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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天下為奴]黑暗千金的男妖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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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03:24 |只看該作者
070、氾濫的感情收不住

  沈爾趕到時,林中只剩下西門妝和薛靈兩人。兩人的神情幾乎一致,很是茫然。而他們的目光皆是望著櫻林的上空,似是在看什麼東西。

  沈爾順著西門妝的目光看去,除了茂密的林葉還有那一滴滴掉落的鮮血,其餘什麼也沒有。鮮血?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少年的眸光微沉,上前一步便拽住了西門妝的手臂。

  那少女微微一愣,這才回過神來,掃了沈爾一眼,木訥的眨了眨眼,才道:“剛才,有一個妖怪…”吃了一個女生…後話西門妝沒能說出來。

  沈爾握著她的肩膀,看見她眼中的驚恐,不由抬起另一隻手,小心的拍打著她的肩膀,“什麼妖怪?把我家小姐嚇成這樣?”

  他的話讓西門妝瞬間回神,一雙美目眨了眨,便猛的推開了沈爾,“誰說我被嚇到了!”她微微揚首,目光飄然,看向別處。

  身後的薛靈也回過神來,看見沈爾時,心下竟安穩了幾分。方才那男子渾身散著戾氣,讓人畏懼。就好像沈爾給他的感覺一樣,惹不起。

  “薛靈同學也在!你們兩個是約好的?”語氣裡微微透著不滿,沈爾蹙起了眉頭,目光沉沉的看向薛靈,帶著幾分威脅的味道。

  那少年愣了愣,搖頭,爾後看了西門妝一眼,蹙了蹙眉,“那麼我先回去了!”他也想留在西門妝的身邊,可是,有沈爾在她的身邊,誰還能靠近西門妝呢?

  少女點了點頭,目送薛靈走出林子。方才抬眸看向沈爾,問道:“你認識一個叫做詭笑的妖怪嗎?”因為沈爾是妖怪,所以西門妝猜測他知道那個妖怪的來歷。

  只不想,沈爾聽到詭笑這個名字時,臉色就變了。眼裡閃過一抹驚訝,少年擰眉,“你說詭異的詭,含笑九泉的笑?”

  西門妝微驚,眸光一閃,便抬手揪住了沈爾的衣襟,“你認識他?”就連敘述方式都和詭笑一樣,沈爾一定認識那個妖怪。

  少年沉默了,眉頭蹙起,似是陷入了沉思。

  詭笑這個人,他當然認識,不只是認識,而且他們之間還有些關係。

  這個男人的性格十分古怪,笑裡藏刀,手段殘忍甚至變態,而且,他有一個癖好,喜歡將少女先睡後吃。那是一個性質惡劣的妖怪,在妖族的名聲打得十分響亮。

  “你怎麼會知道他的?”沈爾垂眸,看著懷裡揪著自己衣襟的少女,呼吸不由放輕,就連面色也柔和了些許。

  西門妝卻沒注意到他的轉變,只垂下了眼簾,吶吶的道:“就在剛才,我和薛靈遇見他了。”

  握著她肩膀的手一緊,沈爾的聲音泛起寒意,“你說什麼?”他的語氣略急,仿佛有些驚訝。

  西門妝被他捏得肩膀發疼,不由得抬眸,蹙起眉頭,“我說剛才遇見了一個銀髮的男子,他自稱詭笑!而且,還吃掉了一個女學生!”想起薛靈撿起的手指,還有密葉間滴落的鮮血,西門妝就覺得一陣惡寒。

  她這輩子什麼沒見過,可實在無法想像,像詭笑那麼俊美無濤的男子啃食一個妙齡少女,將其分屍吃掉是什麼樣的場景。那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情,除了變態,誰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有沒有傷害你?”沈爾急切的問道,目光將西門妝上下一番打量,大手也慌張的在她身上摸來摸去,生怕她受了一點傷似的。

  被他摸來摸去的西門妝逐漸垮下臉,沉眸抬手,一巴掌打在沈爾的手背上,“我沒事!你別在我身上亂摸。”她的語氣微惱,夾著一絲羞澀。

  沈爾松了口氣,兩手捧起她的小臉,湊近些許,“以後不要從我的視線範圍離開了,我要是找不到你,會著急的。”

  溫熱的呼吸灑在西門妝的面頰上,她的眼睫顫了顫,目光微閃。眸中映出那人俊朗的面容,不由得抿唇,“我看你和姚學姐跳舞,也就沒打擾你們。”語氣微酸,可西門妝自己卻毫不知情。

  沈爾的眸光閃了閃,凝望她的眼神更為溫柔,“小姐也沒有請我做你的舞伴,要是你請我做你的舞伴,我一定會很高興的!”他說著,寵溺的光芒閃爍著,呼吸撲灑在西門妝的面頰上,讓她的心跳徐徐的加速。

  “舞會也快結束了,我們回去吧!”沈爾說著,便鬆開了她的肩膀,退開了兩步。

  轉身剛邁出腳,衣袖便被人拉住了。

  沈爾回眸,目光灼灼的看著西門妝,不由一笑,“怎麼了?”

  那少女眼簾壓低,輕輕咬著唇瓣,眸中忐忑不安,許久才用極小的聲音道:“沈管家…我、我能請你跳支舞嗎?”她說著,徐徐抬首,一眼望進沈爾深邃的眼裡。

  少年驚住了,眼裡閃過複雜的光芒,愣在原地許久。

  夜風徐徐吹來,撩起西門妝的裙角和耳發。美目眯了眯,她看著沈爾的目光逐漸暗淡下去,抓著他衣袖的手也松了力道。這麼主動的邀請別人跳舞,這還是第一次。可沈爾傻愣著算是什麼意思?不願意就直接說出來不就好了!

  她的手垂落的一剎,少年溫暖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微用力,最終與她的五指相扣。

  “當然願意!”低沉溫柔的男音回道,少年的氣息撲近,一隻大手環上了西門妝的纖腰,微微用力,便將那嬌小的身子摟在自己懷裡。

  身體無間隙的貼合,西門妝的面上浮起兩抹暈紅。她垂著眼簾,半晌才徐徐的抬目,對上那少年溫潤深邃的眼。沈爾今晚的第一支舞被迫給了姚佳,可是西門妝卻為自己爭取到了最後一支舞。

  腳步默契的劃開,沒有音樂只有風聲,沒有觀眾只有櫻花樹,也沒有優美的姿勢,沈爾只是兩手摟著西門妝的腰。但是這支舞,卻讓西門妝的心裡對沈爾又增了幾分異樣的感情。親密無間的相擁,毫無隔閡的對視,以及沒有規律的舞步,在寂靜的夜裡一直持續著。

  沈爾沒有想到,今晚會受到西門妝的邀請,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夠與她在這美麗寂靜的地方,跳舞。他能看見西門妝眼裡的自己,眉梢不禁上揚,笑意湧滿雙目,模樣幸福。而此刻,他也明白,西門妝的眼裡,心裡都是他。至少,此刻,是他。

  這一刻的少年,就像個孩子,臉上的笑真實而美好,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西門妝看著他,像是要將眼前的身影,深深刻在自己的眼底似的,眨也不眨。

  “小妝,你知道嗎?其實我沒有你所想的那麼溫柔。”

  “知道,我在等你把真實的自己展現給我看!”

  少年微驚,流光微轉,似是恍惚。

  “我也在等你告訴我,你來到我身邊到底是為了什麼?”低下了眼簾,西門妝笑了笑,頗為無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對沈爾生出了怎樣的感情。不過不可否認,這個少年已經走進了他的心裡,地位和蘇寒她們一樣,對她來說十分重要。現在就讓他呆在這個位置,不要再讓他往上爬。她不敢,也承受不起那種感情。至少在弄清沈爾的目的之前,她要保持冷靜。

  再者,她並不確定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因為她沒有愛過,所以不知道愛是什麼滋味。

  “我是你的妖僕,我會保護你,一直保護你。你信我!”沉默了許久,沈爾才停下了腳步,小心的執起她的下頜,迫使西門妝看著他。

  四目相對,少女的眸光閃了閃,半晌才揚唇,“我信你會保護我!”因為從開始到現在,她一直被沈爾保護著。可是也僅僅只是信他這一點而已。

  少年的目光微凜,打量著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樑,還有那兩片薄唇。

  西門妝的唇微紅,光澤迷人。沈爾看得愣神,不由想起他第一次吻她,嘗到那種美好的滋味。喉結便不由滑動了一下,唇瓣微動,沈爾埋下頭,在那兩瓣小巧的朱唇上輕啄一下,“我可以吻你嗎?”

  他的聲音朦朧,似是魔音。

  西門妝沒能聽真切,沈爾也沒打算等她回答,便兀自加重了力道,再次覆上她的唇瓣。

  溫熱的觸感,讓西門妝的心顫了顫。她感覺到沈爾在啃咬她的唇瓣,勾勒她的唇線。

  這是第二次接吻,西門妝本就不夠平靜的內心,再次洶湧澎湃。她承受著他的吻,兩人的腳步站定,站在落英繽紛的櫻花林中,擁吻著。

  沈爾的動作十分溫柔,西門妝的意識逐漸朦朧,半眯的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開始回應他。

  這讓沈爾驚喜,環在她腰間的手緩緩向上滑動,扣住了她的後腦勺,逐漸的加深這個吻。另一手則是滑落在西門妝的後背,似是動了情。

  他的內心激蕩,興奮不已。他想要更多,想要她的心,想要與她結合,更想和她一輩子在一起。

  一滴鮮血滴落在西門妝的眉心,似是一朵綻開的紅梅。

  就在沈爾的手摸索到她的小腹時,西門妝睜開了眼睛。目光朦朧的看著少年的臉,捏著他手臂的手微微用力。

  沈爾吃痛的睜眼,一吻結束了。他微微喘著粗氣,鬆開她,大手從她的小腹上收回,委屈的看著西門妝。

  “你這是在勾引我!你知道嗎?”沙啞的男音說著,閉了閉眼,平息自己的欲望。

  西門妝也是滿臉通紅,心跳快得嚇人。與沈爾接吻的感覺,無法言喻,很美好,飄飄欲仙。

  “我…我想我該回去了!”深深吸了一口氣,西門妝從他身邊走過。微微低著頭,將自己微紅發燙的面頰藏起,生怕被沈爾看見似的。

  少年無奈的笑,歎了一氣,急忙轉身跟上。

  美好的時刻總是短暫的,這可是真理!

  不過正因為這個吻,西門妝和沈爾之間僵持的氣氛被打破了。他們一如從前,同進同出,依舊是主子與妖僕的關係,沒有任何的改變。唯一的改變就是西門妝的心,正在一點點的向著沈爾靠近。

  ——

  週五傍晚,車子到了山前就停下了。這兩天,西門妝的心情格外的好,沈爾一直以為,是因為那個吻。所以,看見西門妝這麼開心,他的心情也格外的好。

  可是,在回到古堡之時,他才明白了。西門妝開心,並非是因為那林中的一吻。也許,那個夜晚,早就被她拋到腦後去了。

  “沉華,步叔叔不在嗎?”西門妝一進古堡,便笑問。

  沉華將她迎進門,沉清一進沏好紅茶站在長桌旁等候了。

  少女自然的步到長桌前,落了座。目光卻是自始至終都看著沉華,似是在等她的答案。

  沉華垂了垂首,回道:“步先生有個聚會,今晚會晚些回來。”

  正巧下樓的沈爾聽見沉華的話,不由問道:“什麼聚會?”步京承在這九州城裡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他在人類社會中扮演著九州城裡第一人民醫院院長的角色,不僅如此名下還有幾個股份有限公司。聽聞西門家的公司也有他的一份,所以步京承這個名字在九州城的影響,就跟鳩這個名字在妖界的影響一樣。

  “回沈大人,今天是步先生的生日,醫院裡上上下下為了今天準備了很久。今天刻意請步先生參加聚會,為他過生日。”沉華低首,如實回道。

  他的話落,正欲去廚房洗手作羹湯的少年站住了腳,回身看了一眼滿臉喜色的西門妝,不由問道:“所以,小姐這兩天這麼開心,也是因為館主的生日?”他的話音微微顫抖,似是不想西門妝證實自己的想法。

  可是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西門妝點頭,白了他一眼,捧著紅茶,高傲的揚起下頜,“不然你以為呢?”她為了今天也是準備了好久,她要送給步京承的禮物,一定是這世上最為獨特的。是她親手用紅木為他做的一把梳子,十分小巧,實則是手機掛飾。

  她希望,步京承每次握著手機的時候,就能想起她來。

  沈爾看了她半晌,眸光暗淡下去,面上的喜色也沉下去了。心裡難免有些失落!

  用過晚膳之後,西門妝便回了自己的房間。她把沈爾拒在門外,自己在房裡挑衣服,精心打扮。目的就是為了等步京承晚些回來的時候,讓他看見最好的自己。那種急切想要展示自己的心情,以前從來沒有過。一直以來,只有對步京承的事情,她才會表現得格外的在乎。這麼多年,從未改變過。

  沈爾就等在樓下,看了沉華和沉清兩人按照西門妝的吩咐裝扮古堡,大半夜的,不知道把古堡裝扮得這麼漂亮有什麼用。他心裡滿滿都是妒忌,他妒忌步京承僅僅只是一個生日,就讓西門妝這麼的費心費力。說到底,他還是沒有佔據步京承在西門妝心裡的地位。儘管她接受他的吻,接受他的一切,可是他和步京承仍舊沒法比。

  淩晨一點多,鳩才扶著步京承回來。

  那個平日裡溫沉的男人,此刻雙眼迷蒙,兩頰微紅,似是醉了。沈爾站在客廳裡,仿佛旁觀者一般,看著鳩將步京承扶到沙發上坐下。

  沉清急忙去煮醒酒湯,而西門妝也從樓上下來了。

  柔和的燈光打在那少女天青色的齊膝短裙上,素白的圓領上鑲著閃爍的鑽石。長袖裹著藕臂,齊膝的裙擺,沒能遮住她那白淨的小腿。沈爾看得目光一沉,一直追隨著西門妝的身影,直到她步到沙發前,在步京承身邊坐下。

  面對酒醉的步京承,西門妝有些惶恐。她從沒有看見過步京承喝醉的樣子,那張俊朗的容顏十分迷醉,慵懶的倚在沙發上,眼簾壓低,目光從眼縫間迸出,柔柔的看著西門妝。

  那少女的容顏映在他的眸子裡,恍惚間,就好像看見了許多年前的那個女人。

  該茴…

  大手輕輕抬起,在眾目睽睽之下,步京承撫上了西門妝的面頰。

  男人的掌心,並沒有西門妝相像的那麼溫暖,反倒泛著絲絲寒意。她的身體明顯的一震,卻不敢亂動。她看見步京承的眼簾緩緩抬起,那雙眸子裡逐漸映出自己的身影。他的眉目那麼柔和,眼神裡滿是複雜夾著思念的光芒,看得西門妝微微一愣。

  “步叔叔?”她試探的喚道,客廳裡的氣溫卻在不知不覺中下降了。

  沈爾站在一旁,目光陰沉的看著那兩人,胸口一陣悶痛,總覺得快不能呼吸了。他不能在這裡呆下去了,因為他不能保證自己,接著打量這無比溫馨的一幕,會不會忍不住抓狂。

  少年悄悄轉身,向古堡外走去。他需要靜一靜,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要過於的在乎。至少,直到今時今日,吻過西門妝的人,只有他一個。

  沈爾的離開,除了離他最近的沉華以外,無人察覺。

  而步京承也是在那一瞬清醒了一些,看清了眼前的少女,便收回了手,尷尬的笑了笑,“是小妝啊!”目光壓低,掩去那一抹失落,“你跟你母親,長得很像。”的確,他方才講西門妝看成了該茴,西門妝的母親。

  聽到他這麼說,西門妝也大概明白了。她的心裡微微有些失落,面上卻是笑著,“步叔叔,你喝醉了!”

  那人點頭,緩緩坐直了身體,“是啊!好像是醉了!”他說著,目光轉向鳩,“扶我回房去吧!”

  一旁的少年聽了他的話,便恭謹的上前,小心的攙扶他。西門妝也搭了把手,兩個人一起將步京承扶去了二樓,其間西門妝沒有發現沈爾消失的事情。

  房裡暖柔的燈光灑下,步京承在床邊坐下,微微垂著腦袋。西門妝十分乖巧的站在他的身邊,為她揉著太陽穴。喝醉酒的滋味不好受,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酒這種東西,沒有人能抵抗它的魅力。而西門妝能做的,就只是為他揉揉太陽穴,看能不能減輕一些不適感。

  沉清端了醒酒湯上來,西門妝接過了,隨後回眸看了鳩和沉清一眼,冷道:“你們先下去吧!我來照顧他就可以了。”她的語調平穩,沒有絲毫的起伏。

  鳩卻是一愣,沉清則是小心的看了看鳩的臉色,看他轉身挪步,也就跟著轉身挪步,退出去了。

  房門再次關上,屋裡只剩下床上垂頭坐著的男人,以及手裡端著姜湯,站在一旁的少女。

  西門妝將湯放在床頭櫃上,爾後拎了一把椅子過來,在步京承的面前坐下。

  “頭疼嗎?上床躺下吧!”少女輕柔的嗓音與平日大相徑庭。她伸手端過姜湯,爾後將湯遞到步京承的面前,“在躺下之前,先把這湯喝了!”

  步京承抬眸,目光閃爍的看著她,爾後接過那碗湯,無奈的笑笑,還是乖乖喝下了。一碗姜湯下肚,身體暖和了許多,腦袋似乎也清醒了許多。

  西門妝體貼為他脫去鞋襪,又幫他把外套剝了下來,爾後步京承才上了床。修長的手指撚起被子為他蓋上,西門妝在椅子上坐下,單手支在膝蓋上,含笑看著他。

  許久沒有這樣和步京承單獨相處了,還記得小時候都是他守在床邊,這樣溫柔淺笑著看著自己。沒想到,一轉眼,十二年就過去了。她已經是十六歲的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十分出眾。

  步京承亦是看著她,那雙深邃的眼裡寫滿慈愛。可是再往深處看一些,便能看見他眼底靜靜徜徉的悲傷還有思念。每次看著西門妝時,他就會想起她的母親,該茴。

  七分相像的眉眼,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更像。

  “小妝還記得叔叔跟你講過的故事嗎?那個美女與野獸的故事?”男人沉悶的嗓音沙啞,滿載誘惑。

  西門妝點頭,美女與野獸的故事,想必很多人都聽說過。不過步京承那個故事卻與童話裡《美女與野獸》的故事大不相同。他所講述的,是一個心美人美的少女,與一個嗜血殘忍的妖怪的故事。

  “你說那個大妖怪喜歡上了心地善良的少女,就沒有後來了。”這個故事步京承從未告訴過她結局,這麼多年了,他始終反復跟她將著故事的開始,卻從未講過結局。

  男人的眼簾低了低,輕輕合上。那溫潤的神情,讓人覺得十分美好。他的眉頭平展,難得的舒了一口氣。許久沒有這樣放鬆身心了,他這些年一直繃緊神經生活,從沒敢放鬆過。可是今日西門妝能夠坐在他床前守護著她,就代表,他可以松一口氣了。西門妝長大了,她也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了。

  “童話故事裡,野獸變回了國王,從此以後與少女幸福美滿的生活在一起。”他喃喃,眼睫顫了顫,緩緩的睜開。入目的是那柔光朦朧的垂掛的琉璃盞,步京承微微恍惚,仿佛在光暈中看見了少女美好而溫婉的面龐。可是,童話故事終究只是童話故事。

  “步叔叔是要告訴我故事的結局了嗎?”西門妝凝望他,眉眼含笑,模樣溫婉。

  男人的目光顫抖,微微側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總算有了一些暖意,西門妝的心卻是顫了顫,微微驚訝。

  “結局就是少女嫁給了別人,生了一個女兒,野獸離開了。後來,等到野獸回來的時候,她失蹤了,生死不明。而她的女兒,野獸為她照顧著,總算將她撫養長大。”他的語速十分緩慢,一字一句落在西門妝的心裡,分外的清晰。

  她微愣,忽然明白了什麼,目光閃了閃,幽幽的抬手,撫上男人俊挺的眉骨,“步叔叔說的那個少女,是我媽媽?”她的聲音極輕,仿佛害怕驚嚇到步京承。此刻的步京承格外的脆弱,那雙眼裡閃爍著悲傷的光芒,讓西門妝莫名難受。可是卻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難受。

  步京承沉默了,他只是握著西門妝的手,緩緩閉上了眼簾。將那一眼的憂傷掩蓋,似是不想被人看見。

  昏黃的燈光灑在他的面上,那俊顏蒼白,唇瓣微微顫抖著,安靜的模樣像個孩子。西門妝的心,逐漸變得柔軟。無端生出憐憫,落在他眉骨的手上移,一下一下的撫摸著步京承的發。

  她的動作輕柔,步京承很是心安。輕合著眼簾,就那麼靜靜地睡去。是有多久沒有如此心安的睡上一覺了?十年,還是十二年。自從開始照顧西門妝,他就沒有一天安心過。

  屋裡很靜,窗外的夜很濃。

  西門妝就坐在床邊打量著他,看著那面上朦朧的光,不禁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是屬於她和步京承的回憶,從四歲那年遇見他起,關於他的回憶便成了厚厚的手劄,一直鎖在西門妝心底的櫃子裡。今晚她小心的打開了櫃子,那些回憶便如海水一般,洶湧而來。

  ——

  四歲那年,她坐在血泊中,目光呆滯,神色茫然的看著那雨中撐著黑傘步來的男人。那個時候覺得,那個男人好高,肩膀好寬厚,長得真好看。

  當男人在她身邊蹲下,將黑色的雨傘撐在她的頭頂時,西門妝頭頂的那片天空終於晴了。她似乎已經被自己嚇呆了,身邊的父親躺在血泊裡,一動不動。她從驚慌到恐懼,最後麻木呆滯,直到步京承的到來,她才在那個冰涼的雨夜裡感受到了一絲絲溫暖。

  男人溫沉的眼看著她,跟她說話,還伸手為她擦去了嘴角的血跡。那拇指的指腹,有步京承特有的溫度,擦過西門妝嘴角的時候,她就記住了他的溫度,他的模樣,還有他帶給她的暖意。

  男人說,他叫步京承,是母親的朋友。

  那晚,他讓人帶走了他的父親,然後將她摟進懷裡,小心的揉著她的頭髮。那個時候的步京承,其實很風趣也很笨拙。

  記得他第一次為自己做飯,米還是米,不過是白米變成了黑米,糊了。步京承最初的廚藝實在是差得讓人無法想像,連沈爾的一角都比不上。

  可是他很有耐心,從生米到熟飯,從雞蛋蛋殼湯到蛋花湯,從糊燒豬蹄到紅燒豬蹄,每一次的進步,都是給西門妝的驚喜。十年,十年的時間,他學會了很多菜肴。大半是西門妝愛吃的,還有幾樣是西門妝的母親愛吃的。直到今時今日,他的廚藝已經能與一等廚師媲美。可是今時今日的步京承,卻再沒有為西門妝做過飯菜。至少,他回來了這麼久,飯菜依舊是沈爾做的。

  西門妝從小就不是個乖小孩,她身患隱疾,小時候的克制能力也不好。一直以來都是步京承守著她,帶著她去狩獵,去尋找新鮮的血源。他每次為她找來的都是妙齡少女,因此西門妝的胃口被養叼了,十二年來,非女人的血不飲。直到遇見沈爾,打破了她的底線。

  哢嚓——

  房門被突然推開,將西門妝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她茫然回眸,望向門口,只見那裡站著一個少年。

  沈爾的面色十分陰沉,尤其是看見西門妝坐在床前,一手撫著步京承的發。她的面上一片暖意,從未有過的溫柔,就那麼靜靜地呈現。他的心裡莫名的難受,醋意上湧,看了那少女許久。

  西門妝愣了愣,看見沈爾的剎那,就呆住了。忘了收手也忘了張嘴,說點什麼。

  不知沉默了多久,還是沈爾先開口,“不好意思,打擾了!”他低語,眼簾垂下,步子收了回去,搭在門把上的手緊了緊,卻是將門帶上了。

  嘭——

  房門重重的關上,西門妝渾身一顫,這才從呆愣中回神,撫著步京承發的手收回,卻沒有站起身去。她很驚訝,沈爾沒有怒氣衝衝的走進來,而是禮貌的退了出去。可是她又很不安,因為沈爾如此平靜的反應而不安。

  回眸,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他已經睡熟了,眉頭平展,從未有過的安心。西門妝緩緩站起身,在他的床邊站了許久,才步出門去。

  回到客廳裡,西門妝才聽沉華說,沈爾已經離開了。好像是連夜趕回西門家去了!

  他走,連一聲告別都沒有。西門妝莫名的煩躁,蹙起了眉頭。回到房裡,不由得摸出了手機。她的手機裡只存了熟識的人的號碼。翻開電話簿,找到沈爾的名字,她盯著那一串號碼看了許久,最終只是將手機扔在了床上,將自己的也摔在了床上。

  ——

  週末結束,週一到來。

  清晨的第一抹陽光從窗外照進,西門妝已經梳妝好,開門下樓。從她昨晚回來到現在,連沈爾一面都沒見著。聽柳媽說,沈爾回來請了兩天假就走了,說是回去看爺爺。

  只有西門妝知道,他根本沒有什麼爺爺,都是藉口而已。不過,沈爾沒有回古堡,也沒有再西門家,會去哪兒?

  去學校的路上,西門妝一直看著窗外,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始終猶豫著,到底要不要給那傢伙撥個電話?他別死在外面了,沒人收屍怎麼辦?

  就在她說服自己的時候,車子在明德高校外停下了,而西門妝也看見了那校門前與丁晨並肩往學校裡去的身影。舉著手機的手放下了,不動聲色的將手機揣回了兜裡,西門妝開門下車。

  她的腳步有些匆忙,卻始終跟丁晨他們保持著距離。

  她看見姚佳攀著少年的手臂,興高采烈的說著什麼,而那少年則是一昧的向前,沒有接話。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失蹤了兩天的沈爾,想不到這兩天,他竟然跑到丁晨家裡去了。

  怎麼說丁晨也是捉妖師,他和沈爾感情這麼好,是想在以後上演相愛相殺的戲碼嗎?

  西門妝腹誹著,饒是她想低調的跟蹤,可周圍的人卻好像跟她有仇似的,偏要轟動。男生們的目光追隨著她,逐漸西門妝的身後便跟了一群人。

  如此大的陣勢,要是前面的沈爾還不能發現她,那他就是眼睛瞎了耳朵聾了。

  腳步咻地頓住,少年揣在褲兜裡的手抽出,緩緩的轉身。一直說個不停的姚佳也忽然停住了,目光不解的看了一眼沈爾,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鎖定了西門妝。

  丁晨也瞧見了西門妝,先是一驚,爾後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西門妝的臉色不太好,他向來很識趣,遇見這種情況,就應該躲遠一點。

  他就說好好地,沈爾小子怎麼會大晚上的跑到他家裡來串門。原來是和小妝鬧矛盾了!不過,吵吵嘴才像情侶嘛!情人間吵吵鬧鬧的,才能增進感情不是。

  西門妝也站住了腳,站在幾步遠外,愣愣的看著那少年。

  姚佳則是挑眉,掃了一眼西門妝身後的人群,挽著沈爾手臂的手緊了緊,揚唇嫵媚一笑,“西門小姐,早上好!”她大方的打招呼,好像身在局外似的。

  西門妝的眉頭微蹙,一抹不爽劃過眼底,她揚眉,看著沈爾,卻是什麼也沒說。

  姚佳沒有得到回應,不免有些尷尬。可是那少女的性子,卻又十分的灑脫,當即也不怪西門妝拂了她的面子,反倒是將目光再次掃過周圍愈加聚攏的人群,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吧!今天借著西門小姐的光,我有一些話想要蕩著大家的面告訴沈爾。”

  “我喜歡他!希望他能做我的男朋友,也希望我能取代他心裡那個女生的地位。”簡單直接的敘述,卻讓所有人都驚住了。

  姚佳的語氣十分平淡,絲毫聽不出她對沈爾有愛慕之心。

  可是多半人卻是相信的,這段日子,姚佳對沈爾的糾纏,私下裡都傳遍了。以往校花校草同進同出,可是半路殺出一個姚美人,生生做了第三者,然後校草棄了校花,和姚美人恩愛去了。

  當然,還有很多版本,終歸就是西門妝與沈爾感情破裂,沈爾改投姚佳的懷抱之類的。

  西門妝想笑,可是面上卻是一片苦色。美目裡如覆寒冰,西門妝卻是一個字沒說從他們兩人面前繞過。周遭的人聲轟然,她卻充耳不聞,那視若無睹的模樣,讓沈爾擰起了眉頭。

  “師姐,你就不能低調點?表白這種事你私底下說不就行了,有必要搞得人盡皆知嗎?”丁晨在一旁哭笑不得,他本來以為姚佳只是鬧著玩,可是沒想到今天她卻明目張膽的挑釁西門妝。當著西門妝的面追求沈爾,這不是存心氣人嗎?

  姚佳掃了他一眼,不由湊近一些,“你的意思是怪我咯?我喜歡沈爾,你不樂意了?”美目眨了眨,含著一絲笑意。

  丁晨被她問得一愣,嘴角略抽,“別逗了,你喜歡誰關我什麼事?不過你喜歡歸喜歡,別這麼高調啊!”嘟囔一句,丁晨提步走出了人群,打算去看看西門妝。

  美目看著那身影遠去,眼中隱含著失望。再回眸,姚佳卻是笑得十分大方,“各位同學,大家都散了吧!謝謝各位同學捧場!”

  丁香已經悄悄走遠了,等到人群散盡,這條路上便只剩下沈爾和姚佳兩人。

  周遭安靜了,那些異樣驚奇的目光都消失了。姚佳左右看了看,爾後才抬起手肘猛的一頂少年的小腹,“喂,你想讓我說的做的,我可是都說了也做了!那接下來,換你幫我了吧!”

  沈爾輕歎一氣,面色有些欠佳,一手搭上姚佳的肩膀,勾著她的脖子,便朝著校外去,“幫你可以,先陪我出去喝杯酒!”他冷著俊臉,語氣僵硬,簡直沒把姚佳當女人似的,拖著將往前走。

  其實,從第一眼看見姚佳的時候,沈爾就知道,他們兩個之間可以好好合作一把!

  也許是因為心裡都藏著人,所以姚佳的眼神看丁晨的眼神,與沈爾看西門妝時的眼神極其的相似。不過,這個丫頭比他藏得深,不然也不至於到今時今刻,丁晨那小子還毫無知覺。

  說什麼喜歡沈爾,還有這段時間的糾纏,不過都是做給西門妝看的。同時,也是做給丁晨看的。

  如果西門妝對沈爾是有感情的,那麼她會吃醋,會難過,會變得奇怪。而事實證明,西門妝對他的確有感情。

  兩道身影並肩向校外走去,就在他們步出校門時,上課鈴聲敲響了。十分鐘過去,西門妝掃了沈爾的座位一眼,不由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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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08:40 |只看該作者
071、卑劣的人性

  下課鈴打響,西門妝便從座位上站起身,向門外走去。沈爾翹掉一節課,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她決定去找找。

  丁晨見她離開,立馬跟上。

  “小妝!”

  西門妝聞聲回眸,看著跟來的丁晨,不由得蹙了蹙眉,“怎麼了?”

  “你是要去找沈爾?”他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西門妝沉默了。

  丁晨揚唇,曖昧的一笑,“先去師姐教室裡看看吧!我想他們兩個應該在一起。”

  經他提醒,西門妝意識到這個問題,當下腳步加快,眸光微沉,周遭的溫度暫態降低不少。丁晨一個激靈,爾後疾步跟上,他擔心這小姑奶奶找到姚佳,到時候兩個女人打起來,可就完了。

  姚佳的教室門前,因為西門妝的到來,圍滿了不少男生。那少女就站在門口向裡面張望,縱觀整個教室,都沒發現姚佳的身影,更別提沈爾了。丁晨一問,才知道姚佳根本沒有來上課。看樣子,她真的和沈爾在一起!

  為此,西門妝的面色又暗沉了些許。只要一想到沈爾和姚佳單獨相處,心裡就莫名的堵得慌。

  說到單獨相處,她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兩天沈爾是在丁晨家裡住的!

  腳步忽然收住,西門妝回眸,險些撞上隨後跟上來的丁晨。

  “又怎麼了?”丁晨莫名的望她一眼,觸到那兩束清冷的目光,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此刻,他們兩人就站在籃球場邊緣,球場上零零散散有幾個打球的男生,還算安靜。清風拂著少女的衣裙,翻飛的發朦朧了西門妝的眼睛。她擰眉,定定的看著丁晨,好半晌才問道:“這兩天,沈爾都是在你家住的?”

  丁晨愣了愣,傻傻的點頭。的確,這兩天,沈爾都是在他家裡住的。而且他才知道,那傢伙一手好廚藝,做的飯菜,是他這輩子吃過最美味的。

  “你還別說,以後誰嫁給沈爾就是誰的福氣!他的廚藝,實在是…嘖嘖,頂尖級的!”丁晨說著,似是回味起那美味的佳餚,不停地咽著唾沫。不過,轉念一想,他似乎明白了西門妝的企圖。心裡暗自發笑,不由得生出想要惡搞的念頭。

  “他給你們做飯吃了?”西門妝微驚,滿目的不信,心裡的不爽又增了幾分。沈爾的廚藝,她當然清楚。每一個來到她身邊的妖僕,好廚藝是必備的。他從來都只給她一個人做飯,可是現在沈爾不僅去了丁晨家,還給他們做了飯,“好吃嗎?味道是不是很好?有沒有吃得撐破肚子,嗯?都有些什麼菜,嗯?你師姐開心嗎?嗯?”問了一串問題,最後才道出了她的主旨。

  丁晨想笑,生生忍住了,一臉認真的看著她,鄭重的點頭,“師姐當然開心了!你是不知道,沈爾那小子來我家第一晚,我師姐就沒睡覺,跟他呆了一晚上。”

  銀牙緊咬,咯咯直響,少女的眉頭擰成了一團,向丁晨邁進一步,沉著臉色:“你說沈爾和姚佳呆了一晚上?做什麼了?”

  其實也沒做什麼,就他還有丁香,四個人打了一晚麻將!

  “這個嘛,你還是自己去問沈爾吧!他最清楚了!”丁晨揚唇,略有深意的一笑,愣是讓西門妝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心裡的怒火從未燒得這般熱烈過,西門妝的呼吸變得氣促,不知是否因為生氣,就連胸口也起起伏伏的,一副胸悶氣短的模樣。她是真的很生氣,莫名的!不對,她生氣是因為沈爾。身為她的貼身妖僕,私自從她身邊離開,還跑去別人家裡,給別人做飯,陪著別的女人!她難道不該生氣嗎?

  “好!好好好!”一連幾聲好,卻叫丁晨聽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看著眼前異常的西門妝,丁晨暗自揚唇,他就知道西門妝和沈爾之間有貓膩。沈爾對西門妝的感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可是西門妝對沈爾是什麼樣的感情,他以前一直沒看清,今日算是明白了。

  八九不離十,西門妝是喜歡沈爾的。

  “我們回去吧!”少女掉頭,陰沉著臉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丁晨跟在她身後,閑閑的將手揣在褲兜裡,笑得意味深長,“不找了?”

  西門妝眯眼,不答。她還找個屁!她等著沈爾回來,再好好的出出氣。

  看她渾身散出的陰冷氣質,丁晨搖了搖頭,只能在心裡告訴沈爾,讓他自求多福了!

  ——

  天近黃昏,九州城裡人最多的酒吧裡,坐在吧台前的少年,格外的出眾。

  眉頭突突的跳,執著酒杯的手微頓,少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骨,一臉清冷。

  “waiter,再來一杯!”身旁的少女打了個響指,目光朦朧的望向身側的少年,笑道:“你怎麼了?出來喝酒還繃著一張冷臉,給誰看呢?”

  少年沉默,兩手捏著酒杯,目光淡漠的平視著前方。

  “真沒想到,我一個堂堂捉妖師,竟然會有一天落到與妖怪為伍的地步。”少女的聲音十分空洞,自嘲的笑著,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接著道:“我覺得很奇怪啊!看西門妝的反應,她對你也挺有意思的!而且你也看出來了吧!她生氣了。”僅憑她身為女人的第六感,姚佳也知道西門妝對沈爾是有感覺的。

  少年淡漠的回眸,倪她一眼,“我想現在她會更生氣。”

  “你真是個怪人,就不怕她氣得再也不理你了?”姚佳揚唇,將空酒杯推向吧台前的調酒師。目光卻是緊迫的盯著沈爾,單手支著腦袋,幽幽的道:“西門妝真是幸福!”她的語氣有些感慨,唇角的笑半帶憂傷。

  沈爾執著酒杯的手頓住,眼簾壓低,目光落在吧臺上,耳邊回蕩著激昂的搖滾樂。幸不幸福,旁人說了不算,得西門妝自己去感受。說實在話,他根本沒有把握跟步京承爭。他只是在賭,他賭西門妝對步京承的感情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如果他賭輸了,那麼…

  “要是真如你所說,西門妝喜歡的是那個步京承,你打算放棄嗎?”姚佳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簡潔明瞭戳中了他的心事。

  沈爾擰眉,側目對上她的眼,凝視她半晌,才問道:“那如果丁晨喜歡的另有其人,你會放棄嗎?”相同的問題,姚佳自己卻答不上來。

  那雙美目中的笑意漸漸逝去,她的耳邊回蕩著少年的話,心湖似是激情的千層漣漪,無法平復。

  “會嗎?”少年陰沉的一笑,垂下眼簾,繼續飲著杯中的酒。酒香繞齒,就如同西門妝的唇。他不由得想念她的唇,想念和她接吻時的感覺。那個時候的西門妝,情是為他所動,沉醉在他的吻中,依偎在他的懷裡。

  “我…”姚佳蹙眉,接過了調酒師遞過來的酒,卻並沒有急著飲。如果丁晨真的喜歡別人,她會放棄嗎?

  這麼多年的感情,說放下就能放下嗎?

  思及此,姚佳的唇角不由得上揚,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我不知道!”

  “據我所知,校慶舞會那晚,丁晨邀請蘇寒跳了一支舞。”沈爾冷道,位元組冰冷,卻是意有所指。丁晨和蘇寒的一支舞,不止他震驚,就連暮成雪和孟曉久也是一驚。只不過,她們訝異的是蘇寒會應邀。

  兩個從一開始就結下樑子的人,竟然在校慶舞會那晚,共舞。若非沈爾親眼看見,他也不會相信。

  少女的面色沉了下去,其實那晚她也在場,站在角落裡,端著一杯酒,遠遠的看著丁晨。她看見丁晨走向蘇寒,向她紳士的伸出手。她也看見他們兩人默契的舞步,甚至注意到那一刻的丁晨,無論是神色還是眼神都與平日裡大不相同。他的眼裡滿滿都是認真,俊朗的身影嵌在她的眼底,抹不掉。

  心裡一陣酸澀,她終是笑了。手微微晃動,杯中的酒溢出幾滴,落在她的手背,冰涼。

  “我什麼都沒聽見。”薄唇輕抿,眼簾低垂,掩去了眼裡的憂傷,“你也不要再說我的事了。”

  “我聽丁晨說,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打木樁。”沈爾的神色溫暖了些許,他的目光遠眺,幽幽的看向酒架上的酒。

  姚佳點頭,這是她從小的習慣。不開心的時候,就打木樁。手打得又紅又痛,才能平復心境。

  杯子擲在吧臺上,少年從高腳凳上躍下,瀟灑的轉身,便向酒吧外走。姚佳看了,急忙跟上去。

  “你上哪兒去啊?不喝酒了?”這人真是奇怪,做事情從來不知道與人商量。

  姚佳追上去,一手便搭上沈爾的肩膀。熟知,那少年卻是猛的俯身,步子後劃,回身便一拳朝著姚佳的臉打來。面的這突發狀況,舞池中央的人都驚呆了,嚇得連連後退,為姚佳擔心。

  姚佳卻是雙目微凜,抬手便握住了沈爾的拳頭,用力一推,抓著沈爾肩膀的手也鬆開了。兩個人的距離一瞬拉開,少年沉著臉看著她。姚佳則半是茫然,半是惱怒的道:“沈爾,你瘋了!”如果不是瘋了,怎麼會突然對她發起攻擊。這個捉摸不透的男人!

  那人卻是二話不說,腳步微微挪開,便擺好了架勢,很顯然,沈爾並沒有打算就此甘休。

  姚佳看了他半晌,忽的冷笑,“好吧!你想打架,那我就陪你打!”話落,一腳踏地,整個人都飛了起來,屈膝下跪,便頂向下方的沈爾。

  那少年靈敏的閃避,招式流暢卻狠厲。一時間舞池裡跳舞的人都退開了,自覺圍成了一個圈,將那互鬥的男女包圍其中。這真人格鬥,可比臺上的舞女歌女好看得多,一時間吸引了酒吧裡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坐在角落裡一個人悶悶喝酒的少女。

  中長卷發散披在肩,嬌俏的面容微微抬起,看向那舞池中央打鬥的兩人。少女甩了甩腦袋,意識稍稍清醒了一些,方才看清那兩人。

  沈爾和姚學姐?

  孟曉久的臉微微泛紅,一雙霧氣雲繞的眼此刻正愣愣的盯著不遠處的兩人,唇角揚起一抹冷笑。這個沈爾,還當真撇下了小妝跟姚佳一起來這酒吧裡鬼混了!

  “這世上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薄唇喃喃,她又是冷冷一笑,目光縹緲,落在杯中酒上。閉了閉眼,腦袋有些暈沉。

  奇怪,今天才喝了五杯,怎麼就有點暈了?

  從李娜去世後起,孟曉久便經常光顧這家酒吧。她的酒量也是在這段時間提上來的,平日裡喝個八九杯,絕對沒問題。但是今天…

  “你是孟小姐吧!”一道刻意壓低的男音在她頭頂響起。

  孟曉久強撐著仰起頭,目光迷茫的看向眼前的男人。那男人身上穿著深色的西裝,三十上下的年紀,眉眼俊朗,渾身散發著成熟的魅力。那男人她不曾見過,可是方才他卻喚了自己的名字。

  “你…認識我?”她單手支著腦袋,晃蕩著杯中的酒,喃喃。

  男人含笑,在她對面落座,卻是伸手,小心的握住她執著酒杯的手,“你已經醉了,不能再喝了!”男人說著,已經將酒杯從她手裡抽走,爾後湊到自己唇邊,輕輕地抿了一口。

  目光隨著他的手流轉,少女掀起眼簾,挑眉看著他,忽的一笑,“你想泡我?”她的語氣帶著諷刺,卻無比的憂傷。

  她今晚的裝扮十分成熟,化了濃妝,穿著也很暴露,只有這樣,她才能混進酒吧裡來,充當一個成年人。

  對於她的不屑與嫌惡,男人並沒有惱怒,依舊唇角含笑的看著她,將杯中的酒飲盡,方才將空空如也的酒杯推到她面前,“孟小姐誤會了,我只是看你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一臉不開心的樣子,所以來開導你。”

  “呵,開導我?”語調微抬,瞥了一眼男人,道:“好啊!你打算怎麼開導我?是去賓館,還是去酒店,亦或者,去我家?”唇角是曖昧的笑,她醉眼朦朧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一雙水靈靈的眼十分迷蒙,讓人沉醉。

  少女穿著抹胸紅群,白皙光滑的肩膀裸露在這紙醉金迷的世界裡,格外誘人。男人看得眸光一沉,唇角的笑意不禁深邃,伸手便抓住了少女的手腕,順勢站起,微微用力,將她拽到了自己懷裡。方才重新落座!

  這光色暗淡的角落裡,一道屏風遮去了兩人的上半身,只露出兩人重疊的腿。

  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池中央打架的兩人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這曖昧因數擴散的一角。

  男人的眼半眯,看著懷裡的小女人,不由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這張臉長得真不錯,是我喜歡的類型!”

  孟曉久微愣,雙目輕抬,對上那男人深邃的眼,不由得失了神。男人的五官生得好看,那雙眼也是炯炯有神,看起來十分的慈藹。他的懷抱很暖,眼裡有孟曉久嚮往的光芒,越看便越是移不開目光了。

  她承認,身為一個16歲的少女,身為一個失去了母親的少女,她的愛情觀已經扭曲了。向來吸引她的男人,都是年紀稍長,並且十分成熟的。就像郤平一樣!

  思及此,孟曉久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坐在男人身上的她隱隱有些不安。心跳急速,面頰發燙,悲傷漫頂,她卻清醒不過來。得知郤平就是殺害她母親的兇手時,孟曉久的世界就坍塌了。她唯一的陽光消失了,生命裡只剩下無邊的黑暗。她不僅失了身,還失去了自己懵懂的初戀。她的初戀給了自己的殺母仇人,想起來就覺得好笑。

  “怎麼了?觸景傷情,心裡難受了?”男人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孟曉久回神,目光微斜,睨著他,“你剛才不是說只是想開導我嗎?怎麼現在,卻把我抱在了懷裡?”男人就是心口不一,滿口的謊言。他們就是種馬,永遠只會用下半身思考,根本不會真正的愛一個女人。

  “我看你是真的醉了,怕你摔了,這樣抱著你,就不怕了。”

  孟曉久冷笑,俏臉湊近男人的臉,一手順著他的胸口向下摸去,“那麼,為了報答你,我是不是該好好伺候你的下半‘生’?嗯?”修長的手指觸到那異物,少女嬌媚的笑,朦朧的目光格外的迷人。

  她明顯感受到男人的身體一顫,面色微變,嘴微微張開,似是舒服的吟了一聲,嗓音低沉,“好啊!不過我們是不是該換個地方?”他的呼吸撲在孟曉久的面頰上,微微發癢。

  少女卻是輕蔑的一笑,微微轉身,換了個姿勢,跨坐在他的腿上,“為什麼要換?難道在這裡,你不敢?”她的眉頭微微上挑,語氣裡滿是挑釁。

  男人揚唇,眼中閃過流光,大手緩緩的攬過她的腰肢,將兩人的距離拉近。

  唇湊到少女的耳邊,他道:“誰怕誰…”

  舞池裡沈爾和姚佳打得熱火朝天,酒吧一隅卻是恩愛不止,嬌喘綿延……

  一直到,晚上十點,姚佳的拳頭麻木了,香汗淋漓,沈爾才收了手,淡漠的看她一眼。

  “發洩過了,就回去好好睡一覺吧!”少年的嗓音清冷,他彎腰,拾起方才扔在地上的制服外套,爾後轉身便往酒吧外走去。

  他的身後,姚佳扯著衣袖抹了一把汗,眸光閃了閃,望著那遠走的背影,忽然頓悟。

  沈爾不是故意找茬,他只是,給了她理由發洩。又或者,給了他自己一個理由發洩。

  深深吸了一口氣,姚佳摸出了手機,翻到了她從丁香那裡要來的蘇寒的號碼。可是撥電話之前,她還是給沈爾發了一條短信,將之前他們所談的那個問題發了過去。

  如果丁晨愛的是別人,那麼,她會怎麼辦呢?

  如果西門妝真的愛步京承,那麼沈爾會怎麼辦呢?

  未等沈爾的回復,姚佳便撥通了蘇寒的電話。

  “喂,蘇寒嗎?我是姚佳,有點事情想要跟你談談,我能請你喝杯咖啡嗎?”她的話意十分明瞭,掛了電話以後,便步出了酒吧,向著不遠處的盛德咖啡廳走去。

  有些事情,丁晨不說,那麼就由她來代他說。關於沈爾那個問題,她的答案是,放棄。

  她很清楚,十幾年的時間,也沒能生出愛情,那麼這一輩子,她和丁晨都不會擦出愛情的火花了。與其抱著一絲希望守下去,不如讓丁晨身邊多一個人,斷了自己的念頭。

  如此一想,就連她自己都忍不住想笑。

  苦澀的笑意在唇角繾綣,最終湮滅。而姚佳則是穿梭在人海之中,讓周遭的人聲趕走她的悲傷。

  ——

  晚上十點半,市中心的盛德咖啡廳。

  二樓的落地窗前,坐著一個優雅的少女。蘇寒望見她時,猶豫了片刻才步了過去。她不知道姚佳找她為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知道自己的手機號的。

  椅子輕輕拉開,蘇寒落座,將手提包小心的放在身後,兩手搭在膝蓋上,向對面的姚佳點了點頭,“不知道姚學姐找我,有什麼事?”她極少大晚上出門,蘇媽媽再三叮囑早點回去,所以她很趕時間。

  看她焦急的樣子,姚佳揚了揚唇,將其中一杯香芋奶茶推到了她的面前,“我聽說蘇小姐喜歡香芋味的奶茶,所以特意讓waiter給你準備了一杯。”而她自己,則是一杯名為單相思的黑咖啡。單相思是苦澀的,如黑咖啡的味道。

  蘇寒扯了扯嘴角,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小心的接過,“謝謝姚學姐!”

  “不客氣!這麼晚了讓你出來,實在不好意思。”

  蘇寒微愣,面對這個端莊大方的學姐,有些無措。

  姚佳也打量她半晌,眼前的少女不算很美,至少與西門妝比起來,差的太遠。就是與姚佳自己相比,也要稍遜一籌。可是少女的面容十分乾淨,而且白皙,沒有一點瑕疵。尤其是那雙目光淡漠的眼睛,似是將塵世的一切看破一般,沒有絲毫的情緒。蘇寒是個文靜的女生,除了學習名次和獎學金以外,什麼都不爭,也不求。而且她還是一個很自強的女生,家裡雖窮,卻很有節氣。她就像是一支竹蒿,清影徘徊,不為世俗所屈服。

  盯著蘇寒看了半晌,姚佳才垂下了眼簾,唇角蕩起一抹莫名的笑,“其實我今天找你過來,是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

  “什麼事?”蘇寒狐疑的看著她,兩手捧著奶茶卻沒有妄動。

  “你知道的,我是丁晨的師姐。或許在他的心裡,已經把我當成親生姐姐了。”陶瓷匙擊響杯壁,姚佳攪拌著咖啡,語氣平淡的開口。

  她的面色始終平靜,盯著蘇寒的目光始終溫柔。

  提到丁晨,蘇寒的面色就不那麼自然了,就連目光都顫了顫。她潛意識的去想校慶舞會那晚,與丁晨的那一支舞。

  “丁晨那小子,平日裡一副痞子樣,說話沒大沒小,不知方寸的,的確是讓人討厭。”姚佳抿了一口咖啡,眼簾輕抬,直直的看著對面的蘇寒,“不過你別看他這樣,他做起正事來,其實比誰都認真。”她說著,笑了笑,目光微沉,似是陷入回憶。

  蘇寒看著她,微微恍惚。總覺得眼前的姚佳,雖是笑著,卻莫名的透著一股悲涼。而她說起丁晨的時候,眼裡是滿滿的笑意,與平日裡那個對丁晨呼來喝去的少女,完全不一樣。

  “學姐,你為什麼…要跟我說丁晨?”

  她的話,將姚佳從回憶中拉了回來。那人又是一笑,“你和西門妝還真像,智商高,情商低!”

  蘇寒蹙眉,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如果學姐讓我過來只是為了告訴我這個,那麼,我就先走了!”

  “我接下來要說的,是代丁晨那小子說的。你真的不聽嗎?”

  她的話成功的留住了蘇寒的腳步,剛剛站起身的蘇寒回眸,目光深淺不一,卻是狐疑的打量著姚佳,“丁晨?”丁晨有什麼話,要跟她說?為什麼不自己告訴她,要讓姚佳來說。

  “別看丁晨性格開朗,其實他是個很靦腆的人。喜歡把事情藏在心裡,誰也不告訴。”姚佳忽然這麼說,說完又抿了一口咖啡,方才接著道:“你知道為什麼校慶舞會那天晚上,他會請你跳舞嗎?”

  她的話戳中了蘇寒的心事,這陣子她一直在為這件事苦惱。就連看書學習也靜不下心來。那晚的丁晨總是不知不覺間浮上她的心頭,讓她的心跳無端的加快。

  “丁晨從小女生緣就很好,因為他心地善良,喜歡助人為樂。別看他現在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其實他還是很受人喜歡的。我記得小時候,就有同村的女生說要嫁給他!”那個女生,就是她自己。

  姚佳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與蘇寒平視,“丁晨那小子喜歡你,你難道一點也看不出來嗎?”

  嗡——

  腦袋裡頓時一片空白,蘇寒的面頰剎那燒紅,目光閃爍不定,像是受了驚嚇的小鹿。

  丁晨喜歡她…

  這怎麼可能,他們兩個從第一天見面開始,就結下了梁子。而且他曾經那麼明確的表示過,他喜歡的人是小妝,怎麼可能是自己呢?

  “學姐,我想…你是搞錯了吧!”少女強裝鎮定,唇角的笑有些機械,“丁晨同學不是喜歡小妝嗎?”

  西門妝?姚佳蹙眉,“不可能的!喜歡西門妝的是沈爾。”

  沈爾?蘇寒抿唇,“沈爾同學和丁晨同學,都是喜歡小妝的。”當初丁晨對西門妝死纏爛打,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還跟去了小妝家裡!

  “那麼你呢?你喜歡丁晨嗎?”

  心跳一滯,蘇寒愕然抬目,呆呆的看著姚佳。兩人相對而立,隔著一張玻璃圓桌。說什麼喜歡,她這十六年來,從沒有想過喜歡一個人。因為她很清楚,現在的自己,沒有時間去喜歡別人。

  但是對丁晨,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她卻是實實在在的感受過。

  “丁晨喜歡你,默默的喜歡。他不知道如何將這種感情傳達給你,作為他的大師姐,我今天就把話跟你挑明來講。”姚佳落了座,兩手抱臂,一眼不眨的看著蘇寒,繼而接著道:“從前你不知道他喜歡你,我可以原諒你對他這份感情的忽視。既然今天你已經知道了,那麼請你好好的正視這份感情。哪怕你有一丁點的喜歡他,也記得告訴他。”感情這種事情,如果兩個人都不說,那麼結果不是各自成家相忘江湖,就是孤獨終老直到死去。她今天找蘇寒,並非是想強迫她去接受丁晨,去愛他,去給他幸福。只是將她眼前的雲霧撥開,讓她看清楚丁晨的心,知曉他的心意。

  “今晚的事情,你我二人知道就夠了!不要告訴丁晨,好嗎?”她想,對丁晨的這份感情,就讓它繼續埋沒在塵埃裡,不想被誰看清。她告訴蘇寒,喜歡要說出口,可是卻告訴自己,要緘默。

  蘇寒離開咖啡廳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她站在街邊,目送姚佳坐上計程車離開。那少女的面上始終蒙了一層不能言喻的悲傷,讓蘇寒生出一種她喜歡丁晨的錯覺。

  應該是錯覺吧!畢竟今早姚佳還跟沈爾表白了,怎麼會喜歡丁晨呢?

  轉身,蘇寒融入了川流不息的人海中,逐漸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

  車窗半掩,呼嘯的夜風從窗口吹進,刺得姚佳雙眼生生的疼。剛剛上車,心底便升起一抹難過,迅速將她覆蓋。要放下一個喜歡了十幾年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要一想起丁晨這個人,她的心裡就不斷的泛著酸澀。就連鼻尖都被荼毒了,微微酸澀,雙目便濕潤了。

  目光看向窗外,姚佳努力的睜大雙眼,去看那一瞬而逝的風景。

  還記得十二歲那年,她被學校高年級的學長表白,並且強迫她做他的女友。其實她可以自己擺平,可還是拐彎抹角的讓丁晨插手了。最後十一歲的丁晨被打得鼻青臉腫,回來找她哭,找她要賠償。

  那個時候,她十分慷慨的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十一歲的少年,第一次被人吻了額頭,臉燒燙了一個晚上,害得師父抱著他跑了好幾家藥店。

  每每思及此,姚佳的唇角總會上揚。

  目光逐漸朦朧,她微微張嘴,吸了一口冷氣。恍惚看見年少時的自己被村裡的小男生架在肩上,頭戴小紅菊,身裹紅毛巾,扮成小新娘,嫁做丁晨妻。

  濕潤的眼角被她扯著衣袖擦乾,計程車在丁宅門外停下,姚佳下了車。

  就在她正準備進門之時,卻見玄關處走出一個少女。爾後她看見一身睡袍的丁冶,面上含著笑,將那少女送出門來。

  下意識的,姚佳往後退了幾步,藏到了牆角。

  那方,丁冶將少女送到了門口,正好看見門前尚未來得及離開的計程車,當即攔下將少女送走。

  姚佳從暗處步出,只看見那少女的背影。兩手抱臂,她提步過去,丁冶這才看見她。

  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一剎而過,男人揚唇,“回來了!丁晨他們都出去找你了!”

  姚佳點了點頭,目光越過丁冶,向那揚長而去的計程車張望,“剛才那小美女是誰啊?叔叔的愛慕者?”她調笑,語氣戲謔。

  丁冶也笑,將她上下一番打量,爾後走近些許,“你真的沒看見她的樣子?”他的語氣帶著一絲質問,似乎向確定什麼。

  “沒有啊!看背影挺眼熟的!不管了,我好累,得去洗個澡睡覺了!”姚佳說著便往宅子裡走。腳步才剛剛邁開,後頸便挨了一記手刀,眼前一黑,身體軟到,當下陷入了黑暗,失去了知覺。

  ——

  翌日清晨,西門妝剛下樓,便看見了站在餐桌前的沈爾。那少年身姿挺拔,兩手交疊在身前,恭謹的站在一邊。而柳媽正在佈置早餐,西門妝今日算是起的最早的。

  “二小姐!”柳媽向她打招呼,然後退去了廚房。

  客廳裡便只剩下西門妝和沈爾兩個人,相對而立。

  少女就站在樓道口,目光淡漠的看著沈爾,半晌才提步,向他走去。

  見她過來,沈爾下意識的上前,小心的拉開椅子。誰知西門妝卻不領他的情,坐到了別的位置。

  氣氛微微尷尬,面對西門妝的無視,沈爾也不惱。

  “小姐昨晚睡得還好嗎?”少年溫潤的嗓音問道,帶著關切的味道。

  西門妝正往麵包上抹著果醬,眼簾微低,目光專注的盯著手裡的麵包,不語。

  “我就知道藍莓果醬是小姐的最愛!”沈爾依舊淺笑,變換話題。誰知他的話一出口,西門妝便將手裡抹好果醬的麵包擲在了碟子裡,重新撚了一片麵包,開始抹奶油。

  她始終不說話,但是面上卻是寫滿了不爽。面對再三沉默的西門妝,沈爾唇角的笑卻深邃了些許,“小姐是在生我的氣?昨晚一夜未歸,讓小姐久等了。”

  西門妝終於抬眸,目光淡漠的掃他一眼,挑眉,“誰說我等你了?”

  “噢,我只是猜測而已。”斂了笑,垂下眼簾,眼中的笑意卻是滿滿的。其實他昨晚在街上晃蕩到十二點,就回來了。只不過,西門妝不知道罷了。看她在房間和陽臺來回轉悠,一直到淩晨四點,他心疼卻又開心。

  西門妝的話落,沈爾還沒來得及接話,便聽見門外傳來車鳴聲。西門妝側目,沈爾已經移步,向院子裡走去了。果然,片刻功夫,門鈴被按響,沈爾正好步到大門前,看見門外站著的少年時,微微一驚。

  來人是丁晨,而他身後還跟著丁香,偏偏不見姚佳。

  “你們怎麼來了?”將門打開後,丁晨與丁香便一臉急切的步了進來。

  那少年一上來,便抬手揪住了沈爾的衣領,一臉認真的道:“沈爾,你說,你把我大師姐弄哪兒去了?”

  面對這突來的質問,沈爾微微一愣,爾後目光沉下,壓低,落在丁晨揪著他衣襟的手背上。半晌,他才冷冷的開口,“放手!”兩個冰冷的位元組吐出,他的目光又抬起,凝望丁晨。

  西門妝出來時,正好看見這一幕。目光微微閃爍,便步了過去。

  “怎麼了?你們怎麼來了?”西門妝的聲音打破了丁晨與沈爾間僵冷的氣氛。

  一旁的丁香趕忙走到她面前,眉頭糾結,略顯焦急的道:“學姐,姚師姐昨晚一夜未歸,我和哥都很擔心!”丁香的話帶著哭腔,那溢於言表的擔心根本不像是說假話。

  西門妝微愣,不由將目光看向沈爾。昨天沈爾和姚佳在一起,可是現在沈爾回來了,姚佳卻失蹤了,是個人也會先來找沈爾要人。

  “到底怎麼回事?姚學姐怎麼會不見了?”她的目光看向丁晨,卻見那少年的眉頭緊蹙著,很是不安。姚佳從來不會夜不歸宿,因為她說過,晚上十二點會準時給他們做夜宵的。

  “昨晚你和我大師姐去了哪裡,你把她藏到哪裡去了?”面對冷面的沈爾,丁晨有些微惱。姚佳可是師父最寶貝的徒弟,他一直將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姐姐一樣愛戴。而今她失蹤了,不知去向,丁晨除了來找沈爾,已經別無他法了。

  冰冷的大手握住丁晨的手,微微用力,便將他揪著自己衣襟的手拽了下來。

  沈爾冷目打量他,蹙了蹙眉,“她一個大活人,腳長在自己身上,我怎麼會知道她的去向。”他說的是實話,昨晚在酒吧分別以後,他就沒見過姚佳。而且當時看姚佳的狀態也算不錯,應該不會做什麼極端的事情。至於她為什麼沒有回去,也許,是不想面對丁晨呢?

  “你會不知道?你們昨天一整天都在一起,你怎麼會不知道?”丁晨的語調不由拔高,看樣子,是真的很在乎姚佳的事情。他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姚佳一定是出事了。

  越發這樣想,丁晨便越急躁,兩手再次揪住沈爾的衣襟,這一次幾用盡了力道。

  兩個少年的身體一瞬貼近,呼吸交融,沈爾嗅到了丁晨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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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08:57 |只看該作者
072、妝,我是真的愛你

  兩個少年一觸即發,礙於眾目睽睽下,兩個人都沒有運用異術,僅憑拳腳功夫,相互較量。只是那無邊蔓延的殺氣,卻是叫人退避三舍。

  就在西門家的院子裡,兩個少年動起手來。

  沈爾的拳頭半揚,丁晨則是一手揪住他的衣領,一手握拳,便要向他面門打去。好在沈爾的反應迅捷,微微側身,險險避過。隨即一拳落在丁晨的小腹,那少年的面容一瞬糾結,似是真的很疼。

  一旁的丁香緊迫的盯著兩人,為丁晨擔心,“哥,你們別打了!”

  可是此時的兩人哪裡聽得進去,沈爾只覺莫名其妙。既然丁晨想要打架,那麼他奉陪就是。

  “你說,你到底把我師姐弄到哪裡去了?”尋著空隙,丁晨便嚴厲的問道,那口吻,仿佛已經篤定是沈爾把姚佳給藏起來了似的。

  少年英挺的眉蹙了蹙,沈爾側身一記迴旋踢,正好踢在丁晨的側臉。力道似是大了些,丁晨整個人被踢得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沈爾側身而立,一手插在褲袋裡,冷目掃他一眼,只見丁晨還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姚佳在哪裡!”清冷的嗓音繼續陳述事實。

  他的話落,未等丁晨反駁,西門妝的聲音便傳來了。

  “昨天和姚佳在一起的,只有你!你不知道,誰會知道?”女音亦是清冷,與沈爾如出一轍的口吻。

  可是因為說話的人是西門妝,所以沈爾的身體忍不住輕輕一顫。他的背影僵住,而丁香已經跑過去,將地上的丁晨扶了起來。西門妝就站在沈爾的身後,那少年緩緩回身,目光便與她撞上了。

  面對一臉寒意的西門妝,沈爾的心情無比複雜。所有人都可以認為是他把姚佳藏起來了,可是唯獨西門妝不可以。他需要她的絕對信任。可如今來看,這是一種奢望。

  其實西門妝只是站在客觀的角度思考問題罷了,昨天和姚佳在一起的人,只有沈爾。可是現在沈爾回來了,姚佳卻不見了,無論是誰,第一個懷疑的物件都會是沈爾。

  “你們昨天去了哪裡?”清冷的女音發問,那語氣沒有起伏。

  可是在沈爾聽來,西門妝卻是在質問他。無論如何,她都是在懷疑他。莫名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酒吧!”少年恭謹的回答,面色逐漸平靜下來,恢復了往日的溫潤。可是那雙眼卻散著淡漠的光芒,看著西門妝,似是在自嘲的笑。

  “去酒吧做了什麼?”西門妝接著發問,語氣依舊沒有起伏,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她的眉頭卻是悄悄蹙起,聽見沈爾說他和姚佳去了酒吧,她的心裡就一陣不舒坦。

  少年揚眉,長腿邁動,便向她走去,“去酒吧自然是喝酒!”

  “只是喝酒?”看著那道逐漸逼近的身影,西門妝雙目微凜。

  那少年在離她三步遠外的地方站定,爾後唇角微揚,“不然小姐以為,我們去做什麼?”

  似是被戳中了心事,西門妝的目光微微閃爍,不自在的從沈爾身上挪開,“幾點離開的?”

  “不記得了!”十分模糊的回答,叫西門妝再次蹙起了眉頭。

  她回眸,正視少年的俊臉,“那麼你離開酒吧之後,去了哪裡?”她似是在變著法追文沈爾的行蹤,對於姚佳失蹤的事情,西門妝初步懷疑是被人綁架,就如同那時候的孟曉久一樣。以姚佳的身手,應該沒有人能難倒她才對。

  “在街上遊蕩!”少年長舒了一口氣,目光微凜,忽而極為認真的看著西門妝,道:“小姐為什麼要懷疑我?”

  “因為除了你,我想不到還有別的什麼人!”

  “師姐這些天纏著你是她不對,但是沈爾,你不能因為討厭她就讓她自此消失啊!”丁晨適時插嘴,由丁香攙扶著,步到了西門妝的身邊。

  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緊盯著沈爾,那滿載的擔憂,讓沈爾覺得,姚佳在丁晨的心裡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沉默半晌,沈爾輕啟薄唇,將目光鎖定丁晨,道:“也許她是故意玩你,就是想看見你為她擔心呢?”他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只有沈爾知道,姚佳心裡真正喜歡的人,不是他,而是丁晨。可是丁晨那小子,卻像個傻子似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說什麼?”青筋暴起,丁晨再次向沈爾撲了過去,“我師姐不是小孩子,她做事情向來有分寸,怎麼會故意玩失蹤!”

  沈爾則是下意識的避讓,可是免不了發生了第二次打鬥。這一番,丁晨的拳頭似是更加的有力,沈爾三次險險避開,卻在第四次被一記左勾拳打中了俊臉。

  少年的腳步踉蹌,身子不由向一旁歪去,臉頰隱隱作痛,沈爾那雙溫潤的眸子一瞬便沉了下來。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西門妝看見正從玄關處不出來的柳媽抬著一隻腳,就站在玄關處站定了。不僅是柳媽,就連院子裡被風吹動的草木也靜止了,搖曳的身姿定住,像是一幅畫。

  目光微轉,西門妝從落地窗看進去,只見剛到客廳的西門禦正保持著彎腰拿報紙的姿勢,而蔣欽姿勢站在最後一級臺階上,一隻腳懸空吹著,手攏著胸前的發,似是還在整理儀容,身後不遠處的幾級臺階上,則是睡眼惺忪的西門邪和一臉傲氣的西門雪。所有人都被定住了,除了西門妝,除了沈爾,除了丁晨。

  這個世界寂靜無聲,讓人莫名生出一種恐懼感。

  周遭沒有人聲,就像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活物了一般。

  丁晨也是大驚,那雙眼中閃爍著不可思議的光芒,左右環顧,將周遭的一切都掃視了一圈。沈爾一臉戾氣的站在原地,他的目光陰沉,看著丁晨的眼神十分的可怕,就好像要將他撕裂一般。

  這就是沈爾的能力,他能夠讓這個世界靜止,可是丁晨不知,他能靜止的範圍有多廣。如果,如果沈爾能讓整個世界都靜止,那麼…他比丁晨想像的還要強。

  “你…”西門妝微微張嘴,眼中的驚愕難以掩飾。她與丁晨一樣,沒想到沈爾的能耐會這麼大。

  那少年看了她一眼,卻是對丁晨道:“現在,你可以放心的使用法術了!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吧!”他的語調低沉,說話間已經提步向丁晨走來。一手微抬,揉著方才挨了拳頭的右臉,眉頭蹙起。

  多少年沒嘗過拳頭的味道了,今天丁晨,是真的燃起了他的鬥志。第一次,沈爾有了想要與之好好較量的心情。

  他就站在離西門妝不遠的地方,目光卻沒有投向西門妝,甚至連餘光都沒有放在她的身上。

  面對如此冷厲的沈爾,丁晨的怒意逐漸平息了,目光沉下,定定的看著那少年半晌,才慢慢劃開步子,似乎真的打算與沈爾較量一場。

  “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就沖丁晨方才那用盡全力的一拳,那一拳是真的把他打痛了。而沈爾一向不懂得手下留情,就像當初面對徐馬時,他也是毫不留情的將他送去了地獄。

  西門妝站在原地,想要阻止他們,卻不知道該怎樣阻止。回眸看向身後的丁晨,那少年的眼裡也燃起了鬥志,很顯然,他也想好好的跟沈爾較量一場。

  於是,兩個人默契的提氣一躍,在離西門妝十幾步遠外落地。也是那一瞬,丁晨一記掌刀從上劈下,金光斬落,向著沈爾的頭頂。沈爾卻是身影一閃,便避開了那一劍,轉而揚手,一團藍色的火焰燃起。他高高的躍起,從空中落下,手中的火焰一瞬消散,似是綻放的煙花似的。淅淅瀝瀝飛向丁晨。那點點星火在途中卻變成了一把把小飛刀,鋒利的刀刃閃著白光,刺得西門妝眼疼。她的心一瞬提起,擔憂的看向丁晨。那人卻還背對著沈爾的方向,完全不知道身後逼近的飛刀。

  西門妝的眉頭一瞬蹙起,當下身影瞬移,便出現在丁晨的背後。那無數的小飛刀近在眼前,鋒利的刀刃閃著刺目的光,西門妝下意識的抬手,雙眼一閉,已經做好變成刺蝟的準備了。

  她的出現讓沈爾微微一愣,他半揚的手慌忙捏緊,往後一縮,卻還有有一把飛刀從西門妝的臉頰劃過,爾後擦過丁晨的耳垂,飛進了草叢中。

  西門妝只聽見飛刀破空擦過耳際呼呼的聲音,臉頰一點清涼,爾後世界再次靜止了。

  她那雙美目緩緩啟開,清澈的眸中映出少年的身影。

  沈爾已經落地,就站在她的對面,正一臉自責又擔憂的看著西門妝。看見她睜開了眼睛,他的眼中卻又無端浮起一絲惱意,目光放遠,便落在了西門妝身後剛剛轉過身來的丁晨身上。

  面對一臉怨氣的沈爾,丁晨則是一愣,爾後目光低垂,看向擋在他身前的西門妝。目光微閃,顯然是驚住了。再看看半空浮蕩的那密密麻麻的飛刃,丁晨不由後退了兩步。

  方才要不是西門妝為他當下,說不定現在自己就變成刺蝟了。

  這樣一想,丁晨不由得多看了沈爾一眼。那少年的眸光十分暗沉,與平日裡完全不一樣。他是真的想殺了自己碼?這麼多的飛刀…若是不小心爆了他的菊花怎麼辦…

  如此一想,丁晨的怒意再次騰升,開口便罵:“沈爾你個沒良心的!你這是想讓我千瘡百孔,死無全屍嗎?”

  丁晨一開口,僵硬的氣氛被打破了,西門妝臉頰的傷口逐漸癒合,最後只剩下那一抹血跡,還是刺得沈爾眼睛發疼。

  那豔紅的血…是他方才傷了西門妝的證據。

  西門妝卻沒有在意,她知道即便自己被那些飛刀叮滿全身,只要拔出飛刀,傷口就會癒合,所以才會跑過來,為丁晨擋。丁晨人類之軀,跟她那強大的自愈能力,完全沒法比。

  要是被這麼多飛刀射中,不死也得重傷。

  “姚學姐不見了,只有你昨天見過她,還跟她呆了很長一段時間。丁晨懷疑你也是情有可原,如果想要洗清你的嫌疑,那就一五一十的把昨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我們。”西門妝開口,薄唇微動,聲音卻是刺骨的寒。

  那一句“我們”令沈爾心裡的不滿擴散,他的眸光依舊陰沉,看著西門妝的眼神似是痛心。

  “我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信我?”少年揚唇,清冷的一笑。話音一落,便憑空消失了。

  他沒有給西門妝解釋的機會,因為怕西門妝再說出一些讓他心塞的話。

  沈爾的消失太過突然,讓西門妝與丁晨措手不及。而就在他消失的一瞬,風拂面,一切都恢復了正常。院裡的草木被風拂動,柳媽的腳落地,走了出來卻好像不記得自己要幹什麼事似的,又轉身回去了。

  至於客廳裡,西門禦已經拾起了桌上的報紙,走到餐桌旁坐下,蔣欽腳下踉蹌,好在是最後一級臺階,這才沒有摔倒。

  西門雪和西門邪爭先恐後的下樓,一時間吵鬧聲傳來,世界又熱鬧了。

  丁香回神,目光望向西門妝和丁晨,急忙走了過去。

  西門妝抬手,悄悄擦去了臉頰上的血跡,方才回身看向丁晨。

  那少年亦是回神,對上她的雙目,半晌才道:“我再去找找!”既然沈爾不見了,那麼他只能再去找找姚佳,希望真如沈爾所說,姚佳只是跟他開個玩笑,今天就自己回來了。

  西門妝則是急急忙忙的開車出了門。

  看見一輛紅色的蓮花開出門去,餐桌前的西門禦抬手摘下了老花眼鏡,掃向西門邪,“你二姐吃早飯了嗎?”他關心的,只是西門妝的胃,至於她想做什麼事,想去哪兒,他從來都不會過問。只要西門妝平平安安的,她想做什麼都可以。

  西門邪喝著牛奶,目光一斜,掃了一眼開出門去的車,搖頭。西門妝做事情,什麼時候跟他商量過。

  默了,西門禦沒再多問,將報紙折起,放在一旁,才開始用早膳。

  ——

  天色漸晚,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西門妝幫著丁晨他們找,還是沒找到姚佳。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線索也沒有。

  只不過,他們找到了昨天姚佳和沈爾呆過的那家酒吧。一番詢問,丁晨得知昨晚在酒吧裡,沈爾和姚佳打了一架,後來沈爾就離開了。

  可即便他當時離開了,隨後姚佳也跟出去了,不排除她去追沈爾的可能性。

  線索到這裡就斷了,剩下的,還是得找到沈爾才能弄清楚。

  車水馬龍的街上,西門妝與丁晨和丁香擠在人群之中,依舊在尋找。

  丁晨回眸看了西門妝一眼,不由得心生感激,“今天你就先回去吧!天都黑了,你再不回去,家裡人會擔心的。”

  西門妝看他一眼,腳步依舊往前,“沒事,一起找吧!早點找到姚學姐,才是最重要的。”她並非是好心幫丁晨的忙,她只是覺得若是找不到姚佳,沈爾就洗脫不了嫌疑。她只想自己找到事實真相,打消心裡對沈爾的懷疑。

  丁晨拿她沒辦法,只得任她去找。

  九州城已華燈初上,夜生活拉開了序幕,曖昧也在滋生……

  明月懸空,尚未被夜色吞噬。一縷淺淡清冷的光從高牆上唯一的小窗戶透進,靜靜的灑在蒙了一層灰塵的地板上。就在窗戶對面的那面牆上,有兩個偌大的鐵環,像是迷你版的籃球框。中間穿插兩條鐵鍊,順著鐵鍊往下,便能看見兩隻白皙纖瘦的手,上了枷鎖,被掉在牆上,將那少女的身體生生拉直,貼著牆壁。

  而此刻,少女垂著頭,頭髮散亂,劉海遮眼,看不清面容。

  嘎吱——

  小小的鐵門被推開,一隻黝黑發亮的男式皮鞋邁進屋裡。

  啪——

  五十瓦的日光燈亮了,昏黃的光灑下,將這間十幾平方米的屋子照亮。男人提步,輕緩的向那少女步去。唇角揚著深邃而輕薄的笑容,雙目半眯,傾瀉污穢的光芒。他將那被鎖鏈掉在牆上的少女一番打量,從她白皙的手臂,到她豐滿的胸脯,再到那暗紅格子短裙。少女身上穿著明德高校的制服,那雙美腿裸露在外,叫人想入非非。

  男人止步,就站在少女的面前,咫尺的距離。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少女的身上,將那少女籠罩在陰影之中。

  大手輕抬,粗糙的指腹摩挲著少女的下頜,男人輕閉兩眼,唇角的笑意蕩開,笑意不由深邃。都說少女身上能嗅到處子香,更何況這個少女身材火辣,讓男人心神蕩漾。

  指腹摩挲著她的下頜,爾後緩慢的下移,移到少女的領口。兩根手指從領口滑入,觸到少女溫暖的脖頸,感受到她的脈搏,跳得很快。

  唇角的笑斂起,男人眼裡閃過一抹陰鷙,又冷冷的笑了,“醒了?”他的聲音很冷,而且透著淫邪的味道,在這小小的空間裡回蕩,充斥少女的雙耳。

  心跳再次加快,姚佳輕閉的眼,緩緩的睜開,那雙清明的眼絲毫不像昏迷初醒。

  “看來你醒了很久了!”男人冷笑,抬起另一隻手,撫上少女的臉頰,捏住她的下頜,強迫她看向自己。

  姚佳的眼裡倒映出男人的俊臉,他眼裡的戲謔與,她都看得一清二楚,“這是哪兒?”她起初醒來時,便將這間屋子打量了一番,屋裡空蕩蕩的,十幾平方,只在門邊的角落放了一張單人沙發。

  “這裡,是我的秘密基地!你喜歡嗎?”男人揚唇,放在她脖頸間的手微動,將少女的襯衫領口解開。那白皙的胸脯若隱若現,那雙污濁的眼看去,唇角的笑又深邃了些許。

  他的目光灼熱,姚佳如覆針芒,心裡升起一絲不安。她咽了口唾沫,聲音顫抖的道:“你、你想幹什麼…”

  男人無聲的笑,目光與手順勢往下,一顆顆的解開她的紐扣。

  “幹什麼?大晚上的,男人和女人還能幹什麼?”話裡捎著笑意,手上的動作卻不停。男人的目光越發深邃,呼吸也微微急促了些,“別怕!我會帶給你無盡的快樂,讓你愛上這種感覺的!就像那個丫頭一樣,直直叫喚。”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足矣讓姚佳畢生難忘。

  就在這狹小的房間裡,就在這牆邊,她的第一次沒了,被男人強行奪取。

  夜色已深,月光在視窗窺探,時而聽見男人粗重的喘息與低吼,仔細些還能聽見少女的哭聲。

  無助、絕望、生不如死……

  ——

  西門家別墅

  西門妝沐浴完從浴室出來,便見一道身影站在她落地窗外的陽臺上。目光微顫,閃過一絲驚訝,她擰眉,擦著頭髮的手頓了頓。陽臺上站著的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白日裡憑空消失的沈爾。

  他又回來了,這一天消失,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接收到西門妝的目光,少年揚了揚唇,笑得有些牽強。他的臉色不太好,看上去,還沒有消氣。西門妝撇嘴,在梳粧檯前坐下,繼續擦著頭髮,似乎沒打算理他。

  僵持了一陣,她聽見落地窗被推開的聲音,爾後便是少年進屋的腳步聲。沈爾載著一身寒意回來,俊臉滿是疲憊。他是真的有點累,今天暴走,跑了好多地方。本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的心情好起來,沒想到一天過去了,還是這麼不舒坦。只要一想起西門妝擋在丁晨面前那一幕,他就心裡不舒坦。另外,他始終無法忘記,那把飛刀劃過她臉頰的時候,西門妝眼裡的驚愕。

  沈爾在西門妝身後站定,筆直的站著,身上穿著明德高校的制服,格外的俊氣。從鏡中,他打量著西門妝的側臉。白日裡那道傷口早就自愈了,那血跡也被西門妝擦了,可是沈爾心裡還是很過意不去。站在西門妝身後,面對她的沉默與無視,莫名的驚慌。

  沒想到,向來做事沉穩的沈爾,也會有驚慌失措的一面。西門妝看得想笑,卻生生忍下了。

  “既然你回來了,那麼,現在就告訴我吧!你和姚佳昨天都幹了什麼?”她始終執著於此,因為只有沈爾將事情的經過說清道明,她才能想辦法,為他洗脫嫌疑。

  另外,她也很想知道,沈爾和姚佳兩人,昨日到底去了哪裡。

  面對她再三質問,沈爾有些無奈,卻不得不妥協。兀自上前,接過她手裡的毛巾,然後接替她的工作,繼續擦拭著那一頭秀髮。

  兩人的身影倒映在鏡子裡,沈爾的目光平視著前方,看著鏡子裡的一雙人影,不覺間笑了。

  “妝…我們真的有夫妻相。”他的聲音很輕,目光深濃,笑意溢出。

  西門妝微愣,半晌才反應過來,面色微變,目光顫了顫,極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你不要轉移話題!”她沒有否認,而是選擇了忽視。說什麼他們兩人有夫妻相,多半也是沈爾想要轉移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分心。

  好吧!西門妝承認,他的目的達到了。因為接下裡沈爾說的話他一句也沒聽進去,直到那少年將她的頭髮擦乾,將毛巾晾好。西門妝這才集中了精力,轉身看著從浴室出來的少年,再次問道:“丁晨似乎真的很急,如果真的是你把姚佳藏起來了,那麼就趕緊把她交出來吧!”

  “我不是說過嗎?”沈爾挪了一根凳子,在她面前坐下,目光含笑的看著西門妝,溫柔的道,“姚佳的腳長在她自己身上,她去了哪裡,我怎麼會知道?”

  那雙深邃的眸中閃爍著真誠,西門妝看得一愣,不由得相信了。

  “倒是你,今天為什麼要擋在丁晨的面前?”

  “那麼多飛刀,他會被你射死的。”西門妝挑眉,面容一派嚴肅。

  少年斂了笑,抬手撫上她的臉頰,另一隻手環過西門妝的脖頸,傾身靠近,“因為我生氣了!”

  “因為他打了你一拳?”少女撇嘴,目光含著鄙視的味道。

  沈爾哭笑不得,其實那一拳不過是導火線。他早就想打丁晨了,從他當初盯上西門妝開始,纏著西門妝,現在還被西門妝千般維護著,難道不該打嗎?另外,丁晨是他結交的第一個朋友,怎麼能懷疑是他把姚佳藏起來呢?

  “我要想藏人,也要藏你啊!姚佳跟我無冤無仇,我又不喜歡她,藏她幹什麼?”他說著,指腹劃過她的面頰,在西門妝鼻尖輕輕點了一下,“你傻呀!”那語氣透著寵溺的味道,很甜。

  西門妝的心裡喜滋滋的,可面上卻是一片陰寒,“你敢藏我?”

  “不敢!不過,你以後要是再懷疑我,不信任我,說不定我就敢了。”少年揚唇,痞痞的笑,大有一副丁晨的味道。

  西門妝挑眉,將他打量一番,才發現,這個少年,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了。溫柔也好,陰冷也罷,或是現在這樣一副無賴的模樣,西門妝都見識過了。不過,哪一面才是真正的沈爾呢?是溫柔還是冷酷,是謙恭還是不羈?她還需要時間好好的瞭解。

  “妝…”語音立轉溫柔,寵溺的味道更甚。沈爾已經離了凳子,俊臉又像西門妝湊近了些。

  西門妝則是下意識的後仰,太壓迫了,她甚至能感受到那少年的呼吸。逐漸的,心跳加快了,讓西門妝很是不安。她扭頭,不敢去看那雙深邃的眼,吶吶的道:“你又想幹什麼?”每次沈爾靠近,她就覺得准沒好事。

  “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喜歡你,你還記得嗎?”少年溫潤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如魔音一般,惑人。

  西門妝只覺溫熱的呼吸撲灑在她的耳垂頸間,微微有些發癢。她記得,怎麼會不記得。當初在姚家宅的時候,沈爾躺在地上裝死那晚。他就表白過,不過當時西門妝不信。至於現在,她不敢信。

  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無數次的見識過了沈爾的強大,他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妖僕。甚至,她現在都不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不知道他到底是溫柔的,還是冷酷殘忍的,這樣的沈爾,她怎麼敢信。

  “妝,我是真的愛你!”少年溫軟的嗓音再次傳來,西門妝只覺腰間環上一隻手,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經從梳粧檯前,到了床上。

  她就仰躺在床上,目光所及,是沈爾俊朗的容顏。他的呼吸撲灑在她的面上,一手撐著身子,似是怕自己壓到她。西門妝的發散亂在錦被上,如綢緞一般柔軟。那雙黑翟石似的眸此刻正看著沈爾,少年的目光依舊深邃,眼中含著笑,唇角上揚,一手撫摸著她的臉頰,溫柔的看著她。

  “我愛你…”薄唇微啟,他又重複了一遍,俊臉靠近。

  呼吸交融,西門妝微微迷醉在他柔情似水的眸中,有些恍惚。

  “小妝…”親昵的喚聲,一遍又一遍。

  西門妝已然沉醉在他溫柔中,無法自拔。連最初想問的問題,也忘記了。

  夜,十分寂靜。

  屋裡的燈光昏黃柔軟,而且無比溫暖。

  她的雙目呆滯,一點點燈光灑在瞳中,如夜空的繁星,閃爍著。而在西門妝的眼裡,少年似是嵌在了昏黃的光輝裡,溫柔且迷人。她想,這世上一定沒有人能夠抵擋沈爾的魅力。可是自己,真的喜歡他嗎?

  見她不說話,也沒有抗拒,沈爾的臉又一點點的湊近。這幾日他一直念著她的唇,一直回味著她的香甜,都沒能好好的休息過。現在這麼好的機會,這麼好的氛圍,如果不好好的一親芳澤,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薄唇壓下,輕柔而溫熱。

  西門妝的心一抖,眼睫顫了顫,兩手不由得攀上他的肩膀。

  僅僅只是一個動作,卻讓沈爾無比的興奮。他加深了力度去吻,去允吸她的唇。這一次,他吻得很細緻,細細的去勾勒她的唇,卻描繪她的唇線,感受她的呼吸。仿佛眼前就是一塊蛋糕,他小心的,一點一點的吃著,生怕吃得太快,就沒了。

  屋裡死寂一片,相擁在床畔的兩人纏綿悱惻。呼吸亂了,沈爾的心也亂了。他的手慢慢的下滑,撫上西門妝的肩膀,輕輕揉弄那圓潤的香肩,吻得更為深沉。

  空氣都被奪走了,西門妝被吻得腦袋發暈,面頰緋紅,捏著他衣服的手一緊再緊,卻是極力的回應著。

  叩叩——

  房門被敲響,西門妝的意識清醒了些。可是壓在她身上的少年卻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依舊輕合眼簾,與她的唇糾纏。唇齒相依的美好,讓他小腹一陣悸動。莫名的就想得到更多,仿佛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

  敲門聲一遍又一遍的響起,沈爾都選擇了無視。

  西門妝卻是慌了,輕合的眼簾不由得啟開。而此刻,沈爾已經放過了她的唇,轉而攻向她的脖頸。

  溫熱的呼吸撲灑在她的脖頸,濕潤的吻落在她頸間,讓西門妝一陣心癢難耐。

  敲門聲又響。

  西門妝極力的平復著呼吸,方才問道:“誰…啊——”一聲痛吟無法抑制的從她唇間迸出,罪魁禍首就是埋在她脖頸間,輕輕啃咬她的少年。下口太重,咬痛她了!

  門外,西門禦聽見那不太和諧的一聲痛吟,不禁急了,“小妝啊!我是爸爸,你怎麼了?怎麼好像聽見你叫喚了一聲?”

  西門禦的聲音傳來,西門妝的面頰一紅,不由推了推壓在她身上的少年,壓低嗓音道:“沈爾!我爸是我爸!”

  少年的動作停住了,腦袋埋在她肩胛處低低的笑。甕聲甕氣的道:“我不是你爸!我要是你爸能跟你這麼親熱嗎?”他逐漸平復了自己的,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心裡開心的快要流糖水了。

  西門妝微愣,半晌才弄懂他話中的真意,不由得狠狠揪了他一把,“快點起開,從陽臺跳下去!”她的語氣急切,因為敲門聲一陣接一陣的,根本沒停。她怕一會兒再不開門,西門禦得撞門了。

  沈爾蹭了蹭她的臉頰,模樣十分親昵。半晌才不舍的撐起身子,放過了西門妝。

  西門妝急忙坐起身,向他比了個跳樓的手勢,便要去開門。

  少年的目光溫潤,掃過她頸上不深不淺的吻痕,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又將西門妝拉回了懷裡,“以後不能懷疑我,要絕對相信我!不然我下次,就狠狠的欺負你,把你全身都種上草莓。”他說著,面容嚴肅。

  西門妝微愣,眨了眨眼。

  少年不禁失笑,佯怒,“聽見了嗎?”

  被他一聲低吼,西門妝才木訥的點頭。見她點頭,沈爾才又彎了眉眼,伸手拉了拉她的浴袍,攏了攏她的頭髮,將那脖頸上的小草莓遮住。又留戀的看她一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嘟囔道,“怎麼感覺我們像是偷情一樣!”說完,未等西門妝伸手掐他,便自覺的閃到了陽臺上,跳了下去。

  西門妝還愣在原地,直到門被撞得咯吱直響,她才一個箭步上去,拉開了房門。

  “爸…”一聲輕喚,成功阻止了正要破門的西門禦。

  男人一身深蘭色的睡袍,眉頭糾結,眼中滿滿都是擔憂。在看見房門打開,西門妝乖巧站在門口的那一刻,眼中的擔憂總算消散了。

  抬手,食指戳在西門妝額頭上,卻是沒怎麼用力,“你這丫頭,半天也不開門,剛才叫喚什麼?害得爸爸這麼擔心!”西門禦佯怒,一張俊臉沉著,十分嚴肅。

  西門妝眯著眼笑,任由他在自己額頭上戳了幾下,抬手握住他的大手,順勢依偎過去,抱著他的臂膀,“我錯了!剛才洗澡呢,在浴室裡摔了一跤,屁股疼。”她面紅心跳的撒謊,索性腦袋埋著,西門禦看不見她的臉色。

  聽見她說屁股疼,男人不由得笑了,大手攬上西門妝的肩膀,輕輕的怕打,“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小心呢?小時候爸爸給你洗澡,你就老愛摔跤,摔跤了,就賴著爸爸給你揉。”他說著,便攬著西門妝進屋,父女兩人在床尾坐下。

  西門禦這才握住女兒的肩膀,一雙滄桑慈愛的眼細細的打量她,爾後歎了一氣,笑道:“現在不一樣了!我的寶貝女兒長大了,是個大閨女了,爸爸可不能再給你揉了!”他說著,還若有所指的瞥了西門妝的屁股一眼。

  剎那,西門妝的臉便紅了。眉眼裡滿滿都是笑意,“爸…非禮勿視啊!”她打趣的說著,卻是伸手自己揉了揉。

  西門禦朗笑出聲,再次抬手,輕輕撫著西門妝的發,“小妝啊!你長大了,越來越像你的母親了!”

  一樣的話!西門妝記得步京承也是這麼說的。

  “那我不像你嗎?”她眨眼,笑得純真,而且真心。

  西門禦的目光卻是一滯,面上的笑僵了僵,轉瞬又恢復了正常,“你呀!更像你媽。”他說著,從她的頭頂撫到發尾,才幽幽的收回了手,“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爸爸明天要去美國談生意。你在家裡,好好照顧自己。”

  他的話一出口,西門妝的面色便僵住了,眉眼裡的笑意逐漸消散,面色不覺間就凝重了。西門禦要去美國,這就代表,她又得好一陣子看不見他了。

  “那…爸爸你要去幾天?”她掀起眼簾,問得小心翼翼。

  西門禦又是歎氣,猶豫了好半晌,才道:“這次去,約莫要一個月。”

  “一個月?”語調微微拔高,西門妝的瞳孔縮緊,“這麼久!”去一個月這麼久,那她不是一個月見不著他了!

  “這次去,爸爸要帶上你蔣姨。去談完生意,順便度假。”

  西門妝了然了,原來是要度假。

  面色又是一沉,她嘟嘴,佯怒,“爸爸就知道陪著蔣姨!”

  西門禦卻是被她逗笑,“爸爸知道,小妝最懂事了!爸爸會給你帶禮物的!”他說著,已經站起身來。

  西門妝點頭,一副懂事的模樣。將西門禦送出門去,關上了房門,她才靠在門後,漸漸的沉下臉去。

  其實她方才是真的生氣了,不過在西門禦的眼裡,她一直都是一個懂事的女兒。

  她不想…破壞了自己在西門禦心裡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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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09:15 |只看該作者
073、不信你可以試試

  還記得當初蔣欽剛進西門家的時候,待西門妝也是極好的。那個時候無論什麼東西,她都會讓西門雪讓著她。可是時間久了,本性也就顯露出來了。小時候蔣欽以為她跟別的孩子一樣不知事,很多時候做事情說話都沒有避諱,尤其是西門禦不在家的時候。也正是因此,西門妝才會這麼討厭這個後母。

  她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表裡不一的人,可是十二年過去了,凡事都習慣了。

  夜風卷起落地窗的窗簾,西門妝站直了身體,步子輕移,便走到了陽臺上。兩手交疊在柵欄上,她的目光遠眺,很是空洞。今晚又將是一個不眠之夜,心裡空落落的,有些難受。

  約莫淩晨兩點的樣子,西門妝回房睡下了。不過半個小時,便接到了丁晨的電話。

  “小妝,沈爾回來了嗎?”電話那頭,少年的面色十分難看,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有些沖。總覺得他似在壓抑什麼似的。

  西門妝翻身,目光瞟了一眼窗外的天,閉了閉眼,應了一聲,“回來了!”不僅回來了,而且還恬不知恥的吻了她。

  現在想想,自己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麼會三番五次的被沈爾佔便宜呢?

  電話那頭沉默了,西門妝屏息,只聽見少年粗重的喘息聲,以及…牙齒打顫的聲音…

  奇怪!牙齒打顫?

  “丁晨?”西門妝坐起身,這才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丁晨向來有話直說,怎麼今晚吞吞吐吐的。

  她的話落,那頭便掛了電話,忙音響起,西門妝半張著嘴,卻是什麼也沒來得及說。真是奇了怪了,這個丁晨到底在搞什麼鬼?打電話過來,只是為了問沈爾的行蹤嗎?看樣子他還是對沈爾有所懷疑。

  西門妝倒頭,重新躺回床上,目光卻是望著天花板,不由想起方才那綿長的一吻。

  那種呼吸交融的感覺,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以及那種期待、暗喜的心情…到底算怎麼一回事?

  抬手,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唇瓣。輕輕撫著,不由得回味起與沈爾接吻時的感覺。他的唇十分炙熱,啃咬她時,微痛卻又很舒服。接吻真是有趣的事情,她好像,有點愛上跟沈爾接吻時的那種感覺了。

  思及此,西門妝的唇角不由得上揚,閉了閉眼,就要沉醉在睡夢中。

  忽然,手機又響了,她的雙目咻然睜開,眼中閃過一絲不耐。舉起手機看了一眼,竟然是…沈爾…

  “喂?”她接通,再次翻身,話音軟糯,不似往日清冷。

  電話裡傳出少年低低的笑聲,其實沈爾的房間就在西門妝樓下,兩個人也就隔著一塊地板通話,實在是錢太多。

  “我就知道,你睡不著!”少年得意的一笑,聲音溫潤,帶著寵溺的味道。

  西門妝暗自翻了個白眼,“我剛才就快睡著了,結果你一個電話,把我吵醒了!”

  “噢?那我前一秒打的時候,你為什麼在通話中?”少年的聲音低沉,語氣平淡,卻非常的犀利。他這是拐著彎在質問西門妝。

  明白了他的話意,西門妝的唇角暗自上揚,眉頭挑起,卻是怎麼也不肯回答。

  她不回答,沈爾就睡不安穩。因為實在想不出,這麼晚了,還有誰會給西門妝打電話。難道是步京承?

  如此一想,沈爾的眉頭便蹙了起來,“你要是不告訴我,那我現在就去陪你睡!”語氣半帶威脅,電話那頭的西門妝愣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急忙將實情告訴了他。

  關於丁晨那麼莫名其妙的電話,西門妝也不怎麼明白。

  不過,很快,沈爾便明白了。

  就在他剛剛掛了電話的一剎,屋裡便多了一條人影。靠在床頭的少年慵懶的抬目,目光冰冷的看向那窗前站著的黑影,冷道:“有什麼事,非得今晚就來找我?”

  “當然有事!”另一道清冷微微顫抖的男音響起,在這被夜色吞噬的房間裡,一抹冷光緩緩抽出。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才給西門妝打電話的丁晨。而他此刻,已經將長劍從劍鞘中拔出,隱在夜色中的面容十分陰沉,那雙眼怒意滿滿,像是載滿了恨意和殺意,正直直的盯著床上的沈爾。

  面對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殺氣,原本一臉隨意的沈爾也不禁坐直了身體,認真起來。

  “我問你,你那晚到底對我師姐做了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他咆哮,幾近抓狂。憤怒傾瀉而出,語調高昂,絲毫沒有顧及到這是淩晨,更沒有顧及到,這裡是西門家。

  沈爾擰眉,面對一臉憤恨的丁晨,他有些不解。卻是一閃身便離開了大床,來到了落地窗的另一頭。

  “現在是淩晨,這裡是西門家,你應該注意一下!”他的嗓音依舊清冷。

  “我只問你一句,你那晚到底對我師姐做了什麼?你知不知道,她現在是一副什麼鬼樣子?”丁晨的語調再次拔高,驚擾了二樓的西門妝。

  聽見丁晨的聲音,聽見丁晨的話,西門妝急忙下樓,跑到沈爾的門前。

  尚未來得及敲門,那房門便自動開了。而也就是在這一刻。萬物再次靜止,就連那被風吹起的窗簾,也頓在的半空,一直沒有落下。

  西門妝知道,是沈爾將一切靜止了,因為丁晨的到來,也因為丁晨的咆哮和抓狂。

  “你們兩個有什麼事情,不能明天白天再說嗎?也不看場合,不分時候!”柳眉蹙起,西門妝步進屋裡,一雙美目掃視著落地窗前的兩人,接著道:“丁晨,我知道姚學姐失蹤了,你很擔心!但是我相信沈爾,姚學姐的失蹤一定跟他沒關係的。”

  “他是你的妖僕,你當然要護著他了!”少年悲憤的聲音吼道,而被吼的那人,正是平日裡被丁晨一直護著的西門妝。

  面容僵住,微張的嘴尚未來得及合攏,西門妝顯然是驚住了。

  丁晨方才的語氣,與平日裡完全不一樣。很悲憤,很難受,又很崩潰的感覺。

  半晌,少女輕輕抿唇,目光閃爍的看向那窗畔提劍的少年,喃喃,“到底出什麼事了?依你方才所說,姚學姐找到了嗎?”她的聲音放輕,腳步不由向丁晨邁去,小心翼翼的接近他。

  少年的眉眼顫了顫,唇角略揚,苦澀的一笑。眼皮掀起,淡漠憂傷的目光看向西門妝,“找到了…”他的語氣很平靜,相比之前的激動,實在是太平靜了。就好像暴風雨前的寧靜,讓西門妝感到不安。

  她總覺著,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丁晨怎麼會大半夜的打電話詢問沈爾的行蹤,怎麼會大半夜的跑到沈爾的房裡來,還提著劍。

  “既然找到了…”

  “找到了她的屍體,也算是找到了。你說對嗎?”輕快的一句話,將西門妝尚未說完的話堵了回去。

  瞳孔不由縮緊,西門妝愣住了。丁晨的話還回蕩在她的耳邊,找到了姚佳的屍體…屍體?這麼說…姚佳她…死了?

  “到底怎麼回事,你先說清楚!”眉頭擰起,西門妝的目光微凜,炯炯有神的看著那少年。

  丁晨的臉上閃過一抹悲傷,那纖薄的唇瓣張了張,卻又合攏,似是難過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似的。

  今日淩晨一點多,丁晨接到了警察局的電話。說是在酒湖邊發現了一具女屍,需要他卻認領。

  當時丁晨的心就涼了半截,一具女屍,為什麼偏偏要讓他去認領?當他趕到警察局的時候,揭開那塊遮住屍體的白布時,面容僵住了。一顆火熱的心頓時停止了跳動,時間也似是靜止了一般。那具女屍…是姚佳…

  蒼白的容顏,嘴角還沾了血跡,頭髮淩亂,脖子上是密密麻麻的吻痕,而且具驗屍的閔恩說。死者受到了嚴重的侵略,私密部位又紅又腫,而且大腿內側還殘留著血跡。經過檢查可以斷定,死者生前遭受了非人的待遇,甚至——性侵。

  兩隻手腕有紅印,應該是被什麼東西銬住了手,因為奔扯,從而使得手腕留下了紅印。而且,侵略死者的人極其的殘暴,肆意的破壞了死者的生殖器,還割掉了死者的胸。最後,死者被人發現時,渾身,一絲不掛,簡直慘不忍睹。

  當閔恩將這些判定結果告訴丁晨時,少年的內心洶湧澎湃,最終火山爆發,終於暴走了。

  姚佳是誰?他的大師姐,十幾年來,一直像親姐姐一樣,照顧著他。其實小時候,丁晨體弱,經常得病。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丁晨才會被爸媽送到師父門下習武練術。小時候所有的孩子都排斥他,說他是個病秧子,不是個男子漢。男生讓他去找女生玩,女生又礙于他軟弱,不喜歡他。

  那個時候,在他身邊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妹妹丁香,一個就是師姐姚佳。

  姚佳是師父撿回來的養女,她是個真正的孤兒。從小無父無母,跟著師父修習法術。明明是個女孩子,卻比男孩子還要能幹。男孩子能幹的,她也能幹,男孩子不能幹的,她還是能幹。當時姚佳在村裡,就是孩子王,是許多孩子敬仰的物件。她對誰都好,對誰都慷慨,可是丁晨卻是受她照顧最多的那個人。

  也是因為她,他逐漸融進了孩子堆。經常陪著他練武,直到深夜,也經常鼓勵他為他打氣。後來丁晨的身子骨養好了,隨著年齡的增長,那張臉越發的俊秀,總算與大家打成了一團。他的童年沒有留下遺憾,而童年裡守護他的那個大姐姐,現在卻死了。死得不清不白,死得沒了一點顏面。

  他曾一直將姚佳當做自己的親生姐姐,試問,親生姐姐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死了,死前還遭受了如此非人的待遇。丁晨心裡,能好受嗎?

  從丁家二老去世起,已經八年的時間,沒嘗過悲傷的味道了。如今,再次嘗到這味道,卻覺得比從前更加的難受。

  ——

  聽他講述了一切,西門妝的目光顫了顫,眉頭微擰,搖了搖頭,“怎、怎麼會呢…”姚佳怎麼會死了呢?以姚佳的身手,怎麼會輕易被人殺死呢?

  “我師姐的武術與法術都很高強,一般的人或者妖是絕對傷害不了她的!”丁晨的目光微凜,再次投向對面的沈爾,他咬牙切齒,“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殺了她!”而且,當初姚佳就與他提過,她說他知道沈爾的真身,而且一直以這件事威脅著沈爾,與她交好。所以,丁晨現在懷疑,沈爾是因為這個原因,且急於擺脫姚佳,才會不擇手段的殺了她。

  對面的少年側身而立,聽了他的話,不禁冷笑,“姚佳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強大!”他的語氣平淡,卻是在敘述事實。在丁晨的記憶裡,身為師姐的姚佳一直都是最強大的。

  可是他們已經分開了很多年了,這些年丁晨四處斬妖除魔,早已歷經磨練,成為了一名相當出色的除妖師。至於姚佳,她雖能看穿沈爾的真身,可是,降妖除魔的本事與丁晨比起來,可就差得遠了。

  “沈爾,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好妖怪!也是你讓我明白了,即便是妖怪,也有好壞之分。”丁晨提步,長劍劃過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音。

  西門妝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那長劍劃過地板,擦出零星火花,卻是沒有上去阻止。她不知道該跟丁晨說些什麼,姚佳死了,還死的這麼的淒慘,著實讓人太驚訝了!

  少年頓了頓,在離沈爾幾步遠的地方站定,目光微抬,便直直的盯著沈爾深邃的眼,“可是,我現在知道了!是我錯了,這世上的妖怪都是一樣的,沒有好壞之分!”語調激昂,若非沈爾將一切靜止了,只怕西門家的人都要被吵醒了。

  他說著,手中的長劍便揚起,看架勢,是要與沈爾決一死戰似的。

  “慢著!”西門妝冷喝,提步過去,“丁晨你冷靜點!”她的眉頭蹙起,已然抬手,握住了他的劍刃。

  “這件事情還有很多疑點,若真是沈爾殺了姚學姐,他又怎麼會侵犯她呢?”她的話點出了重點。

  可是一瞬就被丁晨否決了,“你怎麼知道沈爾背地裡不是一個禽獸不如的妖怪呢?小妝,你很瞭解他嗎?你知道他的來歷嗎?你真的清楚他的為人嗎?”

  他的話讓西門妝一愣,微微恍惚。半晌才回話,“總之,我相信他。姚師姐的死與他無關。”她說得斬釘截鐵,那信任的眼神叫沈爾的心柔軟。西門妝相信他,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西門妝也記得沈爾說過的話,他說,不能再懷疑他,要相信他。所以西門妝,選擇了相信他。饒是嘴上這麼說,丁晨的那番話卻還是給她留下了陰影。

  丁晨蹙眉,長劍被西門妝壓下,他沒有動,確然冷靜了些許。

  西門妝說,“姚學姐的案子,我會幫你一起查,一定會找出真正的兇手。你放心!”她的眼裡閃爍著堅毅的光芒,讓人看了就很安心。

  丁晨沉默著看了對面的沈爾一眼,卻見那少年正專注的看著西門妝。西門妝說得也不無道理,如果真的是沈爾殺了師姐,怎麼會去侵犯她?他明明就知道,沈爾心裡喜歡的人一直就只有西門妝一個。

  莫名的,丁晨垂下了眼簾,總覺得自己方才說的都是些混帳話,可是現如今,他卻放不下面子去跟沈爾道歉。

  “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情明天去學校再從長計議。”少女的嗓音轉冷,語氣堅定,不容別人忤逆。

  丁晨默了,掀起眼簾深深的看了沈爾一眼,最終點頭。今晚似乎太衝動了,竟然大晚上的跑到西門家來找沈爾報仇。如果不是沈爾靜止了一切,現在周圍的人都被吵醒了吧!

  “今晚,對不起!”這句話他是對西門妝說的。

  那少女抿唇,眉頭蹙了蹙,沒有回話。只目送丁晨的身影步出門去,爾後從西門家的大門離開。

  等他一走,西門妝的腰際便環上了兩條手臂,少年身上的皂莢香襲來,懷抱溫暖,動作親昵。

  “小妝,我很開心。”他的語調很輕,泛著甜意。因為西門妝的信任,所以他心裡暖暖的,方才因為丁晨而生出的不滿情緒,全都如雲煙消散了。

  月光從落地窗外透進,灑在兩人身上。西門妝微微側頭,餘光掃過少年的下頜,她咬唇,“真的不是你嗎?你那晚沒對姚學姐做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吧!”

  這突來的一問,沈爾頓時凍結,很顯然,這丫頭就是在逗他。剛才當著丁晨的面還在說信任他不是?

  “你不是說相信我嗎?”嗓音低沉,他埋下頭,親吻她的耳垂。

  西門妝抬手,撐著他的下頜,用力推開,又不安的縮了縮脖子,“我得確定一下,我是不是該信你啊!”她只是想要沈爾親口告訴她,他沒有碰過姚佳,僅此而已。

  那少年直起身,兩手從她腰間抽離,撫上她的肩膀。爾後將西門妝的身體轉向自己,溫潤的眼打量著她,俊臉壓近,與她呼吸交融,“我發誓,我沒有碰過她。你要是不信…”少年的眼裡閃過一抹精光,大手下滑,攬著西門妝的纖腰,將她的身體攬向自己。身體完美貼合,毫無縫隙。貼得太近,西門妝感受到他身體的異樣,俏臉咻地紅了,剎那如煮熟的螃蟹似的。

  沈爾的聲音傳來,接著道:“喏,你要是不信,咱們就試試。我只有對你,才會生出,明白嗎?”他沉聲道,嗓音沙啞,眸中明光暗湧,神情越發的柔和。就像是真的忍耐了很久似的,只要一觸碰西門妝的身體,他就想要撲倒她。

  西門妝急忙推開他,踉蹌後退幾步,方才站定,“快天亮了,我要上去休息了!”她的語氣略慌,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很奇怪,就在方才沈爾貼著她的時候,她覺得刺激又興奮。

  看著西門妝拉開門出去,沈爾唇角的笑漸漸斂起。那雙含著笑意的眸也逐漸陰沉下去。微微側身,面向落地窗外。他輕輕閉眼,蕩起的窗簾落下了,院子裡樹影搖晃,這個世界又恢復了常態。他的眼裡寒意深邃,將方才丁晨所說大致瞭解了一下,第一個疑點。

  姚佳的屍體被發現時,渾身。那麼,員警卻是從哪裡得到丁晨的電話號碼的?

  其次,按照丁晨所說,以姚佳的身手,一般人的確沒法對她下手。那若是熟人呢?跟熟人在一起,她難免會放鬆警惕,誰也不會料到,自己熟識的人會對自己下手吧!

  最後,那晚他離開以後,姚佳是否還見過別人?

  這三個問題,是沈爾將整件事反復思索後提出的。明天還得詳細的詢問一番!

  ——

  翌日清晨,西門妝與沈爾早早的就去了學校。

  而一如既往的,教室裡已經有一個人了。蘇寒很早就到學校了,此刻正在預習今天上午的課堂內容。看見西門妝和沈爾一併進來時,她明顯的驚訝了,不為別的。因為還是頭一次看見西門妝來得這麼早!

  “小妝,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蘇寒放下教科書,伸了個懶腰,笑道。

  “啊?嗯…”隨後應下,西門妝卻是笑不出來,只沉默的走到桌旁坐下,一言不發。

  沈爾亦是,似是在沉思,恍若沒有聽見蘇寒的話。

  “怎麼了?”意識到氣氛有些凝重,蘇寒不由得抬手拍了拍西門妝的肩膀。

  那少女這才回神,目光一顫,轉身看向蘇寒,茫然道:“你剛才說什麼?”她方才在想姚佳的事情,也沒注意去聽。

  蘇寒不由蹙眉,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問道:“你沒事吧!也沒發燒啊!怎麼心不在焉面色這麼難看?”

  西門妝垂下眼簾,深深吸了一口氣,方才徐徐道:“蘇寒你不知道,姚學姐死了。”她的語調低沉,眉頭皺起,似是頗為煩惱。

  她的話卻讓蘇寒一愣,緊蹙的眉緩緩展開,那雙清澈的眸子閃過一絲恍惚,唇瓣微張,半晌她才道:“不、不會吧…”方才一定是她自己挺錯了,亦或者是西門妝說錯了。姚佳怎麼會死呢?明明那晚見面,她還好好的不是嗎?

  “怎麼會呢?那晚我們見面的時候她都還好好的。”蘇寒嘀咕著,聲音極小,可是教室裡太過安靜,且西門妝與沈爾的耳力又是格外的驚人。她的話,他們都聽見了。

  兩人的目光如走馬燈似的照在她身上,西門妝眼裡閃爍著光芒,像是看見了曙光一樣,“你說你見過她?哪晚?”她的語氣略急,看著蘇寒的面容十分嚴肅。

  被如此認真的西門妝嚇了一跳,蘇寒愣了愣,眨了眨眼,思索了一番,指了指沈爾,“就是姚學姐跟他表白的那天啊!”那天的事弄得全校皆知,她雖然對這一類事漠不關心,但是還是知道的。

  沈爾的目光微凜,不由沉聲,“你是晚上幾點見到她的?在哪裡?做了什麼?”

  面對他一連串的問題,蘇寒有些蒙了,看了看西門妝又看了看沈爾,微微張嘴,“你們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想知道那晚的事情?”畢竟那天晚上姚佳就說過,她們的談話內容不能告訴別人,尤其是不能讓丁晨知道。更何況姚佳已經死了,她自然應當為她守口如瓶才是。

  “很重要!蘇寒你要是知道什麼,就告訴我們?”西門妝抿唇,格外嚴肅。而今聽說蘇寒那晚見過姚佳,那麼沈爾的嫌疑就排除了。

  面對如此嚴肅的西門妝,蘇寒猶豫了,半晌才點頭,“好吧!那天晚上大概十點半的樣子,我到了市中心的盛德咖啡廳。那個時候姚學姐已經等在那裡了!她請我喝咖啡,說是有事要跟我說。”至於說了什麼,她是真的不能告訴西門妝。

  饒是她不說,沈爾卻是明白了。他是唯一一個知道姚佳心事的人,那晚他走以後,姚佳找了蘇寒,一定是跟她說丁晨的事情。他忽然想起,那晚離開後收到了姚佳的短信。

  她問他,如果西門妝喜歡的人是步京承,那麼他會怎麼做?

  沈爾沒有回短信。

  目光微轉,看向一旁的西門妝,少年的眼神溫柔了幾分。他現在可以告訴姚佳了!如果西門妝真的喜歡步京承,那麼他會不擇手段的將她搶過來,用盡一切辦法讓她愛上自己,而且一生一世只愛自己一個。

  他可以為了愛情,無盡的瘋狂。因為妖怪和人不一樣,妖怪的生命很長,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去愛一個人,而且一旦愛上了,就不會輕易的改變。

  人卻不一樣,人的生命很短,他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糾結愛與不愛。短短幾十年的生命,他們需要生活、工作、吃飯、睡覺,沒有時間去為一件事執著。

  沈爾是這樣以為的,所以他從來就把人類的愛情看得很卑微,一文不值。

  可是姚佳的選擇,卻恰好與他相反。她可以用十幾年的時間去暗戀,可是卻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爭取丁晨。她愛了十幾年,已經累了。

  “那麼,你們分別後,她又去了哪裡?”沈爾沉聲問道,從沉思中回神。目光微凜,緊迫的盯著蘇寒。她就是現在唯一的線索,至少蘇寒的話,為沈爾洗清了嫌疑。

  “回家了!”蘇寒斬釘截鐵的道,因為當晚是她親眼看見姚佳上車的。她也親口說了,她要回家給丁晨他們做夜宵。

  回家了?

  西門妝與沈爾默契的對望一眼,眸光深邃,顯然有些懷疑。

  “真的回家了?”西門妝問道,語氣凝重。

  蘇寒點頭,狐疑的看他們兩人一眼,“怎麼了?姚學姐是怎麼死的?”她問得小心翼翼,畢竟這對於蘇寒來說是個驚人的消息。不過很快,擔憂便將驚訝掩蓋下去了。姚佳死了,那麼丁晨一定很難過吧!姚佳不是說,丁晨一直將她當成親生姐姐的嗎?如果說自己的親姐死了,無論是誰都會難過的吧!

  “丁晨呢?他沒事吧!”莫名的,蘇寒多問了一句。話裡帶著關心的味道,讓西門妝微驚。

  “他…”西門妝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說不出口。丁晨沒事嗎?除了有點抓狂以外,好像也沒什麼事。

  少年的眼簾低了下去,陷入沉思,半晌,才又抬起頭,定定的看著西門妝道:“這樣看來,姚佳是在回家的途中出事的!”

  蘇寒愕然,不由問道:“怎麼了?姚學姐到底是怎麼死的?”從一開始,西門妝就在質問她那晚的事情,可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告訴蘇寒姚佳的死因。

  而今她問起,西門妝卻不知如何開口。據丁晨所說,姚佳死得…很慘,她僅僅只是聽說,都對那兇手格外的憤恨。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殘忍變態的男人?若是讓她找出他,一定要讓他好好享受一番非人的待遇。

  西門妝未答,蘇寒的眉頭蹙緊,似是意識到了什麼,心忽然就沉下去了。

  “那晚她是坐計程車走的,也許,找到那個計程車司機,就能知道更多事情了!”蘇寒幽幽的道,垂下頭,莫名的有些難受。身邊的人去世了,而且還只是一個正值妙齡的少女。她還有漫長的人生,可是現在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經她提醒,西門妝和沈爾相視一眼,十分默契。

  而就在這時,丁晨與閔恩還有孟曉久從門外進來了。

  少年的面色十分蒼白,看上去毫無精神。在看見沈爾的剎那,他的眼裡閃過一抹寒意,似是對沈爾仍舊心存芥蒂。

  “閔恩!”西門妝的目光轉向一旁的閔恩,那少女便朝她笑了笑。

  閔恩站定,只向她勾了勾手指,西門妝便會意的站起身,隨著她向教室外走去。

  沈爾沒有跟去,而是將方才蘇寒說的那些告訴了丁晨。首先證明自己的清白,再幫他尋找真凶。否則,只怕丁晨會一直這樣懷疑他,根本找不到正確的方向,也不能為姚佳報仇。

  果然,丁晨看他的眼神柔和了許多,卻是一剎將目光挪到了身旁的蘇寒身上。

  少年的眉蹙起,直直的看著蘇寒。蘇寒亦是看著他,眸光閃爍,許久才點頭,“沈爾說的都是真的,那晚姚學姐卻是找過我。我們一起在咖啡廳裡聊了一會兒!”

  “聊了什麼?”少年的嗓音低沉,眉頭蹙起,看著蘇寒的目光萬般複雜。

  他的神情十分認真,鮮有的認真,蘇寒看得出神。莫名的,她又響起那晚姚佳說的話,心下突突的跳,極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顯得有些不安。

  她的神情舉止全都落在丁晨眼裡,他的目光沉了沉,緩緩站起身,便走到了蘇寒的桌邊,“你為什麼不敢看我?”質問的語氣,就像他質問沈爾時一樣。

  “丁晨,你又來了!”沈爾蹙眉,他最討厭的就是丁晨一副質問的語氣。起初沈爾被懷疑的時候,他已然明白那種感受。而現在,蘇寒一個女孩子,丁晨卻還是這種語氣。

  果然丁晨的話迫使那少女抬起了眼簾,目光茫然的看著他,微微閃爍。她的確不敢看丁晨,每次去看他,她就會想起姚佳的話。丁晨喜歡她,眼前的少年喜歡她…

  揣著這樣的心情,她實在沒辦法,與他對視太久。

  “你還沒告訴我,我師姐和你都說了些什麼!”丁晨在西門妝的位置坐下,目光暗沉,鎖定蘇寒,一臉的嚴肅。

  面對他的質問,蘇寒蹙起了眉頭,“我曾經答應過她,要保密。”這是事實。

  “現在她人都死了,還有什麼保密的必要?”語調有些激昂,丁晨雙目微眯,似是在冷笑。

  蘇寒看著他,看著眼前這個近乎抓狂的少年,莫名的有些難過。她很能理解丁晨的感受,就像失去了自己的親人一樣。她從小就沒了父親,是母親一手將她拉扯長大的。在她6歲那年,父親和哥哥一起失蹤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他們的消息。同時失去兩個親人的痛苦,比丁晨現在,不知道要難受多少倍。

  “他說的對,人都已經死了,有什麼事情,也就不必保密了!”沈爾喃喃,站起身,兩手插在褲袋裡,卻是話音一轉,“活著的人,卻應該遵守約定,繼續保密下去。”他說著,長腿邁動,趁著還沒上課,便先從教室逃了出去。姚佳一案,他多少有些責任,如果那天他沒有帶她去酒吧喝酒,又或者親自將她送回丁家宅,也許,這樣的慘事就不會發生了。

  沈爾走過,丁晨沉默了。眼簾微微壓低,不敢再去看蘇寒的眼睛。他這兩日不休不眠,的確已經面臨崩潰了。其實這件事與蘇寒根本沒有關係,而他方才那番質問,顯得有些無理取鬧。

  ——

  教學樓對面的籃球場上,兩名身穿明德高校制服的少女一前一後,不緩不慢的前行著。直到走到籃球場的一角,走在前面的閔恩才止了步,優雅回身。

  一雙漂亮的大眼打量著眼前的西門妝,她兩手抱臂,微微揚起下頜,卻是面含微笑,溫和的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死者姚佳,流血過多而亡。生前遭受性侵,而且侵犯她的,很可能是個變態。”

  閔恩的話意十分明瞭,不僅將事實告訴了西門妝,還將自己的猜想也告訴了她。

  後者微愣,不由蹙眉,定定的看著閔恩,眼中閃過一抹狐疑,“你好像,很信任我!”閔恩看她的眼神裡,總夾雜著信任的光芒。可是西門妝想不明白,為什麼,她會如此的信任自己?

  閔恩優雅的笑,面色從容,卻是抬手摸了摸下巴,“因為你長得很靠譜!”她的話裡帶笑,還夾雜著幾分戲謔的味道。

  頓時叫西門妝,哭笑不得。

  這叫什麼話?長得很靠譜?是褒還是貶?

  “這件案子,進展如何了?”她輕歎一氣,淡漠的問道。

  閔恩知道她問的是警方的進展,咂了咂嘴,搖頭,“說真的,姚佳雖然是身子,而且被人侵犯過,但是渾身上下一個指紋都沒有,甚至體內根本沒有男人的…我很懷疑,那個變態兇手,是用別的什麼東西…”她說著,頓了頓,爾後直接跳過,“另外,你知道為什麼警方會知道丁晨的電話號碼嗎?”

  閔恩話落,一道男音傳來,“這個問題是我此刻最想知道的!你能回答?”

  西門妝與閔恩一起回頭,目光觸到那漸漸向她們走來的少年,前者眯眼,後者含笑。

  “小姐這是什麼表情,我現在已經洗清嫌疑了,難道不能過來為你盡一份腦力?”來人正是沈爾,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西門妝身上,唇角帶笑,逐漸深邃。

  兩人間怪異的氛圍,讓閔恩不由揚唇,“你們兩個,倒真是絕配!”

  “恩恩,這一次給你說對了!”少年步近,一手攬上西門妝的肩膀,連連點頭。

  閔恩看得發笑,西門妝的面色卻是陰沉了下去。

  還好,沈爾還算知趣,在她發飆之前,就把手給收回來了,“你還是繼續說下去吧!警方是如何值得丁晨的電話的?”

  他的話成功的將西門妝的注意力轉開了,只見那少女的面色恢復如常,看向閔恩,兩眼閃爍著光芒,似是在期待她的回答。

  沈爾唇角的笑意漸深,越發覺得西門妝可愛了。看著人挺冷漠深沉的,其實還挺單純,很好騙。

  “因為號碼就刻在姚佳的背上。”閔恩沉眸,斂了笑,很是認真。

  她的話如一記天雷,劈在西門妝的頭頂,“背上?”這個兇手還真是…變態啊!不過——

  “這麼說來,這個兇手認識丁晨!”連電話號碼都知道,除了丁晨認識的人以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了。而且很明顯,那個兇手奸殺姚佳,也是沖著丁晨去的。

  “丁晨有什麼仇人嗎?”閔恩發問,目光掃過西門妝與沈爾。

  兩人皆是一愣,互視一眼,卻是什麼也沒說。丁晨有沒有仇人,還真不好說。畢竟身為捉妖師的他,也許人沒有得罪,不過倒是和不少要怪結下了梁子。

  “其實一個電話號碼也不足以說明什麼,說不定,這個兇手就是沖著丁晨去的。如果是一開始就沖著丁晨去的,那麼自然在犯案前,會做很多準備工作。丁晨的個人資料,以及人際關係網都很容易調查。所以說,也不一定是丁晨索熟悉的人做的。”閔恩的一席話,又將整個謎團弄亂了。繞了一圈,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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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09:29 |只看該作者
074、擁吻酒湖邊

  回到教室的時候,丁晨和蘇寒各自坐在座位上,而班上的同學幾乎都到齊了。姚佳的事情被許未陽提及,爾後班裡一片肅靜。蘇寒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挪到丁晨身上,卻見那少年此刻微垂著腦袋,目光望著桌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下午放學以後,西門妝並沒有急著回去。而是選擇了與丁晨一道,去了殯儀館,去看望姚佳。

  姚佳的屍體被再三檢查過後,由丁冶出面將屍體領回來了,此刻就放在殯儀館裡,等著三日後送去火葬場火化。來看望姚佳的人不少,多數是姚佳班上的同學。一條年輕的生命消逝,總會給活在世上的人帶來悲痛。

  傍晚的風吹進堂內,那一條條身影來了又離開。西門妝與沈爾上了香,便與丁晨退到了殯儀館的後院。

  “你們說,這個兇手,是沖著我來的?”被西門妝的話驚住,少年的眉頭微挑,顯得十分驚訝。

  “若不是沖著你,為什麼要留下你的號碼?為什麼不是你叔叔丁冶的?”畢竟丁晨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尚且沒有成年。像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找家裡的監護人嗎?而丁晨家裡,唯一的陳年人,便只有丁冶一個。

  不過說到丁冶,西門妝便蹙起了眉頭,“蘇寒曾說,她親眼看見姚佳上了車,說要回丁家。那麼,那晚你們在家嗎?”

  丁晨搖頭,“那晚天太晚了,我還有丁香和叔一起,出來找她了。”

  “這麼說來,你家沒有人?”沈爾接話,雙目微凜,不由又道,“你說,兇手會不會潛伏在你家中,或者你家附近,等姚佳回來的時候,便將她帶走了?”

  “一般人絕對不是師姐的對手,除非像你這麼強大的妖怪!”丁晨看了沈爾一眼,眼中是痛心。

  “這九州城裡倒是來了一個強大的妖怪!”西門妝捏著下頜,若有所思。她上次在學校的櫻花林裡,就遇見了一個妖怪,當時與她一道的還有薛靈。不過就在沈爾找來的時候,那個妖怪不見了。最重要的是,那個妖怪當時就吃了一個女生。

  丁晨挑眉,狐疑的看著西門妝,“什麼妖怪?不可能有那麼強大的妖怪,我會不知道。小妝,你可不能為了給沈爾開脫而撒謊!”

  “她沒有說謊,我可以作證!”一道清晰的男音傳來,引得三人齊齊看去。

  只見一身制服的薛靈從殯儀館裡出來,面上含著純真的笑意,向他們三人走去。

  “九州城裡卻是來了一個大妖怪,而且據我所知,從那晚我和小妝在櫻花林看見他起,到今日。已經發生四起相同手法的兇殺案了。不過,警方至今沒有破案。”薛靈的話讓丁晨眉頭深蹙,最近他一直沒有出去巡夜,更沒有看新聞報導,倒是把這些事給忽略了。

  西門妝蹙眉,“那麼姚學姐的案子,和那個妖怪會有關係嗎?”

  “那就得看丁晨是否和那個妖怪結過梁子?”薛靈的目光微轉,定定的看著丁晨。那少年亦是蹙著眉頭,面上一片愁色。

  如果真的是因為自己,姚佳才丟了性命,那麼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不會的,那個妖怪,丁晨應該從沒見過。”更別說結下樑子了。沈爾平淡的說著,半晌才接著道:“另外,如果真的是丁晨的仇人,為什麼要選擇難以對付的姚佳,而不是丁香呢?”相比之下,丁香很明顯要比姚佳容易下手。而且,丁香還是丁晨的親妹妹。若是丁香死了,那麼,丁晨一定會更憤怒。

  沈爾的語氣十分肯定,引起了丁晨的懷疑。少年挑眉,目光看向他,問道:“你怎麼就確定不是那個妖怪?你好像,很瞭解那個妖怪似的。”

  沈爾緘默,眉頭不由蹙起,目光別開,卻是什麼也沒說。

  從殯儀館回去的路雙,西門妝一直將手撐在車窗上,斜著頭看開車的沈爾。

  似是被她看得發毛了,沈爾才扭頭,對上她的雙眼,問道:“怎麼了?你要是有什麼問題想問的,就問吧!”他道完,揚起了唇角。目光看向前方,專注的看著前方的道路。

  西門妝收手,抿了抿唇瓣,這才道:“那個叫詭笑的妖怪,你認識嗎?”記得上一次詭笑就是因為聽見了沈爾的聲音才消失的,而上次沈爾聽見他的名字時,臉色很明顯的變了,當時抓著西門妝的肩膀,很是緊張。她當時就該想到的,舉止反常的兩個人,一定是認識的。再者,沈爾和詭笑都是極為厲害的妖怪!

  “認識的!”少年直截了當的承認,絲毫沒有猶豫。他知道,一旦西門妝開始懷疑,就再也無法遮掩這個事實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後,西門妝沉默了片刻,才又發問,“你和他是怎麼認識的?”

  “你應該知道,血族之王是韓靖。那就應該知道,我們妖族,也是有妖王的。”他的語氣互轉沉重,似是揭開了掩蓋往事的那塊布,將鋪滿塵埃的過去講給西門妝聽。都是關於妖族的過去,沒有半分是與沈爾自身相關的。不過,通過他的講述,西門妝明白了一點,沈爾真的歷經了很多事情,他對妖族也很是瞭解。

  他說詭笑是妖王的兒子,是個極為強大的存在。此次應該是他第一次來到人界,只是不知道,他來人界所謂何事。

  總不可能只為了品嘗幾個少女這麼簡單吧!

  “那他為什麼會怕你?”

  聽了她的話,沈爾有些錯愕,“他怕我?怎麼會呢?人家可是妖王子,怎麼會怕我呢?”他說著,寵溺的笑笑,轉移了話題,“聽丁晨說,今晚他會與丁香一道去尋找姚佳的魂魄,那麼今晚我們也出去巡查一下吧!”最近九州城越發動盪,來了一批吸血鬼不說,現在又來了一個大妖怪。

  西門妝點頭,算是答應了。

  晚上九點的樣子,西門妝與沈爾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西門家,去了市中心。一般容易出事的,都是人多的地方。

  而此刻,丁晨與丁香兩人,就坐在蘇寒所說的那件咖啡廳裡,坐在落地窗前,注視著落地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

  五光十色的夜,驅散無邊的黑暗,為人類帶來了光明。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人類喜歡生活在陽光底下,喜歡有溫度的東西。就好比,現在丁香手裡捧著的熱咖啡一樣。

  按照丁香的說法,人死以後,魂魄會去一些生前她最後去的地方。所以她與丁晨才來到了咖啡廳,在這裡等候著,看能否遇見姚佳的魂魄。

  接到蘇寒的電話時,丁晨正望著窗外,看見長街上,人群中湧出兩道熟悉的身影,正向著他們走來。

  當即,丁晨站起身,垂眸看向丁香,道:“沈爾他們來了,一會兒讓他們送你回去!”

  丁香微愣,看著站起身的少年,一陣不解,“那你呢?”丁香回去,那丁晨幹什麼去?

  “我有點事情!”少年道了一句,便向咖啡廳外步去。而正在此時,沈爾與西門妝正好步進咖啡廳。三人撞面,丁晨將丁香交給了他們,便離開了。

  看著行色匆匆的少年,西門妝不禁蹙眉,眼裡閃爍著狐疑的光,“他這麼著急,是要去哪兒?難道是找到了什麼線索?”

  沈爾聳肩,搖頭,“誰知道他!我們進去吧!喝杯咖啡再走。”少年笑著抬手,便攬住了西門妝的肩膀。

  丁香看見他們兩人時,先是一驚,爾後笑了。她其實很佩服沈爾的堅定,因為從一開始,他就在喜歡著西門妝。任憑追求他的女生多麼優秀,也從沒有動搖過。

  “你哥是要去哪兒?”剛落座,西門妝便問道。

  丁香捧著奶茶搖頭,熱氣薰染她的眉目,格外的溫柔,“我也不知道,他只說有事,至於到底有什麼事,我也不清楚。”

  聽了她的話,西門妝若有所思的點頭,爾後招來服務生,點了一杯拿鐵。沈爾則與她一樣,總是緊跟她的步調。

  品了一口咖啡,西門妝才抬頭左右看了看,問丁香,“怎麼樣?有沒有看見你師姐?”她很清楚,丁香有一雙異于常人的眼睛,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俗稱陰陽眼。

  丁香也學她,左右看了看,爾後喪氣的搖頭,“沒有!我和我哥在這裡坐了很久了,一個鬼影也沒看見。”

  “那天晚上,現在這個點,我和姚佳還在酒吧裡喝酒!”沈爾蹙著眉頭,似是在回憶。

  聽了他的話,丁香與西門妝互看了一眼,前者問道:“那學長能不能帶我去那家酒吧看看,也許現在師姐就在那酒吧裡!”她說著,目光沉了沉,握著陶瓷杯子的手不禁一緊。

  沈爾卻是搖頭,將丁香上下一番打量,只見她身上還穿著明德高校的制服。這身打扮,一看就是學生,怎麼進得了酒吧!

  “依我之見,我們還是在這裡等吧!如果姚佳的魂魄真的會尋著舊路走一遭,那麼,再過些時候,她應該就會到這咖啡廳裡來,與蘇寒見面了。”

  服務生端著兩杯拿鐵上來,沈爾小心的奉到西門妝的面前,為她加了兩勺半的蔗糖,方才接著道:“酒吧裡人多混雜,你們女孩子,還是少去的好。”他意有所指的看了西門妝一眼。

  西門妝則是白了他一眼,喃喃:“我從來沒去過!”長這麼大,她還從沒去過酒吧!因為酒吧裡太吵了,西門妝是個喜靜的吸血鬼。

  三個人坐在落地窗前,閒聊著。

  而另一方,丁晨穿梭在人海中,不由握緊了手裡的手機,心思飄遠,目光迷離。他方才收到了蘇寒的消息,約他在酒湖邊相見。他不知道,這麼晚了蘇寒為什麼跑出來了。但是一聽到她在酒湖邊,丁晨的心就跳動得很快。並非是因為別的情愫,而是因為姚佳的屍體就是在酒湖邊發現的。他擔心蘇寒一個人在那邊,會出什麼事情。所以才會慌慌張張的,將丁香交給西門妝他們,趕過去。

  ——

  夜風吹著湖邊的垂柳,柳條飄蕩,似是鬼魅一般。而寂靜的湖面,波紋淺淺,一圈圈漣漪被風吹散,湖邊的人行道上卻沒有幾個人。因為不久前在這湖邊發現了一具赤裸女屍,也由此,原本這個情侶聖地,卻嫌少有情侶來散步了。只要一說起那死去的少女,人們的面上便是無盡的惋惜與恐懼。

  而此刻,蘇寒就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目光恍惚的看著平靜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的神情十分專注,眉頭微微皺著,似是有什麼心事一樣。

  遠遠地,丁晨便看見了那坐在長椅上的少女。他兩手插在褲袋裡,眉頭微蹙的步過去。這一路清風雅靜,一個行人都沒有,讓他越發的擔心。心下也不免責怪蘇寒,所以一上去,便語氣不佳的道:“這麼晚了,你一個人跑到這酒湖邊來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姚佳的屍體是在這裡被發現的嗎?”少年說著,已經走近,在她身後站定。

  他的聲音將蘇寒從沉思中拉了回來,少女抬目,目光複雜的看向丁晨,爾後緩緩站起身,回頭面向他。

  蘇寒張了張嘴,卻只道了一句,“你來了!”語氣有些悲涼,似是哀婉。

  她方才坐在這裡,反復回憶著那晚姚佳與她說的話。想到姚佳的死訊時,心裡難免有些悲涼,也生出了幾分惋惜。

  丁晨的目光顫了顫,看著眼前的少女。她身上穿著一件素白的襯衫,裡面是一件長袖的淺藍色T恤,身影看起來些許單薄。短髮披肩,被夜風撩起,迷了蘇寒的雙眼。那張清秀婉約,讓人越看越著迷的臉靜靜地呈現在丁晨的眼底,漸漸深刻。蘇寒並不是一個十分起眼的女生,但是在他的眼裡,她卻是光芒萬丈的。

  “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嗎?”他的面容柔和了些許,兀自提步,走到她身邊,在長椅的一頭落座。

  面對他的直接與大方,蘇寒則是靦腆的撓了撓耳發,在長椅的另一頭坐下。

  少年的目光平視著前方,也是看著酒湖的湖面,目光平靜而憂傷。人一旦安靜下來,總忍不住多想。他現在看著眼前的酒湖,就忍不住想起姚佳的死。

  蘇寒兩手撐在膝蓋上,腰杆挺得很直,目光閃爍著,半晌才猶豫的開口,“你不是想知道,那晚學姐都跟我說了什麼嗎?”她平靜的道,心裡卻是越發的不平靜。

  丁晨說過,姚佳人都已經死了,她說的那件事也沒必要保密了。而且,姚佳跟蘇寒說過。如果她對丁晨有那麼一點感覺,就一定要告訴他。那麼,今晚,她將丁晨約出來,便是打算與他好好的談談這件事情。這些日子因為這件事,她都沒法靜下心來學習。蘇寒家境不好,唯一的希望就是她以後考一所好的大學,然後有一份好的工作,改變自己的家境和命運。所以她才會這麼努力,一直不敢鬆懈。所以…她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談感情的事情。再者,蘇寒是一個很理智的人。她很清楚高中時期所謂的喜歡,並不代表著永遠。就算有那麼一些人,真的相愛到最後結了婚,那也只是少數而已。她並不相信自己會成為那部分少數人,因為她自認丁晨還不夠瞭解她。

  聽見她這麼說,丁晨便不由得回眸對上她的雙目。蘇寒卻是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好半晌才喃喃道,“其實那天晚上,學姐要我去咖啡廳。談話的內容,全都是你。”她說著,眼簾低下,兩手不安的揉搓著膝蓋,漸漸手心出了汗。

  丁晨聽得一愣,目光微沉,卻沒有說話。

  “姚學姐跟我說了一件…我自己不敢相信的事情。”蘇寒說著,掀起了眼簾,平視著前方。她的耳根已經紅了,面頰開始發燙,心跳也不禁加速了。

  丁晨凝眸,心跳漏了一拍,暗暗察覺到了什麼,也開始焦躁起來。

  他始終沒有說話,而蘇寒也沒有去看他,不知道他此刻是怎樣一副神情。她只是抿了抿唇瓣,鼓起勇氣,將那晚姚佳跟她說的事情說了出來。

  她說,“姚學姐說,你喜歡我…”她的尾音拖長,頓了頓,目光咻地一轉,定定的看向身旁的少年,問道:“她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喜歡我?”其實她很好奇,畢竟丁晨從沒有親口告訴過自己。凡是別人轉述的話,蘇寒都持著一半懷疑一半相信的態度,不能安心。

  所以她今天才會鼓起勇氣來問丁晨,因為她想要親耳聽見他的答案。然後理智的將自己的想法也告訴他。

  這樣一來,她才能安心的學習,專注于學業。

  面對她的質問,少年的心跳逐漸加快,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慌張。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思早已被姚佳看穿,而且還告訴了蘇寒。難怪之前蘇寒不敢看他,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而今,卻是他不敢去看蘇寒了。目光閃爍著,心湖一陣蕩漾,掀起狂瀾。

  蘇寒看了他半晌,才移開了目光,爾後垂下頭去,將自己面上的羞怯掩去,“其實,姚學姐還跟我說,如果我對你有一丁點感覺的話,一定要把這種感覺告訴你。所以,今晚我約你過來,是為了告訴你,在我的心裡…”她頓住了,腦袋埋得更低,快要抵到膝蓋了。

  丁晨的餘光掃了她一眼,眼中滿滿都是期待與驚訝。在她的心裡…怎麼樣?

  “你怎麼不說了?”少年小心翼翼的開口,其實蘇寒只停頓了十幾秒鐘,他卻著急了。那種急切想要知道蘇寒後話的心情,與蘇寒急切想知道他的答案的心情一樣,都是興奮而不安,讓人欲罷不能。

  聽到他發問,蘇寒才稍稍抬起了腦袋,輕咬唇瓣,半晌才小聲的道,“我承認,我對你的確有一點…”喜歡,好吧,不止一點,那種感覺還算強烈。

  即便她後面的兩個字沒有說出來,卻讓丁晨面上浮起了笑意。這幾日來的哀愁煙消雲散,他就像忽然從地獄爬到了雲端,那種感覺妙不可言。

  “好吧!其實我師姐說的,就是我想說的。”少年的嗓音再次傳來,而蘇寒也明顯感受到,兩束熱切的目光凝望著她,丁晨的手小心的爬到她的膝蓋,覆在她的手背上,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我的確喜歡你!”他道。

  世界安靜了,蘇寒微微一愣,雖然隱約猜到了答案,可是聽見丁晨親口說出來的感覺又不一樣。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懵懂的心砰砰直跳,緩慢的回眸,看向眼前的少年。

  四目相對,兩人的視線交接,一絲曖昧因數飄散,愛情開始萌芽。

  蘇寒看著他,微微恍惚。就在那少年的俊臉越發逼近的時候,一陣清風吹來,她清醒了,也恢復了理智。

  “謝謝你!丁晨!”少女的薄唇微啟,柔和的女音從她唇間傾瀉。

  丁晨傾身的動作生生止步,目光閃爍的看著她。蘇寒緩緩站起身去,將距離拉開,兀自面朝著湖面,平復著自己的心境。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那澎湃的心跳還是無法平靜。丁晨坐直了身體,目光幽幽的看向她,生出幾分尷尬。

  蘇寒調整了呼吸,才側身向他看來,這一次她的目光十分清澈,而神情也十分的嚴肅。

  丁晨看得一愣,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然,那少女道:“丁晨,我承認我心裡對你有感覺,但是我現在還不能跟你在一起。”蘇寒說著,語氣平靜,眉頭微蹙,似是於心不忍,卻又不得不接著說下去,“你也瞭解,我的家境。我沒有小妝那樣優越的條件,我爸爸早就不在了,更沒有爹可拼。拼爹拼媽拼不過,所以我一直在拼自己。”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眼簾輕閉,將眼底的那抹憂傷掩去。其實這十幾年來,她何嘗不是生生扛過來的?她的壓力是西門妝她們無法想像的。

  “你和我都還小…”十幾歲的年紀,正處於高中階段最為嚴肅的時刻。下學期就要步入高三了,高三的學習更緊張,蘇寒必須將一切精力放在學習上,才能保證自己將來能夠考上一所好的大學,找到自己光明的未來。

  她說著,頓了頓,眼簾輕啟,清澈的眸子裡,倒映出少年的俊顏,“我今晚要跟你說的就是,我現在還不想談戀愛。如果…五年以後,你的心意沒有改變,我們就在一起。好嗎?”她的聲音輕柔,看著丁晨的目光顫了顫。

  少年的目光也是一顫,心裡萬般失落。可是蘇寒的話十分嚴謹,她說的都有道理,不容丁晨反駁。

  最終,他只是向她邁去一步,兩手微抬,撫上她的肩膀,“你說五年是嗎?那如果五年以後,你對我的哪點感覺消失了呢?”時間是個可怕的東西,能磨滅愛情。有多少情侶敗在時間面前,從不愛到愛是幸福的過程,可是從愛到不愛,卻寫滿了悲哀。

  丁晨的話音略沉,他的神情十分嚴肅,寫滿認真。

  面對這樣的丁晨,蘇寒微微一愣,半晌才道,“如果五年的時間,你能堅持下來,那為什麼你不肯相信,五年的時間我會更愛你呢?”她擰眉,目光灼灼,語氣捎著一分諷刺的味道。

  丁晨張了張嘴,緩緩垂下了眼簾。他不是不信,只是…擔心…他是對自己沒有自信。

  少女瞧著他,瞧出他的不安,不由得眸光微轉,盯上他的薄唇。纖薄的唇,性感而魅惑。風吹過,撩起少女的衣發,她小心的踮起腳,兩手反握住少年的手肘,輕閉雙眼,清涼的唇瓣印在那性感的薄唇上。

  丁晨的唇溫溫熱熱的,十分柔軟。

  少年的眼睫顫了顫,瞳孔縮緊,驚訝滿溢。夜風拂著兩人的衣袂而過,未等丁晨去回應,少女的唇瓣已經挪開了。腳後跟著地,他們的距離拉遠,那柔軟的觸感卻還彌留在丁晨的心間。

  蘇寒吻了他,蜻蜓點水的一吻,卻足以撼動他的身心。

  平日裡開朗大方,浪蕩不羈,沒個正經樣的少年,微微紅臉了。這種事情,應該男生主動不是嗎?

  “你傻了?”蘇寒抬手,在他眼前晃動了一下,不禁輕笑。

  丁晨這才回神,目光顫抖的看著她,張了張嘴,卻是道:“能…再來一下不?我剛才還沒嘗出味兒來呢!”他的語氣輕快,一如往日那般不正經。

  蘇寒抬手半握成拳在他胸口捶了一下,腳步後退,“這樣一來,我們就算約定好了!你要記住,我們之間的五年之約。這五年我的會好好努力的!”努力成為一個,配得上你的女人。

  蘇寒明媚的一笑,往日裡眉間深鎖的憂愁散盡,她第一次笑得這麼輕鬆而真誠。丁晨年幼時實在鄉下長大的,但是丁家卻也是商界赫赫有名的。而今他雖然沒有繼承家業,可是就是丁氏集團每年給他的分成,也夠丁晨和丁香瀟灑一輩子了。

  少年亦是笑了,沉醉在她那明媚的笑容裡,久久不能自拔。他上前一步,兩手捧住蘇寒的臉,薄唇壓下,親吻她的額頭,她的鼻尖,最終彌留在她的唇上,輕允細撚,細細品嘗了一番。

  既然是約定,那麼就要讓著約定更加的刻骨銘心,一個蜻蜓點水的吻,怎麼夠。

  風吹蕩著湖邊的柳,兩道身影擁吻著,絲毫沒發現酒湖對面屹立的人影。

  男人一身黑色的風衣,面上浮著深邃的笑,看了那方的少年少女半晌,幽幽的回頭,看著一旁的空氣,笑道:“看見了嗎?這就是你愛的人,你才剛死,他就在這裡和別人親熱。絲毫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

  若是丁香在這裡,必定能看見那男人身邊的柳樹下,還站著一道身影。那道身影十分縹緲,是一名少女。少女的面上是憂傷亦是憤恨,她看著男人,恨不得殺了他,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將他碎屍萬段。可是她做不到,連自己的靈魂都無法得到救贖,被他禁錮著,又能對他做什麼呢?

  目光幽幽的轉向湖對面擁吻的兩道身影,饒是她已經死了,可是那種憂傷依舊湧上心頭。她心痛得,無法呼吸了。卻只能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只要丁晨幸福就好。他總算如願以償,得到了蘇寒的愛,她應該為他感到高興才是。

  “其實你那具肉體,我還是蠻喜歡的。現在想起來,不該這麼快就丟棄了,應該讓你多看看,我和你恩愛的樣子。”男人邪魅的笑,笑容殘酷而變態。

  少女的魂魄微微顫抖,輕輕閉眼,不由想起那個恐怖的夜晚。那個男人將她弄暈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的身體血流不止,直到她的呼吸變得微弱,徹底昏迷過去。

  是深刻的痛意讓她醒了過來,那種揪心的痛,讓她睜開了眼睛。

  可是睜眼的一瞬間,那種疼意更加的清晰。她不敢看自己的身體,只感受到切膚之痛,痛到幾近麻木。男人就赤身裸體的蹲在她的身邊,一手拿著刀,一手搓揉著剛剛割下的胸肉,嘴角蕩著嗜血變態的笑,微微張嘴似是在說著什麼。

  她只覺自己的身體在淌血,清晰感受著血液流失,直到血液流幹,她漸漸的閉上眼,眼角滴落一顆淚,以為自己,終於得到了解脫。

  可是那個男人…那個根本不能叫做人的禽獸!

  他施法禁錮了她的靈魂,依舊將她鎖在那間狹小的房間裡,然後盡情的撫弄她的身體,當著她自己的靈魂,在她那具軀體上胡作非為。

  這世上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了…即便是死,也得不到解放,她已然陷入了絕望。

  ……

  就在丁晨放開蘇寒的一剎,對岸的那道身影與那看不見的少女,消失了。

  少年的面頰微微紅潤,呼吸粗重,卻是目光灼灼的看著蘇寒。

  蘇寒亦是面紅耳赤,半晌才從他懷裡退出,落荒而逃。沒有一聲告別,她跑得很著急。丁晨看得一愣,爾後急忙追上去。這麼晚了,他怎麼能放心蘇寒一個人回去。

  ——

  西門妝和沈爾將丁香送到了丁家門口,正好看見一身睡衣,出來扔垃圾的丁冶。

  那男人看見西門妝時,慈愛的一笑,卻是戲謔的口吻道:“這不是小妝嗎?這麼晚了,和男朋友出來閒逛呢?”他說著,又看了丁香一眼,“我說小侄女,你怎麼這麼不知趣,做人家電燈泡呢!”

  丁香一陣臉紅,慌忙辯解,“才不是呢!叔叔你就知道欺負我!是我哥要學長和學姐送我回來的!”言外之意,是她哥要她當這個電燈泡的,又不是她願意的。

  丁冶朗笑出聲,爾後大手一伸,便攬過了丁香,對沈爾和西門妝道:“既然已經將她送到家了,那你們也趕緊回去吧!這天晚了,路上可要小心些。”他的話意含著關切的味道,微微暖了西門妝的心。

  她點頭,抬手向丁香擺了擺,“那麼,我們就先走了!你哥應該也快回來了!”她說著,便轉身欲走。卻看見沈爾的目光正落在丁冶的身上,一動不動。

  “你怎麼了?看什麼呢?”抬手便頂了頂沈爾的小腹,西門妝不滿的道。

  那少年回神,笑了笑,抬手攬過她的肩膀,轉身,“沒什麼事,就是覺得有點奇怪。”他說著,卻已經攬著西門妝走遠了。

  而丁家門前,丁冶與丁香也轉身回了家裡。果不其然,丁晨很快就回家了。

  ——

  離開了丁家,西門妝與沈爾又去九州城市中心走了一遭。在擁擠的人群中,沈爾始終將少女護在懷裡,目光溫柔卻又犀利。

  對於方才他看丁冶的目光,西門妝還是有些介意,“你剛才怎麼回事?有什麼奇怪的?”

  少年垂眸,溫柔的看著她,笑了笑,“沒事,就是覺得丁叔的扣子有兩顆沒扣。”

  西門妝嘴抽,“那有什麼奇怪的?”

  “我只是想不明白,他為什麼不扣?是不想還是因為慌忙?”

  “你什麼意思啊?”西門妝站定腳,目光輕抬,一臉茫然。

  沈爾搖頭,抬手為她攏了攏耳發,“沒事,走吧!再轉一圈,我們也該回去了!”

  他其實是發現丁冶的眉宇間隱藏著一絲慌忙,雖然很快泯滅,可還是沒有逃脫沈爾雙目。如此,他能斷定,丁冶睡衣的兩顆紐扣,是沒來得及扣。那麼,他為什麼慌忙呢?他不是一直在家裡呆著嗎?睡衣應該早早就換過了才對。還有什麼課慌張的?還有,看見他和小妝時,他的眼裡一絲驚訝都沒有,就好像…早就知道他們會到丁家似的。

  夜,更深了,人群逐漸變少,而西門妝與沈爾,也走到了僻靜的地方。

  西門妝與沈爾現在所在的街道,離酒湖很近,因為這一片還在修建公園,所以鮮少有人過來。

  而這樣僻靜的地方,卻往往時作案的最好的地方。所以西門妝揪著沈爾一起過來了,可轉悠了一圈,也沒看見一個鬼影。

  就在西門妝打算放棄的時候,一聲少女的驚叫破空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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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09:49 |只看該作者
075、情敵,頻頻出現

  就在這片建築區東北角的角落裡,一名身穿白色衛衣的卷髮少女臉色蒼白的貼在牆角處。一雙水靈靈的美目直直的盯著離她三步遠外的三個男人。

  少女的衣袖已經被抓爛了一隻,光潔的手臂露出來,在月色下格外的誘人。可是讓少女驚恐的卻是那三個男人的眼睛。血紅的眼睛,青面獠牙,不知道是什麼怪物。莫名的,她只覺得自己的脖頸有點微痛,就好像舊疾復發,曾經就被這樣的怪物咬過似的。

  一些零星的記憶在她的腦海中一一閃過,可是那些片段裡的人,卻看不真切。她只是感受到從所未有的恐懼,這種恐懼感,讓她身體忍不住發抖,眼簾輕閉,忍不住尖叫。

  “這小姑娘是我先發現的,你們識相的,就給我滾!”中間的男人身材相當魁梧,嘴巴一張一合,白森森的獠牙則是若隱若現。那嘴角隱約能看見一縷透明的液體,看著牆角的少女,三個男人皆是不住的咽著唾沫。那感覺,就像是發現了世間美味一樣,饞得慌。

  少女微微張眼,眼前卻忽的閃過一抹身影,而且那道身影,讓她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好像,是這場景很熟悉。

  “想不到這麼偏僻的地方,還這麼熱鬧!”一道清冷的女音傳來,從高處,令角落裡的幾人抬目看去。

  而那三個男人的後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身影,貼在牆角的少女則是直直的看著那不遠處的身影,那些記憶的片段總算連貫了。莫名的,她的面上浮現一絲喜悅,雙目直直的盯著那三個男人身後的少年,只見那少年正緩慢的踱步,向她走來。

  一樣的場景,一樣的情況,而且…還是同一個人。這是天意還是命中註定?這個少年,總是在她身陷危險的時刻出現,將她從水深火熱中拉出。

  可是這一次,還多了一個少女。

  那高高的半成品建築物上,立著一個少女。少女的目光如月光清冷,薄唇半揚,那白森森的獠牙若隱若現。如黑翟石一般的眼睛泛著紅光,此刻眼裡正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叫底下的三個男人望而生畏。

  她就像個王者,站在高處俯望。

  “什麼人?難道也是沖著這小姑娘來的?”中間那男人語調拔高,似是企圖用言語將高處的少女嚇退。

  可誰知,那高處的身影卻是一閃而逝,就在三個男人錯愕之際,只聽見哢嚓一聲響,那方才接了少女的話的男人,已經應聲倒地,不醒人事。

  身處左右兩端的男人微微一愣,爾後兩人默契的向後退去,怎知,身後還有一個人。

  “來都來了,那就玩兒個盡興。”少年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冷漠的笑意,那兩人聽得身體顫抖,腳步生生停住,皆是回眸去看那暗處的屹立的少年。

  而此刻,少年的身後又走出一道身影,頓時將那兩個男人嚇得夠嗆,“你們…可、可不能以多欺少!”能將他們三個當中最強的男人秒殺,來人的強大,他們已經完全明白。本來以為一個少女,他們兩人聯手也許還能解決。沒想到身後還有一個人,最沒想到的便是那少年身後又步出一個人。

  就在他們忐忑之際,少女的嗓音再次傳來,“以多欺少?你們兩人,我們也是兩人,怎麼就以多欺少了?如果我沒有說錯的話,你們方才三個大男人,才是以多欺少,倚強淩弱吧!”

  少女說著,已經向他們兩人靠近了。而那兩個男人則是一愣,爾後無比猙獰的沖著那少女道:“別過來!”

  沈爾掀起眼簾,目光落在西門妝身上,恭謹一笑,微微垂頭,喚她:“小姐,他們兩個就交給我吧!以免髒了小姐的手。”他至少西門妝根本不喜歡殺人,更何況,眼前的兩個男人還是她的同族。

  可誰知,西門妝卻回道,“你先帶著那位小姐離開,在盛德咖啡廳等我就好。”她的語氣十分強硬,不容置疑。沈爾聽了只得笑笑,然後點頭。就在他垂眸之際,那原本緊緊貼著牆角的少女已經出現在他的懷裡。

  熟悉的皂莢香撲面,少女的面色一僵,剎那嫣紅。未等她開口說一句‘謝謝’,眼前的光景忽轉,只聞耳邊風聲一剎擦過,她已經出現在靜謐高雅的盛德咖啡廳裡了。

  ——

  面對忽然消失的兩人,被西門妝逼近角落裡的兩個男人微微一驚,爾後默默地松了一口氣。再然後,兩個人相視一眼,然後血光暗湧的雙目盯著對面側立的少女。

  “你這丫頭膽子倒是不小,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可是王的手下,你要是得罪了我們,王不會放過你的。”男人沉聲,而就在此時,那方才被西門妝扭斷脖子的男人幽幽轉醒,爾後從地上爬了起來。

  那兩個男人見了,不禁大喜。顯然,現在多一個朋友,對自己便有利一分。

  當然,那個僥倖活下來的男人,對西門妝也是相當憤恨的。

  可那少女卻是薄涼的一笑,森森白牙凜冽,瞧著那三個男人,陰沉的開口,“王?你是說韓靖?”她冷笑,不由想起上次去參加吸血鬼舞會時,韓靖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聽到她直呼韓靖的名字,三個男人皆是一愣。不由得細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來。

  “你這丫頭,真不知天高地厚,王的名字,是你隨便叫的嗎?”左手邊的男人叱道,卻是警惕的看著西門妝不敢妄動。

  那少女微抬下頜,冷目一掃,掃過一旁的木頭支架。

  砰砰砰幾聲脆響,木頭斷裂,不多不少正好三根,在少女眼神的示意下猛然豎起,似是一把把長槍,對準了角落裡的三個男人。

  “我問你們,此次隨韓靖來九州城的吸血鬼一共有多少?韓靖來九州城有什麼目的?”少女的嗓音散著寒意,就在她話落之際,那三根尖利的木樁猛的向那三個男人刺進半分,嚇得三個男人齊齊後退。他們只是血族中的低級吸血鬼,木頭對他們來說已經是致命的利器了。

  三個人頓時成了活靶子,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西門妝則是閑閑的雙手抱臂,眉目清冷的打量著那三個男人,“你們要是不知道或者不想說也行,那麼,就安心的做個死人吧!”這些低級的吸血鬼,都是被別的吸血鬼轉化的。其實,除了該隱一脈的吸血鬼,其餘全都是被轉化的。

  她的話剛說完,中間的男人的臉色頓時大變,不由得多看了西門妝兩眼,忽的想起前不久血族中的傳聞。聽說就在前不久的吸血鬼舞會上,一名少女跟隨二殿下出現了,而且那個少女被王咬了一口,相安無事不說,反倒讓王休養了三天。

  難道說——

  眼前的少女就是…

  “我說!一百多年前,血族發生了大動亂,第三代的十三位殿下,被第四代和第五代的長老聯手封印起來了。而這十三位殿下,被封印在同一座城的十三個地方。”男人說著,話意雖然不太明瞭。

  西門妝卻是聽出了大概,“你的意思是,這座城,指的就是九州城?”

  “九州城從前就是一片宏偉的墳地,這裡的墳墓成千上萬,數不勝數。而這成千上萬的墳墓裡,有十三座封印著十三位殿下。不過,現在這裡已經被建成了一座城,方位也許有了改變,所以…”

  “所以韓靖還在尋找?”

  “這我們真的不知道!”男人的眉頭擠成了一團,一臉焦急,“小姐你也知道,我們這些低級的吸血鬼,哪能知道那麼多血族內部的事情。更何況,這些事都是機密,除非是高層長老,不然哪能知道這些。”

  他說得不無道理,西門妝壓下了眼簾,不由得想起方才男人說的話,“你方才說,四五代的長老聯手,封印了第三代。那麼,這世上還會有第三代嗎?”她恍惚想起那晚,韓靖嘗過她的血後說的那番話。他說她是第三代,可是這可能嗎?

  男人搖頭,毫不猶豫,“沒有了!咱們血族的祖先該隱大人,為血族初代;該隱大人創造了五位第二代的殿下,其中兩名殿下是該隱大人的親生女兒。而另外三名,則是被該隱大人親自轉化的。第三代的十三名殿下則是由第二代的五位殿下創造的,其中有一名殿下格外特殊,至於為什麼特殊,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你的意思是,第三代只有那被封印的十三人,再無其他?”

  “當然,血族族譜上就是這麼記載的。”

  西門妝陷入了沉思,面對這樣的答案,她有些無措。既然只有十三個第三代,而且都被封印了,那為什麼韓靖要說她是第三代呢?

  “還有一個問題,你們可知道為何韓靖能夠吸同族人的血?”韓靖也是吸血鬼,為什麼去能吸她的血呢?

  聽到這個問題,那三人面色皆是一變,不由得更加肯定,眼前的少女就那個傳聞裡被王吸了血的少女。

  “這是因為,他曾經是封印第三代的帶頭人,血族的王有一枚傳承下來的戒指。戒指歸每一任王所有,而且會帶給王特殊的能力。每一個王獲得的能力都不一樣,而現任這位王,因為反叛了第三代,所以他得到的也是能傷害同族的能力。”他的解釋有些模糊。

  西門妝還是只明白了大概,最終她沉默了。血族的事情,她實在瞭解得太少,是不是真的應該找薛靈,好好的給她補一下課?

  看她出神,那三個男人便不動聲色的移動腳步,打算趁機逃跑。

  可是他們的腳剛剛一動,那三道木樁便迅捷的飛去,三個男人不住的後退,最終後背貼在牆上。那逼向他們的三道木樁才險險的停下,就抵在他們的胸口處。

  少女的聲音傳來,“你們想走就告訴我,我會放你們走的!”話裡含著笑意,十分薄涼。

  那三個男人嚇得不敢向前,急忙道,“求求小姐,放我們走吧!”

  “好啊!你們走吧!”少女點頭,還特別慷慨的為他們讓出了一條道。

  三個男人感恩戴德,急著離開。誰知,三人才剛剛跑過西門妝的身邊,三道男音異口同聲,痛吟聲戛然而止,三具身體紛紛倒下,驚起一地的灰塵,迷了少女的雙眼。

  迷離的月色下,少女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陰鷙。提步,從那三具乾屍身上踏過去,屍體剎那成灰,在她走遠後被風吹散了。

  劣等的吸血鬼,留在九州城只會危害更多的人,西門妝碰上一個,就會滅掉一個,保證不會,手下留情。

  ——

  市中心,盛德咖啡廳。

  窗外長街上人聲鼎沸,可是咖啡廳裡卻是鴉雀無聲。沈爾兩手交疊在玻璃桌上,目光淡漠的看著落地窗外人群湧動的長街。儼然將他對面那位恭敬坐著的少女忽視了。

  面對俊朗的少年,少女有些恍惚。

  她手裡捧著一杯溫熱的奶茶,一下一下的攪拌著,目光卻是一直停在對面的少年身上,絲毫沒有挪動。

  “那個…”少女開口,打破了寧靜。

  少年這才幽幽的回眸,目光不深不淺的落在少女身上,微微蹙眉,“怎麼?”他心裡還是有點擔心,西門妝這麼久沒來,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見他總算有了反應,少女微微一喜,接著道:“我叫江雅美,我們見過的!”她的目光一派真誠,看著沈爾的眼神,似有幾分愛慕。

  江雅美?

  沈爾的眉頭蹙得更緊,“是嗎?”他怎麼記不得,江雅美這個人。

  “你不記得我了?就在半年前,也是晚上,在九州城第二中學外的小巷子裡,你也救過我的。”江雅美的眼裡劃過一抹失落,爾後緩緩垂下頭去,“那晚的事情我也是剛剛才想起,那個場景好熟悉!那晚要不是你,我就被學校裡的學長…”後話她沒說,可是沈爾已經明白了。

  他的目光微凜,似是陷入了沉思。半年前?半年前的一個雨夜,他的確去過那個什麼第二中學。不過當時是為了給西門妝尋覓食物,因為,她不肯吸食他的血,那晚又是在西門家的別墅裡,沒有沉華在。

  所以,那晚他就出去為她覓食了。在第二中學附近的小巷子裡,遇見十幾個不良少年堵著一個女生。他是出於私心才救了那個女生,他只是將她當成了西門妝的食物…只是沒想到,這個女生,竟然還記得。

  不對!他當時已經抹去了她的記憶。她之所以能夠想起,是因為…舊事重演,所以將她那些深埋的記憶牽涉出來。

  沈爾沉眸,輕輕抬起下頜,目光忽轉柔和,唇角的弧度也不禁上揚,他笑了,十分溫和。

  “江同學,還記得那晚的事?”他輕聲問道,不想破壞了這咖啡廳優雅的氛圍。

  少女急忙點頭,“記得記得,你救了我!”

  “然後呢?”他眯眼,唇角的笑意也變得深邃。

  然後——

  江雅美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似是很賣力的去想,“然後我就忘了…不過第二天我醒來時,是在自己床上。”

  “真的不記得了?”眉頭舒展,沈爾斂了笑。就在他話落之際,一抹倩影從咖啡廳外步進,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沈爾也不例外,他的目光在第一時間移到了來人的身上,唇角又浮起笑意,格外暖軟。

  江雅美看得一愣,為他臉上的溫柔沉醉。可惜,他的溫柔,不是為她。

  “久等了!”來人淺笑。沈爾已經站起身去,紳士的為她拉開了椅子。

  少女則是優雅的落座,兩手交疊在桌上,聽見沈爾為她點了一杯拿鐵。

  江雅美的目光這才落到她的身上,觸到那張精緻絕世的容顏時,她愣住了。從未想過,這世上會有這麼美麗的女生。而且她的美格外的自然。就像是自然界精心雕刻的藝術品,無論哪個女人見了,就會覺得羞愧。

  江雅美看她的目光卻是格外真誠的,那張嬌俏的小臉上,羨慕之色一覽無遺。

  “好美的女生!”微微喃喃,發自內心的讚美。

  西門妝聽得一愣,直到沈爾落座,她才看向江雅美,“謝謝!”唇瓣輕抿,微微垂眸。

  “剛才,謝謝你們!”少女垂頭,向他們致謝,爾後將心下的疑惑說了出來,“小姐會武術嗎?還有剛才那些男人好像…”

  “不怎麼正常是嗎?”西門妝接話,輕聲的笑。

  沈爾在一旁為她擔心,目光看向她,似是在詢問需不需要將江雅美的記憶再次消去。

  西門妝沒有回復,只是悠閒的攪拌著咖啡,道,“你也聽說過狂犬病吧!剛才那三個男人就是發病者。最近咱們九州城有很多這樣的患者,以後你晚上,不要再出門了。”她說著,目光落在咖啡上,一臉認真。

  面對她的解釋,沈爾在一旁暗自嘴抽。這意思是不是說,她自己也是狂犬病患者?那…他被她咬過了,會不會也變成狂犬病患者?

  江雅美卻是信了,恍然大悟的點頭,爾後用敬佩的目光看著西門妝,“這位小姐叫什麼名字?懂得好多,好厲害的感覺。”

  沈爾嘴角繼續抽,半晌才為她們兩人作了介紹。

  聽聞西門妝的名字,江雅美的眼中升起一抹訝異,半晌才道,“你就是傳聞裡,西門家的病千金?”

  她的話讓沈爾的面色忽的一沉,一句‘病千金’,似是觸到了他的怒點。

  相對他的陰沉,西門妝卻是一笑,唇角的弧度剛好,大方的點頭,“你知道我?”

  “當然知道,西門家是九州城的首富,我爸爸就在博美集團裡工作,哦,就是西門先生的公司。”江雅美解釋道,再三打量西門妝,那雙真誠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狐疑,“我看西門小姐的臉色還不錯,不像是久病纏身的人。難道是傳聞裡有假?”

  “也許吧!我的病是間歇性的。”西門妝說著,品了一口咖啡。她其實記得江雅美,或者說,為她提供過血的每個少女,她都記得。

  聽了她的話,江雅美才恍然大悟的點頭,爾後將目光移回沈爾身上,“你們兩個是情侶嗎?”她問得小心翼翼,面色通紅,眼裡滿是急切,定定的看著沈爾。

    西門妝微愣,不由得抬目定定的看著那少女。這話好像以前姚佳也說過,當初姚佳這麼問了,後來確定沈爾是單身以後便開始瘋狂的追求他。那麼,眼前的少女…

  西門妝握著杯壁的手略略一緊,笑意也不似方才那般隨和,“我們不是!”她依舊否認,不過說的也是事實。

  沈爾的面色一僵,顯得有些難看。可是他無力反駁,因為西門妝說的也是事實。儘管他們接了吻,可是他們並不是情侶。

  “真的?”江雅美微驚,看看沈爾,又看看西門妝。見他們兩人都點頭,心裡一陣竊喜,“那個,我聽說西門小姐是明德高校的學生,其實我明天就要轉到明德高校了!以後還請多多指教!”少女說著,謙恭的點頭,十分乖巧。

  可是西門妝心裡卻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江雅美一來,她和沈爾之間又會鬧僵似的。

  “好…”簡單應下,西門妝便站起身去,眉目低垂,掃了沈爾一眼,面色已經變得陰沉,“天已經晚了,沈管家先把江小姐送回家去吧!”她說著,便提步向咖啡廳外走去。

  沈爾急忙追出去,江雅美也隨後跟了出去。

  追上西門妝,實在擁擠的人群中,沈爾焦急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將她從人群中拉到了自己的懷裡。兩個人便被擠在了人群中,被街上五光十色的燈照耀著,十分奪目。

  “我是你的管家,為什麼要我送別人回去?”少年蹙眉,眸中全是不耐。

  西門妝垂著眼,目光落在他胸口,半晌才喃喃道:“這麼晚了,你要是不送她回去,那要是再發生剛才的事情怎麼辦?”她刻意掩飾自己心裡那莫名的不爽。

  沈爾有些哭笑不得,半晌他才道,“那要不,我們一起送她回去。”

  他的話音柔軟,像是給西門妝吃了一顆定心丸。少女這才抬目,目光清明,映出他的身影。

  “我還是在咖啡廳裡等你吧!”她張了張嘴,微蹙眉頭。

  沈爾微微驚訝,想不到西門妝會妥協。眼裡閃過一絲興奮,卻又隱隱有些不忍。

  “你倒是快去啊!”西門妝爆發了,抬腳在他膝蓋踢了一下,沈爾的面色剎那變了。

  痛——她的力氣比尋常人打多了,要不是他定力好,指不定給她踢出人群去了。

  他鬆開了她,急忙轉身,向著街邊的張望的江雅美走去。既然是西門妝吩咐的,他怎麼能不聽呢?

  看見沈爾掉頭回來,江雅美先是一驚,爾後大喜。可那少年走得氣勢洶洶,剛走到她面前,就拽住了她的手,生拉硬拽的將她拉著往江雅美家的方向去。他不想讓西門妝等太久,所以腳步很快,完全沒有顧慮到江雅美的感受。

  被沈爾抓著的手腕生生的疼,江雅美不禁皺起了眉頭,一張俏臉佈滿苦色。她只能拼命跟上他的腳步,不知何時,周遭的人聲消失了,而少年的腳步也緩緩變慢,最終停了下來。

  “到了!”清冷的位元組從那生冷的兩片薄唇間瀉出。

  江雅美驚住了,睜大眼,卻看見自己的家門就在眼前。這一瞬,她有些傻了。因為從市中心,到她家明明要半個小時的車程,怎麼一眨眼的功夫…

  思及此,她急忙攏起自己的衣袖,看了一眼手錶。與剛才相差不過三分鐘,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我、我…你怎麼做到的?”少女張嘴,半天才問出一句話來。

  沈爾回身,目光清寒的看著她,忽的揚唇,“你是不是喜歡我?”他的話很直白,而且直覺也准。他不是西門妝,誰喜歡她都感覺不出來,情商完全為負。像江雅美這樣看著他就兩眼放光的女生,他見得多了。西門雪就是其中一個!

  被他這麼一問,少女呆住了,半晌才吶吶的點頭,頗為內斂的道:“你怎麼知道的?”

  “是你表現得太明顯了!”沈爾說著,步子向前,貼近她一些,“別怪我沒提醒你,不要喜歡我,你喜歡不起。”

  他的語氣透著危險的味道,江雅美聽了,面上的羞澀凝固,臉色一瞬蒼白。

  那少年後退一步,將兩隻手插在褲袋裡,淡漠的揚唇,“我的速度,你見識到了吧!我不是人,我是個妖怪,吃人的妖怪。”他出奇的冷漠,那張俊臉上浮現一絲猙獰,愣是把江雅美嚇得後退了幾步。

  尤其是那句‘吃人的妖怪’,她實在是…需要時間接受。

  見她後退,沈爾唇角的笑意又深邃了一些,眉頭輕輕上挑,便提步從他身邊走過,“回去休息吧!以後大晚上,不要再亂跑了。”他的聲音逐漸遠去。

  等到江雅美回神,回頭去看他時,已經不見他人了。

  真的是妖怪嗎?可是…他救了自己兩次,就算是妖怪…也是好妖怪吧!

  如此一想,少女的唇角又揚起一抹真誠的笑,激動的心情漸漸平復。她從小就愛胡思亂想,把自己想成故事裡的主角。而今,讓她遇上了真正的妖怪,是不是代表,她的夢就要成真了?

  ——

  沈爾回到咖啡廳的時候,西門妝才剛剛準備坐下。看見那少年從門外進來,她的眼裡閃過一抹詫異。

  “怎麼這麼快?”她落座,靠著椅背,悠閒的敲著玻璃桌。

  沈爾似是松了口氣,未等服務生過來,便將椅子上的少女拽了起來,“走吧小姐!天晚了,我送你回家。”

  西門妝張了張嘴,卻是任由他拉著,走出了咖啡廳。

  兩個人再次融進了人群中,沈爾腳步很慢,兩個人沐著月色,從人聲鼎沸的地方,走到郊外,天已經快亮了。

  西門妝抬頭,看了看天色,不由得苦臉,“能走快點嗎?或者,你放開我,讓我先回去,你自己慢慢走好麼?”

  沈爾偏不,握著她的手,滿足的踱步,不說話。

  一路過來,聽著西門妝叨叨好幾次,他全都無視了。難得的,西門妝沒有發火,只是有點…無奈。

  兩個人相處的時候,沈爾就格外的珍惜。所以他打算,以後每天晚上都要陪著西門妝出來巡夜。然後牽著她慢悠悠的走回去,從天黑走到天明。這樣,就能時時刻刻的與她呆在一起了。

  ——

  翌日,那個名叫江雅美的少女果然轉到了明德高校。與西門邪同級,但不是同班。

  中午午飯的時候,西門妝被蘇寒拉著去了天臺。而天臺上,暮成雪和孟曉久正在佈置餐具,一張淺藍色的大桌布墊在地上,兩雙校靴擺在一邊。看見西門妝和蘇寒上來,暮成雪便向她們招手,示意她們過去。

  “什麼情況?”西門妝有些驚訝,可是驚訝之餘,卻又莫名的開心。她們四個人好久沒有聚餐了。暮成雪回國這麼久,孟曉久又老是請假,所以四個人湊齊實在難得。

  “聚餐啊!還能什麼情況!”暮成雪打趣的道,看著西門妝脫鞋,不由得捏起鼻子,故意扇了扇,“有味兒了,小妝!”

  孟曉久輕笑出聲,西門妝則上去,抬腳,故意將腳伸到暮成雪的面前,“叫你胡說,湊近點你好好聞聞!”她抿唇,眉眼含笑。看著暮成雪避之不及的樣子,又向前伸去一些,直到暮成雪妥協,她才收回了腳,盤腿坐下。

  蘇寒已經坐下了,一手掩唇看著她們倆,不由道:“別鬧了,午休時間也就一個小時,趕緊吃飯。”

  暮成雪斂了笑,極其嚴肅的道:“咱今天就把下午的課給翹了!你們敢不敢?”她說著,目光將蘇寒三人掃了一圈。

  “我同意!”孟曉久舉手,面上浮著壞壞的笑意,目光看向西門妝。

  西門妝聳肩,已經執起了筷子,“今天陽光不錯,上課太浪費了。”她簡直答非所問,可是答案卻很明確了。

  暮成雪眼裡的笑意又深,將目光移到蘇寒身上,幾乎是同一時間,孟曉久和西門妝的目光也移到了蘇寒身上。

  只見那少女蹙著眉頭,似是很為難。

  “不敢了吧!我就知道蘇蘇好學生不敢翹!”孟曉久揶揄的道,執起筷子,開始用餐了。

  蘇寒看了她一眼,歎了一氣,似是妥協了,“翹就翹吧,初中不也陪著你們翹過來的。”

  “說的也是!不過蘇寒你老實交代,你每次翹課回去以後,花了多少時間去補習?”西門妝看她一眼,吃得津津有味。

  蘇寒面色微變,卻是笑了,“今天難得聚在一起,別說這些掃興的話!”

  “蘇寒說的是,今天下午咱們這課不能白翹!”暮成雪舉起筷子,然後在半空點了點,“咱們今天下午,就開一個閨蜜座談會!好好的說說這兩年來各自發生的事情。”她揚唇,弧度剛好,笑得比陽光還要明媚。

  “好啊!我先說,我呢!這兩年來,沒什麼成就。最大的成就就是,愛上一個殺了我母親的禽獸,然後失了身。現在好了,禽獸死了!一切都回到了原點。”孟曉久的聲音十分清朗,不帶一絲感情。她的面上甚至揚著笑,看不出一點難過。

  她的話一出,蘇寒夾菜的動作頓住了,西門妝吃菜的動作也頓住了,暮成雪咂了咂嘴,眸光一轉,便看向一旁的西門妝。顯然,她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沉默了半晌,氣氛也變得有些微妙。西門妝放下了筷子,兩手搭在腿上,一本正經的看著孟曉久道:“小久,你要多想想快樂的事情。”

  “快樂的事情?”孟曉久掀起眼簾,看向西門妝,“什麼才算快樂的事?你告訴我。”

  “咱們換個話題吧!比如說說蘇蘇和那個丁晨啊!”暮成雪適時插嘴,打斷了西門妝與孟曉久的對話。

  蘇寒面色微變,不由得瞪了暮成雪一眼,“我和丁晨能有什麼事,倒是小妝,我可是很不放心沈爾的。”話題轉移到西門妝身上。

  僵硬的氣氛徹底被打破了,暮成雪接話,“沈爾?就是那個一天到晚跟著小妝的沈爾?”

  蘇寒點頭,孟曉久卻悶著頭吃著東西。

  “他好像很喜歡小妝啊!”暮成雪瞥了沉默的西門妝一眼,“那小妝呢?你也喜歡他?”

  她這麼一問,蘇寒的目光也看向了西門妝。平心而論,她不是很喜歡沈爾。總覺得他是個很危險的人,而且他給了她一種神秘感。一切未知的人或事都是危險的,她深諳好奇害死貓的道理,所以對這種人或事,從來都是保持進而遠之的態度。

  “我記得小妝還有一個步先生不是嗎?”暮成雪也放下了筷子,學西門妝的樣子,兩手搭在腿上。

  她提到步京承的時候,西門妝渾身一震,眸光微閃,掀起了眼簾。

  對上暮成雪質問的目光,西門妝有些閃躲。她這幾天一直和沈爾呆在一起,幾乎快忘了古堡裡還有個步京承。可是現在被暮成雪提起,她心裡萬般不是滋味。

  沈爾和步京承,她對他們的感情好像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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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10:07 |只看該作者
076、思想被帶歪了

  西門妝沉默了很久,暮成雪似是看出了她的猶豫糾結,當即遞了一罐可樂上去,“小妝,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你知道嗎?你和沈爾才認識多久,你真的喜歡他嗎?我記得初一的時候,你說過你想快點長大,長大以後就跟在步先生身邊,陪著他去很多地方,一直一直和他在一起。這些你都忘了嗎?”

  眼簾微垂,西門妝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沒說。

  暮成雪所說的,她都還記得。

  當初她說過,長大以後要一直跟在步京承的身邊,跟著他去很多的地方。因為這世上最懂她的人就是步京承,對她最好的人也是步京承。

  暮成雪說得對,她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她和沈爾不過相識半年而已,可是與步京承卻已經認識十二年了。在沈爾出現以前,她一直將步京承和西門禦看作生命裡最重要的男人,可是現在…說實在話,她自己也不清楚。

  “阿雪說的對,你不要被沈爾迷惑了!”蘇寒接話,眉頭蹙起。沈爾和步京承,她當然支持步京承。

  還記得初中的時候,每一次下雨天,那個男人都會撐一把黑色的傘站在校門前等著西門妝。他親自來接,每次看著西門妝的眼神總是無限的寵溺。那個男人豐神俊朗,當初是他們學校所有女生公認的最帥最年輕的大叔。

  西門妝在他身邊顯得格外小巧玲瓏,兩個人並肩走在傘下,總能引得路人回顧。從初中開始,就已經謠言四起,都說步京承是西門妝在外麵包養的男人。可是知情的人都知道,步京承其實是西門妝母親的朋友。

  “我覺得,年長的男人都老奸巨猾,還是沈爾好些。”孟曉久悠閒的吃著東西,適時插了一句嘴。

  她的話剛落,暮成雪與蘇寒便向她看去,眼裡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還隱藏著一絲不滿。

  西門妝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就在她們三人對視之際,她已經站起身去,穿上了鞋,“我先下去了,你們吃吧!”她需要冷靜一下,感情這事兒,向來磨人,很難分辨清楚。她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需要時間,好好的想想。

  看著西門妝的背影走遠,孟曉久才擱下了筷子,緩緩站起身去,“我吃飽了!我也先下去了。”

  “小久,你怎麼回事?”蘇寒叫住了她,“我們不是說好了,今天是勸小妝遠離沈爾的嗎?”

  暮成雪的面色也嚴肅起來,其實今天的座談會,是專門為西門妝開的。蘇寒和暮成雪這段日子一直看的很清楚,看著西門妝和沈爾越走越近,兩個人都莫名的不安。總覺得沈爾不比步京承那麼可靠,所以他們更希望西門妝和步京承在一起。

  孟曉久穿上了鞋子,悠然回身,一雙美目掃了她們兩人一眼,冷傲的揚起唇角,“我想,小妝也不喜歡被別人干涉!你們為什麼硬要將她推到步京承身邊呢?難道你們就確定步京承對她是真的好嗎?”

  暮成雪也站起身來,那張嫵媚的容顏繃緊,目光微沉,將孟曉久鎖定,“小久,你不要因為自己吃了虧,就否定這世上所有的老男人。當初是你自己眼光不好,挑中了郤平那個禽獸。也怪你自己不自愛,把自己獻了出去。如今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現在這副樣子,又是在做給誰看?自己都不愛自己,還指望別人愛你?”她的語氣激昂,言辭犀利,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劍,插在孟曉久的心上。

  蘇寒也站起身來,看了看暮成雪又看了看孟曉久,不禁有些為難,“阿雪,話不能…”

  “對,你說的對!我自己都不愛自己,還指望誰來愛我?”少女輕笑出聲,笑裡是諷刺,也是自嘲。孟曉久看著暮成雪,目光不由變得深沉,許久才道,“這世上的禽獸可不止郤平一個,暮成雪,你可不要跟我一樣,看走了眼。”她說著,話中似有深意。話落,孟曉久才轉身,向樓下去。

  蘇寒喚她,她也像沒聽見似的,頭也不回。

  暮成雪的目光閃爍片刻,才重新坐下,蘇寒也隨之坐下,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方才的話說重了,不過小久也不是那種愛記仇的人,沒事的,明天就好了。”曾經她們四個鬧矛盾,不都是第二天就和好了麼?這一次,也一定不會例外。

  暮成雪壓了壓眼簾,看她一眼,目光變得淺淡,“沒事,我只是想讓她看清楚現狀,不要一錯再錯。”

  “一錯再錯?”蘇寒蹙眉,似是不解。不過片刻,便恍悟的點頭,“也是,以後她找男人應該會注意的。”

  暮成雪笑笑,不作聲,很顯然,她話裡的意思,蘇寒根本沒懂。

  ——

  西門妝剛剛走到教室門口,便撞見捧著巧克力上門的江雅美。

  “學姐!”少女歡快的喚她,然後將其中一盒巧克力遞給了西門妝,“這是我在家裡自己做的,你也嘗嘗!”

  西門妝微微愕然,卻是接過了,爾後目光掃了一眼江雅美懷中那份心形盒子裝的巧克力,吶吶的問道:“這個是給沈爾的?”她的語氣有些怪,聽不出其中味道。

  降壓麼也沒看出什麼不對,只是點頭,然後將盒子抱緊,面帶羞澀的道:“不知道學長喜不喜歡!”她那嬌俏的模樣映在西門妝的眼底。那幸福的芬芳,連她都嗅到了。

  看樣子,江雅美是真的很喜歡沈爾。比之姚佳,這份愛似乎更真實,更深沉。

  莫名的,西門妝心裡有些酸澀。可是那抹異樣一閃而過,她沒來得及抓住細細分析,便消失了。

  “不過好像學長不在教室裡!”江雅美的聲音又響,夾雜著一絲失落的味道。

  西門妝聞聲抬目,目光下意識尋著沈爾的位置看去。座位空蕩蕩的,還真是沒人,那沈爾跑到哪裡去了?

  “學姐,能麻煩你幫我把,這個送給學長嗎?”江雅美猶豫半晌,將懷裡的心形盒子遞到西門妝眼前。

  少女垂眸,看了她一眼,不由蹙眉,“我看還是你自己親手交給他吧!”她的語氣生硬,拒人於千里之外。江雅美聽得一愣,就在她愣神之際,西門妝已經進教室去了。

  回到了座位,西門妝便扭頭看向窗外的天空。暖軟的陽光灑在身上,十分舒服。她舒展雙臂,爾後枕在桌上,腦袋一歪,看著窗外的陽光陷入了回憶之中。

  ——

  也是在陽光明媚的午後,初一的第一個學期。她升入明德附中,誰也不認識,一開始也沒有朋友。

  還記得開學的前幾個週末,同學們都約在一起去遊樂場玩,可是礙於西門妝的身份與性格,沒有人邀請她。她就像一株帶刺的玫瑰,很美麗,卻很危險。沒有人敢靠近!

  而西門妝從沒嘗試過改變自己,也從沒嘗試著走進人群,自己掌握主動權。說她傲嬌也好,說她孤僻也罷。總之她就是不願主動接近人類。

  步京承是個很細心的人,所以在某個陽光明媚的週六午後,他開車帶著西門妝到遊樂場,玩了一整天。

  那男人在陽光下的樣子,西門妝已經記不真切了。她只是看見他的身影嵌在陽光裡,如覆一層金光。

  他說,小妝,你要一輩子開開心心的。

  他說,等你長大了,步叔叔就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

  他還說,步叔叔會陪著你的,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

  他說過太多的話,西門妝已經無法去追憶了。半年多沒有去想步京承的事了,半年多沒有去回憶他們的過往了。現在想起來,總覺得已經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一般。

  可是暮成雪的話卻時刻提醒她,她西門妝曾經心裡裝著的男人是步京承。潛意識的,她開始將這個想法加固,直到她讓自己相信這一想法。

  至於對沈爾生出的那種異樣的感覺,西門妝猜測著,也許是因為飲了沈爾的血的原因。所以,她已經決定了,從現在起,拒絕他的血,以免受影響。

  ——

  江雅美在門外等了很久,就快上課了,才終於看見沈爾和丁晨並肩從長廊那頭走來。

  她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沈爾的身上,爾後提步,抱著心形盒子的巧克力便向那兩人走去。

  “學長!”一手微張,便攔住了沈爾他們的去路。

  頓時,走廊裡的學生全都轉目看向他們。丁晨也是微愣,半晌才沖江雅美笑道:“這位學妹,你是在叫我還是叫他?”他說著,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沈爾。

  那少年卻是兩手插在褲袋裡,眉頭微蹙,顯然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特別是看向江雅美的目光,顯得格外的陰沉。

  饒是他一臉不爽,少女還是大著膽子攀上了他的手臂,拽著他便要走,“學長,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談談吧!”

  沈爾無奈,沉著目光任由江雅美拉著離開。

  只剩下丁晨一人,一臉盲目的看著那兩人走遠,半晌才抬手摸了摸後腦勺,喃喃,“奇了怪了,怎麼沈爾那小子桃花這麼多!”話落,他的目光一滯,不禁想到了去世的姚佳。面上的喜色如雲煙散去,半晌,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往教室走去。因為那晚在酒湖畔與蘇寒攤牌得了香吻,他這兩天的心情已經好多了。可是,每當提起或是想起姚佳的事情時,心裡難免還是有些難受。已經過了好些天了,姚佳的案子沒有絲毫進展。而且這幾天晚上,他和丁香一直在尋找姚佳的魂魄,卻怎麼也沒找到。由此可知,姚佳的魂魄一定被什麼人施了法禁錮了。可是,這人到底是誰?

  思慮著,丁晨已經回到了教室。而西門妝看見他一個人回來,本想詢問沈爾,可是忍住了。扭頭繼續看著窗外,視線裡步進兩道身影,使得西門妝的眉頭一瞬擰起了。

  至於她看見的那兩道身影,正是剛剛步進小庭院的沈爾和江雅美。

  少年正揉著手腕,目光微冷的看著眼前的少女。

  江雅美則是面色羞紅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將自己親手做的巧克力遞了上去,“這是我親手做的,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我不喜歡吃甜的。”沈爾始終擰著眉,目光微沉,看著江雅美微微有些不耐。

  遞到他眼前的巧克力生生收了回來,江雅美微微垂眸,她還從沒有被人如此討厭過,感覺很不好受。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不是人。”少年淡漠的說道,目光定定的看著她,似是在等她覺悟。

  可是江雅美卻偏偏覺悟不了,“我知道,可是就算你是妖怪,也是個好妖怪,所以我還是喜歡你。”

  “好妖怪?”唇角微微上揚,一抹清冷的笑浮現,沈爾提步靠近了鞋靴,“因為我救過你,所以你就以為我是好妖怪?”如果江雅美能夠想起那晚後面發生的事情,也許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他救她沒什麼特殊的原因,只是剛好,他家小姐渴了,而江雅美也符合標準。

  “我知道你現在並不喜歡我,但是你能給我一個星期嗎?一個星期以後你還是不喜歡我,我一定自動放棄的。”那雙美目裡閃爍著急切的光芒,只要七天,她如果還是不能俘獲沈爾的心,那麼她一定轉校,離他遠遠的。

  一個星期的時間,足夠了。

  沈爾微愣,眼中的陰鷙逐漸消散,半晌他才道:“七天以後,你自動消失?”他沉聲問道。

  江雅美抬眸,似是從他眼中看見了希望一般,連連點頭。

  少年後退兩步,聳肩,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既然你想要一個星期,那麼,我就多忍耐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就當刺激西門妝好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江雅美笑了,美目含淚,卻一臉喜悅,“謝謝學長,我會努力的!”她向他鞠躬,少年卻是高深莫測的看她一眼,爾後抽走了她手上的巧克力盒子,便邁動長腿往回路去。

  西門妝喜歡吃甜的東西,這巧克力,她一定會喜歡的。

  直到少年離開,坐在窗畔的西門妝才收回了目光,淡漠的看向講臺上,早已開始講課的許未陽。微微閉眼,腦海裡全是方才那兩人的身影。

  一張紙條遞到了西門妝的桌上,少女這才回眸,目光清淺的看了一眼紙條的來源處——丁晨。

  爾後執起那張紙條,看了一眼。

  簡單一句話:蘇寒去哪兒了?

  西門妝揚唇,意味深長的看了丁晨一眼,將紙條揉了,繼續聽課。她可沒心思去管蘇寒和丁晨的事情,正是拜蘇寒和暮成雪所賜,她現在心裡一片狼藉,還需要些時間好好收拾。

  傍晚放學以後,西門妝回到了家裡,便沒有和沈爾說過一句話。

  她總是莫名其妙的沉默和疏遠,都快成為一種習慣了。

  用過晚膳以後,西門妝回到了房間。結果推開門便看見一名西裝革履的少年倚著落地窗而立,她抬手按了開關,然後目光轉向那少年,“這麼晚了,你找我什麼事?”語氣裡透著疲憊,讓沈爾小小驚訝。

  他從沒見過西門妝疲憊的樣子,不是因為身體,而是發自內心的。看樣子,她心裡有事。

  “巧克力,我今天收到的。給你嘗嘗。”他簡短的解釋,然後拿著巧克力緩緩走到她面前。

  西門妝垂眸看了一眼,很不巧,這盒巧克力就是下午的時候江雅美準備送給沈爾的。西門妝當時看見了,現在卻在沈爾的手裡。

  “我不想吃!”她移步向浴室走去,抬手解著衣服。

  沈爾的手頓在半空,目光微閃,回身,卻見西門妝已經反手關上了浴室的門。

  西門妝的不對勁,沈爾算是發覺了。可是到底為什麼不對勁,他還沒找到根源。

  悻悻地收回巧克力,最後掃了一眼梳粧檯,轉步將巧克力放在了梳粧檯上,然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此後的每一天,沈爾都能收到江雅美送的手工巧克力,而晚上,西門妝的梳粧檯上總是會莫名出現一盒相同的巧克力。就在江雅美與沈爾約定的第三天,也就是週四那天早上。孟曉久午休回來後,便遞了一封情書給沈爾。

  窗外的天陰沉沉的,看樣子傍晚時分會下雨。

  西門妝單手支著腦袋看著窗外,其實是接著玻璃窗看一側的沈爾。那少年從收到情書那刻起,面色就有些奇怪。西門妝記得她也曾收到過很多情書,可是…從來沒有拆開看過。

  而今看沈爾拆了信封細看,不由得有些好奇。

  信裡是江雅美與沈爾的初遇,還有至今為止她對他的感情。江雅美的字跡很工整,字體娟秀,看著十分舒服。

  可是沈爾看完通篇以後,心裡卻在思索,要不要也給西門妝寫一封情書。反正她一天不開竅,他就追一天,一年不開竅,他就追一年。總會等到她開竅,承認她喜歡自己為止。

  打定了主意,沈爾便開始動筆了。

  可是在西門妝看來,他卻是在回復江雅美。

  一顆心當即沉下幾分,西門妝扭頭看了他一眼,不由抿緊了嘴唇,目光也變得淡漠了。

  果真,傍晚時分,天便下起了雨。天色逐漸暗沉,雨勢也逐漸變大。西門妝用了晚飯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剛剛進門那雙黑翟石似的眸子裡,便劃過一抹血紅的光。雨夜,總是讓西門妝難耐。那種與生俱來的,她實在克制不了。

  西門妝挪步,緩慢的向著床邊走去。然後小心坐下,微微垂著腦袋,閉上了雙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西門妝始終保持著垂頭的姿勢,絲毫沒注意到落地窗外的陽臺上,突然出現的少年。少年西裝革履,目光深沉,看著西門妝時,不由面色一變,便閃身進了屋裡。

  “下雨了!”他在西門妝身邊站定,眼簾輕壓,看著眼前的少女,他抬手,欲要撫上她的發。

  “不要碰我…”低沉的女音說道,西門妝掀起眼簾,眼角的暗紋湧現,卻沒有抬頭。

  沈爾頓住了,半揚的手緩緩收回,“小姐…”他的聲音變得溫柔,爾後緩緩蹲下身去,就蹲在西門妝面前。

  西門妝微微抬眸,目光掃他一眼,爾後挪開,“你下去睡覺吧!我沒事的。”

  “外面下這麼大的雨,你怎麼會沒事?”微蹙眉頭,沈爾抬手,為她攏了攏肩上的發。他知道西門妝在隱忍,可是他就在這裡,為什麼還要隱忍呢?

  “我不是說過嗎?你要血我給你。”他說著,指尖觸碰西門妝的臉頰,另一手則是摸到了自己胸口,小心的解著襯衣的扣子。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都能為她獻上自己的一切。

  西門妝卻是站起身去,焦躁的步到落地窗前,一手撐在落地窗上,一手捂著自己的嘴,悶悶的道:“我不需要,你馬上消失。”只要聽到沈爾的聲音,她就能想起沈爾血的味道,芬芳怡人,唇齒留香,難以忘懷。就像上了癮一樣,每當想要進食的時候,她都會想起沈爾的血。西門妝擔心,自己對沈爾產生的那些異樣的感情,就是因為飲了他的血。所以,從現在開始,她要拒絕他的血,讓自己恢復正常。

  西門妝說話的底氣有些不足,沈爾聽得蹙眉,跟過去,將她的身體轉向自己,便壓了上去,“你又不乖了!”呼吸逼近,清新的皂莢香襲向西門妝,她只覺呼吸一滯,不由得煩躁的蹙眉。

  兩手頂在沈爾的胸膛,猛力一推,“你不過是個妖僕,竟敢這麼跟我說話!”她的語氣滿滿的不善。

  沈爾被推到床邊,不禁一愣,顯然是驚住了。

  西門妝的語調有些高昂,實在是太異常了。

  “小妝…你到底怎麼了?”他蹙眉,卻不敢在靠近。

  那雙美目咻然抬起,淡漠的看向他,時黑時紅,面目猙獰,“就是因為喝了你的血,我才會對你生出那些奇怪的感覺。很討厭的感覺,我不想生出那種感覺。我不要再飲你的血…”她果斷的拒絕,十分堅定。

  沈爾的雙目微凜,瞳孔縮緊,似是被她方才的話驚到了。奇怪的感覺?什麼感覺?是他期盼已久的那種感覺嗎?

  “你…愛上我了?”目光微顫,藏著些許興奮。

  西門妝微愣,心跳似是漏了一拍,薄唇微張,許久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愛上沈爾?

  微微搖頭,西門妝的目光有些恍惚,“沒有…”毫無底氣的回答,卻似是下了決心。

  沈爾氣結,咬了咬牙,提步上前,“好!你說沒有!那我問你,當初我和姚佳一起去酒吧的時候,你心裡有沒有一點不快?江雅美送我巧克力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得很討厭?還有…”他頓了頓,抬手握住西門妝的肩膀,目光真切的看著她,似是要將她刻在自己的眼裡、心裡,“我吻你的時候…你有沒有心跳加速…”他的聲音變小,語氣也不那麼強硬,目光閃爍的下移,落在少女殷紅的唇瓣上,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唇瓣輕抿。

  西門妝被他看得呼吸一滯,心跳逐漸加快,面頰逐漸變燙變紅,那種異樣的感覺又來了。這就是愛嗎?這真的是愛嗎?

  “你告訴我,有沒有?”腦袋壓低,唇瓣壓近,擦著西門妝的薄唇而過,“你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唇瓣再次壓近,這一次他是看准了,吻上去的。

  溫熱柔軟的觸感,讓西門妝的瞳孔縮緊,目光一滯,眼也不眨。

  有沒有?那種感覺…

  可是…那種感覺也許是因為她飲了沈爾的血,應該是因為沈爾的血,是他的血在作怪,讓她得了病,變成這樣。

  兩手再次用力,她推開了沈爾,轉身拉開了落地窗的門,便跑到了陽臺上。

  淅淅瀝瀝的雨淋濕了西門妝的衣服,沈爾跟出去時,那少女正好回身。

  四目相對,西門妝的雙目已染上赤紅,眼角暗紋湧現,唇角利齒隱現。她的一湧而上,被這雨水沖刷著,逐漸無法自控。

  沈爾也步到了雨中,淅淅瀝瀝的雨如斷落的珠簾一般砸在兩人身上。少年的眸中閃過一抹痛苦的之色,看著西門妝,不由得開口,問了最後一次,“你真的不要我的血?也願意相信你愛我是嗎?”

  “就算我愛你,那也是因為喝了你的血!”西門妝的聲音染上了雨水的薄涼,她的眼睫上掛滿了水珠,微微一眨,水珠便順著臉頰淌下,像是淚水一樣。

  可是沈爾知道,那不是淚水,因為西門妝不是一個輕易會哭的女生。

  他想笑,可是唇角怎麼也揚不起來。什麼叫就算是愛,也是因為喝了他的血?他的血哪有這樣強大的魔力,西門妝就是在自欺欺人。可就算沈爾知道她是在自欺欺人,也終究不知道該如何讓她明白,她對自己的那份感覺就是愛,沒有參雜其他元素,只是單純的愛情而已。

  “好!你不肯喝我的血,沒有關係。咱們先進屋,我去給你找食物,好不好?”看著那雨中,貼在柵欄上的少女,沈爾的語氣莫名變得柔和了。

  西門妝聽了微微恍惚,卻還是沒有向他挪動半分。

  “小妝,你乖好不好?你看你全身都濕透了…”沈爾的語氣頗為無力,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樣,哄著她。

  西門妝終究是妥協了,她提步向他走去,可是必須得沈爾先退回屋裡。

  一番僵持之後,少女進了浴室,而沈爾則從陽臺上躍了下去,消失在夜空之中。他要為西門妝覓食,這樣的雨夜,她對血的渴望格外的強烈。現在她又不肯飲自己的血,所以沈爾只能出去,為她抓一個人回來。

  就在他巡了一圈以後,忽的想起了半年前,他第一次為西門妝覓食的時候。那時他把救下的江雅美帶到了西門妝面前。他記得,江雅美好像是RH陰性血,當時西門妝很喜歡的。

  那麼這一次…

  少年的目光猛的一沉,便從雨幕裡飛速的穿過,最終在江雅美家門外停下。

  他並沒有貿然潛進去,而是摸出了手機,找到了江雅美的電話,撥了過去。按照約定,他把江雅美的號碼保存了,保存到七天以後。現在,倒是正好派上用途。

  電話通了,那頭傳出少女喜悅的聲音。

  沈爾卻只淡漠的口吻告訴她,他在她家門前,等著她出來。然後,直接掛了電話。

  不過三分鐘的時間,江雅美便撐著一把傘跑了出來。身上只穿著粉嫩的睡衣,急切的向雨中的沈爾跑了過去。

  “學長…你怎麼也不打把傘?”微微喘氣,江雅美在他面前停下。

  沈爾卻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她的身體拉向自己。雨傘順勢落地,頓時連同江雅美一起暴露在雨幕裡。不過片刻功夫,她身上的睡衣便濕透了,烏黑的秀髮貼著面頰,勾勒她的棱角。

  心跳莫名加速,咫尺的距離,江雅美只覺自己的面頰燒得通紅,“學、學長…”她喚道,聲音有些朦朧,還藏著一絲羞澀。

  沈爾卻是雙目微凜,眸光暗沉的開口,“你不是喜歡我嗎?那麼是不是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他的語氣十分冷漠,話語薄涼,勝過這清涼的雨水。

  江雅美微愣,半晌才點頭,堅定的道:“是!我喜歡你,所以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那好!”少年揚唇,笑意略冷,“那我今天就讓你知道,我當初救你的原因。”他說著,便抓住了江雅美的手腕,將她拽著便在雨幕中奔跑起來。

  濺起的水花如江雅美飛揚的心,幸福四溢。她的目光微垂,看著被沈爾抓住的手腕,唇角不覺揚起一抹笑,格外的滿足。

  只一瞬的功夫,周遭的一切都改變了。雨水被隔絕在落地窗外,而屋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燈卻亮著。

  握著她手腕的手鬆開了,少年抽身退開,目光冰冷的看著她,笑道,“你準備好了嗎?這一次,就清醒的享受一下吧!”他的話很有深意,江雅美聽得滿目狐疑。

  直到,浴室的門被人拉開,熱氣嫋繞,一名少女從熱氣中步出。

  西門妝身上穿著漆黑的蕾絲睡裙,一頭濕漉漉的發斜披在肩上,抬眸的一瞬,便看見了站在屋子中間的江雅美。當下,她的眸光一沉,微微一轉,便挪到了靠窗而立的少年身上。

  她知道,江雅美之所以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裡,都是因為沈爾。原來,他所說的食物,就是江雅美!

  “小姐!”少年揚唇,唇角的笑意立轉溫柔,變化之快,讓江雅美始料未及。

  少年說著,已經提步,向愣神的江雅美走去。他的眼裡劃過一絲陰鷙,唇角的笑意卻不絕,“你的獵物我給你帶回來了!”他的話清晰的回蕩在江雅美的耳邊。刺激著她的神經,將那些遺落在身體深處的記憶勾了出來。

  恍惚間,她好像記起了什麼。

  也是像這樣的雨夜,她被學校的不良學長們堵在校外不遠的巷子裡,欲行苟且之事。當時出現了一個少年,少年的身手十分詭異,只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便將那一干男生打倒在地,掙扎著爬不起來。

  爾後,她便被那少年帶走了。帶到了這間屋子裡,然後…

  “啊——”一聲輕叫伴隨著芬芳的血味充斥整個房間。

  江雅美只覺脖頸間一痛,似是被人割了一刀似的,鮮血冒了出來。

  西門妝的雙目一瞬暗紅,眼角的暗紋湧現,白森森的利齒隱現,格外猙獰。江雅美不禁抬手捂住了脖頸,側目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手裡玩弄著帶著血跡的水果刀的少年,眼裡滿滿都是不可思議。

  實在不敢相信,方才沈爾用那把水果刀在她的脖頸上割了一下。

  “學長…”聲音微微顫抖,未等她再多說一個字。身體便猛的被人一推,推向了對面的西門妝。

  西門妝則是張口,抬手便抓住了少女的肩膀,猛的垂頭,就著那道血口子,咬了下去。

  利齒刺入少女的脖頸,刺入她的血管,那芬芳的血便漫進了口腔,咕嚕咕嚕喝水的聲音低低響起,沈爾站在一旁,淡漠的看著,眼中總算浮起了一絲笑意。

  只要西門妝飲了血,他就放心了。

  他說過,這一次要讓江雅美清醒著,重溫一下半年前那晚的事情。她現在想起來了,半年前,自己被沈爾帶來了這裡,也是為了同樣的事情。他救她,只是為了將她帶回來,給西門妝供血罷了。

  痛意遍佈全身,江雅美的身體不住的抽搐著,就像垂死掙扎的家禽,被割喉放血,最後吃掉。莫名的恐懼感襲上心頭,江雅美的兩手半握成拳,抵著西門妝的身體,卻是毫無力氣去推開她。

  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種刻骨的痛,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血液流動的聲音,還有咕嚕咕嚕喝水似的聲音。她是真的怕了,那晚那種痛感再次重溫,她只覺自己快要被吸幹了。

  “小姐,您要是再不鬆開她,她就要死了!”隱約間,似乎聽到了沈爾的聲音。爾後江雅美覺得握著自己肩膀的手鬆開了,身體被人推開,腳步後退,微微踉蹌,最終軟到在地。仍舊抽搐著,脖頸的血還不停的外用,模糊了那兩道齒印。

  西門妝狼狽的後退,兩片薄唇被鮮血染得鮮紅,十分的刺眼。她愣愣的看著地上的江雅美,半晌才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冷漠的看向沈爾。

  那少年卻是欣慰的一笑,然後提步步到地上的江雅美身邊,緩緩蹲下,抬手撫上了她的脖頸。輕輕一揮,鮮血止住了,那兩道齒印也消失不見了。

  可是那鑽心的疼意卻還沒有消失,江雅美的身體抽搐了半晌方才停下,那雙撲扇的眼,漸漸閉上,似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暈了過去。

  沈爾這才站起身,目光含笑的看向一身黑色吊帶短裙的西門妝,戲謔的道:“小姐差點害死一條人命!”

  西門妝的目光微閃,瞳孔縮緊,腳步往後退了些許,她擰眉,“我…”她不想的,可是方才太瘋狂了。她似乎潛意識裡不想讓江雅美活著,因為她活著,就會繼續糾纏沈爾,就會繼續送巧克力給沈爾…不對…這個想法是在太可怕了!

  “你若是喝我的血,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少年展眉,溫柔的看著她,小心翼翼的靠近。

  西門妝有些恍惚,就連沈爾靠近都沒有察覺,只是愣愣的看著地上昏死過去的江雅美,一陣心慌。她方才真的差點殺死江雅美,如果不是沈爾出聲阻止,她也許就真的把江雅美給吸幹了。

  少年抬手,撥開她額前的發,小心翼翼的湊上薄唇,在她的額上吻了一下。溫熱的唇,柔軟的觸感,讓西門妝回過神來。她的目光一顫,微微愣神,那少年小心的退開,兩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小妝,你現在沒有飲我的血,那麼你現在告訴我,你對我還有那種異樣的感覺嗎?”男音溫柔,輕聲細語,像是婉轉動人的歌聲。

  西門妝聽得入迷,若非窗外的風吹進,讓她清醒過來,也許她就傻傻的點頭了。

  “現在還不確定!持續幾個療程再說吧!”她搪塞過去,然後轉身步到床邊落座,目光低垂,睨了一眼地上的江雅美,“你怎麼弄她來的,就怎麼把她弄回去!記得給她放些錢,讓她買點東西,補身子。”

  “那麼,需不需要消除她的記憶呢?她現在可是記得所有的一切,就連上次小姐飲她血的事情都記起來了。”沈爾問道,唇角含著笑意,溫潤卻透著危險的味道。

  西門妝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的,“不用了!讓她記著吧!反正就算她忘記了,再看見你還是會愛上你,然後慢慢的想起這些事情。”她說著,垂下眼簾,翻身上床。

  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方才的話裡,泛著多少酸意。很明顯的,她是吃醋了。因為江雅美,她吃醋了。沈爾心裡暗自開心,可是卻又苦惱。因為西門妝自己,對這些事沒有任何知覺,她不知道吃醋是什麼感覺,更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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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10:24 |只看該作者
077、像約會一樣

  距離那個雨夜,已經過了兩周。這兩周的週末西門妝和沈爾回道古堡,都沒看見步京承。

  今日又是週五,西門妝接到了沉華的電話,說步京承總算是回來了。

  於是西門妝剛剛下學,便拒絕了與西門邪他們一道回去。

  沈爾坐在駕駛座的位置,目光從車裡探出,落在她身上,問道:“小姐要去哪兒?”他微微蹙眉,目光一深一淺,十分迷蒙。

  西門妝眨眼,淡漠的回道:“這個週末,我不回古堡,去暮成雪家裡串門。”

  她的話落,便退步到了街邊的人行道上,目送西門邪他們離開。

  沈爾卻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狐疑的看她許久,看得西門妝心裡發毛,他才發動引擎,驅車從明德高校外離開。目送他們離開,西門妝才算松了口氣。她抬起手腕,看看時間,現在才五點半,時間還早。她還是先去市中心逛逛,買點東西。其實,她是故意支開沈爾。因為這個週末步京承回來了,她想要單獨的和他呆在一起。畢竟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單獨呆在一起了。暮成雪不是說,她心裡那個人應該是步京承嗎?西門妝也承認,她對步京承的感覺,和對沈爾的感覺不一樣,她不知道哪一種才算是愛。所以,她正在慢慢的去摸索,試圖弄個清楚。

  她需要足夠的空間和時間好好的摸索,至少跟步京承在一起的時候不能再受沈爾的影響。

  西門妝一個人在市中心的商業街轉悠了很久,買了一套男人的衣服,還買了一些步京承愛吃的烏梅。這種購物的喜悅,她極少體驗。可是因為是為步京承買,所以她心裡格外的開心,挑選東西時也十分認真。

  直到晚上七點的樣子,西門妝才坐上一輛計程車,往城郊駛去。車在山前停下,司機師傅一再囑咐她,說是天黑了,一個女孩子上山怕有危險,要她小心些。還特別好心的給了她一把手電,一根電棒。

  “這都是我平時裡留作備用的,既然你決心要上山,那就帶上這個吧!”司機大叔說著,慈藹的看著西門妝,那法子真心的笑容,讓西門妝微微一愣。

  其實這個世上惡人比好人多,可是好人還是有的。就像眼前這個司機大叔,年過半百的樣子,似是將西門妝當做自己的女兒似的。

  西門點頭,僵硬的唇角難得揚起一抹笑,最終轉身,往山裡去。

  她手裡握著手電筒,卻沒有打開,電棒放在背包裡,也沒有使用。其實這條路她很熟,而且她根本不是尋常的人類,所以大晚上的,這山裡就算有野獸,也不敢靠近她。

  西門妝走得極慢,她的目光微垂,看著腳下的路,似是還在想白日裡的事情。她記得沈爾驅車離開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詫異而憂傷的光芒,現在想起來,西門妝的心裡難免有些不安。

  忽而,耳邊傳來風吹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西門妝的腳步忽的止住,那低垂的目光悠然抬起,薄唇輕抿,面容一剎嚴肅起來。

  目光將周遭的密林枝葉掃了一遍,爾後她道:“既然都來了,怎麼還不現身?”

  氣氛一瞬凝結,周遭的溫度驟然下降。西門妝被包圍了,十幾道黑影,目含紅光,正虎視眈眈的看著她。讓西門妝痛心的卻是,其中有一道身影,是那個送給她手電筒和電棒的司機大叔。

  沒想到,他把自己送到了山下,卻再也回不去了。

  那司機大叔一臉蒼白,一雙血目看著西門妝,白牙森森,臉上暗紋湧現,格外的猙獰。這十幾道身影,全都是吸血鬼。一看就是剛被轉化不久的,甚至那位大叔,很可能是她離開以後的半個小時裡被轉化的。

  這些劣等吸血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實在很好奇。

  十幾道身影圍著西門妝,就在一瞬間,所有的吸血鬼都向著西門妝奔了過去。少女的雙目咻然變紅,兩手抬起,便順勢將逼近的兩道身影抓住,然後猛的一甩,便將他們甩在一些銳利的樹枝上,一招斃命。

  林中不斷傳來啪啪啪,樹枝斷裂的聲音,少女的長髮翻飛,雙眼越發血紅,氣場一剎變得強大,將周遭的吸血鬼震懾住了。身影再次湧上,她的身影如雷電一般,穿梭其中,兩隻手不停的抓撓,不過片刻功夫,整片林子裡便響起了一聲又一聲痛吟。最後,林子裡安靜了,歸於平靜,死亡的氣息蔓延。

  西門妝就站在林中,目光微抬,便看見那樹枝上掛著的一道又一道身影。最終她將目光移到不遠處屹立的人影身上,因為那個人是方才將她送到山下的司機大叔。所以她一直沒有對他下手。可是這份善念不該出現在他們血族身上,西門妝記得,從先步京承就告訴她,獵食和戰鬥的時候一定要快狠准,不能對獵物或者敵人心慈手軟,因為你的心慈手軟要麼會讓你餓死,要麼會讓你被別人殺死。

  一抹銀光閃過,拉回了西門妝的神思。她抬眸看著那方屹立的男人,不由得蹙起了眉頭。男人的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純銀的匕首,一看就知道是為了對付西門妝而準備的。可是現在西門妝知道,即便是純銀的匕首插進自己的心臟,她也不會死。可是那種痛意卻能叫她刻骨銘心,不願再嘗試。

  男人虎視眈眈的看著西門妝,雙目的紅光逐漸變得暗沉,林子裡只能聽見風呼嘯的聲音,爾後,那男人向西門妝奔了過來。步伐矯健,可謂一步上前。手中的銀匕首揮動,西門妝下意識的後仰,匕首擦過她的脖頸,沒劃出一道血跡。

  目光又是一沉,少女抬腳,便一腳踢在男人的胸口。力道過大,頓時將那男人踢到了十米開外的大樹幹上。

  可是那個男人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已然再次閃身到了西門妝面前,揚起手中的匕首,便向她的胸口插去。

  西門妝的目光微閃,卻是下意識的抬手,抓住了男人手腕,轉而反手將那匕首送進了他自己的胸膛。一聲痛吟在西門妝的耳畔響起,她的目光微微顫抖,爾後握著那男人的手鬆開了,腳步後退,那道身影就在她眼前倒下了。

  總有一些人逼著她去做惡人,似是想要將她心裡最後一絲人性抹滅。

  掃了一眼周遭的屍體,西門妝提步,繼續往山上去。這一次,她沒有閒庭踱步,而是以極快的速度穿梭林間,最終在古堡的院子裡停下。

  沉華早已候在簷下,看見西門妝突然出現,只微微一驚,便垂首見了一禮,“小姐,您回來了!”她說完,目光下意識的看了看西門妝身後,沒看見沈爾的身影,顯得有些驚訝。

  西門妝卻沒有解釋什麼,她只是步進了屋子,路過沉華身邊時問道:“步叔叔在哪裡?”

  沉華垂首,轉步跟上她,回道:“步先生在後院,有客人。”

  沉華的話讓西門妝的腳步咻然停下,她微微一愣,目光輕移,看向身邊的沉華,蹙眉,“客人?什麼客人?”步京承從來不會把客人帶到古堡裡來才對。他說過,這古堡是她的領地,未經她的同意,是不會把別人帶進來的。當然,派到她身邊的妖僕除外。

  稍作停留後,西門妝便轉步向後院邁去。她倒要看看,這個所謂的客人到底是誰。

  可是當她步進後院時,只見一道倩影從高高的柵欄上越過,消失在密林間。那矯健的身手,以及那迅捷的速度,西門妝斷定,那抹倩影不是人類。

  步京承就站在院子裡,目光朝著那抹倩影消失的方向。似是在沉思一般。

  直到身後傳來西門妝的腳步聲,男人才悠然回眸,目光裡含著淺淡的笑意,看向西門妝,“小妝回來了!”他的語氣似是感慨,爾後轉身,便向西門妝步去。

  西門妝也適時停下了腳步,目光落在他身上,等著他走近。

  步京承一上去,便伸手為她攏了攏耳發,然後另一隻手搭在她肩上,轉過她的身體,攬著她往屋裡去,“今天怎麼一個人跑回來了?沈管家呢?”

  一提到沈爾,西門妝原本平靜的內心忽然不平靜了。

  她張了張嘴,半晌才蹙著眉頭道,“他留在西門家還有事情處理!”她總不能告訴步京承,是她故意支開沈爾,目的只是想跟步京承單獨相處吧!

  說話間,兩人已經邁進了客廳,暖軟的燈光灑下,將西門妝與步京承的籠罩。

  男人鬆開了她,在沙發上落座,然後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示意西門妝坐下。

  少女順從的落了座,就勢趴在他的腿上,乖巧的模樣像一隻小貓咪,就好像從前一樣。

  “怎麼?受委屈了?”步京承溫潤的嗓音說著,大手撫著她的腦袋,一下又一下的。他還記得,西門妝小的時候被同學排擠後回來,就喜歡這樣枕在他的腿上,沉默著,不肯說話。

  西門妝今天,卻只是想重溫舊夢。尋找往昔那種感覺,弄清楚自己對步京承到底揣著怎樣一種感情。她沒有說話,步京承的手始終傾覆著她的頭髮,一下一下的,只覺格外順滑。

  “小妝,你怎麼了?”許是許久沒聽到她說話,步京承不由擔心了。身子微微壓下,便偏著頭去看她。

  看見西門妝一臉的愁悶之色,他就更擔心了,“怎麼了這是?誰又惹到我家小妝了?”他的語氣格外的寵溺,大手撫到西門妝的後背,輕輕的拍了拍,“有什麼事就告訴我,你從小不都會告訴我的嗎?”

  西門妝終於動容了,可是卻趴在他懷裡沒有動,“步叔叔,你不在的兩年裡,我真的很難過。”一想起當初步京承離開的時候,自己偷偷的去送他時,心裡的難過勁兒,她現在都能記得。

  步京承聽得一愣,撫摸她頭髮的手頓住,緩緩滑下,握住了她的肩膀。

  “小妝對不起,是叔叔不好。”他說著,聲音低沉,似是自責,“我以後會多陪著你的,只要你開開心心的,叔叔做什麼都願意。”

  “是嗎?”少女輕問,卻並沒有要他回答的意思。她只是在他膝蓋上蹭了蹭,閉了閉眼,接著道,“你這兩年都去哪裡了?外面的世界好玩嗎?什麼時候也帶我一起去呢?”

  “這兩年我在尋找你母親的下落,小妝不是很想念你母親嗎?”男人搓揉她的肩膀,語氣始終溫和。

  西門妝閉上了眼簾,聽他說起母親,她便道,“母親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步叔叔要怎麼找?”

  “你母親一定還活著的,你相信我。”男人溫沉的聲音說著,像是催眠曲一般。

  西門妝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嗯,我相信你。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女音低低喃喃,最終逝去。

  步京承垂眸看了她一眼,不由無奈一笑。轉眸看向一旁候著的沉清和沉華,道:“你們兩個去把小姐房間裡的被褥拿到我的房裡。”

  “是!”沉華和沉清皆是垂首,然後恭謹退去。

  步京承看著趴在他膝蓋上睡過去的少女,爾後將鳩叫了過來,“把小姐抱我房裡去!”他的話落,那名身穿深色西服,名叫鳩的少年便徒然出現。微微彎下腰,便將那少女小心的抱起,向二樓步去。

  鳩的面上一派清冷,可是抱著西門妝的時候,卻忍不住低頭看她一眼。懷裡的少女,有一張極為精緻的容顏,叫人看了便無法忘懷。此刻她的呼吸很均勻,睡臉很安詳,像是一件藝術品,讓人忍不住想要觸摸。

  鳩被自己這種念頭驚到了,目光一轉,便從少女身上挪開,望向了前方。

  直到將西門妝抱進了步京承的房間,鳩將她輕輕的放在那張顏色深沉的大床上,方才直起身,站在一旁,垂首等待著。

  他不敢再去看西門妝,生怕被她的美吸引,做出一些情不自禁的事情。

  步京承進門時,便看見那少年不安的站在一邊,目光不安的轉動,從未有過的不安。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床上的西門妝,爾後了然的一笑,對鳩道:“你先下去吧!”

  少年領命,本該馬上退出去。可是他看了步京承一眼,又看了床上的西門妝一眼,一時間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他不明白步京承為什麼要讓他把西門妝抱到他的房裡,看他的樣子,今晚是要跟西門妝一起睡覺嗎?

  如此一想,他的心裡便咯噔一下,劃過一抹不爽。

  “步叔叔…”少女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屋裡響起,當即將步京承和鳩的目光拉了過去。

  步京承疾步走過去,小心的在窗前蹲下,抬手便小心的抓住了西門妝的手,輕輕應了一聲。

  爾後,又是一陣寂靜,他聽見少女嘟囔道,“我不會離開你的…”西門妝做夢了,夢裡是五歲那年,步京承陪著她去獵食。就是那個雨夜,她和步京承一起,遇見了男扮女裝的沈爾。

  那晚的雨很大,格外的大。雨幕裡根本看不清周遭的事物,雨水打在身上也很疼。

  步京承撐著一把傘,小心的牽著她的手,順著長街一直往前走。下這麼大的雨,長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直到他們走到長假的末尾,方才聽見一陣清晰的腳步聲。

  是一個幾歲的孩子,奔跑的速度異于常人,濺起的水花讓他全身都濕透了。那身影向著西門妝和步京承跑來,步京承當即停下了腳步,牽著西門妝的手緊了緊,目光迅捷沉下。

  年僅五歲的西門妝,淡漠的看著前方奔來的身影,抬眸看向身邊的男人,小手在他手心微微一動,問道:“叔叔,你怎麼不走了?”她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即將到來。

  因為步京承只是垂眸沖著她溫柔的一笑,然後蹲下身,將手裡的傘交給她,“小妝乖,一會兒你就和那個小朋友一起跑好不好?”他說著,看了一眼迎面跑來的小孩子。

  西門妝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見那一身女裝的沈爾時,點了點頭。

  她夢見自己抓住了那個‘小女孩’的手,一起躲在了長街拐角處。那‘小女孩’的手很涼,比她的手還要涼。而且那個‘小女孩’的面色十分蒼白,看著西門妝的目光顫抖著似是害怕。

  那是西門妝第一次主動和陌生人說話,她說,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是沈爾生命裡的一縷陽光,將他的心溫暖了。

  西門妝記得,那晚的空氣中浮蕩著濃重的血腥味,而她的欲望被徹底勾起,血紅的雙目看著雨中和那十幾道身影纏鬥的步京承,一閃一閃的,似是在擔心。

  她記得步京承身上劃了幾道血口子,還記得他回到她身邊時,那溫柔的模樣。

  那個男人在她身邊蹲下,抬手為她抹去臉上的雨水,柔柔的問道,“小妝,你怎麼還在這裡?”

  西門妝當即便放開了‘小女孩’的手,撲進他懷裡,甕聲甕氣的說,她不會離開他的,她會一直陪著他……

  ——

  屋裡的燈光越發柔和,站在一旁的少年終於挪步,向屋外走去。這個時刻是屬於步京承和西門妝兩個人的,他不能呆在這裡打擾他們。

  等到鳩離開,步京承才緩緩起身,在床邊坐下。大手一下一下的撫摸著少女的發,眸光越發溫柔,含著寵溺。

  俊逸的薄唇微啟,男人低沉的嗓音道:“傻丫頭,你怎麼能一直陪著叔叔呢?我的小妝長大了,以後也會跟你媽媽一樣,嫁人的…”他的眼中倒影似是西門妝,又似不是。

  夜越深越靜,屋裡的燈火亮了一宿,而步京承就在床前坐了一宿。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他才小心翼翼的上床,倚在床頭閉目養神。他對西門妝的好,不過是出於長輩對晚輩的關愛,再者便是因為西門妝的母親。若問步京承這一生有沒有愛過誰,那麼,除了該茴,再無他人。

  ……

  天明時分,陽光穿破雲層從落地窗翻進屋裡。床上的少女悠悠轉醒,伸了個懶腰翻身,便將腦袋邁進了男人的懷裡。

  步京承醒來,眼簾緩緩睜開,不由得看向趴在他懷裡的少女,唇角揚起深邃的弧度,他抬手拍了拍西門妝的手背,力度極輕,“小妝,你醒了?”

  溫沉的男音響起,原本打算假寐的西門妝才慢慢的掀開眼簾。她的唇角開出笑花,像是小懶貓一樣,伸了個懶腰,方才仰起頭看向男人俊朗的臉。睜開眼的第一刻就能看見他,真是再好不過了。

  西門妝的心情格外的好,那種呆在步京承身邊的安心感又回來了,他的懷抱依舊溫暖,他的笑容依舊是她生命裡最美的風景。果然啊!她更喜歡的人,是步京承。

  “今天週六,步叔叔一定很閑吧!”她眨眼,試探的問道。

  每當西門妝這麼發問的時候,步京承就知道,她一定有什麼事情。

  “怎麼?我要是很閑,你打算帶我去哪兒?”其實他每天都很忙,頂著步京承這個名號在人類的世界混,總是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否則步京承名下怎麼會有那麼多大大小小的公司,步京承又怎麼會在九州城聲名遠播。

  不過,既然西門妝有事,他耽擱一兩天也沒什麼大礙。

  “今天週六,我們出去玩兒吧!去遊樂場,然後去滑雪場,再去看電影,吃大餐!”西門妝如數家珍似的,今日的行程安排的滿滿當當。

  步京承寵溺的看著她,連連點頭,“好是好!不過這聽起來,像是約會一樣!”他說著便笑了,笑容慈藹,還不忘撫著西門妝的發。

  少女的俏臉微微紅潤,心思被猜中了,難免會臉紅。她就是按照人類男女約會的行程來安排的,她好不容易支開沈爾,這兩天一定要和步京承好好的回味一下曾經。她一定要弄清自己的感情,無論是對步京承的感情,還是對沈爾的感情,她都想弄個明白。

  面對興致勃勃的西門妝,步京承根本沒法回絕。所以他只是摸出了手機,讓秘書將這個週末排好的檔期往後推。西門妝則是坐起身,一臉開心的看著他,就像是終於等到工作繁重的父親,放下工作陪她的那種喜悅。

  總之心裡甜甜的,她很開心。也許這種甜甜的感覺就是愛情!

  “步叔叔,愛情是很甜的對嗎?像少女的血一樣對不對?”西門妝抬手理著自己的發,目光低垂,隨意的問道,卻沒有去看步京承。

  男人眼裡一閃而過的訝異,她也沒有看見。只是聽步京承道:“是很甜,很甜很甜!”

  西門妝抬目,看著他,笑意氾濫。那麼現在她對步京承就是這種甜甜的感覺,很甜很甜。

  ——

  車子開到市中心時,已經是上午十點的樣子。

  因為是週末,所以遊樂場裡的人格外的多。西門妝身穿素白色的長袖T恤,外套一件背帶短裙,腳上一雙黑色的皮靴,長髮高挽,丸子狀。看上去就是一個陽光開朗的妙齡少女,從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裡跳下,暴露在陽光裡,格外的耀眼。

  路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直到車子的另一扇門打開,一名身穿深灰色運動裝的男人步出,眾人的目光才移到那人身上。

  豐神俊朗的男人,和容貌驚世的少女,這樣的搭配,倒是格外的養眼。

  男人剛下車,西門妝便走到了他身邊,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臂,眼裡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就連坐在駕駛座上的鳩都感受到了她的開心,那張常年結冰的俊臉上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看著西門妝的眼神莫名的溫柔,卻在那少女向他看去時,不動聲色的垂下了眼簾。

  步京承和西門妝進去遊樂園,鳩便坐在車上等著。一雙冷目掃視一圈,最終停在湧動的人群中。這就是人類社會,永遠這麼熱鬧,四處洋溢著人聲,一點不會覺得孤單。這世上有很多人,可是遇見步京承之前的所有事,他都已經記不得了。他只知道自己是步京承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的,而且,步京承賜了他名字,鳩。

  鳩毒的鳩,好像聽起來有些可怕。可是他卻很喜歡這個名字。

  再次抬目,人海中已經看不見西門妝他們的身影。可是鳩卻看見了另一個人,是一個少年。少年身上穿著與他一樣顏色的西裝,就那麼直挺挺的立在人群之中,身影顯得有些落寞。

  那個人…是跟著西門妝來的?

  ——

  步京承陪著西門妝去做雲霄飛車,只聽見尖叫聲此起彼伏,從未消停過。再看看身邊的少女,一臉淡定的看著前方,呼嘯的風吹打著她的面頰,她卻絲毫不覺疼一般,只是肆意的笑著。

  遊樂場裡,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嚇到她。饒是覺得無趣,步京承還是陪著她把所有的東西都玩遍了,才登上了摩天輪,打算結束這別人驚恐刺激,他們興致缺缺的一天。

  摩天輪轉到最高處的時候,天已近黃昏。夕陽就在遠處的高樓之後,一點餘暉灑下,溫柔的光芒,卻格外的憂傷。

  西門妝站在窗邊,一手貼在玻璃窗上,目光看著天際的晚霞。

  步京承坐在她身邊,目光柔和的看著她,問道:“今天怎麼突然想起來要開遊樂場了?”

  西門妝回眸,目光微閃,唇角的笑意不絕,在他身邊坐下,“我只是在想,我們有多久沒有一起出來玩了?晚上去逛街好嗎?”她的聲音很輕,跟步京承說話時的語氣,總是小心翼翼,帶著試探的味道。

  男人點頭,聳了聳肩,“也好,我也有很久沒出來逛逛了,這兩天的時間就交給你了,隨你怎麼安排。”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西門妝笑了,那雙美目半彎,笑意融進眼裡,格外的美。

  步京承看得一驚,他的目光一滯…

  而等在車上少年則是心跳漏了一拍,無緣無故的,面頰燒紅起來,心跳也逐漸變快,就好像春心萌動一般。

  好奇怪…怎麼會生出這種感覺的?

  ——

  從摩天輪下來後,西門妝便拽著步京承去了路邊的小吃攤,兩個在路邊攤吃起來麻辣燙,像平凡人一樣,又像是情侶。

  路人經過,總忍不住回眸看他們一眼。兩個人的年齡相差看上去不大,只是男人格外的沉熟穩重,與其說是少女的男朋友,卻更像是少女的父親。所以大家始終在猜測,他們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可是,沒有人敢上去詢問,因為兩個人的氣場都很強大,沒有人敢靠近。

  吃完了麻辣燙,西門妝才和步京承回到車上。

  鳩依舊挺直了腰坐在駕駛座上,西門妝一上車,便遞了一包路邊燒烤的豬蹄給他,“這個是給你帶的,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就買了我喜歡吃的。”她有些語無倫次,可是鳩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目光輕抬,他小心的接受了西門妝的好意,道了謝。去沒敢回頭去看她一眼。還是等步京承上車以後,他才抬目,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後座的少女。那少女就歪在步京承的肩上,似是玩了一天累了。

  莫名的,心跳又快了幾分,他的俊臉微微泛紅,急忙挪開了目光平視著前方。

  步京承似是看出了他的異樣,不由得壓低聲音問道:“怎麼了?你好像有點焦躁。”

  少年垂眸,淡漠的回了一句沒事,然後發動引擎,驅車向城郊去了。

  步京承說明日還要陪西門妝去爬山,然後去滑雪場滑雪,最後去吃一頓大餐,就把她直接送回西門家的別墅。

  鳩一路聽著,沒有接話。心裡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將下午看見的那人告訴步京承,可是想想,似乎也沒什麼好說的,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翌日清晨,西門妝依舊醒的很早。那個名叫鳩的少年依舊擔任這司機一職,帶著西門妝和步京承去了九州城東面的九州山。

  西門妝在路上一直輕聲哼著歌,那歡快的語調,將她的快樂完全表現了出來。

  難得到,西門妝問了鳩一個問題。

  “你多少歲了?”

  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驚了驚,少年才抬目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抿唇回道,“17歲。”

  “17?那你沒上學?”

  “嗯,沒有!”

  “步叔叔!”女音一轉,結束了與少年的對話,目光轉向一旁閉目養神的步京承。

  男人應了一聲,等待她的後文。

  少女卻抬手在他臉上捏了捏:“你這是在奴役青少年啊!這可不行,就算鳩是你的人,十七歲的少年,你怎麼能剝奪他的青春,剝奪他上學的機會呢?”她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聽得步京承忍不住想笑。

  爾後,男人睜眼,少女的俏臉映在他眸中。

  “小姐,其實我不用上學的。”少年咬唇,面色有些怪異。

  步京承卻是開口,笑道,“不,小妝說的對,我不能剝奪你的青春。所以,從下個週一開始,鳩也去明德高校上學吧!跟小妝同班好了!”

  “大人,我手上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晚幾個星期去可好?”讀書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至少對於鳩來說是一件非常頭疼的事情。他腦海裡對學校沒有任何好感,他也習慣了跟在步京承身邊,不喜歡人多的地方。要是去了學校,就得面對一大幫人,每天吵吵鬧鬧的,會崩潰的。

  步京承看了西門妝一眼,笑著點頭,“那好,就允許你推遲兩個周!”他剛說完,車就在山前停下了。

  西門妝和步京承買了票,直接上了山。鳩則是下車透了一口氣,目光四下看了看,再次看見了昨日在遊樂場外看見的那道身影。

  眉頭微蹙,他的目光隨著那道身影移動,看著他買了票上山,才收回了目光。

  難道說,他一直跟著西門妝嗎?那為什麼要偷偷跟著,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和她一起去呢?

  目光微閃,鳩回眸的一顫,不禁愣住了。

  只見好幾個手機的攝像頭對著他,一陣猛拍。十幾個年輕的女孩子,一邊羞澀的拍照,一邊誇他太過養眼。

  甚至還有一個女生跑上去問他,是不是那家傳媒公司名下的新生藝人。

  少年的面色變了又變,最終驚慌失措的回到了車裡,還不忘將車窗搖上去。

  這世上的女人真是太恐怖了,除了古堡裡的沉清和沉華,也許只有西門妝看見她還算平靜了。西門妝…

  好奇怪,為什麼一想起她的名字,心跳就不由得變快,而且面頰也慢慢的發燙,整個人都變得焦躁起來。

  他與西門妝並沒有接觸幾次,可是這種奇怪的感受是怎麼回事?

  思慮一番未果,少年放棄了。目光微轉,再次看向方才那道身影站立的地方,已然沒了人影。

  他依舊安靜的等在車裡,這一等就到了下午五點多的樣子。

  西門妝下山的時候神清氣爽,步京承則依舊是一臉笑意。已經下午五點了,滑雪場去不了了,所以步京承決定,直接帶西門妝去吃大餐。吃完大餐就送她回去。

  ——

  晚上七點的樣子,西門妝與步京承才步進了九州城最好的酒樓‘鐘鳴鼎食’,酒樓裡早就安排好了。今日步京承包場,除了他和西門妝以外,一個客人沒有。

  這酒樓的格調十分復古,一共三層樓,樓層設計是根據古代酒樓的設計稍作修改而成。外面一看就,飛簷宏偉,紅磚綠瓦,古韻十足。

  而裡面的包間更是古香古色,草席垂簾,木質地板,以及整套沉香木的桌椅。包間裡還燃了熏香,人一進去,芳香沁鼻,只覺格外的舒適。

  這一餐,都是西門妝喜歡吃的中國菜。湘菜傳菜粵菜,每個菜系兩道,都是她平日裡喜歡的或是沒有吃過的。

  步京承十分體貼的為她布了碗筷,西門妝也十分體貼的為他斟了一杯酒,兩個人相視一笑,眼中皆是各自看不明白的情感。

  西門妝以為,愛情是甜的。所以,她一再告訴自己,她對步京承才是愛。

  可是她不知道,愛情其實有甜有苦。

  用餐到一半,便有服務生過來,說是有個小姐,有急事要找步京承。

  西門妝放下了玉箸,目光微轉,看了看步京承。那人的面色有些不善,似是有些為難。

  “讓她進來吧!”她開口,替步京承應下了。

  服務員微微頷首,便退了下去。不多時,便領了一個女人進來。西門妝沒有見過,看樣子是步京承公司裡的秘書。

  “步懂,非常抱歉,這個時候還來打擾您!”女人謙和有禮,先是向步京承見了禮,方才轉身看了一眼西門妝。她似乎是第一次見西門妝,也是第一次知道西門妝的存在。面上閃過一抹驚訝,爾後,不屑的看了西門妝一眼,便開始向步京承彙報事情。

  少女看著她,只覺得這女人長得很漂亮,可是性子不怎麼好。而且看她跟步京承說話的時候,故意靠得很近,總覺得她的目的不太單純。

  她就像個孩子,看著自己的父親被別人女人似是有意又似無意的勾引,心裡格外的平靜,完全沒有別的想法。應該說,完全沒有看見姚佳和沈爾在一起時的那種心塞感。

  愛真的是只有甜嗎?

  那個女人來了之後,似乎完全沒有離開的打算。西門妝聽她說了很多話,最終煩了,不由得站起身去。

  女人的話音止了,步京承看向西門妝,見她面露不耐之色,不由得站起身去,“小妝,你怎麼了?”

  “沒事!我吃飽了,叔叔我先回去了。”她還記得明天是週一,晚飯吃得不愉快,這一天的好心情也就白費了。可是她的不愉快並非是因為那個女人,而是,一想到明天是週一,她就忍不住想起沈爾。一想起沈爾,她就忍不住想起江雅美的巧克力。

  江雅美喜歡沈爾,她一想起來就覺得很不爽,就好像,心裡堵著一塊石頭似的,突然就渾身不舒服了。

  西門妝說完,便提步向門外走去。步京承急忙跟上去,說是送她回去。被西門妝乾脆的拒絕了,她想一個人走回去。她不想被沈爾看見,步京承送她回去。至於為什麼不想,她還沒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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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10:41 |只看該作者
078、路燈下的少年

  從人聲鼎沸的市中心,到荒無人煙的城郊。西門妝一個人默默地走,約莫晚上十點半的樣子,才回到了西門家的別墅。

  筆直的公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兩旁的路燈灑下柔光。夜風繾綣,掀起西門妝的裙角,撩起她的長髮,那少女卻毫無知覺似的。她始終低著腦袋,沿著公路上的白線一直向前走。

  而遠處,西門家外不遠的一盞路燈下,靠著一個西裝革履的少年。少年也低著頭,目光半垂,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那棱角分明的側臉,在昏黃的燈光中顯得格外的柔和且朦朧。他的呼吸很輕,眉頭輕蹙,眼裡是一片薄薄的憂傷。看起來分外孤獨無助,像是在等人。

  遠處傳來緩慢的輕微的腳步聲,少年才抬起了眼簾,朦朧的目光看去,只見不遠處的少女正低著腦袋,緩緩的靠近。他們已經兩天沒有面對面的說過話了,沈爾的心裡似是堵著一塊石頭似的,格外的難受。

  看著那少女走近,他不由得站直了身體,目光炯炯的看著她。

  似是感受到那迫人又炙熱的目光,西門妝抬起頭來,一雙美目看去,不偏不倚正好落下路燈下的少年身上。

  有那麼一剎,西門妝的心跳漏了一拍。

  看見那少年的時候,她莫名的有些心慌。總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似的,微微窘迫。

  “你回來了!”少年的嗓音依舊溫柔,只微微透著一絲疲憊,讓西門妝心裡一緊。

  她愣了片刻,方才點頭,傻傻的回道,“回來了!”

  爾後是十來分鐘的沉默,少年從路燈下步出,帶著一身暖意,向西門妝走去,“這兩天在暮成雪家裡,都幹了什麼?”他唇角半揚,淺淺的笑。笑意薄涼,比這夜晚還要涼上幾分。

  西門妝下意識的想要後退,卻是生生忍住了。她眨了眨眼,極不自在的別開頭,方才回道,“也沒什麼,就是去了遊樂園,然後爬爬山什麼的。”

  “哦?這麼巧,這麼說來,我在遊樂場,在九州山上看見的人,真的是你?”少年的語氣顯得有些驚訝,他已經走近,在離西門妝一步遠的地方站定。

  西門妝微驚,目光移回他身上,不由一滯,“你…”他說什麼?他也去了遊樂場,也去了九州山?

  “怎麼?難道只允許小姐去約會散心,就不允許我去約會散心嗎?”沈爾說著,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目光微凜,看著西門妝的神情,似是微惱。

  那神情有些可怕,總覺得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西門妝這一次是真的向後退了一步。

  看見她後退,少年又提步上前,一手抓住了西門妝的肩膀,一手撫上她的面頰,愛憐的目光打量著她,“小妝,我說過我是這世上最瞭解你的人。你想什麼,做什麼甚至你下一個動作我都能猜得到。”他說著,指腹摩挲著西門妝的臉,目光閃爍了一下,方才接著道:“你說你這個週末不回古堡,你說你要去暮成雪的家裡。我信你!”

  沈爾眯眼,目光微沉,爾後身子前傾,將西門妝逼得向後仰去。

  “可是小姐,你為什麼要騙我呢?”少年的呼吸撲灑在她面上,淡淡的皂莢香襲來。

  微涼的指尖劃過她的下頜,少年周身的氣場逐漸變冷。其實從那晚她離開,回到古堡,他就已經跟著她去了。看見她趴在那個男人的腿上,他的一顆心就不斷的向下沉。只要一想到她為了跟步京承單獨相處,而故意支開自己,沈爾的心裡就一陣陣的痛,像是錐刺一般。

  西門妝的呼吸一滯,目光閃躲,不敢再看他。半晌,只是張了張嘴,清冷一笑,“你跟蹤我?”她的語氣裡微微有些質疑,卻也透著失望。

  沈爾也是一笑,握著她肩膀的手鬆開了,撫著她臉頰的手也抽了回來,“我不是因為不信你才跟蹤你。”他只是擔心她,一刻也離不開她,所以才會跟著她。可是沈爾沒想到,西門妝並沒有去暮成雪的家裡。而是,回了古堡,去見那個男人。

  如果,他沒有跟著她,那麼西門妝是否打算一直瞞著他呢?

  好吧…他怎麼這麼傻,她這樣做就是想要瞞著自己不是嗎?

  “你要回古堡,想要單獨和館主在一起,你何必瞞著我。就算你直接告訴我,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不是嗎?”他眯眼,淡漠的看著眼前的少女,滿滿都是失望。

  “是,的確沒必要瞞著你。”西門妝揚眉,緩緩抬起目光,定定的看向他。四目相觸,兩個人皆是痛心的神色,爾後沈爾聽到西門妝清冷的聲音道:“這兩天我已經弄明白自己的感情了,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步叔叔。”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一點起伏都沒有,感覺有點怪異。

  西門妝忽略了那抹怪異,轉而提步,向那少年靠近些許。那雙美目更為清冷,散著無盡的寒意,逼迫著沈爾的心,輕輕地顫抖。

  “你以後,不要無緣無故的觸碰我,也不要親我吻我亂碰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語調陰沉,帶著一絲威脅的味道。

  沈爾聽得一愣,愣在原地,半晌沒能回神。

  直到,那少女移步,繞過他,向西門家的別墅邁開步子。

  沈爾才回神,薄唇微啟,淡漠的嗓音道:“好,我以後不碰你,我跟你保持距離,安分守紀的做你的妖僕。”

  西門妝一昧的向前,耳邊風聲呼嘯,沈爾的聲音朦朦朧朧,夾著一絲悲傷的味道。

  “可是你剛才說,你喜歡的人是步京承!”少年的語氣忽然加重,爾後轉身,冷目泛著怒意,鎖定西門妝的背影,接著道:“我絕對不相信!”

  他才不信,西門妝喜歡的人是步京承。種種跡象表明,她明明就是喜歡自己的,怎麼會回了一趟古堡,就喜歡步京承呢?說到底,她還是沒弄懂,愛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西門妝的腳步停住了,她的目光閃爍,平視著前方,卻怎麼也不敢回身。

  沈爾的語氣那麼篤定,就好像她真的喜歡的人不是步京承似的。

  許久,久到西門妝以為他不會再說話了,那少年卻又開口道,“那好!既然你喜歡步京承。那麼,小姐,身為你的妖僕,我想請示你,我能和江雅美交往嗎?”

  少年的嗓音被風吹散,卻又在西門妝耳邊聚攏。

  他說,我能和江雅美交往嗎?

  和江雅美…交往…

  西門妝驀然回身,目光望向那公路上獨立的少年,只見風吹起他的衣角,吹亂他的碎發,他的面上卻是一派認真,好像方才那個問題,他是真的很認真的在和西門妝商量似的。

  “你說什麼?”許久,少女才輕聲問道,目光縹緲,滿眼都是不敢相信。

  “我打算和江雅美交往,不過得先問問你的意見。”他挑眉,眉目清冷的看著西門妝,似是在挑釁一般。他是在刺激她,希望能夠讓西門妝明白,愛一個人是有甜有苦的,不是她對步京承的那種感情。

  西門妝心裡一陣難受,眉頭不由蹙起,定定的看著沈爾,有那麼一瞬,她想要上去,抽他一個大耳光。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就想抽他而已。

  “難受嗎?你現在知道我的感受了麼?”當他看見西門妝枕在步京承的腿上時,那種難受的勁兒,西門妝是無法想像的。

  西門妝咬唇,目光複雜的看著沈爾。卻聽那少年接著道,“小妝,你還不明白嗎?會痛會笑才是真的愛情。”

  “你說得對,我現在是很難受。可就算你說對了,我愛的人真的是你,那我也會試著改變,把這份愛斬斷。”她怎麼會愛上沈爾的,沈爾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一點都不清楚,為什麼還要愛上他呢?

  “你敢!”少年一步上前,兩手攥緊她的手臂,俊臉壓近。氣息迫人,氣勢迫人,西門妝的目光微微一閃,卻是定定的看著他,不肯示弱。

  “你怎麼就這麼倔呢?”明明愛了,還不承認,真是…

  沈爾蹙眉,恨不得現在就把西門妝那丫頭摁倒在床上,仔仔細細的告訴她,到底什麼是愛?她要是不肯承認,他就扒了她的衣服,一遍遍的吻她,吻到她承認為止。

  那赤果果的佔有欲將西門妝嚇得後退,要不是沈爾還抓著她的肩膀,指不定就摔地上了。

  她從沒見過沈爾這樣的眼神,就好像將她當成了獵物一般,想要吃了她似的。

  看見她眼裡的恐懼,沈爾才滿意的一笑,將她拉到懷裡,強硬的口吻道:“不管你愛不愛我,結果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愛他。過程不重要,手段也不重要,只要結果是他想要的,就夠了。

  當然,他更喜歡西門妝能夠自己開竅,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可如果她就是不肯開竅,那麼,他不介意使用粗暴一點的方法,啟用粗暴一點的戰略,來幫她認清楚自己的感情。

  西門妝微惱,面對眼前這個無賴耍狠的少年,她只猛的傾身上前,微抬右腿,膝蓋弓起。

  還好沈爾閃避得快,不然他的下半身幸福,就這樣完了。

  “從來只有我威脅別人,命令別人的份兒,何時輪到你來威脅我了!”西門妝收腳,目光清冷的投在他身上,眼眸深邃,“沈爾,你不是問我覺得你跟江雅美交往怎麼樣嗎?那我現在就告訴你好了,我覺得很好!你們兩個一攻一受,正好合適。”她說著,將沈爾上下一番打量,最終選擇了轉身,頭也不回的走進了西門家的別墅。

  “那我真的去找江雅美了!”身後傳來沈爾不甘心的聲音。

  西門妝揚手,揮了揮,意思很簡單:慢走不送!

  沈爾有些哭笑不得,站在原地任夜風拂過,不覺蕭條。他今晚,真的要一夜不歸?僵持了這麼久,要是真的服軟了,那以後他在西門妝面前,還有一點地位嗎?

  思慮再三,沈爾還是決定,今晚為廣大人民群眾謀福利,代替西門妝去巡視一下九州城。

  一夜不歸,西門妝應該會亂想吧!

  沈爾快要拿她沒轍了,那丫頭真是軟硬不吃,平日裡看著挺聰明的,怎麼偏偏對感情的事情就這麼遲鈍呢?

  西門妝回到自己的房間以後,便默默的走到了陽臺上,目光不由自主的去看那筆直的公路。公路上早就沒了沈爾的身影,看樣子,他是真的去找江雅美了。

  ——

  燈紅酒綠的市中心,少年兩手插在褲兜裡,慢悠悠的走在人行道上。周遭人聲鼎沸,他卻充耳不聞。緩慢踱步,將人多的地方巡視了一遍,正打算往酒湖邊去看看。

  怎知才剛剛轉身,便撞見一身玫紅衣裙的江雅美。那少女就站在拐角處,目光含笑的看著他,似是有些驚訝。

  沈爾也是微驚,沒想到運氣這麼不好,還真給江雅美碰上了。

  “學長!”少女向他揮手,而她身邊正好還跟著兩個女同學。顯然,看見沈爾的一剎,她們都驚呆了。

  夜遇校草這種事情,不是每個人都碰到的。

  沈爾收回腳步,正打算轉身離開,卻不料江雅美已經先一步上來,抓住了他的手腕,硬是將他留下了。

  “學長這麼巧!你也出來逛街,要不,咱們一道吧!”少女甜美的聲音在沈爾耳邊響起,他微微有些不耐,卻是忍下了。他答應過江雅美,會忍她七天。今天算是最後一天吧!再忍幾個小時好了!

  “這就是沈學長,真的好帥啊!”另外兩名女生湊上前來,已經開始摸手機,準備拍照了。

  沈爾見了不由蹙眉,未等他開口說什麼,便聽江雅美道:“你們幹嘛呢?不能用手機拍。”她說著,已經張開雙手,擋在了沈爾的身前。

  那兩個女生見了不由一愣,臉色微微一變,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爾後道:“真是小氣!人家沈學長都沒開口,你在那裡多什麼話啊?”說完,還白了江雅美一眼,很是不滿的樣子。

  江雅美微微一愣,顯然被她們倆的轉變驚住了。

  明明之前請她們吃東西的時候,還說她大方來著,笑眯眯的樣子,多友好呢!

  可是現在…算是怎麼回事?這就是女人翻臉的速度嗎?簡直堪比e流覽器……

  掃了一眼前面握著手機的女生,沈爾的眉頭不由緊蹙,抬手便抓住了江雅美的手,二話不說,便將她拖離了現場。留下兩個女生握著手機目瞪口呆。都說沈學長喜歡的是西門妝,今天看來…難道他們兩人的感情破裂了?

  ——

  夜風徐徐,酒湖邊垂柳微蕩。

  沈爾已經鬆開了江雅美的手,兀自走到長椅邊坐下,清冷的目光看向湖面,沒有說話。

  少女的裙擺被風扶起,微微蕩漾,被她一手壓下。江雅美站在長椅邊,目光微垂,落在少年的側臉上,不由得癡迷。

  不論從哪一個角度看沈爾,都那麼俊氣。他俊美的不像是已經超乎了人類的極限,就像西門妝的美一樣。

  “謝謝學長!”她終於開口,在他身邊坐下。方才沈爾完全可以拋下她,自己離開的。可是他沒有,這是不是證明,自己在他心裡還是有一點地位的。

  可是沈爾卻道,“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你還有利用價值。僅此而已!”西門妝以後說不定還需要她的血,他可不想江雅美的血以後變了味道。

  他的話像是一盆涼水,直接將少女心裡剛剛冉升的一絲希望澆滅。那晚在西門妝的房間裡的事情,她都還記得。因為真的很愛沈爾,所以,她保密了。可是從那以後,她看見西門妝就會忍不住想要遠離。

  傳言西門家的二千金,身患隱疾。原來所謂的隱疾,就是吸食人血。那麼…她真的是人嗎?

  “西門小姐,跟你一樣,不是人類嗎?”少女沉默了半晌,才鼓起勇氣問道。她覺得自己既然能夠接受沈爾是妖怪的事實,那麼對西門妝的身份,應該也能接受。

  沈爾側目,淡漠的看她一眼,笑道,“這已經七天的最後一天了,過了今天,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也不要在纏著我,知道嗎?”

  “我要是願意為西門小姐獻血,你還是不願意見我嗎?”她在跟沈爾談條件,用自己的血,自己的生命。

  那少年卻是嗤笑一聲,似是她方才的話是個笑話一般。

  “你要知道,你沒有資格談條件。只要小姐需要你,我隨時都能將你帶到她的身邊。我也不介意一次又一次的消除你的記憶,只不過,你每一次回想起來,只會更難受而已。”他的語氣沒有起伏,堪稱冷漠。

  江雅美聽著,心突突的跳,恐懼頓生。

  看著沈爾如此對待西門妝,她似是明白了什麼,“學長喜歡西門小姐是嗎?”除了這個理由,她找不到別的理由去解釋沈爾對西門妝不求回報的好了。

  少年揚唇,“我不是喜歡她,我是愛她。”他的語氣篤定,似乎認定了西門妝,就不會在改變了一樣。

  愛是比喜歡還要深層的感情,沈爾對西門妝是愛,但是江雅美對沈爾卻只是喜歡而已。

  她總算明白自己輸在哪裡,她不是輸給西門妝,而是輸給了沈爾。她對沈爾的感情不及沈爾對西門妝那麼深沉。

  夜風吹著衣袂而過,少年的俊顏沉浸在忽明忽暗的湖光中,近在咫尺,卻很遙遠。江雅美看著他,許久才歎了一氣,“那麼西門小姐也喜…嗯、也愛學長嗎?”

  沈爾沉眸,“她對感情方面的事情比較遲鈍。”他顯然答非所問,不過江雅美卻聽明白了。至少迄今為止,西門妝還沒有表態,所以,她還有希望。

  “單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學長,其實我們都一樣。”她淺淺的笑,眼裡閃過一抹溫柔,含著憂傷。

  沈爾看著她,淡漠的口吻道:“你現在還小,不懂什麼才是真的愛情。等你遇到你真正愛的人,就一切都好了。”

  江雅美沒有接話,其實不是她不懂,只是她還不明白愛入骨髓的是什麼感覺。沈爾一旦下定了決心,那麼一切就已經塵埃落定,誰也改變不了了。他說她深愛西門妝,那麼自此以後誰都難以再入他的雙目。

  “我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嗎?”

  “小妝就是我的陽光,沒有她我會置身黑暗,所以我不能離開她。”

  “學長,你能保證十年後還能一如既往的愛她嗎?”如果時間可以消磨愛情,那麼她也願意等,等到沈爾對西門妝的感情變得淡薄那一天。

  可是這一想法很快便被否決了。

  “會的,十年也好百年也罷,除非她老去,死去。”沈爾這麼說,是因為他知道,西門妝根本不會老。而有他在身邊,定然不會讓西門妝受傷。

  他的話讓江雅美黯然神傷,這就說明,就算她等一輩子,沈爾也不會放棄西門妝。

  兩個人在酒湖邊坐了很久,寂靜的湖邊只有他們兩人。沉默了許久,少年才站起身,兩手插在褲袋裡,垂眸掃了江雅美一眼,道:“我要去山裡走走,你自己回去吧!”他說完,轉身便離開了。頭也不回,絲毫沒有猶豫。

  今晚,他註定不會回去的。去山裡好好的冷靜一下,再重新振作,繼續追求西門妝。也許追求西門妝,是沈爾這一生最為堅持的決定,他從未想過放棄,連想都沒有想過。

  ——

  江雅美在街上徘徊了許久,才往家的方向走去。

  剛剛步到家門前,便接到一個陌生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女音,江雅美先是一驚,爾後慌忙轉身,又從家門口離開了。

  ……

  翌日清晨,西門家的車在明德高校外停下,未等西門妝下車,喧嘩的人聲便傳到了她的耳裡。

  西門邪打開了車門,目光狐疑的看向校門前擁擠的人群,不由回眸看了一眼尚且坐在車裡沒動的西門妝,“二姐,今天學校有什麼活動嗎?還是說今天學校來了什麼大人物?”

  西門妝抬目,目光穿出車外,看向那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她的耳邊依稀響起相機哢嚓哢嚓的聲音,另外,還有閔恩的聲音。

  “死亡時間,約莫淩晨兩點。”

  一聽到‘死亡時間’四個字,西門妝的眸光不禁一沉,抓著背包,便從車裡步了下來,爾後也沒來得及去回復西門邪,便疾步向著人群走去。

  西門邪急忙跟上,西門雪卻是慢悠悠的下車,目光輕蔑的看了那遠去的兩人一眼,提步向人群中走去。近了,還不忘出聲呵斥,讓別人給她讓道。

  西門妝所到之處,人群自動分成了兩列,看見她那陰沉的表情,大家都是一愣,爾後斂起了面上的好奇驚慌,目光都追隨著她。直到西門妝在警戒線外站定,那雙美目看向不遠處正在驗屍的閔恩。

  “又死人了!”西門邪的聲音微惱,眉頭蹙起,不由得看了看一臉嚴肅的西門妝,“二姐…”

  西門妝回神,掃了他一眼,轉身撤出了人群。一會兒閔恩會告訴她案情,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回教室裡等著。

  可是最近到底怎麼回事?明德高校的學生老是出意外。

  “死的人是誰啊?”

  就在西門妝打算離開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女音。

  不過片刻,另有一道女音低低的道:“好像是江雅美啊!”

  江雅美!

  腳步生生頓住,本打算離開的西門妝驚住了,瞳孔咻地縮緊,竟一時反應不過來。不會這麼巧吧!怎麼會是江雅美呢?

  “江雅美?不是我們年級的級花嗎?”西門邪在一旁嘟囔,看見西門妝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由得問道,“二姐,你也認識那個江雅美吧!聽說她在追你們班裡的沈爾啊!”

  江雅美,西門妝當然認識,豈止認識。就在前不久她還飲了她的血,她的血很美味,雖然比起沈爾的血差遠了。

  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昨晚沈爾不是說要去找江雅美嗎?可為什麼,今天江雅美卻死在了這裡?之前是姚佳,現在又是江雅美。難道所有喜歡沈爾的女生,都命不久矣?

  就在她愁悶之際,丁晨和丁香也從人群中退了出來。

  看見西門妝的一剎,丁晨便走了過去,“小妝,你看見沈爾了嗎?”

  丁晨的聲音傳來,西門妝回眸,不由得蹙了蹙眉頭,看著他走近,方才道,“你難道又懷疑是他?”上次姚佳的事情,丁晨一直懷疑是沈爾。如果不是蘇寒作證,沈爾就真的洗脫不了嫌疑了。

  可是這一次江雅美的死,難道真的和沈爾無關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有點不明白,為什麼每次受害的,都是喜歡他的女生?”丁晨蹙眉,歎了一氣,抬手摸了摸後腦勺,喃喃:“難道沈爾是天煞狐星,誰愛他就克死誰?”

  西門妝嘴抽,白了他一眼,提步繼續往教學樓走去,“我們現在什麼都還不知道,不要妄下結論的好。”還是等閔恩驗屍結束,再好好的問問她。另外,現在必須得找到沈爾。

  這樣一想,西門妝便摸出了手機,翻到了沈爾的號碼,卻猶豫了。昨晚才鬧僵,今天就給他打電話,一定會被鄙視的。

  她在教室門前再次停住,丁晨跟在她身後,不由一愣,不解道,“怎麼了?幹嘛走走停停的!”

  “給沈爾去個電話,告訴他江雅美的事情。”西門妝頭也沒回,聲音淡漠,聽不出一絲感情。

  丁晨卻是一愣,直到那少女在座位上坐下,他才從褲袋裡摸出了手機,乖乖的撥了沈爾的電話。

  可是西門妝見到沈爾,卻是在傍晚的時候。那少年一身風塵的站在校門口,似是在等著西門妝出去。

  看見西門妝和丁晨的一剎,少年的眼裡閃過一抹複雜的光,卻是向著他們兩人走了過去。

  西門妝也看見了他,看他一臉疲憊的樣子,不由得蹙了蹙眉,“先去學校附近的優樂奶茶店,閔恩一會兒就來。”她淡漠的說著,從沈爾身邊步過,連招呼都沒打。

  丁晨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一陣打量,最後抬手拍了拍沈爾的肩膀,低聲問道:“你們小倆口又吵架了?”話落,又忍不住補充一句,“難道是因為江雅美?”

  提到江雅美,沈爾的面色不由變了。方才丁晨打電話已經將江雅美的死訊告訴他了。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這一次,西門妝一定又誤會了,一定以為江雅美的事情,與他有關。

  莫名的,沈爾的心裡一陣煩躁,想來沉穩的他,也急了。

  跟上西門妝的腳步,走進了優樂奶茶店,西門妝已經尋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

  沈爾和丁晨過去,在她對面落座。那少女卻是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有些不耐了。

  “昨晚我的確見過江雅美!”清晰的男音傳來,西門妝微蹙的眉頭展開,緩緩抬眸。

  對上沈爾的雙眼,西門妝又皺起了眉頭。那少年的眼裡一片清明,沒有一絲雜質。

  沈爾亦是看著她,唇角不覺上揚,接著道:“不過昨晚我們只是在酒湖邊坐著閒聊了一會兒,我就提前離開了。”

  “你怎麼總是提前離開?”丁晨插嘴,畢竟上一次姚佳的死。如果沈爾沒有提前離開,也許姚佳也不會出事。可是又不能全怪沈爾,畢竟,這種事情誰能料到呢?

  “離開以後,你去了哪兒?”西門妝問道,目光平靜的看著沈爾,面色陰沉。

  沈爾垂下了眼簾,喃喃,“山裡。”他去了山裡,回歸自然,讓自己瘋狂的奔跑,發洩。這些日子他實在太憋屈了,因為西門妝,沈爾一直都在忍耐著。他的,他的感情,還有他對她的期待。

  追逐了這麼久,可是西門妝還是雷打不動似的。

  “山裡?”丁晨嘴抽,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大晚上去山裡,和別的妖怪幽會不成?”

  他的話落,兩道刺骨的視線同時落在他的身上,一左一右,像是針紮一般。

  丁晨面上的笑剎那僵住了,尷尬的看了看沈爾,又看了看一臉陰沉的西門妝,訕訕的閉上了嘴。坐在兩人中間,頓時像是如坐針氈一般,難受。

  就在氣氛開始僵硬的時候,一抹淺藍色的倩影從奶茶店門進來,向著西門妝他們的方向,打破了那僵硬的氣氛。

  來人正是閔恩,她手裡還拿著報告,徑直走到西門妝身邊,落座。

  “不好意思,剛才有點事耽擱了。”閔恩落了座,唇角上揚,弧度恰好,笑得格外大方,“怎麼丁晨也對江雅美的死感興趣?”眉目顧盼,掃了一眼對面的兩個少年,最終停留在丁晨的身上。

  丁晨訕訕的笑,眉目壓低,“我師姐的案子還沒了結,所以來看看和江雅美的案子有沒有什麼相似之處。”他眼中閃過一縷悲光,卻似一瞬泯滅。再次抬眸,眼裡笑意凜然,一臉正經。

  “說說吧!江雅美的案子。”西門妝抿了一口奶茶,目光轉向閔恩,催促她開始。

  閔恩這才將手裡的報告遞到她手裡,“這是驗屍報告,江雅美是被淹死的。而且,極有可能,案發地點就在酒湖邊。”她的話一出,西門妝便不由得一愣,目光微抬,看向對面的沈爾。

  那少年微蹙著眉頭,顯然也是有些驚訝。

  “屍體是誰發現的?”西門妝接過她手裡的報告,仔細看了看,便遞給了沈爾。她的動作太過自然,叫沈爾微微一愣。似乎潛意識裡,西門妝已經習慣性的將事情跟他分擔了一樣。

  “這個,據說是清晨打掃學校的清潔大叔發現的。約莫淩晨五點多的樣子,不過經過驗屍後得出的結論,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淩晨一點五十到兩點十分之間。”

  “你說案發地點應該是酒湖邊,有什麼證據?”沈爾將報告通看了一遍,然後遞給了丁晨。

  閔恩含笑,搖頭,“個人猜測而已!”她說著頓了頓,攪拌著奶茶,接著道:“江雅美的身上黏著一些藻類植物,我仔細觀察過了。那是酒湖裡特有的一種水草,只長在寬廣的水域。咱們九州城最寬廣的水域就是第一人工湖酒湖了。”

  “昨晚你不是去過酒湖嗎?你是看著江雅美離開的嗎?”西門妝的目光移到沈爾身上,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少年搖頭,“不是,我先離開,讓她自己回家。”

  “嘖嘖嘖,你還算是男人?怎麼能拋下女生自己先離開呢?”丁晨一臉哀怨的看著他,不由得想起姚佳。

  沈爾沉默,他不在乎丁晨的看法,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他在乎的只是西門妝的看法,擔心她會亂想。

  “那麼,昨晚沈爾離開後,江雅美一定還見過其他人。”西門妝沉聲道,低頭喝了一口奶茶,“這次的殺人手法與上一次姚佳一案完全沒有共同點,是不是說明,作案的是兩個人?”再次抬眸,那雙美目如明珠生暈,流光暗湧。

  “殺死姚佳的,很顯然是個變態;可是殺死江雅美的,應該是個正常人。”閔恩篤定的道,目光堅定,面容十分嚴肅。

  話剛落,她又不禁看了對面的丁晨一眼。果然,那少年的面上一片陰沉,方才那一絲喜色也湮滅消失了。果然,不該在他面前提起姚佳的死,因為姚佳的死,實在讓人難以接受。不僅是丁晨,就連西門妝也覺得,那個兇手殘忍又變態。

  “天色已經不早了,這件案子警方會處理的。不過可惜了,江雅美一個年級十六歲的少女,就這麼沒了。聽說她還是他們家裡的獨生女!”閔恩將報告重新整理了一下,爾後站起身,似是打算離開了。

  西門妝看她起身,也跟著站起身來,“那麼,江雅美的屍體,她的家人來認領了嗎?”

  “小妝你別著急,警方有任何消息我都會告訴你的。”閔恩一笑,落落大方。

  西門妝點頭,這才放她離開。

  等到那少女走出了奶茶店的大門,丁晨才問道:“這個閔恩倒是對小妝很好啊!你們是朋友嗎?”

  “算是朋友嗎?”西門妝下意識的看向沈爾,似是在問他。

  少年一愣,爾後唇角揚起一抹深邃的笑,搖頭,“和蘇寒她們比起來,不算吧!”他知道,西門妝的朋友很少,能走進西門妝心裡的朋友更是少之又少。

  “你們兩個怎麼這麼怪異?”丁晨的目光在西門妝和沈爾身上來回遊移,最後歎了一氣,站起身,“算了,天晚了,我也該回去了。”他說著,便轉身,還不忘道:“記得付錢啊!你們兩個。”

  看著丁晨走出奶茶店的門,西門妝才提步,對沈爾道:“走吧!”兩個人結伴同行,在回去的路上卻是一句話沒說。

  ——

  晚上十點的樣子,一抹倩影從西門家的別墅躥出。沈爾一身深色的西服,站在自己房間的落地窗前。看著那倩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跟了出去。

  西門妝出去巡夜,可是沒有叫他。這就證明,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還沒有完。

  最近他也不敢再惹西門妝了,總擔心把她惹惱之後,她真的狠下心,解除他們之間契約,趕他走。

  所以沈爾一路悄悄的跟著,與前方的西門妝保持白米左右的距離。

  兩道身影在郊外的林間穿梭,就在即將踏進市中心的範圍時,西門妝停住了。就在一片貧困區外,西門妝停住了。

  沈爾急忙止步,閃身躲在轉角處,正好避開了那少女回看的目光。

  身後跟著一個人,西門妝早就發現了。不過,她知道那人沒有惡意,否則也不會默默地跟這麼久,不出來跟她打招呼。

  忽而,她提步,身影一閃,如一陣風似的刮進了一條小巷子。

  巷子裡黑漆漆的,沈爾在拐角處等了半晌,才閃身過去,可是等他感到巷子口,卻已經沒看見西門妝的人影了。

  “你跟著我做什麼?”一道清冷的女音自他身後傳來。

  沈爾回眸,正好對上少女清冷的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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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10:54 |只看該作者
079、一路追到底

  原來,她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他的身後。

  跟蹤被抓個正著,沈爾面上閃過一絲尷尬,卻道:“我擔心你!”

  西門妝眯眼,提步向他走去,“有什麼可擔心的!”嘟囔一句,少女從他身邊走過,神情淡漠。

  她沒有阻止沈爾繼續跟著,沈爾便自覺的跟在她身後,兩個人誰都沒有在說話。默契的沉默,氣氛有些奇怪。他不知道西門妝心裡在想什麼,可是有些話,他覺得自己還得再告訴她一次。

  “小妝…”低沉沙啞,捎著一絲無奈的男音響起。

  西門妝站住腳,目光回轉,狐疑的落在他身上,“怎麼了?”

  “我昨晚說的都是氣話,我說我去找江雅美,都是因為惱你而已。”少年垂眸,將昨晚自己的感受全盤托出。說到最後,他還不忘再一次告訴西門妝,“我說過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而且只愛你一個,永遠只你一個。”

  “我知道了。”西門妝咬唇,蹙眉看了少年半晌,才鬆開唇瓣,“我相信你所說的。無論是姚佳,還是江雅美,她們的死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聽她說一句相信,沈爾的心裡就好像春風拂過一般,格外的舒暢。

  “那你也相信,我愛你嗎?”他問得小心翼翼。

  西門妝聽得一愣,目光微微閃躲,半晌才點頭,“我相信!”

  “那麼…”

  “不代表我接受!”她補充一句,沈爾的話被打斷了,便再沒說出來。

  他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少女,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西門妝的回答,算是拒絕嗎?相信他對她的感情,卻不接受,這就是拒絕。

  “我從未真正的瞭解過你,我西門妝不會愛上一個自己毫不瞭解的男人。”她說著,義正言辭,好像已經堅定了決心。

  沈爾哭笑不得,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他多想告訴她,其實愛情這種東西,不是你要它怎樣就怎樣的。西門妝說不會愛上,不作數。其實她心裡,已經愛上他了。如若不是愛上了,又怎麼會一次又一次的接受他的吻,一次又一次的放任他示愛。

  “我會一路追到底的。你一天不同意我就追一天,一年不同意我就追一年,一輩子不同意我就追一輩子。”少年溫潤的嗓音徐徐道,眸光含著溫軟的笑意,認真的看著西門妝,勢必要將每一個字每一份情誼傳達給她。

  無疑,西門妝被他的話驚住了。吸血鬼的一輩子有多長,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沈爾這麼說,他真的會追著她一輩子嗎?

  “那要是…我以後嫁給別…”

  “人類結婚還可以離婚,再說了,我不會讓你嫁給別人的。”沈爾上前,微微抬起兩手,下意識的想要去捧她的臉。可是湊到面前,卻又頓住了,面上閃過一抹尷尬,半晌才問道:“介不介意,我再吻你一次?”他深情款款,溫柔的眼神讓西門妝迷醉。

  西門妝沒有回話,只是愣愣的看著他,似乎已經被他的話驚呆了。

  吻…

  她的思緒呆滯,少年的呼吸已經逼近。清新的皂莢香襲來,薄唇柔軟貼上她的唇瓣,滯留片刻,開始允吸。

  她總是無法抗拒沈爾的吻,他吻得相當溫柔,卻又霸道深邃。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像是電流湧動,被雷電擊中的感覺。心跳得很快,根本控制不了。她情不自禁的閉眼,兩手揪著沈爾腰間的衣服,承受他的吻,感受他的深情。

  許久,久到沈爾的欲望險些膨脹,他才放開了西門妝,微微喘著粗氣。

  少女的面頰微紅,那雙美目裡含著盈盈水漬,如暗夜裡的星星一般閃耀。

  少年側身,不敢再去看西門妝,“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太過耀眼的目光,對沈爾而言是誘惑。

  西門妝垂下眼簾,輕輕咬著唇瓣,半晌才道:“你這個人,為什麼這麼死皮賴臉。”她說著,面帶羞澀的轉身,繼續巡邏。沈爾揚唇,急忙跟上。他說過,他會一路追到底。

  兩人拐過轉角,正打算離開貧困區,西門妝的腳步卻猛然停住了。

  “怎麼了?”沈爾臉上的笑意未絕,話剛問完,面色也相繼沉了下去。

  不用西門妝多說,他也聽見了。依稀有打鬥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小樹林裡傳出,西門妝二話沒說,提步便向著小樹林的方向走去。沈爾自然而然的跟上,兩個人的身影微閃,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除了打鬥聲,西門妝還聽見了極為熟悉的男音。

  ——

  林葉翻飛,少年的動作極快,在小樹林裡奔跑閃避,略為狼狽。這一帶是貧困區,發生暴亂是經常的事情。所以,男人才將狩獵的地點,選在了這裡。

  一道黑影懸在小樹林的空中,看那偉岸的身影,是個男人。

  男人一身漆黑披風,將身體裹得嚴嚴實實,就像是被裝在袋子裡的人一樣。面上還帶著一張鬼面面具,目光從面具上的兩個窟窿透出,隨著林子裡如疾風閃逝的少年身上。他今晚的獵物就是那個少年,少年一聲漆黑的西服,身形纖長,眉目冷峻,也是一個狠角色。可是這一次,他卻是遇到了勁敵,比之沈爾還要讓他恐懼的男人。雖然不知道男人叫什麼名字,但是他知道,那個男人是他們血族的天敵。

  為了維持自然界的平衡,世間一直都有生生相克的說法。就好像,妖怪和捉妖師。吸血鬼的天敵,則是吸血鬼獵人。

  吸血鬼獵人並非普通的人類,他們有著異于常人的體魄以及能力,揣著對付吸血鬼的各種辦法。但是他們會老會死會轉世投胎,成為新生兒。可是輪回轉世,並不會讓他們失去往世的記憶,也不會剝奪他們的能力。而這種能力,是可以遺傳的。這個世上存在的吸血鬼獵人並不多,原因之一便是他們所繁衍的後代,都不一定具有獵人的潛力。

  而林間奔竄的少年則是現任血族的血皇,韓靖。能讓他畏懼的吸血鬼獵人,自然不是等閒之輩,更不是普通的吸血鬼獵人。而是曾經獵人中的霸者,獵人中的王。

  “貓捉老鼠的遊戲,你還打算玩多久?”男人沉穩的嗓音傳去,如雷聲一般震耳,讓向著森林盡頭奔跑的韓靖萬分恐慌。

  就在他恐慌之際,前方忽然出現了兩道身影。韓靖的腳步不得不慢下來。渾身繃緊,警惕的看著那徒然出現的兩道身影,忽而他的雙目大睜,眼裡閃過一絲驚喜,似是看到了希望。

  “這不是血皇韓靖嗎?”清晰的男音響起,站在西門妝身旁的沈爾揚了揚唇,揶揄的笑。

  韓靖一剎站住腳,目光掃向西門妝時,微微閃爍。無緣由的,他急切的道了一句,“快離開這裡!”他說這話時,目光落在西門妝身上,應該是對她說的。

  未等西門妝開口,韓靖的身後便出現了一道身影。

  剎那,吸引了西門妝與沈爾的目光。

  那人戴著面具,看不清面容。只是看身形,應該是個男人。

  西門妝擰眉,不由揚唇,冷笑,“剛才聽說你們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我們也來湊個熱鬧!”她說話的時候,目光忍不住掃過韓靖,心裡卻在思忖著那面具男人是誰。

  “兩位這麼晚了,可是出來幽會的?”男人沙啞的聲音傳來,隱約能聽出幾分機械的味道。估計是使用了變聲器,看樣子,還真是全副武裝,難道是怕別人將他認出來不成?

  兩道高深莫測的目光落在西門妝身上,爾後幽幽的移到她身旁的沈爾身上,那男人笑了,“你們小倆口趕緊離開吧!這地方,不適合小孩子呆。”

  一副大人的口吻,讓人有些討厭。

  可是讓韓靖驚訝的卻是那個男人竟然打算讓西門妝走!難道他沒有發覺她也是血族嗎?又或者,那個男人是故意要放她走的?

  “我今晚的獵物已經鎖定了,還杵在那邊的妖怪,趕緊帶著你那吸血鬼小女朋友離開這裡吧!”男人悶聲說著,腳步邁動,便再也不看西門妝和沈爾,只緩緩向韓靖靠近。

  韓靖豈會乖乖的站在原地等他靠近,當即一躍而起,躍上了樹梢。

  “好,我們這就離開!不打擾你們了。”未等西門妝回話,沈爾已經抬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將她往自己懷裡一攬,朝著那方戴著面具的男人謙恭有禮的一笑。

  他說這就離開,可是西門妝的腳卻像是陷在地裡似的,怎麼也不配合,還是杵在那裡不動。

  她的目光始終打量著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半晌才問道:“你是誰?”她很好奇,這世上除了沈爾,竟然還有人比韓靖更強。不過話說回來,身為血族現任血皇,韓靖是否弱了一些!

  思及此,少女的目光一轉,便停在了不遠處一動不動的少年身上。

  韓靖的臉色比之往日蒼白些許,額頭上細汗滿布,看樣子格外的驚慌。能讓韓靖畏懼的角色,一定很厲害。難道,那個男人能夠讓他丟命?

  想到這裡,西門妝抬手抓住了沈爾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用力。那身後的少年,便俊臉扭曲,一臉痛苦,卻一聲不吭的忍著。

  搭在西門妝肩上的手滑落了,少女提步向前,向著韓靖與那男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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