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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浩瀚]受害人總來找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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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1 12:00: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西流河女屍有進展麼?”打電話的是劉法醫,他說道,“屍體大腿以下有拖擦傷,腋下有指印。和四月十二號的死者痕跡相同,死者是被迷暈拖拽推進河裡。”

    “已經找到了案發現場,有拖痕,符合你說的這個情況,”

    除了第二起案件沒有拖擦傷,第一起和第三起均有不同程度的擦傷。

    案發現場是西流河附近的西宮路,路邊找到了死者的電瓶車。可惜,這段路沒有監控。

    秦峰打道回府,開會整理證據,“可以並案偵查了,小王,乙醚來源查的怎麼樣?”

    “在江城能接觸到乙醚的單位,還有能接觸到的人名單都在這裡面。”

    電腦被推過來,秦峰看到上萬個對像,掐了眉心。

    “根據拖擦傷來看,凶手力氣不大,瘦弱或者年紀不大。”秦峰莫名想到今天在學校見到的那個男孩,略一沉,“第二起案件,凶手選擇的是割頸,動脈血管割斷血液噴濺他在慌亂中拿衣服堵住傷口,凶手對人體構造不清楚。”秦峰拿起死者照片,“不然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那範圍小多了,直接排除醫生。”

    “凶手年紀在十六歲以上,具有反偵察能力,能接觸到乙醚,有交通工具,但不是汽車。”秦峰站起來,“案發現場沒有攝像頭,附近總有,查吧。”

    “為什麼有十六歲這個年紀界限?”

    座機電話鈴響起,小王接通,隨即把電話遞給秦峰,“你的電話。”嘴型示意,“局長。”

    秦峰接通。

    “來我辦公室,Z省有棘手的案子,z省廳的人想和你見一面。”

    “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秦峰說道,“凶手的動機,這幾個案件的共同點是受害人道德敗壞,除了第一個受害人陳勇,其余人是陋習,卻也不觸犯法律。四月十二號的受害人陳勇,三十二歲,地痞流氓。在案犯前一天,他砸了一家燒烤店打傷店主。十月六號受害的男孩叫董思哲,十歲,在案發前一周,他把一個女孩從公交站台推下去,導致女孩差點喪命,被人拍成視頻傳上網,董思哲被殺後還有人一部分罵該死。四月三號的案件,受害人公交車上倚老賣老欺負學生。”

    “中二病?替天行道?”

    “董思哲案死者身上沒有約束傷,說明他是自願跟人走到殺人現場。現在的小孩都知道不能跟陌生人走,假設,凶手是個男孩呢,會不會降低了董思哲的防範心理?年齡不會小於十六,陳勇身高一米七,年齡太小不可能制服他。”

    “那為什麼必須是男孩?不能是女孩麼?”

    “也有可能,你們搜集附近的監控,再細查一遍。”

    ——

    林梵回到教室,剛坐下許州就匆匆過來,“你沒事吧?”

    “沒事。”

    “警察找你干什麼?”

    “沒事。”林梵抬頭看許州,“你不近視麼?”

    許州擋了下臉,“度數不高。”

    “你之前的眼鏡是什麼牌子?我得賠你。”

    “不用了。”許州的眼神躲閃,“你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下午林梵把高威打了的消息就傳遍全班,這不是小事,誰也料不到林梵這個農村女孩膽子這麼大。晚上林梵沒去餐廳吃飯,出去買了個面包在教室啃。

    教室門被推開,林梵抬頭就對上了董邈的眼,收回視線繼續做題。

    “我給你臉才讓你在這個學校繼續待下去,你不要臉,也別怪我了。”

    林梵把面包咽下去,有些干巴。

    “撞翻你的湯是我的錯,你要賠錢可以,合理範圍的醫藥費我會出。你找人打我,董邈同學,你做的過分了。”

    董邈本來要坐下,聞言一腳踹翻了椅子,快步走向林梵,“我找人打你?”她冷笑,“是你動手打人,校園暴力,我不知道這些曝光到網上你會怎麼樣,我真的很想看看。”

    林梵咬牙盯著她,董邈抬起下巴,“有的人,給臉都不知道要。”

    “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要臉,剛來就勾引許州,綠茶婊!”

    林梵攥緊了拳頭,騰地站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綠茶婊,裝什麼裝啊?你爸跳樓自殺你後媽把錢卷跑。你怎麼來的學校?你有錢交學費麼?還是陪那個男人睡出來的錢!”

    林梵腦袋嗡的一聲響,她看著眼前的女人,她用著世界上最惡毒的話辱罵著自己。

    而林梵什麼都沒做,她什麼都沒做。

    林梵快步過去一把抓住董邈的衣領,用力把她按在桌子上,手在發抖。“你胡說八道!”

    “你打啊?你敢打我一下你覺對會滾出這個學校。”

    林梵發白的大腦漸漸找回些理智,她甩開董邈轉身大步出門,衝到操場上。

    天色漸暗,暮色沉沉,林梵看著遠處天邊,最後一絲光被黑暗吞噬。

    她深吸氣,把臉埋在手心裡蹲了下去。

    直到上課的鈴聲響起,她才站起來。

    比起自尊受挫,學業更重要,還有兩個月,她要熬下去。

    會結束的。

    推開教室門看到滿地碎紙片,林梵愣了下,跨過紙片往座位走去。

    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灼熱。

    林梵一步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她的桌面上全部是墨水,上面的書全沒了。她頓了下,環視整個教室。

    他們交頭接耳,討論聲越來越大。

    英語老師走了進來,看到林梵,“你站著干什麼?坐回去啊。”

    林梵一步步往前走,身後老師說,“誰的書撕成這樣?不想讀書了?”

    林梵坐回去,她的書包也不見了。

    找了一遍在角落垃圾桶裡看到了破爛的書包,林梵走過去把書包撿起來。

    “林梵同學你干什麼?你跑什麼?上課了。”

    書包被鋒利的刀片割壞,她把書包放在桌子上,說道,“老師,我的書——被撕壞了。”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全班同學大笑,有人起哄。

    “不是你自己撕的麼?”

    老師訓斥,“這像什麼樣子?趕快把教室打掃干淨!林梵?說你呢。”

    年輕的面龐,驕傲的靈魂,他們這個年紀無所畏懼。肆意妄為,總以為這便是他們的世界。

    林梵一個個看過去,她很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

    初一那年,她被全班女生堵在洗手間,狹小肮髒的洗手間,他們把她的書一本本拿出來扔進糞池。

    她是沒媽的孩子,她窮窩囊。打不還手,她該被欺負。

    以欺負她為樂。

    一切都沒有變,和過去一樣。

    林梵偏頭看向窗外,玻璃裡倒映出她的狼狽。她笑了笑,回頭對上老師的視線,“我沒辦法接受。”

    “你說什麼?”

    林梵把書包扔在桌子上,轉身朝門口走去。

    “你去哪?回來!”

    林梵衝出了門,學校在非下課時間不開大門,林梵翻牆出了學校,她把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裡,風很大,吹亂了她的頭發。

    “你還幫不幫我找凶手了?抓不到凶手我就沒辦法轉世投胎,沒辦法轉世投胎我就永遠在這裡飄,很痛苦。”

    林梵想了想,“關我什麼事?”

    熊阿姨被噎了下,剛要露出更醜的形態,剛要發飆。

    林梵指著她:“我心情不好,別惹我。”

    熊阿姨氣的不行,呲牙咧嘴半天嗖的飄到林梵面前,“你站住。”

    林梵穿過她往前走,熊阿姨的淚就滾了出來,“你欺負老人。”

    浮腫的臉在燈光下散發著幽幽綠光,她嚎啕大哭,很滲人。

    林梵停住腳步看她哭,她哭了二十分鐘,不哭了。

    對視一會兒,林梵走向公交站台。

    手機沒電了躺在口袋裡,公交車終於是來了,林梵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車上放著一手老歌,鄭智化的水手。

    林梵趴在座位上大哭,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明天在哪裡呢?林梵不知道,她沒有明天。

    有人遞給她一包紙,林梵拿紙蓋在臉上哭的喘不過氣。

    “謝謝。”

    她哭了一路,到家已經緩過來神,坐在沙發上頭疼欲裂。

    “喝水。”林梵抬頭,熊阿姨把杯子放下,坐在對面,“怎麼了?”

    林梵抿了抿嘴唇,搖頭。

    “誰欺負你了?阿姨幫你揍他去。”

    熊阿姨也有善良的時候。

    林梵靠在沙發上,“我很累。”

    “累就睡吧,阿姨幫你看著門。”

    林梵看著她浮腫泛光的臉,也不是那麼可怖,“謝謝。”

    “你去床上睡,要洗澡麼?”

    林梵把臉埋在沙發上,嗚咽出聲,她想奶奶了。

    第二天早上鬧鐘響起來,林梵睜開眼恍惚了幾秒,起床把手機開機進去洗漱。手機上有一條信息跳了出來,成功充值五十元。

    她沒充話費。

    電話響了起來,林梵看著陌生號碼,猶豫了一會兒接通,“喂?”

    “你快出來,我在門口等你。”

    “許州?”

    “嗯。”

    林梵擦干臉,“好,我馬上出去。”

    她沒有書包,就拿了羽絨服外套把鑰匙和錢塞進去,直衝出門。

    她跑的飛快,在一樓的時候撞到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後面的話突然卡住,她緩緩回頭,一個女孩麻木的往樓上走,沒有回頭看自己。

    似乎剛剛被撞到的不是她,依舊麻木的往前走。

    林梵嗓子有些干,燈光下,她沒有影子。

    電話又響,林梵顧不得那些拿著手機直衝出門。

    冷風吹到臉上,她瞬間清醒了。

    狠狠揉了一把臉,剛剛是幻覺麼?看錯了?眼花?

    在中明路中段看到了斜跨在自行車上的許州,他高高瘦瘦的身材穿著黑色的風衣,林梵跑過去,還喘著氣。

    許州沒有戴眼鏡,燈光下一雙眸子清亮,一如既往,“上來吧。”

    林梵坐在自行車,心跳的飛快。

    他把車騎的飛快,“我家多一套學習資料,給你帶過來了。昨天我和班主任說了你的情況,她不會處罰你,沒事。”

    風拂過臉頰,林梵拉上羽絨服帽子蓋住了半邊臉。

    “謝謝。”

    許州的聲音融在風裡,似乎帶著笑意,“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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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1 12:00:2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江城是被一條稱之為江的河一分為二,非常有代表性。

    幾個上了年紀的冬泳愛好者,偏愛在早晨天將亮之際,在這條河裡游上來回。

    四月十號,早上六點蔣建國就到了江邊,天陰的很重,似乎要下雨。

    他活動身體,脫衣服。

    今年天氣異常怪異,這都四月了還非常寒冷。

    晨跑的年輕人停下腳步,“在這裡游泳?”

    蔣建國瞪了他一眼,“怎麼了?不能游?”

    年輕人笑笑,看到河邊立的禁止游泳牌子。

    “水不干淨。”

    “比你吃的水干淨多了,以前沒自來水的時候,我們江城人都是靠這河養活。”

    年輕人也是吃飽了撐得,擦了擦頭上的汗,叉腰站在江邊看蔣建國光著身上只穿泳褲,“你不冷?”

    “這你就不懂了,冬泳的人身體好著呢,我是五年前開始冬泳。原本一年總要感冒上一兩次,現在。”他拍了拍裸露在寒風中的肉,“身體好著呢,這兩年都沒吃過藥。”

    年輕人把毛巾搭在脖子上,“那你注意安全了。”

    冬泳的老伙伴都沒來,估計是怕這天氣。蔣建國跳進了水,刺骨寒冷的水瞬間淹沒了身體。他翻騰了兩下,牙齒打顫。

    活動起來就熱了,他這麼安慰自己。

    游到了河中心,四周突然起了濃霧。

    蔣建國雖然嘴比較硬,但是膽子還是小,停在河中心休息了一會兒掉頭往回游,突然腳下刮到滑溜溜的東西,觸感冰涼。

    他腦袋裡嗡的一聲,水鬼的傳說全湧入了腦袋。

    他大喊一聲拼命的往河邊游去,腳下沉重,越纏越緊。涼膩猶如死人皮膚,緊緊的纏在他腳下。

    “啊!!!救命!”

    四月十號早上七點,江河派出所接到報案,有人在江河冬泳溺水。

    連忙連續打撈隊,撈了大半天,中午時分拉出來兩具屍體。

    秦峰下車快步往河邊走,遠遠就聽到了嚎哭聲,有些頭疼。

    “兩具屍體,一具是早上溺水死者蔣建國,五十二歲。”

    劉法醫插嘴,“江河不是早就封了麼?不允許游泳。”

    “管不住啊,五十來歲的人固執的很,管不了。以前抓過幾次,他們要死要活拉橫幅去投訴告警察找記者上新聞,都沒辦法。這不,出事就安生了。”

    “說正事,另一具屍體呢?”秦峰看了小王一眼,“也是冬泳?”

    “是個女人,腳上還纏著磚頭,估計是謀殺。”

    說話間已經到了案發現場,警戒線外圍了不少人,秦峰皺眉,“又不是什麼好事都圍著干什麼?有錢分?”

    “國人愛看熱鬧是本性,沒辦法。”

    現場圍觀的人太多了,實在沒辦法做屍檢。一共兩具屍體,中年男死者的腳卡進了女屍的衣服領子裡。

    觀察四周,片警小張上前說道,“卡的很死,兩具屍體是同時撈出來。”

    秦峰戴上手套蹲下去檢查屍體,男死者典型的溺水,手臂張開,身體往前撲。女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不短,屍體浮腫,屍僵已經很嚴重。

    秦峰說,“把屍體先帶回去。”

    旁邊有個女人撲了上來被民警攔住,她哭天喊地,秦峰問,“這是誰?”

    “死者的老婆。”

    劉法醫和張法醫兩人把屍體裝進裹屍袋,秦峰往河邊緣走,觀察地形。

    河邊放著中年男人的衣服,有下水痕跡。

    “撈屍地點在什麼地方?”

    “那個位置。”一個民警指給秦峰看,“大概就是那裡,也有目擊者稱他在那一塊游泳。”

    “有人看到?”

    “對,早上來晨跑的。”

    “那帶回去問問。”

    秦峰往下走,跳上了救援的船,“去撈屍的地方。”

    風是順風,船在河中心只有短暫的停頓就順風飄了下去,秦峰站起來往河上看。

    “回去吧。”

    一下子死兩個人,最近江城的命案有些多。

    女死者身上沒有可以辨別身份的東西,推測死亡時間有五天,排查了最近失蹤報案人口,鎖定了一個人。

    董邈,十七歲,江城一中的學生,高三。

    四天前她的母親來報案說女兒不見了,屍體的衣服都對的上號,DNA也對上了。

    通知死者家屬,秦峰把煙頭摁滅扔進煙灰缸,“江城一中?”

    “是的。”

    秦峰立刻就想起那顆豆芽菜似的女孩,林梵。

    站起來,“我去屍檢中心看看。”

    劉法醫剝開傷口,說道,“凶手拿利器從背部刺穿了死者心髒,一共發現三處致命傷,都在背部。”

    秦峰觀察屍體表面,背上有很明顯的刀傷,傷口雜亂無章。

    劉法醫把屍體翻過去,秦峰看到她脖子上的掐痕,往下發生身上有不同程度的擦傷,膝蓋最嚴重。

    他比劃:“先掐住脖子,死者劇烈的掙扎,掙脫想要逃走,凶手拔刀捅穿了她的心髒。她倒下去,然後凶手又捅了兩刀。仇恨,激情殺人。”秦峰視線落到死者的鎖骨處,有一道刮傷,“這是什麼?”

    “抓傷。”

    秦峰拿鑷子扒死者的皮膚,“像指甲刮的,凶手難道是個女生?”

    “也有可能,腳腕有捆綁痕跡,死後傷。”

    秦峰移開視線,“撈上來的時候腳上還綁著兩塊磚頭,這也是屍體在案發五天才被發現的原因。”重新整理線索,秦峰說,“死者有沒有被性侵?”

    “沒有。”劉法醫說,“死者指甲裡發現衣服纖維,估計是凶手的。”

    秦峰又看了一遍屍體,說道,“那另一具屍體就是倒霉鬼了。”

    劉法醫點頭,“屍體半浮在水面,正好他的腳纏到死者的衣服裡。”

    秦峰說,“今天早上大霧,驚嚇過度,溺水身亡。”

    “不去野外冬泳不就沒事了,這事鬧的。”

    秦峰抱臂觀察屍體,“董邈不算胖,也不高,能反抗凶手那說明凶手也不是多強壯的人,最起碼力氣不大。”

    門被推開,秦峰回頭看到小王氣喘吁吁跑進來,問道,“干什麼?”

    “董邈的母親報警,說董邈是被同學殺了。”

    秦峰蹙眉,摘掉手套往外面走,“去看看。”

    ————

    “就是那個鄉巴佬轉校生,肯定是她,她嫉妒我們家姑娘。先是潑熱湯給我姑娘,現在又殺了她!我姑娘學習好長的又漂亮,她就應該被千刀萬剮!”說著她嚎啕大哭,“我的寶貝啊你怎麼這麼可憐,被那歹心的人害了。”

    “辦案講究證據,我們警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你先別哭。這樣,你先別哭了,說說情況。”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旁邊陪同的男人開口,“轉校生是董邈的同學,剛從鄉下轉過來。”

    不會是林梵吧?

    “董邈失蹤的時候我們去學校問,老師說前一天那個轉校生和董邈發生了很激烈的衝突,轉校生晚自習沒上。”

    “你是誰?”

    “董邈的叔叔。”

    ————

    林梵沒去吃晚飯,她困的不行,趴在桌子上睡覺。迷迷糊糊,教室門被撞開,林梵抬頭視線還不清晰,穿警服的人走了進來。

    林梵眯了眼睛,坐直,順了順劉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哈欠。

    秦峰拉開椅子坐在她對面,“林梵。”

    “嗯。”

    林梵蒼白的臉上掛著大大的黑眼圈,看著他。

    “董邈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

    秦峰估計又是連續辦案,胡子又長出來了,凶神惡煞。

    “你再說你不知道?”秦峰抓起她的手看了看指甲,無名指有新鮮的指甲斷裂,秦峰摸出手銬,“我懷疑你和董邈被殺案有關。”

    他力氣很大,手指粗糙,林梵被捏的生疼,強忍著,“人不是我殺的,但是我知道她死了,換個地方說話吧。”

    林梵被鬼追了好幾天,董邈那個鬼和其他的鬼不一樣,她厲害的不同凡響。先把熊阿姨給揍的哭天喊地,然後追著林梵殺。林梵不是跑的快,早被鬼給干掉了。

    她也很崩潰,董邈無緣無故的死了。董邈活著的時候不好相處,死了也不是好鬼,林梵和她沒一句話,差點死她手裡。

    林梵這幾天都不敢回去,晚上在附近的二十四小時銀行自助和流浪漢搶位置。

    董邈現在恐怕滿世界找她,想弄死她。

    秦峰沒有把手銬拷在她手上,居高臨下看著她。

    “六號早上她出現在我的住處,當時我沒認出來,晚上回去差點被她掐死了。她比一般的鬼要厲害,我怕死,這幾天沒敢回去。如果不死,不會出現在那棟房子裡。你能放開我麼?你還怕我跑了?”

    秦峰松開手,林梵扒開羽絨服外套露出脖子,她的皮膚很白,上面觸目驚心的手印。“被她掐的。”

    脖子上有掐痕,不過並不能說明什麼。也可能是她在殺害董邈的時候,被董邈弄傷,屍體有抵抗行為。

    沉思片刻,“如果你不是凶手,為什麼不報警?”

    “本來想給你打電話,猶豫了。”

    “為什麼?”

    林梵把拉鏈拉上,“報警了我肯定會被攻擊,那天我把她男朋友打了,就是你來學校找我那天。”林梵把書裝進書包裡,站起來,“晚上她辱罵我,撕了我的書,揚言要把我趕出學校。”林梵扯了下嘴角沒笑出來,她看向秦峰,“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她死了,我會怎麼樣?他們會怎麼對我?”

    秦峰沒說話,林梵接著說,“快考試了,無論結果是什麼,我都會倒霉。”

    秦峰的視線越過林梵落到她身後的高考倒計時上面,“你嫌疑很大,脖子上的傷只能說明你和董邈有過搏鬥。”

    林梵嘆口氣,“能不能不要在校園戴手銬?我想讀書。”

    秦峰站起來,“我在學校外面等你。”

    林梵笑了,“——謝謝。”

    秦峰起身就走,到門口回頭,凌厲眸光落到她身上。似乎想說什麼,半分鐘的停頓,他大步離開。
只要路是對的,就不怕路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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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林梵在校門口碰到了許州,許州很意外,“你去哪?下午有考試。”

    “董邈死了你知道麼?”林梵看著他,許州眼睛動了下,隨即點頭,“知道,都傳開了,警察來學校查董邈的死。”

    林梵深吸氣,視線落到許州的手上,“你的手怎麼了?”

    許州扯了下衣袖,試圖蓋住刮傷,“不小心刮的。”

    “我明天能到學校吧。”

    “為什麼?”

    “董邈死了,我得配合警察調查,我是最大嫌疑人。”林梵笑了笑,“許州的目光躲閃,松開手,“那你注意安全。”

    “許州。”

    許州回頭,他穿著件黑色的外套,白色襯衣,很干淨。“什麼?”

    “壞人會由法律制裁,這是規則。”

    許州一頓,“你說什麼?”

    她朝不遠處的警車快步走去,無論凶手是不是她,被警察從學校帶走她都洗不干淨。

    林梵拉開車門坐進去,把書包抱在懷裡。

    “我能看看屍體麼?”

    “愧疚?”

    林梵偏頭看秦峰,“我想知道,她是怎麼死的。並非愧疚,只是這個社會就該有它的規則,誰也不能打破這個規則。”

    一個小時後,審訊室。

    “你把詳情再講一遍。”

    “我確實挺討厭她。”林梵皺眉,“我並沒有得罪她,她卻處處刁難我。”

    法醫過來檢查林梵的指甲,取了指紋和DNA樣本。

    “四月六號晚上你在哪裡?”

    “我回家了。”

    “有人證明麼?”

    林梵想了想,“公交車上有監控。”

    “監控只能顯示你下車時間。”

    “我回家睡覺了。”

    “有人能為你作證麼?”

    林梵搖頭,家裡只有一個鬼。

    漫長的沉默,電話響了起來,秦峰盯著林梵接通了電話,電話是劉法醫。

    “脖子上的抓痕和她的指甲對的上。”

    秦峰掛斷電話,目光沉邃。“你在什麼地方殺的人?第一案發現場是哪裡?”

    “我沒有殺人。”

    有證據麼?

    林梵低頭把手蓋在臉上,“我想回去一趟,她在我的住處,她應該會知道一切。”

    “誰?”

    “董邈。”

    所有人都看著秦峰,丫太胡說八道了。

    許久,秦峰站起來:“好,我帶你去。”

    天已經黑了,秦峰的車在小區停下,他帶林梵上樓。

    “樓上沒有別的出口,你能在下面等我麼?”

    “理由?”

    “你出現,他們就消失了。”

    “為什麼?”

    “我不知道。”林梵搖頭,“你可以給我戴手銬,我不會跑。”

    秦峰漆黑眸光落在她身上,掏出了手銬。

    林梵上樓,聲控燈隨著她的腳步聲亮了起來,在四樓林梵看到了董邈,董邈已經顯露出惡鬼的端倪來,轉身直撲過來。

    林梵順手抓了牆角的掃把握在手裡,“你別過來!我找你有事。”

    董邈的頭發往下滴著水,陰森森的盯著林梵,“你個賤人!”說話間快速移動到牆角,林梵抬手攻擊因為手銬絆住,沒抬起來失去了先機。董邈掐住她的脖子,越來越緊,林梵喘不過氣,她拼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從喉嚨裡擠出聲音,“誰殺了你?許州?”

    她的手一頓,那種壓迫性的陰冷在消散,林梵急促的喘氣,“是他麼?”

    董邈盯著林梵,眼睛陰冷,“許州?許州。”她念著這個名字,突然笑了起來,“你們都是賤人,我先殺了你——”

    “你死在什麼地方?怎麼到了水裡?”林梵心跳的飛快。

    “我?死在什麼地方?”她手裡的力量在減弱,“死在什麼地方?我死了。”她的目光沒有焦距,揚起來的脖子有紅痕,“我死在什麼地方?他約我,他約我去三角公園,我去了——”她的聲音頓住,猛地抬頭,“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我才被殺!”

    她用盡全力掐住林梵的脖子,林梵抬腿朝她踹去,大喊,“秦峰!秦峰快來救我!”

    林梵的力量沒有出現,她掙扎的手腳漸漸無力,因為缺氧大腦一片空白。

    “救命——”

    她的笑聲刺耳,林梵的腳離開了地面,她被高高的拎起。無力的踢了下腳,她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槍響,董邈一聲慘叫。林梵摔在地上,驟然得到新鮮空氣她劇烈的咳嗽。

    恍恍惚惚看到秦峰,秦峰抱起林梵就往樓下跑。

    林梵在車裡才徹底緩過來,捂著脖子咳嗽。

    “怎麼樣?”秦峰遞過來一瓶水。

    “謝謝。”林梵喝了一口水,閉眼喘息,半晌開口,“她死在三角公園。”

    “哪個——”秦峰回過神來,“我知道了。”

    江河沿岸上游只有一個三角公園,附近有施工工地,作案地點無工具拋屍,都能滿足的一個地方。

    秦峰拿出鑰匙打開了林梵的手銬,打電話通知刑警隊。

    “那是董邈?”他握著方向盤,眼睛看著前方的路。他上去的時候就看到林梵被困在辦空中,那個狀態,林梵做不了假。

    “是。”

    “她為什麼那麼想殺了你?”

    “相信女人的直覺麼?”

    秦峰看了她一眼,“你?女人?”

    林梵:“……”

    “說吧。”

    “凶手是誰她沒說,她恨我是因為感情原因,她喜歡我們班裡的一個男生,那個男生是我朋友。”

    “許州?”

    林梵沒有說話。

    秦峰沉了黑眸,“你看到了什麼?或者聞到了什麼?”

    林梵搖頭,隨即說,“有案發現場找凶手不難。”

    窗外是漫無邊際的黑暗,猶如怪獸,吞噬了這座城市。

    終於是到了,三角公園停了好幾輛警車,警燈閃爍。秦峰下車,看了林梵一眼,“老實待著,我希望你不是凶手。”

    很快就找到了第一案發現場,案發現場並不是在公園,而是穿過公園的施工現場。這邊沒有攝像頭,是監控盲區。地上覆著一張巨大的廣告紙,燈光下,褐色血跡蔓延出來。

    “戴上手套,不要亂走,盡量保護現場。”

    秦峰很快就在廣告紙上找到血指紋,收起廣告紙地上有很大一灘血,已經干涸。這裡距離江河不遠,有拖擦痕跡。

    “收集血樣。”

    他拿著燈順著案發現場往河邊走,果然發現了半個血腳印,拍照拓印下來。

    董邈受害當晚她母親沒有回家,報案時間是董邈死亡的第二天。從屍檢報告來看,董邈是晚自習後受害,死亡時間十一點左右。

    一直到現在,林梵依舊是最大嫌疑人。

    證據搜索,晚上十一點才結束,秦峰直奔警局。

    林梵被同事帶走,秦峰需要加班,董邈除了被捅的幾刀,生前傷沒有約束傷。這說明,她是自願跟人到三角公園。案發現場沒有監控,可別的地方有。

    晚上十點半,董邈騎著自行車從學校出來。

    從平安路走,她家在南大街,並不經過那個喪身之地三角公園。

    快進鏡頭一閃,秦峰連忙喊道,“停。”

    “怎麼了?”

    “倒回去,是不是有個人和董邈並排騎車。”

    十點五十的時候,一個男孩騎自行車靠近董邈,短暫的時間兩人就分開。

    之後,董邈騎車改了方向朝三角小公園去了,她一個人進了公園再沒出去。

    “那個男孩是誰?”秦峰看著屏幕,“倒回去再看一遍。”

    那個男孩最後一個出學校,騎著自行車。

    看了一夜監控,天已經亮了,同事東倒西歪睡的亂七八糟。

    電話響了起來,秦峰接通。

    “秦隊,腳印有新發現,和412案屍體背上的腳印一致,凶手可能是一個人。”

    秦峰揉了一把臉,“一個人?能確定麼?”

    “鞋子花紋相同,力道也相同,唯一區別是磨損程度。”

    很快小王也回來,經過檢驗,現場提出來兩個人的DNA。

    其中一個人就是凶手了。

    秦峰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氣,“去學校調監控,門衛應該知道最後一個走出去的是誰,他非常可疑。”

    小王開車,秦峰坐在後排翻四起案件的屍體,同一個人作案?

    手機上方彈跳出新聞推送。

    “江城一中發生命案,花季少女被殺害,凶手疑似同班同學林梵,受害人母親悲傷痛哭。校園暴力……”

    秦峰臉色瞬間變了,“案子還沒結,怎麼曝光了?”

    “這些媒體捕風捉影,我們也沒辦法。”

    秦峰有些無奈,辦案最怕遇到這種。

    “喪心病狂,如果林梵不是凶手,她不就毀了?”

    可媒體管你呢,他們要的是關注量。

    一個小時後車到了學校,秦峰進了門衛室,學校的負責人也到了,秦峰拿出監控截圖,“這個人你有印像麼?”

    門衛戴上眼鏡看了看,“像高三的一個孩子。”

    教導主任看了一眼,“許州,怎麼了?”

    許州?秦峰目光沉了下去,“我能見見他麼?”

    “董邈的案子不是結了?怎麼還查?”

    “結了?”秦峰凌厲黑眸直射過來。

    “你們不是帶走了林梵,那孩子——”

    “請林同學過去調查情況,我和你們學校溝通過。”秦峰打斷了他的話,“請尊重孩子。”

    “啊?”

    高三正在上第一節課,秦峰隔著玻璃看第二排的許州,偏頭和小王說道,“查許州的資料,全部。”

    小王點頭,快步跑走。

    “能讓老師叫他出來麼?”

    “可以。”

    老師走向許州,附耳說了什麼,許州抬頭就和秦峰對上視線。

    短暫的沉默,他站起來走了出來。

    今天霧很大,早晨清冷,許州焦躁的搓了下褲子,走向秦峰。

    “這是我的證件,董邈的案子我需要你的配合。”

    許州看著秦峰,往後退了半步。

    老師說,“就是叫過去問問話,有什麼說什麼——”

    許州調頭就跑,秦峰箭步上前抓住他反手給按到牆上,他手背上一道清晰刮痕。

    教室裡的學生嘩啦啦撲到了窗戶上,教導主任也是很懵。

    許州臉貼在牆上,眼睛看著頭頂白色的天花板,臉上是漠然。

    “你跑什麼?”

    許州抿緊了嘴唇。

    “秦隊?”

    “先把人帶回去。”

    許州,十七歲,父親開了家私人醫院。他十歲喪母,有過轉校經歷。

    下午DNA對比出來,董邈被殺的現場中另一個人的血是許州。

    秦峰帶人搜許州的家,在他的臥室裡找到了乙醚和帶血的鞋子。

    他的房間很干淨,書架上放著一個相框,照片是一家四口。許州還有妹妹?他那時候也就八九歲,穿著海軍服笑的燦爛。

    案件已經明朗,秦峰推開審訊室的門。許州看了一眼,隨即偏頭靠在座位上,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秦峰翻開檔案本,“你叫許州?”

    他依舊沒說話。

    “說說吧,為什麼殺人?”

    許州看著秦峰,不說話。

    “指紋對比,血樣對比都已經出來了,還掙扎什麼?”秦峰把手裡的一沓檔案摔在桌子上,“四個人!四條人命,你不說話就能不負法律責任了?”

    “他們該死,我只不過是替天行道。”許州聲音很低。

    秦峰沉著臉看他。

    許州的表情依舊很平靜,“打架鬥毆無惡不作,欺負女人,打老實人。人家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店容易麼?他說砸就砸。那種人就是廢物,社會敗類。”他嗤之以鼻,“他根本就不配活著。”

    “那個孩子也該死,特別該死。他的父母也該死,可惜了,我沒機會殺他們。”

    秦峰在他身上只看到了冷漠,他變換了姿勢,“你妹妹怎麼回事?”

    一瞬間許州臉色就變了,整個人陷入陰郁沉暗中,他盯著秦峰。

    “我在你的書桌上看到她照片,她怎麼去世的?”

    他喉嚨滾動,拳頭攥的很緊,死死盯著秦峰。

    “都是那個王八蛋!他們不是人,警察也不是人!”許州想衝過來,腳銬局限了他的行動力,他跌坐回去,靠在椅子上,眼睛看著天花板,“你們都是壞人!最惡毒的壞人!”

    秦峰翻著手裡的照片,視線沉了下去。

    他哽咽,“那個惡魔把我妹妹殺了,讓我家破人亡,他卻什麼事都沒有!憑什麼?憑什麼?警察為什麼不槍斃他?”

    那一年許州十歲,他的妹妹五歲,等地鐵的時候被個熊孩子推進了地鐵軌道裡。地鐵進站,來不及了。

    那個孩子八歲,無民事行為能力,不承擔刑事責任。

    “我媽瘋了,所有人都嘲笑她,辱罵她。後來她死了,他們欺辱我,我們有什麼錯?”

    “我恨那些人,我特別恨他們。”許州把手蓋在臉上,深吸一口氣,“如果沒有這些惡人,世界很美好,他們髒了這個世界。”

    年輕的男孩身體後仰,靠在椅子上,蒼白的面孔在燈光下。“他們弄髒了這個世界,該死,罪惡,不應該存在。”

    他第一次見林梵是在公交車上,女孩的錢包被偷,那麼多人袖手旁觀,只有林梵一個人勇敢的站出來。第二次,依舊是在公交車上,她蒼白的面孔看起來很疲憊,那個惡人把她推倒在地上,笑聲刺耳。他決定殺了她,替天行道。

    林梵衝出教室,董邈用最難聽的話辱罵著她,林梵有什麼錯呢?她什麼錯都沒有。就像當年被欺負的自己,有什麼錯?

    那天許州騎車追上董邈,他假裝和董邈和好,約了三角公園見面。那裡正在施工,晚上十點之後沒有人,好動手。

    董邈是計劃外的,她本不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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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1 12:01: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仇恨蒙蔽雙眼,你以為的正義也不過是另一種罪惡。

    “你知道是他?”

    林梵搖頭,“我不知道。”

    車停下,雨滴搭在玻璃上濺散開來。

    “他會被判多久?”

    “我負責抓人。”

    天暗了下來,林梵把書包抱在懷裡,“我走了。”

    “如果有需要,我資助你讀書——”

    “不用。”林梵推開車門下去,她回頭抬起下巴看秦峰,“你覺得他該死麼?”

    煙雨朦朧,打濕了她的頭發。

    “他殺了四個人,四條人命,那些人都不該死。”

    林梵握著車門,喉嚨滾動,半晌笑了笑,“我走了。”

    “你可以搬離這裡,這不是個好地方。”

    林梵關上車門,把書包甩在肩膀上大步往前走,她挺直了脊背,“有錢我會搬走,謝謝你送我回來。”

    董邈被殺案在網上吵得沸沸揚揚,先是董邈的母親哭訴女兒遭受校園暴力,嫌疑人是個女孩。之後又曝出來凶手是另一個男孩,是那個女孩的男朋友。網友們的戲就很足了,腦補了一場大戲。董邈的母親帶了一幫親戚在學校拉橫幅,許州已經被抓了,可還有林梵呢。

    當班主任把她叫到辦公室,林梵已經知道自己該是個什麼命運。

    “你對我們學校的影響太大了,我也實在沒辦法,這是我們校方經過討論後得出來的結果,希望你能理解。”

    林梵抬頭,“我沒錯。”

    “你給我們學校帶來了巨大損失,這是事實。”

    林梵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也許她的存在就是錯吧。她之前畏畏縮縮,怕得罪人,只想讀書可讀書有什麼用?許州被抓後她確實迷茫了。

    林梵在半個月後選擇了退學。

    天已經很熱了,林梵還穿著羽絨服。曾經心心念念想來的學校,現在她主動選擇離開。在學校門口站了很長時間,直到保安來趕人。

    前路茫然,不知道該做什麼。

    她走路回家,在附近的商場買了一套運動裝換上,衣服寬大穿上空蕩蕩的。書包甩在肩膀上,她揣兜進了小區。

    “林小姐?”

    驟然出聲,林梵嚇了一跳,抬頭就看到個年輕男人走了過來。

    身材高挑,穿著白色襯衣黑色西褲,是個俊美的長相。

    “歐陽先生?”

    “最近好麼?”他走了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太陽縮進了雲裡,他蒼白的皮膚似乎散發著寒氣。

    林梵往後退了半步,“我正要給你打電話,房子我不住了。”

    歐陽玉清冷黑眸落到林梵身上,“簽過合約,你就是這棟樓的主人,你走不了。”

    林梵震驚:“什麼主人?為什麼走不了?你威脅我。”

    他笑,令人毛骨悚然,“你簽過陰契,不是威脅。”他往林梵走來,林梵回頭看了一眼,往大門口挪突然腳下動不了。眼睜睜看著他走到身邊,林梵頭皮發麻,不知道他是什麼東西,“你到底是什麼?你是人麼?你別過來,我喊人了。”

    歐陽玉走到她面前,非常近,他抬手落在林梵的臉頰上。

    手指冰涼,猶如百年寒冰,林梵心髒都在打顫。

    “你干什麼?”

    “超度亡靈可以為你續命。”

    林梵胸腔裡憋著一團火,半晌迸發出來,她在公交車上怕是她怕賠錢,她在學校退縮是她怕被退學,可現在她還怕什麼?“你有神經病!”

    “我不說謊話,信我,你生。”他的手指像蛇一樣,貼著林梵的皮膚,林梵快瘋了。

    “救命啊!”林梵歇斯底裡的喊,估計喊的脖子上已經有筋爆起。

    他收回了手,桃花眼冷下去。

    瞬間寒意彌補整個世界,陰冷到心髒深處,天空打起了雷。烏雲密布,暴風雨即將來臨。

    林梵牙齒打顫,咯吱響。

    “你到底是什麼?”

    “你生來死胎,有命無壽。有人為你續了十八年,你看到鬼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超度亡靈,積攢福德壽命。這棟樓是至陰之地,離開,你最多能活半年。”

    ----------

    小翠是個農村姑娘,她進城第一份工作是給富人做保姆。現在有錢人的講究,不允許她住家不允許她在別墅裡多停留,送完菜打掃衛生就要走人。

    這家主人早上八點上班,小翠九點過來打掃衛生。

    今天她一如既往,先把菜整齊的放入冰箱,發現昨天留的菜並沒有動。小翠把不新鮮的蔬菜裝進袋子裡,馬上帶回去,這家主人是不允許蔬菜在冰箱裡放兩天,沒吃完必須扔掉。她覺得扔掉可惜,一般就帶回去煮煮吃了。

    打掃一樓客廳,總覺得今天屋子裡味很大,拎著水桶上二樓。

    推開主臥門,房間漆黑一片,窗簾還拉的嚴嚴實實。小翠轉身拿水,發現門邊緣有血跡,她連忙拿抹布去擦。

    怎麼有血?這家主人在干什麼?

    擦干淨門框上的血,她往裡面走,地上似乎有衣服。可因為房間窗簾是關著的,她看不清楚,先找到遙控器按開了窗簾。

    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落在床上。

    床上鮮紅的血,白花花的肉。

    小翠一屁股坐在地上,慘叫出聲,她連爬帶滾下樓,操起電話報警。

    “五一假期泡湯,怎麼這個時候死!”劉法醫一聲慘叫,拎著箱子衝上了警車。

    秦峰已經想不起來上一次放假是什麼時候,上車直奔現場。

    案發地是別墅區,死者被保姆發現死在臥室裡,胸膛被打開。

    “死者叫付強,男。三十五歲,離異。”

    秦峰戴上手套上樓,一樓已經沒有任何取證價值了,小保姆打掃的非常干淨。

    二樓推開門入眼就是男人的裸體,沒有穿衣服,脫的非常干淨。

    胸膛被切開,血淌了一地。

    劉法醫檢查屍體,“死亡時間超過十個小時。”

    秦峰查看門窗,完好無損。房間裡除了床上的血,非常干淨。

    “心髒沒了。”

    秦峰一凜,回頭:“什麼?”

    “和——秦羽案一樣,沒了心髒。”劉法醫說,“你過來看看,刀法也是一樣,凶手恐怕是一個人。”

    秦峰臉色瞬間變了,快步走過來。

    “只取心髒,其余皮膚完好,屍體沒有約束上沒有抵抗傷。如果檢查結果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就能知道是不是系列案了。”

    秦峰盯著屍體,他的表情很安詳,短暫的時間,秦峰直奔東南角而去。這間房子裝修和秦羽的不一樣,東南角只有床頭櫃。

    “你找什麼?”

    秦峰拉開抽屜裡面放著一本涅槃經,他打開書看到了黃色的符紙。

    喉結滾動,秦峰放下書,打開符紙裡面有黑色的粉末。

    殺秦羽的凶手出現了。

    他有出現了。

    “秦隊?”

    秦峰把符裝進物證袋裡,說道,“調小區監控。”

    現場沒有多余的證據,屍體被運往屍檢中心,進一步屍檢。

    秦峰繼續在房子裡搜證,聯系付強的家人。

    這個付強挺怪的,自己開公司,做的是房地產生意。白手起家,年紀輕輕就成了商界新貴。可他在五年前離婚,沒娶,也沒有女朋友。

    “不會是gay吧?”劉娟插話,秦峰看了她一眼,“不良漫畫看多了?”

    劉娟繼續彙報查到的資料,“他的家人都不再江城,獨居,沒孩子沒老婆。”

    “離婚理由呢?”

    “聯系不上他前妻,據說她離婚後就嫁了個老外,移民加拿大了,這幾年都沒出現。”

    “查他有沒有同性來往比較密切的人,沒有女性情人不能排除情殺。”

    劉娟看了他一眼,“我明白了,這就去查。”

    現場沒有破壞痕跡,死者也沒有掙扎。很難想像一個人會死的那麼安逸,當初秦羽也是,沒有痛苦,像是睡著了,沒有掙扎。

    凶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種種跡像表明熟人作案的幾率很大。

    “回局裡。”

    證據太少了,監控只拍到昨晚付強六點到家,進門後就沒有再出去。

    下午屍檢報告出來,付強死於失血。血液裡沒有檢測出來任何藥物成分,胃是空的,沒有食物。

    “保姆說給她放的菜,他並沒有動,是在晚飯前被殺麼?”

    “根據屍溫推測是昨晚十點左右被殺,胃裡沒有東西不代表他是晚飯前被殺,也許他晚上因為某種原因不吃飯。”

    “沒有反抗,沒有約束,心甘情願被劃開胸膛取出心髒?”

    “從傷口來看,確實如此。”

    秦峰把手套扔在桌子上,有些火大,靠在一邊點了一根煙狠狠抽了一口,看著窗外。

    “和秦羽的案子一樣,可是,凶手取心髒干什麼?能吃能喝——聊齋志異裡不是就有個吃心的鬼,不吃心就會死到處挖人心髒。若是從靈異方面解釋——”

    “我們是警察,相信鬼怪——”秦峰動作突然頓住,站直身體轉身大步往外面走。

    “秦隊?去哪啊?”

    “有事。”

    秦峰直奔江城一中,在學校附近停車打給林梵,林梵的電話是暫時無法接通。干什麼了?秦峰握著電話思索了一會兒,下車關上車門走向門衛。

    “林梵?好像不讀書了。要不我打電話再確認一遍,你找她干什麼?你是警察對吧?她又犯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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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貪婪,毀人毀己。

    ————

    林梵搬離了那棟樓,找了臨市區的兩室一廳,和一對小情侶合租,房租一千。

    隔壁又在爭吵,車轱轆話繞了好多遍,林梵都替他們累得慌。從冰箱裡拿出前一天的剩飯,做了蛋炒飯,一邊翻手機一邊吃東西。

    那兩個人終於是吵累了,男的打開臥室門看到客廳吃飯的人,頓了下轉身大步就走。

    “你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女孩聲嘶力竭。

    林梵把最後一口蛋炒飯填進嘴裡,女孩嚎啕大哭。她洗好餐具,回房間拿了背包和外套出門,女孩還在哭。

    林梵不懂什麼愛情,她也沒談過,可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因為輕松麼?那為什麼在一起後非要把日子過的那麼累?

    那麼累了,為什麼不分開?

    林梵在一家家政公司做臨時,工資高,不怎麼和人接觸。打掃衛生,最多客戶要求做飯,林梵也不是什麼矜貴之人。

    進了公司,林梵領了工具要出門就被經理叫住,“今天你多做一家。”

    林梵點頭,“好啊。”

    “有個阿姨家裡有事,你過去帶班兩天,兩邊的錢都照常給你。”

    “謝謝。”

    “這是住址,四個小時,你忙完上午這家,下午就可以過去。做飯另外加錢。”

    “好。”

    林梵接過紙條,經理拍了下她的肩膀,“去吧。”

    林梵覺得很不自在,往後退了半步,“那我走了。”

    上午那家應該是年輕人,打掃衛生不做飯,兩天一次。她就沒見過房主,連男女都不知道。

    在小區附近匆匆吃了飯,林梵就趕往下午那家,那家是在別墅區。

    林梵敲門,很快就有人過來開門,林梵挺意外。

    “你好,我是時代家政公司的人。”

    “打掃衛生的?”

    一個口音很重的聲音,林梵抬頭看到個蒼老的臉,年紀在六十上下,是個阿姨。

    “你好。”

    “進來吧。”

    “干什麼的?”

    “打掃衛生的。”老太太回復,說道,“孩子醒了麼?”

    “還在睡。”

    林梵進去,客廳裡一團亂,別墅裡實木地板兩個老人都沒穿拖鞋,地板弄的很髒。

    “你好洗手間在哪裡?”

    “這邊。”阿姨帶她到了洗手間,洗手間也是一團亂,不知道多久沒打掃了。

    林梵在洗手間裡聞到很濃重的血腥味,她揉了揉鼻子,“謝謝了。”

    四個小時,林梵快累癱了,這家應該是一對夫妻,林梵在主臥看到有婚紗照。兩個老人,一個兩歲的孩子。

    “阿姨,那我先走了。”

    走出別墅,林梵呼出一口氣,別墅裡血腥味太重了。

    天色暗了下來,林梵看向遠處朝霞,異常艷麗,有種不祥的預感。

    取出手機開機,工作時間不能開機,怕影響客戶。

    十個未接來電,同一個人,秦峰。

    林梵抿了下嘴唇,回撥過去。

    很快秦峰就接通,林梵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好,秦警官有事麼?”

    “你怎麼不上學了?馬上就考試了,現在輟學意味著什麼你知道麼?”

    “我知道,我不能讀大學。”林梵笑了笑,“明年再找學校考吧,還有別的事麼?”

    “在什麼地方?又有一起挖心案,時間短也許你能看到什麼。”

    林梵在小區門口等了半個小時,一輛黑色吉普車停下,秦峰一眼就看到站在小區門口穿著寬大的保潔公司工裝。她更瘦了,顯得眼睛特別大,大大的箱子在他看來十分沉重。

    秦峰下車,林梵已經拎著箱子走了過來。

    “秦警官。”

    “叫我秦峰就行。”秦峰伸手要幫她拿東西,林梵說,“我來吧,後備箱怎麼開?”

    秦峰強行拿走她的箱子塞進後備箱,兩人許久沒見了,林梵揉了揉鼻子,“你身上有血腥味。”

    “從局裡過來,上車。”

    秦峰調轉車頭,直奔市區,看了林梵一眼,“你在這裡打掃衛生?”

    “嗯。”林梵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因為長時間浸泡在水裡,皮膚起了皺褶。

    “學校為難你?”

    “他們有他們的難處。”林梵嘆口氣,抬頭笑了笑,“我不怪任何一個人,我自己的原因。”

    這世界上有很多事不能用對錯來直接概括,沒辦法概括。

    “不讀書了麼?”

    車廂裡很安靜,只有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

    “以後再說吧。”

    “我可以幫你找學校。”

    “不用。”

    秦峰擰眉,抬手扯了下衣服領口。

    “現在還能看到鬼嗎?”

    “不知道,我搬家了。”那個歐陽是神經病,林梵才不會信他,她就搬家了難道會真的死?

    很快就到了案發現場,秦峰出示證件,給林梵手套和鞋套,“受害人在二樓,和上一起案件一樣,發現了那個符。”

    沒聽到身後有聲音,回頭看到林梵皺眉臉色很難看。

    “你怎麼了?”

    林梵捂著嘴,半晌才呼出一口氣,“很大的味。”

    “能忍受麼?”

    林梵對上他沉著視線,點頭,“沒事,一樓什麼都沒有,我也感受不到靈魂的存在。”

    “那上二樓。”

    二樓的血腥味更濃,在房間門口,林梵停住腳步。

    地上有血,地板是大理石,不會滲透進去,所以蔓延面積很廣。

    她蹲下去看門框,秦峰也停住腳步。

    “發現了什麼?”

    “這裡有個指印。”林梵抬頭,大眼睛看著秦峰,“黑色的指印,你沒看到?”

    秦峰搖頭,隨即立刻拿出箱子打開把膠帶遞給林梵,“你看看能不能粘下來,在什麼位置?我看不到。”

    可是這個位置有血,打掃衛生的保姆曾說她在這裡擦掉了血。

    林梵拿膠帶並沒有沾下來東西,什麼都沒有,她也很奇怪,面色凝重,“這是什麼?沾不下來。”

    秦峰嘆口氣把東西放回去,“進去看看吧。”

    林梵也放棄了,這些東西她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不能作為證物。

    主臥非常的大,房間裡不止有血腥味,還有種香味。混合著血和腥臭,甭提有多惡心了,林梵干嘔了一聲。

    “沒事吧?”

    “什麼時候發現的?”

    “早上九點半保姆報警,十點我們過來。”

    “房間裡有沒有熏香之類?灰燼痕跡?”

    “沒有。”秦峰回答。

    林梵繞過血往床的另一邊走去,腥味是從抽屜裡散發出來,和上一次秦峰帶自己去的房間一樣,不過味道淡了很多。不濃郁,倒是香味和血腥味實在太鮮明了。

    熏香?秦峰沒看到,不過如果有氣味麻醉,那受害人的不反抗就有了解釋。

    “你聞到什麼了?”

    “很香。”林梵拉開抽屜,翻開了那本佛經。

    “東西我已經拿走了,和上次一樣。”

    林梵把抽屜合上,轉身走向窗戶邊的小茶幾旁,上面放著一套茶具。

    “這裡沒有靈魂。”她翻開茶具看了看。

    “茶具是空的。”

    秦峰也走了過來,他個高,離的太近會有壓迫感,林梵拉開距離。

    林梵打開茶壺聞了聞,“你能和我說說具體麼?”

    秦峰講了一遍,看向林梵,“怎麼看?”

    “不一定是熟人作案,你們的熟人作案依據是門鎖沒有損壞痕跡,受害人心甘情願被殺死。”林梵坐下,想了一會兒說道,“主人信佛,如果是僧人或者口碑比較好的玄學方面高人,進臥室也很容易,你要不也坐下?”

    秦峰似乎想到了什麼,拿出手機快步往外面走,“我打個電話,你不要亂動。”

    林梵盯著桌面上的茶杯看,這趟水可能很深。上了秦峰的車,她就知道自己下不去了,那個無辜被殺的女孩,她放不下。

    很快秦峰就回來,他把幾個杯子收走。

    “有發現了?”

    “暫時還沒有。”秦峰面色凝重,“香味可能是麻醉劑的一種,我們在查。”

    “我能看看受害人的屍體麼?”

    秦峰沉邃黑眸看著她,沒有立刻回答。

    “如果他的靈魂跟著他的屍體,也許能有發現。”

    這違反規定了,林梵並沒有權利參與案件。

    秦峰沉默片刻,說道,“好,你跟我來吧。”

    從別墅出去,天已經暗了。

    秦峰一路表情都很凝重,林梵看著窗外濃濃暮色,心情沉重。

    在屍檢中心見到了死者屍體,非常慘,胸膛被剖開,這種視覺衝擊讓林梵想吐。她繞著屍體走了一圈,聞到了奇怪的香味。

    劉法醫碰了下秦峰的胳膊,抬起下巴,“這姑娘是不是見過?”

    “蘇雅拋屍案,她發現的屍體。”

    劉法醫抱臂,摸了摸下巴,“陰陽眼?”

    “嗯。”

    “作為人民警察,你這思想覺悟不行啊,怎麼能搞封建迷信。哎?你走什麼?”

    秦峰走向林梵,“看到什麼沒有?”

    林梵搖頭,視線越過秦峰看向劉法醫,“叔叔,你肩膀上趴了個小孩。”

    劉法醫臉色瞬間白了,緩緩扭頭往身後看,“什麼?真的麼?你看到了?”

    他前幾天才接手了一個拋屍案,因為找不到。

    林梵沒有說話,把手插兜,“秦警官,我能和你單獨聊聊麼?”

    “叫我秦峰就行。”

    林梵再次揉鼻子,“不禮貌吧?”

    秦峰眉毛跳了跳,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林梵說,“秦叔叔。”

    劉法醫微怔:“你叫秦峰叔叔?”

    秦峰踹了他一腳,“閉嘴吧。”

    劉法醫臉都憋紫了,“他才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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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發表於 2017-4-11 12:01: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秦峰涼涼道,“劉法醫,肩膀上的小鬼要爬你頭上了。林梵,走。”

    林梵跟著秦峰出門,秦峰才二十九?第一印像果然是重要。那個胡子拉碴的形像太深入人心,她一直以為秦峰有個三十來歲,臉瞬間紅了,這尷尬。

    林梵跟在秦峰身後往外面走,臉上滾燙。

    “有什麼發現?”

    “屍體身上有香味,沒有靈魂。”

    秦峰人高腿長,步伐很大,“還有麼?”

    林梵想了想,“屍體很安詳。”

    她用了安詳這個詞,秦峰回頭:“怎麼說?”

    “也許他心裡並不認為這是死亡。”林梵說了個更大的猜測,擰眉思索片刻說道,“這個屍體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什麼地方?”

    林梵搖頭,“想不起來了,這個死亡方式看起來熟悉。”

    秦峰若有所思,“走吧,請你吃飯。”

    “謝謝。”

    秦峰找了附近的一家中餐廳。

    “喜歡什麼?有沒有忌口?”秦峰把菜單給她,林梵沒接,“都可以。”

    秦峰看了她一眼,也沒再推讓。

    座位靠窗戶,林梵看外面的天,按了按心髒位置,悶得慌。

    秦峰點好菜,給林梵倒上水。

    “你以後什麼打算?”

    “不知道。”說實話,林梵真的會迷茫。在這個世界上,她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甚至連夢想都沒有。

    菜很快就上來,吃飯期間秦峰接到電話,案發現場有新發現。

    “帳我結了,吃完打車回家。”秦峰從錢夾裡取出一沓現金放在桌子上,“這個工作不適合你,你還小,應該去讀書。”

    “我不要錢,我不缺錢。”

    林梵低著頭喝湯,劉海遮住了半張臉。

    “當我借你的,以後還我。”

    秦峰拿起外套大步就走,他走出大門。

    林梵機械的喝湯,很長時間。她抬頭看到桌子上的錢,心裡哽了下。

    秦峰點了不少菜,林梵把沒吃飯的菜打包,看了看錢還是收起來了。

    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中明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歐陽玉那個滿嘴跑火車的騙子也許不靠譜,可那棟樓確實能見到鬼,這是事實。

    也許會有發現。

    林梵坐公交車到那棟樓,晚上八點,今天沒有月亮。整個小區漆黑沒有一絲光亮,陷入了徹底的空寂之中。

    林梵可以確認第一次來的時候遇到那個中年女人也不是人,這個小區沒有活人。

    進樓梯,她跺了跺腳,走廊燈沒有應聲而亮,依舊暗著。

    林梵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驟然看到面前背對著她而站的女人。林梵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鬼,上一次還是董邈那只潑辣的鬼,張牙舞爪來不及怕就被掐的半死。

    林梵嚇了一跳,登時退後半步,“你是誰?”

    女人穿著睡衣,依舊背對著她,林梵頭皮發麻,往前走了半步,“喂?大姐?”

    女人終於是回頭了,和林梵四目相對。

    電燈照射下她的臉蒼白,一雙眸子無神,長發披散,沒有明顯的外傷。

    林梵撫了撫心髒,難得遇到這麼一個傳統的鬼,松一口氣,“你不說話我就走了。”

    她走了下來,准確來說是飄。

    “你是這棟樓的主人?”

    林梵搖頭,“我不是。”

    “那你怎麼看得到我?”

    林梵抿了抿嘴唇,往後退去,“我就是能看到,你怎麼死的?”

    她搖頭。

    林梵越看她越覺得面熟,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你怎麼到了這裡?”

    “也許過幾天我就知道了。”

    “這裡有來男鬼麼?”

    “沒有。”她搖頭,“我沒遇到別人。”

    林梵點點頭,“那我走了。”

    “姑娘。”

    林梵回頭,她主動拉開距離,看著林梵,“你怎麼確定我不是活人?”

    林梵想了想,“這棟樓裡很少出現活人。”

    “你還會來麼?”

    “也許會吧。”

    “我也想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她笑了笑,“我記得我活著的時候好像是個明白人,不想做個糊塗鬼。”

    一無所獲,林梵回到住處,難得今晚隔壁沒有吵架,她把剩菜放進冰箱裡。回到房間,換掉衣服把工裝放進洗衣機裡。

    隔壁房間燈暗著,應該都沒在家。

    等待洗衣服的空當,林梵拿出手機搜索詛咒,網上亂七八糟也沒有一個有用的線索。晚上十點,隔壁還沒有人回來。

    陽台在隔壁房間,他們不回來林梵只能把衣服晾在房間內了,怕明天干不了。

    洗完澡躺到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她是被哭聲吵醒,林梵披了件外套從房間出來,客廳的門大開,女生坐在地上哭,一頭的血。林梵連忙回房間拿了手機打120,扶起女生。

    救護車來還需要一段時間,林梵取毛巾按在她頭上的傷處。

    “怎麼回事?要報警麼?”

    “他做錯事我說他兩句就要打人。”女孩邊哭變嚎,“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他竟然打我!”

    打你就是打你,和多少年沒有關系。

    林梵不喜歡和人討論這些,說了她也不會聽。

    “我幫你報警吧。”

    “報警,讓他後悔讓他坐牢!”女生情緒很激動。“讓他再也不敢打我!”

    林梵打電話報警,救護車和警察幾乎同一時間到。

    警察問:“施暴的人叫什麼?”

    林梵問合租的女孩,“他叫什麼?”

    女孩不說話,警察說,“別怕,警察會保護你。”

    “是我丈夫。”

    林梵有些意外,她一直以為隔壁這兩人是男女朋友,竟然結婚了。

    “先把人送醫院吧。”警察指揮著把人抬走,看向林梵,“你干什麼的?”

    “合租人。”

    鬧鬧哄哄的人都走了,林梵關上門回房間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洗漱之後把昨天的剩菜加熱匆忙吃完就直奔公司。

    今天依舊是跑兩家,下午兩點到別墅區,老兩口在客廳哄孩子。

    林梵打掃完樓下去打掃樓上,老頭喊道,“西頭那個房間不要進去,打掃一個房間就行。我兒子說讓你做晚飯,你今天做了晚飯再走。”

    林梵回頭,“需要加二十。”

    “這麼貴?”老頭瞪大了眼,“你怎麼不去搶錢?”

    他們公司規定像這種情況需要和客人說清楚,“這是公司規定。”

    “不讓你做飯了,你馬上打掃完衛生就走吧。”

    林梵拎著東西上樓,“好。”

    血腥味依舊濃郁,打開主臥門不見了床頭婚紗照。婚紗照在窗戶邊找到,上面扔著一件衣服。林梵心中疑惑,婚紗照怎麼扔地上?掛在床頭的照片不會無緣無故掉到窗戶邊。房主人為什麼要取照片?為什麼扔在地上?為什麼拿衣服蓋著?拿掉衣服,視線落到女主人的臉上,林梵怔住,嚇了一跳。

    深吸氣,緩緩神把照片給放好。

    女主人去世了,是昨晚見的那個女鬼,難怪熟悉!

    打掃完主臥拎著水桶下樓,最後一步打掃衛生經,這家人衛生習慣很差,髒的很惡心。林梵衝洗抹布,感覺有人在看自己,一轉頭就對上老太太。

    “你少用點水,太浪費了。”

    林梵連忙關掉了水龍頭,“我知道了。”

    “當初就和我兒子說不請丫鬟,太費錢,他非要請。我家那兒子啊,就是太孝順。”

    “我不是丫鬟。”林梵糾正。

    “都差不多,只不過改了叫法。”

    林梵不想和他們多說,整理好東西說道,“那我今天結束了,明天見。”

    “你真不做飯?”

    林梵走到門口脫掉鞋套,裝好,“是你們不要我做飯,而不是我不做。”

    “做個飯又不費事,打掃衛生給你錢就夠了。”老太太和她扯皮,林梵看了看時間,“今天已經超時了,再過半個小時就又要多收你三十,所以今天到此而至,我先走了。”

    林梵剛上公交車就接到了經理的電話,經理的語氣有些不太好:“客戶打電話來投訴你,你怎麼回事?”

    “哪家?”

    “森嶼別墅。”

    “是不是投訴不做飯?”林梵說,“我也想做飯,但是我們公司有規定需要給客戶報價,對吧?”

    “話是這個話,可是出錢的他們的兒子,有錢根本不在乎。”

    “那現在怎麼辦?”

    “回去做飯,公司給你報銷路費。”

    林梵看著窗外已經暗下來的天,“好吧,哎對了問個事,森嶼別墅這家女主人是怎麼去世的你知道麼?”

    “誰說人家女主人去世了?活的好好的你可別再胡說八道了。哪裡聽來的亂七八糟,以後不許八卦客戶。”

    “我錯了。”

    林梵回去給人又做飯,男主人已經回來了,男主人戴著眼鏡三十來歲。高高瘦瘦,挺清秀的樣子,說話很客氣。

    “不好意思,是我沒交代清楚,價格問題你不要告訴我父母,直接做就好了。”

    他身上也有血腥味,眉宇之間有陰郁之氣,林梵點頭,“我知道了。”

    男主人低著頭轉身要走,林梵抿了抿嘴唇說道,“太太最近不在家麼?”

    男主人愣了下,隨即皺眉。“什麼?”

    “我沒看到太太,她沒事吧?”

    “這不在你的工作範疇。”他語氣重了,轉身大步就走。

    客廳裡孩子在哇哇大哭,不知道又因為什麼。

    太太死了這家人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林梵可以確認她太太就是死了,不死不可能出現在那棟樓。怎麼死的呢?意外還是他殺?

    做好飯,林梵擺好碗筷這才拿著東西離開。

    已經夜裡八點,她上公交車找最後排的位置坐下,呼出一口氣,拿出手機想打給秦峰。旁邊有人走了過來,在身邊坐下。

    林梵翻著通訊錄,忽然覺得旁邊陣陣寒意襲來,轉頭看過去差點沒嚇厥過去。搓搓脖子上的雞皮疙瘩,找到聲音。

    “你怎麼在這裡?”

    女人回頭看著她,目光毫無波瀾,“我也不知道怎麼在這裡,可我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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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發表於 2017-4-11 12:01: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無辜枉死之魂不能轉世投胎,會永遠待在第三界,不死不滅。

    “你真的不知道?”

    女人搖頭,身上寒氣很重。

    短暫的沉默,林梵指了指別墅的方向,“那是你家你還記得麼?那裡有你的丈夫和孩子。”

    她搖頭,寒意更濃:“我不記得。”

    林梵被凍的啰嗦,這是她見過最冷的鬼。搓了搓手背,問道,“你現在要去什麼地方?”

    女人沒說話,她定定看著前方,漫長的沉默,新的一站到了。

    有人上來,她站起來往出口走。

    後排坐了人,林梵不好再和她說話,眼睜睜看著她下了車很快就不見蹤影。

    林梵臨時決定回公司,她想查這家人。

    公司裡經理正在打游戲,看到林梵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有事?”

    “今天森嶼別墅發生那件事,我心裡挺不安。”林梵絞盡腦汁的撒謊,“之前在那邊做的阿姨有電話麼?我問問她那邊的注意事項,怕再出出錯。”

    “行,你等會兒,我找找電話。”

    林梵把手插兜轉頭看向窗外黑暗,很快經理就把電話寫給林梵,“以後可不能再犯錯誤了。”

    “我知道,謝謝經理,那我先走了。”

    林梵把電話揣進口袋裡,轉身出門。

    前一個保姆姓徐,林梵打通她的電話,“你好徐阿姨,我是時代保潔的同事。”

    “你好?有事?”

    “我現在幫忙負責森嶼那邊的一棟別墅,我聽經理說之前您負責——”

    “8棟麼?”

    “對。”

    “有什麼事?”

    “我想問下有什麼忌諱?我怕辦錯了事影響您接下來的工作。”

    “那家太太人挺好,先生話不多,你照常干活就好了。現在兩個老人應該走了——”

    林梵揣測這話裡的意思,“您說的是先生的父母麼?怎麼回事?”

    “先生的父母來自鄉下,比較麻煩。具體我也不好多說,我已經兩個月沒有過去了,太太讓我帶薪休息。之後先生給我打電話不讓我去了,說是換人,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林梵沉思。

    “你還在麼?”

    “在的,你走的時候太太健康麼?”

    “挺健康啊,怎麼了?”

    “沒事沒事,那謝謝你了。”

    掛斷電話,林梵抿了抿嘴唇,翻著通訊錄找到秦峰的號碼打過去。

    暫時無法接通。

    林梵坐上末班車,靠在窗戶上想整件事。

    兩個月前徐阿姨因為某種原因離開了他們家,這兩個月他們是沒有請保潔還是另外請了?帶薪休假,看樣子那個太太對徐阿姨挺好。

    她怎麼死的?

    林梵到家發現客廳坐著家暴男,愣住。

    男人看到她回來,按滅煙頭起身去敲主臥門:“別他媽鬧了,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不是報警了麼?他怎麼又回來了?

    她放下背包,繼續按秦峰的電話,別人不相信她能見鬼,報案也沒用。

    突然男人暴起,一腳踹開了主臥的門,直衝進去揪住了坐在床上的女人頭發。林梵回頭就看到女人被扯到門口,怒火直衝上來,她扯著嗓子慘哭。

    林梵放下手機飛奔過去揪住了男人的頭發,男人松開女人揮拳向林梵。林梵迅速偏頭避開一腳踹在男人腿彎,抓住他的手腕一個反剪膝蓋就壓到男人脊背上。

    速度實在太快,男人沒反應過來就跪到了地上。

    “你打女人過分了。”

    老人欺負她不敢還手是怕賠償,在學校不敢還手怕被開除。

    “你放開我!”男人跪在地上叫,女人躺在地上哭,林梵頭疼。松開男人,拉起女人推到自己身後。抬起下巴,蔑視著面前男人,“我警告你,別隨便動手。”

    男人看看林梵又看哭泣的女人,到底沒敢再動手。拿起外套轉身衝了出去,門板狠狠摔上,女人抱頭嚎啕大哭。

    林梵聽不得人哭,把紙巾遞給她,“警察不是來了麼?怎麼處理的?”

    “警察說家暴嚴重的要坐牢,我擔心就撤案了……”

    林梵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林梵在客廳找到手機看到來電。

    秦峰。

    拿著手機回房間,關上門接通,“秦——大哥。”

    “有事?”秦峰言簡意賅。

    “我在一家做保潔的時候發現房間裡有血腥味,昨天晚上我回中明路見到女主人的靈魂。”

    “叫什麼?”

    “我不知道。”

    “具體地址。”

    林梵把地址報給了秦峰,“如果不是冤鬼不會進入那棟樓。”

    “我不在江城,後天回去見面再說。”

    “好。”

    “你又回中明路干什麼?”

    “我在案發現場和屍體旁邊都沒看到靈魂,怕錯過線索就回中明路舊樓查看。”

    “我會盡快查。”

    第二天秦峰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林梵沒睡醒,迷迷糊糊接通。

    “喂?”

    “醒了麼?”秦峰聲音低沉。

    林梵愣怔了幾秒突然回神,睜開眼,“秦叔——秦大哥。”

    “那棟別墅登記的名字叫王亞然,三十歲,沒有死亡的消息。”

    驟然而來的寒意,林梵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縮在被子裡,“女性麼?”

    “是的。”

    “能發給我一張照片麼?”

    “行。”

    電話掛斷,很快林梵就收到秦峰的彩信。

    照片是證件照,林梵更冷了,就是她。

    電話響了,林梵接通,“就是她——”

    “誰?我是時代家政公司的劉經理。”

    林梵立刻把手機拿到眼前,來電是劉經理,她以為是秦峰。

    “你好,我是林梵。”

    “森嶼別墅那家你不用再去了。”

    “為什麼?”

    “換人了,我再給你安排別的工作。”

    為什麼要換人?是不是昨天林梵的問題?

    剛要說話,視線落到門邊,王亞然站在門口靜靜看著窗簾。

    難怪冷,林梵快凍死了。

    “好的,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林梵看著面前的鬼。抿了抿嘴唇,裹緊被子。

    很久,她把視線落到林梵身上,“我叫什麼?”

    “王亞然。”林梵實在是冷,身子繼續往下潛,就露出個腦袋頂,“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王亞然。”她迷茫著咀嚼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你來我這裡干什麼?”

    “不知道。”

    林梵看她一臉迷茫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你能出去麼?我換衣服。”

    “好。”

    實在太冷了,為什麼會冷呢?她的氣場大麼?

    林梵換了衣服出門,王亞然已經不見了蹤跡。

    隔壁那個女人也不在家,林梵喊了一聲也沒見王亞然,不知道飄哪裡去了。

    她第一次見這種糊塗鬼,稀罕的不行,特別新奇。

    下午沒有工作,林梵在家復習功課,迷茫歸迷茫,可學業她還不想放棄。電話響了起來,林梵拿起來接通。

    “林梵。”

    林梵回神,“秦大哥。”

    “我在你家樓下,下來。”

    林梵張了張嘴,“啊,我知道了,馬上下去。”

    掛斷電話看窗外才發現天已經暗了,她連你扔下卷子換衣服出門,隔壁男女依舊沒有回來。把背包甩在肩膀上,林梵跑下了樓。

    老遠就看見秦峰,他穿著警服,手指上煙頭在風裡猩紅,斜靠在吉普車上。林梵把手塞進口袋,小跑過去。越來越近,燈光下他的面部線條硬朗,胡子又冒了出來。

    “秦大哥。”

    秦峰回頭,微眯眼吐出煙霧,按滅了煙頭。審視林梵一眼,拉開車門跨步上去。

    “上車。”

    林梵連忙上車,臉有些熱,摸了摸耳朵,“你——怎麼過來了?”說完覺得這話有些怪,接著說道,“我早上又看到王亞然的靈魂了。”

    “去她家。”

    秦峰把車倒出去,調轉車頭朝小區出口開去。

    林梵看他的側臉,“你相信我說的麼?”

    秦峰沉邃黑眸斜睨林梵,“不應該信麼?”

    林梵連忙搖頭,她的運動裝寬大,露出一截纖細的脖頸。

    秦峰收回視線,“查錯了是浪費些功夫,若真發生了命案,耽誤的時間越久線索越少。”

    秦峰是個非常敬業的警察。

    “嗯。”

    很快就到森嶼別墅區,林梵帶秦峰到了別墅附近,還沒靠近別墅。突然正門打開,男主人走了出來,秦峰抬手把林梵拉進懷裡,轉身就走。

    頭撞在他懷裡,結實肌肉和她親密接觸。林梵突然就緊張起來,秦峰幾乎是拎著她走。

    他身上有煙草味道,暖烘烘的。

    出了小區,秦峰拉開車門把林梵塞進去,繞到另一邊上車迅速把車開了出去。

    電話響起來,他接通。

    “秦隊,我們調查了王亞然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去公司,現在公司是她的丈夫林哲在管理。”

    “去哪裡了?能不能查出來?”

    “半個月前有出境記錄。”

    “去哪?”

    “韓國。”

    “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秦峰把手機扔回儲物盒。

    “確定是這家?”

    林梵點頭,“剛剛走出來的那個人是男主人,家裡還有兩個老人一個孩子。”

    剛剛秦峰的溫度似乎還在,林梵的手在微微發抖,心髒狂跳。她拼命才讓自己的聲音不抖,攥著安全帶,不動聲色的呼出一口氣。

    “有線索麼?”林梵又追問了一句。

    秦峰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下方向盤,轉移了話題,“吃晚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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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林梵搖頭,秦峰把車子拐上另一條道,“先去吃飯。”

    “不用了吧。”林梵覺得不自在,拒絕道,“我回家吃飯,你送我到最近的公交站台,我坐車回去。”

    秦峰並沒有理會她的拒絕,半個小時後車在一家餐廳停下,秦峰下車偏頭示意林梵,“下車,吃完飯我送你回去。”

    對視片刻,林梵先敗下陣。下車關上車門,把手裝進衣服口袋,攥著手指。

    面前的餐廳看起來高檔,她有些不自在。

    秦峰走在前面,打開門伸手握住林梵的胳膊給帶了進去。

    “兩位。”

    秦峰松開了林梵,兩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往前走。

    林梵得到了自由,迅速和秦峰拉開距離,秦峰回頭看她一眼,摸了摸鼻子自己有那麼可怕?

    入座後秦峰翻著菜單,“你還沒換工作?”

    林梵抱著茶杯,本來目光在游移,聞言迅速把視線落到秦峰身上。毫無症狀撞上了他的黑眸,又快速變換了方向。

    “不知道該做什麼。”

    “繼續讀書。”秦峰說,“你可以再復讀一年,明年選個好的學校。”

    林梵抿了抿嘴唇,對上秦峰的視線,沉默半晌才開口,“我還沒想好。”

    秦峰把菜點好對林梵讀了一遍,說道,“行麼?”

    林梵連忙點頭,簡直受寵若驚。

    秦峰解開警服外套置於一旁,卷起袖子,拿起茶杯。

    “你不用怕。”他喝了口茶,喉結滑動,沉邃黑眸直視林梵,“我會幫你。”

    林梵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她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可能遭遇太殘酷,性格較之同齡人非常沉悶。

    “謝謝。”

    秦峰把茶喝完,握著杯子,“去讀書吧,十六中費用不需要很多,教學質量也不錯。”

    “我想好了,需要的話我會找你。”林梵搓了下手,整理衣服,“無論如何先謝謝你了。”

    林梵性格很悶,話也不多。

    吃到一半秦峰出去接電話,林梵拿出了手機搜林哲的名字。剛剛在車上聽到秦峰的電話內容,隱約是這個音。

    她試了幾個字,一條新聞跳出來。

    泰然集團副總出席新樓盤發布會,林梵連忙點了進去。

    “你在看什麼?吃飽了?”

    林梵猛抬頭就對上秦峰的眼,連忙把手機裝回口袋,“你吃好了麼?”

    秦峰坐下,身體往後靠在座位上,抬起俊眉,“對王亞然的案子很感興趣?”

    林梵的臉刷的一下白了,尷尬的不行,他肯定是看到手機屏幕了。

    “嗯。”

    “你怎麼看就怎麼說,我現在是下班時間。”

    林梵拿出手機,圖片已經加載成功,林哲就是那棟別墅的主人。

    林梵把手機按滅放回去,看向秦峰,“王亞然到底死了麼?”

    “沒有。”

    林梵一怔,瞪大眼看著秦峰,“沒死?”

    “沒死,在韓國,我們的人已經聯系她的父母了。”

    林梵有些懵,“不是她麼?”

    “應該不是,王亞然還活著。”

    “不可能。”

    秦峰拿出手機打開王亞然的資料遞給林梵,“這是她的全部資料。”

    王亞然三十歲,泰然集團的總經理,家是江城。大學時候認識的來林哲,畢業後結婚,育有一子。

    四張照片,有證件照和生活照,確實是她見過的那個女鬼。

    林梵蹙眉,咬著嘴唇。

    “她在韓國。”

    林梵把手機放下,“她去韓國干什麼?”

    秦峰敲了下桌面,坐的筆直,“整容,一個半月前王亞然開車出去發生車禍,半邊臉全毀。先在江城市醫院治療,車禍傷沒有多嚴重,半個月前去國外整容。”

    “這麼巧?”

    “就是這麼巧。”

    “可是我在她家聞到了血腥味,我也見到了王亞然的靈魂。她的家人呢?她的父母呢?”

    “她的父母環游世界去了,沒有聯系到。”

    “她有姐妹麼?長的比較像的?”

    “沒有。”

    林梵把手機還回去,“希望是我弄錯了。”

    “我會查下去。”

    秦峰把林梵送到小區樓下,掉頭回局裡,他已經一天一夜沒睡。外省的案子結束,他沒有停歇,急忙趕回江城。林梵不說謊話,可能是命案。

    “秦隊怎麼回來了?”小劉正要走看到秦峰急匆匆往辦公室走,連忙折回去問道,“怎麼了?又有案子麼?”

    “沒有,下班吧。”

    秦峰進辦公室點了一根煙,打開電腦把王亞然林哲的資料找出來,交通意外,破相整容,聯系不到的女方父母。正如林梵所說,太巧了。

    拿出手機要打電話發現低電關機,插上充電線。

    手機很快就開機,一條信息跳了出來。

    “森嶼別墅地下停車場!林哲要拋屍!”

    發件人:林梵。

    ————

    林梵進入樓梯,突然心髒一陣兒狂跳,大腦空白。她踉蹌著往前半步按在牆上,深吸氣來緩解突如其來的心悸。

    好長時間她才緩過來,睜開眼就看到面前蹲著的王亞然,嚇得林梵差點滾下樓梯,心肌梗死在當場。

    “你怎麼了?”她問。

    林梵搖頭。

    王亞然盯著林梵,“你怎麼能和活人交流?”

    林梵皺眉,這麼什麼鬼問題?“因為我活著。”

    “你身上和我有相同的氣息。”王亞然說,“你不是鬼?”

    林梵心裡發毛,莫名想起了歐陽玉的話。

    她沒說話,王亞然說,“我想起來我是誰了,我叫王亞然,我丈夫叫林哲。我有個孩子,今年兩歲。”

    “誰把你殺了?”

    “我丈夫。”王亞然笑了笑,脖子上顯出一道線,漸漸有血溢出來。她還蹲著,看著遠處,“我們認識十一年,他把我殺了。”

    “林哲?”林梵看著她的身體,心髒一凜,“你的身體在哪裡?”

    王亞然把手埋在臉上,長頭發披散下來露出後頸的一道切口,她的後背全是血。

    林梵突然想起來哪裡不對了,不冷了。

    “他要處理我的身體,從冰櫃裡拿出來了。冷凍的血水融化,滿地都是血,他把我的血肉放進鍋裡,煮熟拋屍。”

    林梵頭皮發麻,攥緊了拳頭。

    “在森嶼別墅麼?”

    她抬起頭,蒼白的嘴角揚起,“我的魂魄不全,能維持到現在是極限。”

    林梵上前拉住她轉身就往外面跑,觸手冰涼。

    “走,帶我去找身體,警察會抓到他。”

    無辜枉死的魂魄,不能入輪回。

    魂魄不全,消失要去哪裡?

    灰飛煙滅麼?

    林梵衝出小區攔了一輛出租車,坐進去拿出手機打給秦峰,秦峰的電話是關機狀態。林梵簡直要抓狂,秦峰的電話該扔了吧。

    “你會灰飛煙滅麼?”

    “應該會吧,我在陽間待的時間太久,一只鬼不應該在陽間待這麼久。”

    蘇雅只待了一個月就變成了透明。

    “你飄了多久?”

    “可能兩個月,我不記得了。”

    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後面漂亮蒼白的小姑娘對著空氣說話,頭皮發麻,差點把油門當剎車了。

    天哪!他遇到鬼了。

    “你的魂魄為什麼會不全?”林梵皺眉,有些焦急,王亞然又沒有傷天害理,她太可憐了。

    “我遇到了一個人,他拿走了我一魂一魄。”

    林梵再次打秦峰的電話,依舊是關機狀態。

    他的電話怎麼了?

    半個小時車在森嶼別墅停下,林梵要進去被保安攔住,她往後退。

    時間到了晚上十點,林梵繞到別墅後面翻牆進去迅速衝向別墅區。八號別墅燈光亮著,王亞然飄了過來,冷眼看著這棟別墅。

    “現在屍體在裡面麼?在的話我報警。”

    “我不確定,房子我進不去,有符咒在窗戶上。”

    林梵轉頭看向空中的王亞然,她已經收起了恐怖模樣,又是個普通女鬼。

    “怎麼能進去?”

    “二樓主臥的露台門沒有封。”

    林梵按著手機給秦峰發信息,“我見到王亞然了,她好像被分屍,屍體在別墅內,你快過來。”

    信息發出去,林梵把手機調成靜音裝進口袋,搓了搓手跳上窗戶往空調的方向跨,想借機上二樓。別墅的結構都差不多,林梵爬過。

    爬到一半,房間門打開,林哲拎著袋子走了出來,他左右看了一眼,迅速進了車庫。

    林梵腦筋轉的飛快,抓著邊緣的手一蕩又落回空調處。王亞然一閃也跟去了地下車庫,林梵想叫住她,張了張嘴把聲音咽下去,跳下空調直奔地下車庫。

    車庫非常大,十分冷森,白色燈光照著地面,漆黑的車像一坨坨怪獸。林梵小心翼翼往前走,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突然脖子後面一陣風,林梵側身避開鋼棍打在水泥上,哐當一聲濺起了沫子。林梵回頭就看到拎著鋼棍的林哲,鋼棍密集的砸過來,林梵連爬帶滾的躲閃,迅速滾開拉出一段距離,她爬起來顧不得拍身上的灰,衝他身後喊道,“王亞然你在哪裡干什麼?”

    林梵已經沒有退路了,她身後是牆,旁邊是密集的車輛。

    唯一的出口,林哲拎著鋼管站在那裡。

    林哲本能的回頭,林梵竄上一輛汽車一躍而下,直奔另一頭而去。

    迅速打開手機撥秦峰的號碼,依舊是關機,她飛快的打著字。

    短信發送成功,帶風的鋼棍砸在了她的肩膀上,林梵朝前面撲到地上,啃了一嘴沙。迅速滾開,鋼棍重重砸在地板上。

    “是你找死,那就別怪我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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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發表於 2017-4-11 12:02:1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王亞然!”

    林梵退無可退,大喊一聲。

    地下車庫的燈突然全滅,一片漆黑。

    林梵快速爬起來直衝出口,林哲拿出手電筒要追突然就停住了腳步。燈光下驟然而現,煞白的一張臉,是他親手砍掉頭顱的妻子。

    遍體生寒,他緊緊握著鋼管。

    王亞然身上的血不斷往下滴,她靜靜看著面前的丈夫。

    林哲害怕,恐懼令他忍不住想要後退,可他不能退。

    他能殺死王亞然第一次,也能殺死王亞然第二次,她已經死了,靈魂能有什麼用?林哲手心出了汗,他悄悄的蹭在鋼管上,咬緊了牙。

    她的臉不見了,一陣風刮過,林哲後背生寒,他迅速轉身想甩起鋼管。脖子被掐住,他瞪大眼看到面前的王亞然,她的頭發披散在身後,笑了起來。

    “林哲,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麼?”

    林哲拼命的掙扎,可脖子怎麼都離不開她的手,他想摸出口袋裡裝的黃色符咒。他有辦法治王亞然,讓王亞然灰飛煙滅,永生永世消失。

    可現在他什麼都做不了,他瞪大眼看越來越近的臉。她原本漂亮的眼睛裡湧出了血淚,冰涼的手指拂過林哲的臉。

    “你說過我們要在一起一輩子,永生永世在一起,你還記得麼?”

    林哲快嚇尿了,鋼管掉在地上,周身寒氣。

    “你知道被放在冰箱裡的滋味麼?很冷很冷。”

    林哲開始打哆嗦,他不能動,不能叫,寒氣深入骨髓,穿過皮肉到達心髒深處。

    “王亞然——”他從喉嚨裡發出聲音,艱難而痛苦,“我對不起你,可我們還有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

    他已經嚇尿了,順著褲腿往下流。

    他們認識十一年,大學同學,畢業後順理成章進入王亞然家的公司。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王亞然給的,結婚生孩子順利正常。工作房子車全部是王亞然給他的,她隨時可以收回,林哲像個寄生蟲一樣活在王亞然的身邊。

    在農村叫什麼?入贅。

    他可以容忍王亞然把自己當僕人,可不願意自己的父母也對她俯首稱臣。父母年紀大了,他們要面子,他們老家的習俗兒媳婦就是沒有地位,他們也希望王亞然能伺候老人。可她不願意,她還要讓父母搬出去。

    她是趾高氣昂的女王,不是任何人的女僕。

    王亞然狂笑出聲,笑的淚都要出來了,手越來越緊,“林哲,你把我的頭砍掉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孩子?”

    他的父母和王亞然爭吵的時候,他一巴掌把王亞然扇的滾下了樓梯。他還不解恨,衝下去狠狠踹著王亞然。直到她停止呼吸,滿地都是血,他慌了怕了。

    他父母粗魯的謾罵結束了,他們在客廳裡商量了一夜,決定把王亞然分屍藏在冰箱裡,清理現場。王亞然的父母沒有在江城,王亞然是獨生女,他們只需要撒一個謊。一個天大的謊話,真正的王亞然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無影無蹤。

    沒有人知道,他想,一定沒有人知道。

    他做的如此高明。

    “我一直看著你,看你分屍,看你鋸斷骨頭。”

    林哲眼睛越睜越大,他的身體離開了地面,王亞然的手指長出了指甲,指甲陷入了林哲的脖子。刺斷了他的血管,血往外冒著。

    血是熱的,他的眼睛裡是驚恐和怨恨,腳拼命的掙扎。喉嚨裡發出咕咕的聲音,他要死了,他不甘心,他想要摳開王亞然的手,也只是摳破了自己脖子上的皮膚。

    地下停車場的燈光突然亮了,王亞然回頭看到保安進來,他慘叫一聲掉頭就跑。王亞然並不想追,她一心一意只想殺了林哲。

    一魂一魄,換林哲的命。不劃算,可她也做了。

    當初她頂著所有的壓力,嫁給了他。十一年,換來的是殺人分屍。

    她死的無辜,咽不下這口氣。

    林哲的掙扎弱了,他的眼球沒有了意識,手垂了下去。

    “啊!我的阿哲!”

    王亞然感覺到熱,炙熱的火焰直衝而來,她拖著林哲朝出口跑去。

    那個老婆子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符咒,很是厲害,她的魂魄恐怕是保不住了。可那又怎麼樣?林哲跟著她陪葬。

    又一道符打了過來,王亞然一聲慘叫松開了林哲,她渾身是火滾在了地上。痛苦的嚎叫著,身上的火越燒越烈。

    ——————

    林梵衝到另一個出口,電話響了起來,她扶著牆喘氣連忙接通。

    “秦峰?”

    “你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不要和林哲見面,我馬上就到。”

    “好。”

    “聽清楚了!不要拼命!”

    “我知道。”

    地下停車場傳來一聲慘叫,林梵的手頓住,隨即放下手機轉身朝來路跑去。那聲音是王亞然,她怎麼了?

    林梵跑的飛快,安靜的停車場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她跑到的時候林哲倒在地上。不見了王亞然,他的父母圍在身邊,林梵站住,往後退了半步。

    王亞然呢?

    林哲怎麼了?

    她喘著氣,老頭抬起了頭,正好就和林梵對上視線。

    他目光戾氣一閃而過,林梵看來路。

    “這不是我們家的小丫鬟,怎麼在這裡?”

    林哲劇烈的咳嗽,終於是睜開了眼。“爸?”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林梵攥緊手掩飾緊張,王亞然恐怕已經灰飛煙滅了。

    老頭站了起來,“報什麼警?沒什麼事。”

    警笛聲遠遠傳來,老頭斂起了情緒,扶起林哲,“警察能查出來個屁,回去了。”

    先是附近派出所的人到了,林哲惡人先告狀說林梵偷東西,他追林梵被打傷了。

    林梵百口莫辯,警察先把林梵給扣住了,剛拖到警車上秦峰就到了。他的車一個急剎,飛快跳下車大步而來。

    “秦隊?”

    “這是我的線人。”秦峰指了指林梵,眼睛看在小區方向。“我們懷疑這裡有命案發生,她先過來看看情況。”

    “那都是誤會。”警察連忙幫林梵打開了手銬,林梵活動手腕,秦峰看到她臉上的傷皺眉,拉過林梵拎到一邊,壓低聲音,“誰讓你跟的?”

    “他要拋屍,我怕影響你們破案。”

    “你在外面等著,我進去看看。”

    秦峰快步往裡面走,林梵也跟了上去。

    秦峰回頭:“干什麼?”

    “王亞然的靈魂不見了,我想跟去看看。”

    秦峰橫了她一眼。

    “秦隊,我們能做什麼?”之前抓林梵的警察上前問道。

    “調監控,看看那個林哲去地下車庫做什麼。”

    “好的。”

    秦峰走的飛快,林梵非得小跑才能追上。

    “我回去的時候遇到了王亞然,她說自己被分屍,我們來小區就看到林哲拎著黑色塑料袋去地下車庫。”

    秦峰不知道說什麼好,徒然停下腳步。

    林梵差點撞到他身上,立刻後退仰起頭,“我就是希望能抓住凶手。”

    她的臉上有傷,五顏六色一張小臉,秦峰擰眉:“你不是警察。”

    林哲臉色慘白坐在沙發上,秦峰環視四周在他對面坐下,“林先生是麼?”

    林哲從鼻子裡哼出聲音。

    “今晚發生了什麼?”

    林梵視線落到二樓西頭的房間。

    “這個小保姆是警察?”林哲指著林梵,提高了聲音,“警察同志,我想知道我犯什麼事了?需要警察來監視我?”

    “關於你太太遇害的事。”秦峰面不改色,直視著他,“請配合警察的調查。”

    林哲眼神躲閃,冷笑,“簡直可笑,我太太遇害?我太太好端端的在國外呢,她什麼時候遇害了?是不是你為了袒護這個小偷編造出來的謊話?你們警察拿著我們納稅人的錢,迫害我們納稅人的利益,小心我去告你。”

    秦峰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通。

    電話裡是附近派出所的警察,“秦隊,車裡是有個黑色塑料袋,裡面是錢。”

    “我知道了。”

    秦峰掛斷電話,看向林哲,“你是怎麼遭到暴力打擊的?能講講過程麼?”

    “不知道你這個同事使了什麼妖法,差點要了我的命,我還沒告你們呢!”林哲脖子上的指甲印十分刺眼,已經顯出黑色,秦峰多看了一眼。

    “林梵。”秦峰站起來,給她遞了個眼神,“走。”

    林梵連忙跑過來,秦峰闊步就走。

    她追了出去,“別墅二樓西頭的那個房間有問題,你不看看麼?”

    秦峰揪住林梵的後脖頸提溜過去,“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王亞然的死亡事實,我沒有權利搜查,聽懂了麼?我是警察,我不是強盜!”

    林梵啞口無言。

    秦峰松開林梵,替她整理了領口,沉了聲音,“不能胡來。”

    林梵胡亂擦了一把臉,低著頭跟在秦峰身後。

    秦峰找辦這個案子的民警把調到的監控拿走,說道,“我把人帶走了,有什麼情況隨時跟我聯系。”

    “好的。”

    秦峰拉開車門上車把東西放下,視線掠到往另一邊走的林梵,滑下玻璃探頭喊道,“林梵!”

    林梵轉身,大眼睛看著他。

    “你干什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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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發表於 2017-4-11 12:02: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林梵猶豫幾秒,走了過去。

    “上車。”

    林梵拉開車門坐進去,拉過安全帶。

    秦峰取出紙巾遞過去,林梵不明就以,也就沒有接。秦峰拉過林梵,把紙按在她腦門上,林梵頓時疼的咧嘴。

    秦峰按著她的肩膀,擦掉她傷口上的沙,雖然臉崩的嚴肅,可動作柔了下來。

    近在咫尺,呼吸清晰可聞。林梵怔怔看著他,緊張的呼吸都忘記了。秦峰擦干淨她的臉,把紙扔進垃圾袋裡,喉結滑動,他清了清嗓子。

    “我會查下去,還受害人一個公道。”

    林梵點頭。

    秦峰把車開出去,說道,“你回家還是跟我去局裡?”

    “王亞然不見了。”

    “跟我去局裡看監控,看完我送你回去。”

    “謝謝。”

    秦峰帶個小姑娘回局裡,值班的幾個同事都驚呆了,伸著頭看熱鬧。

    秦峰啪的把門給甩上,指了指椅子,“坐。”

    打開抽屜抽出一份文件,打開門幾個同事差點摔進來,他把文件遞過去,“查這個人最近的行蹤,有命案。”

    幾個人臉都綠了,又得加班。

    “又命案,沒完了。”

    “明天早上要。”

    秦峰關上門倒了一杯水放在林梵面前,插上u盤調監控。

    林梵捧著水杯把下巴放在桌子上,她對這個辦公室不陌生。

    地下停車場的那段監控看的人心驚膽戰,這孩子太二了,傻愣愣衝進去干什麼。

    “怎麼有一段空白?”

    林梵連忙放下杯子湊過去,電腦屏幕一片漆黑。

    “王亞然來了。”

    林哲脖子上的指甲印,漆黑持續了大概三分鐘,燈突然就亮了。

    畫面上林哲被拖到了半空中,他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隨即林哲掉到了地上,老頭和老太太進入了畫面,林梵緊緊盯著屏幕。角落處亮光一閃,什麼都沒有了。

    後面的事林梵都知道,林梵視線掠到一段監控,連忙按住秦峰的手臂,“這個倒回去。”

    秦峰選了第二段監控,慢放。

    一輛車開了出去,很快就沒有影蹤。

    秦峰記下車牌號,開始看第三段監控。

    民警很負責,一天內的監控全部拷貝下來。

    “你認識?”

    “看起來有些像歐陽。”

    “誰?”

    林梵回頭才發現自己和秦峰靠的太近了,連忙拉開一些距離,擰眉想了一會兒,“也許是我看錯了。”

    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兩點,秦峰點了一根煙,起身,“送你回去,案子你不用管了。”

    “嗯。”

    秦峰送林梵回去,掉頭回家,他睡了三個小時。電話就響起來,秦峰起床揉了一把臉,接通電話。

    “我是秦峰。”

    “秦隊,這個人和之前的王亞然資料對不上。”

    “這個我知道。”

    “剛從交通事故科調來車禍信息,有很大問題。”

    ——————

    林梵沒有再見王亞然,她消失了。她心裡有疑惑,監控裡她好像看到了歐陽玉,他去干什麼?

    第三天秦峰給林梵打電話,林梵從業主家出來,換了衣服往公交站台走,“秦大哥,案子有結果了麼?”

    “在別墅裡找到王亞然的頭。”

    林梵頓時聲音卡在喉嚨裡,說不出話。

    同床共枕的夫妻,得多大仇恨才能切掉對方的頭顱?

    “在森嶼別墅,還有別的事,你過來一趟。”

    “好。”

    五月,艷陽高照,林梵平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上了公交車,找了靠窗戶的位置,看著不斷後退的城市。

    心底生寒。

    四個月前林哲把父母接到江城,他們年紀大了,要來城裡投靠兒子。

    王亞然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那種地步,他們一步步把王亞然逼到了絕路上。各種詫異,不同的生活習慣,造成了矛盾。林哲是個愚孝的人,他把所有的過錯都歸結到了王亞然身上。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旦爆發就是火山,林哲動手打了王亞然。

    小區門外是警車,警燈閃爍,別墅拉起了警戒線。

    林梵被警察攔了下來,“你干什麼?裡面暫時不能進。”

    “我找秦峰——”話音沒落,房子裡走出來一個青年,看到林梵立刻揚起手,“小丫頭,秦隊要你過來?”

    林梵點頭。

    小王快步過來,“自己人。”

    林梵彎腰鑽過警戒帶走了進去,她看向別墅的窗戶。

    “人抓了麼?”

    “抓到了,太凶殘。”小王嘖了一聲,拿出鞋套和手套遞給林梵,“聽說你嗅覺異於常人,這現場是你發現的?”

    林梵多看了他一眼,“我不能隨便說話吧?”

    小王笑起來,“秦隊對你交代了什麼?”

    林梵低著頭往裡面走,血腥味依舊很濃。

    “秦隊。”

    小王喊了一聲。

    林梵抬頭看到穿著黑色短袖的秦峰,一條泛白的牛仔褲,步伐凜冽快步而來。

    “林梵。”

    林梵連忙跑過去,“秦大哥,她在哪裡找到的?”

    “二樓西邊的房間。”秦峰說,“過來幫我找個東西。”

    “什麼?”

    “屍塊。”

    林梵臉綠了綠,秦峰扯掉手套大步往門口走,“你嗅覺靈敏,找屍塊比較容易。”

    林梵臉更綠了,跟著秦峰往外面走。

    “林哲呢?他把屍塊扔哪裡了?”

    “他什麼都不說,我們查到的幾個地點正在排查,但是範圍很廣找起來很麻煩。”

    林梵脫掉鞋套小跑跟在秦峰身後,“王亞然的靈魂呢?”

    “不知道。”秦峰出了小區,拉開車門坐進去,林梵快速從另一邊上車,拉過安全帶,“林哲為什麼要殺王亞然,她是他的老婆。”

    “我經手的案子,有很大一部分是身邊人作案,逃不過一個利字。”

    林梵抿緊了嘴唇,秦峰看她嘴唇干燥,大熱天跑過來。拿起一瓶水遞給林梵,啟動汽車開出去,說道,“我們已經聯系上王亞然的父母,他們很快就趕回來。”

    林哲在殺死王亞然後並沒有幡然悔悟,而是費盡心思的毀屍滅跡。早在一年前他在外面養了個小情人,身形和王亞然神似,只是年紀更小。

    王亞然出事後,那個女人也消失了。

    秦峰查到那個女人的資料和現在冒充王亞然的女人血型一致,王亞然被害之後,林哲給那個賬戶轉過一筆錢,數目非常可觀。

    假車禍,真毀容,整容偽裝成另一個人。

    如果沒有人發現,很快林哲就會把屍體悄然無聲的處理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林梵抱著水瓶,有些冷。

    “王亞然挺可憐的,孩子怎麼樣了?”

    “才兩歲,估計不會記得現在發生的一切,他的外公外婆會回來帶走他。”

    拋屍地非常的散,有垃圾池有下水道還有一些偏僻的地段,樹林。

    找到晚上九點一共找到二十三塊,恥骨是在下水道裡找出來,林梵被熏的快失去了嗅覺。她衣服很髒,頭發也亂,上車後就靠在座位上睡著了。

    秦峰看了她一眼,示意後面說話的小王,“小聲點。”

    小王探頭看了眼林梵,說道,“她挺適合做警察,膽子很大。”

    秦峰也看林梵,揚了揚嘴角,隨即語氣堅定,“不適合。”

    小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如果每個案子都能有她的幫忙,那我們就能休假了。”

    到局裡,林梵還在睡。

    秦峰拿過警服外套罩在林梵身上,想把座位放下去讓她躺著,遲疑片刻就收回手推開車門下去。

    他敞著腿偏頭站在警局門口,目光沉下去,“該結案了。”

    審訊持續了三個小時,林哲什麼都不說,就死扛著。

    秦峰脾氣本就不太好,耗的耐心全無,站起來大步就走。

    狠狠甩上了門,拿著煙盒出去。

    凌晨了,江城的夜十分安靜,秦峰靠在門口抽了一根煙才想起來車裡的林梵。連忙拿了車鑰匙去停車場,林梵沒醒,還在睡。

    秦峰打開車門,靠在座位上掐了掐眉心,視線落到了林梵身上。

    她睡得時候眉頭依舊緊鎖。

    秦峰收回視線,抬手蓋在臉上。

    林梵這一覺睡得快累死了,渾身酸疼,睜開眼的那瞬間一時間不知道身在何處。愣了好一會兒,回頭看到秦峰的側臉,嚇得差點喊出聲。

    連忙坐直,身上的外套滑落在地。

    秦峰睜開了眼,林梵拿出手機看表。

    秦峰抬起手腕,嗓音沙啞低沉,“六點。”

    掐著眉心,打了個哈欠。

    “我在車上睡了一夜?”林梵難以置信,什麼環境都能睡著的自己太厲害了。

    “嗯。”

    秦峰推開車門下去,擰眉,“附近有個早餐攤,吃飯去。”

    林梵撿起他的外套放在座位上,下車聞了聞身上的味,經過一晚上的發酵已經臭出新高度了。她十分嫌棄的皺了皺鼻子,秦峰走的不快,甚至有些潦草。

    “耽誤你休息了,怎麼沒叫醒我?”

    秦峰揉了揉眉毛,“你前天沒睡好?”

    “嗯。”林梵坦言,“王亞然這個事一直沒結果,睡不著。”

    秦峰視線飄了一圈落到林梵身上,“今天還要工作?”

    “嗯。”

    秦峰走在她身側,單手插兜,“還沒想好?”

    “什麼?”

    “學校。”

    林梵收回視線,抿緊嘴唇沉默。有個想法,從許州案結束後她就在想,只是不知道對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走這條路。

    “嗯?”他沒有得到答案,又問了一句,嗓音沙啞,“林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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