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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浩瀚]受害人總來找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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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3 00:22:0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林梵看他,秦峰輕敲林梵的頭,“看什麼?吃飯。”

    “我怕他把我的魂收走了。”

    秦峰沉默片刻,盯著林梵,一字一句,“你當我是死的?”

    林梵愣怔怔看著他幾秒,瞬間感覺到尷尬,連忙低頭。她連忙把包子塞進嘴裡,胡亂咬了一口移開了視線。結果差點把自己噎死,秦峰把豆漿推過去,“慢點吃。”

    林梵順下去包子,眼神不知道要往哪裡看,剛剛秦峰的目光她有些怕。秦峰這人太不講究,她怕秦峰親她。

    “凡事有我。”

    秦峰從沒想過自己會找個小孩談戀愛,林梵太軟了。秦峰不能把話說太明白,怕嚇到她,不說,又怕她不懂。

    吃完飯秦峰收拾了碗筷,把林梵支去換衣服,她身上的衣服單薄,露出纖細的脖頸。看上去很冷,林梵回去加了件外套,兩人才一塊出門。

    林梵的衣服麻袋似的,秦峰以前沒在意,如今看來確實不合體。上車後,秦峰視線從她身上移開,“你都和誰一塊買衣服?”

    “沒和誰。”林梵不知道他怎麼就轉到這個話題上,“怎麼了?”

    “衣服大穿著舒服麼?”

    秦峰把車開出去,林梵低頭看了眼身上的運動裝,確實很大。大有大的好處,讀書的時候穿貼身一點的衣服會被班裡的男生盯著看,還會被嘲笑。林梵也不知道別人如何想,她個人覺得胸前凸起一塊很難看。

    “還行啊。”

    小榆木疙瘩。

    秦峰揚了揚嘴角,把車拐上路,說道,“你喜歡就好。”

    十點從家走,開了四個小時的車,林梵睡的迷迷糊糊秦峰停下車。他推了下林梵的臉,“起來了。”

    林梵還迷瞪著,一雙眼睛無神,秦峰擰開水瓶遞給她,“喝口水。”

    林梵喝了半瓶水,抱著瓶子打量四周,“怎麼是山上?”

    “就是山上。”秦峰接過水瓶,喝完剩余的水把瓶子放回去,“下車吧。”

    林梵下車,冷的一哆嗦,連忙把衣服拉鏈拉上。秦峰關上車門,大步走過來,指了指不遠處的台階,“在山上。”

    他走在前面,步伐矯健。爬了半個小時的山才一半路,林梵累了,秦峰一點反應沒有繼續往前走。林梵站住腳步喘氣,秦峰回頭,“累了?”

    山間林子茂盛,不知名鳥兒偶爾鳴叫,林梵抹了一把汗。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餓。”

    秦峰走回來,從口袋裡摸出一塊巧克力遞給她。“下山再去吃飯,這個給你。”

    林梵撕開包裝,掰開吃了一半,剩余的半塊遞給秦峰。

    秦峰揚眉,看著她的手。細嫩手指,巧克力在手心,“我不喜歡吃這個。”

    林梵往上走了三個台階,才和秦峰平視,拿出巧克力送到秦峰嘴邊。也不說話,就看著他,以前家裡有什麼好吃的,奶奶舍不得吃她就這樣,死皮賴臉,奶奶才肯吃一點。她覺得秦峰和奶奶差不多,巧克力有限,他不舍得吃。

    秦峰盯著林梵的眼睛,目光漸暗,咬掉巧克力。嘴唇碰到林梵的手指,林梵連忙縮手,笑的眯起眼。

    秦峰咬著膩人的巧克力,他確實不愛吃這玩意。今天順手放了一塊,想著林梵路上無聊吃,結果她上車就睡。

    往上走了一個台階,眼睛還看著林梵,林梵移開眼,指了指上面,“那走吧——”

    秦峰兩三步走到她身邊,握住林梵的手,“還能走?”

    林梵點頭。

    “不行我背你。”

    林梵嚇得差點把秦峰的手給扔了,什麼鬼!

    “秦大哥。”

    “嗯?”

    “為什麼不想我考警校?”他的掌心溫熱粗糙,林梵握著他的手指。“我很差勁?考不上還是不能做一名好警察?”

    “不是。”秦峰站住,回頭看林梵,黑眸沉重,“你很好,但是這條路很難。”他抬手把林梵汗濕的頭發捋到耳後,聲音低了下去,“怕你出事。”

    劉娟的死到底因為她是刑警,還是因為她是劉娟?這一行非常艱難,隨時都可能喪失生命。以前林梵只是林梵,現在秦峰有了顧慮,昨天刀片距離她的臉只有幾毫米,秦峰心驚肉跳。

    太刺激了。

    林梵笑了起來,仰著頭,“我以為你嫌我差勁。”

    “想什麼呢?”秦峰揉了把她的頭發,“不嫌,走吧。”

    林梵看著秦峰的背影,腦筋轉的飛快,不嫌麼?

    終於是到了,遠遠看到紅牆廟宇。不大,風吹過,銅鈴聲遙遙傳來,空靈悅耳。林梵心裡說不出的憋悶,怪怪的。秦峰領她進門,院裡一個小和尚在喂貓,看到他們就走了過來。

    “施主。”

    秦峰還了個禮,“我姓秦……”

    林梵的注意力全被屋脊獸下的銅鈴吸引,她跟著聲音往那個地方走去。突然胳膊上一緊林梵回頭,秦峰的臉出現在時間內,他擰眉,“林梵?”

    林梵回神,她已經到了正殿門口,眨巴下眼睛,有些迷茫,“秦大哥。”

    秦峰看四周,“怎麼了?”

    “我不知道。”

    秦峰面色凝重,“先跟我來吧。”

    穿過長長的走廊,花叢植被,到一處小樓。這廟宇從外面看不起眼,裡面倒是九曲回廊,細致講究。

    “先生在裡面等你。”

    “多謝。”

    秦峰拉著林梵上樓,樓是木樓,踩在地板上發出咯吱響。

    推開門,一個男人抬起了頭,四十來歲。非常干淨,穿著泛白的衣衫,頭發很短,但不是光頭。他不是和尚,林梵打量四周。

    “兩位客人請坐。”

    屋子裡有些暗,燃著熏香,味道清淡。林梵頭暈,按了按太陽穴,秦峰帶她上前在茶桌前坐下,男人倒茶眼睛卻沒有看向茶杯。

    他是瞎子?林梵猛然發現這個,頭疼的輕點了。

    “我看不見。”男人似乎猜到林梵的想法,說。“兩位請喝茶。”

    “謝謝。”

    茶很香,沒有苦味。

    秦峰說,“先生——”

    他抬手示意,“我能單獨和你朋友說幾句話麼?”

    秦峰瞬間擰眉,握著林梵的手,“我不能聽麼?”

    “不能。”

    他說話不客氣,秦峰的視線落在林梵身上,面色不好,他想帶林梵離開。不看了,去他媽的!活多久他寵多久,過一天算一天。

    “我不會對你朋友做什麼,你請放心。”

    短暫的沉默,秦峰站起來附耳和林梵說,“有事叫我。”

    林梵點頭,抿了抿嘴唇,她很緊張,也有些不安。

    秦峰摸了摸她的頭發,走了出去,他在外面點了一根煙,豎起耳朵聽裡面的聲音。這個先生是父親的老朋友,應該不會害林梵。

    秦峰狠狠抽煙,好看的眉頭緊擰,仍是放心不下。

    房內。

    “你不是人,也是人。”

    秦峰走後,她倒是舒坦了很多,事到如今,她也沒什麼可怕,光腳不怕穿鞋。

    “你有話就直說吧。”

    先生笑了,他長的倒是慈眉善目,“你的命是誰給的?”

    “我不知道。”

    “能給我你的生辰八字麼?”

    林梵點頭,“可以。”

    先生拿到她的生辰八字,沉默了很長時間,“你有什麼要問的?”

    林梵想了想,“我還能活多久?”

    “你是孟家的什麼人?”先生斂起了笑,盯著林梵。

    林梵明知道他看不見,仍然覺得這雙眼懾人,“我奶奶姓孟。”

    又是漫長的沉默,他開口,“你去吧。”

    林梵咬了咬嘴唇,執著了問了剛剛先生沒回答的問題,“我還能活多久?”

    “你的命在十八年前就被人改過,變數太大,我算不出來。”

    “這個世界上有續命術麼?”

    他盯著林梵,撥著手裡的佛珠。

    秦峰等的心急如焚,只想衝進去把林梵拉出來,回家。林梵走了出來,她從暗處走出,面色蒼白,一雙眼睛清亮。秦峰按滅煙頭快步過去,拉過林梵打量一番,“沒事吧?”

    林梵搖頭,“他可能和你有話說。”

    今天太陽很好,秦峰說,“你去那邊走廊上曬曬太陽,不要走太遠。”

    林梵點頭,“好。”

    秦峰摸了摸她的頭,“去吧。”

    他進了房間,先生擰眉,面色不好,“她命不長。”

    “能活多久?”

    “最近有人給她壽命,她能活到二十。”

    “誰?”秦峰和林梵一直在一起,他怎麼不知道有人給林梵壽命?歐陽玉?不對!歐陽玉不會給林梵壽命也沒有機會。

    “她的善緣。”先生說。

    “她是——人麼?”

    “是。”

    秦峰松一口氣,“你知道續命術麼?”

    “逆天改命,不得善終。”先生說,“她不是續命是改命,孟家後人把壽命給她。改命不是沒有代價,一世孤獨,無親無友。”

    秦峰蹙眉,面色沉重,“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們現在在一起,對她好麼?”

    “你是純陽,她是純陰,倒是可以中和。只是,會妨礙你的壽命。作為你父親的朋友,我不建議你和她在一起。”

    秦峰抬眸,“我減壽這倒無所謂,我活了不少年。再短也比她長,怕影響她的命。”

    先生那雙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盯秦峰,秦峰手指敲著膝蓋一下一下,他開口,“我現在能做什麼?”

    “既如此,做夫妻吧。”先生說,“世間萬物皆有因果,可能這就是你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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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3 00:22:1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秦峰走出門,林梵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托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寬大的衣服裝著瘦小的她。她不怕熱,陽光落在她的發絲上,反射出輝黃的光芒。秦峰走近,林梵就回頭,仰著臉眯了眼睛看著秦峰。

    她沒說話,目光沉靜。

    秦峰站的筆直,看著她許久,伸手。林梵看著他的手,不動,也不說話,仍然是看他。秦峰輕咳,開口,“手。”

    林梵把手放在他手心,秦峰拉她起來,“回家吧。”

    走出廟門,林梵回頭,“他說了什麼?”

    “歐陽玉在騙你。”秦峰說,“你不短命。”

    “真的?”

    “嗯。”

    “我還用搬走麼?”

    “不用。”

    林梵轉臉看秦峰,“他是什麼人?”

    “一個算卦的。”

    秦峰停住腳步,松開林梵的手,從褲兜裡掏出個紅繩掛件,林梵抬眼。秦峰把紅繩掛在林梵的脖子上,系緊,“不准拿下來。”

    林梵拿起吊墜看,細長大概三釐米的瓶子,裡面裝的像是符。

    “這是什麼?”

    “護身符。”秦峰說,“你的玉恐怕找不回來了,以後戴這個。”

    林梵對那塊玉執念不大,把護身符塞進衣服裡,“干什麼用的?”

    秦峰揚起濃眉,單手插兜往前走,“保你長命百歲。”

    林梵也笑了,小跑跟上秦峰的步伐,“你應該給自己也求個。”

    “求什麼?”秦峰聲音不大,閑閑的帶著笑意。

    林梵看著他的背影,笑了起來,能活多久是多久。至於未來,她也不想那麼多。

    秦峰沒得到答案,回頭,“嗯?”

    林梵抓住他的衣襟,低頭看腳下的路,“求你一世無憂,求你平平安安。”秦峰停下腳步,林梵仰起臉,“秦大哥。”

    秦峰揉了把她的頭發,“回家。”

    吃完飯開車回家,半道接到小王的電話,電話開的免提,副駕駛上的林梵也聽得清楚。

    “柳飄飄的家人來警局鬧,說他們的錢被人坑走了。”

    “他們的錢?”

    “柳飄飄的錢。”

    “我知道了,這就回去。”

    掛斷電話,秦峰看了林梵一眼,“柳飄飄騙了你爸的錢才招來殺身之禍,現在柳飄飄死了,她的財產也就是你爸的錢有可能物歸原主。”

    林梵愣住,“誰是原主?我麼?”

    “不然呢?林家還有第二個孩子?”

    林梵張了張嘴,“雖然沒有了,但——”

    “一會兒你不要下車,我辦完事送你回去。”

    事情沒想像的那麼簡單,柳飄飄的家人來了十幾個,什麼一表八千裡的都來了,老太太指著秦峰的腦門,“我查到那個小妖精和你有一腿,現在你護著那個小狐狸精想搶我們家飄飄的錢。公安干部徇私舞弊,貪污枉法。”

    秦峰臉色頓變,小王連忙拉住秦峰,“秦隊,局長叫你去一趟。”

    秦峰轉身就走,老太太撲過來要抓秦峰,小王攔了下,老太太一巴掌就扇在了小王的臉上。秦峰停住腳步,回頭直視老太太,“以暴力威脅方式阻礙公安機關工作人員依法辦案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老太太眼一翻暈在了小王身上。

    小王:“……”

    你大爺啊!

    因為牽扯到經濟案,柳飄飄的賬戶被凍結,她死了錢沒死。柳家的人巴巴等著柳飄飄的錢,結果半路殺出來個林梵。林成偉的女兒還活著,現在來爭財產了,靠山好像是人民警察。正經打官司,恐怕柳家一毛錢都拿不到,他們也深知這個道理,現在就拼命的鬧。

    第二天江城新聞就出來了,標題十分誇張。

    公安局高層涉嫌受賄,霸占被害人的財產。秦峰大清早就被局長叫到了辦公司,他給秦峰倒了一杯茶,嘆口氣,“你看怎麼處理吧?”

    “官博澄清真相,錢歸誰讓法院判。”

    “那個小姑娘真是你女朋友?”

    秦峰掐了掐眉心,“嗯。”

    “辦案有私心?”

    秦峰說,“我們依法辦案。”

    局長敲了下桌面,“可是牽扯到你的女朋友。”

    “警察的女朋友就該無私奉獻,被欺負至死麼?警察家屬也是人。”

    局長:“……”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警察和民眾發生衝突,都是警察的錯。無論在不在理,只要去鬧,去舉報,在網上瘋狂的詆毀。公職人員就會妥協,就會讓步,無論鬧的在不在理。

    “你住的小區好幾萬一平方吧?”局長突然話鋒一轉。“怎麼買的?”

    “我啃老。”秦峰站起來,“我爸媽有錢,讓人去查我吧,不查這事過不去。”

    “你這脾氣!暫時在家待兩天吧,先不要上班了。”

    秦峰掉頭就走。

    ————

    林梵也看到了這個新聞,登時渾身發涼,網上一部分不分青紅皂白,看到標題就開始謾罵。胡言亂語,她咬著手關節,擰眉。半晌,換了衣服背上包就出門,剛到小區門口。旁邊一輛車門打開,跑出來三四個男人圍住了她,林梵腦筋轉的飛快,往後退。

    “你們是誰?”

    摸到包裡的匕首,其中一個男人說,“我是柳飄飄的大哥,也算你舅舅。”

    “我媽不姓柳,你們想干什麼?”

    “和你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林梵繼續往後退,“我不認識你們。”

    “你爸死的時候,留下大筆債你跑的比誰都快,讓我們妹子扛。現在錢還清了,你又出來爭家產,是不是說不過去?”

    林梵氣的快爆炸了,她不擅長和人吵架,臉漲的通紅,“你胡說八道,我爸還是我負責後事,你們到底想干什麼?”

    一個男人就來抓林梵,林梵刷的拔出刀橫在面前,“你們敢碰我一下試試?”

    小區門口沒什麼人,林梵眼神四處瞟,試圖找到可以幫自己的人。她提高聲音,“你們是不是想綁架?”

    “你別瞎說。”身後的男人推搡林梵,“上車再說。”

    林梵惡心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側身避開,大喊了一聲:“救命!”

    一輛黑色汽車飛奔而來,迅速踩下剎車,刺耳的聲音,車還沒徹底停穩車門打開男人就衝了出來。四個人迅速閃到一邊,他們都認出來了秦峰。

    一使眼色,他們轉身上車就跑。秦峰不想追,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小王,“林梵差點被綁架了,過來錦繡一趟。”

    林梵看到秦峰就把心放了回去,收起匕首,“你怎麼現在回來了?”

    秦峰拉過林梵,上下打量發現她沒吃虧,這才放心。等小王過來,小王去調監控秦峰拉著林梵就走。

    秦峰高大,半只手臂就把林梵全護住了,林梵迷迷糊糊被塞進了車裡,拉上安全帶,“怎麼了?要去哪裡?你沒事吧?”

    “沒事。”

    “錢不要就不要了,我以前沒要那些錢也沒死。”

    “該你的就是你的,誰也拿不走。”

    林梵咬著嘴唇,有些感動。“秦峰。”

    “嗯?”

    秦峰把車開到警局,要什麼面子?柳家那些人都欺負到門上了。

    “如果太為難,就算了。”林梵抿了抿嘴唇。“我們沒必要。”

    秦峰在警局停下車,轉頭盯著林梵的眼,“怕什麼?腰杆挺起來。”林梵眨巴下眼睛,秦峰捏了捏她的臉,“你又不理虧,錢是你的,不想要你可以捐出去。他們有什麼資格來欺負你?來你手裡搶東西?”

    林梵:“……”

    秦峰的手指劃過林梵的臉,“想做什麼就做,不怕。”

    林梵繼續眨眼,秦峰推開車門下去,林梵狠狠揉了一把頭發推開車門下去。秦峰繞過來看到林梵差點笑出聲,順了順她的頭發,“你干什麼?”

    林梵往警局走,“我被欺負了,我得告狀,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結果先遇上了記者,也是巧,記者看到有新聞就絞盡腦汁過來想探聽點什麼。林梵沒在大庭廣眾下哭過,人家兩個問題砸過來,林梵突然就哭了。眼睛通紅,小可憐似的揪住衣襟,“……她把爸爸逼死後就把我趕了出來,現在又為了錢威脅我,甚至要殺我。如果不是秦大哥去的及時,我早死了。……具體會怎麼判我現在和你們知道的一樣多,我尊重法院的判決……”

    秦峰隨後就趕到,護著林梵進了警局。秦峰把林梵推到自己的辦公室,找局長了。

    監控調出來,很快就抓到那幾個人。下午秦峰才帶林梵回去,他現在停職審查,也沒別的事要辦。他讓小王拿出來挖心案的全部卷宗資料,在家仔細的看,試圖找到一些線索。出生日期,年齡,出生地,全沒有相同。

    他問了那位先生,卻沒有得到答案。林梵能續命是她至親的人把命移給了她,這幾個人全然沒有關系,之前的續命之說就被推翻了。

    跟歐陽玉的人什麼線索都沒有,歐陽玉的生活確實混亂,但那不違法。到底殺人干什麼?為什麼要挖心髒?

    林梵換了衣服從房間出來,打開冰箱找食材,“晚上想吃什麼?”

    “都行。”秦峰心不在焉。

    林梵翻出肉和蔬菜拿到廚房,秦峰扔了遙控器起身跟過去,打開水洗手。洗菜刀和菜板,“我切菜吧。”

    林梵把洗好的肉遞給他,“切片。”

    “嗯。”

    秦峰高大,他進來顯得廚房就小了。林梵蒸上飯,說道,“抱歉,殃及到你了。”

    秦峰哼了一聲,“跟我抱歉什麼?和你沒關系,別瞎想。”

    是他衝動了,本應處理的更好,這麼多年,秦峰還是沒學會圓滑。他的工作一年被投訴無數次,應該習慣了的。

    怎麼就沉不住氣。

    秦峰把肉切好,又切菜。林梵看了一眼,刀工不錯。就是切菜那架勢,怎麼看著那麼別扭。

    吃完飯,秦峰突發奇想,“你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正好我放假,剛剛回來的路上看到h省的旅游宣傳頁不錯,你想出去玩麼?”

    林梵瞪大眼,“你現在還有心思出去?”

    “想去麼?”秦峰沉邃黑眸看著林梵。

    林梵心跳加速,砰砰的響著,“我沒去過。”

    “那回去收拾東西,明天出發。”

    林梵:“!!!!”

    太快了吧。

    第二天早上八點,秦峰就過來敲門,林梵應了聲醒來就打開手機翻微博。昨天聳人聽聞的新聞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江城法制節目的預告,講的是柳飄飄事件。

    林梵松一口氣,起床換了衣服,出門刷牙。秦峰身上是黑色的短袖,又拿了件外套出來放在玄關處林梵的背包上,“訂的十點的機票。”

    林梵嗯了一聲,連忙吐掉嘴裡泡沫:“很快,馬上就好。”

    她不是第一次跟秦峰出來,卻是第一次跟秦峰出去旅游。想想就有些太美了,林梵心裡樂的冒泡,脫離不了小孩的習性,面上不動聲色。

    洗完臉擦了一把,就跑了出來,“走啊。”

    秦峰站在玄關處打電話,面色凝重。林梵心裡有個不太好的想法,果然,秦峰掛斷電話對林梵說,“江城和x市交界處挖出來一具白骨,下次再去吧。”

    林梵興奮的心重重落了回去,張著嘴啊了一聲,“你不是不上班了?”

    “昨天的事清楚了,而且現在有案子,命令來了我就得去查。”秦峰把手掌放在林梵頭頂,嗓音沉下來,“生氣了?嗯?”

    林梵眼珠轉了轉,迅速拿起背包,“我在家也沒事,跟你去看看現場行麼?”

    秦峰沉默片刻,伸手拿了林梵的包,“行,走。”

    轉身就走,林梵拿了件外套就跟著跑了出去。

    江城和x市的交界處是秦嶺的分支山脈,名叫徐山縣,在山裡挖出來骨頭不是什麼稀罕事。稀罕的是這骨頭手被反綁在身後,報案人叫劉宇辰,是個野營愛好者。骨頭是他的狗給挖出來,昨天他和一群同事來徐山玩,白天燒烤晚上在山裡扎營。聽上去十分美好,結果他帶的狗今天特別反常,一直衝著一個地方吼,刨幾分鐘就吼一會兒。干干淨淨的一只薩摩耶,弄成了泥狗,劉宇辰氣急想過去踹狗一腳,然後就看到露出來的白骨。

    慘叫一聲,連忙叫同事牽住狗,幾個人壯著膽上前用鏟子挖開了其余的土。屍體已經完全白骨化,特別顱骨看上去非常的恐怖,有蟲子受到驚嚇匆匆鑽進了屍骨的眼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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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本來是不用我們去。”小王看了眼林梵,“領導說讓你出去避避風頭,省的待在家鑽牛角尖,回頭再干出偏激的事。”

    秦峰輕飄飄的瞥了小王一眼,目光冰冷。林梵戴上耳機,戳了下秦峰的胳膊,低聲說,“到了叫我,我睡會兒。”

    秦峰嗯了一聲,拿過外套蓋在林梵身上,小王從後視鏡裡看了秦峰一眼,嬉皮笑臉,“小林還在讀高中吧?”

    秦峰橫他一眼,“就你話多。”

    小王撓撓頭,笑起來。

    林梵很快就睡著了,頭架在座位和車窗之間,路過一條減速帶哐當撞到頭,她捂著頭哼了一聲,眼睛沒睜換了個姿勢繼續睡。秦峰伸手把她的頭掰過來按在自己腿上,林梵睜開眼看到秦峰,挪了挪頭繼續睡。

    下午一點到徐山縣,找了個地方匆匆吃過午飯就趕去縣公安局。案發地點雖然距離x市近,發現屍骨報案的也是x市人,但是案發地點確實屬於江城。所以徐山縣的縣公安局人負責了後續案件,人骨已經被挖了出來,身上的衣服成了碎片,堆在一邊。根據布片的腐爛程度,至少有五年。

    具體死亡還是還要法醫屍檢後才能定論,秦峰看了一遍,對已經穿戴整齊的劉法醫說:“顱骨有損傷。”

    劉法醫已經戴上手套穿上工作服,檢查屍骨,“顱骨確實有損傷,是舊傷。”

    “肋骨有斷裂。”

    縣城的法醫說,“狗刨斷了兩根肋骨。”

    “我知道,新茬。”劉法醫指了指新鮮的斷裂痕跡,“可是另外還有兩根肋骨斷裂。”他摸著肋骨的位置,擰眉,“好整齊的斷痕,狗刨斷的兩根碎骨找到了麼?”他回頭看縣城的法醫,比劃了一下,“少一截肋骨。”

    “找到一根,另一根據說是被狗叼走了。”

    秦峰繞著屍骨看了一周,縣城的法醫說,“死者是男性,年齡在二十到二十五之間。死亡時間,可能有五六年。身高一米七二左右,死因可能是頭部遭到重擊。手臂綁在身後,肋骨有斷裂。基本可以判定是他殺。”

    “嗯,差不多。”劉法醫檢查顱骨,他做事很認真。

    秦峰拿起旁邊的一堆布片,“可能死亡時間還能更准確一點。”

    “怎麼說?”

    “拼拼看吧。”

    已經已經褪去顏色,破的不成樣子。物證科的人把衣物拼湊起來,秦峰說,“死亡時間應該是夏天,短袖。”

    這具屍骨埋的時間太久,已經看不出更有價值的線索,秦峰沉思片刻,說道,“能不能帶我去現場看看?”

    “離這裡有點遠,開車要三個多小時,而且山路不是很好走。”

    秦峰脫掉手套,轉身往外面走,“現在趕過去,開的快的話天黑之前能回來。”

    夏天天長。

    秦峰拎著林梵出門,林梵揉了揉鼻子,“那個屍體是六指。”

    秦峰一頓,回頭看她,“六指?”

    林梵點頭,“六指的人不算特別多,也算個線索。”

    秦峰讓小王他們等著,轉身回去看屍體。他怎麼沒有注意到屍體是六指,回去的時候劉法醫和另一個人在研究肋骨,看到秦峰,劉法醫用胳膊頂了頂眼鏡,“你怎麼又回來了?”

    秦峰低頭看屍體的手骨,“六指麼?”

    六指分兩種,一種和正常手指一樣,有指甲骨關節和肌腱,這種比較明顯。另一種沒有骨頭,比較不明顯,比如屍骨腐爛後第六根手指就看不出來了。屍體的右手拇指側邊多出一個骨茬,非常不明顯,也不知道林梵怎麼看到了。

    “這個人是六指。”秦峰說。

    劉法醫暫時放過肋骨,拿起手骨檢查,半晌才點頭,“確實是六指。”

    “能看出來有做手術的痕跡麼?”

    “沒有做過手術,第六根手指應該不大,沒有完整的骨關節。”

    另一個法醫說,“我見過很多農村的人家,有這種不影響正常手指的六指都不會切除,家裡不富裕,畢竟手術費也不便宜。”

    秦峰:“範圍是不是更小了?這個人出身農村,家裡條件不是很好。”

    劉法醫瞪大眼,“對啊。”

    秦峰,“我知道了,我看完現場回來再聯系。”

    “附近的土壤記得給我挖回來。”劉法醫說,“這邊屍骨處理的太干淨了,我想知道埋葬環境是個什麼樣。”

    “明白。”

    秦峰和劉法醫聯手辦了不少的案子,也有了基本的默契。

    秦峰出門,小王和林梵坐在車裡等他,林梵扒在車窗上看到秦峰就坐直,揚起下巴笑的眉眼彎彎。秦峰拉開車門一步跨上車,關上車門,“走吧。”

    順手揉了下林梵的頭發,“還真是六指。”

    副駕駛坐著個縣城公安局的隊長,“我們這裡治安好,很少有惡劣事件出現,發案的地方實際上已經出了徐山縣。如果不是x市把案子推過來,也不該我們管。”

    秦峰擰開一瓶水遞給林梵,林梵的嘴唇有些干燥。

    “想什麼?”

    “想那個人怎麼死的。”林梵喝了一口水,把水瓶放回去,“衣服很像那種廣告衫,可惜腐爛的太嚴重,看不清上面的圖案。”

    剛剛秦峰在看白骨的時候,林梵也沒閑著。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真相總會大白天下。”

    林梵點頭,轉頭看窗外。出了城,就是山路。山脈連綿不絕,山路一環一環,路非常難走。林梵緊緊抓著扶手,這才不至於被晃撞玻璃上。

    “這裡沒有高速公路麼?”

    “正在修江x高速,估計一年後能竣工。”

    又是一個急轉彎,小王握著方向盤,“幸虧我車技好,老司機,不然跑這山路非得出事不可——”話沒說完,一腳剎車,幾個人差點被甩了出去。一輛摩托車呼嘯而過,他們的車輪因為那一把急方向甩到了排水溝裡。

    “那孫子不想活了吧,怎麼騎車的?嫌命長了。”

    秦峰推開車門下去,“下來,我開。”

    小王默默下車,低著頭喪眉耷眼的去後備箱找工具,挖土填排水溝把車輪子先弄出來。折騰了二十分鐘,車才開出來。

    “現在不是禁摩麼?怎麼還有人在路上跑?不帶頭盔,不遵守交通法則。他自己想死,可別帶上別人。”

    山的另一邊是萬丈懸崖,縣公安局的雷維宇也是嚇一跳,“剛剛他速度太快了,沒來得及下去揪,我打電話給交警,讓他們來抓人。欠罰錢了,真是不要命。”他仍是心有余悸,剛剛差點一車人都沒命。

    換秦峰開車,林梵這回全神貫注的看著前面的路,真嚇到了。

    下午四點半才到附近的村莊,秦峰下車,站在公路邊緣往上看。這邊地形險峻,上面是盤山公路和樹林。

    轉頭,面前是是一條河。

    “案發現場就在這片樹林裡,這邊環境好,x市的很多人周末會開車來這裡釣魚,休閑娛樂。”

    面前是一片樹林,以槐樹為主。

    “怎麼下去?”

    “這裡有一條小路。”

    雷維宇在前面帶路,秦峰走下去才回頭,伸手,“慢點來。”

    小王一怔,指著自己,“我?”

    秦峰被惡心到了,“滾。”抬下巴示意他身後,“林梵。”

    小王:“……”

    羊腸小道狹窄,道路兩旁是荊棘,秦峰握著林梵的手帶她往下面走。林梵在山裡長大,對於這樣的路不在話下。她臉上發熱,低著頭跟秦峰往山下走。

    靠近河邊有很大一片地勢平坦的樹林,樹木高大,林深處有一個大土坑,還掛著警戒線。秦峰松開林梵的手,大步過去。

    坑不深,不足一米,不然也不會被狗挖出來。

    附近散落著不少塑料袋飲料瓶,亂七八糟的垃圾。林梵蹙眉,撿起被風出的到處飛的塑料袋揉成團裝進大袋子裡。

    “他們發現的地方就是這裡。”

    小王打開箱子,戴上手套再一次勘察現場,取了泥土。

    “這附近有多少村子?”

    “大大小小五六個。”

    林梵蹲在坑邊觀察坑,坑裡有股腐爛味道,混合著屍臭。年段太久,屍臭已經很淡,沒有多大味道。

    林梵揉揉鼻子,要了手套也跳進了坑裡,她翻著一塊土。一塊鏽跡斑斑的硬幣就出現在視線內,林梵撿起來,“這是受害人的麼?”

    秦峰接過硬幣,硬幣是一塊錢,上面的字模糊不清,隱約看到後面的零九。東西裝進物證袋,小王給現場拍照。

    再沒有其他發現,秦峰走出樹林往河邊走,“這邊有船麼?”

    “有,但是這裡不停大船,大船在碼頭。”

    “碼頭距離這裡有多遠?什麼時候修建的?”

    “碼頭修起來有十年了,不遠,兩三裡地。”

    “最近的一個村叫什麼?”

    “大槐樹村,住了十幾戶人家。”

    “多遠?”

    “不遠,我們的車往前開幾分鐘就到了。”

    夕陽西斜,絢麗的余輝灑在河面上,映照出奪目的美來。下午時分,湖面風平浪靜,碧水清澈,一望無際。花香隨風飄來,香而不濃,難怪有人來這裡玩,放松。是個美的地方,令人心情愉悅,若沒有凶殺案的話。

    “最近兩年有大幅度的漲水麼?”

    “沒有,水位線生的不是很高。下面是個水庫,會控制水位。”

    “這邊旅游業發展有幾年?就是很多人來這裡玩,像這一塊,五年前和現在差不多麼?”

    “我問過附近的居民,五年前來這裡釣魚人也很多。這一片風景好,地勢平坦,是個很好的地方。”

    秦峰轉身,“去附近村裡問問。”

    “天都快黑了,晚上還回去麼?”

    “住一夜也行,順便打聽情況。”

    他懷疑是附近村子的人干的,埋在這種地方,交通工具應該不是車。路不好走,從公路那邊走,這麼遠拖著個屍體來埋?為什麼不找個離公路近的地方?住的不遠,沒人會扛著屍體去不熟悉的地方埋屍,風險太大。但是也不會太近,如果是附近的村民,背靠深山老林埋哪裡不行?埋在人的眼皮底下?

    “那行吧。”

    硬幣是零九年至少可以確定,死亡時間是零九年之後,六年之內。剛坐上車,劉法醫的電話打了過來,秦峰下車接電話。

    小王轉頭看林梵,嬉皮笑臉,“你怎麼都不怕啊?小姑娘看到這種地方不都是尖叫麼?”

    前排雷維宇回頭,看向林梵,“這也是省的領導?刑警隊的?”

    小王笑了起來,“不是,這是專家。”專克他們隊長的家伙。“跟著過來看看案子。”

    “你好,我叫雷維宇。”

    林梵笑著和他握手,點頭。

    “林梵。”

    小王沒話找話繼續和林梵聊天,“剛剛怎麼發現的硬幣?”

    “聞到的。”林梵言簡意賅,很得秦峰的精髓。

    小王說,“我聽秦隊說過。”

    林梵視線從他身上打量一邊,落到他的腳上,小王被看的心裡發毛,“我怎麼了?哪裡不對勁?”

    “你剛剛在土坑裡踩到的位置,有很重的屍臭味。”

    小王:“……”

    “屍液浸透泥土,日積月累,那一塊陰氣最重。”

    小王:“……”

    秦峰上車,看了眼後排的小王和林梵,“聊什麼呢?”

    “屍源確定了麼?”小王斂起了笑鬧的心思,正經道,“找不到屍源,都是白忙。”

    “早著呢,不會這麼快。”秦峰把車開出去,“馬上分頭行動,這裡一共有三個村,我和林梵一組,你們兩個人一人一個村。打聽五年前有沒有一個身高一米七二,二十二歲左右的男性失蹤。還有,六指。”

    “行。”

    秦峰把他們兩個人在隔壁村放下,掉頭回去把車停在路邊,帶著林梵進村。天色漸暗,村裡已經升起了炊煙。

    林梵跟在秦峰身後,“晚上不回縣城麼?”

    “不回,案發現場在這裡,凶手也在附近。”

    “那個人的死因是什麼?致命傷?”

    秦峰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一個抱著孩子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秦峰上前對人說道,“這村裡有住宿的地方嗎?”

    “有,你們幾個人?”女人看到秦峰身上的穿著,立刻就笑了起來,操著濃重口音的話,“我們提供住宿,一間一晚上五十,你要看看麼?”

    來這裡玩的游客多了,附近村莊的住戶就想方設法的賺錢。現在是旅游旺季,他們村裡人就靠這幾個月賺全年的生活費。

    “行。”

    女人抱著孩子在前面帶路,滿臉的笑,熱鬧的說著話。口音太重,林梵沒聽懂幾句,扯了下秦峰的袖子,“不管他們了?”

    “不管。”

    林梵轉了轉眼,隨即抿著嘴笑,“你這倒是省事,不用滿村打聽。這個阿姨挺能說,村裡事估計全知道。”

    秦峰走在林梵身邊,步伐閑散,突然伸手過去搭在林梵的肩膀上。林梵一怔,迅速回頭看他,秦峰目光厚重似乎含著笑,注視著她。

    林梵心跳漏了一拍,“看——看什麼?”

    秦峰停下腳步,低頭快貼到林梵的臉上,前面阿姨突然回頭。“你們——”

    秦峰拇指擦過林梵的臉,“怎麼這麼不小心?沾到土了。”

    林梵盯著他一本正經的臉,反應過來只想笑,他直起身就把手插回褲兜,“你臉上有泥。”

    林梵繃不住了,噗嗤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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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3 00:22:4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三章

    “你們是警察?”

    “是的,河邊挖出來一具屍骨。”

    “聽說了。”中年女人把孩子放下,孩子在前面微微顫顫的跑,她回頭和秦峰說話,“這是什麼人啊?死的也忒慘了,聽說還是狗挖出來的。”

    “那一片你們都不去麼?”

    “零四年退耕還林,這邊耕地全被種上了樹,我們村人去那邊也是給釣魚人送點東西。送完東西就走,誰去挖地下。”女人拿出鑰匙打開大門,紅漆大門上面寫著簡陋的兩個字,住宿。

    “你們要吃飯麼?”

    “那麻煩了。”秦峰怕林梵餓著,這種陳年老案,急也急不來。

    “這裡是房間,你們看看。”

    秦峰帶林梵進去,一間房裡面放著兩張床,房間內倒是粉刷的白淨。衛生環境還行,秦峰走出門,女人說,“你們想吃什麼?我去做飯。”

    “林梵。”秦峰叫林梵,“想吃什麼?”

    林梵說,“都行。”

    “廚房裡有菜,要不我帶你去看看?”

    秦峰打量四周,林梵點頭,“好啊。”

    她跟著阿姨進了廚房,秦峰走出了院子,在門邊點了一根煙,有村裡人好奇就過來和他搭訕。秦峰讓了煙,問道,“你們村長住哪裡?”

    “你看就那棟兩層的,很顯眼,我們村裡只有一棟兩層樓。”

    林梵跟著女人進廚房,“要不我做飯,你幫我打下手?”

    “你做啊?”女人眼睛轉的飛快,一副精明的模樣,“那怎麼合適?”

    “錢照給。”林梵笑起來人畜無害,“你幫我燒火就行。”

    “你這城裡丫頭倒是不嬌氣,什麼都會做。”

    “我也是山裡的人。”林梵找到西紅柿洗干淨,把案板洗了一遍,“你們村裡最近幾年有人失蹤麼?”

    “沒聽說啊。”

    “附近村呢?傻子殘疾那種走丟的有沒有?”

    林梵見過的六指,大多智力都有點問題。一個成年人,穿著類似廣告衫的衣服,又沒有錢為什麼會被殺?綁手的是塑料繩,雖然褪色的不成樣子,但是住在河邊的林梵一眼就認出來是漁網上面的繩子。原本的顏色應該是綠色,這種非常結實,也不容易分解。

    “走丟的傻子有,不過這和你們要查的案子有關系麼?”

    “沒有,就隨便問問。”

    “我們村沒有,鄰村好像有一個,說是出去打工然後一直沒回來,家裡人去找了也沒找到。不過那種傻子,說犯病就犯病了,死在哪裡也不好說。”

    “你聽說過這附近誰是六指麼?”

    女人把火燒起來,想了一會兒,搖頭,“我們村裡有一個六指,不過前幾年就死了,意外跌河裡淹死。別的六指,我還真不知道。”

    農村查這種案子很麻煩,一般失蹤人口不往派出所報。面煮好,秦峰才回來,外面已經徹底黑了。院子裡拉上了燈泡,林梵把面端到外面的石飯桌上,拉開凳子坐下。

    女人說,“你們在這裡吃飯,我去外面了。”

    女人離開,林梵問,“派出所那邊排查失蹤人口排查的怎麼樣?”

    “這五年沒有人報失蹤人口。”秦峰面吃了一半,去廚房倒了兩杯水,出來坐在對面,把其中一杯水推給林梵,“難道這個人是個孤兒?”

    “農村這種失蹤案很多都不報。”林梵說,“有的有父母也不報,農村有很多補助,不報失蹤每年國家都會發錢。名額還在,他們就能享受到補貼。我有個很不靠譜的想法,你聽聽啊,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死者是傻子?”

    秦峰沉默片刻,點頭,“有可能。”

    林梵看到他的反應,才接著說下去,“屍檢結果是二十二歲左右對麼?二十多歲身上裝一個硬幣?要麼非常窮,要麼智力有點問題。他穿的衣服顯示不是什麼有錢人,偷這種人並且殺了他的人肯定不會給他留錢。我始終想不明白,什麼人能做出這麼殘忍的事。綁住打死,埋進土坑裡。”

    “衣服腐蝕嚴重,暫時不能做定論。”秦峰繼續吃飯,林梵煮飯還挺不錯,他喜歡,“硬幣也許不是死者的,等檢測結果,不排除死者是智障人士。”

    林梵哦了一聲,“我也是瞎猜的。”

    “吃飯吧。”

    吃完飯秦峰就出去了,沒有帶林梵。林梵和主人家聊天,看星星,今天夜色很好。滿天繁星,銀河橫跨深藍的天空,月光皎潔,大地被照的清晰,如同白日。

    林梵不是第一次和秦峰睡一個房間,他沒說分開住,這家人也只給他們留了一個房間。林梵也就只能這樣了,等到十點,秦峰還沒回來,主人家已經回去睡了。

    林梵也洗臉回去躺到床上,看著白色的天花板,腦袋裡全是那具白骨。她看不到靈魂,那個坑裡除了屍臭什麼都沒有。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林梵立刻警惕起來,很快門被推開,林梵坐了起來手摸到包裡的匕首。

    秦峰走了進來,他抬眼看向林梵我,“怎麼還沒睡?”

    “有結果了麼?”

    “小王回縣城了,把東西帶回去化驗。”秦峰在對面床上坐下,彎腰脫鞋子,“目前查到有三個失蹤人口,均失蹤有五年以上,除了一個無父無母其余兩個都是智力低下。”

    林梵躺下去,視線從秦峰身上移開,“拋屍的交通工具可能是船。”

    “嗯。”

    秦峰換了拖鞋去洗澡,很快就回來,他的褲子卷起來露出一截小腿,抬腿上床,拿起手機看骸骨的詳細檢查報告。

    天很熱,農村又沒有空調,也就林梵奇葩還裹著被子,猶如過冬。秦峰靠在床頭按著手機,順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書扇風。

    林梵盯著他手裡那本印著半裸女人的書,心裡很不自在,翻了個身,“明天我們還回去麼?”

    “先不回去,如果拋屍的交通工具是船,那沿河的所有村子都要再排查一遍。”

    林梵進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這本書,現在越看越扎眼,封面上的女人穿的很少。胸前波濤,林梵默默把頭沉進被子裡掀開自己的衣服領子看了眼旺仔小饅頭。再次把頭伸出來,盯著秦峰的手,“你很熱?”

    “嗯,還好。”秦峰在看手機,手裡的女人照片隨著他的動作在晃。

    林梵抿了抿嘴唇,“那我關燈了。”

    “好。”

    林梵關燈,眼不見心不煩。閉上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做了個很凶殘的夢,夢到秦峰被一個大胸女人給勾走了。林梵騰的坐了起來,一頭的汗,她在黑暗裡喘息。

    “林梵?”

    秦峰也清醒了,打開燈看她一頭汗,下床過來摸了摸林梵的頭,入手冰涼,“又做噩夢了?”

    林梵抬眼盯著秦峰,也不說話。

    秦峰把她往裡面推了些,在旁邊坐下,“夢到什麼了?”

    燈光下他的目光沉邃,沙啞嗓音在這深夜裡格外的蠱惑,林梵嗓子發干,臉上火爐似的熱氣騰騰,“幾點了?”

    秦峰也困,打了哈欠,抬起手送到林梵面前。夜裡三點半,還沒四點呢。

    林梵有些尷尬,想到夢裡的內容,更加的難堪。撓撓耳朵,說道,“你去睡吧,吵到你了。”

    秦峰也沒有再走回去,偏頭示意林梵往裡面睡,抬腿上床,“你睡裡面。”

    林梵瞪大眼,傻住了。

    秦峰揉了把她的頭發,“快睡,傻什麼?”

    林梵整個人都僵了,挪到裡面,窩在床上。

    秦峰在外面一側躺下,他個高,占了大半張床。林梵摸到床尾,秦峰睜開眼:“干什麼?”

    “洗手間。”

    林梵跟個小耗子似的跳下床一溜煙衝出了門,秦峰揚起嘴角笑了笑,閉上眼。半睡半醒,林梵回來躺在他身邊,秦峰翻身在她臉上親了下,嗓音低啞,“不怕。”

    林梵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呼吸都要停止了,她靜靜的看著。手心泌出了汗,她以前做噩夢都是鬼怪,這回是秦峰。

    他的睫毛很長,五官俊朗。很長時間,林梵悄悄呼出一口氣,關掉燈閉上了眼。

    翌日,秦峰先起床,林梵還窩在角落睡覺,外面響起了雞鳴聲。他下床整理衣服,掃到桌子上的雜志封面,頓了下,皺眉。

    什麼玩意!拿起來扔進垃圾桶,這家人也太不講究了。

    洗完臉縣公安局的人就到了,秦峰匆匆吃完早餐,林梵才出來。秦峰把粥推給她,林梵吃的狼吞虎咽。

    秦峰站起來按了下她的肩膀,“我去外面等你,不用吃那麼急,還有時間。”

    林梵點頭。

    先盤查附近的失蹤人口,這項工作不復雜,但是需要耗費時間。其余的人離開,手機響了起來,秦峰接通。

    “根據腐蝕程度和發現的組織成分,基本可以判定是和屍體同一時間埋進土裡。”

    “我明白了。”

    “查的怎麼樣?”

    “應該快了。”秦峰說,“有發現聯系我。”

    “好。”

    掛斷電話,秦峰把手機裝回口袋大步走向院子,林梵已經背上包打算走。

    秦峰付了住宿費用,收起錢包跟著林梵出門,“硬幣應該是隨著死者被埋進去,你昨天的推論有點意思。”

    林梵難得被誇,笑著回頭,“那是不是很快就能破案?”

    “不會太久。”

    沿河村莊查出失蹤人口十五名,比想像的多。符合年齡和性別的有四個,秦峰坐在車上翻著這四個人的資料,擰眉,抬頭看向雷維宇,“有沒有漏的?”

    “我們挨家挨戶問的,應該沒有漏的。”

    天突然就陰了,剛剛還是晴天,轉瞬豆大的雨滴砸在了車玻璃上。漸漸密集,瓢潑大雨傾盆而下,郁悶的空氣似乎被大雨衝散。

    雨刷刮著擋風玻璃上的雨水,刮掉雨霧林梵看到前方的路上,一老一少兩個人麻木的往這邊走著,他們似乎對這暴雨沒有多大畏懼,步伐很慢。林梵攥緊了手指,這個畫面怪怪的。

    那兩個人都是低著頭,林梵看不清他們的臉。

    “這麼大的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車玻璃被砸的劈啪響,雷維宇感嘆。

    “那兩個人怎麼在雨裡走?”林梵降下車玻璃伸手出去,雨線打在手上很疼,“還走的那麼慢,也不怕疼。”

    “什麼人?”雷維宇回頭看林梵,“哪裡有人?你把玻璃關上吧,雨都進來了。”

    林梵關上玻璃,指了指不遠處走了這麼久還在原地的兩個人,“就前面,一老一少。”

    秦峰聞言抬頭看了眼前方,空蕩蕩的公路,只有沉厚的雨幕衝擊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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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3 00:23:0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章

    秦峰回頭盯著林梵,“你眼花了吧?”

    林梵眨巴下眼,回望著秦峰,秦峰放下手裡文件伸手揉了下她的頭發,“困就睡一會兒,今天沒午睡。”

    林梵腦筋轉的飛快,明白過來,那兩個不是人。雷維宇也笑著道,“是啊,肯定是困的眼花了,哪裡有人?這麼大的雨誰不躲雨?”

    林梵點頭,揉了揉眼,“我是困了,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

    那兩個人始終沒有走近,如果是人,這麼長時間他們應該走過來了。林梵咬掉嘴唇上的干皮,山上干燥,林梵喝了一口水,閉眼靠在座位上。

    秦峰和雷維宇在討論案情,林梵的心思很亂,那兩個人出現是什麼意思?他們是什麼人?她再次睜開眼。前方的路什麼都沒有,那兩個人不見了。雨漸漸小了,淅淅瀝瀝下了半個小時,才徹底停。雷維宇打開車門下去,外面混合著泥土味的清新空氣撲面而來,他走到公路邊緣看向遠處。太陽漸漸露出了頭,他喊道,“有彩虹。”

    秦峰應了一聲,回頭看向林梵,“剛剛看到了什麼?”

    “兩個男人,一老一少,低著頭在雨裡走。走的很慢,我覺得奇怪,就順口問了一句。”林梵有些尷尬,摸了摸耳朵,“我也沒想到他們不是人。”

    暴雨後天空果然是升起了一道彩虹,秦峰推開車門下去,拉開後車門,“以後在外面說話注意點,這種事少一個人知道少一份危險。”

    林梵點頭。

    雨後天空碧藍,站在公路邊緣能看到懸在半空中的彩虹,秦峰握住了林梵的手,他另一只手插兜,站的筆直。

    “見過彩虹麼?”

    林梵點頭,“我在山裡長大。”

    秦峰回頭看她,林梵眼睛看著遠處,手心裡都是汗。他捏了捏林梵的手,有些想笑,“緊張?”

    “什麼?”林梵迅速抬頭看秦峰,措不及防撞進他漆黑的眸子裡,心髒又開始擂鼓了,咚咚咚的響。“我沒有。”

    秦峰揚起了唇角,他原是冷硬的五官,因為這笑變的迷人了許多。林梵莫名其妙又想到昨晚的夢,秦峰被個妖艷女人勾走了,她在夢裡氣的很想哭。

    深吸氣,反手勾住秦峰的小手指。

    秦峰微眯了眼,“嗯?”

    林梵低頭看潮濕的地面,掐了下他的尾指。

    不許再說了,她還要臉呢。秦峰低笑,前面雷維宇回頭看到他們牽著的手,怔了怔,隨即強行扭頭繼續看已經淡的看不清的彩虹。

    秦峰順了順林梵的頭發,抽出手。

    “下午回去麼?”雷維宇問。

    “案子還沒查清,這四個人再查一遍,我們分頭行動。”

    “好。”

    雷維宇也不想再做電燈泡了,林梵和秦峰明顯是一對,他硬插在這裡很尷尬啊,非常尷尬。

    林梵和秦峰前往馬頭村,雷維宇走後,林梵終於從後排挪到了副駕駛。車子在山間公路穿梭,她說道,“資料我能看看麼?”

    秦峰拿起資料遞給了林梵,說道,“符合條件的有四個人,但都不是六指。有兩個智力低下,另外兩個。一個叫劉虎,父母早年離婚,母親改嫁,父親不管不顧,聽說已經離家五六年了,鄰居稱沒見人回來過。另一個叫董鑫,也是父母離婚。母親改嫁,父親在二十年前去世,他由大伯帶大,六年前說出去打工,至今杳無音訊。”

    林梵翻著資料,看到兩個智力低下的人資料,說道,“其實像這種明顯遺傳性的智力低下,生活不能自理的就應該禁止結婚。你看董小胖這一家,生了四個孩子智力都有問題。”林梵拿出其中一個失蹤人的資料,“可憐的是這些孩子。”

    “法律有規定,但是工作都不好做。”這附近出的智力低下兒童非常多,地方窮,人一旦窮就對傳宗接代比較重視。娶個傻子,生一堆小傻子,綿綿不息。“農村還有很多結婚不領結婚證,根本沒辦法杜絕。”

    下午五點半到了馬頭村,他們先去張三家,張三五年前失蹤。

    “他說要出去工作,我們就讓他去了,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你們找了麼?”

    “找了,可怎麼都找不到,花了不少錢——”老人正抹淚,看到遠處小孫子摔倒,大喊一聲連忙跑了過去。

    張三是他們家的老三,上面還有兩個大哥,都是智力不高的樣子。老大花錢娶了個眼睛有問題的女人,生了兩個孩子,主要還是靠老人養。老二還是光棍,現在從地裡回來,坐在門墩上抽煙。

    秦峰過去問他話,他立刻笑著把臉埋進手臂裡,死活不肯和秦峰說一句話。

    “老二不愛說話。”老漢抱著孫子走了過來,林梵看這個孫子也不怎麼聰明的樣子,呆頭呆腦。“你剛剛說到哪裡?”

    “張三有多高?”

    “和老二差不多吧。”秦峰看了眼彎著腰幾乎要把頭夾到腋窩下匆匆往廚房鑽的老二,不到一米七。“走的時候穿的什麼衣服?什麼季節不見的?”

    “冬天,穿的黑色衣服吧。”

    “他去哪裡打工?你放心?”

    “哎,不放心有什麼辦法呢?家裡孩子多,他在家就吃飯,什麼都不干。養不起啊,罵他兩句,他就跑了,再沒找回來——”

    “好的,我們知道了,我們一旦有張三的消息會通知你。”

    “張三是六指麼?”

    “不是。”

    “那謝謝您了。”

    走出馬頭村,林梵問,“那個屍骨應該比張三高吧?也不是六指,不是他吧?”

    “嗯。”

    暮色降臨,山間被黑暗籠罩。繼續趕往下一個村和雷維宇他們碰面,開了有半個小時車子突然停住了,林梵連忙抓住扶手回頭看秦峰,“怎麼了?”

    秦峰再次啟動,沒發動起來。

    他扯掉安全帶開門下車,林梵連忙從另一邊下來,山間夜風微涼,林梵縮了縮脖子,“怎麼回事?車壞了麼?”

    “我看看。”

    秦峰掀開車前蓋檢查線路,林梵在旁邊幫他照明。沒有毛病,秦峰檢查了一遍,上車依舊是沒啟動開。再次下去,拿了工具箱拆零件,林梵待在一邊。“哪裡的問題?”

    秦峰伸手拿走手電筒,“去車裡待著,外面冷。”

    “我不冷。”山間蛐蛐爭相鳴叫,偶爾來一聲不知名鳥啼,劃破夜空。尖銳刺耳,十分滲人,林梵後脊背發涼,說,“要不打電話讓人來修吧?”

    秦峰放下工具箱,死心了,真檢查不出來壞在哪裡。

    電話撥通,和那邊說了情況,雷維宇說,“你們先把車扔在哪裡,往前走半個小時有個村子,溝南邊第三家是我家的一個遠房親戚。你先在那裡湊合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們去接你們,我這邊有人出了車禍,現在過不去。”

    “人沒事吧?”

    “沒事,就是車撞的不清。山路不好走,晚上容易出事。”

    “行。”

    秦峰掛了電話,把工具箱放回去,拿了件外套遞給林梵,“穿上,前面有個村,先過去湊合一夜。”

    “沒人來拖車?”

    “山路不好走,縣城來的車出車禍了。”秦峰解釋。

    林梵抱著件大外套,她冷的嘴唇發白,猶豫了幾秒穿上。秦峰走的不快,似乎在等她。林梵快走了兩步,跟上秦峰,“你們經常這樣滿村子跑麼?”

    “什麼環境都可能成為凶殺現場,辦案就是這樣。”

    林梵點頭,看著身邊高大的秦峰,“你有沒有遇到過比較棘手的案子?破不了的。”

    “有,挖心案。”秦峰語氣很淡,林梵心裡一咯噔,感覺自己提了不該提的話題。低著頭往前走,很不舒服,突然胳膊上一緊,林梵抬頭秦峰順著她胳膊握住了她的手,往前走,“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完美的犯罪,有漏洞,只是我們還沒發現。”

    林梵嗯了一聲,他的掌心寬厚溫熱,只是有繭子,刺刺的。

    他們都沉默,這個話題太沉重。

    “秦羽是你堂妹?”林梵也是去了秦峰父親的公司才知道秦峰是獨生子,那他口中的妹妹,姓秦應該是堂妹。

    “嗯。”

    “她是幾月生?”

    “三月,怎麼了?”

    “幾號?”

    “這倒沒注意,我回去問問。有什麼特殊含義麼?”

    “沒有,我就是問問。”

    沒有規律的殺人才是最可怕的,沒有特定目標,沒有年齡職業性別的限制,他們不知道凶手下一次作案是什麼時候,只能等待。

    半個小時後果然看到有燈光,那是一條小路,秦峰拿燈光晃了晃。村子被一條溝分成了兩半,房子坐落在兩邊,零零散散的燈光,不集中。

    林梵拿出手機定位,這裡是西梁村。

    “慢點,路不好走。”下過雨,前面一條路突然變得很窄,大概是塌陷了。秦峰順手夾著林梵帶到安全的平地,才放她下來,林梵臉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

    “我看著路的,你不用管我。”

    秦峰看她一眼,腿太短,剛剛那個溝她跳的過來?

    “嗯。”

    第三家,剛到門口就有狗跑了出來,那是一直獅子狗,不大,但叫聲響亮。出來了一個女人,看到秦峰問道,“你是小宇的朋友對吧?趕快進來。”

    林梵兩腳泥,在門口的磚頭上刮掉。

    “麻煩你們了。”秦峰帶林梵進去,院子裡種著一棵櫻桃樹。

    “飯已經做好了。”

    可算是吃了一頓熱飯,吃完飯林梵拿著電燈出去找洗手間,秦峰被主人家拉著嘮家常。林梵出去有一段時間了,秦峰聊的心不在焉。想出去看看又怕林梵多想,小姑娘去洗手間一個大男人跟著太猥瑣。

    林梵剛從廁所出來就看到了白天見過的兩個人,嚇得差點跌回廁所,腳下一滑連忙扶住了旁邊的樹。樹上有刺,扎的林梵倒吸一口氣。

    年輕的男人低著頭不說話,年老的人看著林梵,“你是警察?”

    林梵捏著手電筒,站穩後把手挪開,抿了抿嘴唇,“你——們有事麼?找我做什麼?”

    面前的老人噗通跪了下來,直給林梵磕頭,淚流滿臉,“警察同志,求求你幫幫我們!幫幫我可憐的兒子,他死的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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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3 00:23: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章

    林梵連忙去拉老人,手穿過了老人的胳膊,她一怔才往後退。人鬼殊途,她碰不到這個鬼。退到一米外,林梵說,“你們叫什麼?怎麼死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您趕快站起來吧,我擔不起。”

    “我兒子叫宋良,我家住在蛇皮溝——”老人抹著淚站起來,話沒說完,臉色突然就變了,立刻站起來拉著兒子往後退去。“姑娘,求求你了一定要替我們做主!我兒子死的太慘了。”他一邊往後退,一邊說,“我們在這裡待不住了,我求求你一定要幫幫我們……”

    林梵也聽到了腳步聲,回頭看過去,秦峰大步出門,黑暗中高大身形格外醒目。老人和年輕男人不見了,林梵拿起手電筒晃了晃,秦峰邁著長腿往這邊走,抬手擋住燈光,“你沒事吧?”

    “摔了一跤。”林梵說。

    秦峰聞言快步過來拉起林梵的手,林梵吸了口涼氣,“疼,樹上有刺就按上去了。”

    下過雨的山裡,到處都是泥,路很滑,秦峰松開她的手改握手臂帶進了院子。借著燈光看了眼,手心已經紅了,扎了幾根小刺。

    主人家看到他把林梵帶進來,連忙問道,“怎麼了?”

    “摔跤了,手上扎了刺。”秦峰拉過椅子讓林梵坐下,從口袋裡找到指甲刀夾林梵手心裡的刺,主人家說,“有針你要用麼?”

    “不了,謝謝。”

    林梵盯著近在咫尺的秦峰,他低著頭小心翼翼找刺,燈光下五官深邃。他的頭發比板寸長一點,耳朵長的很精神。

    秦峰突然抬頭看到林梵,林梵迅速移開眼,“謝謝。”

    耳朵瞬間紅了,秦峰還握著她的手,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繼續找她手上的刺,說道,“外面滑,再出去叫我。”

    “嗯。”

    有根刺扎的深,秦峰不得不找主人家要了一根針,他用打火機燒了燒才開始挑。林梵把臉別向一邊,眼不見不疼。

    刺是挖出來了,林梵的手心通紅一片,有血湧了出來,秦峰送到嘴邊親了下。林梵臉燒了起來,恨不得把手從胳膊那裡剁下來,“唾液消毒麼?”

    干巴巴的笑,秦峰沉邃黑眸盯著她看,半晌才開口,“是消毒。”

    時間已經不早了,農村也沒什麼消遣的東西,男主人說,“那晚上小秦你睡我的房間,讓你阿姨跟小林住。”

    農村人很保守,林梵和秦峰畢竟性別不同。

    林梵還有話和秦峰說,扯了下秦峰的袖子,給他遞了個眼神,秦峰說,“太打擾你們了,不過小林膽子小,我跟她睡一間吧。”

    “行麼?”

    “行的,謝謝了。”

    林梵看他們要去睡,問道,“你們這裡有個蛇皮溝村麼?”

    “有啊。”大叔折回去,又起了話匣子,“就在我們村後面,你怎麼知道這地方的?現在都沒人家了。”

    “我路上聽人說的。”沒人住了?林梵轉了轉眼睛,繼續問道,“以前住著人?”

    “以前就一家人住在那後面,是父子。兒子有點傻,可能走丟了。老頭餓死在房裡,我們村有人撿柴路過那裡,進去一看,屍體快腐爛完了。也不知道死了多久,通知他的遠方親戚給處理了後事,這都好幾年了。”

    秦峰聽出味來,問道,“那大概有幾年?那個兒子是失蹤了還是死了?有報到派出所麼?”

    “這麼多年也沒見那孩子回來,恐怕凶多吉少。”大叔說,“報沒報我們也不知道,估計沒人報吧,他們獨一家住在後面,現在也死絕了。”

    “早上派出所的過來核查,你們沒有提這個情況?”

    “都沒想起來。”大叔說,“要不是這丫頭提起來蛇皮溝,我還真想不起來有那麼一戶人。”

    “那孩子是六指麼?”秦峰接著問。

    “不知道,還真沒注意這個。不過他們有個遠房親戚在河灘村,後事就是他處理的,你要想知道明天去問問。”

    “謝謝了。”

    回到房間,秦峰把門關上過去展被子,林梵說,“我剛剛在洗手間門口見到一老一少,就是我白天見到的那兩個人。”

    “說了什麼?”秦峰把窗戶打開,拉上了窗簾,風吹進來驅散了悶熱。

    “他見面就跪下了,哭著求警察幫他,說他是蛇皮溝的人,兒子叫宋良。兒子也死了,說是無辜枉死。後面你出去,他們就被嚇跑了。”

    林梵脫掉鞋子,想不動聲色的遠距離聞聞有沒有腳臭。秦峰看了她一眼,打開門出去很快就端進來一盆水,房子屋子中間,“洗腳。”

    林梵尷尬的不行,坐在板凳上洗腳,說道,“那個屍骨會不會是宋良的?”

    “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梵洗完腳要去倒水,秦峰抬下巴示意,“去睡。”

    林梵眨了眨眼,“不合適吧?”秦峰已經已經端盆出去了,他在外面順便洗手腳才回來,林梵已經睡到了裡面,秦峰在外面躺下關了燈。

    林梵犯嘀咕,“如果是他的話,一個傻子也不會和人結仇結怨,怎麼會被殺?”

    “凶手想殺人,什麼都可以成為殺人理由。”

    翌日,林梵和秦峰早飯吃到一半小王就來了,進門打量四周,徑直走到飯桌上。

    “秦隊。”

    他穿著警服,大叔說,“小伙子吃早飯了麼?要不吃點?”

    “謝謝叔了。”

    林梵:“……”

    真不客氣,秦峰喝完粥,放下碗,“你怎麼過來了?”

    “來接你,老雷那邊出了點事故。”

    “到底怎麼回事?”

    “有個男人騎摩托把個老人撞了,肇事逃逸,我們的人正好遇上,就開車追。”

    “那人抓到了麼?”

    “抓到了,你說巧不巧。”正好大叔送來了米粥,他夾縫說了聲謝謝,狼吞虎咽的吃飯,對秦峰說,“我們從縣城過來那天,就是這個人騎的摩托車差點把我們擠下懸崖,這種人早該整治了,不把律法放在眼裡。叔,你家鹹菜真好吃。”小王不忘抽空拍馬屁。

    大叔果然是樂了,“你要喜歡回頭給你裝點,你嬸自己腌的。”

    “裝就不用了,我嬸這手藝真不錯,你有福氣。”

    秦峰把林梵的碗拉離了桌面,示意她離小王遠點,省的被噴壺殃及。

    吃完飯大叔帶他們去蛇皮溝,路已經荒了,隱藏在雜草中間。秦峰讓林梵走在中間,怕林子有蛇,走了一個小時才到。

    “他們原本就住在這裡。”

    圍牆是木頭的,已經腐朽,經過雨淋上面長出了木耳。兩口窯洞,一個小的土房子。院子裡雜草一人那麼高,林梵觀察四周,太偏僻了。

    “人就死在這窯洞裡,這都沒人了還鎖什麼門。”大叔拉著門把一用力,鎖就被拉開了,門上土塊掉了下來,幾個人一齊後退。

    門打開,林梵立刻捂住了鼻子,霉味混合著臭味。秦峰先走了進去,一腳踏起灰塵,嗆得小王牛頭就跑。

    “就死在這張床上。”

    床頭還放著不少藥瓶,滿是灰塵,秦峰拿起來看了看藥名,是止疼藥。

    “老人死的時候年紀不大吧?”

    “不到五十。”

    “怎麼就不能動了?能餓死?”

    “得癌症了吧,不能動就餓死了。”

    可是沒找到其他的藥瓶,止疼藥的瓶子也是空的。

    “這家人姓什麼?”

    “姓宋吧。”

    屋子裡放著幾件破衣服,再沒有其他,被子也被抱走了。實在太干淨,也沒有證據可循,他們原路返回。村長現在住在鎮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秦峰他們告別大叔就往回走。

    小王已經准備好拖車的工具,結果秦峰坐進去發動起來了,他和小王面面相覷,半晌小王說,“你們是不是發現什麼線索了,才故意說車壞在這裡寄住一晚打聽情況。”

    “你覺得我腦子有問題?”

    小王氣呼呼的過去解鐵鏈,“真是邪門了,總不能是鬼攔著不讓你們走吧?你們去蛇皮村到底找什麼?受害人的身份查出來了?看你今天這意思,那戶人好像和受害人有點關系。”

    林梵抿了抿嘴唇,看秦峰,低聲說,“不會真是鬼做的吧?”

    秦峰若有所思,也沒有回答。打了一把方向,調好車頭,伸出手揮了揮,“去河灘村,快點。”

    中午他們到河灘村和雷維宇碰面,雷維宇老遠就跑過來,跑的氣喘吁吁,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劉虎和董鑫聯系上了,排除了被害。劉虎在四川找到個媳婦,倒插門了,這邊也沒有什麼親戚,他就沒有回來。董鑫死了,車禍,這麼多年一直沒查到身份,成了懸案。我們拿他的照片搜索,才算是證實了身份。”

    “張三也排除。”秦峰說,“比受害人矮,沒有六指。”

    “另外一名也排除了,剛剛在z市收容所找到。”

    “你們還有什麼線索?”

    “蛇皮村有對姓宋的父子,兒子智商有點問題,五六年前父親死了,兒子也不見了。”

    雷維宇:“蛇皮村?我怎麼都沒聽說過。”

    “很偏,在地圖上應該顯示不出來。”秦峰說,“你去鎮上找西梁村的村長問問情況,那個姓宋的還有個親戚在河灘村,我和小王過去。”

    “那行。”

    雷維宇一陣風似的走了,接個人頂著烈日進了村。

    打聽一路,終於是找到宋家的親戚,他們的條件也不是很好,木頭柵欄院牆,院子裡跑著幾只雞。

    “你們找誰啊?”一個中年女人走了出來,頭上還包著毛巾。

    “你是宋翠華麼?”

    “是的,你有什麼事?”

    “我們是江城市刑警。”秦峰自報家門,“你認識宋良麼?”

    “宋良?認識啊,是我侄子。他怎麼了?”

    “我們在大槐樹村挖出來一具屍骨,懷疑是宋良,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女人大驚失色,“是小良?”

    “只是懷疑,目前還沒有確認了。”

    女人臉色難看,連忙讓開了路,“你們先進來。”回頭衝屋裡喊了一聲,“大寶,你讀初一是什麼時候來著?”

    “一零年。”

    女人說,“一零年吧,他來找我借錢,當時我們家也窮,真是揭不開鍋。實在沒錢給他,他就說去別的地方借借,然後就再也沒見到。”

    “什麼季節?”

    “大概就是這個時候,割麥子之後。”

    “他穿什麼衣服?”

    “記不得了,應該是短袖吧。那個人不會真是小良吧?他那麼老實的孩子,怎麼會遇害呢?”

    “現在只是懷疑。”秦峰說,“宋良是六指麼?”

    “是啊。”女人眼睛開始紅了,“小良是六指,家裡窮也一直沒去手術。”

    “他借錢干什麼?”

    “說是買藥,當時真沒有錢,我幾個孩子都在讀書,處處都要錢,真是擠不出來錢啊。”

    “他還有什麼朋友?”

    “我也不知道。”

    “他之前有工作麼?”

    “也干活,就去河邊給人打魚,裝裝礦石,什麼零零碎碎的活。”

    “有錢賺麼?”

    “他是有點太老實了,也不會說話。別人都欺負他,錢給的不多,也就勉強夠父子倆吃喝。”

    “大概都在哪一片干活?”

    “就大槐樹村的碼頭,現在估計也找不到管事的人,前兩年礦山就停了。”

    “你有他的照片麼?”

    “好像有一張,你們等著,我去翻翻。”女人抹了一把臉,連忙跑回屋。林梵走到大門口,看著四周,這裡太窮了,比她老家更凄苦。

    宋翠華是宋良的姑姑,自然不會直說他是傻子。干活不給錢他也干,低著頭永遠不說話,這樣的人可不就是傻子?借錢借不到,父親又重病,他會怎麼辦呢?

    又是因什麼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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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3 00:23: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章

    秦峰很快就出來,拉過林梵往村口走,“拿到照片了。”

    林梵看了眼照片,就是昨晚上見的那個人,他低著頭不說話,似乎懼怕。她點頭,和秦峰低聲說,“我昨天見到的就是他。”

    白骨是不是宋良不知道,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宋良死了,林梵看到靈魂還沒活人呢。秦峰收起照片,快步往前走,烈日炎炎,他說道,“找個地方吃飯,馬上去大槐樹村。”

    轉了一圈又回來了。

    下午最熱的時候,他們到了碼頭,碼頭停著不少船。有幾個人待在樹蔭下打牌,礦山是停了,礦場也撤走了,拉礦石的貨船現在都改成游船。可大中午沒有游客,他們只能在這裡打牌。

    有一個人激靈,看到秦峰他們從車裡下來,連忙跑過來,“坐船麼?”

    “能不能打聽個人?”

    小王也跟著走了過來,他穿著警服,男人就肅然起敬起來,“你們是警察啊?”

    “對。”秦峰拿出證件,“碼頭不拉礦石有多少年了?”

    “去樹底下說吧,太熱了。”

    秦峰跟著人到了樹底下,摸出煙遞給他,男人抽了一支點燃,“一一年礦山就停了。”

    秦峰看路邊有個石墩子,抬腿跳上去蹲下來,也點了煙,“你們都是大槐樹村的?怎麼在這裡待著?沒礦石還干什麼?”

    “拉游客啊,很多釣魚的人出來玩的會過來坐船。”對上秦峰的目光,連忙補充,“我們都有運營證,現在改成了游覽船,有做安全措施。”

    秦峰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照片,遞過去,“這個人你見過麼?”

    男人拿到手裡辨認,擰眉,“怎麼有點眼熟呢?”

    秦峰觀察他們幾個人的表情,其余人打完一局,放下牌拿過照片看,其中一個高瘦的男人說,“這不是那個憨子麼?經常被羅龍欺負那個。”

    “哦,想起來了,好多年不見他了。”男人把照片還給秦峰,說道,“這個人在碼頭上裝過一段時間礦石,就是船把礦石從礦山拉到碼頭,人工裝到貨車上。”

    “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一零年?不記得了,當時來這邊裝礦石的人特別多,沒人注意到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怎麼?這小子犯事了?”

    “當時負責裝車的工頭是誰?”

    “分批的,我們村的一個工頭,西梁往後去幾個村是一個工頭。”

    “那個工頭叫什麼?”

    “羅龍。”

    “住在什麼地方?”

    “現在在鎮上吧。”

    “謝謝你們了。”

    林梵觀察四周地形,跟著秦峰上車,掐了掐眉心靠在座位上,秦峰擰開一瓶水遞給林梵,“別中暑了。”

    七八月的天,正是熱的時候。

    林梵擰開灌了一大口,嘆口氣,“他一個傻子,能礙著別人什麼事?怎麼就殺了他呢?還是那麼殘忍的死法。”

    “誰知道呢?”

    小王從後面探頭,“秦隊,還有水麼?我快渴死了。”

    他伸著舌頭淌汗,渴的跟狗子似的。

    林梵喝的還剩半瓶,回頭,秦峰把她的臉推回去,對小王說,“沒了,到鎮上你去搬一箱放車裡。”

    小王仰面躺在座位上,熱的猶如一條死狗,“不想活了!”

    林梵把剩余半瓶水給秦峰,秦峰嗓音低沉,“不喝了?”

    林梵搖頭,秦峰把剩余的喝完,這才發動汽車開往鎮上。鎮上距離這裡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停下車,小王連爬帶滾衝出買水,秦峰找加油站。

    加完油,小王扛著一箱水過來,扔進了後備箱,把兩根冰棍遞過來,把臉從後排伸過來堵到空調吹風口,“我快熱死了,這鬼天氣,今天有四十度吧。”

    林梵和秦峰往兩邊讓,嫌棄死了。

    “現在去哪?”

    “找羅龍。”

    半個小時後,秦峰看著雷維宇:“你說昨天抓到的那個飆車不要命的人是羅龍?多大年紀?”

    “三十四,二百五一個。”雷維宇提到那個人就氣的牙癢癢,“自己不要命還禍害別人,地痞流氓。”

    “在縣公安局?”

    “對的。”

    秦峰眯眼沉思,片刻後說,“山上的礦是怎麼回事?現在還能找到負責人麼?”

    “停了好幾年,公司都搬走了,礦怎麼了?”

    “我得回縣城一趟,你們在這邊有消息給我電話。”

    “哎對了,找到西梁村的村長了,不過他知道宋良的事不多。”

    “再打聽打聽,電話聯系。”

    他們到縣城的時候天都黑了,小王被盤山路晃暈了,下車就吐。秦峰讓林梵留下照顧小王,他大步進了公安局。

    羅龍是個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長的粗糙,看到秦峰才擰著眉毛,“我就是開車快了點,不至於死刑吧?你們關我到什麼時候?”

    “非法駕駛機動摩托車,非法飆車,這叫快了點?還挑釁警方,撞毀警車,你老實點。問你什麼就說什麼,一旦有我們需要的信息,這叫戴罪立功。”轉頭對秦峰笑道,“你問吧。”

    秦峰把照片拿出來,遞給羅龍,“認識這個人麼?”

    羅龍看了一眼,不由自主的去摸脖子,揉了揉鼻頭,“我不認識,這誰啊?”

    “你再好好看看,認不認識?”

    秦峰坐直,盯著他。

    羅龍拿起照片,眼神飄移,“看著有點面熟啊。”

    秦峰看他的腿已經收了起來,整個人呈現出防御的狀態,宋良的死他絕對知情。還有可能參與,不然隱瞞什麼?那句不認識明顯撒謊。

    “以前在碼頭裝過礦石吧?”他試探著看向秦峰,秦峰目光沉靜,冷冷看著他,羅龍有些虛了。對面這個人讓人很有壓力,他又摸脖子,“是不是個傻子?”

    “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羅龍握著照片,眼神再次飄忽,“一零年吧。”

    “你確定?”

    羅龍開始冒汗了,“就是礦山停的前一年……吧。”

    “什麼季節?”

    “秋天。”

    秦峰沉默,翻著手裡的檔案本,“你們發生了衝突,然後你殺了他?”

    “我沒有!”羅龍騰地站了起來,眼睛瞪直了,“你可別冤枉好人!他的死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怎麼知道他死了?”

    羅龍愣住,旁邊的警察站起來狠狠拍了下桌子,“坐下!干什麼?”

    迅速瞄秦峰的臉,秦峰依舊是那副表情,只是換了個坐姿,“你怎麼知道他死了?”

    羅龍開始慌了,汗流的更多,“你不是問我是不是殺了他?”

    “我沒說他死了。”

    羅龍沒反駁,緊緊盯著秦峰,秦峰敲了下桌面,“你怎麼殺的宋良?現在交代了,我們警方還能爭取為你減刑,不然,你就是死刑。”

    “我這沒殺人!”羅龍又要跳,秦峰沉下表情,身子前傾俯視羅龍的眼。“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你的東西,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找你?還不交代是麼?”

    畢竟五年多了,證據太少。

    “有目擊人稱宋良最後出現是和你在一起,怎麼解釋?”

    “他找我要錢,工錢都是月底發,我怎麼給他啊?張嘴就要。不要還鬧,那傻子二百五,我就氣了,罵了他兩句。”

    他和宋良果然是有關系。

    “只罵了麼?”秦峰哼了一聲。

    “還踹了兩腳。”

    “然後呢?”

    “然後……”羅龍四處看著,眼神飄忽,“然後他就走了。”

    “你給他結過工錢麼?”

    “結過啊,他干活的錢我都給他了,那傻子到處胡說八道,我怎麼會少他錢?我是那種人麼?”

    “你們分開後他朝什麼方向走了?”

    “河邊。”

    “宋良多高?”

    “和我差不多。”

    秦峰翻著羅龍的資料,一米七二。

    “你們分開後他去哪了?”秦峰把這句話又問了一遍。

    “可能回家了吧。”

    “你剛剛不是說他朝河邊走了?”

    羅龍停住動作,看著秦峰,另一個警察,“到底他朝哪裡走了?”

    羅龍又開始出汗,抹了一把汗,“時間太久,我記不清了。”

    “你是記不清還是不想說,沒關系,我們可以這麼耗下去,一直耗到你想說為止。”

    林梵和小王蹲在縣公安局門口啃老冰棍,小王吃的臉都皺成了苦瓜皮,“我最討厭吃老冰棍,你為什麼不能給我買個小布丁?價格是一樣的。”

    “你暈車,吃完小布丁會吐吧?”

    “我不會啊,我吃小布丁從不吐。”小王苦大仇深的咬著老冰棍,“這玩意真難吃,就是糖水。”

    “小布丁也是糖水。”

    “……你們怎麼確定受害人是宋良呢?”

    “失蹤的這些人裡只有宋良是六指。”林梵看了小王一眼,“排除法。”

    小王:“……”

    他感覺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暈車把腦子都暈沒了,蹲著繼續咬冰棍,“趕快結案吧,我想回家了。”

    正說著電話就響了,小王嗖的站起來,生龍活虎把冰棍扔進垃圾桶,拿起電話湊到一邊接通,“親愛的……”

    林梵不覺得熱,即使今天溫度達到了四十度,她仍然是感覺不到熱。不過為了掩飾自己的特別,她特意把長袖擼上去露出胳膊,風吹過來還有些冷。她看小王走了,連忙把袖子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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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小王打電話一去無蹤,林梵百無聊賴,拿出手機刷微博。正看靈異事件,頭上突然多了一只手,林梵瞬間頭皮發麻,整個人懵住了。

    隨即看到地上的影子,林梵抬頭看到秦峰,松一口氣,他在旁邊蹲下,“你平時看的不夠多?還找類似的看。”

    他靠的太近,林梵突然就熱了起來,手心裡泌出了汗。硬著頭皮開口問道,“羅龍說什麼了?人是誰殺的?”

    秦峰身上有煙味,不濃重,林梵熱燥。他終於是站了起來,伸手,林梵盯著他的手看了幾秒,把手放進去。秦峰把林梵拉起來,說道,“小王呢?”

    “和女朋友打電話去了。”

    “去吃飯。”

    秦峰拉著林梵就走,林梵回頭搜尋小王,“不等他了?”

    “不等。”

    他們在附近找一家炒雞店,秦峰喝了兩杯水,才抬頭看對面的林梵,“還冷?”林梵的嘴唇發白,穿著長袖手上還沒有溫度,秦峰伸手過去摸了摸她的手,“怎麼回事?”

    “不知道。”他的手溫熱,林梵身上稍微有了點熱氣,“就是冷。”

    秦峰沉沉黑眸看著她,若有所思。

    “是不是累到了?”

    秦峰放開林梵的手,林梵連忙把手放回去,搖頭,“也不累,就是冷,感覺不到熱。”

    秦峰微蹙眉,把面前的水喝完。那個先生說過的話他記得,若林梵年紀再大些,試試就試試了,現在的林梵,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喝熱水。”秦峰給她面前的杯子倒上熱水,林梵想到了剛剛刷微博看到個話題,找個情商低的男朋友是什麼感受,多喝熱水。

    “笑什麼?”

    林梵抱著杯子吃吃的笑,不說話。

    “嗯?笑什麼?”

    林梵迅速看了秦峰一眼,又把臉埋回去。男朋友,這三個字聽上去怎麼那麼羞恥呢。秦峰閑閑看著她,目光裡含著笑。

    林梵咳嗽一聲,坐直迫使自己看向秦峰,“沒有笑。”

    “是麼?”

    “就想起個事,多喝熱水的梗。”

    “那是什麼?”

    林梵打開微博翻到那條遞給秦峰,“特別好玩。”

    段子手發的一條微博,轉發量還很高。秦峰翻著看完,笑笑把手機還回去,揉了把她的頭發,“什麼亂七八糟。”

    林梵嘟嘟嘴,偏頭躲開他的手,秦峰收回手,“你和她們的情況不一樣。”

    “就開個玩笑。”林梵小聲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到這話覺得蠻好玩,以後你不喜歡我不看了——”

    “是挺好玩。”秦峰看她快把頭埋進地裡了,“林梵。”

    林梵抬頭,“秦大哥?”

    秦峰漆黑的眸子凝視著她,剛要開口,電話響了。他收回視線,拿出手機接通,小王的聲音直衝而過,“秦隊,你見林梵了麼?我打個電話回頭怎麼找不到了?”

    “我們在吃飯。”

    小王:“……”

    “對面的炒雞店。”秦峰掛了電話,把手機裝回去,示意林梵,“你過來我這邊坐。”

    林梵:“小王哥要過來麼?”

    “嗯。”

    林梵想了想,現在確實應該坐在秦峰身邊,就挪了過去。不到五分鐘,小王風風火火的來了,炒雞也上來,小王看對面兩個人,“太不夠意思了,走也不叫我。我以為我把林梵給弄丟了,回頭你得揍死我。”

    秦峰叫老板加湯,示意林梵吃飯不要到處看,才開口,“看你在忙,我們就沒打擾。”

    小王:“……”

    好氣哦。

    “審的怎麼樣?”

    “還沒招,不過宋良的死肯定和羅龍有關系。”

    吃完飯秦峰找好賓館讓林梵先去睡覺,再次去縣公安局。雷維宇把電話打了過來,秦峰接通,“雷隊長。”

    “有人說宋良是被礦上的人打死埋了,不過也沒有證據,這事都是在暗裡傳。我們正在找礦上當時的負責人,進一步確認。”

    秦峰掐了掐眉心,“礦上的人為什麼要打宋良?”

    “據說當時偷礦石猖獗,附近村的人都去偷,價格還挺貴。看礦的人就很氣,逮住要麼送派出所,要麼就地帶一頓。宋良是弱智,我們猜測,如果礦上逮住可能是打一頓,死者身上多處骨折,也符合。宋良失蹤後,很多人猜是不是被礦上人打死了。”

    “宋良偷礦石了?”

    “聽說之前他受羅龍指揮去偷過,死的事和這個有沒有關系我們就不知道了。打聽了一下午,他們說最後一次見宋良是在碼頭。”

    “羅龍到底給宋良發過工資麼?”

    “應該是發一少部分,羅龍經常打宋良,他很怕羅龍。也不敢找羅龍要錢,羅龍的一個狗肉朋友說羅龍喝多了吹牛,宋良就是他的長工……”

    “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秦峰擰眉嘆口氣。

    進了審訊室,羅龍耷拉著眼皮坐在椅子上,秦峰敲了敲桌子,他睜開眼看到秦峰嚇了一跳連忙坐直。秦峰拉開椅子坐下,看著他,“想說了麼?”

    “我真沒殺他。”

    “那你讓他去礦山做什麼?”

    羅龍一怔,盯著秦峰,嘴唇緊抿。

    “你克扣宋良的工資,他父親重病沒錢醫治找你要錢,你打了他一頓。然後逼著他去偷礦石賣錢,是不是?”秦峰突然重了聲音,“隱瞞宋良的死,知情不報,人即使不是你殺的,包庇罪也足夠你坐牢了!”

    ————

    林梵洗完澡出來就看到面前的兩個人,不,准確來說是兩只鬼。老人跪在林梵面前,砰砰的給林梵磕頭,林梵嚇一跳連忙說道,“你趕快站起來,你們有事麼?”

    宋良站在老人身邊,低著頭不說話。

    “姑娘,謝謝你們了,那些警察看不到我們,我們只能通過你來感謝。這麼多年,終於有人發現我兒子了,查我兒子的死了。”

    “你先別急,趕快站起來。”

    宋良智商低下,能干活能認錢,但是再深一點的就不懂了。他不愛說話,干活的時候就是埋頭干,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偷懶。

    別人裝一車礦石需要中間歇幾次,他埋頭一直干,從早上天不亮干到天黑。他父親告訴他,干活就能賺錢,就能養家。

    他母親死的早,只剩下他和父親相依為命。

    可羅龍不給他工錢,還打他,動不動就打。父親沒生病的時候,父親會帶著他去要一部分工錢,父親生病了,在床上起不來,他買不起藥。身上全部的錢就夠買一瓶止疼片,他第一次鼓起勇氣找羅龍要錢。

    羅龍罵他給臉不要臉,他們那一伙人把他打了一頓,最後羅龍蹲下來對著他滿是血的臉說道,“給你支個招,干好了,我給你一千。”

    干什麼?

    去山上偷礦石,那麼重的石頭,一斤兩塊錢,一塊就能賣好幾百。

    不去麼?等著你那老不死的爹斷氣吧。

    那天晚上宋良去了,羅龍開的船,他背了四次石頭。石頭磨破了他的皮肉,他咬牙背,多背點羅龍就會給他錢。

    後來他被人抓住了,羅龍開船就跑。看礦的人剛被領導處罰,罵他拿錢不干事,東西都看不住。他痛恨小偷,捆著宋良就打,拿著什麼就往身上砸。打累了,他們把宋良關進小房子裡。殺雞儆猴,有一個人被打慘了,其余人就不敢再來。

    宋良的頭撞在石頭上,血流盡了。

    羅龍拿那些錢在鎮上蓋了房子,買了一輛新的摩托車,每天開著耀武揚威。

    沒有人知道宋良去哪裡了,礦山停了,人撤走了。宋良是個傻子,消失不消失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影響,也沒有人注意到他。

    可能只有他的父親,一直在盼著兒子回來,等到死兒子也沒有回來。

    林梵攥緊手指,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礦山的人怕負責就拉著人找地方埋。他們對大槐樹這一塊地形不是很熟悉,怕人發現。

    那片樹林去的人不多,還隱蔽。

    於是把人埋進了土裡,掩藏了一切。一個傻子而已,沒人會去追查一個傻子的下落。

    ——————

    “他們給了我兩個選擇,一是拿錢閉嘴,二是因偷盜罪入獄。”羅龍說,“我當然是選擇了一,人確實不是我殺的,但是我知道那傻子是死在他們手裡。”

    秦峰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脖子,羅龍嚇得往後躲:“你們警察可不能打人!你們不能打我!”

    秦峰示意另一個記錄的警察,說道,“我先出去一趟,你們繼續。”

    他走出門,站在院子裡,點了一根煙狠狠吸了一口,抬起頭看向遠處的天。月色很好,滿天繁星,許久後,秦峰按滅煙頭大步往回走,電話響了起來。

    秦峰接通,“我是秦峰。”

    “秦大哥,我又看到他們了。”

    “誰?”

    “宋良和他父親。”

    “羅龍招了,人是礦石的人殺的。”

    “嗯,他對我也是這麼說的。”

    “他們還在麼?”

    “在。”

    秦峰說,“我馬上回去。”

    “抓凶手難麼?”

    “殺人動機已經查清,不難。”

    羅龍已經交代,找礦山的人也不是很難,他們公司還在那就跑不了。秦峰回到賓館,敲門很快林梵就過來開門,她皮膚很白,眼睛明亮,閃爍著,隨即連忙讓開門,“他們走了。”

    秦峰進門,房間裡只有一張床,林梵穿著條短褲,露出兩條細腿。秦峰移開視線,拉過椅子坐下,“他們和你說了什麼?”

    林梵把事情說了一遍,盯著秦峰,“你們也查到了麼?”

    秦峰點頭,順手拿了桌子上的水擰開喝了一口,說道,“查到當時看礦的人,事情就清楚了。”

    “羅龍會被判刑麼?”

    “非法駕駛摩托車撞人,肇事逃逸。霸占別人的財產,偷盜,哪一樣都能判刑了。”秦峰喝完一瓶水,放下瓶子,指了指她,“冷麼?”

    林梵上床用被子包住腿,“不冷。”

    秦峰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掐了掐眉心。

    “那個宋良挺可憐的。”林梵說,“他如果有判斷能力,大概也不會去偷東西。他就是傻,才被人利用被人騙。”

    “嗯。”

    秦峰放下手,林梵眉頭依舊沒松開,嘆氣,“很多人都是這樣,欺軟怕硬。”

    時間已經到了十一點半,林梵有些困,秦峰坐在對面打開手機在看著什麼,林梵腦筋轉的飛快,“你晚上要去哪裡睡?小王哥打呼嚕。”

    秦峰抬眼,黑眸落在林梵身上,林梵把身子沉進被子裡。

    “林梵。”秦峰的嗓音低沉,有些啞。

    他的目光實在太沉了,林梵有些怕,心髒跳的飛快。

    “嗯。”

    秦峰把手機按滅放在桌子上,走近,在床邊坐下,“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系?”

    林梵喉嚨滾動,被子裡的手緊緊攥著床單。“啊?”

    秦峰沒給她逃的機會,俯身把手撐在她的頭側,凝視著她,“什麼關系?”

    “秦大哥——”

    “叫我名字就行。”

    他靠的很近,林梵呼吸都要停止了,尾指在抖,“我——你是我——”沒說出完整的話,臉憋得通紅。

    秦峰低頭落在她的嘴唇上,林梵一下子就傻了,瞪大眼。

    秦峰聲音很近,“閉眼。”

    他嘴裡有薄荷口香糖的味道,可能在回來的時候吃了,林梵閉上眼。他動作溫柔,慢慢撬開了她的嘴唇。

    林梵迅速從被子裡抽出手抓住秦峰的胳膊,腦中一片空白。夏天,穿的都不多,秦峰松開林梵的時候,她已經把秦峰的胳膊掐出血了。

    秦峰拿掉她的手,聲音依舊很低,“男朋友和朋友有區別,和家人也有區別,是家人但是可以更親密。”

    林梵抿了抿嘴唇,隨即咬著嘴唇,眸子裡有惶然,秦峰捏了捏她通紅的臉,“不喜歡?”

    林梵往被子裡沉,手死死的抓著被子邊緣,沉的只剩下眼睛才看秦峰,“為什麼要——接吻都是這樣?”

    秦峰的表情一頓,笑出聲,她實在太小了,秦峰真不知道該怎麼對她。手放在林梵的頭頂,示意她抬頭,“差不多吧。”

    林梵又往被子裡沉,聲音從被子裡發出來,含糊沉悶,“……你這樣親過別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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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3 00:23: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八章

    林梵說完就後悔了,“你趕快去睡吧,我也睡了。”

    “我之前談過一個女朋友。”

    林梵在黑暗裡回憶了那個女人的模樣,很漂亮。有前女友的意思就是親過了?是吧。揉了揉鼻子,扒開被子看坐在旁邊的秦峰,“你們……為什麼會分手?”

    “我這個職業二十四小時待命,沒幾個人能受得了。”秦峰看著她的眼睛,“你現在還有反悔的余地。”

    林梵抿著嘴唇搖頭。

    秦峰也就客氣一句,他就沒打算放手。順了順她的頭發,沉默片刻說道,“那天先生和你說了什麼?”

    “就是談了續命的事,他好像什麼都知道,但是問又不說。”林梵抬眼,“我——我們在一起真的沒事麼?”

    “沒事。”秦峰原本想在林梵這裡睡,看到她的干淨的眼睛,打住了念頭,“你早點睡吧。”

    他下床大步就往門口走,林梵揪著被子,“秦峰。”

    秦峰停住腳步回頭,“嗯?”

    林梵喉嚨滾動,“沒什麼,晚安。”

    “晚安。”

    林梵難得失眠,烙餅似的翻到天亮,看看時間六點半了就穿了衣服起床。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下樓去餐廳,吃到一半電話響了,林梵看到是秦峰打過來,就接通,“秦大哥。”

    “在哪?”

    “樓下吃早餐。”

    很快秦峰就和小王進了餐廳,看了眼林梵沒事才去拿早餐,拉開林梵面前的椅子,“怎麼起這麼早?”

    林梵低著頭喝粥,“睡不著。”

    “馬上查案,你去麼?”

    林梵立刻抬頭,“帶我麼?帶我就去。”

    秦峰也抬頭看到她的黑眼圈,蹙眉,“你昨晚睡了麼?”

    林梵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再次低頭喝粥,“睡不著。”

    小王端著粥過來,秦峰才收回視線不再問了。林梵一顆米一顆米撈著吃,秦峰很快吃完拿著車鑰匙丟給小王,“你去開車,我們馬上出發。”

    “好。”

    小王先走,林梵和秦峰走在後面,秦峰伸手摸林梵的額頭,林梵嚇了一跳剛要退就被秦峰拉了回去。林梵額頭溫度依舊很低,不過也沒有低出常人的範圍。

    “怎麼了?”

    “什麼?”

    秦峰單手插兜,邁著長腿往外走,“為什麼失眠。”

    林梵瞄了他一眼,被秦峰逮住,直視過來,“嗯?為什麼?”這小家伙不會是吃醋了吧?看著沒心沒肺的,昨天貿貿然問那麼一句。

    “不知道,就失眠。”

    秦峰站在酒店門口等小王開車出來,揉了把林梵的頭發,拎著她面對自己,“別鑽牛角尖,有什麼就和我說。”

    林梵閃爍著大眼睛,再次看他。

    “林梵。”秦峰叫她名字,也沉了臉。

    “你低點。”

    秦峰四下看了一眼,沒什麼人,就低頭。“什——”

    林梵突然抱住他的脖子在嘴唇上親了下,很快就松開,她臉上滾燙,說道,“我很糾結,心裡很亂。”

    小王把車開了出去,按了聲喇叭。

    “秦隊,小林。”

    秦峰直起身,手握成拳放在嘴邊咳了一聲,抬眼看到林梵跑的飛快衝上車關上了車門。太陽初升,鋪撒大地,半個城被映照成了金黃色。

    秦峰也不想她再繼續尷尬,就坐到了副駕駛。

    他們先到縣公安局開會,然後分頭行動,查到中午查清了當時看礦的人叫徐有才。是這家公司一個合伙人的表弟,住在縣城。

    立刻行動實施抓捕,下午三點在麻將台把徐有才給抓住了,帶到了公安局。

    徐有才徐山縣人,四十五歲,當過兵。退伍後回來沒有什麼事做,就被表哥帶到礦山上做保安,主要工作是看場子。干了兩年,那座山被挖空了,公司的人撤回來。這兩年礦業公司一直不景氣,他就失業了。

    “你們找我來干什麼?這麼大陣勢。”

    “你認識這個人麼?”秦峰把宋良的照片遞給他眼前,徐有才搖頭,“不認識。”

    “你再看看。”

    徐有才擰眉看了一會兒,搖頭,“不認識。”

    “一零年七月,你是在東礦山工作是麼?”

    “是的啊,犯法了?”

    “那你再看看認不認識這個地方。”秦峰把一張照片遞給徐有才,土坑裡一具屍骨,他臉色頓變。

    “認識麼?”

    徐有才目光開始飄忽,頭上冒汗,想起來了那個人被打死的傻子。那個人,他們逼問他同伙是誰,他什麼都不說。

    “你們一共幾個人?怎麼殺死他?怎麼拋屍?”

    徐有才不說話,秦峰也不說話,審訊室一片寂靜。風扇轉動,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在衡量。

    “你知道他叫什麼?他叫宋良。”

    “人不是我打死的!”徐有才猛地抬頭,他不斷的做著吞咽的動作,“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我就扇了他兩耳光,打死他的是猛子。”

    “全名叫什麼?”

    “我想想。”他狠狠搓了一把臉,這麼多年了,那件事終於是被挖出來了。他們都已經忘記,那個被打死的傻子,他們以為屍骨會腐爛,那件事無人得知。面前是警察,他們找到自己了。屍骨被挖出來,罪惡大白天下。

    “孟偉。”

    孟偉是晚上六點被抓回來,先是抵死不從,之後開始咬。牽扯到案子的一共有六個人,他們抓住了宋良,綁住他的手開始毆打。一直把宋良打死,扔進小黑屋等他的血流干,這才挖坑拋屍。

    為什麼不埋在礦山附近?害怕。因為他們要晚上值班,要在礦山活動,把死人埋在這裡,他們怕鬼來報復。另一方面,在礦山附近,一旦被發現屍體警察立刻就會懷疑他們這些人。

    他們找了塊熟悉但離自己很遠的地方埋屍,本以為這事過去了。他們再一次逮住來偷礦石的羅龍,打算把羅龍送給警察處理的時候,羅龍把這件事抬出來了。

    “那個小混混羅龍敲詐了我們一筆錢,這麼算起來,他才是罪魁禍首。我們無意殺人,他卻是有心讓那個傻子送命。如果不是他,傻子怎麼會來偷東西,怎麼會被人打死?他就是把傻子當工具,拿傻子賺錢。”

    帶人去指認現場,現場已經長滿了野草,礦山已經被挖空。房子破損,可能被附近住的人拆掉了磚頭,只剩下牆角。

    “就是在這裡,我們一共六個人,打了他一頓……”

    林梵走到河邊看向遠處,藍天白雲倒映著清澈湖面,林梵把手插兜,說道,“如果有來世,希望他能投胎成一個聰明的人。不被人欺負,不被人侮辱。”

    秦峰站在她身後,看向遠處。

    林梵嘆口氣,“我一直不懂,為什麼越退越會被人欺負?奶奶說做人要忍讓大度,要學會為他人考慮。要善良,要心存善意。可為什麼這種人那麼少?他已經那樣了,欺負他有意思麼?活活打死一個沒有反抗能力的人。”林梵也是這樣,她讀書的時候,想和所有人做朋友。想平和的相處,只是想融進新環境裡,只是想以心換心,總能得到善意。

    可沒有,他們只會認為你軟弱可欺。

    秦峰揉了揉她的頭,“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數人,還是心存善念。我們能做的只有約束自己,不忘本心。”林梵回頭,秦峰抬起頭看向遠處,半晌才把視線落到林梵身上,“正義也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宋良的屍骨被埋在了他父親的墳邊,林梵買了些冥幣燒給了宋良。小王先回去了,秦峰和林梵墊後,開車前往江城,林梵的心情很復雜。

    秦峰要去局裡做報告,他把林梵送到小區門口,掉頭就走。林梵在附近超市買了些蔬菜,拎著往回走,突然心悸,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她只聽到自己轟隆隆的心跳,林梵閉了閉眼,身子晃了晃,肩膀上多了一只手扶住了她。

    林梵很快就回神,猛地回頭,想要掙脫肩膀上的手。他身上有鬼氣,很涼很陰森,像蛇一樣,林梵很討厭這樣的人。

    歐陽玉穿著純黑色的襯衣,臉白如玉,如墨黑眸直視林梵,“你跟他沒有好結果,你不信我?”

    林梵警惕心起,抱著手裡的袋子往後退,迅速打量四周,“歐陽玉,你不要靠近,我叫了你信不信?”

    歐陽玉穿著黑色襯衣,黑色西裝褲,他太白了,在黑色的襯托下白的有點神經質。林梵轉身大步就走,歐陽玉蹙眉,目光陰森下來,“林小姐。”

    林梵回頭,目露嫌惡,一字一句,“我很惡心你。”

    一瞬間,歐陽玉的面色非常恐怖,他那雙眼睛蛇一樣的盯著林梵。

    林梵渾身發冷,她在這裡很不自在,“我不管你是什麼目的,我告訴你,你不會得逞,死心吧。”

    “你的命我能給你,我就可以收回來。”

    林梵猛地停住腳步,攥緊了手指,怎麼回事?命是他給的?不是奶奶麼?

    到底怎麼回事?林梵後脊背發涼。歐陽玉走到她面前,微微彎腰,平視她的眼,“你是我的,記住了。”

    “神經病啊!”林梵揮手差點把手裡的便利袋砸他臉上,拉開距離,“你是不是得了幻想症?”

    她不知道歐陽玉想干什麼,想殺她?看上她不可能,林梵又不是天仙。歐陽玉那麼有錢,什麼漂亮女人找不到?找她這個豆芽菜?之前還沒有什麼交集,突然就對她感興趣了?一定是想殺她。

    “你和那個警察怎麼鬧著玩我不管,別動真格。”他直起身,目光冷下來顯得陰森,抬起精致的過分了的下巴,一字一句,“不然,我會要他的命。”
只要路是對的,就不怕路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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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3 00:24:0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章

    短暫的沉默,林梵徑直把菜砸向歐陽玉的臉,歐陽玉抬手抓住袋子散開,雞蛋和土豆滾了出來,在他純黑色的西裝上留下痕跡。林梵拳頭捏的很緊,咬牙,“你敢動他一下試試!”

    “你還知道你是誰麼?”

    歐陽玉蹙眉,目光陰冷。

    “我是林梵,他是我男人。”林梵後退幾步,眼看著到了安全範圍,“威脅是什麼罪你知道麼?三到五年有期徒刑。歐陽先生,好自為之。”

    她轉身就跑,跑的太快。歐陽玉愣了下才回神,司機連忙跑過來遞給歐陽玉手帕,“先生,要不要把她抓回來?”

    歐陽玉擦著身上的灰塵,陰沉的眸子盯著林梵消失的方向,半晌才收回視線,“回去。”

    他把手帕扔進了垃圾桶,松開襯衣領帶,抬起了下巴露出白皙的脖頸。計劃得變了,林梵太不可控,她的命格又有了變化。

    到底怎麼回事?

    林梵到家後就後悔了,就不應該拿菜去打他,晚上吃什麼?

    歐陽玉說的話什麼意思?管他呢,自己還活著。他就是瞎逼逼,林梵把冰箱裡過期的食物清理出去,打掃完房間已經晚上六點,打電話給秦峰他沒接。

    林梵發信息,“回來帶點青菜。”

    沒幾分鐘秦峰就把電話打過來,林梵連忙接通,“秦大哥。”

    “換件衣服下樓。”

    林梵愣住,“有事?”

    “我爸媽請吃飯,過去蹭飯,不用做。”

    “你現在在哪?”

    “家門口。”

    林梵連忙換了衣服,又洗了一把臉,去見他父母麼?對著鏡子照了照,沒覺出不妥才匆匆出門。小區門口看到秦峰的車,過去拉開車門,秦峰看她一眼,“穿的這麼少,冷麼?”

    林梵搖頭,拉過安全帶,抿了抿嘴唇想到下午發生的事,“秦大哥。”

    “嗯?”秦峰發動引擎,把車開了出去。“怎麼了?”

    “我剛剛回來見歐陽玉了。”

    秦峰回頭,打了一把方向把車開上主道,“他干什麼?”

    “不知道什麼意思。”林梵想了想,還是和秦峰說吧,她和秦峰是男女朋友,歐陽玉是誰?她就在歐陽玉的房子裡住過一段時間,“他威脅我。”

    秦峰的目光沉下去,“說什麼?”

    “我說我跟你好,他就對你動手。”

    秦峰嗤笑:“讓他試試。”頓了下,接著說,“你和他之前認識麼?”

    林梵搖頭,“就租房子的時候見過他一次,他這個人看著腦子有點不太正常,說話神神道道我也聽不大懂。之後見過的幾次你都知道,就這樣,沒有別的交集。不知道他想干什麼,有什麼陰謀?”林梵摸著下巴,一臉沉思。“想不明白。”

    前面是紅燈,秦峰停下車伸手撈過林梵在額頭上親了下,“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歐陽玉那邊我會處理。”

    林梵全神貫注想別的事,沒留神轉眼就到了秦峰懷裡,瞪大眼,臉紅了,“秦——秦峰。”

    秦峰放開她,笑了聲,啟動車開出去,“你快開學了吧。”

    林梵被轉移了注意力,點頭,“快了。”

    “最近別去上班了,在家復習功課。”

    林梵一時間沒想出來反駁的話,去上班也是湊人數混工資,還是秦峰爸爸給發的錢。林梵也沒臉在公司待,點點頭,“好。”

    又開了十幾分鐘,林梵說,“要給你父母買東西麼?”

    “你想買什麼?”

    “我想想。”

    她還真開始琢磨,秦峰把車開到父母住的小區地下停車場,林梵還沒琢磨出名堂。秦峰率先下車拉開後面車門取出東西,“今天我媽生日,花你拿著。”

    林梵被塞了一束鮮花,“我還沒買東西。”

    “我幫你買了。”秦峰拎著蛋糕還有一個手提袋,示意林梵走前面,“去按電梯。”

    林梵跑到樓梯間按電梯,秦峰大步跟在她身後。進了電梯,林梵才緊張起來,不動聲色的吸氣,秦峰把手放在她的頭頂,“別怕。”

    林梵感覺到壓力,抬頭,“我沒怕。”

    死鴨子嘴硬,秦峰也不戳穿她。“他們都很喜歡你。”

    林梵低著頭嘴角上揚,“哦。”

    終於是到了,秦峰敲門,林梵在一旁四處看著。秦峰父母住的地方不算什麼豪宅,一梯兩戶,樓也是舊樓。

    很快門就被打開,林梵先看到了一個面相溫和的阿姨,長的很漂亮。

    “這是小林吧?”

    林梵連忙把花送過去,“阿姨好,生日快樂。”

    秦母樂了起來,接過花拉著林梵進去,“飯已經做好了。”

    秦峰進門把東西放下,秦母說,“你去看看你爸,還有個湯馬上就出鍋了。”

    林梵回頭看秦峰,秦峰進了廚房,房子不大,勝在裝修好,十分溫馨。林梵被拉到沙發坐下,秦母聞了聞花香,“這花可真漂亮。”

    “秦大哥選的。”林梵不敢居功,連忙把秦峰搬出來。

    “那小子。”秦母把花放下,笑著看向林梵,“他沒欺負你吧?”

    林梵連忙搖頭,臉羞的發紅,“秦大哥很好。”

    “你是今年還在讀書?高幾?”其實林梵比實際年齡看上去還要小,漂亮是漂亮就是太小了,秦母默默的想,秦峰辣手摧花啊!

    “高三,今年因為一點事耽誤了,不然就大一了。”

    秦母喜歡小姑娘,越看林梵越覺得可愛,真不知道這姑娘看上秦峰哪裡了,那糙老爺們樣,一點都不精致。

    “長的真可愛,我當年就想要個姑娘。誰知道生出來是那麼個皮猴子,小時候就一臉嚴肅,沒見他可愛過。”

    林梵:“……”實在想像不出,秦峰可愛起來是什麼樣。

    “你在他那邊住的怎麼樣?”

    “挺好,真挺好。”

    “別跟阿姨客氣,他經常出現場,忙起來幾天都不著家。”秦母握住林梵的手,她喜歡小女孩,林梵又是個可愛的模樣,心都融化了,“你要是嫌他那邊不方便,你搬過來。”

    林梵嚇一跳,連忙搖頭,“現在挺好的,秦大哥那邊很好。”

    “你不要覺得麻煩,阿姨在家也是一個人,你過來我就當多個女兒——”

    秦峰從廚房出來,“別挖我牆角了,吃飯。”

    秦母松開林梵,想打秦峰一頓。只後悔當初沒生個女兒,乖乖的像林梵這樣的女兒,那她美死了。

    林梵一頓飯差點撐死,面前的菜就沒斷過,秦母不斷的拿公筷給她夾菜,生怕林梵餓著了。到最後,秦峰不得把攔住,把林梵面前的菜分走一部分。

    秦母才作罷,說道,“你們在家多住幾天,別急著走。”

    “過段時間吧,最近工作挺忙。”

    “你忙你的,讓小林過來。”

    秦峰抬起眼皮看母親,“……”

    您覺得合適麼?沒這麼公然挖牆腳的!

    秦母挖牆腳失敗,等他們走的時候,又給林梵裝了不少糖果零食。秦峰一手拎著東西,一手拉著林梵往外面走,回頭,“別送了,過兩天我們再回來。”

    秦母:“你回不回來都行,讓小林回來——”

    秦峰:“……”

    上車,林梵打了個飽嗝,“你媽媽真漂亮。”

    秦峰把東西放好,拉開駕駛座車門上來,翻出一盒健胃消食片遞給林梵,“以後吃不下就不要吃了,拒絕別人沒什麼不好意思。”

    林梵嚼著健胃消食片,“那是你爸媽。”

    “誰都一樣,合理拒絕並非沒有禮貌。”

    林梵嗯了一聲,秦峰順了順她的頭發,手指落下放在她的臉側,“你有什麼就說出來,別什麼都不說。你不說別人也不知道,也不會在意你。”

    他的手掌溫熱,林梵心跳加速。“嗯。”

    秦峰收回手,“那回家了。”

    林梵點頭,心悸又發生了。秦峰啟動車倒車出去,林梵大腦一瓶空白,她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很大聲音,轟隆隆的響著。車突然就停了下來,手被握住,“林梵?”

    林梵急促的喘息,大腦仍然是空白,她看著近在咫尺的秦峰。秦峰壓了下來堵住了她的嘴唇,林梵恍惚著,手腳冰涼。她冷的可怕,那種冷的心肺都沒有一點熱氣的感覺太痛苦了,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抓緊了秦峰。

    秦峰身上是熱的,他抱住林梵,“去醫院麼?你怎麼樣——”

    林梵抱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吮吸著他身體裡的熱氣。她急切的親著秦峰,毫無章法啃著秦峰的嘴唇,糾纏著他的唇舌。

    秦峰在短暫的沉默,反守為攻,摟住她深深的吻了下去。他的手掌托著林梵的後腦勺,掌控了節奏,林梵慢了下來,秦峰的手落到她的後背上感受到心跳。片刻後,他松開林梵,林梵差點憋死,一旦接觸到新鮮空氣就咳嗽起來,秦峰順著她的後背,“林梵?”

    林梵咳的輕了,這才開口,“今天第二次了。”

    秦峰擰眉,“還是去醫院檢查吧。”

    林梵抬頭看著秦峰的眼,“上一次檢查結果我們都看到了。”

    林梵臉上的熱暈很快就散去,只剩下慘白,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干淨的令人心疼,秦峰把她抱在懷裡,“可能那個醫院不行,明天再換個醫院檢查。”

    林梵趴在他的懷裡,他懷裡溫熱,減緩了林梵體內刺骨的寒。

    “秦峰。”

    “嗯?”

    “那天,先生跟你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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