能用我的方法來保護你。”陳墨菲說。

    “我知道。”

    “其實真的如果不是沈溪,我也意識不到,作為世界上我唯一的親人,我的弟弟,我從沒有真正了解過你。你對睿鋒的高薪沒有興趣,但是賽車也不可能開一輩子,等到有一天你離開賽場了,想要干什麼呢?”陳墨菲問。

    “我嗎?我想要完成我沒有完成的事情。”

    “什麼?”

    “我在麻省理工的碩士學位。如果我對數學的熱情還沒有消失的話,也許我會一路研究下去。”

    “證明一加一等於二嗎?”

    “不是為了證明什麼,只是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而已。姐,你也是一樣。做一點自己喜歡的事情,取悅自己就好。”

    “來看你的比賽,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陳墨白笑了:“姐,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晃那個玻璃杯。”

    “怎麼了?你看了頭暈嗎?”“不是啊。杯子裡倒的是可樂,不是威士忌。”陳墨白假裝無奈地搖了搖頭。

    在新聞發布會上,記者們采訪了本站的冠軍得主溫斯頓。

    “溫斯頓先生,你對埃爾文陳在本站比賽的評價如何呢?”

    溫斯頓的臉上一如既往沒有太多表情,聲音中帶著一絲冷峻,正是這種冷峻顯得極為可觀。

    “我很遺憾他在排位賽中因為儀表問題導致排位不利,也對他在正式比賽中遭遇事故之後仍舊奮起直追表示欽佩。這才是真正的1精神。我期待下一次與他終圈對決。”

    沈溪看著電視上的采訪轉播,露出一抹笑容來。

    她的手機上收到一條來自溫斯頓的短信:謝謝你為我找到了對手。

    沈溪想了想,也許應該是自己對溫斯頓說聲謝謝。因為溫斯頓的執著,自己才會接近陳墨白。

    現在滿城都在重播上海站的比賽,陳墨白和杜楚尼同時衝線的畫面只要一播出來,行人就會下意識駐足,一些十字路口紅燈時,不少司機也會將腦袋伸出窗口看著商場的LED。

    廣告商也向陳墨白伸出了橄欖枝,他本來就有著俊逸的外表和儒雅氣質,忽然之間“全城陳墨白”。

    就連陳墨菲也開玩笑說讓他來給睿鋒做代言,還能省下一筆代言費。

    但話題的主人卻刻意淡出媒體視線。

    馬庫斯先生給了車隊兩天休整的時間,陳墨白敲了敲沈溪的房門,發現她穿著外套一副准備出去的模樣。

    “你要去哪裡呢?”

    “我要和林娜去看電影!”沈溪一副很興奮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和好朋友去看愛情電影!”

    “和好朋友去看愛情電影?”陳墨白摸了摸鼻尖,“那你和林娜去看愛情電影了,和我看什麼電影呢?”

    “探索頻道?動物星球?”沈溪說。

    “……那是電影嗎?”陳墨白挑了挑眉梢,反問。

    這時候沈溪的手機響了,是林娜的電話。

    “我不跟你說啦!我去找林娜啦!”

    說完,沈溪小跑著從他身邊離開了。

    “啊……這也挺醉人的……”陳墨白抬起手來扣住自己的腦袋,回到了酒店房間。

    只是當電梯門關上,沈溪捂著胸口呼出一口氣來。

    這種感覺很奇怪……離陳墨白太近的時候,自己會緊張。

    而離他太遠,又會開始期待再次與他相見。

    就像悖論。

    伸了個懶腰,陳墨白活動了一下手指,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扯起一抹壞笑。

    “你不是喜歡看愛情電影嗎?”

    他的手指飛速在電腦鍵盤上敲擊,一大串復雜的函數被輸入進去。

    走出電梯的沈溪閉上眼睛,對自己說:給你三秒鐘的時間,把那個人趕出自己的腦子。掌握自己的生活,別被他握在手中。

    三秒之後,沈溪露出笑臉,很開心地和林娜看著電影。

    “小溪啊,看愛情電影呢,就不要用研究物理和數學的邏輯去看待劇情發展。只要讓自己沉浸在那種心髒撲通撲通的感覺裡面就好。把你的理智和智商都放低一點點,你就會發現新天地了!”

    坐在電影院裡,林娜對沈溪說。

    “嗯,我明白!你放心,我不會跟你吐槽男女主角的智商以及莫名其妙的劇情發展。”沈溪點頭道。

    “……”林娜將爆米花放在沈溪的腿上,“如果不想看,就吃爆米花解悶吧……”

    一開始,沈溪還很歡快地哢吱哢吱地吃著爆米花,但是當男主角騎著自行車,載著女主角在校園裡穿行的時候,沈溪的雙眼看著屏幕,忽然想起了在墨爾本的阿爾伯特公園,自己和陳墨白一起騎著自行車。

    一圈又一圈,相似的風景,黃昏的湖面。

    還有陳墨白伸過來的手。

    林娜沒有聽到咬爆米花的聲音,於是側過臉來,看見沈溪的雙眼看著屏幕眨都沒有眨一下。

    直到男主角和女主角在電梯相遇,女主角被對方按在了電梯牆上,一個擁吻,電影院裡不少女性觀眾發出心動的感嘆聲,沈溪的心髒也跟著被撞了一下。

    她想起坐在沙發上蓋著餐巾紙的自己,她忽然很想知道那一刻陳墨白走向自己到底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

    他吻上自己的時候,那雙漂亮的眼睛是不是也閉了起來呢?

    他到底是捉弄自己……還是讓她就算遇到別人也會拿來和他做比較呢?

    如果有一天,有那麼一刻,他們真的接吻,那會是怎樣的感覺?

    電影看完了,林娜帶著沈溪去吃晚餐,兩人點了一大桌。

    沈溪發現手機裡有一條郵件提醒,點開一看,竟然是Kyall發來的函數題!

    沈溪的心思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以風卷殘雲之勢氣消滅掉了滿桌食物之後趕回了酒店,攤開草稿紙,挑燈夜戰。

    直到凌晨,沈溪終於解決了所有題目,答案卻是“Lieiatage”。

    “人生如戲?”沈溪抓了抓腦袋。

    為什麼Kyall的函數題總是這麼應景呢?

    第二天,沈溪就和阿曼達他們返回紐約,備戰半個月後的巴林大獎賽。

    機械師和工程師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調校。

    “喂喂,壁咚是什麼?”負責儀表的馬克忽然問。

    “那是什麼鬼?”李恩是個華裔,但中文只有半桶水,更不用說他從來不看幼齒的偶像劇。

    “我正在追的一個中國女孩兒最近經常說喜歡這個,但我問了好幾個人都不懂什麼意思!真頭疼!”馬克用力抓了抓頭發。

    “牆壁發出咚地一聲?”李恩不是很確定地說。

    沈溪一邊嘎吱薯片,一邊露出好笑的表情。

    中文博大精深,你等屁民理解不了了吧?還好在上海,和林娜一起看了電影,她沈溪終於追上了時代浪潮,知道“壁咚”是什麼意思了!

    “你們真的那麼想知道壁咚是什麼意思?”

    這時候,陳墨白揣著口袋,笑著走了進來。

    “哦——埃爾文!你快告訴我啊!”馬克一副見到救星的表情。

    陳墨白淡然一笑,眉眼微垂,仿佛在安靜中醞釀著一種爆發力。

    然後他抬起眼睛,意味深長地看向沈溪的方向,微微上揚的唇角,將沈溪的心跳高高撩起不好,這家伙要搞事!

    沈溪太熟悉他的表情了,下意識向後退了半步,剛要迅速撤離對方的“攻擊範圍”,陳墨白的長腿邁開,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

    沈溪咽下口水,再想後退發現背脊不知道什麼時候抵住了牆。

    我的老天!

    她不斷用眼神警告陳墨白,只是她瞪得越凶狠,陳墨白眼中的笑意越深,甚至還有幾分深情款款的意味。

    “在吃薯片啊?”

    他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將沈溪的思緒一根一根拽了起來,輕輕拉扯著,剛一松開卻又扯緊了。

    “嗯……”

    沈溪莫名緊張起來,一緊張她就手足無措,生怕陳墨白會對她做什麼,下意識抓了薯片往嘴裡送。

    只是但她的腦海裡不爭氣地全是陳墨白隔著餐巾紙的那一個吻。

    而她的心底……在懷念著他最柔軟的時刻。

    就在她含著一塊薯片的時候,陳墨白忽然低下頭來,沈溪只看見對方好看的眉從自己眼前一晃而過,他的鼻尖仿佛蹭過了自己的鼻尖,輕柔得就像某種暗示,還沒來得及弄明白,只聽見哢嚓一聲,沈溪口中的薯片沒了。

    心髒像是被捏緊了,她能明顯感覺到那一刻陳墨白用舌尖頂起薯片的力量,薯片撬動她的牙關那輕微的力度……陳墨白的力量很巧妙,薯片甚至沒有碎。

    他毫不在意地將被沈溪含過的那一部分也吃了進去。

    沈溪看著陳墨白:這家伙瘋了……大家都還在啊!

    馬克和李恩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陳墨白的一只手就撐在沈溪的耳邊,那一刻沈溪發現自己無論看向什麼方向都是陳墨白。

    陳墨白的眼睛,陳墨白的頸子,陳墨白的領口,陳墨白的胸膛……

    “小溪,上次你和林娜看的電影是這樣的嗎?”陳墨白淺笑著問。

    沈溪發蒙了。心髒像是被灌注了龐大的力量,掙扎在在爆裂的邊緣。

    她不知道哪裡來的機靈,忽然向下一蹲,從陳墨白的胳膊下面遛出去了。

    陳墨白也沒想到她會有這麼一招,指尖只是碰到了她的後衣領,但他還是收回了手。

    她幾乎落荒而逃,但是四五步之後不忘回頭大喊一聲“神經病”!

    陳墨白愣了兩秒,不由得笑了。

    “真是猜中了開頭,沒猜中這結局啊,神經病……我也覺得自己像是神經病。”

    陳墨白看向馬克,揚了揚下巴:“這就是壁咚。”

    “別說女孩子了……男的被這麼摁一下也心跳得厲害吧……”李恩半天才反應過來。

    “那要是對方吃的不是薯片我該怎麼辦?她要是吃口香糖,我還把她的口香糖含過來嗎?”馬克依舊苦惱。

    李恩翻了個白眼:“算了吧……我覺得你沒有天賦……”

    沈溪衝進自己的辦公室,碰地一下把門關上,她坐在椅子上,看著電腦屏幕完全放空自己的大腦。

    咚……咚……咚……她能清楚地聽見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仿佛有人正在敲門,每一下都敲在她最柔軟的地方,整個世界隨時天崩地陷。

    這時候,有人敲響她辦公室的門,驚得她差一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阿曼達?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的郵件。”阿曼達將信封送到她的面前,狐疑地觀察起沈溪的表情。

    “誒?沈博士,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很紅?有嗎?”沈溪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自己的臉頰真的很燙。

    “你不會不舒服吧?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先回家休息好了。”

    “我……我沒事啦!”沈溪趕緊把信封接過來。

    用拆信刀拆開,才發現這是自己在麻省理工的導師莫爾教授和他太太的銀婚紀念邀請函。

    但是邀請函的時間讓她有點頭疼,正好是巴林大獎賽的時候。

    這時候,總工程師霍爾先生路過她的辦公室,看見她拿著什麼東西一副十分苦惱的樣子,便抬手敲了敲門:“沈博士,你在想什麼呢?”

    沈溪把邀請函拿給霍爾先生看。

    “是莫爾教授的銀婚紀念會啊,而且請帖還是教授親自手寫的,看來他對你這個學生是很看重的。如果你不去的話,他們夫妻應該會很失望。”

    “但那是巴林大獎賽……”

    “巴林大獎賽之後還有很多站的比賽。而且研發團隊派人去現場觀戰也是更好地了解實際比賽的賽車設計需要。車子已經跑上跑道了,如果有什麼問題需要也是機械技師。你就安心去看莫爾教授吧,他可是空氣力學界的泰山。”

    霍爾先生這麼一說,沈溪點了點頭,露出笑容來:“我也很想念教授。”

    那天晚上,沈溪正在沙發上看著神奇星球,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間門。

    “陳……陳墨白?”沈溪一開門,看見陳墨白的臉,原本已經被她拋諸腦後的畫面忽然再度閃過腦海。

    沈溪向後退了半步,又產生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陳墨白低下頭來接近自己的畫面,一格一格,清晰無比。

    “你怎麼一副那麼驚訝的樣子?晚飯吃了嗎?”陳墨白好笑地問。

    “我正在吃蛋糕……”陳墨白的視線順著沈溪的肩膀而去,看見了茶幾上那個超級大蛋糕,已經被沈溪挖掉了一大半了,怪不得她不餓。

    “我煮了餃子,吃不吃?”陳墨白一笑,沈溪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勾自己的心髒,就連血管都要裂開似的。

    “我……我不吃……”沈溪又向後退了半步,她只希望陳墨白趕緊離開。

    不要再低下頭來靠近我!

    不要再對我那樣笑!

    “那好吧,我自己吃。”陳墨白不以為意地轉過身。

    可就是這麼簡單的動作,他的家門離自己不到兩米,沈溪卻忽然失望了起來。

    明明剛才好像要立刻將他隔絕在門外,而此刻,卻想要出聲挽留。

    就在陳墨白取出鑰匙的時候,緩緩轉過身來:“你明天不跟我們一起走,而是要回去麻省理工吧?”

    “嗯……是的。”

    “行李箱收拾好了嗎?”陳墨白問。

    沈溪搖了搖腦袋。

    “你去參加教授的銀婚紀念,帶了禮裙嗎?”

    “禮裙?不是家宴嗎?”

    “像這樣的家宴,穿著一般會比較正式。”陳墨白好笑地搖了搖頭。

    “那……那怎麼辦啊?”

    “現在要買也來不及了。而且穿上禮裙就要配高跟鞋。你穿得來高跟鞋嗎?”陳墨白又問。

    “穿不來……”在沈溪看來,駕馭高跟鞋比駕馭賽車還有難度。

    而且代表了這個世界對女性滿滿的惡意。

    “所以,你只能放棄禮裙了。而且禮裙確實不合適你。”

    陳墨白回去自己房間,將煮好的餃子端了過來。

    聞到餃子的香味,沈溪立刻咽下口水,她端著餃子,一口一個往嘴巴裡塞,而陳墨白卻打開她的衣櫥,一件一件點過沈溪掛在裡面的衣服。

    最正式的也只是西裝而已。

    而且還不是套裙,而是西褲那種。

    “我記得你說你不想吃餃子啊。”

    “我現在想吃了。”沈溪回答。

    背對著她的陳墨白勾起了唇角。

    “你大學裡做穿的是什麼?”

    “那套純黑色的西裝。”沈溪說。

    陳墨白將那套西裝取了下來,放到沈溪的面前比了比,沈溪只好將盤子挪開,感覺到陳墨白低下頭來靠近自己,沈溪猛的打了一個嗝。

    “還好我煮的餃子不是韭菜大蔥的。”陳墨白調笑道。

    沈溪的臉瞬間紅透。

    “西裝的腰好像有點大?”

    “買不到更小的了。”沈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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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4 00:11:17 |只看該作者
    ☆、第52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既然是去參加教授的銀婚紀念,與其穿的像是T台模特,不如展示更多對教授的感激和對學生時代的懷念。你就穿這套西裝去好了。”陳墨白抬手看了看腕表,“時間還來得及。我知道有個訂制裁縫大師,請他幫你改一下腰身,讓西裝看起來不要那麼古板,再去買雙中性時尚點的鞋子。送給教授的銀婚禮物准備了嗎?”陳墨白又問。

    “霍爾先生說送一套水晶酒杯……如果要去買鞋子的話,正好可以買……”

    沈溪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要准備的東西還有很多。

    陳墨白卻搖了搖頭:“水晶酒杯什麼的太普通了。我覺得你送其他的東西會比較好。”

    “那我還來得及准備嗎?”

    “當然來得及。走吧,先去量身型,改西裝。”

    陳墨白抬起手,勾著沈溪的後衣領,將她帶了出去。

    “餃子!還剩下兩個讓我吃完了!”沈溪發出遺憾的叫喊聲。

    陳墨白開車將沈溪帶走了。

    坐在車上,沈溪才想起來:“哦!你還沒有吃晚飯呢!”

    “是嗎?你剛才不是把我那盤餃子也吃掉了嗎?”陳墨白微微一笑。

    沈溪趕緊看向窗外,從車窗玻璃上,正好可以看見陳墨白的側臉。

    隨著路燈燈光,時隱時滅,卻讓她忍不住勾勒他的線條。

    沈溪忽然覺得很奇怪,自己還是第一次這麼用心地去看另一個人。從各種角度,各種時機,卻又不想讓對方發現她在看著他。

    好像心延伸到了很遠的地方,想要收卻收不回來。

    將西裝送改之後,兩人去了一家有名的鞋店。

    在沈溪的眼裡,所有的鞋子都長得一樣,陳墨白卻像是欣賞藝術品一樣,一排一排看過去,選了幾雙皮鞋送到了沈溪的腳邊。

    “你自己覺得哪雙好看?”陳墨白問。

    沈溪的左腳是一雙復古帶花紋的皮鞋,右腳是系鞋帶的漆面款式。

    “我喜歡右腳的。”

    “為什麼?”

    “簡單不花哨。看著覺得舒服。”沈溪回答。

    陳墨白不由得笑了起來:“你還真是男人的品味。”

    而店員則十分羨慕地說:“有男朋友來陪你買鞋子,還這麼有耐心,你真幸運啊!”

    “他……他不是我男朋友!”沈溪趕緊說。

    就像害怕什麼一般,她看向他的方向。

    “不是男朋友嗎?”店員笑了,表情卻並不相信。

    “我確實不是她的男朋友。”陳墨白揉了揉沈溪的腦袋,笑著回答,“她是我女兒。”

    沈溪睜大了眼睛看著陳墨白。

    這家伙又在睜眼說瞎話了!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這麼有耐心!真的是很年輕的父親!”

    沈溪完全傻眼了,陳墨白得有多大才生的出她這樣的女兒?這樣的謊話都有人信?

    “沒辦法,你看起來就像中學生。”陳墨白好笑地在沈溪耳邊小聲說,“而且和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真的就像個爸爸。”

    “誰要你做我爸爸啊!”

    買了鞋子,又取回了西裝,沈溪往身上一穿,再配上新買的皮鞋,真的有一種又時尚又精英的感覺。

    回到了家裡,陳墨白坐在沈溪的沙發上,用她用過的勺子,舀她吃剩下的一半蛋糕。

    因為只是去波士頓而已,行李不多,沈溪很快就收拾好了。

    然後坐回沙發上,和陳墨白看起了神奇星球。

    半個小時過去了,一集看完,沈溪想著時間不早了,該洗洗睡了。

    她正想著陳墨白怎麼一句話都不說,一回身,才發現他早就抱著胳膊,歪著腦袋睡著了。

    沈溪抬起手,正想要將他拍起來,但是卻停住了。

    她總是暗暗地喜歡著陳墨白睡著的樣子。

    燈光在他的臉上留下細膩的陰影。

    那雙總是帶著調笑的眼睛如今比閉著,與世無爭,整個世界的喧囂也跟著安靜下來。

    沈溪的手指悄悄地伸了過去,小心翼翼地觸上對方的眼睫,那微妙的感覺,讓沈溪的心髒也跟著仿佛沉入柔軟綿細的水底。

    她忽然產生一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要是陳墨白能永遠就這樣睡在自己的身邊,該有多好?

    她緩慢地靠向他,就像有一股力量牽引著,沒有任何掙扎,與理性和邏輯沒有任何的關系。

    她想要擁有他所有安靜的瞬間。

    沈溪的唇碰上陳墨白的唇角。

    那是他最有深度的凹陷,她不知道自己的嘴唇能不能將它填滿。

    他是溫暖的,柔和的,沒有賽道上的分秒必爭,沒有終點線的拼死一搏,他就這樣靠在她的身邊。

    天經地義地存在。

    沈溪的心跳被緊緊地繃著,她那麼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力道,生怕自己太用力了,陳墨白會醒來。又不甘心這觸碰太輕柔,她感覺不夠他的溫度。

    只聽見“叮——”地一聲,是陳墨白扔在茶幾上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沈溪的肩膀一顫,嘴唇仿佛被燙傷了,她如同做錯事的孩子驟然離開,憋著呼吸坐直了身體。

    而歪著腦袋的陳墨白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伸長了手臂將手機拿過來,滑開看了一眼,是航空公司的航班信息提醒。

    他看了沈溪一眼,發現她直著背脊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你怎麼了?腰痛?”

    “沒……沒有。”沈溪咽下口水。

    心髒跳得像是在打雷。

    “沒有?你臉紅得就像關公。你知道關公吧?”陳墨白去摸沈溪的額頭,沈溪立刻躲開。

    “史學家不是說了,關公的臉不一定是紅的。那只是戲曲的渲染而已。”

    陳墨白眯起了眼睛,故意靠向她:“該不會是我睡著的時候,你做了什麼壞事吧?”

    “沒……沒有!”沈溪覺得自己就快繃不住了。

    陳墨白快點走……

    陳墨白快點走……

    她在心中重復祈禱著。

    陳墨白看了眼時間,起身來到沈溪的行李箱前隨意看了看:“不錯啊,自己把行李箱收拾的很整齊啊。”

    “我……我只是按照你的方法來收拾的。”

    “好吧,時間不早了,我去睡覺了。巴林大獎賽後見。”陳墨白走向門口。

    沈溪忽然著急了起來:“陳墨白!”

    “嗯?”已經走到門口的陳墨白回過頭來,“怎麼了?”

    明明剛才還祈禱他趕緊走,現在沈溪卻想要他多留一會兒。

    哪怕一秒也好。

    “巴林大獎賽加油!”

    “我以為你要我贏過溫斯頓呢。”

    “羅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啊!”

    “是啊,羅馬並不是一天建成的。”陳墨白若有所指地說。

    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沈溪看著緩緩合攏的門縫,視線追逐著陳墨白的背影,直到什麼都看不見。

    房間安靜了下來,連電視節目的聲音都沒有了。

    但是這種安靜,卻和陳墨白睡著時候的安靜完全不一樣。

    很空曠。

    好像整個世界又只剩下她了。

    第二天的早晨,沈溪聽見陳墨白開門的聲音,還有行李箱的輪子與地面發出的聲響,她幾乎是跳著從床上下來,連鞋子都沒有穿,就把門打開,正好看見陳墨白按開電梯門。

    陳墨白走了進去,轉過身來正好對上沈溪的眼睛。

    他露出一抹淺笑,揮了揮手,口型說的是“再見”。

    電梯門關了起來,而他的笑卻在沈溪的眼睛裡揮之不去。

    再見、再見,那麼一定要再次相見。

    幾個小時之後,沈溪也拖著行李箱,離開公寓,前往麻省理工。

    莫爾教授的家是一棟小別墅。

    牆沿上攀附著藤蔓植物,小花園裡也是一片茂盛。

    沈溪抬起手來,按響門鈴,開門的是莫爾太太。

    她看到沈溪的那一刻,露出熱情的笑容,將她緊緊抱住。

    “我的天啊,我本來以為幾年過去了,那個能吃掉我一籃子餅干的小愛麗一定長大了,沒想到還是這麼小!”

    原本對這樣的宴會感到生疏的沈溪在那一刻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經常在教授的書房裡一邊討論課題一邊吃著剛出爐的餅干的日子。

    走進客廳,沈溪見到了很多曾經在研究室裡的老同學。他們都如同陳墨白所說,穿著十分正式的西裝。

    莫爾教授走了過來,笑道:“來到這裡的都是男性,本來以為可以看見穿裙子的愛麗,沒想到還是西裝啊!”

    沈溪低下頭來,不好意思地笑了。

    莫爾太太卻挽著沈溪說:“親愛的,你沒有看出來嗎?沈溪穿的是從前在你的課上做的那套西裝啊!”

    莫爾教授愣了愣,露出感動的表情:“這套西裝,好像……還是我送給你的。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竟然還保留著它!”

    “是的,教授。我一直都留著。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也希望你喜歡。”沈溪將禮物盒子遞了過去。

    這個禮物是昨天晚上陳墨白替她選的,也是他親自替她包好的。

    莫爾教授露出了好奇的表情:“這個是什麼啊?該不會是烤餅干的模型吧?要我們用這個模型給你做更多的餅干?”

    已經到場的同學們紛紛笑了起來。

    沈溪摸了摸鼻子:“不是餅干模型。”

    “看起來也不是紅酒……不會是酒杯套裝吧?今天我們已經收了好幾套酒杯了!”莫爾教授笑道。

    “也不是酒杯!”沈溪忽然很慶幸自己聽了陳墨白的意見,沒有買什麼水晶酒杯。

    “那是什麼呢?”莫爾教授十分好奇地將禮品盒打開,小心地將一個精巧的賽車模型托了出來。

    “哦,這真是太精巧了!”莫爾太太贊嘆道,“和真的一樣!”

    莫爾教授也將眼鏡取了出來戴上,很認真地看著:“我想起來了!這是你和沈川參與研發的第一台一級方程式賽車!”

    “是的,當時您還對我們提出了很多寶貴的意見。這個賽車是我和大哥一起完成的模型。”

    莫爾教授的眼鏡微微紅了起來:“我會珍惜它的。孩子,謝謝你。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再度響起,莫爾太太起身,將門打開。

    “銀婚快樂,莫爾太太。”

    溫潤的聲音響起,如同羽毛一般掠過沈溪的心頭。

    正在和莫爾教授聊天的沈溪轉過頭來,因為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而是林少謙!

    沈溪猛地站起身來,傻傻地看著對方。

    他穿著一身墨色的西裝,周身流露出簡約的美感,無框眼鏡和露出的額頭讓他的五官更加清晰地被展現出來,而他手中那一大束向日葵,熱烈而奔放。

    “沈溪!你竟然在這裡!”林少謙露出驚喜的表情。

    “你們認識?”莫爾太太問。

    “是的,我和沈溪是中學同學。不過中學之後,我在斯坦福而她去了麻省理工。一個在硅谷,一個在劍橋市,我們沒有再見面了,直到上個月在墨爾本碰面,才有了彼此的聯系方式。”

    原來摩爾太太擔任林少謙就職公司的技術顧問,林少謙是作為莫爾太太的朋友被邀請的。

    於是在餐桌上,莫爾教授夫婦聽到了很多沈溪中學時代的事情,就連在座其他賓客也笑得合不攏嘴。

    晚餐之後,莫爾太太放起了藍調,兩位年過五旬的夫妻擁抱著彼此,在客廳裡跳起舞來。

    不是肉麻地秀恩愛,這一切都顯得天經地義。

    賓客們都安靜地喝著茶,看著他們,欣賞著這樣真實卻美好的畫面。

    沈溪莫名地羨慕起來。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柔和的聲音響起,沈溪側過臉來,對上林少謙的目光。

    那雙眼睛像是盛滿了水,輕緩地蕩漾了起來。

    “嗯。”沈溪點了點頭。

    音樂如同紅酒,整個空間就是那只酒杯,沈溪的大腦似乎也跟著恍惚了起來。

    她在心裡重復著林少謙的那一句“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腦海中所有的畫面卻都是關於陳墨白的。

    他們一起繞湖騎著自行車,他們一起行走在墨爾本的路燈之下,他們坐在沙發上看著在別人看來無聊的科普片。甚至於一起吃水煮魚的時候,她從頭到尾都在說著關於風阻、熱轉換率等等大多數人聽不懂的東西,但是陳墨白卻經常眼含笑意,從來不曾打斷她。

    到底是她覺得有趣的東西,他也同樣這麼覺得?

    還是他只是在遷就她?

    晚上十點,賓客們告別教授,離開莫爾家。

    莫爾太太拍了拍林少謙的肩膀說:“替我送愛麗回去。”

    末了,還不忘眨一眨眼睛。

    林少謙莞爾一笑。

    他們兩都沒有開車,只是很有默契地沿著這條路向前走去。

    一路上,兩人互相說起了這幾年在美國的經歷,當沈溪講起自己的事情時,有的讓林少謙捧腹大笑,而沈溪卻一臉不知道對方笑什麼的樣子。有的挫折也讓林少謙露出心疼的表情。

    “我們華人要在異國他鄉闖出一番新天地,確實是很不容易的。要放棄很多,甚至於變得不像自己。”林少謙仰起臉來,望著天空,“忽然很懷念中學時代。目標很明確,我們要的也很簡單。”

    “嗯……不過我現在的目標也很明確。”沈溪回答。

    “這個世界上,像你這樣簡單的人已經很少了。你是一朵奇葩啊,需要被保護起來。”林少謙半開玩笑地說。

    “奇葩……好像是貶義詞吧……”

    “你現在還在和那位Skyfall交流郵件嗎?”林少謙問。

    “當然啊。他會發很多有意思的函數題給我。”

    “那他就沒有約你見面嗎?”林少謙忽然停下腳步來。

    “沒有。”沈溪搖了搖頭。

    “本來你們錯過了彼此,好不容易又恢復聯系,為什麼不在現實中見面呢?”林少謙又問。

    “他可能在很遠的地方吧。他在郵件裡告訴過我,自從那次我失約之後,他就離開麻省理工,回到了自己的國家。”

    “如果是這樣,也許你們通一輩子的郵件都不會有人願意踏出一步去見對方,你也不在意嗎?”林少謙不解地問。

    “如果能通一輩子的郵件不是也很好?這也是一種專注和恆心啊。”沈溪笑著回答。

    “可是,去期待一段不會有結果的關系,就像精神鴉片一樣,這樣的快樂並不是真實的。”林少謙說。

    沈溪低下頭來,那一刻,她想到的是睡在自己沙發上,歪著腦袋,安靜到仿佛鬥轉星移世事滄桑都不會改變的陳墨白。

    如果Skyfall和陳墨白是同一個人該有多好?

    這樣的想法太奢侈了。一個在思維領域裡與自己匹配,又在現實生活裡讓自己期待的人……不可能存在吧。

    “少謙,不是每一種期待都是為了結果而存在的。你知道嗎,在我們的身邊有很多人,有的人每天要和我們說無數句話,一起做了很多事,但他們並不了解真正的我們。到底什麼是虛幻的,什麼是現實的,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其中的價值。”沈溪回答。

    “我們都變了,只有你和學生時代一樣。”林少謙笑道。

    “你是在說我很幼稚嗎?”

    “當然不是。不是經常有人說人生若只如初見嗎?之前我不懂這是什麼感覺,看到你,就忽然懂了。”林少謙向沈溪伸出手來。

    “干什麼?”

    “請你跳個舞啊!就像莫爾教授夫婦那樣。”

    “這是在路上!”

    “路上又怎麼了?你是那種介意別人目光的人嗎?”

    “也沒有音樂啊!”

    “自己想像啊。你不覺得國內的中學畢業挺無聊的嗎?大家吃個飯就散伙了。不像這邊,還有個畢業舞會什麼的。”

    “是啊。不過像我這樣的,就算有畢業舞會也是坐在一旁喝飲料沒人理的類型。”沈溪好笑地說。

    “怎麼會沒人理呢?”林少謙笑了,“你肯定是我的舞伴啊!我們來跳一段,彌補一下!”

    沈溪雖然覺得好笑,可這樣的林少謙卻讓她感到溫暖。

    她將自己的手放在林少謙的掌心,林少謙也輕輕哼起了那首藍調,帶著她向後退去。

    “哎呀,踩到你的腳了!”

    “哈哈,沒關系!”

    “哎呀,又踩到你的腳了!”

    “左邊下,右邊一下,正好平衡了!沈溪,你還記不記得坐在你前面的那個胖子?”

    “記得啊,他經常回過頭來抄我的試卷!”

    “是啊,你寫的太認真了,有時候發現不了。有一次他忽然大叫了起來,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我假裝筆掉到地上,然後彎腰撿筆的時候狠狠扎了他一下。”

    “什麼?”沈溪頓住了,“這……這不像是你會做的事情啊!”

    “哈哈,所以我不是你想像中的好人,你失望了?”

    “怎麼會!你也是不希望他抄襲我的勞動成果啊!”

    兩人一邊閑聊,偶爾林少謙拉著沈溪的手帶她轉上兩圈,直到午夜,沈溪才回到了酒店。林少謙一直將她送到了電梯口。

    當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他伸手一把將門扣住。

    “沈溪!”

    “嗯?”沈溪抬起眼來不解地看著對方。

    “不是只有Skyfall才懂數學。”林少謙意味深長地一笑。

    “什麼?”

    “晚安。”林少謙將手松開,電梯緩慢向上而去。

    回到酒店房間,沈溪第一反應就是打開手機,果然有好幾條來自阿曼達的短信:埃爾文實在太厲害了!馬庫斯先生要他盡量保證前六位的排名,他就真的做到了!

    正好第六名,不多不少!

    埃爾文是我見過最帥的賽車手,真想和他滾床單!

    看見這最後一條信息,沈溪的臉瞬間紅了起來,耳朵燙得像是著火了。

    她拼命地想要控制自己,但還是無法阻止大腦不斷地想像著陳墨白低下頭來接近自己,快要吻上自己的畫面。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得了某種無藥可救的病。

    很想立刻、馬上就飛到巴林去看他的正賽。可是就算現在飛過去,等到達的時候,比賽也已經結束了。

    就在沈溪嘆氣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陳墨白的名字在閃爍,她肩膀一顫,手機摔了下去,發出“啪嗒”一聲,屏幕碎裂開來。

    “哎呀!”

    沈溪心驚無比,趕緊將手機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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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4 00:11:34 |只看該作者
    ☆、第53章 幼稚到天荒地老

    “喂?”沈溪的心跳就像亂彈的琴鍵。

    “在酒店,還是回去紐約了?”陳墨白的聲音響起,帶著淡淡的笑意,完全感覺不到比賽的緊張和壓抑。

    “在酒店裡。”沈溪回答。

    她想要自己的心跳慢一點,想要讓她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點,只是一遇上陳墨白,哪怕只是聽到他的聲音,一切就失控了。她的心情像是墜落一地的散珠,怎麼拾也拾不起來。

    “這好像是自從你決定說服我回到1賽場之後第一次分別這麼久。”

    他的聲音很柔和,讓沈溪下意識想像此時此刻他到底在哪裡,是用怎樣的姿勢給自己打電話,他的臉上又是怎樣的表情?

    “好像是的。”沈溪回答。

    她發現自己很緊張,仿佛被一股力量緊緊繃著。可是她卻渴望著,這股力量能將自己繃得越近越好,可是繃到極限的時候,到底等待自己的又是什麼呢?

    “小溪,你覺得明天的正賽,我會有怎樣的表現?”

    “你會在最後的五圈和溫斯頓一決雌雄。”沈溪回答。

    這是她在腦海中模擬了無數遍的場景。

    “你對我真有信心。其他人都認為,能與溫斯頓爭鋒的不是佩恩就是杜楚尼。而我在上海站的表現看似神勇,但多少有點運氣的成分。那樣瘋狂的超車都沒有突然爆胎或者爆缸……”

    “那是因為你的背後有一整只強大的團隊,我們設計和制造的賽車是不會比法拉利或者雷諾要差。”沈溪很認真地說。

    “我就喜歡聽你用很肯定的語氣對我說話。會讓人很堅定。”

    “等巴林站的比賽結束了,如果你還能拿到前三名的話,我有一個禮物送給你。”

    “送我一個吻嗎?”

    陳墨白的聲音裡帶著笑意,仿佛溫熱的氣息掠過沈溪的耳邊,攀附上她的神經,囂張地滲透入她的大腦深處,要將她小心翼翼埋藏在那裡的秘密拖拽而出。

    沈溪倒抽了一口氣:“怎麼……怎麼可能是送你一個吻啊!”

    “哦,不是吻啊。”陳墨白的聲音拉長,似乎很遺憾的樣子。

    沈溪幾乎可以想像對方臉上戲謔的表情還有唇角的那一抹壞笑。

    她想起了在墨爾本的街道上,他們並肩而行的時候,陳墨白對自己說過的那段話。

    我的心裡當然也有一座城,城裡當然也有一個人,但是她絕對不是不可能。

    沈溪幾乎就快要把那段話忘到時間的夾縫裡去了。

    可就在這一刻,卻清晰無比地記了起來。

    他說著這句話時的神態,他的語氣,甚至於空氣的溫度,都記憶猶新。

    沈溪抱住自己的腦袋,她第一次那麼討厭自己的記憶力。

    如果健忘一點,會不會更快樂?

    “還是好羨慕你心裡那座城……裡面的那個人……”

    第二天,沈溪沒有退房,就守在電視機前看著巴林站比賽的轉播。

    巴林賽道位於中東,是典型的沙漠賽道,難以綠化,風大且風向不定,輪胎預熱困難。

    在這樣的賽道上行駛,輪胎磨損大,所以從練習賽開始車隊就在精打細算。加上賽道的平均溫度在四十攝氏度以上,全部的賽車啟動最大功能散熱零件,引擎散熱柵欄也比之前要大,包括剎車的散熱導片也是如此。

    在這樣的賽道上駕駛賽車,不僅僅考驗車手的體力和毅力,也檢驗著賽車的性能。

    因為賽道地理位置特殊,以往前來現場觀看比賽的觀眾並不多。

    但這一次不同,就連解說員也在驚訝於巴林站的座席人數。

    “前幾站比賽,觀眾們已經對溫斯頓pk佩恩或者杜楚尼感到審美疲憊了吧!到最後大家都只是對溫斯頓能領先佩恩或者杜楚尼多少秒衝過終點線,但這一次不同。華裔車手埃爾文•陳在墨爾本和上海的出色表現令大家十分期待看到他與溫斯頓的博弈!”

    沈溪死死地盯著電視機,她的耳邊似乎能聽見賽車的引擎聲,巴林的風沙,巴林的熱度,空氣的濕度,以及一切影響賽車性能發揮的因素。

    她下意識想像,陳墨白到底會在哪個位置開始超車,從第幾圈開始?

    這是一場極速狂飆的比賽。

    陳墨白的發車完美無瑕,沒有給身後的賽車任何超車機會。雖然三停在理論上更快,但是他選擇了兩停戰術。

    由於正賽在夜間舉行,賽道溫度不斷下降,馬庫斯先生為他選用的中性胎讓他在長距離的駕駛中展現出極端出色的節奏把控,挑動著觀眾的情緒。

    在第十二圈,他就超越了四名對手,來到了第十位。

    而比賽之前,沈溪明明緊張萬分的心情隨著陳墨白的賽車軌跡逐漸變得冷靜甚至於冷銳起來。

    她在腦海中為他計算著每一個超車的瞬間,每一個最微妙的角度,哪怕相隔萬裡,沈溪有一種錯覺,自己的呼吸的節奏,心跳的頻率與陳墨白合二為一。

    他完美而流暢地再現她腦海中所有的一切。

    而在第四十二圈,陳墨白再度超越杜楚尼的時候,創下當時的全場最快圈速,再一次證明了上海站他靠的是實力而非老天眷顧。

    在觀眾們的驚嘆聲中,陳墨白的征程並沒有結束,他在第四十五圈,緊貼對手佩恩。

    即便是隔著電視機,沈溪也能感覺到此時的佩恩有多麼緊張。

    在五號彎道過彎的陳墨白一個假動作讓佩恩完全失去判斷對手進攻路線的能力,只能眼睜睜看著陳墨白從自己的身側呼嘯而過。

    “天啊!那是什麼?真相把剛才那一段超車拿出來再重放一百遍!”

    不僅僅是解說員,就連沈溪也是這麼想的。

    那樣的陳墨白,已經衝出了自己的預想之外。

    而他在直道緊跟上了溫斯頓。

    這一場眾人期待的對決終於拉開了序幕。

    “只剩下溫斯頓和陳墨白了!對於溫斯頓來說,陳墨白並不是個陌生的對手。在兩年前,陳墨白就曾經超越亨特緊追在溫斯頓之後!時間繞了一大圈,他們終於在巴林再度相遇!”

    沈溪的呼吸憋在喉間,還剩下最後的七圈了!

    溫斯頓始終保持著2.5秒的領先優勢,每當陳墨白似乎追上了一點,溫斯頓立刻拉開距離。

    哪怕圈數越來越少,陳墨白的駕駛卻愈發冷靜平穩,他仍舊在安靜地蟄伏著,沒有因為終點的越來越接近而動搖。

    在第五十六圈,陳墨白一個大膽卻又精彩的走線過彎眼看著就要在出彎後超越溫斯頓,而溫斯頓卻在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防守住了線路,仿佛瞬間衝上雲端卻不地墜落,所有的極端情緒都快要爆發出來一般,陳墨白緊咬到第五十七圈,與溫斯頓的車幾乎連成一片,衝過終點線。

    “喔——”

    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這一刻躁動。

    溫斯頓僅以零點七秒的優勢贏過陳墨白,拿下了分站冠軍。

    沈溪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

    她閉上眼睛,想像著陳墨白此刻的心情。

    一定就像舒展開的流雲,自由自在地幻化成各種形態。

    之後的一切采訪,一切媒體評價,沈溪都不在乎了。

    她站起身來,拖上行李箱,快步離開了酒店的房間。

    陳墨白摘下安全帽,深深吸了一口屬於巴林的空氣。

    有人走到了他的身邊,向他伸出手來:“下一站再戰。”

    那是溫斯頓,無數目光如同山呼海嘯般湧來,但陳墨白卻只是雲淡風輕地一笑,握住溫斯頓的手。

    “下一站見。”

    這張照片成為那一站比賽的經典頭條照片,許多年後仍舊被車迷所珍藏。

    回到公寓的沈溪開始等待,她等待著行李箱的聲音,等待著她所熟悉的腳步聲,直到房門被敲響,她跑上前去,拉開門果然看見陳墨白就站在門外。

    很有幾分風塵僕僕、披星戴月的意味。

    沈溪看著陳墨白,明明只是幾日未見,卻有一種世事滄桑的感覺。

    “你說如果我拿到前三名就有禮物給我,所以我撒謊說自己頭疼婉拒了馬庫斯先生安排的所有活動,買了最早的機票趕回來。”

    他的聲音仿佛醞釀已久,娓娓響起時,沈溪竟然回不過神來。

    “小溪?”陳墨白側過臉,“我不能進來嗎?”

    “你當然可以進來!”

    沈溪露出大大的笑容,跑了去了臥室。

    看著她風風火火的樣子,陳墨白頷首一笑,將行李箱拉進來,換上拖鞋。

    他還沒在沙發上坐下,就看見沈溪費力地將一個畫板推到了他的面前。

    “給你看!”

    沈溪用力一拽,畫板上的幕布掉下來,呈現在陳墨白面前的是一輛賽車設計圖。

    不像法拉利那般紅得耀眼,它是純黑色的,就似一柄蓄勢待發的利刃。

    “我不擅長ad,所以這是我畫的,好看嗎?”沈溪就像一個急於展示自己寶貝的孩子,就連眼睛裡都閃爍著耀眼的光。

    陳墨白完全愣在那裡。

    幾秒鐘之後,他緩緩低下身來,眯著眼睛,蹙著眉頭,仔細地看著那張圖紙上哪怕最微小的角落。

    “它……它真的很美……”

    “這只是外形和初步的設計。都是我哦!”沈溪露出得意的表情,“它的空氣動力學套件相當復雜,還有它的尾部擴散器也很巨大!還有懸掛系統將會更加靈敏!但是……馬庫斯先生看了我的想法之後,說起碼要到2030年才能完成!可是2030年……搞不好你都不開賽車了!隨著技術的完善和我們這些工程師思維的不斷擴展,我相信不需要2030年,在2020年之前我一定會完成它!我已經做了很多的計算和測試,都在我辦公室的電腦裡。雖然還有太多的細節需要突破,但是……”

    “我一直覺得我和你一樣是天才……但是我錯了,你已經是瘋子了……”

    陳墨白的目光始終不曾從畫板上離開。

    “……你也覺得我做不到是嗎?”沈溪露出失望的表情,緩緩低下頭來。

    “不……我只是覺得……和你在一起,我終於可以做個瘋子了。”

    陳墨白側過臉來看向沈溪,他的目光裡有一種熱度,要將一切都蒸發殆盡。

    仿佛他已經駕駛上那輛名為不可能的賽車,衝出人們的想像之外。

    天高九萬裡,任君馳騁。

    “所以……你不是覺得我的想法天方夜譚?”

    “對於別人來說也許是一千零一夜,對於你來說,只是明天將要到來。”陳墨白吸了一口氣,又問,“你說……這是送給我的禮物?”

    “是的。這是我為你設計的賽車啊!所以……所以在我完成它之前,在你把它開上大獎賽之前,可不可以不要像從前那樣忽然就離開賽場呢?”

    沈溪很認真地問。

    陳墨白的嘴唇微啟,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知道,也許……也許它真的需要到2030年才會實現,也許一級方程式的規則也會改變,但是它是你的。如果不是你,我不想別人開它。”

    沈溪說完,只感覺有人一把將她拽了過去,用力地按進懷裡。

    她能清楚地聽見他胸膛裡心髒躍動的聲音。

    沉穩卻又隱隱醞釀著一場瘋狂的預兆。

    “我會開它。”

    就算等到六十歲,等到一百歲。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沈溪很興奮地告訴陳墨白自己所有的構想。包括如何提高熱能轉換,如何進一步提升er系統,如何讓渦輪和熱交換器的連接更有效率。

    “小溪,你知不知道這些應該屬於馬庫斯車隊的技術機密,也是車隊將來的發展方向。如果你告訴我了,但是我又在你研發出來跳槽去了其他的車隊,就會將這些機密帶走了。”陳墨白在沈溪的腦袋上談了一下。

    沈溪用很驚訝的目光看著陳墨白。

    “小溪,要學會保護自己。保護你腦袋裡的東西。”

    “可是,你不是別人,你是陳墨白啊。這是為你設計的賽車,而且一定需要我才能完成,況且馬庫斯先生暫時沒打算開發它,霍爾先生都還沒有納入保密項目。”沈溪側過臉。

    陳墨白更加覺得好笑了:“你哪裡來的自信啊!”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有這樣的自信。”沈溪回答。

    “好吧,好吧。莫爾教授的銀婚紀念怎麼樣?”陳墨白唇上的笑容更加明顯。

    “很讓人羨慕啊。銀婚就是相守二十五年,四分之一個世紀。”沈溪半仰著頭,露出羨慕的表情,“以前大哥說比起日出,他更喜歡夕陽。”

    “因為日出只是開始,充滿變數。但陪著你看夕陽的人,已經一生一世了,對嗎?”

    “對啊。那天看著莫爾教授和他的太太一起聽著藍調跳著舞,大家就忽然都很羨慕。”沈溪嘆了一口氣。

    陳墨白站了起來,朝她伸出手來:“那我陪你跳一曲。”

    “我又不會跳……”

    沈溪想起那天林少謙送自己回酒店的路上也說請自己跳舞,算是彌補中學時代的遺憾,但被她踩了一路。

    “小溪,跳舞這種事呢,和會不會跳舞一點關系都沒有,而是要和最合適的人跳。那樣的話,你們可以錯到一起,哪怕和整個世界的節奏相悖,也能跳得精彩,讓自己快樂。”

    “錯到一起”什麼的將沈溪莫名想笑。

    這是屬於陳墨白的“相對論”。

    沈溪握住他的手,被他帶著在客廳裡旋轉起來。沒有任何節奏和音樂,完全憑借自己的喜好。

    陳墨白就像完全看透沈溪的心意,無論她轉向哪裡,他都如影隨形。

    “你還覺得自己跳得不好嗎?”陳墨白低下頭來說。

    “我就不信你能永遠配合我!”

    “有一種方法,我們能一直配合下去,你也不用擔心踩到我。”

    “什麼辦法?”

    陳墨白忽然松開了沈溪的手,扣住她的腰,猛地將她托了起來。

    雙腳驟然離地,沈溪一把摟住陳墨白的肩膀,腳上的拖鞋掉了下來。

    “喂!你是想要嚇唬我嗎?”沈溪瞪圓了眼睛,一副“信不信我咬你”的表情。

    陳墨白扯起唇角,抬起左腳,墊在沈溪的右腳尖下,然後揚了揚下巴。

    沈溪終於明白過來,將自己的左腳也踩在了對方的右腳上。

    陳墨白動了起來,“你看,只要你一直踩著我,我也不會讓你掉下去。想轉到哪裡就去哪裡。”

    “我們好幼稚。”沈溪低下頭說。

    “因為我們都太聰明了,聰明的人比較辛苦,所以不妨偶爾幼稚一下。”

    沈溪的額頭抵在對方的胸口,她忽然很想就這樣一直幼稚下去。

    天荒地老最好。

    巴林站的比賽讓馬庫斯車隊的名氣愈發響亮。接踵而來的西班牙和摩納哥大獎賽不斷證明著陳墨白的實力。特別是摩納哥站,最後三圈簡直是大混戰。溫斯頓,杜楚尼和陳墨白三足鼎立,互不相讓,直到最後一圈倒數第二個彎道溫斯頓一次精彩絕殺的過彎,甩掉了陳墨白和杜楚尼,他們二人在最後的直道展開絞殺,互相冒頭,杜楚尼以零點零八秒的優勢贏過陳墨白。雖然只是第三名,但是也讓各大車隊意識到,馬庫斯車隊也擁有奪取分站冠軍的實力。

    這樣的成績對馬庫斯的研發部門和工程師團隊也是極大的鼓舞。

    在加拿大大獎賽前夕,馬庫斯和陳墨白坐在試車道前說:“沈溪有沒有給你看過她新設計的賽車?”

    “當然有。”

    “你覺得那只是一種概念,還是會成為現實?”馬庫斯問。

    “所有的概念,都會成為現實。如果是沈溪,她會讓那個現實到來得很快很快,所以我們都要提前做好准備。”陳墨白說。

    馬庫斯笑了,他拍了拍這個東方年輕人的肩膀:“整個車隊,只有你覺得那不是概念。nk有意向要成為我們的引擎合作伙伴,我要去見他們派來的技術交流團隊了。”

    陳墨白揚了揚手中的咖啡杯,馬庫斯笑著離開。

    而此時的沈溪則抱著胳膊,看著自己的電腦中自動計算出來的數據。

    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聲,沈溪轉過頭來,看見了身著西裝,打著領帶的林少謙。

    “除了參加全國物理奧林匹克大賽的時候,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這麼認真的樣子了。”

    溫潤含笑的聲音響起。

    “少謙?你怎麼會在這裡?”

    沈溪驚訝得一抬手,桌面上的馬克杯倒了,滾了兩圈就要摔下來的時候,林少謙一個箭步來到沈溪的面前,側身將馬克杯穩穩接住。

    “我來做技術交流。我所在的nk很可能將要和馬庫斯車隊的研發部門合作了。馬庫斯車隊今年的表現相當優秀,但是比起和處於業內技術頂端的法拉利或者奔馳車隊相比,你們的進步空間和商業價值要更高。”

    沈溪歪了歪腦袋:“那麼你們其實不是來做技術交流的,而是做技術評估的吧?”

    林少謙低下頭來笑了笑:“有你在這裡,連我都望塵莫及,還有什麼好評估的?”

    走廊裡傳來阿曼達的聲音:“沈博士,林先生!雙方的交流會要開始了!”

    林少謙側了側臉:“走吧,交流會結束之後,我們一起去吃個飯?”

    “好啊!”

    能夠再見到林少謙,對於沈溪來說何嘗不是一大驚喜。

    於是,整個技術交流會成了沈溪與林少謙之間的雙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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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4 00:11:49 |只看該作者
    ☆、第54章 燃燒自己照亮誰?

    林少謙的提問比任何一個專家都要更加直接和犀利,而沈溪見招拆招,在不透露研發團隊核心機密的基礎上解釋原理,讓NK其他的技術顧問頻頻點頭。

    而這天晚上,沈溪和林少謙在一家華人餐廳裡,吃著水煮魚,喝著啤酒,一直聊到午夜。

    接下來的幾天,馬庫斯都在和NK商談合作細節,而林少謙幾乎每天下午都會來等著沈溪一起下班。

    馬庫斯先生開始盤算起來:“看這個樣子,這位林博士應該是很喜歡我們的沈博士的,對吧?”

    阿曼達涼涼地看了馬庫斯一眼:“你該不會是想要沈博士把那位林博士挖到我們車隊來吧?”

    “不好嗎?林博士是數據處理方面的專家,他能極大地彌補我們在測試數據分析方面的弱點。”

    “那也要我們的沈博士是那塊料才行。”略帶調侃的聲音響起。

    馬庫斯一回頭就看見陳墨白。

    “啊?”

    陳墨白拍了拍馬庫斯的肩膀:“我們中國有句話,叫做‘賠了夫人又折兵’。”

    馬庫斯頓了頓,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皺起了眉頭。

    當陳墨白才剛離開研發部,就被人扣住肩膀。

    “喂!埃爾文!你到底怎麼回事!”

    一回頭,陳墨白就對上凱斯賓怒氣衝衝的眼睛。

    “怎麼了?”陳墨白問。

    “你還問我怎麼了?你沒有看見NK那個林博士,每天都來找我們沈博士,這還不明顯嗎?”

    “明顯什麼?”陳墨白側著臉問。

    “他在追沈溪啊!你別告訴我,你覺得他們是在做學術交流!”凱斯賓吼的臉都紅了起來。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辦啊?”陳墨白問。

    “廢話,當然是把沈博士追回來!告訴她你喜歡她啊!叫她不要跟那個林博士在一起!我最討厭這種長相的男人了!一看就沒什麼用!路上遇到搶匪,絕對是扔下沈博士自己跑掉的類型!”

    陳墨白不由得笑出聲來。

    凱斯賓更加生氣了,揚起拳頭就要去砸陳墨白的臉:“笑你個頭——”

    陳墨白穩穩擋住了凱斯賓的拳頭:“你也可以去向沈溪表白啊!”

    “我……我……你沒聽見那幾個助理工程師說什麼嗎?他們說沈溪和那個林博士是頭腦風暴智慧交流,聰明人就該和聰明人在一起!我只會開車!除了這個……我什麼都做不好……我沒辦法和沈溪聊什麼空氣力學,什麼機械工程,什麼撞擊試驗……但是你可以。我有聽過你們的聊天,你什麼都懂,而我什麼都不懂……沈溪她……她應該和懂她的人在一起……”

    凱斯賓低下頭來。

    陳墨白唇上的笑意逐漸隱沒,他轉而拍了拍凱斯賓的肩膀。

    “小鬼,謝謝你。”

    “不要叫我小鬼……你也不比我大多少……”

    “謝謝你這麼在意她,也謝謝你這麼相信我。不過凱斯賓,就好像賽車一樣,就算我們昭告天下說冠軍是我們的,並不代表冠軍就一定是我們的。”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現在站在沈溪的面前說,我喜歡你,你必須和我在一起之類的並沒有價值。我要贏,就要贏得徹底。讓追趕我的對手爆缸,將攔住我的對手打到,讓站在終點的她明白,除了我,她別無選擇。”

    凱斯賓愣在那裡,他還是第一次那麼清楚地從陳墨白的眼睛裡感覺到勢如破竹的壓迫感。

    “小鬼,下一次再有喜歡的人,一定要大膽表白。當然,沈溪除外,因為你真的不是我的對手。”

    陳墨白說完,揣著口袋轉身離開。

    “什麼……什麼鬼……這家伙哪裡來的自信……”

    這天晚上,沈溪和林少謙依舊聊得很開心。

    當林少謙將沈溪送到公寓樓下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麼。

    “啊,我忽然忘記了,前段時間去倫敦出差,看到一個小禮物,覺得特別可愛,讓我想到你,不知不覺就買了下來。本來還想說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你,現在終於可以送給你了。”

    他伸長了手臂,從車子後座上將一個禮品盒子拿了過來,放在沈溪的手中。

    “送給我的禮物?”沈溪睜大了眼睛。

    “你該不會以為我送給你的禮物就永遠只有牛奶和小麻圓還有小肉包吧?”林少謙側過臉來笑了。

    這讓沈溪立刻想起了中學時代,林少謙總是給自己帶早餐的畫面。

    心中忽然溫暖了起來。

    “小溪,其實來到這個國家之後,我一直都很孤獨,也很辛苦。”

    林少謙半仰著頭,感嘆道。

    沈溪的心也跟著惆悵了起來。

    “我們要在這裡安身立命,取得認同就要付出高於其他人三倍四倍甚至成百倍的努力。時間久了,都忘記自己最初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了。忽然之間回頭看一看,就連當初那些陪在自己身邊打拼的伙伴,都不見了。”林少謙說。

    沈溪的心裡跟著一顫,想到已經離去的沈川和亨特。

    “與你重逢,讓我覺得這是這麼多年下來最讓我快樂的事情。我真的很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我們兩個聯手的話,一定能讓整個領域刮目相看。”

    沈溪看向林少謙,他的眼睛像是燃燒著火焰,讓她想起第一次在講台上看他的演講。

    對未來充滿希望,自信而挺拔。

    好像所有虛幻的夢想都是近在咫尺的現實。

    “小溪,要不要來NK?我真的好懷念中學時候和你一起從早到晚討論的日子。”

    這句話讓沈溪猛地一震。

    “去NK?”

    “是的,這樣我們就能長時間在一起了!我知道你肯定放不下你現在的項目,你可以把它帶到NK來,我們有充足的資金幫你完成它。而且NK的格局比一支中等規模的1車隊要高得多,能讓你站上這個領域的巔峰。”林少謙說。

    沈溪張了張嘴。

    “你不用急著回答我。好好地考慮一下好嗎?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

    沈溪傻傻地打開車門,還沒有走出去,對方提醒道:“你忘記我送給你的禮物了。希望你會喜歡它。”

    沈溪抱著那個禮物盒子進了電梯。

    她來到自己的家門口,遲遲沒有取出鑰匙來開門。

    然後,她轉過身來,走向對面,按響了陳墨白的門鈴。

    門打開的那一刻,沈溪對上陳墨白的眼睛。

    和自己繁亂不知道該如何理清的思緒不同,對方的目光沉斂而穩重。

    “我……我……”沈溪忽然有很多話要對他說,但是那一刻卻說不出來。

    陳墨白低下頭來,看了一眼沈溪抱在手裡的東西,退開身來:“進來吧。”

    沈溪走了進去。

    陳墨白的公寓客廳是相當簡潔的風格,沒有多余的裝飾品,但是卻在簡潔之中讓人感覺到一絲暖意。

    “你收到禮物了?”陳墨白給沈溪到了一杯紅茶。

    “嗯。”沈溪點頭。

    “你不打開來看一下嗎?就不好奇裡面是什麼?”陳墨白說。

    沈溪將它拆開,發現那是被封在玻璃中的一朵玫瑰花。

    “啊,是永生花。林少謙是真的很用心。”陳墨白說,“玫瑰花在最美的時候被封進去,你的初戀在向你表白,你看起來怎麼很苦惱的樣子?”

    “他想要我和他一起去NK。”沈溪說。

    陳墨白了然地一笑。

    “那麼你自己覺得呢?雖然你是馬庫斯車隊的工程師,如果你決心要去NK的話,以他們強大的財力,為你支付違約金不成問題。而且,NK資本雄厚,研發團隊強大,能夠配合你盡早完成你想要的研究。”陳墨白說。

    “那麼你覺得呢?你覺得我會答應他嗎?”沈溪問。

    “為什麼要問我這個?”

    “因為我想知道,我在你的心裡是怎樣的?”

    如果去了NK,就算能完成我的動力單元設計,他們也可以把它制造出來賣給其他車隊,那樣的話,我所努力的一切又有什麼價值呢?

    陳墨白沉默了許久,都沒有回答。

    “你為什麼不說話?”

    按耐不住的沈溪開口問。

    “因為……我怕我說出自己心目中的你,會影響你對自己未來的選擇。”陳墨白回答。

    但這樣的理性和看似為她著想,並不是她最想要的。

    “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的心裡面是怎樣的,沒有誰能夠干涉我的選擇。”

    “那好吧,我覺得你不會去NK,你也不想去K著重於民用車領域的研發,雖然每一次民用車領域的革新都是由1掀起的,但是兩者有著很大的區別。1追求的速度,引擎的最大功率,能量的最大轉換,而民用車追求的是實用性。NK也許會帶給你在業內更大的知名度,但是無法給你滿足感。如果是為了知名度,你早就順從你媽媽的願望,回到國內,跟著你已經成為院士的導師,設計火箭飛船還有宇宙空間站了。”

    “可是……林少謙看起來很孤獨……在我中學時代,從沒有人像他一樣了解我,幫助我。他能感覺到,他現在很需要我。”沈溪抬手覆上罩住那朵永生花的玻璃。

    “小溪,你要記住,燃燒自己並不能照亮別人。”

    陳墨白伸手抬起沈溪的臉,她這才發現雖然他的聲音是輕松的,但是他的表情卻是她從沒有見過的嚴肅。

    “我沒有燃燒自己……”

    “你只需要照亮我就可以了。”

    陳墨白的唇角緩緩地揚起,在沈溪的眼中彎出最讓她感到溫暖的弧度。

    那一刻,沈溪很清楚自己的選擇是什麼。

    第二天的中午,沈溪和林少謙約了在研發部附近的餐廳吃飯。

    “少謙,我昨天想了很久……”

    “很久是多久?”林少謙似乎已經知道沈溪的回答,笑著反問。

    沈溪被她的問題給問住了。

    自己想了多久呢?

    從上樓到和陳墨白的那一番聊天……

    “一個小時吧。”

    “一個小時不算久。要弄明白什麼是最適合自己的選擇,一個小時經常是不夠的。”林少謙說。

    “但是我已經很清楚,NK沒有辦法給我最想要的東西。”

    “比如什麼呢?”林少謙問。

    “比如說團隊。我所在的團隊,從底盤工程師,鼻翼設計師到最普通的技師都有著共同的目標,他們比NK任何一個工程師都了解我的思路,我的想法,那就是追求臨近極限的速度。但是NK追求的是商業價值。”

    “小溪,如果你覺得現在的團隊是最適合你的,你大可以把他們都帶過來,我相信NK會給他們比現在要好數倍的待遇。任何一個集團或者企業,追求的都是商業價值。其實所有的1車隊也同樣是如此,只是實現商業價值的方式不同而已。”

    “但是,我知道我的整個團隊的所有設計,只有一個人能為我們證明它的速度。而這一點,NK永遠做不到。”沈溪吸了一口氣,“少謙,其實如果你留在NK感覺到很壓抑,很不開心的話,有沒有想過離開那裡?我們需要數據分析師,在這裡,你一定可以實現自己的價值。也許年薪不如NK給你的那麼高,但是當你看著我們的賽車超過一個又一個的對手衝過終點的時候,你一定會覺得很驕傲很快樂!”

    林少謙愣了愣,看著沈溪良久,笑了起來。

    “真的很羨慕你,這麼多年還是一點都沒變。”

    “你說我一點都沒變,到底是在誇獎我,還是在嘲笑我?”

    “既不是誇獎也不是嘲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

    當午餐結束的時候,林少謙將一個信封遞給沈溪。

    “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我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上次我送給你的永生花,但是這個禮物,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

    沈溪看著那個信封,心底輕輕一顫。

    她想到了中學時代快要畢業的時候,全班的女生都在給自己最好的朋友寫信留言,有的甚至大膽地給自己暗戀許久的男生寫情書。但只有沈溪,沒有人給她寫畢業祝福,也沒有人找她留言。

    但其實,她也寫了一封信,是留給林少謙的。但是信還沒有送出去,就被江蔓發現,把她寫的信貼到了板報上。

    當沈溪發現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同學都看了一遍。

    還好信裡面寫的都是感謝林少謙這些年對自己的照顧以及學習上的幫助,並且祝願林少謙在未來能夠長風萬裡。

    當時李甜和江蔓還跟著一起嘲笑沈溪,明明喜歡林少謙卻只敢在信裡面寫著寫似是而非的話,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

    沈溪完全傻了,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寫信會被人用這種方式公諸於眾。但是林少謙卻淡淡地走到板報前,將沈溪寫的信取下來,折好,然後義正嚴辭得對所有人說,這是他的東西,要是誰敢再做這樣的事情,就算是女同學,他也會毫不留情揍死她。

    林少謙在同學心目中一向溫文爾雅有風度,當時的氣勢,全班驚若寒蟬。

    沈溪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的林少謙。

    他們很有默契地直到最後畢業都沒有再提起那封信。

    “我的回信是不是遲了?”林少謙開口問。

    沈溪愣在那裡,眼眶莫名燙了起來。

    “記得我對你說過,不是只有KYALL才擅長數學。”

    林少謙微笑著起身。

    沈溪仰起頭來看著他。

    “我會一直等著你給我答案。”

    沈溪帶著那封信,回到了自己的桌前。

    她的大腦深處仿佛有千軍萬馬在奔馳。其實自己有無數個日夜曾經設想過,如果不是江蔓她們將她的信公諸於眾,林少謙到底會不會給自己回信?

    如果他回信了,又會對自己說什麼呢?

    沈溪吸了一口氣,將信封拆開,裡面的信紙讓沈溪微微一頓。

    這信紙和自己當年寫給林少謙的一模一樣。現在是不可能買到的,所以林少謙很可能是從很早以前就准備好了。

    沈溪小心翼翼地將信紙打開,上面是讓她熟悉而懷念的俊秀字跡。

    那是兩道函數題。

    看起來很復雜,但是沈溪用一個中午的時間得出了答案。

    而那個答案,讓沈溪久久坐在桌前。

    “陳墨白!陳墨白!那誰……巨浪漫無比啊!”

    阿曼達衝到正從賽車上下來的沉默白面前。

    陳墨白卻神色沉斂地和技師們交流了幾分鐘之後才轉過身來看向阿曼達。

    “怎麼了?”

    “那個林博士今天中午給了沈博士兩道函數題!不愧是林博士啊,還真把我們的沈博士給難住了!沈溪用了一個中午的時間才得到答案!第一道題的答案是520!第二題的答案是1314!聽說這幾個阿拉伯數字連在一起的諧音就是中文裡的‘我愛你一生一世’!原來數學也可以玩得這麼浪漫!”阿曼達的雙眼中充滿了對林少謙的敬仰。

    陳墨白的眉梢向上一挑:“小溪呢?”

    “沈博士?她還能是什麼反應啊!她連場正兒八經的戀愛都沒談過!估計連男生的手都沒拉過吧!被人這樣表白,臉上看著鎮定,以我過來人的經驗她內心深處早就不知所措了!”阿曼達一副“我早就看穿她的內心”的表情。

    在不遠處的凱斯賓也聞聲而來。

    “什麼——這也太狡猾了吧!”

    “她答應林少謙了?”陳墨白的聲音裡聽不出喜樂。

    這個反應讓阿曼達有些驚訝。

    她以為陳墨白會扯起唇角,用戲謔地語氣來點評這場精心設計的表白,順帶像調侃一下,但陳墨白讓阿曼達覺得空氣裡泛著一絲涼意。

    “不……不知道……但是沈博士肯定對林少謙是有好感的吧!你不覺得這樣的表白方式很對沈博士的腦回路嘛?”阿曼達說。

    凱斯賓聽得就快爆炸了。

    “媽的!我早就說了這個林博士是不懷好意!他這是用感情來當籌碼,要挖我們車隊的牆角!”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把別人想的那麼壞!”阿曼達無語了。

    就連一旁的儀表師馬克和李恩也來湊熱鬧。

    兩個人爭了半天,陳墨白才開口。

    “沈博士和林少謙不會在一起的。”

    “為什麼?”眾人齊齊望了過來。

    “520加1314是多少?”陳墨白問。

    凱斯賓歪著腦袋算不出來。

    “……1834?”阿曼達仰著臉想了兩秒得出答案。

    陳墨白沒再說什麼了。

    十幾秒鐘之後,在一旁湊熱鬧的華裔工程師李恩恍然大悟一般喊出聲來:“陳墨白!這是你最毒辣的一次了!1834的中文諧音就是一巴扇死!這詛咒真是太絕了!”

    聽不懂中文文字游戲的凱斯賓還有馬克他們一頭霧水。

    “這個數字又不是我選的。這是來自林少謙的詛咒。而且,給沈溪的函數題不應該純粹是為了難住她而存在的。它傳遞的是一種信息,一個百折千回之後的答案。”陳墨白說。

    “啊,是啊……我怎麼忘了,你以前也是麻省理工數學系的,雖然沒來及的拿到碩士學位。”阿曼達說。

    凱斯賓愣住了,看向陳墨白,一臉“原來你這麼牛逼”的表情。

    接著,大家又熱烈地討論了起來,到底沈溪會不會接受林少謙。

    陳墨白獨自走到了賽道邊,看著天空中逐漸隱入雲層的夕陽,唇上卻再沒有笑意。

    他的身後響起了拍手的聲音。

    “真難得,終於有人讓你吃鱉了。有時候,計劃趕不上變化。你就要敗給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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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4 00:12:06 |只看該作者
    ☆、第55章 陳墨白vs林少謙

    陳墨白轉過身來,看見了笑意盎然的趙穎檸。

    “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香奈兒的新品發布會啊。順帶來看看你。你打算怎麼辦?”趙穎檸問。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陳墨白反問。

    “這個嘛……當時郝陽跟那個叫小眉的女孩子成天黏在一起,就快要倒進她的溫柔鄉裡的時候,我就果斷出手了。沒有任何人是沒黑點的,我就威脅了她唄,她覺得自己的前途遠遠比郝陽重要,所以就退出了。”趙穎檸聳了聳肩膀,然後笑著靠向陳墨白,“你說我是不是很像電視裡面的狠毒女配角?”

    “如果那個小眉就算放棄自己的前途也要和郝陽在一起呢?你會不折手段嗎?”

    “那我佩服這個對手,但我還是會讓她敗得很慘。你呢?你一肚子壞水,如果你想,一定會讓那個人很慘很慘。讓我看看你要怎麼解決他。如果夠精彩,我請你吃飯。”趙穎檸笑道。

    “那麼,我得先請林少謙吃頓飯了。”

    陳墨白笑著回答。

    這天晚上,在一家西餐廳裡,林少謙坐在桌前似乎在等待著某個人。

    他時不時地看了看手表,已經七點半了。

    侍應生已經問了他三次是否需要上菜,他只是蹙著眉搖了搖頭。

    直到七點四十分,林少謙正要起身的時候,一個修長的身影來到了他的面前,林紹謙抬起頭來,對上對方眼睛的那一刻,微微一愣。

    “是你?”

    “不能是我請你吃飯嗎?”

    陳墨白溫潤的聲音響起,他淡然地在林少謙的面前坐下,揚了揚手,請侍應生上菜。

    “我記得你,你是馬庫斯車隊的車手,你叫……”林少謙想了一會兒,他知道對方是最近風頭正勁的華裔車手,但是自己不關注賽車,一時之間想不起對方的名字。

    “我叫什麼不是那麼重要。不過林少謙,我希望你到此為止。”

    “是你發了那些郵件到我郵箱裡。你想要威脅我什麼?”林少謙問。

    “我沒有威脅你什麼啊,郵件是我一個朋友發的。內容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如果你不是真心的,就不要再繼續干擾沈溪的生活了,也很浪費你自己的時間。”

    林少謙冷笑了笑:“你覺得只是離過婚,換過幾次工作,沈溪就會看不起我,就會拒絕我嗎?”

    “哦,確實離過婚,換過幾次工作沒什麼了不起的。”陳墨白雙手合十,指尖抵著自己的下巴,看著林少謙的眼睛。

    林少謙之前因為等待的焦躁逐漸冷了下來,他注視著陳墨白,他能夠感覺到這個男人眼中的銳利,就像一個獵人,早就准備好了陷阱,而自己是他的獵物。

    “你的第一任未婚妻是你的大學同學,你決定和她結婚不是因為你有多喜歡她,而是為了得到綠卡。然後,你進入了一家大型公司工作,為了得到主管的位置,你和CEO的女兒談起了戀愛,你的未婚妻因此和你分手,而你也失去了這份工作。”陳墨白用平靜的語調開口說。

    “每個人在感情裡都會犯一些錯誤。你沒有辦法證明我的第一次婚姻是為了綠卡,而這段婚姻的結束也只是因為夫妻雙方的觀念不合,我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不是嗎?”

    “私生活先放一邊,那麼之後你連續在六家上市大型公司任職,每一次你從一家公司跳槽到另一家公司的時候,前一家公司都會受到不小的打擊。”

    “你是說我技術泄密嗎?我也簽訂過保密協議,這樣的事情我不會做。而且每一次我跳槽之後的公司並不是我之前公司技術泄密的受益者,你的懷疑並不成立。”林少謙涼涼地開口,“而且沈溪從來不會相信沒有證據的指控。”

    陳墨白淡然地執起刀叉,不緊不慢地切開牛排。

    “林少謙,我確實沒有證據。”

    “那麼你對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請你小心一點,不要被我抓住證據。”

    陳墨白的唇線彎起,在林少謙的眼中如同被利刃劃開的痕跡。

    “如果你真的有這樣的本事,那就試試看。”林少謙放下手中的刀叉,站起身來,整了整自己的西裝,“這頓我請,你慢慢吃。”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侍應生前來,收走了林少謙的餐盤,而趙穎檸款款而來,在他的對面坐下。

    “你這算先禮後兵嗎?不過效果不怎麼樣。”

    陳墨白的臉上沒有表情。

    “喂,你在想什麼?”趙穎檸在桌子下面用鞋尖輕輕踢了陳墨白一下。

    “我在想,沈溪會很失望。”

    “那麼你是想要沈溪失望,還是想要贏過林少謙?如果你對沈溪說出事實,我覺得沈溪會選擇相信你。”

    “斯人無罪,懷璧其罪。就算避開了林少謙,還會有其他人做同樣的事情,甚至更過分更殘忍。”

    “所以你才想要保護她,不是嗎?”

    “我攔不下整個世界,所以她要自己堅強。”

    而沈溪坐在自己的桌前,看著那封信長久地一動不動。

    然後,她撥通了林少謙的電話。

    “喂,少謙嗎?”

    正開著車的林少謙將車停到了路邊,冷然的臉上擠出一抹笑意。

    “小溪嗎?你看完我的信了嗎?”

    “是的,我看完了,也解出了答案。”

    “那麼你的答案呢?”

    “我……曾經很喜歡你,每一次不開心或者很孤獨的時候只要看向你的方向就覺得自己又有了力量。你總是說,我一直沒有變過,但其實不是的。我知道其實你並不是真的喜歡我。”

    林少謙頓了頓,輕笑了一聲:“我怎麼可能不是真的喜歡你呢?”

    “有人對我說過,一個人愛著另一個人,會為了這個人出類拔萃,不惜千山萬水也要重逢。你說過,你曾經聽過老師告訴你我在麻省理工,而那時你在斯坦福。如果你真的喜歡過我,又怎麼會不來聯系我呢?網絡那麼發達,你要查到我的地址電話其實很容易。甚至於打一個電話到學院裡就能找到我,但是你沒有。於是我就一直在想,一定有什麼原因讓你再也不想見到我。”沈溪說。

    林少謙的手指扣緊方向盤,忍著喉嚨的顫抖說:“是你多想了,小溪。我怎麼可能不想見到你呢?”

    “我知道你很孤獨。我在大哥的保護下過的很輕松很好,但是你一定不一樣,孤軍奮戰讓你一定很想擁有自己的戰友。可是我的戰場在一級方程式,不是別的地方。”

    “所以你是在拒絕我嗎?”

    “我有喜歡的人了。我可以做你的戰友,但是做不了你想像的那個人。你其實很想我跟你去MNK對吧?但是那個地方讓你不開心,也同樣不會讓我開心。少謙,就算過的很辛苦,就算自己想要的高度怎麼也到不了,也千萬不要忘掉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就不會百分之百地投入,也不會有百分之百的結果。”沈溪說。

    林少謙咬著牙關,良久才開口:“你就像是早就看穿了我一樣。”

    “我……總是誰也看不穿。我只是不想你那麼辛苦。”

    “MNK有什麼不好嗎?以你的能力做一個F1工程師的價值在哪裡?這並不是一個受人矚目的領域,你所有的努力並不能被世人了解!”

    “因為我喜歡。也許我的智商和愛因斯坦是一樣的,可是我永遠提出不了相對論。”

    “你會後悔的,沈溪。”

    “我不會。”

    沈溪的回答讓林少謙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馬庫斯先生的表情就像破產一般,沒有人敢和他說一句話。

    “你們知道嗎?Mnk最後決定不和我們合作了,選擇了蓮花車隊!”阿曼達說。

    “啊……那馬庫斯肯定感覺中了個超級大樂透,結果彩票卻掉了!”馬克搖了搖頭。

    “說不定是因為沈博士拒絕了林博士的表白,所以林博士讓我們評估沒有通過?”阿曼達說。

    “不會吧,那個林博士哪裡有那麼大的話語權,應該還是MNK覺得贊助並不能實現他們的目標利益。”李恩說。

    “只是不知道馬庫斯先生那便秘一般的心情會持續多久。”

    這天晚上,沈溪難得和陳墨白一起一邊吃著餃子一邊看著探索頻道。

    忽然之間停電,整個空間陷入黑暗中。

    沈溪剛想要起身去檢查電閘,卻被人扣住了。

    “我沒想到你會拒絕林少謙,之前明明那麼留戀。”陳墨白說。

    黑暗之中,他的聲音比平常要更加清晰,掠過她的神經。

    沈溪的心髒狂跳了起來。

    “我只是覺得……我對他的喜歡停留在很久以前的過去。但是現在,我們經歷的事情不同,想要的東西也不同……他理解不了我的追求,我也無法妥協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情。”

    沈溪側過臉來,看向陳墨白的方向。

    這樣的黑暗,才能更好地掩飾著自己,不被敏銳的他看穿自己所有的期待。

    我所有的靈感都是因為你。

    “他們都說,林少謙用數學來表白很浪漫。我真的以為你會架不住。”

    “架不住什麼?他又不是skyfall。”沈溪呼出一口氣來,“其實,我心裡面事一直放不下少謙的,不想讓他一個人,不想他不開心。但是當我解開他設計的函數題的時候,我就更加確定,他和Skyfall是不同的。我對你說過,數學可以反應一個人的邏輯和性格。Skyfall的函數題,環環相扣,那是被精心設計的思維較量,解開他的函數題就像是進入了他的大腦。但是少謙卻不一樣,他所有的設置都有著明確的目的,他的心境已經和中學時代不一樣了。”

    “其實你比任何人都更敏銳。”

    陳墨白揉了揉沈溪的頭頂。

    他掌心的溫暖,讓她閉上眼睛。

    是的,就像這樣,你一直都在我的身邊,才是我最想要的。

    “小溪,我明天下午就要坐飛機去加拿大了。你這一次好像要留下來繼續研發項目,對吧?”

    “是啊。”

    “等我回來,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

    “我說了,等我回來告訴你。”

    “有什麼事現在不能說啊!”

    “你可以趁著這段時間想一下,覺得我會想要對你說什麼。”

    “喂!你這樣會影響我的心情!而且搞不好你根本就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告訴我,就是為了讓我一直猜測!”

    “唷,你不傻嘛!”

    陳墨白起身,將電閘拉了起來。

    房間亮起的那一刻,沈溪竟然有點不適應。

    陳墨白站在門口,淡淡地笑著,明亮而遙遠,就像在沈溪夠不到的盡頭。

    “喂,如果是我,不會送你永生花。”陳墨白說。

    “什麼?”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永垂不朽,所謂的永生花就像自欺欺人一樣。”

    “那麼如果是你,你會送我什麼?”沈溪下意識問。

    “我不會送你花。我會送你種子,你自己去研究,去愛護,去享受從萌芽到凋落的過程。”

    陳墨白轉身離去,沈溪站在原處,良久她呼出一口氣,抬手隔著衣服捂住胸口上的那枚戒指。

    “怎麼辦啊……我真的好喜歡他。”

    當加拿大大獎賽拉開序幕,整個研發部卻依舊忙碌。

    “喂!喂!快看啊!這是MNK新公布的概念車!預計會在2030年完成!簡直太逆天了!這想法真是大膽!如果完成了就是突破性的黑科技!必然要稱霸一級方程式!怪不得他們看不上我們!”

    阿曼達拿著手機,衝進沈溪的辦公室。

    沈溪正在關注著陳墨白的排位賽,好不容易等排位賽結束了,她才側過臉來瞥了一眼阿曼達的手機。

    只是瞥了一眼而已,沈溪剛要繼續關注賽後評價,忽然又側過臉,一把將阿曼達的手機拽了過來。

    她瞪大了眼睛,手指快速滑動著頁面,肩膀顫抖起來。

    “你也覺得超級牛掰吧!天啊,要是我們也能有這樣大膽地設計就好了!我還是第一次期待2030年的到來啊!”

    沈溪驀地將手機扔到一邊,衝到外網電腦前,開始搜索所有MNK發布的概念車信息。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整天坐在那裡沒有動過。

    一開始阿曼達覺得沈溪只是對MNK的概念車感興趣,但是漸漸地,她發現沈溪的不對勁。

    無論周圍人對她說什麼,她都沒有反應,而是直接起身離開,整個人像是沒了魂一樣。

    “阿曼達……你趕緊跟著她!”總工程師霍爾先生拍了阿曼達一下。

    阿曼達立刻反應了過來,不說二話,跟了上去。

    直到她看著沈溪走回自己的公寓,才打了個電話給霍爾先生報平安沈溪回到自己的房間,扯下畫板上的幕布,終於按耐不住,大聲哭泣了起來。

    因為MNK公布的概念車,和自己設計的這個幾乎一模一樣。就連空氣動力套件都大同小異。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呢?你拿走什麼都可以……只有這個不可以啊……”

    視線被眼淚扭曲,光線也跟著曲折。

    沈溪捂住自己的胸口,她第一次感覺到好疼好疼。

    她的大腦是那樣的不清醒,一切都支離破碎了。

    取出手機,她茫然地打開通信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陳墨白的名字。

    她好想聽到他的聲音,好想躲進他的世界裡面再也不出來。

    “您好,我正在比賽當中。有事請在嘟聲後留言。”

    他溫潤的聲音讓她完全失控,眼淚嘩啦嘩啦掉下來。

    第二天下午,加拿大站的比賽結束,陳墨白再度在最後一圈惜敗溫斯頓,拿到第二名。

    當他將車開回維修站的時候,就看見馬庫斯先生正一臉擔憂地打著電話。

    “出什麼事了?”陳墨白問。

    “是沈溪。霍爾先生告訴我,沈溪不見了。”馬庫斯按住自己的腦袋,一副頭大的樣子,“昨天下午,MNK發布了新的概念車設計,而那個設計……和沈溪的設計不謀而合。不僅僅是外形,還包括空氣動力學套件,甚至於懸掛系統的創新……這不是巧合。更重要的是,沈溪給我看她的設計的時候,我覺得這是一個短期內根本無法實現的概念,也暫時無法成為研發部努力的方向,所以根本沒有向外公布!甚至於沒有讓霍爾告訴其他的工程師!因為我希望他們能著眼於眼前的研究……我一直覺得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MNK一開始很有熱情,最後卻沒有和我們達成合作,原來……他們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當然不屑我們……是我看輕了沈博士的想法!MNK會公布它,就是覺得它有巨大的價值,而我……老天啊!我都干了些什麼!”

    馬庫斯陷入了懊惱和自責之中。

    陳墨白立刻取出手機,撥打沈溪的電話,但提示卻是對方已關機。

    “沈溪有告訴霍爾先生,她去哪裡了嗎?”陳墨白問。

    “沒有……她就說自己需要靜一靜,發短信向霍爾先生請了一周的假!老天,她想休息一年都沒關系,但是她不能關機!MNK實在太狡猾了!也太無恥了!”馬庫斯差一點沒把手機摔到牆面上。

    “這並不是MNK第一次做這樣的事。”陳墨白迅速脫下安全服。

    “我們現在立刻回去。”

    在去往機場的路上,陳墨白打電話問阿曼達:“你們去亨特的墓地找過她嗎?”

    “我們去過了……她根本不在那裡……”阿曼達也著急萬分,“她經常去的地方我們也找過了……”

    “別著急,我們會找到她的。而且我們也要相信,她不是那麼脆弱的人。等到她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她就會回到我們的身邊。”

    陳墨白在安慰完阿曼達之後,就立刻打了個電話給沈溪的媽媽,然而沈溪也沒有回去。

    “她到底能去哪裡?”馬庫斯先生就快把自己的頭發抓掉了。

    陳墨白看向窗外,沉默不語。

    當他們好不容易抵達紐約,陳墨白沒有離開機場,而是直接訂了另一張前往劍橋市的機票。

    “你去那裡做什麼?你該不會覺得沈溪會回去麻省理工吧?”馬庫斯問。

    “我只是去碰碰運氣。如果沈溪回來了,你就告訴我一聲。”

    “好吧……”

    而此時,沈溪坐在一個小咖啡館的窗邊,有點呆傻地看著窗外的車子川流不息,還有來來往往路過的學生。

    她還是第一次,將所有的力學原理統統從自己的大腦中清空出去。

    世界就像是裂開了一樣,她不知道怎樣將它再度拼湊起來。

    這樣的感覺,在她失去沈川的時候曾經有過。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挺過來的。

    這就好像將她所理解所信任的一切全部顛覆,只是這一次,她一點都不想要堅強。

    因為堅強是一件太辛苦的事情。

    她想起了自己的中學時光,自己和林少謙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在回憶中不斷地追索著他的表情。

    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到底是什麼讓他……可以變得完全不像自己。

    如果一個人真的孤獨,又是怎樣讓自己去背叛信任自己的人呢?

    自己曾經豪情壯志,要完成那輛車的設計,無數次地想像著陳墨白開著他穿過全世界的視線,衝過終點線,衝向其他人到不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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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4 00:12:21 |只看該作者
    ☆、第56章 我喜歡你

    但是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因為它已經不是她為他設計的賽車了。

    眼淚充滿整個眼眶,怎麼擦也擦不完。

    她長這麼大,哪怕是失去沈川的時候她也沒有恨過任何人。

    但是她恨林少謙。

    她知道,自己不是趙穎檸那樣的大美女,入不得廚房出不得廳堂,不會撒嬌,不會說好聽的話,不善解人意,不溫柔可愛,這樣的自己最擅長的只有賽車而已。

    這是她唯一能為陳墨白做好的事情,也是自己與陳墨白之間最深的聯系。

    但這樣的聯系,仿佛完全被林少謙給扯斷了。

    沈溪甚至不敢想像,當比賽結束之後的陳墨白來到自己的身邊問她,為什麼你為我設計的賽車成為了別人的東西?

    她根本無法回答。

    沈溪側過臉來,靠著玻璃窗,直到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了她的面前,微微蹙起的眉頭,仿佛披星戴月而來。

    那張俊逸的臉,在淺淺的日光之下,如同有什麼從視線深處流瀉而出。

    這個人怎麼好像是陳墨白?

    沈溪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幻覺了。

    她用力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再睜開,陳墨白的身影不見了。

    “果然是幻覺……”

    沈溪自嘲地笑了笑。

    陳墨白怎麼可能會來這裡呢?

    她就是不想被人找到才會來自己曾經和Skyfall約好見面的咖啡館。

    這個咖啡館,只存在於自己和Skyfall的記憶裡啊。

    隨著咖啡館的門被推開,鈴鐺的聲音響起,那不緊不慢接近自己的腳步聲,讓沈溪再度懷疑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那個人的身影那麼熟悉,就像穿過層層讓她迷惑的水霧,所有的感覺跟著敏銳起來,她甚至能從濃郁的咖啡氣味中分辨出那一絲屬於他的味道。

    他拉開了她對面的座椅,坐了下來。

    淺咖色的毛衣,休閑牛仔褲,簡單而干淨。

    越是簡單,就越是襯托出陳墨白獨特而讓人下意識去品味的氣質。

    “如果你不在這裡,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去哪裡找你。”

    淡淡的聲音響起,仿佛從萬裡高空墜落而下,落在了沈溪的心頭。

    那一刻,所有的空洞被填滿,所有失望再度蛻變成期待。

    她看著他,仔細而用力地看著他,然後傻傻地笑了起來。

    “你不是陳墨白……你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呢?”

    她的眼淚依舊縱橫。

    “如果我不是真的陳墨白,那麼你打我的手機,是想對我說什麼呢?”

    對面的那個人是模糊的,她卻那麼想要將他的輪廓勾勒清楚。

    好像自己只要用力,他就會是真的。

    但她知道,那不可能。

    他可以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但不會從遙遠的加拿大突然出現在這裡。

    如果一切都是因為她的渴望而出現的幻覺,那麼放肆一下為什麼不可以呢?

    她小心翼翼地掩飾著,當一切碎裂開來,她難道對著碎片說真話的勇氣都不可以有嗎?

    “我喜歡你。”她的聲音不大,卻用盡所有屬於她的力氣。

    那個幻影沉默著看著她,良久才開口道:“你可以再說一遍嗎?”

    他的聲音輕輕顫動著,像是要將她眼底所有的水光都撥開。

    “我喜歡你……好喜歡你……”沈溪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她不知道用怎樣的語言去描述,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喜歡。

    “真的嗎?”

    “我真的好喜歡你……比什麼都要喜歡你……”

    她的視線在曲折模糊中找不到出口,但是卻仍舊執著地想要表達自己的一切。

    “那麼……下一次不要再用這樣的方式來考驗我們之間的默契。因為……我也會害怕……害怕萬一沒有跟上你,就會失去你。”

    他的聲音那麼清楚,似乎死死壓抑著某種衝動,卻又充滿了力度,敲擊著沈溪的神經。

    那一瞬間,沈溪意識到了什麼,她難以置信地側過臉,伸出手,觸向對面的身影。

    她害怕自己靠的太近,指尖會戳破他的幻影,戳破自己的期待。

    驀地,對方抬起手腕一把扣住了她的手,帶著她覆上他的臉頰。

    那樣的溫熱,溫暖她不知所措的掌心。

    “你知道自己現在像什麼嗎?”

    沈溪愣在那裡。

    這個陳墨白是真的……

    他竟然是真的?

    可是他怎麼可能是真的?

    “你就像一只鴕鳥,以為把腦袋埋坑裡就能什麼都聽不到了。更可悲的是,你這只鴕鳥連坑都不會挖,還假裝自己的腦袋在坑裡。”

    沈溪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直到陳墨白伸長了手臂,手指在沈溪的腦袋上用力地彈了一下。

    “回魂了,我的沈博士。”

    沈溪按住腦袋,向後退了退。

    他的語調是調笑的,聲音裡卻帶著哽咽,他的眼睛是明亮的,目光卻仿佛漾在同樣溫暖的水霧裡。

    “我還沒死,你也沒得老年痴呆。MNK是抄襲了你的設計,可是那又怎樣?我們有的是時間,還是你沒有自信能夠設計出比之前更出色更大膽的賽車?又或者你認為馬庫斯車隊的工程師們不如MNK的團隊,跟不上你的思路,追不上你的天分?”

    眼淚不知不覺蒸發了一般,就連自己的視線也跟著清楚起來。

    “超過對手很容易,超過自己很難。你的大腦還沒有到窮途坡路,而我也不是垂垂老矣。小溪,你要知道現在的一切絕不是最壞的遭遇。你說過的,尚未到來。”

    陳墨白傾向沈溪,她看到的是他眼中的堅定。

    “你看看你,一副呆傻的樣子。這可不是我認識的天才少女。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我也是麻省理工畢業的?“陳墨白更加靠近了她,笑著問。

    “郝陽說過……”沈溪傻了,這真的是陳墨白。

    可是,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根本沒有人知道她來了這裡,就連Skyfall也不知道啊!

    “那郝陽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也是數學系的?”陳墨白越靠越近,感覺到陳墨白的鼻尖蹭過自己的鼻尖,沈溪原本冰冷的世界瞬間燃燒了起來。

    “所以……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當我看到你送給我的賽車,我就一直想要送給你。我計劃了很久,等了你很久……現在,我終於覺得自己有自信把它送給你了。”

    沈溪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陳墨白握著的手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塞進了某樣東西。

    他的手指修長而有力,就是這樣一雙手,緊握著賽車的方向盤,創造出令她血脈沸騰的速度。他合上她的手指,將她推了回去。

    沈溪打開掌心,才發現那是張被折得平整的紙鶴。

    打開了那張紙鶴,才發現上面寫著的竟然是函數題。

    細細看完第一道題之後,她的肩膀僵住了。

    因為第一道的函數題很有深度,並不是三兩下就能得到答案的。

    數學能夠反映一個人的邏輯能力和思考方式,而這道題……讓沈溪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她下意識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陳墨白的方向,他的臉被《世界地理》擋住了,沈溪看不到他的表情。

    當然,就算看到了,她也是看不透他的。

    “你覺得我還來得及回去吃晚飯嗎?”

    陳墨白的聲音裡沒有戲謔,也沒有調笑,平靜到就像早就預料好所有的結局,但為了那個結局他早已殫精竭慮。

    沈溪的心中所有的期待就像冰凍的湖水再度流淌起來。

    “當然能。”

    這些數學題讓沈溪的大腦活躍度急速上升,她覺得自己就像衝破大氣層的火箭,筆尖在紙面上快速地運算著,時間的流逝對她而言完全失去了意義。

    世間萬物都倒退著離開了沈溪的世界。

    直到她將最後一道題解開,答案出現在紙面上的時候,她呼出一口氣,某種滿足感湧上她的心頭。

    她望向窗外,這才發現竟然已經到了黃昏。

    橘色的落日余暉斜著落在桌面上,她忽然想起了那個坐在對面等著自己的人。

    沈溪抬起頭來,看見的是陳墨白淡淡的笑容。

    這種笑容和沈溪經常看見的不同。

    看起來很淺,卻又那麼深。

    就像一場命中注定的久別重逢。

    “你得到答案了嗎?”陳墨白問。

    他垂下眼簾,那是讓沈溪挪不開眼睛的柔和姿態,夕陽在他的眼睫間展開羽翼。

    沈溪恍惚著低下頭,看著紙面上的答案,忽然覺得那些數字竟然很熟悉。

    它們對應著字母表中的位置。

    連在一起就是:I'm still waiting for you.

    她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仿佛一股力量從遙遠的地方湧來,勢如破竹,無可抵抗,瞬間將她摧毀。

    “你是……Skyfall……”

    沈溪睜大了眼睛,看著對方。

    那一刻,所有的疑問都有了答案,所有的喧囂塵埃落地。

    “我是陳墨白。我在這裡等了你很久。”他笑著看向她。

    沈溪的心髒像是碎裂成沒有重量的羽毛,遮天蔽日地飛舞,收也收不回來。

    陳墨白的手伸了過來,扣住她的臉,他的唇覆了上來。

    那是沈溪想像了無數遍的溫度,充滿力度包裹,最為真實的觸碰。

    他抿吻著她,睜大眼睛的沈溪看著對方閉上的眼睛,他很安靜,卻擁有動搖她全部的力量。

    他的舌尖挑開她的唇縫,囂張而放肆地湧入,卻用最小心翼翼地方式安撫著她的舌尖。

    他側過臉,更加用力地吮吻著她,好像連賴以生存的空氣都顯得多余。

    隨著咖啡館的門被推開,又是“叮鈴”一聲響起。

    沈溪的肩膀微微一顫,陳墨白退出了她的唇間。

    他仍舊閉著眼睛,仿佛壓抑著什麼,呼出一口氣來,如同萬般不舍的嘆息。

    一切都在旋轉,沈溪覺得自己在做夢。

    她伸出手來,指尖觸上陳墨白的臉頰。

    “你是陳墨白對吧……你真的是陳墨白對吧?”

    “我是陳墨白。你會失望嗎?還是你更期待林少謙?或者我不是你想像中的Skyfall?”

    沈溪用力地搖了搖頭,那一瞬間所有的眼淚都要倒流:“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

    “有的人……讓我看清不想看清的世界,但只有你讓我熱愛一切。”她笑著流淚,卻又無比滿足。

    它落在了他的心弦上,卻顛覆一切般地回蕩起來。

    沈溪只覺得有一股力量令她騰空而起,下一秒她就被擠入對方的懷抱。

    “你也一樣。”

    他收緊自己的胳膊,將她緊緊地抱住。

    他吻她,像是懲罰她讓自己擔心一般咬著她的嘴唇,聽著她吃痛的聲音卻又不得不疼惜著含吻著她。他的舌尖迫不及待地撞上去,緊接著抵死纏繞起來。

    陳墨白的氣息在她的唇齒間橫衝直撞,這是屬於男性的壓迫感,他竭力按捺著即將脫韁的掠奪欲,卻側過臉愈發用力地吻她。

    一切都要被對方吞噬殆盡,甚至於呼吸。

    承受不住的沈溪下意識向後仰著腦袋,陳墨白卻用托住了她的後腦。

    他說過,親吻也是一種語言。

    她這一刻才明白,他有太多瘋狂的念想直到此刻才得以表達。

    時光深處靜止的塵埃在那一刻瘋狂席卷著向外湧來,迸裂一般。

    沈溪扣住對方的肩膀,如果接近他的結局就是會被他毀掉……那也將是她的渴求。

    仿佛回到最年輕無知的年代,他想要就這樣抱緊她,永遠不分開。

    當灼熱的氣息在唇間擴散,她能聽見陳墨白瘋狂的心跳。

    他輕輕蹭著她的嘴唇,壓抑著瘋狂的念想。

    “傻瓜……用鼻子呼吸……”

    但是他靠的自己那麼近,怎麼呼吸得過來。

    陳墨白像是知道沈溪的茫然,萬般不舍地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而此時,沈溪才發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坐在了咖啡桌上……好像是剛才他把自己從對面抱上來的?

    店員們和客人們看著他們,似乎看了很久。

    甚至於窗外的學生們也駐足。

    沈溪低下頭來,將腦袋埋進陳墨白的懷裡。

    如果要做一只鴕鳥,也要選擇這樣的方式。

    “和我在一起,好不好?”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輕響起。

    “嗯。”

    “跟我回家,好不好?”

    “嗯。”她抿起嘴唇,比過去人生中任何一個時刻都要快樂。

    夜幕低垂,在稀稀落落的路燈燈光下,陳墨白拉著沈溪的手,走在路上。

    他們沒有說一句話,卻安靜而單純地走在一起。

    沈溪一直笑著,她想到很多值得她快樂的事情。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叫嚷了起來。

    “陳墨白——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是Skyfall!”

    “我一直都在暗示你啊。只是你天才的大腦想不到最簡單的答案。”陳墨白走在沈溪的前面,眯著眼睛,扯起唇角。

    “騙人!你什麼時候暗示過我!”

    “怎麼沒有。我在你的面前,經常穿著一種顏色的線衫。”

    沈溪頓了頓,看向陳墨白的背影。

    那是淺咖色的。

    自己和Skyfall約定在學校外面的咖啡館見面的時候,他在郵件裡寫過,自己會穿著淺咖色的毛衣。

    沈溪睜大了眼睛,她一直以為……陳墨白只是喜歡這個顏色而已。

    原來,竟然是為了她才穿的?

    “這樣的暗示……誰知道啊!你到底什麼時候知道我的?不會是你第一次來馬庫斯車隊的時候就知道了?”沈溪追上來問。

    “不是啊。”陳墨白搖了搖頭,唇角的笑容有點得意,“你轉動你那聰明的腦袋瓜,仔細想一想。”

    沈溪被陳墨白牽著,低著頭,開始在腦海中搜索。

    忽然之間,她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是那一次你說要發交流會的材料給我,我給了你我的郵箱號!”

    “對。”

    “那在那個時候,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Skyfall!”沈溪忽然有一種被耍弄的感覺,用力地想要掙脫陳墨白的手。

    但是陳墨白卻扣的更緊。

    “是啊……為什麼呢?”

    如果是你,應該懂我的執著。

    陳墨白忽然想到那幾天,自己穿著淺咖色的毛衣,坐在窗邊,從早到晚,感受著面前的咖啡從洋溢著馨香到失去溫度再到徹底冰涼。

    他隱隱知道自己的等待不會有結果,卻又在心底深處難以自抑地盼望著。

    只是遲到而已,沒有關系。

    只要你不是不會出現就好。

    直到一周都過去,他還是不敢換下那件淺咖色的毛衣。

    他總是忍不住地自我安慰,也許自己走在學校的路上,會有人拍一拍他的肩膀,不好意思地問:嘿,你是不是Skyfall?

    然而,並沒有。

    所有的等待都應該有期限,時間到了,就要離開。

    這並不是理性,相反是保護自己的方式。

    他不能讓自己在毫無結果的期待中游蕩。

    他回到了國內,陪伴在母親的病床邊,然後進入睿鋒,一切都踩踏在他人為他設計好的軌道上,也許曾經脫軌,但終於回歸所謂的“正常”。

    那是他唯一一次讓自己的心蠢蠢欲動,唯一一次去做一件明知不會有結果的事情。

    他不需要戀舊的情懷,但是卻想要一個打破這冗長平靜的契機。

    直到沈溪出現了。

    對於陳墨白而言,在馬庫斯車隊的相逢明明是平凡至極的開場,她卻闖進他的生活,理所當然地說著他想聽的話,不自知地做所有他渴望有人為他做的事,一點一點把他拽進他想要的生活裡。

    他以為自己永遠會像自己想像中那樣孤獨,卻總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一敗塗地的預感。

    當她將自己的郵箱遞到他的面前時,他發覺自己自我說服自我催眠所建立起來的一切在那一瞬間被摧枯拉朽,蕩然無存。

    原來你真的存在。

    原來所有的等待都不是浪費時光。

    “喂!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就是Skyfall!這個問題你必須回答我!”

    後知後覺的沈溪,惱火起來還是很有威力的。

    她要抽回自己手的力氣很大,陳墨白怕捏疼她的骨頭,只能松開她的手,轉而將她抱住。

    “因為我沒有自信。”

    “什麼?”

    沈溪一副歪著腦袋,“你又要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表情。

    “如果我不是Skyfall你還會愛我嗎?”陳墨白很認真地問。

    沈溪愣住了,她聽不懂這裡面的邏輯。

    “你和Skyfall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啊!”

    “我是我,Skyfall是Skyfall。”

    “什麼?你不是Skyfall!”沈溪一驚,難道自己又被陳墨白騙了?

    她用力想要推開陳墨白,但是對方的懷抱太用力,仿佛畫地為牢。沈溪不知道哪裡來的機靈,向下一蹲,陳墨白完全沒有料到,眼見著沈溪就要遛出去了,陳墨白也跟著迅速蹲下來,一把抱住沈溪的腿,將她托了起來。

    “快放我下來!”

    沈溪嚇壞了。

    陳墨白卻直接將她放在了路邊的郵筒上面,沈溪的兩條腿懸空,生怕自己會掉下去,只能抱緊陳墨白的脖子。

    “現在可以好好聽我說了,對吧?”

    “你說……你說……”沈溪向下看了看,高度不高,她正要跳下去,卻被對方死死摁住,動彈不得。

    這種被完全控制的感覺讓沈溪很不爽。

    陳墨白卻將她的臉抬起來。

    “Skyfall是我和你通郵件的時候的郵箱名字。你曾經對郝陽說過,你心目中的Skyfall很有耐心,很認真,很溫和,很理智。那是因為我們是通過郵件來對話的,每一個字符的敲入都可以是深思熟慮的。我是那麼地欣賞那個和我通郵件的女孩,所以我在郵件裡展現的必然是最好的自己。可這樣的Skyfall和現實裡的陳墨白,是不同的。我遠遠沒有那麼完美,我也會很浮躁,會有敷衍,會生氣,會衝動,和你想像中的Skyfall完全是硬幣的兩面。如果我告訴你,我是Skyfall你一定會義無反顧地留在我的身邊,可那樣會讓我迷惑,你愛的是那個被塑造出來的我,還是真實的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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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4 00:12:38 |只看該作者
    ☆、第57章 他愛你的全部

    此時的陳墨白,抬頭仰望著坐在高處的沈溪。

    他的目光是虔誠的,仿佛沈溪才是高高處於雲端的虛幻。

    “我和你是同樣的人。我們都那麼執著,那麼認真,追求最純粹的結果。如果愛一個人,就希望那個人也完完全全地愛著自己。我想要你了解真正的陳墨白,信任真正的陳墨白,愛上真正的陳墨白,無論發現我是怎樣的不完美,你都百折不回。這樣……我才敢光明正大地愛你。”

    陳墨白的目光是充滿力度的,那不是一種壓迫感,相反正是這樣的力量要將沈溪推到更高更遠的地方。

    “光明正大地愛我?所以……之前你都在暗戀我嗎?”

    “是啊,我在暗戀你。”陳墨白坦蕩地承認。

    沈溪頓住了。她一直以為只有自己暗戀著陳墨白。

    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只想擁有一滴水,但其實早就得到了浩瀚汪洋。

    “就算SKYFALL只是你的一部分,他也是你不完美中最完美的一部分。”

    沈溪笑了起來。

    帶著一點小得意,以及由衷的快樂。

    陳墨白第一次發覺,自己在沈溪的面前永遠都是看起來聰明的傻瓜。

    他側過臉,揚起自己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用力去擁有,放肆地證明,他想要讓她知道自己的血液裡像是有無數的種子,等待渴望了太久,頃刻間瘋狂地萌芽,充斥著他的世界。

    來來往往的年輕學生們看著這一幕,露出會心的笑意。

    這天晚上,難過了幾天的沈溪終於安靜地蜷縮在學校附近小旅館的床上,像是要消失在被子裡面一樣。她閉著眼睛,發出讓陳墨白最安心的呼吸聲。

    陳墨白替她將溫度調整到最適合,把被子輕輕向上拉到她的肩膀,來到了房間外,他正要打一個電話給郝陽,卻收到一條郵件提醒。

    他點開一看,發現那是一條來自沈溪的郵件,而發送時間正好是MNK發布概念車設計圖的那天。

    郵件裡的沈溪沒有設計任何的函數題,只有一句話:我喜歡上一個應該不會喜歡我的人了,該怎麼辦?

    陳墨白長久地盯著屏幕,他知道那一刻的沈溪有多麼自責。

    明明答應設計給自己的賽車卻成為了別人的戰利品。她一定傻傻地以為自己會生她的氣吧。

    “真是個小傻瓜。”

    陳墨白無奈得輕聲道。

    第二天的早晨,沈溪一直睡到肚子空空,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她的眼簾顫了顫,還是沒睜開,感覺有什麼正摟住自己,身後的溫度令她不想醒來。

    直到她感覺有人從後面用下巴蹭著她的後腦:“你的肚子都在叫,還要賴床?”

    沈溪猛地睜開眼睛,翻過身,還好陳墨白躲得快,不然就要被沈溪的腦袋撞到鼻子了!

    “陳……陳墨白!”沈溪用力地瞪著對方。

    對方抬手,將額前的發絲捋到了腦後,露出額頭來,整個人顯得慵懶而性感,讓沈溪想到了商場裡那款讓人不好意思直視的香水廣告。

    “我是陳墨白啊。還是你不想見到我?”陳墨白起身,單手撐在沈溪的腿邊,靠向她。

    沈溪忽然用力在他的臉上掐了一下。

    “喔……”這回輪到完全沒有預料到的陳墨白睜大了眼睛看著沈溪。

    她開心無比地一把抱住他:“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所以昨天你說喜歡我也是真的!”

    陳墨白抱住沈溪,拍了拍她的後背:“你應該掐你自己來證明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夢。”

    沈溪很開心地跳下床:“太好了!我要刷牙洗臉!我要吃好吃的!”

    陳墨白愣了愣,來到洗手間的門口看著沈溪的背影:“你不覺得自己原地復活的也太快了嗎?”

    “那不然要怎樣?”沈溪轉過頭來,滿嘴泡泡,口齒不清地說。

    “昨天你還因為你的設計被偷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陳墨白本來是以為自己可以多安慰她兩天的,但是她現在明顯像只滿血的兔子。

    “你說的啊,你還年輕,我還沒有老年痴呆,最好的尚未到來,MNK需要到2030年才能完成那輛車,我要在2020年之前完成更優越的賽車!”

    於是,這天早上,沈溪一個人吃下了兩個松茸蘑菇派,三個培根雞蛋餅,一個牛肉漢堡。

    陳墨白很悠閑地喝了一杯咖啡,看完了一周的金融報紙。

    這是他這幾年來,過得最悠閑也是最充實的早晨。

    只是這樣的悠閑沒有多久,馬庫斯先生的電話便狂轟亂炸而來。

    “埃爾文!怎麼辦啊!哪裡都找不到沈博士!你說她會不會想不開啊!”

    陳墨白覺得頭有點疼。

    “馬庫斯先生,我和沈溪在一起。我已經找到她了。”

    “什麼?你已經找到她了?那真的太好了!她沒事吧!你要告訴她,一個設計而已,比起一整個人生根本不算什麼,以後無論她有怎樣天方夜譚的設計,我們都會相信她,陪她一起實現……”

    “我知道,她也知道。所以你放心,我們會盡快趕回去的。”

    馬庫斯先生的話夾子打開之後就收不回了,陳墨白只得搶先掛斷電話。

    喝光了一杯奶昔的沈溪看向陳墨白的方向。

    陳墨白嘆了一口氣說:“小溪,你看,你把馬庫斯先生,阿曼達,霍爾先生還有整個工程師團隊都嚇壞了。他們都在擔心你。以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再做這種發一條短信就消失不見的事情了。”

    “我不是故意的……”沈溪低下頭來,“我來到這裡之後,手機就沒電了。”

    陳墨白側過臉來,好笑地看著沈溪,用手指杵了杵她的臉頰。

    “以後你要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你的身後有我,還有你的朋友同事們。我們會和你一起,奮戰到底。你所有的壓力和痛苦,也是我們的壓力和痛苦。而你的成功和目標,也是我們的成功和目標。”

    “我明白。”沈溪用力地點了點頭。

    為了讓車隊安心,陳墨白帶著沈溪趕往機場,訂了最近的一班航班。

    坐在候機大廳裡,沈溪用剛買來的電源充電,開機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無數的短信,這讓她感到既內疚又溫暖。

    還有一條郵件提醒,點開一看,是來自SKYFALL的。

    沈溪有些驚訝,隨即側過臉來看向一旁的陳墨白。他正很認真地在和郝陽打著電話。

    她低下頭來,有些緊張地點開郵件正文。

    SKYFALL……啊,不對,陳墨白會回復自己什麼呢?

    想到自己在郵件裡的表白,沈溪就想要用手機敲暈自己。

    她當時只是覺得好像什麼都沒有了,也許只有SKYFALL能理解自己,於是才發了這樣一條郵件。

    她期待著的,是SKYFALL的鼓勵,她想要從他那裡得到勇敢起來面對一切的力量。

    這封郵件裡沒有復雜的函數題,再也不是思維的較量,它只有一行短短的回復:HE LOVES YOU ALL。

    沈溪的眼睛再度濕潤了起來。

    他愛你的全部。

    沈溪緩緩測過頭來,靠在陳墨白的肩上。

    對方抬起手,有點擔心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怎麼了?是忽然又難過了嗎?”

    “不是。陳墨白,我可以不可以提一個請求?”

    “什麼請求?”

    “不要讓SKYFALL消失。”沈溪說。

    陳墨白愣了愣,唇上彎起一抹了然的笑容。

    “只要沈溪不會從我的身邊消失,那麼我和SKYFALL都會永遠陪在你的身邊。”

    他們一起回到了車隊,沈溪享受到了貴賓級的待遇。

    “咦,這一大盒巧克力是誰送的啊?”

    “當然是我送給你的!可可能讓你心情愉悅,恢復活力!”阿曼達說。

    “向日葵是誰送的啊?”

    “馬庫斯先生送的!那個吸血鬼小氣包竟然送花給你,我們的下巴都快掉了!他說不能送你紅玫瑰,所以送你向日葵!”

    “哇……馬庫斯先生真好!那……這個……這個錘頭是誰送的?”

    “那個啊……那個是凱斯賓送給你的……小王子說,你可以把林少謙的照片放在地上,用這個錘頭死命敲……直到把地磚敲爛!那塊地磚也是小王子送給你的,呵呵……”

    沈溪拿著錘頭,第一次體會到每一次郝陽聊天時總是發黑人問好臉給自己是什麼心情了。

    馬庫斯先生對陳墨白簡直感激涕零。

    “如果不是有你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才好。聽阿曼達說,沈溪離開之前就像美劇《行屍走肉》裡面的僵屍……真的好奇你是用什麼方法讓她恢復過來。”

    陳墨白淡然一笑。

    “其實一個人如果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當然就是要用更重要的東西來填補了。”

    “只是……我們沒有證據證明MNK的概念車設計是偷盜了沈博士的,就算想要打官司都贏不了,真的心裡很憋火。現在研發部門應該都知道這件事了,對士氣有很大的影響。”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從頭到尾,MNK就沒有想過要和車隊合作。他們的目標其實是沈溪。”

    醉翁之意不在酒,挖掘高端人無可厚非,畢竟睿鋒也曾經有這樣的打算。

    但是像MNK這樣越界的,實在讓人氣憤。

    “所以他們派來了那個林少謙。什麼老同學重逢都是假的,那個林博士就是想要以從前的交情來接近沈博士,如果不能說服她加入MNK,就要讓她一直以來的努力沒有價值。”馬庫斯用拳頭打了打自己的胸口,“是我太不小心了,被MNK開出的條件迷惑了。”

    陳墨白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咖啡。

    “其實林少謙擁有沈溪的概念設計圖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因為沈溪設計它的時候,它並不是車隊的主流發展方向,車隊也沒有就這個設計與沈溪簽訂研發合同,所以沈溪沒有太注重保密工作。很多設計師都不擅長CAD,沈溪也是,所以設計圖並沒有被存在電腦裡,而是沈溪在家裡完成的。林少謙曾經到沈溪的家裡做過客,他可以趁沈溪招待他的時候將這個圖拍下來。”

    “MNK的高層看到了這個設計,以他們的資金完全有能力投入研究,於是他們需要更多的數據。”馬庫斯眯起了眼睛,“沈博士是不會帶著這些數據回家的,必然是留在研發部的電腦裡……但是研發部除了專門的外網電腦,所有工程師的電腦都只和內網連接,是一個封閉的環境。難道那個林博士,是直接從沈溪的工作電腦裡拷貝出來的?可就算那樣,沈溪的電腦有密碼,而且拷貝任何文件也需要密碼,沒有沈溪的密碼,那個林博士是怎麼把數據拷出來的?再者,非認證硬件與電腦連接,也會發生警報……為什麼這一切都悄無聲息?”

    “嗯……之前我建議你使用的防護系統一直都在用嗎?”陳墨白問。

    “當然。”

    “那這件事就交給專家來解決吧。”陳墨白扯起唇角,“就算沈溪覺得過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不代表我們願意善罷甘休。”

    幾天之後,林少謙正在一個咖啡館裡用筆記本電腦辦公,有人挪開了他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林少謙蹙了蹙眉頭,抬起眼來,看見對面坐著的男人靠著椅背悠閑地看著自己。

    “是你。”林少謙挑了挑眉稍。

    “對啊,是我。”陳墨白笑了笑。

    林少謙將筆記本電腦和上,冷冷地看著對方:“這該不會是巧合吧?”

    “巧合?你是說這麼多年不見面不聯系的老同學忽然見面是巧合?還是你竟然是MNK技術評估小組的一員,來評估老同學的車隊是巧合?”

    林少謙的手指下意識收攏,他能感覺到這個男人雲淡風輕外表下的冰冷。

    “陳墨白,你要說什麼,可以一次性說完。說完之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從此不再互相打擾。”

    陳墨白笑了笑,取出自己的手機,將屏幕轉向林少謙。

    那一刻,林少謙的神情一怔,臉色瞬間變了。

    那是一段視頻,是他將U盤插在沈溪電腦上的視頻,甚至於電腦界面上到底有哪些數據資料被拷貝的記錄也被復制了下來。

    “這是……這是你偽造出來的……”林少謙慌張地一把將陳墨白的手機推開。

    “這個到底是不是偽造的,我們會交給商業罪案調查科的信息小組進行分析,檢控和法庭會給你答案。哦,我忘記告訴你了,MNK所雇佣的那個幫你遠程破解沈溪電腦密碼的黑客已經被抓了。”陳墨白笑著說。

    那一刻,林少謙的惶然更加明顯。

    “你一定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吧?沈溪的電腦裡,啊,無論是她家裡的還是工作室裡的電腦,都有一套程式。一旦有外界硬盤與電腦連接,程式就會自動啟動攝像頭,將連接硬件的人拍下來。這就是你的臉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段視頻裡的原因。”

    林少謙強裝鎮定,從牙縫中擠出話來:“就算這樣,我也只是插了U盤而已。只是這段視頻,你想要指控我盜取了沈溪的資料,聽著有些道理,但還是很牽強。”

    陳墨白抬起手,向侍應生要來一杯水,不緊不慢地繼續說:“你拷貝沈溪的電腦需要密碼,馬庫斯車隊研發部的防火牆還是很頂用的,一般的黑客程序是破解不了他們的密碼,所以需要黑客遠程與電腦直接聯系進行破譯。你插在沈溪電腦上的U盤還帶有無線網絡功能,它將沈溪的電腦從封閉的內網暴露在了黑客的電腦裡。這個黑客很厲害,他騙過了研發部的防火牆,但是沒有騙過她電腦裡的報警程序。這個報警並不會傳遞給馬庫斯車隊的防火牆,而是啟動另一套逆向追蹤程序,它不僅僅追蹤到了黑客的IP,還打開了黑客筆記本電腦的攝像頭,把他的臉拍下來了。現在警方已經逮捕了他,通過他所盜取的文件內容和MNK最新概念車相對比,MNK自身難保,應該會要棄車保帥吧?因為黑客必須在U盤發射的無線網絡範圍內行動,所以我猜想你在拷貝資料之前應該跟那個黑客聯系過。但願他沒有見過你的臉。”

    這時候,一輛警車停在了路邊。

    林少謙剛要起身,就被趕來的警員摁住了肩膀。

    陳墨白站起身來,從口袋裡取出美金,壓在杯子下面:“這一次,我請你。”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徹頭徹尾利用沈溪的混蛋?別忘了,我給過她機會!我讓她選擇MNK,我替她爭取了龐大的資金支持!是她非要留在馬庫斯車隊!逼得我別無選擇!”

    在林少謙被押上警車的那一刻,陳墨白涼涼地開口:“她何嘗沒有給過你機會?她也向你許諾了最單純的未來,只是你看不上而已。”

    陳墨白將一個盒子扔了過去,正好砸在林少謙的懷裡。

    那是他送給沈溪的永生花。

    “所謂永遠,本來就是騙局。”

    陳墨白轉過身去,揣著口袋,行走在紐約的街道上身後的那輛警車,與他背道而馳,直到消失在路的盡頭。

    陳墨白取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喂,郝陽嗎?這一次,謝謝你了。”

    “不客氣啊!你跟我說謝謝……我有點不習慣……”電話那端的郝陽摸了摸後腦,“那天我收到來自沈溪電腦的預警時,連滾帶爬從床上摔下來,真怕自己追不上那個黑客!”

    陳墨白頷首一笑:“果然,天才的朋友,都是天才。”

    “你是在誇我是天才嗎?”

    “嗯。”陳墨白點了點頭。

    郝陽傻傻笑了起來:“我真的心花怒放啊!和你做了二十幾年的朋友,感覺就是為了這一刻。”

    “你和趙穎檸要好好的。”

    “什麼……你好端端提起那個女魔頭干什麼啊!簡直折壽!”

    幾天之後,電視上公布了MNK涉嫌竊取馬庫斯車隊概念車設計及數據的新聞,相關高層面臨訴訟。馬庫斯先生接到來自MNK律師團的電話,商議賠償金額。

    大家都豎起耳朵聽。

    馬庫斯冷哼一聲:“有什麼好商量的?你們有律師團,我們也有。法庭上見。”

    電話掛斷,大家紛紛鼓起掌來。

    “我就是要上法庭,就是要所有媒體都來關注,要讓所有人知道,那樣拉風的設計是我們的工程師想出來了!只有我們的團隊能夠完成!”

    而沈溪則站在電視機前,看著那則新聞播放完畢。

    “你看起來有點惆悵。如果你本來就打算把那輛車的設計送給林少謙,就該提前對我說一聲。”陳墨白來到她的身邊,笑著說。

    “車子也好,房子也好,這些都能送出去。但是概念和想法並不是我送出去了,就能變成別人的東西了。”沈溪嘆了一口氣。

    “那你在感慨什麼?”

    “我在想林少謙給我的信。我知道,他在中學畢業的時候……一定是真的買了和我一模一樣的信紙要寫信給我。只是他當時想說的,一定不是喜歡我之類的話。”沈溪說。

    “你不是他,當然想不到他的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

    “如果是從前,我想不到他在想什麼。但是經歷這麼多之後,我站在他的角度,忽然能想到他當時對我說的是什麼。”

    “哦?你覺得是什麼?“陳墨白走到沈溪的身邊,與她並肩。

    “他在向我道歉。”

    “你不是說過,他中學時代一直都很照顧你,為什麼要向你道歉呢?“陳墨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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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我要在這裡睡

    “他很要強,所以想要和聰明的學習好的學生在一起,比如說我這樣的。但是我的成績永遠在他之上,他接近我,想要了解我,想要成為我,想要超過我。但是我只是做自己,不曾真正去體會過他所追求的和想要的是什麼。我考我自己的考試,做我自己的題目,拿我的全年級第一名,而他永遠都是第二。我覺得自己喜歡他,但是卻一直都在傷害他。”沈溪說。

    陳墨白側過臉,長久地凝望著她。

    “他買了和我一樣的信紙,一定很想對我說這些真話。但是我卻從沒有收到過,因為……哪怕我總是傷害他的自尊心我總是走在他的前面,他還是忍住沒有傷害我。所以……當我們各奔東西,明明他知道我在麻省理工,他在斯坦福,他也沒有想過要聯系我。因為……他不想要再生活在我的光環之下。”

    沈溪的聲音輕輕顫抖著,她的視野是模糊的。

    “MNK要他接近我的時候,他完全可以直接取走我的方案我的設計,但是他首先做的仍舊是希望我能加入MNK。哪怕很有可能他將再度成為那個辛苦的追隨者,他還是想過不要傷害我的。”

    “小溪……”陳墨白伸出手來,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上。

    “我沒有想過要給任何人壓力……我沒有想過成為別人的陰影……”

    沈溪哭了出來。

    陳墨白的指尖緩緩地伸進沈溪的發絲裡,輕輕揉捏了起來。

    “傻瓜啊,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你一定會覺得我在自作多情對吧?也許林少謙本來就不懷好意,對吧?”

    “沒有啊。我覺得你想的都是對的。之前他們都說你不懂人情世故,但其實並不是這樣,你比任何人都細膩地體會著那些對你重要的人的心情。沒有誰生來就是壞人,或者心存惡意。林少謙也是如此。”

    “如果我不要那麼聰明就好了……”

    “天啊,這麼自戀的話,可不是我教你的。如果你不是天才的話,又怎麼可能會懂我呢?如果你不是天才,我又是一個人了。所以,小溪……不要害怕自己的天賦和才能,也許它對於別人來說是陰影,但對我而言那是你的一部分,它讓你完整,讓我強大。”

    沈溪閉上眼睛,她決定以後再也不懷疑自己。

    沒有什麼比真實的活著更加重要。

    晚上,陳墨白做好了晚飯,沈溪還沒等對方拿來筷子,就用手去拿蒜蓉蝦,才剛嘴邊,就被陳墨白用筷子敲了一下。

    “也不等我就開吃。想我吃蝦皮嗎?”

    沈溪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那很好呀!我吃蝦仁你吃皮!”

    看著她的樣子,陳墨白彎起唇角。

    “小溪,你知道現在我是你的男朋友了,對吧?”

    “嗯。所以你才會做飯給我吃。”沈溪連臉都沒有抬一下,身手到陳墨白面前的盤子裡,夾走可樂雞翅。

    有男朋友實在太好了!

    “不只是這樣,很多事情是應該跟男朋友做的,你懂吧?”

    沈溪忽然意識到什麼,想到陳墨白把自己抱到郵箱上的那個吻,耳朵立刻紅了起來。

    “哦……”

    陳墨白側過臉,好笑地伸長手,捏了捏沈溪紅得發燙的耳朵:“你在胡思亂想什麼?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應該跟我談戀愛,而不是成天和阿曼達混在一起,懂沒?”

    “哦!”沈溪這才抬起眼睛來,滿臉的“原來你指的是這個”的表情。

    “如果你要去迪拜的法拉利主題公園坐過山車,你知道應該跟誰一起去嗎?”

    “郝陽啊。上回跟他說好了。”沈溪一臉“你不記得了嗎”的表情。

    “我是你的男朋友。”陳墨白重申。

    “沒關系,我們帶著郝陽一起去!”

    “……做電燈泡是很痛苦的。”

    沈溪當然明白電燈泡是什麼意思,想也不想就回答:“那讓他帶上趙小姐。”

    陳墨白沉思了兩秒鐘回答:“趙穎檸這個電燈泡的功率更大。”

    “那你為什麼非要提起法拉利主題公園嘛!”沈溪的表情換做“難道這都怪我咯”。

    “好,不說法拉利主題樂園,我們說看電影這件事。你不覺得我們除了看探索頻道或者神奇星球之類的節目之外,應該看點其他題材的片子嗎?”

    “比如呢?”

    沈溪舔了舔嘴角,筷子一掃,把酸湯牛肉片裡的牛肉夾走一大半,陳墨白都不得不驚訝她什麼時候筷子用得這麼好了。

    “比如今晚熱映的電影《情迷西西裡》,我們可以一起去看。”

    陳墨白說完,沈溪歪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剛才提起法拉利主題樂園的過山車,又說起《情迷西西裡》……你是不是其實在嫉妒我以前和林娜去過游樂園還開過電影?”

    沈溪的表情轉化為“你不是吧”。

    陳墨白微微張了張嘴,直截了當道:“對啊。本來我以為你在電視上看按到MNK的新聞心情會不好,買了兩張電影票想和你一起去看。不過你看起來心情恢復的很快。”

    沈溪側著臉,怨懟地看著陳墨白:“鬧了半天你就是要跟我去看電影嘛!你直接開口說又不會被雞翅膀噎死。”

    那一刻,陳墨白感到蛋蛋地憂傷。

    而讓他更憂傷的是……沈溪竟然在電影開場二十分鐘之後,直接抱著爆米花靠著椅背睡了個天昏地暗,甚至於到後期其他女性觀眾因為男女主角之間的相聚離別而淚流滿面的時候,沈溪仍舊睡得香甜。

    陳墨白無奈地將爆米花從她的手中挪開,小聲道:“真還不如看探索頻道。”

    於是在第二天的晚上,陳墨白改變了晚餐後的娛樂內容。

    當沈溪抱著酸奶跳坐到沙發上的時候,露出不解的表情:“誒?今晚要播磁星爆炸!”

    “可是我想看《午夜凶鈴》,日本版。”

    “那是恐怖片吧?都是假的啊……”沈溪撇著嘴說。

    “總是看科普容易消化不良。恐怖片和酸奶更般配。”

    沈溪笑了:“我知道了!你一定以為我會害怕對不對!像是這種非客觀的東西嚇不倒我的啦!看就看啊!”

    說完,沈溪就開始吸酸奶,而陳墨白只是坐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

    十分鐘之後,沈溪覺得有點冷,放下了酸奶,扯過毯子,將自己裹起來。

    二十分鐘之後,她靠向陳墨白。

    三十分鐘之後,她開始往陳墨白的懷裡鑽。

    四十分鐘之後,她拿起陳墨白的手擋在自己的臉前,但是又要留一條指縫。

    陳墨白低下臉來看著她的小腦袋瓜說:“你剛才不是說不怕這種不客觀的東西嗎?”

    “是……音樂效果太好了……”

    陳墨白笑了,伸出另一只手將她抱緊。

    電影看完了,陳墨白將茶幾上吃剩下的東西收拾好,回去對面的公寓了。

    “晚安,早點睡。”陳墨白低下頭來,吻在沈溪的額頭。

    “嗯,晚安。”

    沈溪一轉頭,看見玻璃窗上的人影,嚇得連氣都不敢出,仔細看了半天……發現那是自己的影子。

    走過客廳,她不敢看已經關掉的電視機。

    “不會……不會有人從電視機裡爬出來的……這完全不科學。”沈溪對自己說。

    可她還是把電源拔掉,從臥室裡找來床單,閉上眼睛把電視機給罩了起來。

    晚上,躺在床上,她連燈都不敢關。

    手上握著一支筆,如果有什麼東西從客廳爬到她臥室來,她就戳瞎它的眼!

    越是死死閉著眼睛,所有的聲音就越發清晰。就連廚房裡水龍頭沒有關死的水滴聲也一下一下掉落在她的心頭。

    沈溪像僵屍一樣直挺挺地躺在那裡,甚至不敢翻身。

    背上起了一層冷汗,她忽然無比後悔當時怎麼就那樣放陳墨白走了呀!

    過了快一個小時,沈溪覺得自己就要忍不住了,動了動自己的腳尖。

    她不敢睜開眼睛,生怕忽然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

    哥哥保佑我!亨特保佑我!上帝保佑我!

    沈溪握著筆的手心也出了一層汗。

    就在某一刻,沈溪忽然再也忍不了了,猛地坐起來,睜開眼睛。

    還好!什麼都麼有!

    她迅速走出自己的房間,衝過客廳,打開家門,來到對面,用力地按起門鈴來。

    “陳墨白——快開門!陳墨白!”

    沈溪豎起耳朵,卻沒有聽見走路的聲音。

    那個家伙該不會是睡死掉了吧?

    “陳墨白……你快開門……”

    只聽見“嘭——”地一聲,沈溪身後的房門被風吹上來。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受到一萬點的傷害,因為她出來的時候穿著睡衣根本沒拿鑰匙。

    “陳墨白……你快開門……我想上廁所……”

    這時候,門終於打開了,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

    “小溪,你怎麼在這裡?”

    沈溪不說二話,一把抱住對方,差一點沒哭出來。

    “你怎麼現在才開門嘛……”

    “怎麼了?怎麼了?”陳墨白一邊抱著沈溪向後退去,一邊把門關上。

    “我害怕。”

    “你不是說不會害怕的嗎?女鬼是假的啊。”

    “我怕萬一那是真的呢?只是科學暫時不能解釋而已。”

    “好吧,好吧。”陳墨白忍俊不禁,“你剛才不是說想要上廁所嗎?”

    “對,我要上廁所!”

    沈溪進了洗手間,剛坐下就看到旁邊的鏡子,感覺總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一時之間竟然被憋住了。

    “陳墨白……”

    “怎麼了?”陳墨白靠著門邊問。

    “你還在嗎?”

    “我當然在啊。怎麼了?”

    “我好急……可是上不出來……”沈溪的眼淚快要掉下來。

    陳墨白摸了摸鼻子,安慰道:“小溪啊,你放松一點,放松一點就好了。”

    “放松不下來。”沈溪就要被憋死了。

    “你不會真的被電影嚇到了吧?”

    “是啊……”

    聽著沈溪的聲音,陳墨白忽然有點後悔了。

    “那我們聊一點其他的事情,讓心情放松下來好不好?”

    “聊什麼?”

    “水果之王是什麼?”陳墨白問。

    “榴蓮啊!”沈溪心想你還真以為我什麼常識都沒有嗎?

    “錯。”

    “那是什麼啊?”

    “是蘋果啊。”

    “為什麼是蘋果啊?”

    “因為它誘惑了夏娃,砸醒了牛頓,還稱霸了手機啊。”

    陳墨白說完,沈溪就在門的另一邊哈哈笑了起來。

    “你成功放水了沒有?”

    “成功啦!”

    陳墨白頷首一笑,這樣的笑話也只有沈溪會笑了。

    從洗手間裡出來,沈溪可憐巴巴地說:“我沒帶鑰匙,門鎖上了……”

    “我有你的鑰匙。”陳墨白回答。

    “可我不想回去……”

    說不定一開門,那個什麼就從電視機裡爬出來了!

    陳墨白抱著胳膊,很認真地看著沈溪:“那你確定要在這裡跟我睡?”

    “可以嗎?”沈溪的眼睛亮起來。

    陳墨白抬手捂住眼睛,低聲道:“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看著我,讓我都不好意思犯罪了。”

    “這跟犯罪有半毛錢關系!”

    但是沈溪已經快步從他的身邊走過,生怕他會反悔一般,掀開陳墨白的被子,鑽了進去,只露出腦門來。

    她蜷縮在裡面,小小的一點點。

    陳墨白覺得自己好像是養了一只貓。

    被子已經被他捂暖了,滿滿的陳墨白的味道。

    “小溪啊……”陳墨白回到床邊,側身躺下,用手指杵了杵她的腦袋。

    “我要在這裡睡。”沈溪悶悶地說。

    “那我去你那邊睡,把床讓給你。”陳墨白扯著唇角說。

    還沒起身,沈溪就從被子裡伸手抱住他的胳膊:“我要在這裡跟你睡。”

    陳墨白憋著笑:“你還真是童言無忌,什麼都能說啊。”

    “你說,那個貞子……會不會從電視機裡爬出來之後,發現我不在自己的公寓裡,於是到你這邊來找我們啊?”沈溪很認真得問。

    “所以你相信貞子的存在?”陳墨白撐著下巴看著她的腦袋。

    “貞子……按照科學,是不存在的……”

    “所以你應該無所畏懼才對。”陳墨白回答。

    “可是為什麼我就是覺得有東西會從電視機裡爬出來呢?”

    “那麼你就不要記得這個情節好了。”

    “可是我急性太好,忘不掉。”沈溪又要往被子裡面鑽。

    陳墨白伸手摟過她:“被子裡面空氣不好。缺氧會讓人變傻的。”

    “可是我怕半夜裡睜開眼睛,貞子正在往床上爬……”

    陳墨白閉上眼睛,露出無奈的笑容:“從沒見你想像力這麼豐富過啊。你再這麼想像下去,我都要害怕了。”

    “早知道,我們應該看動物星球的……”

    “記得你說過,人的記憶是有限的。所以我們不要用有限的腦容量來和貞子約會了。我要把貞子從你的腦袋裡趕出去。”

    “怎麼趕?”

    沈溪坐起身來,看著陳墨白。

    她也真的一點都不想再繼續被貞子驚嚇了。

    陳墨白還是躺在那裡,朝沈溪招了招手,唇齒開合,似乎對她說了什麼話,但是她卻沒聽清。

    “什麼?”沈溪彎下腰來靠向陳墨白。

    就在她快要來到對方臉頰邊的時候,對方忽然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她始料未及,向下倒去,臉頰差一點砸在對方的鼻子上,立刻伸出手來撐在陳墨白的兩邊她剛想要直起腰來,陳墨白的手掌卻貼在她的後背上,冷不丁一個下壓,她又被壓回到了對方的懷裡。

    陳墨白側過臉去,正好避開了沈溪的下巴攻擊。

    “哎呀——你干什麼啊!”

    陳墨白側過臉來,輕笑時的鼻息掠過沈溪的臉頰,她莫名感到一陣發燙,想要遠離對方,但是陳墨白卻索性兩只手一起圈住了沈溪,她只能趴在他的身上,動彈不得。

    緊接著,臉頰上感覺被什麼柔軟的東西碰了一下,沈溪的臉頰更紅了。

    “你不是說過,很喜歡我吻你嗎?”

    陳墨白的聲音很輕,卻像是被拉得很長很長的棉花糖,沈溪下意識咽下口水。

    “因為……真心的親吻,就像語言一樣。”

    “誰告訴你的?”

    “林娜。”

    “那我再次謝謝她。”陳墨白的手指輕輕描摹著沈溪的眉,“如果親吻真的也是一種語言的話,我想你用這種語言對我說話。”

    沈溪趴在陳墨白的身上一動不動,但是耳朵也是紅紅的。

    陳墨白單手撐住上身,向上移動,靠在床頭。

    “我想你吻我啊,小溪。”

    那句話就像魔咒一樣,仿佛自己身體裡每一處細胞和神經都被牽引著,奔向他的方向。

    “我在等你吻我啊,小溪。”

    陳墨白垂下眼簾,從這個角度,仰著下巴的沈溪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眼睛。

    那一刻,所有的邏輯和理性如同飛逝的萬物,從沈溪的腦海中遠去。

    她撐起自己,靠向他的唇。

    她閉上眼睛,腦海中是他第一次親吻上自己的感覺。

    她小心地用舌尖滑過他的唇縫,她能感覺到陳墨白的肩膀似乎僵了起來,她的舌尖輕輕向上頂去,觸上他的齒關。

    貼在她背上的手掌從溫暖變得發燙,就連手指也僵住了一般。

    沈溪的唇完全覆了上去,她想要陳墨白感覺到她的力度,她的舌像是個壞孩子,滑過了他溫暖的上顎,觸碰上他的舌。

    瞬間,屬於陳墨白的力量席卷而來,將她包裹起來,屬於男性雄渾力量的吮吸鋪天蓋地而來,明明是一場掠奪的預兆,陳墨白卻收斂起了自己的力量,放緩了一切。

    就像一個漩渦,讓她心甘情願地隨波逐流。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享受著這樣的感覺。

    陳墨白的手不知不覺壓住了沈溪的下巴,更加用力地往上托起,沈溪不得不撐起上身跟隨而去,對方卻等待不了她,另一只手直接將她一把托了起來。

    原本趴在對方身上的沈溪不直接跪坐在了他的身上,陳墨白也坐起身來,摁著她的後背,像是要將她按進自己的胸膛裡一般。

    這就像是一場追逐,明明已經擁有彼此卻仍舊無法得到滿足,仿佛還有更加瘋狂的渴望因為害怕毀滅而被死死壓制著。

    沈溪的世界在旋轉著,陳墨白的舌尖纏繞就像一場必然到來的浩劫,抵死纏繞,至死方休。

    她的身體失去力量,完全依靠在了陳墨白的懷裡。這時候,他才意識到了什麼,緩慢地退出了她的唇間。

    他的氣息是灼熱的,與她的茫然交織在一起。

    他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你的吻水平太低,我都不知道……你說了什麼。”

    沈溪動了動嘴唇,但沒有說出口。

    陳墨白側過臉,將耳朵靠向她的唇邊:“什麼?”

    “……你是我的萬有引力……”

    陳墨白頓了頓,忽然笑了起來,就連空氣也跟著震動。

    “什麼?這是你從哪裡學來的?或者又是林娜教你的?”

    沈溪搖了搖頭。

    “我好像……只要靠近你的身邊,就會想要圍著你轉。不論你是在廚房裡做好吃的,還是和我一起看電視,或者我在用電腦你在看報紙……我都會想要一直靠著你……離你越近越好。這像不像萬有引力?”

    “那麼,當你不在我的引力範圍內的時候,就不想靠近我了嗎?”

    “我還是會想你。”

    陳墨白將沈溪抱得更緊了。

    “你知不知道萬有引力什麼的,是很老土已經被用爛的告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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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賽車與摩天輪

    “……對我來說,還是很新的表達方式。”

    “是啊,對我來說也是。”

    “而且這也不算是告白。”

    “為什麼?”

    “你已經知道我喜歡你了啊!”

    “但是我不知道你喜歡我的程度啊。”陳墨白繼續調侃。

    “正無窮。”沈溪說。

    陳墨白又笑了。

    他抱著沈溪,只想這樣抱著她,再久一點。

    沈溪將腦袋輕輕靠在他的肩頭,沒過多久,陳墨白的耳邊就響起輕輕的酣聲。

    他的眉頭蹙起,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小溪?”

    沈溪的腦袋向後仰去,閉著的眼睛,微微向上翹起的睫毛,安心得不得了。

    陳墨白晃了晃她:“喂,我不是好人啊!”

    但是沈溪卻用熟睡的表情告訴陳墨白:我相信你是好人。

    第二天的早晨,馬庫斯先生接到了來自陳墨白的電話。

    “不好意思,馬庫斯先生,我昨晚失眠,精神狀態不大好,今早的練習我想取消,休息一下。”

    馬庫斯很驚訝地問:“你怎麼了?為什麼失眠?”

    “欲求不得。”陳墨白回答。

    “……好吧,那你多多保重。”

    陳墨白將手機扔到一邊,拉起被子,一把蓋住自己的腦袋。

    沈溪早就起床了,她從陳墨白這裡拿到了鑰匙,回到自己的公寓,神清氣爽地刷牙洗臉,還哼著《倫敦塔倒下來》的調子,陳墨白只能一聲嘆息。

    然後沈溪又回到了他的床邊,要拽他的被子:“陳墨白——起來了!你今天和凱斯賓有練習賽啊!”

    陳墨白將被子拽回來,要蓋住自己的腦袋,沈溪卻不讓。

    “是你說的,用被子蓋住腦袋睡覺容易缺氧,會變傻的!”

    “傻子比較幸福。”陳墨白卷過被子,翻過身去,背對著沈溪。

    沈溪卻來到床的另一邊:“為什麼傻子比較幸福?”

    “自己想。我要睡覺。”

    沈溪戳了一下陳墨白的腦袋:“為什麼我覺得你在生我的氣?”

    “好吧,小溪……”陳墨白將手從被子裡伸出來,在沈溪的腦門上點了點,“你不會洗衣做飯,不會化妝打扮,不會給男人面子,唯一的亮點,大概就是戳中我心的告白。再說兩句告白來讓我高興一下,我就不生你的氣了。”

    “可是你為什麼要生氣呢?”

    “因為你昨晚上讓我沒睡著。”

    “對不起啊。”

    想起自己大半夜跑過來,陳墨白還陪了自己很久。

    “可是你昨天晚上也說了,我的告白很土。”沈溪的手指繼續戳了戳陳墨白的腦袋。

    “那我們來一場告白比賽,看誰先接不下去。輸掉的那個回去自己的房間裡該干什麼干什麼。不過每個告白都必須是心裡真的想說的話,那種電視劇裡海枯石爛之類的誓言就不要拿出來說了。”

    “好啊!”沈溪忽然來了興致,“誰先來?”

    “我先起頭。”

    “嗯!”沈溪盤坐在陳墨白的身邊,對於對方的告白萬分期待。

    “做什麼事都很容易失去興趣的我,唯獨一直沒有放棄你。所以,小溪,無論發生什麼,你也不可以放棄我。”

    陳墨白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來,悶悶的,就像只是露出一條縫隙的禮物盒子,讓沈溪想要深陷其中,一探究竟。

    “我不會放棄你的。我會像堅持追求所有未知的答案一樣堅持愛你。”沈溪說。

    也許你並不知道,你對於我而言,比這世界上任何的謎題都要神秘。我靠你越近,就發現自己不了解的世界越無邊。就像你說的,愛一個人和數學還有物理無關,和任何理論和定律無關。正是因為這樣,我似乎總是找不到愛你的方式。

    陳墨白的手掌在沈溪的額頭上輕輕摁了一下。

    “可我不需要堅持。因為愛著你就像活著一樣理所當然。”

    陳墨白的話說完,沈溪頓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下去。

    幾秒鐘過去了,沈溪一直沉默。

    “輸了嗎?輸了就回去自己房間裡,該干什麼干什麼。”

    陳墨白的手指在空氣裡晃了晃。

    沈溪卻一動沒動。

    陳墨白將被子掀開,望向沈溪的方向,剛想要開口問“你怎麼了”,沈溪便傾下身來,吻上他的唇。

    那一刻太快,陳墨白還來不及感受她的溫暖,就只剩下薄荷的余韻和檸檬潤膚乳留在空氣裡的味道。

    “我回去啦!睡成豬吧你!”

    沈溪跳下床去,離開了他的房間。

    陳墨白的手在半空中,那一刻他下意識想要抱住她,卻沒有碰到她。

    他坐起身來,摁住眼睛嘆了一口氣:“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覺,怎麼這麼難?”

    那一吻,是沈溪的告白。

    比任何的語言,都讓他蠢蠢欲動,按耐不得。

    隨著MNK的事件終於告一段落,車隊在迅速調整狀態,備戰F1英國大獎賽。

    但是整個研發團隊仍舊處於緊張之中。

    根據霍爾先生最新收到的消息,那就是奔馳車隊再度將動力單元的引擎熱效率提升超過原本公告的百分之四十五。內燃機的發展潛力幾乎被壓榨到了極限,僅一點六升的動力單元就能釋放超過九百匹的馬力。

    “這樣一級方程式比賽還有什麼意義嗎?”阿曼達探了探手。

    “我們拼命追趕,但是這一次真的是開著拖拉機追趕火箭了。”動力單元的技術總監長嘆一聲。

    “感覺就算擁有溫斯頓這樣的超級車手,法拉利在他們面前也要沒落了。”

    “大家先不要著急,這一年的比賽還沒有到一半,我們還有提升動力單元的可能。至於奔馳車隊是不是真的如此強悍,銀石賽道見分曉。”

    這場研發會議結束,霍爾先生的眉頭從沒有松開過。

    他一個人安靜地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直到沈溪敲響他的門。

    “霍爾先生。”

    “坐吧。”霍爾先生起身,給沈溪倒了一杯紅茶。

    “您很苦惱嗎?”沈溪歪著腦袋問。

    “大家都很苦惱,我們之中只有你是最淡定的。我想知道,是為什麼?”

    “奔馳的全新動力單元就像生命之光一樣。其他車隊追逐著它的腳步,正是因為有這樣如同王者一般的科技存在,才有我們的進步。溫斯頓等待著像亨特一樣的對手,我們也一樣。”沈溪回答。

    “我知道。只是如果我們追不上的話,像我們這樣的車隊就要退出一級方程式了。按道理,我的年紀已經大了,不適合再乘風破浪,可是仍舊會不甘心,從未衝上雲霄,卻要退潮了。”

    “退潮之後,會獲得更大的漲潮動能的。”

    “哈哈,這倒是很像沈川會說的話。如果他還在的話,我們應該會有突飛猛進的進展吧。馬庫斯先生對我說,他真的很後悔,當初看到你設計的那款賽車初步的渦輪增壓和ERS動力回收,他不該覺得那是不可能。和我們對手的這一場技術革新相比,你的想法又有什麼不可能呢?這不僅僅是他的失誤,也是我的失誤。我們把你當成最了解沈川設計思路和理念的人,卻忘記你也是個思想獨立的工程師。你不是他的繼承者,而是沈溪。”

    “霍爾先生?”沈溪不是很確定地問。

    “我知道,沈川在你的心中就像不可跨越的高山,但這一次……如果你不肯試著跨過去,那麼也許我們之中任何一個人都做不到。”

    沈溪低下頭去。

    霍爾先生的意思是要她超越沈川。

    可是……沈川留下的設計是最完美的。

    她要如何超越完美?

    她的思路被困在裡面,沈川的設計就像一個黑洞,她在那個黑洞的視界徘徊,缺少衝出去的動能。

    這一次,研發團隊的幾個技術主管都前往英國觀戰,他們需要親眼看到對手的表現。

    英國的銀石賽道擁有超長的直線道與高速彎道,它測試著賽車的性能,同時考驗著車手的技巧,是人車結合的煉金石。

    馬庫斯車隊因為與MNK的官司而備受矚目,各大車隊也意識到了馬庫斯車隊的研發能力。

    而陳墨白因為之前幾站的優越表現,和杜楚尼還有溫斯頓成為最有利的冠軍爭奪者。

    奧黛麗•威爾遜卻在比賽之前撰寫了一篇專欄,預測小將卡門的時代即將到來,溫斯頓的時代即將落幕。

    坐在飛機上的時候,阿曼達看著這篇專欄氣得不得了。

    “你說這個奧黛麗•威爾遜是不是又跟卡門睡到一起去了?”

    沈溪看了看那篇專欄,回答道:“她的標題雖然符合媒體宣傳的特點,有點誇張,但是裡面的數據分析都很客觀,應該是奔馳提供了分析數據給她。”

    “她說溫斯頓要謝幕了,你沒看見?”

    “任何人或者事都有走向終點的一天,更何況這是一級方程式。”沈溪回答。

    “溫斯頓聽見你說什麼一定會和你絕交的!”

    這時候,有人背著單件行李包來到他們的身邊。

    沉穩的聲音從高處落下。

    “我不會那麼容易跟你絕交的。”

    沈溪與阿曼達齊齊抬頭,看見了溫斯頓。

    “你……你也坐這個航班?”阿曼達猛地從座椅上站起來。

    她真後悔自己怎麼沒有買前一排的座位,那樣就能和溫斯頓坐在一起了呀!就是航班墜毀,她都死而無憾了!

    “埃爾文和凱斯賓沒和你一起嗎?”溫斯頓坐下來之後,轉過頭來問身後的沈溪。

    “他們提前一天飛過去了。”

    “這樣啊。小溪,這一場比賽你一定要好好看著。”

    “我一直都有好好看你們的比賽。”

    “不,我讓你好好看的意思是,是讓你看清楚自己的對手。奔馳動力單元的三大技術工程師之一的,就是張靜曉。”

    那個名字像是落在沈溪的心弦上,所有的神經如同多米諾骨牌,倒落下去。

    “她等不到沈川了,但是她超越了沈川。”

    “她不可能超越沈川。”沈溪扣住椅背,身體前傾,冷著聲音對溫斯頓說。

    阿曼達有些驚訝,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沈溪用這樣的態度對溫斯頓說話。

    溫斯頓只是抬起手來,拍了拍她的頭頂。

    “去親眼看看,就知道了。”

    以往,沈溪在航班上,無論是多短的距離,都能在飛機飛行平穩之後睡著,但這一次,她怎麼也睡不著了。

    她只要閉上眼睛,看見的就是自己走進醫院裡,辨認沈川遺體的那一天。

    當她茫然地看著沈川再也不會睜開眼睛的面容時,她根本說不出任何話來。

    張靜曉也趕來了,那是沈溪第一次見到這個一向堅強的女人落淚。

    她說:我會超越你所創造的一切,我會讓你知道自己有多淺薄,我會讓你後悔讓我離開,我會讓你在地下都仰望我!

    飛機降落之後,阿曼達開始收拾行李,卻發現沈溪仍然坐在座位上,雙眼直視前方,沒有焦距。

    “沈博士?沈博士?”阿曼達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溪這才回過神來。

    坐在前排的溫斯頓站起身來,打開了頭頂的行李架,將沈溪的背包拿了下來。

    “阿曼達,今天下午你們應該沒事,可不可以請你先回去酒店,我想和沈博士聊一會兒。”

    “好!當然沒問題!”阿曼達驚訝極了。

    她真的沒有想到溫斯頓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離開飛機,沈溪的思維還是沒有回歸,差一點撞上移動玻璃門。

    溫斯頓嘆了一口氣,輕輕拉起沈溪的手,帶著她走出了機場,上了出租車。

    “我們……要去哪裡?”

    “哪裡都可以,最好是只有我們兩個人,能夠讓你心無旁騖聽我說話的地方。”溫斯頓說。

    出租車將他們帶到了一個餐廳,這個餐廳在某棟樓的頂部,從窗台望出去,剛好可以看見燈火交織之下的倫敦眼廣告。

    “小溪,有時候我會覺得,賽車其實和摩天輪是一樣的。”溫斯頓撐著下巴,側過臉去。

    沒有了呼嘯喧囂的引擎聲,他的存在在沈溪的眼中也變得單純起來。

    “哪裡一樣了?”沈溪也望向窗外。

    “賽車和摩天輪都是沿著固定的軌跡在轉圈,每一圈都在重復,每一圈都不能脫軌。脫軌,就是結束。唯一不同的是,賽車需要瀕臨脫軌的速度,而摩天輪是勻速旋轉罷了。”溫斯頓輕聲道。

    “嗯,好像是這樣的。”

    “但是小溪,你既不是開著賽車車手,你的人生也不是坐在摩天輪的小車箱裡看世界,你確定那怕世界在變,你也打算一直坐在裡面當一個旁觀者嗎?”溫斯頓問。

    沈溪看著他,心底有萬千語言,此刻卻無法表達。

    “不要讓沈川變成你的摩天輪,他不是你的軌跡。超越他,也從不代表他不曾存在。”

    沈溪的眼眶濕潤了。

    那天,當溫斯頓將她送回到酒店樓下的時候,忽然拉住了即將下車的沈溪。

    “我很嫉妒埃爾文。”

    “你嫉妒他,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成了一個被人超越的標杆,而他仍舊是超越者。他享受你創造的奇跡,而我卻只是證明奇跡的參照物。”溫斯頓輕輕推了沈溪一把,“去吧,晚安。”

    沈溪下了車,回過頭來,看見溫斯頓朝她揮了揮手。

    她來到了車隊早就訂好的房間門口,發現陳墨白竟然就抱著胳膊,靠在牆邊,不知道等了她多久。

    “咦?你怎麼會在這裡?”

    “等你啊。”

    “你等了我很久嗎?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因為……不想打擾你和溫斯頓。”

    沈溪將門打開,和陳墨白跟在自己的身後走進去。

    她還沒來得及將門卡插上,陳墨白忽然從身後一把抱緊了她。

    他的懷抱很緊,臉頰緊緊貼在沈溪的臉上。

    那一刻,她有一種被嚇到的感覺,正想要掙扎,就被陳墨白轉了過來,他的吻壓上來,沈溪的腦袋不由得向後仰去,卻被他的手掌緊緊托住。

    那是一個緊張到令人窒息的吻。

    吮吻的力度感,仿佛要將她完全吞下去。

    她抬起手來,用力地試圖推開對方,這是自己第一次在他的懷裡掙扎。

    但是他沒想到,陳墨白的手掌托起她的雙腿,瞬間騰空,將她壓在了牆壁上,脊椎差一點撞到斷裂開來。

    但是沈溪卻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放棄了繼續掙扎,而是摟住了陳墨白的肩膀,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正是這樣的安撫,另他終於放開了她,克制著自己的力量,只是抱著她而已。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邊,像風呼像海嘯。

    “怎麼了?”

    “沒什麼。”陳墨白輕聲道。

    “不可能沒什麼。你在害怕什麼?”沈溪問。

    “你怎麼知道我在害怕呢?”陳墨白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嘲的笑意。

    “因為你的吻告訴我你在害怕。”沈溪回答。

    陳墨白的手掌扣著沈溪的後腦,將她摁在自己的懷裡,卻不讓她看自己的眼睛。

    “小溪啊,你曾經覺得我是最適合駕駛你大哥設計的賽車的車手,但是如果我失敗了呢?如果我一直贏不了溫斯頓呢?是不是我對於你而言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重要?”

    “當然不是啊!你對我重要,不是做為賽車手,而是因為你是陳墨白!就算有一天,你不再是賽車手了,你還是對我最重要的人。”

    “嗯。”

    陳墨白吻了吻沈溪的額頭,輕聲道:“晚安。”

    看著他的背影,沈溪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和他之間好像有一段距離,她竟不知道怎樣邁開腳步跨過去。

    第二天的早晨,沈溪坐在餐廳吃早飯的時候,阿曼達坐到了沈溪的身邊。

    “昨天和溫斯頓怎麼樣啊?”

    “我和溫斯頓一起吃了晚餐。”

    “就只是吃晚餐而已嗎?”阿曼達擠了擠眼睛,“我們可都知道了哦!”

    “知道什麼?”沈溪完全不明就理。

    阿曼達將手機拿到沈溪的面前,打開一個K,裡面是一個一級方程式發燒友的自拍,標題是“我與車神溫斯頓合影”。

    瀏覽量已經破萬了,而照片捕捉到的正好是溫斯頓拉著沈溪的手向前走,雖然這位網友的臉占了照片的三分之二,沈溪的身影被擠在畫面的角落裡,但眾多網友討論最多的竟然是溫斯頓牽著沈溪的方式。

    “馬庫斯先生看到這個差點沒暈倒了。你注意到溫斯頓是怎樣牽著你嗎?十指相扣啊!”

    “哦——”沈溪看了一眼。

    “你還是不明白嗎?這是情人間的牽手方式啊!你確定你跟溫斯頓只是去吃了個晚餐?”

    “是的,我們只是吃了個晚餐。”

    兩秒鐘後,沈溪忽然明白過來了什麼,一把扣住阿曼達的手腕說:“陳墨白是不是也看到了?”

    “啊,是啊。馬庫斯先生第一個拿給他看。”

    沈溪立刻起身,離開了餐廳。

    “喂!喂!你要去哪裡!”

    “去找陳墨白!”

    “他在馬庫斯的房間裡和策略師還有分析師討論排位賽!”

    沈溪來到了馬庫斯的門口,用力拍起門來。

    “陳墨白!陳墨白!”

    她的敲門聲讓門裡面的幾個人都看向陳墨白的方向。

    凱斯賓揚了揚下巴:“喂,她叫你呢。”

    陳墨白走向門口,打開了門。

    “怎麼了?”

    “我要跟你說!就算溫斯頓拉著我的手,也不代表我跟他是情侶關系!”沈溪大聲道。

    還好她說的是中文,房間裡的人都只是一頭霧水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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