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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天下為奴]黑暗千金的男妖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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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發表於 2017-4-17 11:51:57 |只看該作者
100、結婚(下)
      
  「我願意!」少年清晰的嗓音答道,目光含笑,看著身旁的少女,話語真誠。

  一句我願意,需要多大的勇氣,也將承擔多重的責任。

  溫月成是真的愛著西門舞,這一點西門妝能夠肯定。

  目光流轉,從那對新人身上移開,不由看向對面的沈爾。少年筆挺直立,手裡端著新人戒指,目光卻是灼灼的看著自己。那目光很有深意,不知道又在腦補什麼。

  陽光傾瀉,西門妝瞇了瞇眼,唇角微揚。朝著沈爾,揚起一抹淺笑。

  她的容顏藏匿在陽光裡,笑容微暖,僅僅只是一笑,便給了沈爾一個春天。

  婚禮儀式結束,西門妝便陪著西門舞去了酒店換衣服,順便參觀了一下他們的新房。新房暫定在這酒店裡,不過西門禦想得很周到,在九州城給西門舞買了一套別墅,之後,西門舞和溫月成就會搬到那棟別墅裡,單獨的生活。

  新房裡佈置得很喜慶,西門妝左右打量了一番,直到西門舞到浴室裡換衣服,她才步了出來。

  誰知剛剛步出房門,便見沈爾兩手插在褲袋裡,腦袋微低,後背靠著牆壁,閒閒的看著大理石地板,似是陷入了沉思。

  聽見關門的聲音,他抬目看了一眼,正好看見房門前站立的西門妝。目光微微愕然,因為西門妝換了素白色的禮服,穿上了艷紅色的旗袍。那玲瓏有致的身材完美突顯,雪白的藕臂裸露在外,光潔的小腿肚,更是引人想入非非。

  思及此,他的眉頭不禁蹙起,站直身體,向她走去。

  「你怎麼在這裡?」西門妝揚眉,怪異的看他一眼,不由得抬手攏了攏自己的耳髮。

  少年在她面前止步,大手微抬,撫上她的面頰,俊臉湊近,眼對眼的仔細將她打量了一番,最終大拇指覆上她的唇瓣,輕柔的擦去了那殷紅唇瓣上的口紅,「以後要是有什麼盛大的活動,妳全素顏知道嗎?」他說著,還抽出手帕在她面頰上一陣輾轉。可是目光掠過她每一寸肌膚,他的心跳都便快上一拍。就算西門妝素顏,還是能讓他心動不止,情不自禁。

  因為,就算她素顏,也很美。

  西門妝愣愣的站在原地,木訥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任由他在自己臉上動土,看那千變萬化的神情,西門妝就想笑。

  「妳笑什麼?」少年似是察覺到她的異樣,不由得停下了動作,低下眼簾看她。

  四目相對,西門妝抬手勾住他的脖頸,薄唇湊到他的耳邊,蜻蜓點水的一吻,笑道︰「我笑你,樣子很傻!」

  沈爾的心突突直跳,被她吻過的耳垂開始發燙,遍及整個左耳。

  兩個人大庭廣眾下,摟摟抱抱,被正好拉開房門的西門舞撞見,不由得陷入了尷尬。

  「小堂姐!很少見妳這麼主動啊!」西門舞打趣的道,掃了沈爾一眼,卻見那少年霸道的將西門妝攬在懷裡,就是不肯鬆手。

  西門妝失笑,乖乖依偎在他懷裡,看向西門舞,「小舞妳先下去吧!我晚一點再下去!」

  「OK!不過你們兩個也要快點下來啊!身為伴郎伴娘,可不能失蹤了!」西門舞說著,轉身往樓下去。為沈爾和西門妝騰出私人空間。

  就在那少女轉過拐角看不見以後,沈爾攬著西門妝的手一緊,便將懷裡的少女順勢抱起,扛進了西門舞他們的新房。

  眼前翻天覆地的旋轉,身體輕輕落在柔軟的大床上。

  嬌俏的少女躺在大紅的喜被上,兩手微微張開,眉眼帶笑,薄唇微張,這絕對是誘惑。至少對沈爾來說,這絕對是誘惑。

  他迫不及待的俯下身去,大手輕柔的攏了攏少女的耳髮,深情款款的看著她。兩人的距離很近,呼吸相聞,西門妝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仰望沈爾,一眼不眨,目光在刻畫勾勒他的眉眼。

  「總覺得今天是我們結婚似的!」少年感嘆,在她唇角吻了吻,大手解開她旗袍的領口。

  白皙的脖頸裸露出來,勾起了沈爾那深邃的慾望。他俯身埋首,在西門妝的脖頸間,狠狠的吮吸著。

  少女輕閉雙眼,情不自禁的張嘴,呼吸微微急促。

  沈爾觸到了她的敏感地帶,大手在她的小腹撫弄,讓她感覺極為的舒服。

  一睜眼,頭頂昏黃的琉璃燈光便灑進西門妝的眼裡,她的眼中星星點點,似是暗夜的星空。

  沈爾的攻勢拿捏有道,踩著自己的底線一番進攻,爾後終於放開了西門妝,氣喘吁吁的抱著她,深深呼吸著她的味道。

  「溫月成的婚床,好像被我們弄亂了!」少年瞇眼,看了一眼偌大的婚床。

  西門妝的胸口起起伏伏,好半晌才平靜下來,抬手環著少年的腰,蹭了蹭他的臉頰,卻措不及防的在他腰上擰了一下。

  沈爾輕叫一聲,身體向一邊翻去,西門妝順勢而起,踩著高跟鞋跑了出去。

  她絕對不會承認,方才有那麼一剎,她心裡生出了結婚的念頭。而且,是那麼急切,甚至希望今天的這場婚禮,就是為他們兩人舉辦的。

  西門妝一句話也不說,就那麼跑了!沈爾攤在床上,不由得笑了笑。

  抬手扯了扯領帶,閉了閉眼,許久才起身,整理好衣服下樓。

  ——

  傍晚的時候,賓客大都散盡,而西門妝他們也要回去了。

  臨行之際,西門妝叮囑西門舞,一定要小心溫月成,千萬不要勾起他對血的欲望。離開的時候,夕陽映紅了半邊天際,那對新人就站在夕陽下,為他們送別。

  這一天總算是安全度過了,西門舞和溫月成總算是結婚了!那麼以後,溫月成是不是應該叫西門妝一聲小堂姐?

  車在公路上飛馳,西門妝心情極好的歪頭倒在沈爾的肩上,害得少年不能專心開車。

  許久,就在風聲最大的時候,西門妝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麼,沈爾的手一抖,方向盤被猛的一轉,車身向一邊歪去,爾後飛快奔了出去,像是射出的箭。

  對此,後面的丁晨很是不解。只是加大馬力,跟上他們的腳步。

  ——

  夜很快侵蝕整個天際,回到新房後,西門舞便進了浴室。

  嘩啦啦的水聲充斥在耳邊,溫月成就坐在書案前,靠著椅背,翻閱著一本歷史書。可是心裡始終沒法安靜下來,今天是他和西門舞結婚的日子,今晚是他們洞房花燭的日子。可是…一想到她肚子裡的孩子,溫月成就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現在這個階段,似乎還不能行房。這麼說來,今晚,他只能抱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安安分分的躺一晚上了。

  就在他為此愁悶不已的時候,桌上的手機響了。

  溫月成拾起手機看了一眼,是短信。

  就在他翻看短信之際,西門舞關了熱水,開始擦身子。鏡子裡映出少女姣好的容顏以及玲瓏有致的身材,她抬手,拂過自己的脖頸,不由得垂眸,兩手抱臂。

  這些日子有溫月成的陪伴,那晚的事情,她幾乎不曾想起。可是現在,她一個人,面對著鏡子裡的自己。便不由得去想,去想那晚發生的事情。想著想著,便開始擦著自己的身體,總覺得很髒似的。

  不知道在浴室裡待了多久,西門舞調整好了情緒,穿上了浴袍,推門出去。

  昏黃的燈光灑下,屋裡暖柔一片,很安靜。

  目光巡視一周,卻沒看見溫月成的身影。西門舞眼中的忐忑之色褪去,不由覆上一層憂傷。

  她步到落地窗前,目光向外看去,試圖尋找溫月成的身影。可是掃視一圈也沒看見溫月成,他去了哪裡?離開了嗎?

  只要這麼一想,西門舞的心就隱隱作痛。

  步到書案前,拿起自己的手機,找到了溫月成的號碼,卻是猶豫了。

  她害怕撥打他的電話,然後聽到自己害怕的答案。猶豫再三,西門舞棄了手機,轉身步到大紅色的婚床前坐下,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另一面,剛剛開車離開酒店的溫月成一臉焦急。

  剛才那條短信,是匿名發送的。短信的內容很短,但是不可否認,勾起了他的興趣。

  發信人問他,想不想知道月容笙的事情…月容笙,又是月容笙,他當然想知道月容笙的事情!一個小時內趕到雲霧山的後山,那人會在那裡等他,並且告訴他月容笙的事情。

  所以,他將西門舞拋在酒店裡。甚至來不及說一聲!

  因為從這裡趕去後山,起碼得一個半小時。

  目光略斜,掃了座椅上的手機。溫月成只想著,自己快去快回,到時候再給西門舞道歉就好。她一定會理解自己的,畢竟他的妻子,是那麼善解人意。

  然後,就在他驅車離開四十分鐘以後。

  西門舞爬上了婚床,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倚在床頭,翻開著雜志。但是身為一個孕婦,她確然撐不了太久。睏意襲來,便慢慢撲倒,側身蜷縮著睡去。

  就在她睡去後十幾分鐘,屋裡的燈忽然熄滅了!西門舞沒有發覺,依舊安靜的睡著。

  房門被人擰開,一道身影步進屋裡,她也絲毫沒有察覺。

  來人一身黑色的緊身皮衣,卷髮高挽,戴了黑色的口罩,埋沒在黑暗中,像是影子一般。

  她小心的靠近,目光鎖定那床上的少女,緩緩從袖子裡抖出一把匕首。小心的拔出匕首,刀鋒映著月光,微微閃爍。冷光劃過床上西門舞的臉龐,她的眉頭蹙了蹙,不安的扭動身子,就要睜眼。

  就在那一剎那,握著匕首的少女猛的撲了過去,高高揚起手裡的匕首,猛的滑落。

  西門舞睜眼,利刃奪目,她來不及按亮壁燈,便下意識的抬手握住了那少女的匕首。

  「妳是誰?」西門舞猛然清醒了,刀刃劃著手心,生生的疼,可是她卻不敢鬆手。

  那黑影沒有說話,只是賣力的將匕首往下壓,朝著她的胸口刺去。

  西門舞驚了,這人擺明了是想要她的命,不知道什麼來頭。

  兩個人拼力道,西門舞的位置始終不對,眼看著刀刃越發逼近,她的額頭不由滲出了細汗。忽而目光一轉靈機一動,揚起腳踢起了被子,便籠罩在那黑影頭上。

  也就是這一瞬,她猛的往一旁滾去,鬆開了手。

  匕首插在婚床上,西門舞的雙腳剛好落地。她來不及回頭去看,急忙向門外跑去。

  而那道黑影也急忙追了過去,就在西門妝快要奔出房門去的那一剎,身後一陣拉力,肩膀被人拽住,猛的拉了回去。

  她下意識的抬手,手背碰到牆上的開關,啪——

  點燈打開,也就是那一剎,一道黑影揮向她的頭部。

  乓——

  似是什麼陶瓷的東西,砸在西門舞的頭上,碎了一地。

  她的身體當即愣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僅僅兩秒,鮮血從頭頂留下,漫過她的雙眼,遮去了她的視線。

  噗通——

  身體倒地,西門舞閉了閉眼,目光所及,是那黑影的靴子。半晌,那人蹲下身,一雙美目裸露在外,映入西門舞的眼底。她看著她,眼簾低了低,一眨再眨,最終合上了眼簾,就那麼昏死過去。

  屋裡的燈光靜靜灑下,那黑影的身影投下,落在西門舞的身上。黑影就蹲在西門舞的身邊,握著匕首的手還在發抖,身體也在發抖,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她看著地上,躺在血泊裡的西門舞,不由得閉了閉雙眼。

  最終,還是選擇舉起手裡的匕首,瞄準她的小腹,刺了進去。

  西門舞只是皺了皺眉頭,沒有其他反應。

  她已經徹底昏死過去了,即便是感受到疼痛,也沒法睜開雙眼去看。

  匕首抽出,鮮血再次湧出,那人的手腕輕轉,又瞄準西門舞的左胸。她知道的,殺人要殺得徹底,主子要西門舞死,那麼…絕對不能讓她有活的機會。

  手起刀落,血腥味飄散。

  而此刻,溫月成正在瘋狂的往回趕。他去了後山,見到了那個發短信的人。可是…那不是人…那是一個吸血鬼。幾乎是在一瞬間,他恍然了。這是一個局,調虎離山的計謀,其目的便是那個被留下的人。

  瘋狂的行駛在車道上,比他離開的時候不知道快上幾倍。可是溫月成趕回去的時候,只看見那躺在血泊裡的少女,屋裡空蕩蕩的,琉璃燈光傾瀉,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祥和。

  死一般的寂靜,溫月成就站在門口,一手搭在門把上,目光一深一淺的看著血泊裡的少女。

  嘴微微張開,他的面上一片痛苦的神色,可是…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什麼人,竟然這麼狠心要對西門舞這樣的弱女子下手!

  ——

  翌日清晨,西門妝早早就醒了。第一件事便是揪著沈爾開車,帶她去雲霧山看看西門舞。說好她今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西門妝打個電話的,可是等了許久還是沒有她的電話,所以西門妝決定親自去看看。

  就在他們上路的時候,一個電話打在了西門妝的手機上,同時也打在了西門禦的手機上。

  前者接起電話,剛剛開口,原本笑容滿面,瞬間僵持,面色也逐漸沉了下去。

  「停車!」西門妝忽的大喊一聲,聲音刺耳,嚇了沈爾一跳。

  他猛的剎車,車子靠在路邊。正準備問西門妝怎麼回事,便見那少女轉眸,臉色極沉的道︰「去警察局!」

  她的話音很沉,沈爾聽得一愣,半晌才驅車往雲霧山下最近的警察局趕去。

  西門妝那麼大的反應,一定是西門舞出了事情。

  果然——

  趕到警察局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沈爾陪著西門妝去了法醫工作室。隨後,西門禦也趕到了!

  法醫工作室裡,一張白布蓋在那張小床上。

  西門妝才走到門口,腳步便挪不動了。她抿緊了唇瓣目光閃爍的望向那方白布遮掩的屍體,胸口一陣悶痛。

  沈爾擔憂的看她一眼,只聽一旁的員警道︰「今天早上八點的樣子,酒店的清潔人員進屋裡打掃,發現了西門小姐的屍體。經過法醫鑒定,死亡時間大概是昨晚十點二十分到十一點十分之間。」

  「死亡原因呢?」沈爾扭頭,看向員警。

  那人如實道︰「失血過多!」

  失血過多…

  西門妝咬牙,從沈爾身邊步開,向著那方白布走去。這讓她如何接受,僅僅只是一夜的功夫,西門舞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就像那晚她發生事情一樣,毫無徵兆,而她也絲毫沒有察覺。

  本以為西門舞會就此幸福,可到底是什麼人,偏偏要在她最幸福的一天對她下這樣的狠手!

  纖纖玉手挑開了白布,那張與她大同小異的俏臉倒映在西門妝的眼底。她的目光閃爍著,西門舞的臉色那麼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她的身上穿著素白的浴袍,胸口一灘血跡,可是西門妝卻眼尖得發現,西門舞的脖頸上還有兩個齒孔。

  那是——

  吸血鬼的齒印……

  莫名的,西門妝的心猛的一沉,像是沉入了深潭之中。她沒法接受自己的猜想,看見齒孔的一剎,她想到的只有一個人——溫月成。

  「發現小舞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別的人?」少女陰冷的嗓音問道。

  一旁的員警聽得一愣,半晌才搖頭,「沒有!不過聽酒店的工作人員說,昨晚有看見死者丈夫,匆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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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發表於 2017-4-17 11:52:30 |只看該作者
101、真的要了妳
      
  西門舞的丈夫,不就是溫月成嗎?

  摸出了手機,西門妝轉身朝門外走去。西門禦還一臉悲痛的站在原地,尚未接受這讓人悲痛萬分的事實。沈爾看了西門舞的屍體一眼,不禁轉身,追著西門妝出去。

  他追上去時,西門妝正揚手將手機砸在地上。她看起來很暴躁,眉頭緊蹙,一臉焦急。

  抬手斂起額髮,西門妝在台階上坐下,兩手捂臉,埋著腦袋。

  沈爾步了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小心翼翼的將手搭在她的肩上,「小妝,妳真的以為,是溫月成做的?」

  他的話引得西門妝抬目,「除了他還有誰?」西門舞脖子上的齒印就是最好的證明!

  「溫月成對西門舞的情意是真的!」沈爾蹙眉,他曾經與溫月成交談過幾次。一個深愛西門舞的男人,怎麼會下手殺她。

  西門妝聽得一愣,爾後揉了揉太陽穴,半晌才道︰「不論如何,也要先找到溫月成才行!」她說著,站起身去。沈爾隨著她起身,目光微微閃爍,卻是點了點頭。

  西門妝說的沒錯,現在唯一該做的就是找到溫月成。即便溫月成不是殺害西門舞的兇手,那也應該知道西門舞的死。既然知道西門妝出了事情,那麼他到底去哪兒了?難道是知道誰是真凶,所以去找那真凶算賬去了?

  ——

  深夜時分,兩道身影在山林間穿梭。

  下午的時候,西門妝和沈爾去了雲霧山山下的那座酒店,去現場查看了一番。地上沒有血,聽清潔人員說,當時她進去的時候,西門舞就躺在床上,被子蓋得好好的。除了面色蒼白一點,倒是沒看出什麼異常。

  清潔人員叫了幾聲,沒有反應,這才發覺了不對勁。

  這麼說來,西門舞是死在床上的?

  行走在山林之間,西門妝的動作毫不遲緩,目光遠眺,始終在尋找溫月成的身影。警方也在搜查,就在西門妝找了一天未果的時候,西門禦接到了警方的電話。說是西門舞的屍體失蹤了!

  屍體失蹤了,西門妝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溫月成去過停屍房了!

  為了給西門舞留下全屍,西門禦和西門妝都拒絕進行屍檢,但是為了破案,屍體還放在警察局的停屍房裡。沒想到這才一個晚上,屍體就失蹤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破蒼穹,西門妝照常上課,可是心裡始終牽掛著西門舞的事情。昨晚除了西門舞的屍體失蹤,似乎還發生了一件事情。

  九州城第一人民醫院的血庫被洗劫了!

  這代表什麼?代表九州城裡的吸血鬼在作祟!所以西門妝決定,晚上就去以前韓靖他們所在的那片廢棄的別墅群看看。也許,當初她的猜想根本沒有出錯,溫月成就是韓靖。

  如果溫月成真的是韓靖,那麼…他殺了西門舞的可能性是不是更大?

  韓靖身為血族的王,向來殺人不眨眼。

  丁晨也聽說了西門舞的事情,包括蘇寒她們。所以午休的時候,蘇寒和暮成雪便拉著西門妝去天臺談心。試圖開導她,安慰她。西門妝卻始終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看得蘇寒只得嘆氣。

  「小妝,妳別這樣!我們都知道小舞的死妳很痛心,但是妳這個樣子,小舞看見了也會很難過的!」暮成雪說著,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輕拍了兩下。

  西門妝回神,抬目看了她們一眼,道︰「妳們誰能聯繫上孟曉久嗎?」

  「小久嗎?」蘇寒眨眼,爾後搖頭,「她已經換了號碼,據說還換了住址了。不過我今天去辦公室的時候聽說,昨晚小久家裡遭了強盜,她受傷了,在家裡休養呢!」

  「怎麼?小妝妳要去看望她?」暮成雪打趣的道,前些日子的事情她可一直記在心裡。對孟曉久這個人,實在是看透了!

  受傷了?

  「怎麼受傷了?」西門妝微驚,轉念一想,孟曉久家裡怎麼會忽然遭強盜的?就算是強盜,也不至於傷人才是。難道是溫月成找了孟曉久?

  聽見西門妝這麼問,暮成雪站定了腳,「妳不會真的要去看她吧?」

  西門妝沒有吭聲,只是淡漠的移開了目光,半晌才道︰「妳們回去上課吧!」她說著,便向樓下去,不過不是回教室,而是離開學校。

  西門舞的屍體失蹤了!第一人民醫院血庫被盜,還有孟曉久受傷,以及至今下落不明的溫月成。

  這些事情絞在一起,她的腦袋快爆炸了。

  思緒混亂,如一團亂麻,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整理。

  ——

  傍晚時分,西門妝找到了孟曉久的住處。在九州城的北面,一棟獨立的別墅,藏匿在一片不算大的森林裡。無緣無故的,孟曉久搬家做什麼?另外,這樣偏僻的地方,怎麼會有小偷來偷東西呢?再說了,這豪華的別墅裡,防禦系統應該不會太差,一般的小偷哪裡能進得去。

  西門妝隻身站在門外,兜裡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她卻沒有功夫去管。不用看也知道是沈爾,她這一次一個人過來,不知道回去以後沈爾會不會發脾氣。

  思及此,西門妝輕輕嘆了一氣。談戀愛唯一的不好,就是不自由。

  她兩手揣在兜裡,在孟家別墅外轉悠了很久,也不見別墅裡透出一絲燈光。如果孟曉久住在這裡,總不可能晚上不開燈吧!難道說,她還沒有回來?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那別墅頂上立著的人影一閃而逝,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了夜色裡,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黑影剛剛消失,西門妝便向後退了幾步,猛的衝刺,兩手攀上幾米高的圍牆,翻身輕巧進去。

  雙腳落地,她輕靈得像是一隻蝴蝶。兩手輕輕拍了拍,隱約聽見狗叫聲。

  果然,像這樣的高檔別墅裡,不可能絲毫沒有防禦的。至少這別墅裡養了狗,聽這吠聲,應該是狼狗!

  西門妝小心的鑽出花叢,四下看了看,才發現這裡竟然是別墅的後院。院子裡種了許多臘梅樹,現在這個季節,開得正香。她在花樹間穿梭,衣服上沾了花香,走了許久才拐進了長廊。這是移動古老的歐式風格別墅,與西門妝的森林古堡倒是有的一拼。不過不及森林古堡那麼龐大,那麼氣派。

  這偌大的別墅裡,只聽見狗叫聲,卻一個人影看不見。西門妝只覺四周陰風吹來,微微有些冷。

  難道平日裡孟曉久都是一個人住在這裡的?她一個女生,難道不會害怕嗎?

  順著長廊,轉到了前廳。西門妝忽然頓住腳,發覺空氣中浮蕩著一縷不尋常的氣味。

  這味道她再熟悉不過了,是…血?

  心跳漏了一拍,西門妝瞇眼沉眸,循著血的味道走去。繞過了前廳,步到了廚房外。只見六雙綠幽幽的眼睛正看著她,分別從三個方向,距離不遠不近,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西門妝站定,目光掃了一眼廚房外拴著的三條狼狗,目光最終落在牠們各自的食盆裡。

  那血味就是從食盆裡散發出來的,要是她的嗅覺沒有出錯,那應該是人血才對。

  西門妝提步,向其中一條狼狗靠近,那畜生便狂吠起來。

  聽得她心煩!

  腳步一頓,目光一沉,眼角的暗紋湧現,雙目散出血紅的光芒。剎那,那三條畜生噤聲了。只輕輕的嗚咽一聲,便垂下尾巴向後退去。

  西門妝再次提步,牠們只是警惕的盯著她,卻不敢再亂叫了。看來這畜生也欺軟怕硬,西門妝露出森森白牙,一步步靠近,最終在其中一條狼狗的食盆前蹲下身。

  目光壓低,落在食盆裡。仔細些看,食盆裡是一坨坨肉,切得很大塊,血淋淋的,還很新鮮。

  西門妝的眉頭微微蹙起,眼尖的看見一隻血淋淋的人耳朵。

  的確是人的耳朵,這麼說來,這狼狗吃的東西,是——人肉?

  猛然站起身,西門妝只覺一陣惡寒,不由得頭皮發麻。饒是她長這麼大,見過不少血腥的場面,卻從沒見過這麼殘忍的畫面。那食盆裡,明明就是人肉。是什麼人這麼狠心,這麼變態,竟然將人大卸這麼多塊,扔給狼狗吃?

  思及此,她忽的想到了什麼,爾後心裡一陣寒涼,眉頭又是一緊。

  這裡是孟曉久的宅子,這宅子裡的狗應該是孟曉久養的。那麼,這食盆裡的人肉…也是孟曉久扔得…

  腳步後移,西門妝回身掃視了一圈,只覺這寂靜的別墅裡,浮蕩著死亡的味道,讓她的胸口一陣煩悶。再看看那三個食盆裡的肉,這應該不止一個人的肉吧!這些被殺死的人是誰?

  也沒有聽見什麼失蹤報導,而且這肉還很鮮,難道是剛剛殺的?

  她轉身,仰頭看了一眼別墅的二樓。她現在是不是該進去看看,也許裡面還有線索!

  可是孟曉久去了哪裡呢?這麼晚了,她總不會殺了人以後就失蹤了吧!

  腦袋裡嗡嗡直響,西門妝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最終選擇了離開。她應該回去找沈爾好好的商量一下,只要是與孟曉久有關的事情,她就沒有辦法理智對待。

  ——

  九州城市中心某條偏僻的小巷子裡,一道倩影幽幽的往前走著。月光灑下,拉長她的身影,映在她手裡那把長長的水果刀上,反射出冷光。

  那少女正緩緩的走出小巷子,而她身後的小巷子裡,躺了三具男人的屍體。

  那三個男人,身上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甚至最重要的部位全都被割掉了。手法殘忍不說,還很變態。

  就在少女步出巷子的時候,一道高挑纖瘦的身影從天而落,是一名少年。

  少年身上披著斗篷,俊臉埋在陰影裡,擋住了少女的去路。

  不過,他們並不是敵人。

  「今天晚上就到這裡吧!早點回去休息,另外,妳屋裡的血跡我已經幫妳處理乾淨了!以後也不要再找僕人了,一個人,做什麼事都方便!」少年的嗓音低沉,語氣沒有起伏。

  目光淡漠的看著眼前的少女,只見那少女身上穿著黑色的皮衣,鮮血濺了她滿身,一張嬌俏的小臉此刻慘白慘白的,微微猙獰。

  他看得有些於心不忍,不由得靠近兩步,抬手將她攬入了懷裡,語氣輕緩的道︰「沒事的!只要習慣了就好了!要想成功,就必須學會受傷。妳看,妳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妳了!」從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已經不見了,現在她,能夠一個人殺掉三個男人。這些日子的教導,總算沒有白費。

  少年的話傳到少女的耳裡,她的目光這才顫了顫,手裡的刀落地, 噹一聲,格外的刺耳。

  這寂靜的夜裡,寒風呼嘯,她只覺得自己渾身冰冷,感受不到一絲溫度。她的臉色蒼白,並非是因為殺了人而害怕,而是因為…

  她方才殺人的時候,生出了一種快感!心裡壓抑的情緒全都發泄出來了,尤其是那一刀刀的砍下去時,她心裡升起的快意侵蝕她全身。沒錯!殺人的時候她很瘋狂,而且很興奮!

  正是因為這種興奮,她才感到害怕!沒想到,她骨子裡,竟然是這麼一個喜歡殺人的人。

  ——

  翌日清晨,西門妝醒來的時候,床邊立了一道人影。

  眼簾啟開,眼底映出少年的俊臉,她猛的坐起身。只見沈爾一臉嚴肅的站在她的床邊,正垂眸看著她。

  見西門妝醒了,少年緊繃的俊臉才稍稍柔和了些許。

  「你這麼早!在我房裡做什麼?」西門妝抬手,抓了抓頭髮,不由得閉眼。

  看她一副慵懶的樣子,沈爾便俯下身去,伸手執起了她的下頷,目光深邃的看著她道︰「妳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昨晚他出去找了她很久,未果。結果凌晨時候回來,卻見西門妝乖乖的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那模樣,就彷彿昨晚她一直在房間沒有出去過似的。

  可是沈爾知道,她一定去了什麼地方,否則身上不會染上那少許的血腥味。

  四目相對,西門妝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不由得向後縮了縮脖子,奈何沈爾那傢伙十分無賴。她退一步,他便向她靠近一步,手始終捏著她的下頷,不輕不重,卻讓她擺脫不了。

  昨晚回來的時候,沈爾不在家。她又睏了,所以就睡著了!

  「我…忘記了!」少女揚唇,討好的笑笑,抬手便勾住沈爾的脖子,將他往一旁撲倒,翻身壓在他的身上,兩手按著他的胸膛,笑道︰「你別生氣啊!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會一個人行動了,一定叫上你好不好?」

  翻天覆地的變化,讓沈爾很是無奈。面對西門妝那純潔的笑容,他心裡再多的不滿意也拿她沒轍。

  兩個人保持那騎坐的姿勢未動,沈爾輕嘆一氣,閉了閉眼,問道︰「那妳告訴我,昨晚妳到底去了哪兒?」他說著,緩緩坐起身,大手環過西門妝的纖腰,將她固定在自己的眼前,保持那曖昧的姿勢。

  西門妝似是意識到這姿勢的曖昧,不由得抬手撐著他的肩膀,向後縮去,「我昨晚沒去哪兒,就是去小久的新別墅看看。」

  被她不輕不重不痛不癢的摩擦著,沈爾的臉色變了變,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好半晌才騰出一隻大手摁住西門妝的肩膀,「別動了!再動我就吃了妳!」他的語氣裡滿載威脅,西門妝愣了愣,不由得低頭看了看他的小腹,明瞭的點頭,果然安分了。

  「妳去找孟曉久了?」回到正題,沈爾的眉頭展開。

  西門妝點頭,半晌才蹙著眉頭,傾身靠在他懷裡,悶悶的道︰「我看見三條狼狗,在吃人肉!」

  「人肉?」沈爾微愣,摟著她一動不動,半晌才幽幽地道︰「難道和今天報紙上報導的三起命案有關?」

  「什麼命案?」西門妝抬眸,兩手揪著他的衣服,狐疑的看著他。

  少年也看著她,爾後將今早報紙上報導的命案一五一十的講給她聽。

  西門妝聽完,便從他身上轉移,目光微冷的看著落地窗外升起的朝陽,似是陷入了沉思。昨晚她去孟曉久家裡,很明顯她沒有在家。那麼昨晚發生的那三起命案,難道真的是孟曉久?

  可是,叫她如何相信,孟曉久那麼柔弱的一個女生,能夠殺死三個男人?

  除非,她背後還有人在幫她。

  就在西門妝胡思亂想之際,沈爾的手機響了。

  那少年從床上下來,隨手接了電話,半晌掛斷,卻是面容嚴肅的對西門妝道︰「丁晨說,找到溫月成了!」

  他的話落,那站在落地窗前的少女猛的回頭。目光灼灼的看著沈爾,微微蹙眉。

  ——

  見到溫月成,是在明德高校的櫻花林裡。

  丁晨和丁香都在,溫月成就躺在長亭裡的地上,一動不動,始終沒有反應。

  西門妝和沈爾趕到的時候,已經快要上課了。丁香正往外走,看見他們兩人只是略略點頭,爾後離開了。

  「怎麼回事?」西門妝步進長亭,只見丁晨一個人坐在一旁的長椅上看著地上的溫月成。因為不知道他是什麼狀況,所以丁晨沒有妄動。

  看見西門妝和沈爾來了,他才從長椅上站起身,兩手插在褲袋裡,「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臉色不太好!」

  西門妝隨著他的目光看去,看見了地上平躺著的溫月成。

  那少年的臉色十分蒼白,胸前一片血紅,看樣子是受了重傷。

  沈爾步近,在溫月成身邊蹲下身,爾後抽出小刀,在自己的掌心割了一刀。

  鮮血剎那冒出,他將手伸到了溫月成的唇邊,血珠子滴落,那少年的眼睫顫了顫。

  幾滴鮮血滴在他的唇上,似是枯萎的花得到灌溉,那少年的臉色逐漸恢復常態,眼睫顫抖著,緩緩睜開眼睛。

  沈爾已經收手,站起身去。手上的傷口憑空消失了,而溫月成胸口的上也在恢復,速度很快。

  看見他睜眼,沈爾便退回了西門妝身邊,一臉正經的看著地上的少年,看著他緩慢的爬起身。

  「我問你,小舞是不是你殺的?」西門妝的聲音很冷,像是這冬日裡的寒雪,十分刺骨。

  初醒的溫月成微微一愣,他單手撐著身體,坐在地上,目光微微閃爍,眼簾忽然低下。掩起那一目的憂傷。

  西門妝上前,微微彎腰,兩手揪住了少年的衣襟,便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我問你,小舞到底是不是你殺的?」她的聲音更加陰沉,載滿危險的味道。

  溫月成掀起眼皮,雙目無神的看著她,半晌才痛苦的皺起了眉頭,「我是想救她!」

  「什麼意思?」西門妝不懂,什麼叫想救她?

  「我趕回去的時候,小舞已經奄奄一息了…」少年的話音沒有絲毫起伏,可是他的語氣卻是極其悲傷的。

  西門妝愣了愣,目光閃爍,看著他許久,最終鬆開了溫月成,「那我再問你,小舞的屍體是你偷走的嗎?」

  「妳說什麼?」少年猛的抬頭,目光灼灼的看著西門妝,「妳說小舞的屍體怎麼了?」

  看他一副茫然的模樣,西門妝斷定,西門舞的屍體失蹤,與他沒有任何關係。她轉身,背對著溫月成,喃喃,「小舞的屍體不見了!」

  不見了?屍體不見了?

  溫月成微微一愣,爾後無聲的笑了。

  他的異常引起了沈爾的注意,少年瞧著他,不由得蹙眉,問道︰「你笑什麼?」總感覺溫月成是鬆了一口氣似的。

  難道說……

  看著沈爾逐漸深邃的目光,溫月成唇角的笑意變得開朗。就像是天際的白雲被風吹散,陽光傾瀉。

  「如果我沒有猜錯,小舞是自己離開的!」少年的話落,西門妝不禁轉身,莫名的看著他。

  西門妝沒有說話,只聽溫月成接著道︰「我趕回去的時候,小舞就躺在血泊裡,眼看就要死了!」他說著,瞳孔縮緊,似是在回顧當時那種恐懼感,「唯一能救她的辦法,那就是我轉化她,將她轉化成血族!」

  咚——

  西門妝的心被重重的敲了一下,她的瞳孔縮緊,目光定定的看著眼前的溫月成。

  只聽那少年接著道︰「我給她喝了我的血,又吸了她的血,然後為她收拾乾淨,放在床上。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活過來,但是這是唯一的辦法,我只能一試!」

  「怪不得西門舞的身上很乾淨,而且很安詳的躺在床上,原來是你!」沈爾喃喃,眉頭蹙起。

  西門妝卻是道︰「那你去了哪兒?既然你想轉化她,那你為什麼不守在她的身邊,等著她醒過來!」聽到西門舞還活著的消息,西門妝鬆了一口氣。即便活下來的西門舞也許不是以前那個可愛的少女了!但只要她還活著,她就鬆了一口氣,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下了。

  「那是因為我被追殺了!」溫月成抬眸看向她,爾後目光一沉,似是變了一個人,變得格外的冷峻。他看著西門妝,逐漸勾起唇角,「妳知道我是誰嗎?西門妝?」

  他的語氣微冷,話音略沉。那冷峻的神情,與當初的韓靖簡直如出一轍!

  即便西門妝再遲鈍,即便她再抵制那個想法,現在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少年,這個叫做溫月成的少年…他就是那晚死去的韓靖。

  「你…是韓靖?」少女有些猶豫,看著他的目光也變得深邃了些許。溫月成真的是韓靖,那麼她怎麼能放心將西門舞交給他呢?

  少年但笑不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看向一旁的沈爾,「沒想到你會救我!」

  沈爾也看著他,挑了挑眉頭,沒有說話。他的血,可不是誰都能嚐到的。若非溫月成是西門舞的丈夫,若非西門舞是西門妝堂妹,他絕對不會出手救溫月成…不,應該說是韓靖。「韓靖…」

  「你還是叫我溫月成吧!畢竟,小舞愛的是溫月成,不是韓靖!」少年溫柔的一笑,目光閃爍,似是想起了什麼美好的事情。

  西門妝又是一愣,爾後道︰「你說有人追殺你?」

  少年點頭,唇角的笑意斂起,向西門妝靠近,一本正經的提醒她,「妳以後出行也要小心!九州城裡還有個厲害的人物,是我們血族的天敵!」

  西門妝聽得一愣,不由得蹙眉,「你說的,難道是之前追殺你的那個男人?」那個拿著斧頭的男人,帶著面具,對西門妝很是溫柔。

  「你知道他是誰嗎?」

  「吸血鬼獵人!」沈爾先一步答道,目光對上溫月成,接著道︰「那個吸血鬼獵人,對小妝沒有絲毫的惡意!」上次他就感受到了,那個吸血鬼獵人,對西門妝,有一種別樣的感情。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記起來了!」溫月成恍然,輕輕嘆了一氣,將西門妝上下一番打量,「西門妝是血族第三代,而且還是純血統的吸血鬼!不過,就算妳是純血種,是第三代,那個人也沒有理由放過妳才是!」

  「你在說什麼?」西門妝一臉茫然,就連血族的事情她都不夠瞭解,更何況是什麼吸血鬼獵人。

  另外,既然是天敵,那麼那個所謂的吸血鬼獵人,為什麼不對她下手呢?

  「你的意思就是那個吸血鬼獵人還在追殺你!」丁晨兩手抱臂,站在一旁,旁聽了很久,總算是聽出有了點端倪。

  溫月成轉身看了他一眼,點頭。

  那晚他將西門舞安置在床上以後,便遭到追殺。為了不讓他們發現西門舞,所以他離開了。一直逃亡,在逃亡的途中,記憶一點點的恢復,而他最終也沒能逃過,重傷回到了明德高校。

  就在昏迷期間,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夢見了那個叫做月容笙的女人,她是月府的大小姐,是他的未婚妻。可是她卻常年遮著容顏,從未讓他看過她的臉。

  溫月成很清楚的記得,當年他喜歡上的那個少女,叫月容舞。她是月容笙的妹妹,是個陽光可愛,十分活潑的少女。西門舞一定就是她的轉世,一定就是!

  至於月容笙…溫月成有的只是愧疚。

  當年封印第三代的十三位殿下,自然也包括了月容笙。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稀能記得當年第三代所發的毒誓。

  他們說過,若是有朝一日能夠解除封印,重見天日。絕對會血洗四五代的叛逆者,奪回屬於他們的權利。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韓靖才會帶著一干血族來到九州城,因為在九州城裡的十三個地方,隱藏著封印之門。

  他來,不過是想找到那些門,再加固封印。

  現今的血族,誰也不想當年的第三代解脫封印出來,因為現在血族的高級階層裡,大部分都是當年的叛逆者。他們害怕那個毒誓,他們害怕第三代歸來。

  可是事實證明,第三代除了當年的十三個人,還有西門妝。

  「這麼說來,小舞不是你殺的!而是那個吸血鬼獵人?」

  「不,殺小舞的人,是孟曉久!」溫月成回神,臉色一沉,狠厲的道。

  他的話,讓西門妝大驚。雖然她心裡有這個想法,卻一種沒有承認。她不希望這是事實,因為不敢相信,孟曉久真的是一個那麼殘忍的人。

  她和西門舞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

  就在他們四個人相對而立,陷入沉思之際。一道倩影從櫻花林深處步來,淡淡的血腥味浮蕩在空氣裡,吸引了西門妝和溫月成的目光。

  隨著那血腥味的源頭看去,西門妝看見了那抹倩影。

  那是一個少女,少女身上穿著素白的衣裙,手裡捏著血袋,血袋裡插了一根吸管,她的唇角還含著一絲血跡。臉色不錯,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看見沈爾和丁晨的時候,不由得齜牙,紅了雙眼。

  「小舞!」西門妝喚道,目光顫抖,似是不敢相信。

  那少女聽見了西門妝的聲音,血紅的雙目瞬間歸於平靜,目光也是一顫,捏著血袋的手抖了抖,身影極快的竄到了西門妝的身前。

  「小堂姐!」淡淡的女音,微微有些起伏,看著西門妝的目光卻是一愣。

  的確是西門舞,她此刻就站在西門妝的身前,方才那速度已經表明,她已經脫胎換骨,不再是一個常人。

  看著她手裡的血袋,西門妝忍不住蹙了蹙眉頭,可是她又覺得欣慰。就算西門舞真的變成了吸血鬼,可是她沒有傷害別人,滿足自己的欲望。

  「第一人民醫院裡的血,是妳偷的?」西門妝問道,語氣微微訝異,一是因為西門舞那驚人的自控能力,其二則是她一個人怎麼偷走那麼多血的?而且這兩天,她都躲在什麼地方,為什麼不出來見他們?

  西門舞垂下腦袋,半晌才點頭。

  的確是她偷的,從停屍房醒來以後,她就非常的渴。對血的欲望像是與生俱來的似的,剛開始並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慢慢的她發覺了。她的力氣還有速度,已經視野!她對血的渴望,還有那無端長出來的森森白牙,以及那血紅的雙目。無不在告訴她,她已經不是原來的西門舞了!原來的西門舞已經死了,死在了雲霧山下的酒店裡。

  她現在,是吸血鬼,是血族的一員。

  沒想到,控制那種對血的欲望,竟然是那麼困難的事情。她總算明白了,溫月成的艱辛,也明白了西門妝的艱辛。可是死,沒有讓她難過,反而讓她生出了一種喜悅。

  她終於,和溫月成一樣了!他們可以長相廝守,長命百歲!

  「小舞…」溫月成站在一旁,對那個始終背對著他的少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晚要是他沒有離開,要是他一直留在西門舞的身邊,那麼也許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她不會死,也不會變成吸血鬼,不會受血的誘惑。

  少女幽幽的轉身,面向溫月成。唇角勾起一抹暖柔的笑,看著那少年眼裡滲出的自責,她上前一步,小心的抬起雙手,擁抱了他。

  西門舞說,「沒事的!我現在很好,真的很好。」

  她的聲音溫柔,像是冬日裡的暖陽,春日裡的春風。

  莫名的,她簡單的一句話,便讓溫月成卸下了一切負擔,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只要西門舞還愛他,願意原諒他,他就什麼也不擔心了。

  「小舞沒事就是最好的!不過你們兩個現在都不能出現了!」西門妝說著,側目看了沈爾一眼,「你開車送他們去森林古堡吧!」畢竟,西門舞和溫月成,一個是已經死去的人,一個是出逃在外的嫌疑犯,現在員警都在找他們,實在不適合大白天的到處亂逛。

  沈爾明白她的意思,當即點了點頭,爾後轉身,先去開車。

  ——

  西門舞他們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是西門妝怎麼也沒想到,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就在西門舞回歸的當晚,許未陽出事了。

  許未陽的身份,西門妝是清楚的。就在當晚九點多的樣子,許未陽給她打了一個電話。不過那個時候西門妝正在沐浴,爾後再撥打過去,已經無人接聽了!

  一大清早,西門妝便趕到了許未陽所住的公寓。同去的還有閔恩,畢竟許未陽是閔恩曾經的助手,即便現在沒有一起工作,可是情誼還是在的。

  許未陽的公寓裡空蕩蕩的,沒有人。西門妝在屋裡轉悠了一圈,也沒找到許未陽的身影。

  「她已經兩天沒去上課了!」閔恩坐在沙發上,目光呆呆看著大理石桌上的手機。

  西門妝在房間裡搜尋了一圈,回到客廳,也將目光落地了那支手機上。

  她思慮了半晌,最終執起了桌上的那支手機。與此同時,閔恩也伸出了手,最終還是西門妝先她一步。

  手機解鎖,西門妝翻看了通話記錄。發現許未陽在給她打電話之前,還有一個通話記錄,時間長達半個小時。

  那個聯繫人不是別人,正是這些日子西門妝一直在找的孟曉久。

  孟曉久和許未陽有聯繫,難道說許未陽的失蹤…亦或者說,許未陽的死,也與她有關?

  「許老師會去哪兒了?」閔恩坐在一旁,端詳著西門妝,「手機裡有什麼消息沒有?」

  西門妝搖頭,沒有說話。可是她的目光卻是極為複雜的。許未陽是吸血鬼,如果她死了…是絕對找不到屍體的。

  唯一的線索,還是在孟曉久的身上。所以,一定要找到孟曉久!

  「沒什麼消息,我們先回去吧!」西門妝說著,便站起身去。

  閔恩隨之起身,目光卻是一直停留在西門妝手裡的那支手機上,「小妝,手機給我收著吧!回頭許老師回來,我還給她就行!」她說著,便將手伸向西門妝。

  西門妝卻是微微揚手,爾後俐落的將手機裝進了口袋裡,定定的看了她一眼,道︰「不用麻煩了!還是我還給她吧!」她說著,目光從閔恩身上流過,提步向門外走去。

  今晚如論如何也得再去孟曉久家裡一次,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孟曉久,將所有的事情弄個明白。

  ——

  夜幕降臨的時候,西門妝沐浴完,便換了一套乾淨的運動衫。一頭濕漉漉的長髮披肩,未等她從陽台躍下,便見院子裡站了一個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從森林古堡趕回來的沈爾。

  看見西門妝那身行頭,他就知道她今晚又要跑出去。而且,沒打算跟他說一聲,更別說讓他一起去了。

  西門妝兩手撐著柵欄,只微微眨眼,那院子裡的身影便消失了。瞬間卻又出現在她的身後,西門妝回身,便對上了沈爾那張俊臉,絲毫沒有覺得意外。

  「妳又想丟下我一個人去哪兒?」少年微蹙眉頭,一臉不爽的道。

  聽他的語氣,似是在埋怨。

  西門妝不由得聳了聳肩,上前一步,「你不是剛回來嘛!」她笑,笑容清澈。

  沈爾也笑,唇角的弧度深邃,目光比笑容還要深邃。

  大手掌著西門妝的肩膀,少年湊近些許,笑意更濃,「小妝…」他喚她的名字,格外的深情。

  西門妝聽得一愣,只含糊的應了一聲,便覺那人的呼吸越發的靠近了。

  腰上忽的環上兩隻手,身體被猛的壓向少年,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脖頸,狂熱的吻落下,啃咬的力道微重。

  西門妝呆愣在原地,不是因為沈爾的親吻,而是因為…她明顯感覺到了沈爾的怒意,即便是隔著衣褲,他的怒意也從某個部位傳達給了西門妝。

  少年狠狠地吻了她一陣,沙啞的嗓音道︰「下次妳再敢丟下我一個人,我就真的要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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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11:52:45 |只看該作者
102、表演脫衣舞
      
  這是沈爾最後的忍耐,西門妝的小臉通紅,勉強點頭。兩手抵在他的胸前,試圖拉開一些兩人間的距離。

  手機忽然響了,沈爾的目光輕顫,西門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急忙道︰「手機響了,我的手機響了!」兩眼放光的模樣,叫沈爾哭笑不得。

  他鬆手,西門妝趕緊摸出手機。是暮成雪的來電,她毫不猶豫就接了。

  「阿雪?什麼事?」西門妝轉身背對著沈爾。

  少年上前一步,站在她的身旁,靜靜聽著。直到西門妝掛了電話,側目一本正經的看著他。

  她說,「沈爾,這一次真不能帶你去!」

  少年微微一愣,眉頭蹙起,正打算將她就地正法,卻聽西門妝解釋道︰「孟曉久現在和蘇寒她們在一起,說是在老地方吃夜宵!」

  所以呢?沈爾不語,眉頭微挑,意思很是明顯。

  「這是閨蜜聚會…」西門妝眨眼,眸中閃過一抹深邃的光芒。既然是閨蜜聚會,那麼她當然要去。而且,孟曉久主動出現,這也是很難得機會。更何況,蘇寒和暮成雪還跟她在一起。

  沈爾聽了只是蹙眉,他沒有說話,思慮了半晌,才算點了頭,「那妳自己小心!」

  他的話讓西門妝微驚,「你同意了?」

  少年哭笑不得,看著眼前的西門妝。已經快記不起當初的她是什麼樣子了!對他冷冷淡淡的,高冷得讓人不敢靠近。可是現在的西門妝,就像是一個平常的女生,在他身邊,依靠著他。

  沈爾上前一步,給了她一個擁抱,溫暖而舒適。

  西門妝微愣,沉浸在那清新的皂莢香裡,好半晌才道︰「沈爾,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少年愣了愣,兩手收緊,不由得將她抱得更緊,「小妝,妳變了!」他淡淡的道,語氣裡藏匿著一絲喜悅,因為她的改變。她的改變是因為自己,是因為愛情。

  「我哪裡變了?」西門妝撇嘴,面頰微微有些燙,但是唇角卻悄悄的揚了起來。

  沈爾沒有說話,他只說她變了。只要西門妝知道她自己和以前不一樣就行了!

  許久,少年鬆開了手。他垂眸看著西門妝,抬手攏了攏她的耳髮,然後放她離開。

  ——

  曾經的老地方…

  西門妝開車到了市中心,找到了初中時候學校後面那條小吃街。

  人,依舊那麼多。當初她跟著蘇寒她們來的時候,極其討厭人多的。可是現在,看著周圍那麼多的人,從身邊經過,她才覺得自己有那麼一點像個人一樣存在於這個世界。也許,沈爾說的對,她變了!真的變了!

  停了車,便朝著那個麻辣燙的店面走去。

  那間店鋪,算是西門妝這輩子去過的最便宜的店鋪了。麻辣燙很便宜,吃起來味道也很香。記得第一次帶她們去的人,是蘇寒。蘇寒的出身不好,能和西門妝她們走在一起,實在不容易。

  所以她很珍惜這份友情,就算是孟曉久,她也依舊很珍惜。

  西門妝趕到的時候,她們三個就坐在店裡靠窗的位置,桌上一大盆麻辣燙,鮮紅油亮的湯,香味襲人。看見西門妝進門,蘇寒便站起身向她招手,臉上洋溢著別樣的神采,看得出她非常開心。

  落了座,西門妝的目光便掃向對面的孟曉久。

  那少女也正看著她,目光深邃,手裡握著一個玻璃杯,杯子裡是辛辣的白酒,看她的樣子,應該喝了不少。

  「小妝妳不知道!小久的酒量現在變得好好!」蘇寒在一旁說著,一臉的喜色。面頰微紅,兩眼冒光,看她的樣子,也喝了不少。

  對面的孟曉久揚唇,拎起一旁的酒瓶子,便將一旁乾淨的玻璃杯遞了一個到西門妝的面前。她站起身,親自為她倒酒,眼簾低垂,目光裡不知道藏了什麼。

  「今天難得一聚,妳也喝一杯吧!」她的語氣很淡,與從前那個活潑開朗的孟曉久截然不同。

  西門妝注意著她的動作,目光下滑,落在她的手上。孟曉久的手心似乎長了不少繭子。

  一杯白酒滿溢,辛辣的酒香刺激了西門妝的嗅覺,她微微蹙起了眉頭。孟曉久已經落了座,為自己斟了一杯,才舉起酒杯,舉向西門妝,「這一杯,算是我敬妳的!」

  她說著,眉目一挑,便停留在西門妝的身上,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一旁的暮成雪明顯臉色不好,其實今晚和孟曉久相遇她就已經很不舒服了!沒想到孟曉久還邀她們來這裡吃飯。最氣人的就是蘇寒那丫頭,十分欣喜的答應了,似乎完全忘記了前陣子的矛盾似的。

  西門妝執起酒杯,與她輕輕碰了碰,一杯飲盡。

  即便她不勝酒力,但是面對孟曉久,絕對不能輸了氣勢。孟曉久今晚既然出現了,那麼那些事情總要弄個明白的。趁著現在還能和和氣氣的坐在一起說話聊天,那就多聊一會兒,和氣一會兒。免得待會兒鬧了不愉快,以後再沒機會坐在一起吃吃喝喝了!

  「好!夠豪爽!」孟曉久揚唇,轉而看向一旁的蘇寒。

  蘇寒已經喝得醉眼朦朧了,那眼神飄忽不定,整個人坐在凳子上,都不知道在幹什麼。

  為此,暮成雪很是擔心。

  「蘇蘇,妳還記得妳第一次帶我來這裡嗎?」孟曉久的話音微轉,聲音變得清澈溫柔,含著陽光的味道。她的目光轉到了蘇寒的身上,一手支著腦袋,一手執著酒杯,淡淡的看著醉眼朦朧的蘇寒。

  她的話讓西門妝和暮成雪一愣,不知道她現在說這些話還有什麼意思。

  「記得!當然、記得!」蘇寒笑著點頭,幾次三番差點磕在桌子上。好在西門妝及時伸手扶住她。

  聽到她的答案,孟曉久笑了,目光生輝,閉了閉眼簾,將那過往的美好藏匿起來。

  西門妝也倒了一杯酒,站起身為孟曉久滿上,「這一杯就當我敬妳!」算是作為朋友,喝的最後一杯敬酒。西門妝就是這個意思,因為喝完了這杯酒,她就要開始提問了。為西門舞,也為許未陽,討一個公道。

  杯酒空盡,蘇寒已經趴在了桌子上,西門妝猛的將玻璃杯擲在桌上,掀起眼簾,淡漠的看向對面的孟曉久。

  「酒也喝了!敘舊也敘夠了,我們來談點正事吧!」少女的嗓音清冷,與原來的西門妝無異。

  孟曉久看著她,眨了眨眼,將杯子擱下,「好啊!妳想跟我談什麼?」

  一旁呆坐著的暮成雪,完全被她們忽略了。她一個人倒酒,猛的灌了一杯,一陣輕咳,似是嗆到了。

  西門妝側目看了她一眼,暮成雪尷尬的一笑,卻是一臉嚴肅的盯著孟曉久。她雖然不知道西門妝要和孟曉久談什麼,但是看著嚴肅的氛圍,應該不是什麼好事。

  「阿雪,妳先帶著蘇寒回去吧!」西門妝說道,目光微微一沉,不容人反駁。

  暮成雪看得一愣,爾後站起身,便去扶醉倒的蘇寒。

  西門妝這麼說,自然有她的道理。

  看著那相互攙扶的兩人,搖搖擺擺的走出店門,孟曉久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湊到唇邊,輕抿了一口。

  那辛辣的酒,她飲下去,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我問妳,小舞結婚當晚,妳在什麼地方?」

  「怎麼一上來就是問句?難道小妝妳自己也不敢肯定?」孟曉久繼續喝著酒,還不忘為西門妝倒酒,「小舞結婚那晚?小舞什麼時候結婚了,我怎麼不知道?」

  不承認?

  西門妝壓下眼簾,看了一眼杯子裡的酒,爽快的執起,飲了一半,「那好,我再問妳,妳最後一次和許老師聯繫,是什麼時候,為了什麼事情?」她的語氣嚴厲,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孟曉久看著她一杯杯白酒下肚,俏臉逐漸變紅,不由得笑了,「許老師?前不久給她打了電話,我讓她有空給我補一下課!這不是,要期末考了嗎?」少女說著,瞄了地上的一箱啤酒,「小妝,我們換啤酒怎麼樣?」

  她說著,便從啤酒箱裡,抽了兩支啤酒出來,遞了一支給西門妝。

  西門妝猶豫了一下,爾後接過了。

  「妳問了我這麼多問題,不如我也問妳一個好了!」孟曉久說著,眸光深邃,掀起眼皮定定的看著西門妝。

  西門妝微愣,挑了挑眉頭,不明所以的看著她,似是等著她的後話。

  那少女就著啤酒瓶猛的喝了一口,方才抬手抹了抹唇,笑道︰「妳,到底是什麼東西?」她的話音很清晰,卻很低沉,像是刻意壓低了嗓音似的,還特意湊近西門妝說話。

  她的問話傳到西門妝的耳裡,她的目光微微一滯,半晌才蹙起了眉頭,臉色微變。孟曉久這個問題,已經足以說明她已經知道了西門妝的身份。這樣一來,即便是假設她殺了許未陽,那也能夠成立了!

  猛的灌了一口啤酒,西門妝低下了眼簾,「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麼,我就告訴妳。前些晚上我去過妳家別墅,妳猜我看見了什麼?」她說著,美目輕抬,定定的看向孟曉久,唇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西門妝的話讓孟曉久的眉頭蹙了起來,好半晌才又笑著,身子微微後仰,「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後背靠在椅子上,少女掩飾似的拿起酒瓶猛灌一口。

  「妳知道的!我不知道妳現在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但是孟曉久,妳自己最清楚,妳做的那些事情!」西門妝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道,「妳做什麼,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可以不管!但是,妳動了我身邊的人,那妳就應該知道,遲早——妳會為妳做的那些事情,付出代價!」

  孟曉久回眸看著她,不由失笑。西門妝的俏臉微紅,看起來是有些醉了。記得她一直以來都是不勝酒力的,今晚,似乎喝得太多了一點。

  「妳醉了!」孟曉久淺笑,飲了一口酒,便拎著酒瓶子站起身去,「今晚到此結束吧!」她說著,便拎著酒瓶往櫃台走去,打算去結賬。

  西門妝也站了起來,兩眼微瞇,目光緊迫的盯著那遠走的身影,好半晌才隨手抓起了一個啤酒瓶子,站起身,搖搖晃晃的向著孟曉久的方向走去。

  她一路走過去,搖曳的步伐讓旁人擔憂。就在孟曉久在櫃台前站定之際,身後一道勁風襲來,她沒來得及躲。

  啪——

  啤酒瓶碎了一地,玻璃碎裂的聲音響徹雙耳,孟曉久呆住了。許久才幽幽的回身,目光微顫的移到西門妝的身上。

  那少女的手還揚著,一雙美目半瞇,身子搖晃的站在那裡,面容清冷,說不出的孤島冷漠,與絕情。

  店裡的人都轉頭看著她們,不知道兩個小丫頭怎麼回事。店主也是嚇了一跳,因為方才那酒瓶差一點就砸在孟曉久的身上了!西門妝像是故意的一般,故意偏移一點,驚了孟曉久一跳。

  「孟曉久…今晚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我不會念舊情,妳千萬不要讓我找到證據!否則…我會…」殺了妳三個字她始終沒有說出口,西門妝輕輕抿唇,目光淡漠的掃過那櫃台前的少女,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

  隨手在兜裡一摸,摸出一張黑卡,扔在了櫃臺上。

  連『買單』兩個字都懶得說,就那麼直直的走出了麻辣燙的店門。

  她走過,帶起一陣清風,吹拂著孟曉久的衣袂。

  孟曉久就站在那裡,手裡還拎著那只酒瓶,唇瓣緊抿,臉色蒼白,始終沒有說一句。

  直到西門妝走出很遠,那少女才幽幽的抬目,尋著她的背影看去。最終,目光拉近,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那地上四濺的酒花,就像是她們之間的友誼,再也無法收攏,再也回不去了。

  ——

  清風拂著少女的長髮,悠揚飄蕩。她身上穿著板栗色運動衫,走在夜色裡,搖搖晃晃的,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

  穿梭在人群中,西門妝時不時的眨眼,目光流轉在燈紅酒綠的街道上,身邊的人群就像是川流一般,她身在人群中,竟然只是如此渺小的存在。

  西門妝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從熱鬧的人群中,走到僻靜的長街,腦袋開始微痛,被風一吹,之前喝下的白酒開始起勁了!

  和孟曉久徹底斷絕關係,就是和過去徹底告別。她心裡一樣難過,只是難過的同時卻又像是舒了一口氣,心裡輕鬆了許多。

  西門妝一直在想著事情,絲毫沒有發現身後逐漸跟上她的四五個少年。

  一個個歪瓜裂棗,從方才在人群中時,就發現了西門妝。女人若是太過漂亮,那就是一種罪過,因為會引誘別人,犯罪!

  背後一道勁風襲來,西門妝腦袋暈暈的,正想轉身,一隻手便捂住了她的嘴。爾後,兩個少年上去,攥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拖進了一旁的小巷子了。另外還有兩個少年在後面把風,緊接著也退進了小巷子裡。

  西門妝微微一驚,腦袋昏昏沉沉的,很是難受。她只是嗚咽著,兩隻腳不停地踢著空氣,手抓著身側兩個少年的手腕,掙扎著。

  「我去!這丫頭力氣還挺大的!」其中一個少年啐道,將人拖進了巷子,兩個人便一起鬆了手。

  西門妝被摔在地上,腦袋磕在牆上,頓時疼意襲來,腦子更暈了。

  她微微睜眼,一道亮光便照在她的臉上。

  當即雙目輕閉,她下意識的抬手遮住自己的雙眼,微微垂頭。

  「這丫頭真是尤物啊!臉蛋兒這麼漂亮,身材還這麼好!」一些汙穢的話語傳到西門妝的耳裡,手心下的雙眼微凜,目光清寒,也清醒了些許。

  就在她打算站起身的時候,巷口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也許那幾個少年沒有發現,但是想來五官靈敏的西門妝卻是聽見了。

  「你們幾個在這裡幹嘛呢?」男人的聲音忽然傳來,將那幾個少年的目光吸引過去。

  西門妝就坐在地上,靠著牆壁,輕輕閉上眼睛。腦袋又開始暈了,既然有人來了,那她就休息會兒好了。

  對於這幾個混混的想法,她很清楚,要撂倒他們也是小事一樁。不過既然有人喜歡做英雄,那就讓他做。

  果然,看見巷口走來的只有一個人,那幾個小混混膽子也大了起來。

  其中兩個已經轉身迎了過去,西門妝只聽見其中一名小混混道︰「你誰啊?走你的路,別多管閒事!」

  「是嗎?怎麼辦呢?我這人唯一的愛好就是管閒事!」男人的嗓音很好聽,西門妝雖然閉著眼睛,卻還是能感覺到男人強大的氣場。的確是強大的氣場,應該是個平常的人類,不過給人的感覺,很強。

  果然,就在她遐思之際,那些人已經打起來了。五個打一個,光是聽那些慘叫聲以及骨骼斷裂的聲音,她就知道,來人的厲害。

  是個練家子的,而且,還是專業的。

  約莫十幾分鐘的樣子,打鬥的聲音止了,只剩下一陣陣痛吟聲,還有…男人的腳步聲。

  腳步聲越發靠近,西門妝緩緩睜眼。即便是黑漆漆的巷子裡,她也看得清那男人的長相。

  劍眉星目,英挺俊氣,眉宇間還蕩漾著一股正氣,五官立體,雖不及沈爾那麼好看,卻有一種別樣的魅力。年紀約莫二十二三上下,一身淡藍色的襯衣、西裝褲,西服搭在肩上,走路的姿勢很正,面上還掛著隨和的笑。

  「小姑娘,妳沒事吧!」男人在西門妝面前蹲下身,身上傳來淡淡的煙草味,混入西門妝的呼吸。

  她蹙眉瞇眼,將他上下一番打量,最終目光落在他半開的領口上,沒有吭聲。

  什麼小姑娘?看起來也大不了她幾歲,就把自己當成大叔不成!

  就在她心下腹誹之際,一隻溫暖的手掌撫上她的臉頰,繼而是額頭。濕漉漉的瀏海被男人斂起,隨後男人傾身向西門妝,未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打橫抱起了。

  夜風微涼,她不禁抓住了男人的襯衣,訝異的看著他,道︰「你幹什麼?」

  聽見她說話,男人笑了笑,抱著她往巷子外走去,「妳身上一股酒氣,應該是喝醉了!我帶妳去局裡,然後給妳家裡人打個電話,讓妳家人來接妳。」他的聲音極富磁性,很好聽,也很動聽。

  西門妝微微醉了,剛剛走出小巷子,清風猛的吹來,她的秀髮飛起,腦袋就更暈了。

  可是朦朧間,她似乎看見街對面站著一個少年。

  那少年身上穿著深灰色的運動衫,目光微冷的看著她的方向,兩眼似是冒火了一眼,盯得她一陣發毛。

  西門妝閉了閉眼,徹底暈了。她的世界天旋地轉,最後閃過的念頭,便是方才那少年…和沈爾好像!

  ……

  不知道什麼時候,懷抱變了,從溫暖轉入微寒,西門妝有些不滿意,兩手攥著誰的衣服不肯放手。

  感覺到少女的不安,男人垂眸看了一眼,轉而對上眼前那少年的雙目,「沈爾是吧!這小姑娘好像有點排斥你!」

  他的話讓半抱著西門妝的沈爾,臉色微變。他們三個人的姿勢很奇怪,車子就停在路邊,沈爾一手抬著西門妝的後背,而那男人卻是一手抬著西門妝的小腿,三個人站在路邊,陷入了僵持之中。

  「放手!」少年英挺的眉蹙起,寒目看著眼前的男人,命令的語氣道。

  那男人只是一愣,爾後不爽的蹙起了眉頭,「小小年紀,怎麼不知道尊重長輩?這丫頭揪著我的衣服,肯定是不想離開我,我的懷抱比你的懷抱溫暖!」

  他的話落,懷裡的少女已經被那少年抱了過去。動作乾淨俐落,毫不遲疑。西門妝到手,沈爾便懶得與那男人囉嗦,轉身便將她抱進車裡。

  前腳剛邁進車裡,肩上就搭上了一隻手。

  「差點忘了!你叫什麼名字啊!還有,你說她叫西門妝,是你家小姐,有什麼證明嗎?」

  沈爾的眉頭微挑,肩膀一抖,冷冷的抖開了那人的手,將西門妝小心放進了車裡,便轉身,面對那男人。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多少,眉宇軒昂,也算是一等一的帥哥。

  「你叫什麼?回去我會告訴老爺,讓他到時候親自去謝謝你!」

  對於沈爾文不對題的回答,男人微微一愣,半晌才撇嘴,目光掃了一眼車裡的西門妝,道︰「我給她留了電話,到時候她醒了,記得讓她撥個電話給我!」他說完,便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看那少年長得斯文秀氣,也不像壞人。而且開著林肯出來找人,讓他不得不相信,方才那個叫做西門妝的丫頭,真的是西門家的小姐。

  揣著複雜的心思,男人漸行漸遠。

  沈爾卻還站在原地,一手掌著車門,目送他離開。許久,他才回身,看向車裡的西門妝。最終從她的口袋裡,摸出一張便條。

  上面果真寫了一串數字,真的是電話號碼!落款——蘇冽!

  蘇冽?

  那個男人的名字?

  沈爾的眉頭蹙起,將紙條隨手扔進了垃圾桶,爾後轉身上了車。

  ——

  回到西門家的別墅時,已經是半夜十一點。西門家的人都睡下了,沈爾悄悄將西門妝送回了房間,這才鬆了一口氣。

  剛剛放到床上,西門妝便醒了。

  沈爾的手還沒來得鬆開,俊臉便被捧住了。

  未等他做出反應,薄唇覆上兩片柔軟,少年的氣息撲向他,隱約嗅到酒味。她的舌尖也有酒味,在沈爾的唇齒間掃蕩,好一陣才鬆開了他。

  沈爾猛的站起身,呼吸不齊,忽快忽慢。就在他暈頭轉向之際,床上的西門妝坐起身來,美目半睜,迷濛的看向他,那麼定定的看著。

  沈爾不敢動,呆呆站在那裡,目光與西門妝相對。

  西門妝喝醉酒,總是讓他琢磨不透。上一次胡說八道也就算了,可這一次,沈爾有預感,絕對沒那麼簡單。

  果然——

  那少女在床上坐了一會兒,便掀開被子,開始脫衣服。運動衫外套,脫掉!然後是素白的長袖T恤,沈爾瞪大了眼,僵硬的站在原地。看著她不緊不慢的脫著衣服,相比西門妝的淡定,他的心跳實在快得不行。

  西門妝始終盯著他,脫完最後一件裡衣,便站起身,搖搖晃晃的伸了個懶腰,開始脫褲子…

  「小妝…」沈爾遲疑著開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穿著三點一式從床上下來。

  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得越來越快。不僅是心跳,就連臉上也開始滾燙起來。隨著西門妝向他靠近的步伐,他竟然忍不住想要後退。

  鏡子裡倒映出兩人的身影,最終沈爾退到了落地窗前,後背抵在了玻璃窗上,退無可退了!

  眼看著西門妝靠近,那嬌俏迷人的小臉微微泛紅,美目散著惑人的光芒,窈窕的身姿倒映在他的眼裡,忽的鼻間一股熱流湧出。鮮血流了出來……

  西門妝已經貼到了他的身上,纖纖素手撫上他的俊臉,踮起腳尖,小心的吻了一下,然後瀟灑的轉身。

  「我要去洗澡!」

  她的話落,沈爾似是鬆了一口氣。爾後一聲痛叫,使得他的心又提起,只聽見噗通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少年的目光隨之看去。

  只見穿著暴露的西門妝就倒在浴室門口!

  「小妝!」沈爾急忙步了過去,將她扶起。結果,看見她額頭上浮現一點血紅,再看看緊閉的浴室門。沈爾算是明白了,這丫頭是真的醉了,連浴室門都不開,就那麼撞上去。

  一場脫衣秀結束了,沈爾坐在地上,抱著昏睡過去的西門妝,一陣猶豫。她說她要洗澡,難道說,他要幫她洗澡嗎?

  這好像…不太好吧!

  沈爾思慮著,身體卻不聽使喚的將西門妝抱起,擰開了浴室的門,將她抱了進去。

  熱水嘩啦啦的灑下,浴缸裡放滿了熱水,沈爾已經脫了衣服,抱著西門妝坐到了浴缸裡。心一橫,面紅心跳的將西門妝身上最後的遮掩物解去,兩個人徹底坦誠相見了。

  熱氣騰升,如白霧繚繞。他的手微微顫抖,摟著少女的纖腰,扶著她的身體,小心的為她搓洗。

  早晚會結婚的,身為小妝的男朋友,坦誠相見沒有關係吧!

  上一次在宜城的森林裡,不是也為她寬衣解帶過嗎?一定沒事的!

  沈爾一面安慰著自己,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多想,可是大手撫過西門妝的肌膚,他就忍不住。

  目光一寸寸的挪動,小心的將西門妝放倒,傾身吻上那兩瓣殷紅的薄唇。

  那個叫蘇冽的男人抱著她從小巷子裡出來的場景始終迴盪在沈爾的腦海裡,他只要一閉眼就忍不住想起來。

  越發這麼想,吻也就越發的賣力了。

  懷裡的少女似是有了知覺。水滴打在身上,西門妝的眼睫顫了顫,感覺到那溫柔霸道,帶著掠奪性的吻,她緩緩睜開了眼睛。很熟悉的味道,可是這羞人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她的手搭上少年的肩膀,觸到那溫熱的皮膚,腦袋忽然清醒了。

  沒穿衣服!沈爾沒穿衣服!

  西門妝瞪眼,拍了拍少年的胸膛,眼睛滴溜溜的轉動,不由得抬手抱住自己的胸口。

  她醒了!沈爾鬆了口氣,唇角悄悄上揚,吻得越發賣力。

  西門妝被徹底壓下,秀髮淌在水裡,柔順得像是水草。少年的吻從唇角到脖頸,再到肩胛,很用力,像是懲罰。

  臉燙得厲害,西門妝覺得自己就像是發燒了一般,難受!

  她始終保持著清醒,想要推開沈爾。可是那少年就是不動,大手遊走,刻意挑釁。

  浴室裡喊聲頓起,被激起的水花濕了整個浴室的地板,就像是打架似的,格外激烈……

  ——

  約莫凌晨三點半的時候,西門妝再次醒來。腦袋枕在少年的臂彎裡,身旁是溫暖的胸膛。她側目,看了看沈爾削尖的下頷,不由得將手探進被子裡,摸到沈爾的大腿,隔著牛仔褲狠狠地捏了他一把。

  少年吃痛的皺眉,悠悠轉醒,目光含蓄的落在西門妝身上,不由得揚唇,邪魅的一笑,「怎麼了?昨晚沒讓我如願吃了妳,現在後悔了?」

  西門妝挑眉,撇嘴,翻身背對著他。

  後背卻緊緊貼著沈爾溫熱的胸膛,那種踏實的感覺,讓她揚起了唇角。

  昨晚他們打了一架,在浴缸裡。沈爾的唇瓣被咬破了,某個部位被不輕不重的踹了一腳,才算完事兒。

  「小妝,明天考完試我們回古堡去吧!」身後傳來少年溫潤沙啞的嗓音,大手攬著她的纖腰,美美的閉眼,呼吸撲灑在西門妝的脖頸間。

  只有這樣抱著她,感覺才是最真實的。

  「沈爾,你以後有什麼打算?」西門妝閉眼,唇瓣微啟,喃喃。

  一想到高三,就難免想到高考。西門妝不出意外會直升明德大學,大學畢業會像一個正常人類一樣工作。因為她做了十幾年的人類,已經習慣了人類的生活。

  但是沈爾呢?沈爾是妖僕公館的妖僕,這三年過去,他會不會離開?又或者,他會留下,與西門妝一起在這個社會做一個平凡的人?可是據她所知,沈爾和步京承之間有約定,而且當初沈爾也說過,他來到她的身邊,目的並不單純。

  他的身上一定肩負著什麼,那麼他的未來,西門妝也不敢去揣測。

  少年睜眼,目光低垂,望著她的後腦勺,「我以後,會娶妳!」他的語氣很篤定,就好像那已經是一個事實了一般。

  西門妝睜眼,枕著他的手臂,不由得蹭了蹭。其實她多想問問,除了這件事情以外,他還有什麼打算。可是終究沒能問出口!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都閉著雙眼,卻是誰都沒有睡著……

  ——

  天明後的第一縷從落地窗照進,西門妝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了沈爾的人影。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記得一些。只記得在浴室裡發生的一切,其餘的,有點模糊。

  期末考一結束,西門妝便與沈爾一起回到了森林古堡。

  古堡裡依舊清靜,雖然多了西門舞和溫月成兩個人,卻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唯一讓西門妝驚訝的便是那個坐在客廳裡喝著咖啡,看著報紙的男人。

  許久未見那個男人,在西門妝的記憶裡,最後一次見他,應該就是去遊樂場那一次。

  後來極少回古堡,即便是回來了,步京承也不在。

  可是今天,步京承卻悠閒的在客廳裡坐著。

  沈爾看見他的那一刻也是一愣,目光下意識的便去看西門妝,想看看她什麼反應。結果那丫頭丟下他,徑直向著沙發上的男人走了過去。

  「步叔叔…」西門妝喚他。

  步京承聞聲抬眸,將老花眼鏡摘下,順手將報紙疊好放在大理石茶几上,「小妝回來了!吃早飯了嗎?」

  現在是上午九點,步京承這麼問也是情有可原。

  西門妝點頭,在他身邊坐下,未等她開口說什麼。便聽見步京承接著道︰「我也是昨晚剛回來!不過,古堡有客人,小妝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步叔叔是指小舞和溫月成?」她揚唇,四下看了看,卻沒見溫月成和西門舞的身影,「小舞是我的堂妹!」步京承是知道的,西門舞小的時候,他見過一次。就是在西門妝母親的葬禮上,那個叫做西門舞的小女孩,和西門妝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他們出去散步了,一會兒就回來!」步京承說著,轉眸看了看拎著行李上樓去的沈爾。

  沈爾也正看著他,兩人的目光相觸,一瞬錯開,少年頭也不回的上樓,沒有吱聲。

  看見沈爾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步京承才將目光移回西門妝身上,一臉正色的看著她道︰「我聽說,妳和沈爾現在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西門妝呆住了,這件事她知道,步京承遲早會知道的!可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嚴肅的問她這個問題。

  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她曾經以為自己對他的依賴和仰慕,是愛情。可是沈爾告訴她,那不是愛,頂多只算是親情而已。因為步京承是她生命裡除了父親以外,出現的第一個男人。在她最需要保護,最需要依靠的時候,向她伸出了手。所以步京承在她的心裡,才會埋得那麼深。

  「步叔叔,你難道不同意嗎?」西門妝揚眉,極為認真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那語氣似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步京承也是一愣,端詳她半晌才笑道︰「現在這個年代,你們談戀愛,哪裡還需要過問家長的意見!只要小妝喜歡,就足夠了!」

  「可是步叔叔看起來,並不是真的替我高興!」即便他在笑,即便他的神情很溫柔。但是,以西門妝這麼多年對他的瞭解,步京承並不高興。

  「是嗎?那依妳之見,我心裡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步京承也不否認,他的確不同意他們兩個人交往。沈爾的事情,他最清楚,知道他未來的路是多麼艱難,會為西門妝帶來多大的傷害。他怎麼願意看著西門妝和沈爾在一起!

  步京承是這樣告訴自己的,他告訴自己,他心裡那不舒服的感覺,僅僅是因為西門妝和沈爾不合適而已。

  「小姐回來了!」一道清淺淡漠的男音傳來,打斷了步京承的思緒,也打破了僵硬的氣氛。

  西門妝抬目,只見一身筆挺西裝的鳩端著一盤上乘的紅提從廚房那方過來。

  他的面容依舊,神態依舊,可是看西門妝的眼神卻和以前有些不一樣。步京承轉眸看向他時,便意識到了什麼。

  「好了!我不打擾步叔叔看報紙了,先上樓去了!」西門妝揚唇起身,目光掠過步京承和鳩,便提步向旋轉樓梯走去。

  沈爾上去了那麼久都沒有下來,她有點擔心。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發現沈爾是一個很敏感的人。雖然是男生,但是做事卻比她還細緻,想法也細膩,思慮得也十分周到。她以前對步京承那種好感,想必沈爾是知道的。

  所以,他現在躲在樓上,是個什麼意思?

  ------題外話------

  蘇冽,造是誰嗎?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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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11:53:02 |只看該作者
103、妳敢不敢答應
      
  西門妝回到房間時,只見沈爾正站在衣櫥前,為她整理衣服。

  她悄悄的走了過去,從他身後將手繞到他身前,輕輕抱住。突來的擁抱讓沈爾一愣,他手上的動作頓住,目光愕然的望著前方,許久才歪頭,看向身後的少女。

  西門妝不是一個沒有良心的人,也清楚自己的處境。

  「我聽說醋是酸的…好不好吃?」清淺的女音問道,目光輕抬,含笑對上沈爾的雙眼。

  四目交接,少年微愣,爾後無奈的一笑,任由她抱著自己,轉而繼續將她的衣服掛好。

  他手上的動作繼續,唇瓣輕揚,緩緩啟開,道︰「小妝,等妳大學畢業,我們就結婚好嗎?」少年的聲音很輕,語氣很真誠,即便是背對著西門妝,他的緊張也從繃緊的身體傳達給了西門妝。

  眼前的少年是在變相求婚,雖然只是口頭上的,卻依舊讓西門妝心神蕩漾。

  這個男人一直都深愛著她,一直以結婚為目的愛著她。西門妝沒有吭聲,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抱著少年的手不禁緊了緊,腦袋在他後背蹭了蹭,輕輕合上眼簾。

  要是能夠一直和沈爾在一起,那也挺好。

  「妳又不回答…」少年的語氣有些失落,掛好了衣服,便回身,大手圈過西門妝的肩膀,攬著她,「我不逼妳,我等妳。」

  等到某一天,她一定會欣然答應,無論多久他都會等。畢竟,妖怪的一生那麼長,他有很多時間,去等待。

  他的語氣很溫柔,聲音很輕,一句很平淡的話,卻總能讓西門妝心裡濺起千層浪花。她多想告訴他,自己願意。可是理智卻阻止她,讓她不要輕易,去承諾什麼。

  「我們下樓去吧!」少年小心的拉開她的手,輕輕地握住,垂眸看著她的小臉,目光閃爍。

  西門妝不動,也不說話。不知道她是怎麼了。

  「沈爾,我們大學還會在一起嗎?」她忽然抬目,目光小心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似是在期盼著他的答案。

  少年微愣,眼神有些恍惚。大學嗎?還有半年的時間,他們就升入大學了。

  「時間過得真快,我已經來到妳的身邊一年多了。」溫潤的嗓音說著,似是感慨。少年修長的手指挑起西門妝的秀髮,撿了一縷湊到鼻間,輕輕嗅著,「小妝我是離不開妳的…」

  他說,小妝,我是離不開妳的…

  西門妝的心莫名起了變化,眉目輕顫,看著眼前的少年,卻又好像不是看著他。她的心情很激動,那種甜甜的感覺,就是愛情嗎?這味道,真好!

  沈爾話落,沒有等到西門妝再說什麼。等來的是少女猛烈洶湧的吻。

  小嘴賣力的吻著他,從唇瓣到脖頸,順著脖頸往下,學著他啃咬他的肩胛和喉結。西門妝的行為很奇怪,小手解著沈爾的衣服,顯得很倉促。

  少年被她刺激得不行,小心捉住她的手,避開她的吻,朦朧的雙眼看著她道︰「小妝…現在是白天,還有…妳每次點了火就不負責了,知不知道我很難受的!」他的嗓音有些沙啞,看著懷裡的少女,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他承認,西門妝俏臉微紅的樣子很可愛,也承認自己克制慾望很難受。但是,與其讓西門妝事後後悔,他寧願耐心的等著她,等著她準備好,做出最後的決定。

  西門妝也看著他,朦朧的雙眼像是點了火一般,「白天怎麼了?」她懵懂的樣子映在沈爾的眼裡,分外誘人。

  再次咽下唾沫,沈爾別開頭,不敢再看她,「為了避免妳意氣行事,我給妳一天的時間,好好的考慮一下!要是…今晚妳還願意,那我就來妳房裡找妳。」沈爾說著,耳背發燙,害羞得不敢再看她。

  西門妝也是紅了雙頰,最後揚唇,深邃的一笑。踮起腳尖,在少年那發燙的耳背蜻蜓點水的一吻,最後放開了他。

  她很瀟灑,卻也執著,「那好!今晚九點,請務必到這裡來!逾期不候…」她巧笑嫣然,眉目清淺。俏皮的聲音傳到沈爾的耳裡,好半晌才被完全消化。

  說著,西門妝已經從沈爾身邊退開,繞過他,取了一套居家服,轉身,「我先去浴池泡個澡,一會兒小舞和溫月成回來,記得把他們帶到我房間來!」她的話音消失在門外。

  沈爾才回眸,目光落在那緊閉的房門上,心裡還沒平靜下來。

  今晚九點,今晚九點…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今晚九點之約!

  抬手扯了扯自己的領帶,少年啟唇,深深呼了一口氣,爾後轉目看了一眼身旁的床。

  只要一想到晚上要和西門妝在這床上翻雲覆雨,他的心情就激蕩。

  ——

  約莫中午的時候,西門舞和溫月成回來了。

  一回來就被請到西門妝的房間,兩個人皆是不解。

  西門舞和溫月成就坐在落地窗前的那張玻璃圓桌前,沈爾為他們準備了下午茶,爾後恭謹的站在一旁。在這古堡裡,他不僅是西門妝的男朋友,還是西門妝的貼身男妖僕。

  「沈爾,我小堂姐呢?」西門舞左右看了看,也沒看見西門妝不由得好奇。

  少年兩手交疊在身前,垂著的目光抬起,望向她,淺淺一笑,「小姐沐浴,一會兒就回來!」說起西門妝沐浴,似乎去了有一段時間了。

  就在他不安擔憂之際,房門被擰開,那少女穿著一身乾淨的運動衫進門,目光微抬,便看見了落地窗前的三人。

  「小堂姐!」西門舞起身,看起來有些激動。

  西門妝略略點頭,掃了溫月成一眼,徑直走了過去,「溫月成,我覺得有些事情你必須跟我說清楚!」

  那坐在落地窗前的少年一愣,半晌才幽幽地道,「妳怎麼一回來,就來問問題了!」語氣有些無奈,卻是帶著笑意。

  西門妝步上前,沈爾為她拉開了椅子。少女優雅落座,正對著窗外的陽光,面容被映得格外明媚。可是那雙眼,卻是寒意頓現,退散不了。

  「妳想問什麼?」溫月成問道,目光落在西門妝身上,卻總覺得一旁的沈爾怪怪的。

  莫名的,他扭頭看了沈爾一眼,卻見那少年正垂著腦袋,看著地面,交疊在身前的手不安的扭動著。那種感覺…是害羞還是…緊張?

  「你來九州城的目的是什麼?」西門妝一本正經,直挺挺的坐在那裡,優雅的端起桌上的紅茶,輕抿一口。

  溫月成聽了只是與西門舞對視了一眼,他就知道,西門妝一定會問。

  不過這件事告訴她也無妨,畢竟,現在說起來,他們也是一家人。另外,西門妝身為第三代,也許還能幫到他。

  「我曾經說過,妳是血族的第三代,還記得嗎?」少年啟唇,目光定定的落在西門妝身上,將她上下一番打量。這些日子來看,西門妝的確長進了不少,不過,她自身的潛力,真是一丁點都沒有開發出來!

  思及此,溫月成便道︰「血族一共十五代,十五代以外的吸血鬼,血族族譜不會記載。初代始祖該隱,以及第二代的五位親王,還有第三代的十三位殿下,以及成為歷史了。血族如今的執政黨,主要是第四代和第五代的伯爵和長老,而我,是這一屆的血皇。」

  「第三代的十三位殿下,是怎麼回事?你的意思是我的母親是第二代嗎?」

  「妳的母親該茴,如果我沒有記錯,正是五位親王之一。雖說血族的等級森嚴,一般來說等級越高能力越強,可是血族第三代卻是例外。確切的說,第三代的領袖蘇伊士將禾大人,是血族的天才!在他的帶領下,第三代篡奪了第二代的權位,將第二代的親王趕盡殺絕。而我們四五代則是趁著他們大戰後受重創之際,將他們封印起來。」溫月成的眼簾低了低,似是陷入了冗長的記憶裡,「僅僅只是封印,根本無法徹底消滅他們!」如果說第三代打破了血族的常規,那麼四五代則創造了血族的奇跡。

  「時間久了,封印總會變弱。」溫月成的目光忽然變得清明,看著西門妝時,似是含著千言萬語。

  「所以,這跟你來九州城有什麼直接關係?」西門妝聽得津津有味,畢竟是血族的事跡,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人這麼細心地講給她聽,而且溫月成身為血族的血皇,他的話是有一定權威的。

  「我想,他的意思是說,這十三位第三代的殿下,封印的地點,就在九州城!」一旁矗立的沈爾接話,目光掃過西門妝,又匆忙的移開。

  溫月成點頭,西門妝了然,爾後站起身,開始在屋裡踱步,「這麼說來,你來這裡只是為了加固封印而已?」

  「沒錯!不過有人將封印的方位移動了,我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那十三道封印之門。」溫月成蹙眉,眼簾低垂,「沒想到吸血鬼獵人也在這裡!而且,我將這些日子發生的命案總結了一下,發現一個問題。」

  他的話讓西門妝駐足,她側目看去,只見那少年緩緩抬眸,微微瞇眼,「我發現,這段時間死的那些人,身上都有奇怪的胎記。」

  「胎記?」西門妝蹙眉,不由自主的看了沈爾一眼。

  沈爾也看了她一眼,爾後將目光移到溫月成的身上,「你的意思是,這些命案有關聯?」

  「不敢肯定,但是現在能確定林海慧,姚佳,江雅美,還有妳繼母蔣欽,她們身上都有胎記。」溫月成說著,目光轉向西門舞,接著道︰「就連小舞…身上也有胎記!」

  他的話讓西門妝微驚,她從來沒有看過西門舞的身子,自然不知道西門舞身上有胎記。這麼說來,胎記是個關鍵!

  「那麼,姚君海,郤平,還有之前死去的男人,他們為什麼沒有?」西門妝問道,微微瞇眼,似是疑惑。

  「我也很奇怪,所以不敢確定這些死者是否有關聯。」

  「林海慧是郤平殺死的,姚佳和江雅美,還有蔣欽,又是被誰害死的?」沈爾插嘴,目光掃向西門舞,「殺害小舞的人,是孟曉久,那麼之前的幾起案子,會不會和她也有關係?」

  「沈爾…」西門舞瞪了他一眼,下意識的去看西門妝。

  那少女聽得很清楚,她只是兩手抱臂站在那裡,低垂著眼簾,沒有吭聲。

  沈爾會產生那樣的懷疑,也是應該的。畢竟孟曉久…就連西門妝自己都覺得孟曉久已經變了,誰也不知道姚佳和江雅美的死,是否與她有關。

  「江雅美不清楚,但是姚佳應該是死在男人手上!」溫月成篤定的道。

  沈爾微愣,爾後點頭。以姚佳的身手,孟曉久絕對沒法對她下手。

  四個人在屋裡分析案情,房門忽然被敲響,全都安靜下來。

  西門妝看了沈爾一眼,那少年便會意的轉身,目光一掃房門,那扇門便自己開了。在這森林古堡裡,他們不用刻意隱藏自己,因為在這裡的人都不是平常人。

  門外站著鳩,目光直直的望向西門妝,謙恭有禮的俯身,依舊淡漠的口吻道︰「小姐,午飯依舊準備好了!大人請您下去用膳。」他說著,目光始終低垂,沒有去看西門妝。陽光從落地窗透進,灑在她的身上,投下一道陰影。她就站在陽光裡,格外的耀眼,總覺得看一眼,都是玷污。

  「好,我知道了!」少女清冷的嗓音回道,目光轉動,看向一旁的溫月成和西門舞。兩人便會意的起身,跟著鳩下樓去了。

  客廳裡,步京承已經在餐桌主位落座,旁邊還放著一份報紙,兩手卻交疊在桌上,目光深邃的注視著從旋轉梯上下來的一行人。

  鳩走在前面,西門妝隨後,緊接著便是西門舞夫婦,最後才是沈爾。

  他們一行五個人,走到了餐桌旁。沈爾會意的為西門妝拉開了椅子,西門舞和溫月成也恭謹的在兩旁落座。

  四個人,一張長木桌,西門妝與步京承相對,遠遠看去,正好對上那男人的深邃的目光。

  步京承左右掃了一眼,爾後揚唇,笑道︰「小妝,咱家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對吧!」他說『咱家』,那曾經是西門妝心裡最暖心的字眼。可是現在再聽,她卻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步叔叔,打擾了!」西門舞禮貌的一笑,與溫月成一並向步京承低了低頭。

  步京承便道︰「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麼客套!」他說著,目光在西門舞身上來回流轉,最終低下了眼簾,「小舞和小妝長得可真像!」他的話似是感嘆,卻又似是別有深意。

  「步叔叔,您話太多了!」西門妝一句不冷不淡的話,打破了和諧的氣氛不說,還引去了不少的目光。

  包括步京承在內,所有人都訝異的看著她。

  那少女卻是自顧自的切著牛排,還不滿的蹙了蹙眉頭,「晚餐讓沈爾準備吧!我想吃中餐。」這牛排,一看就知道是步京承親自準備的。曾經她那麼期盼著他下廚,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男人的臉上閃過一抹驚愕,下意識的看了西門妝身旁站著的沈爾一眼,那抹驚愕一閃而逝。鳩站在他的身旁,目光微抬,看了對面的西門妝一眼,爾後瞧瞧壓下了眼簾,掩去了眼裡的落寞。其實這牛排,是步京承教他做的。雖然嚴格來說還是步京承為主廚,可是西門妝一句話,不僅否定了步京承,還否定了鳩。

  一頓午飯吃得索然無味,西門妝吃了幾口,便站起身離席了。

  只剩下西門舞和溫月成,相視一眼,默默吃飯。

  步京承是誰,他們也許還不瞭解,但是能為西門妝置下這古堡,買下整座山,一定是個有財的男人。另外,聽說這個男人是妖僕公館的館主,就連沈爾都是他手下的人。可想而知,步京承還是一個有勢的男人。

  ——

  夜晚很快到來,夕陽的餘暉燒紅了半邊天際,好半晌,才漸漸褪去。

  已經入冬了,再過些日子,將至春節。新的一年就要來臨,可是九州城卻遲遲沒有下雪。

  屋裡很暖,西門妝沐浴完回房,只見屋裡的燈光傾瀉而下,灑在那張大床上,暈染出朦朧的光。她走過去,那柔光似是薄紗一般,覆在她的身上,讓人捉摸不透。

  擦著濕漉漉的髮,西門妝在梳妝台前坐下,目光瞧著鏡子裡的自己,好半晌才放下手。

  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三十了。

  和沈爾約好的九點就快來臨,可是那少年卻還沒有來。現在想想,似乎晚飯的時候就沒有看見他。

  就在西門妝思緒飛轉之際,房門被人敲響,她猛然回神。

  心漏跳一拍,再次打量鏡子裡的自己。一頭半乾的髮,柔順的披在肩上。精緻的容顏靜靜呈現,那雪嫩的肌膚些許微紅,像是三月的桃花。她今晚穿了一條黑色的蕾絲睡裙,樣式與當初在這裡初見沈爾時穿的那條很像。

  再三打量,對自己滿意了,她才起身去開門。

  房門拉開,沈爾靜靜地站在門外,很是耐心的等待著。

  看見西門妝的那一剎,他的眼裡閃過一抹驚訝,好半晌才揚唇,提步。

  西門妝下意識的讓步,等他進了屋,才將房門關上。卻始終站在門後,面對著房門,沒有回身去看那少年。

  因為——

  沈爾,實在太俊了!

  他今晚似是刻意梳洗過了,西裝筆直,眉眼英挺,看上去比平日不知道好看多少。要是換做平常少女,想必已經忍不住口水泛濫了。

  「小妝…」少年進了屋,便將西裝外套脫去。潔白的襯衣上覆了一層柔光,似是薄紗一般輕柔。

  他小心的挽起袖子,慢慢的向著背對他而立的西門妝靠近。

  熟悉的皂莢香襲來,西門妝下意識的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去,正視向她靠近的少年。

  九點之約,沈爾來了。

  不過,他來是為了再次確定西門妝的想法。

  兩手小心的捧著她的小臉,呼吸湊近,認真而嚴肅的看著她,道︰「已經快九點了,妳還有幾分鐘的時間考慮…」

  西門妝的心,律動很快,像是小鹿亂撞,叫她不得安寧。

  許久,她抬眸,對上沈爾的目光,「我已經考慮好了!除非你不願意。」她的聲音很輕,像是雲煙一樣,風一吹就會散。

  少年聽見了,卻總覺得像是做夢一般。

  西門妝的眼神很堅定,他看得很真切,目光不禁順著少女的俏顏下滑,最終回到她的唇瓣,「小妝,妳知道的…」沈爾頓了頓,腦袋緩緩壓低,向著西門妝的薄唇靠近。

  薄唇輕抿,異常紅潤。沈爾接著道︰「我對妳…早就圖謀不軌…」他的話落,薄唇傾覆,堵住了西門妝的嘴。他的吻炙熱瘋狂,像是龍卷風一般,掠奪。

  兩個人都很急切,時光一轉,西門妝躺在棉被上。

  吻伴隨著濃烈的呼吸灑下,西門妝微張薄唇,呵氣如蘭。俏臉紅潤,她瞇起了雙眼,望向頭頂的琉璃燈盞。

  就在他們兩人準備更近一步的時候,啪的一聲,琉璃燈盞碎了,房裡忽然陷入了黑暗。那床上的人影一閃,西門妝的腰抵在了梳妝臺上。

  燈盞碎片灑在床上,少年絲毫沒有受擾。

  指尖劃過少女的肌膚,呼吸交融,幾欲化水。

  「沈爾…」少女目光迷離的看向落地窗外。

  只見窗外時有黑影起伏,爾後又是啪的一聲,落地窗碎了,月光透進,卻在瞬間被一道黑影遮去。

  好事被打擾,沈爾的臉色沉下,小心逼近,緊緊貼著西門妝,動作停下。

  他的額頭滲出細汗,不是累的,而是因為忍耐。

  感受到沈爾的異樣,西門妝的俏臉通紅,不由得將目光從那黑影身上移開。

  那道黑影似乎也發現了屋裡的情況,一聲輕笑後,便閃身向著梳妝台前的兩人襲來。

  沈爾徹底惱了,忍耐升華成怒意,幾欲燎原。

  就在黑影逼近的剎那,少年一手攬著西門妝的纖腰,猛然側身消失,卻又閃現在床邊。大手挑起床頭自己的襯衣,飛落在西門妝的身上,將她裹得嚴實;沈爾卻是隨手撿了一條毛巾圍在腰間。

  西門妝極快的扣上鈕扣,撿起褻褲,便見沈爾的掌心已經燃起了藍色的火焰。僅僅只是瞬間,那少年便一躍而起,從上而下,將那團藍色的火焰扣在了那道黑影的頭上。

  的確是扣!力道不小,估摸著那人的腦袋會被他拍碎!

  西門妝掃了一眼窗外,未等沈爾回身,已經從玻璃窗上那個破洞,鑽了出去。

  方才那道黑影,一看就不是人類。這麼晚了,什麼人擅闖古堡,還敢來偷襲!

  不管是誰,想必遇上慾火難消的沈爾,會死得很壯烈!

  解決了屋裡的那道黑影,沈爾沉著臉回身,卻見西門妝已經不見了。他趕忙撿起地上的褲子追出去,古堡裡來了不少吸血鬼,看樣子,是有目的的!

  ——

  夜風繾綣,月光如水瀉下。

  林木之巔,少女迎風而立,俯視整個古堡,將古堡周圍的侵襲者掃視一遍,東面十一個吸血鬼,有鳩和沈華、沈清;西面二十三個,步京承正慢悠悠的向那邊走去。南面十二個,西門舞和溫月成正在對抗;北面…西門妝看見光著上半身的沈爾,一臉殺氣的站在地面,周遭躺了十八具屍體。

  為此,她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嘆息。慾望沒得到解決的男人,還真是可怕!

  一共64個吸血鬼,除了溫月成當初帶來的那些吸血鬼,西門妝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人能有這麼龐大的一支吸血鬼隊伍。

  可是看看溫月成那拼命的樣子,難道不是他的人?

  西門妝思慮著,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

  笛聲空靈,似乎很遠,卻又很近。

  她一躍而起,從高高的樹巔躍下,如猛獸一般狂奔,向著笛聲的來源。

  那是山的高處,離古堡一千多米的地方。

  西門妝在風中穿梭,她的身影肉眼根本看不見。笛聲越發近了,少女猛的一竄,從樹林密葉間躥出,單腳踏過樹梢,輕盈落地。

  一口氣兒沒喘,只緩緩抬眸,看向不遠處的那道身影。

  那是個男人,披著黑色的斗篷,一張銀面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唇部和下頷。一直短笛橫在他的唇邊,笛聲徐徐,十分動聽。

  男人也看見了她,兩束不明不白的目光從面具上的兩個窟窿透出,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爾後,握著短笛的手放下,唇角輕揚,目光互轉深濃。

  那人啟唇,沉著的嗓音道︰「妳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他的語氣很平緩,似是西門妝是他的故人一般。

  「你到底是誰?」西門妝擰眉,淡漠的看著他,目光警惕,帶著殺意。

  「妳不記得我了?我是來找溫月成的!」男人淡定的回答,嗓音深沉,聽不出確切的年紀。

  一說到溫月成,西門妝瞬間明白了,「你就是那個吸血鬼獵人?」當初見過一面,可是那個時候他一整張面具遮臉,根本不知道是誰。

  那人沒有回話,目光在她身上遊移,從上到下,再從下往上。西門妝穿著沈爾的襯衣,衣擺剛過白皙的大腿,讓人想入非非。

  莫名的,面具下的眉頭蹙了蹙,男人道︰「妳身上穿的誰的衣服?」

  西門妝蹙眉,不滿的看著他,撇嘴,「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還是告訴我為什麼要追殺溫月成吧!」

  「以後妳會知道的!溫月成也好,西門舞也罷,他們必須死。」男人的目光陰沉,幽幽的從她身上移開,看向前方。

  西門妝聽了大驚,因為他提到了西門舞!

  「小舞的死跟你有關?」她恍然想起了白日裡溫月成的話。

  可是未等她多問,那個男人已經消失了。就在她的視線裡,憑空消失,像是空氣一樣。

  這是一個勁敵,這是西門妝唯一的想法。可是她絲毫沒有感覺到恐懼,因為那個男人,對她一點敵意都沒有。

  身後一陣清風拂來,西門妝回身,只見一身睡衣的步京承立在不遠處,看樣子,是剛剛趕到。就在他身後不遠,還站著沈爾,似乎比步京承慢了一步。

  「小妝,妳沒事吧!」步京承的聲音略沉,看了西門妝一眼,便越過她,四下掃視了一番。

  西門妝搖頭,看了一眼赤裸著上半身的沈爾,不由想笑。那少年的面色不太好,今晚應該氣得不輕。

  掃視了一圈,沒什麼發現,步京承的目光才又回到了西門妝的身上。這才注意到少女身上的襯衣,似乎……

  目光回轉,看向身後光著上半身的少年,步京承不由得蹙起了眉頭,爾後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來回遊移,臉色微變。

  「沈爾,你先回去!」男人說著,側目看著那少年,語氣嚴肅。

  沈爾微愣,爾後抬目看了一眼西門妝,卻見那少女點頭。於是他什麼也沒說,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到沈爾離去,森林裡安靜下來,西門妝才緩緩向步京承走去。

  步京承也回眸看著她,打量她好一陣,才將自己的身上睡袍脫下,披在她的身上,裹住了她那白皙細嫩的小腿。

  「小妝,我知道妳已經長大了!」男人說道,為她攏了攏衣服,轉身往回去的方向走。

  西門妝跟上,不由得抿唇,垂下眼簾,「步叔叔,你這是要給我上教育課嗎?」記憶中步京承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他始終溫柔,凡是都遷就她。

  步京承頓足,少女從他身邊步過,一往直前,絲毫沒有停滯。

  有那麼一剎,他覺得西門妝變了。

  以前的西門妝只會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後,他行一步,她就跟一步,從來不會越過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妳為什麼會喜歡沈爾?」男人跟上她,換了一個話題。

  西門妝扭頭,彎了彎唇角,回道︰「因為他值得我喜歡!」就是這麼簡單。

  「感情的事情不能草率,妳要是選錯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步叔叔呢?步叔叔的一生有沒有愛過一個人,要是愛過,那麼你一定明白,感情從來都是身不由己的!」她駐足,淡漠的說著,目光平視著前方。

  步京承的腳步也頓住,僅僅因為她的一句話。

  有沒有愛過一個人…

  他當然…愛過的…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對我好?」少女接著道,面容平靜,問題卻很銳利。

  從小到大,步京承就在無條件的對她好,甚至超過了她的父親西門禦。西門妝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以前也絲毫沒有想要弄明白的念頭。現在弄清楚了自己的感情,她對待步京承的時候就越發的理智了。那些曾經沒法問出口的事情,現在終於可以大膽的問出來了。

  「因為…」

  「因為你是我媽媽的朋友?」未等他回答,西門妝已經搶先給出了答案。那正是步京承打算搪塞她的答案!西門妝說完,只是笑笑,腳步繼續向前,「那你是怎麼認識我媽媽的?我媽媽只有你一個朋友嗎?為什麼身為朋友,你卻要對你朋友的女兒這麼好!」她說著,已經走出很遠,身後沒有傳來腳步聲。

  西門妝卻忽然站住了,她的雙腳像是嵌在了地裡,再也沒法邁動。心底閃過一道明光,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驀然回身,她喚了步京承一聲。聲音停滯了,目光掃過空蕩蕩的森林,哪裡還有步京承的身影。

  他…逃跑了…因為西門妝的追問,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所以逃跑了是嗎?

  莫名的,少女的唇角上揚,輕輕地嘆了一氣。

  「步叔叔…你喜歡我媽媽對嗎?」輕輕呢喃,目光壓低,她忽然覺得有些憂傷。因為步京承,一想到他喜歡自己的母親,她就為他感到憂傷。

  這世上,有多少人,以朋友的名義愛著一個人。步京承便是其中一個,就算那個人已經死了,卻還是悉心的照顧著她的女兒。

  莫名的,西門妝又有些愧疚。她一直以來,把步京承對她的關懷當成理所當然,可是今天把一切事情想通了,她忽然覺得,步京承很偉大。

  他根本沒有理由照顧她的,母親沒有選擇他,而是選擇和父親結婚,還生下她。難道,他心裡不怨不很,一點也不嗎?

  要是換做她自己,要是沈爾將來拋棄她和別的女人結婚生子,她應該…會想殺人的!

  ——

  西門妝慢悠悠的回到古堡,已經是凌晨了。

  沈華他們正在清理古堡周圍的屍體,看見西門妝回來,大家不約而同的看向尚且赤著上半身,站在門口的沈爾。

  「小堂姐,妳沒事吧!」西門舞迎了上去,將她上下一番打量,不由得蹙眉。

  西門妝抬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似是想到什麼,問道︰「這些吸血鬼,溫月成認識嗎?」她的聲音不大不小,院子裡的幾人都聽見了。

  溫月成抬目,搖了搖頭,「不認識!這些只是雜牌軍!」

  「這些雜牌軍都是來殺你的!」西門妝沉聲道,目光閃爍,從溫月成身上移開,提步向古堡裡走去。

  她的話引得溫月成陷入沉思,他蹙眉,看了西門舞一眼。那少女卻給了他一記安慰的眼神。

  西門妝回到了房間,換了衣服。等到天快亮的時候,她將沈爾的襯衣送到了他的房裡。

  少年正背靠著落地窗坐在地上,目光無神的看著前方,直到房門被推開,西門妝步進屋裡。

  四目相對,兩個人陷入了尷尬之中。

  昨晚就差最後一步了,該看的不該看的,該摸的不該摸的,沈爾都看了也摸了,可是最後還是沒吃著。煮熟的天鵝肉就那麼飛了,他鬱悶了一個晚上。

  西門妝將襯衣整齊的疊好,放在他的床上,然後走到少年的身邊,陪著他坐在地上。

  陽光從窗外透進,將兩個人的身影投在地上。

  西門妝乖巧的歪頭,靠在他的肩上,素手挽上他的臂膀,討好的口吻道︰「沈大人,你別氣了!」

  沈爾不為所動,只斜眼看了看她,另一隻手撐著地面,承受著她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

  「沈爾…我聽說男人老是憋著會得病的,要不下次你自己…那啥?」少女的語氣突變,微微俏皮。

  少年嘴角略抽,還是不吭聲。心裡卻是一陣沸騰,總覺得自己真要被西門妝氣出病來了。

  「沈爾!」語氣又變,變得有些強勢。

  少年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腦袋已經被猛的抱住,生生扭轉,面向西門妝。

  少女俏麗的容顏倒映在他的眸子裡,再僵硬的俊臉,也不禁柔和了。

  啟唇,微微嘆了一口氣,他看著西門妝那蹙起的眉頭,不由得抬手,撫上她的眉骨,輕柔的展平,「傻丫頭,叫聲老公聽聽!」他說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微微有些傲嬌。

  西門妝看得一愣,半晌笑出聲來,「我不要,太肉麻了!」

  「那我叫妳一聲老婆,妳敢不敢答應?」

  咳——

  莫名的,沈爾的話再次戳中了西門妝的笑點。她笑得前仰後合,雙目瞇成了一條細縫,最後趴在了沈爾懷裡,「沈大人,你看過…西、西遊記嗎?」

  「什麼?」少年揚眉,一臉狐疑。什麼西遊記,他沒看過。

  「下次去看看!裡面有一句台詞和你的很像!」好像是某隻妖怪,拿著葫蘆,對孫大聖說,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噗——

  將沈爾腦補成那個妖怪,她更想笑…

  「小妝…」沈爾無奈,閉了閉眼,兩手撐在地板上,看著趴在他懷裡的少女,「我是你的男朋友,以後也是妳的老公,是妳的男人。」

  笑了好半晌,西門妝才直起腰,忍笑看著他,點頭,「我知道!」她當然知道,她西門妝認定的人,一定會陪著她走到最後。

  如果說前些日子,她還不能肯定自己和沈爾的未來,那麼現在,她可以確定了。

  她深愛著沈爾,以後的每一天都希望他能陪在自己的身邊,陪著自己度過。

  「好吧!妳知道!」少年垂眸,抬手撫著她的髮,動作輕柔,眼裡滿是寵溺。

  西門妝沒再說話,她只是靜靜的窩在沈爾的懷裡,屏息凝神,輕閉雙眼,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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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11:53:16 |只看該作者
104、你不記得我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瀉下,西門妝和沈爾已經開車往西門家的別墅趕去。

  今天是西門邪的生日,西門妝必定是要趕回去的。

  只是沒想到,回到家裡,客人還不少。

  生日聚會就在西門家舉行,西門禦身為長輩,一直含著慈愛的笑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和一些生意上的合作夥伴談笑。因為是九州城首富的公子生日,九州城的名流幾乎全部到場。

  宴席置在市中心的名點酒店,等到中午,約莫全軍移過去。

  西門邪作為今天的主角,一直在客廳裡轉悠著,應付眾人。西門妝邁進玄關,便撞上了一個人。

  「不好意思!」少年的嗓音輕輕響起。

  西門妝抬眸,目光淺淡的看著他,不由瞇起了雙眼,「你是童嘉?」記得一年多前,西門邪曾帶著這個少年回家住了一晚。西門妝的記性不差,就算眼前的少年頭髮留長了不少,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少年微愣,半晌才狐疑的道︰「妳是…阿邪的二姐?」

  西門妝點頭,目光下移,落在少年手裡的高腳杯上。酒杯裡還有一半紅酒,再看童嘉,他似乎心情不太好。

  「阿邪生日,很感謝你能來!」西門妝揚唇,淺淺一笑,而後提步走到他的面前,「怎麼不進去?」

  童嘉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垂頭,看著杯子裡的紅酒。就在兩人沉默,陷入尷尬之際,西門邪步了出來,身邊還跟著一個少女。

  「二姐,妳回來了!」少年含笑,話語輕盈,心情似乎不錯。

  西門妝抬頭看了他一眼,卻是不由自主的盯上了他身邊的少女。那少女她似乎有點印象,是明德高校高一年級的新級花。叫什麼名字來著?

  「西門學姐好!」少女淺淺一笑,圓潤的眼裡水霧縈繞,靈氣十足。

  對西門妝也是謙恭有禮,看得出來,是一個十分有禮教的丫頭。

  西門妝也禮貌地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將目光挪回西門邪身上,隨手抽出一只禮盒,遞到他面前,「生日快樂!」

  很簡單的一句話,從西門妝的嘴裡吐出來,卻讓西門邪莫名的欣喜。他每年的生日,西門妝都會送他生日禮物,每一年都不一樣。可只要是西門妝送的,他就特別的寶貝。

  「謝謝二姐!我能現在拆開看看嗎?」西門邪含笑,眉頭輕挑,似是詢問。

  西門妝白了他一眼,那少年便會意的收起了盒子,轉而看向一旁的童嘉。兩人的目光倉皇相對,童嘉眼裡流露的那一絲異樣的感情一閃而逝。可是西門邪卻看見了,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不由向他走去,「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不在裡面坐著。」

  就在他們兩人交談之際,西門妝提步向那嬌俏的少女走去,走到哪少女面前時,她停下了腳步,「妳叫什麼名字?」

  少女被她突來的一問,問得愣了愣,好半晌才道︰「我叫寧笑,是阿邪學長的女朋友!」

  女朋友!

  西門妝驚住了,不由側身,回眸去看西門邪。只見那少年的身影一僵,幽幽的回眸,尷尬的一笑。他沒有否認,這就代表,寧笑說的是真的。她真的是西門邪的女朋友,西門邪真的交女朋友了!

  「西門邪,你跟我過來一下!」西門妝蹙眉,目光掃過寧笑,最終提步,往屋裡去。西門邪訕訕的回身,轉而跟上西門妝的腳步。兩個人離去,原地便只剩下童嘉和寧笑兩個人。

  少年執著酒杯,不深不淺的看了寧笑一眼,那少女也正瞧著他。那雙眼裡閃爍著星光,看著童嘉似乎格外的有神。那目光有點灼人,童嘉不由蹙了蹙眉,向她走去,看樣子是想回客廳。

  就在那少年經過寧笑身邊時,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抓住了童嘉的衣袖。

  少年止步,目光平視著前方,淡漠的口吻道︰「什麼事?」

  「我…」少女的聲音很小,眉目壓低,似是羞於看他。可是抓著童嘉衣袖的手,力道絲毫沒鬆。

  許久沒有聽到少女的回答,童嘉回身,清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啟唇,「妳該不會告訴我,妳不僅喜歡西門邪,還對我有意思吧!」之前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而且不止一個女生說出了這樣的話。這些女生總是這樣,仗著自己有點姿色,便自以為是。胃口大,很貪婪,也很虛榮。

  他的話讓寧笑不禁愣住,童嘉的語氣捎著一絲嘲諷的味道,她聽出來了。捏著他衣袖的手不禁緊了緊,其實她從一開始…

  「妳這樣的女人,也配喜歡阿邪?」少年的聲音再次傳來,大手毫不留情的拂去少女揪著他衣袖的手,提步離開。

  ——

  就在二樓的陽臺上,西門妝停下了腳步,兩手抱臂站在陽臺上,面對著明媚的陽光,不由得瞇起雙眼,「阿邪,你交了女朋友,為什麼不告訴我?」

  「二姐…妳和沈管家交往,不也沒有告訴我?」西門邪說著,腦袋垂下去,似是有什麼不滿。西門妝的事情他從來就管不了,要不是爸爸告訴他,她和沈管家的事情,她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跟他說。

  西門妝回身,目光不深不淺的落在西門邪的身上,那少年形單影隻的站在那裡,莫名生出一種落寞。蔣欽去世以後,他在家裡再也沒有人將他當成寶了!西門雪也沒有回來,聽說又和什麼朋友出去旅遊了。西門禦一直在忙工作上的事情,而西門妝一直沒有注意過西門邪。

  「我和沈爾的事情爸爸已經同意了!你和那位寧學妹呢?」

  「同意?爸爸只是沒有反對吧!」西門邪抬眸,目光定定地看著西門妝,道出了事實,「二姐,我和寧笑的事情妳很介意嗎?」

  「我只是覺得,你還小,這世上一定有比寧笑更適合你的人。」方才她打量寧笑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那個少女對西門邪的那種喜歡,並不是愛情,不過是單純的仰慕而已。

  西門邪上前一步,看著那陽光下的少女,不由得抬起了手臂,握住了她的肩膀。他已經長大了,也長高了,即便年紀比西門妝小一些,可是卻比西門妝高了一個腦袋。

  如此近的距離,西門妝才發現了這個問題,西門邪已經比她更高了,的確有了幾分男人味。

  「那沈爾就真的適合妳嗎?」少年的嗓音略沉,看著西門妝的目光很是複雜,就好像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如何說出口似的。他的話讓西門妝微微驚訝,目光狐疑的掃他一眼,就在她打算說點什麼的時候。沈爾的聲音突然傳來……

  「這世上再沒有比我更適合小妝的人了!」少年的聲音很輕,但是語氣卻很重。沈爾緩步靠近,徑直向西門妝走去,伸手攬住了西門妝的纖腰,生生將西門妝拽到了懷裡。

  西門邪的手被迫脫離了西門妝的肩膀,無力地垂下,目光也跟著垂了下去。眼簾低下,少年藏起了嚴重的悲傷,極為機械的揚起了唇角,淡淡一笑。他什麼也沒說,許久才抬頭對上沈爾的眼睛,眼裡閃過一抹異樣,轉瞬即逝。

  「二姐,我先下去招呼客人了!」少年的目光轉向西門妝,略略點頭,轉而頭也不回的離開。

  剛步到轉角處,便見童嘉手裡執著酒杯倚在樓道的牆上,看見西門邪下來,他抬手揚了揚手裡的酒杯,笑了笑。

  西門邪沒有回應,只是向他走去,最終奪過了他手裡的酒杯,猛地灌了一口。

  童嘉打量著他,不由苦笑,「阿邪,你真正喜歡的人,是你二姐吧!」

  少年的聲音沒有起伏,似是感嘆,卻又似是肯定。他說,你真正喜歡的人,是你二姐吧……

  西門邪猛地側目,瞪了他一眼,撇嘴,「你胡說八道什麼,她可是我二姐!親二姐!」

  童嘉笑笑,不再言語。只是接過他手裡的酒杯,就著他方才飲酒的地方,飲了一口。

  ——

  陽臺上,沈爾始終攬著西門妝的纖腰不肯鬆手,他的目光始終望著西門邪離去的方向,似是陷入了沉思。西門妝側目看了他一眼,陽光下的少年,面龐更為俊逸,也格外的奪目。

  許久,她抬起手肘,輕輕的頂了頂沈爾的胸口,道︰「你還想摟到什麼時候?」

  少年這才收回了目光,幽幽的看向她,沉眸道︰「妳有沒有覺得,西門邪對妳的感情,已經超出姐弟之間的感情了!」他的語氣很凝重,眉頭蹙著,定定地看著西門妝。

  西門妝先是一愣,而後笑著頂了頂他的胸膛,「你胡說什麼?阿邪是我弟弟,他對我除了親情,還能生出什麼別的感情啊?」

  「但願如此!」少年喃喃,最終鬆開了她,轉而握住她的手,拉著她下樓去了。

  ——

  夜幕降臨之時,賓客大都散盡了。只剩下西門邪幾個關係不錯的哥們兒還有寧笑,還待在西門家,為他慶生。西門妝站在自己的房門口,看著那長廊上,從西門邪屋裡透出的燈光。耳邊隱約能聽見音樂聲,還有喧嘩聲談論聲,很是複雜,讓她無法靜心去聽。

  「小妝怎麼還沒睡?」男人沉著的聲音傳來,西門妝猛地側目,看向樓道口的西門禦。男人手裡執著一只酒杯,目光含笑看著她,緩步走近。

  西門妝也站直了身體,眉目柔和了一些,朝著西門禦點了點頭,「爸爸!」

  「妳站在這裡,張望什麼?要是想去阿邪房裡熱鬧一下,那就去啊!」西門禦順著她方才的目光看去,意味深長的一笑,「小雪沒有回家,只有妳和阿邪親近些,爸爸也希望妳能去陪他好好的玩玩!」

  「不用了,他有一幫好朋友陪著,我要是去了,只會掃興!再者,您知道我不喜歡熱鬧。」西門妝說著,笑了笑,「我只是有點擔心!」

  「擔心什麼?」

  「寧笑!爸爸也知道吧!阿邪的女朋友寧笑!」

  西門禦微愣,而後點頭,「我知道,不過我的態度是一樣的。不管是妳還是阿邪,你們交男朋友女朋友我都不反對,但是終身大事,還得讓爸爸給你們參考參考。」

  西門妝連連點頭,腳步後挪,不動聲色的退回房間,「爸,我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說完,便輕手輕腳的關上了房門,將西門禦隔絕在外。

  西門禦微愣,而後無奈的笑笑,執著酒杯看了看西門邪的房間,最終轉身,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聽見門外傳來離開的腳步聲,西門妝才轉身,後背靠在門上,長長舒了一口氣。

  ——

  西門邪的房間裡,音樂聲此起彼伏,四五個少年圍坐在床上鬥地主。西門邪卻坐在陽臺上,和寧笑一起,吹著夜風。童嘉坐在地上,後背靠著落地窗,時不時的透過窗簾的細縫往外看一眼。看見西門邪和寧笑說說笑笑的樣子,他的眉頭就不禁皺起。

  手裡始終端著一只酒杯,來回晃蕩著,許久才將杯子裡的酒喝完。約莫深夜十二點多,西門邪的房裡總算是安靜下來了。那幾個少年全都安排到別的房間住下,童嘉就住在西門邪隔壁房。至於寧笑,她始終站在西門邪的陽臺上,似乎完全沒有睡意。

  等到夜深了,西門邪將那幾個男生安頓好。他才回到房間。怎知一推開門,便看見寧笑裹著浴袍從浴室出來,濕漉漉的長髮披在肩上,格外的誘人。裸露在外的雙肩白皙滑嫩,看得西門邪心神一蕩,神情呆滯。

  「你回來了!」少女淺淺的一笑,擦著頭髮,解釋道︰「身上一股酒味,索性沖了澡,你不會介意吧!」少女明眸皓齒,俏皮的眨眼,讓西門邪狠不下心說她不是。

  另外,他們本來就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即便是今晚發生點什麼,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可是莫名的,看著寧笑,他就會想起西門妝。

  「過來幫我擦一下頭髮好嗎?」少女提出邀請,她已經在沙發上坐下,目光嫵媚的看向西門邪似是暗示。

  就算西門邪再愚鈍,對於女生的暗示還是看得出來的。寧笑這是在,向他暗示,今晚可以碰她是嗎?

  下意識的,西門邪咽了口唾沫,腳步向那少女挪去,兩手不安的揣在衣服兜裡,最終在她身後停下。接過了寧笑手裡的毛巾,西門邪小心的撩起她的長髮,小心的搓揉著。少女的髮很輕柔,香味濃烈,幾欲迷眼。西門邪一邊擦拭著,目光順著她的肩膀往下看去,最終落在她的胸口。抹胸浴袍裹著身體,少女的白皙的肌膚映在少年的眼裡,似是天際柔軟的白雲,逐漸佔據他的雙眼。

  西門邪是個正常的男人,面對寧笑這樣的尤物,自然會產生正常的反應。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讓他更容易動情……

  屋裡的氣氛有些微妙,那直立的少年不知何時棄了毛巾,緩緩俯下身去。大手繞過少女的胸前,垂首吻上她的耳垂。寧笑沒有掙扎,也沒有拒絕。她也很動情。

  清風吹起了落地窗簾,明月悄悄透進,灑在地板上。地板上是男女的衣服,而那張大床上,被子覆蓋,只隆起一個小小的山丘。漆黑的夜裡,男女的呼吸從慢轉急,全都清晰的落在了門外的少年耳中。

  埋在夜色中的眸子,閃過一絲恨意,攥在袖子裡的手不禁捏緊,指甲陷進掌心,滲出一道血痕。

  ——

  翌日清晨,一聲驚叫驚醒了西門妝。不僅是西門妝,幾乎別墅裡所有人都聽到了。

  西門妝翻身而起,拉開房門,便步了出去。正好撞上踉蹌奔出房門的西門邪,方才那一聲驚叫,正是西門邪發出的。

  「怎麼啦?」少女擰眉,看著向她衝來的西門邪,不由得伸手攔下他。

  西門邪的瞳孔縮進,臉色蒼白,身上只穿了一條內褲,赤著腳就跑了出來。看見西門妝的那一剎,他什麼也沒想,上前便將西門妝摟在了懷裡。

  「二姐…寧、寧笑…」他的懷抱很緊,像是要將西門妝揉進他的骨子裡似的。西門邪在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冷的還是嚇得!

  「寧笑怎麼了?」西門妝似是明白了什麼,目光忽地一沉。她抬手正準備扒開西門邪的手臂,就在她的手搭上西門邪的肩膀時,沈爾從樓道口冒出頭來,最終出現在西門妝的視野裡。

  看見那長廊上擁抱的兩人,少年的臉色明顯的一變,目光也沉了下去,生出幾分冷意。

  西門妝也看見了他,目光示意他去西門邪的房間。

  沈爾便什麼也沒說,轉身向西門邪的房間走去了。

  「阿邪你先放開我!」西門妝扒開了他的手,一臉鎮定的看著他,安慰他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告訴我!」

  西門邪始終不敢抬目去看她,瑟瑟發抖,好半晌才道︰「寧笑…死了…」

  瞳孔縮緊,西門妝微愣。死了?寧笑死了?

  「小妝!」沈爾從西門邪的房間退了出來,目光急切的看著西門妝,示意她過去。

  西門妝提步,徑直越過西門邪便跑了過去。

  入目便是那張大床,床上的被子凌亂。目光順勢往下,掃過地板上的凌亂的衣物,最終停留在床尾露出的一隻腳上。西門妝側目看了沈爾一眼,只見那少年的一臉嚴肅。西門妝已經明白了,只是她還不敢相信。

  腳步挪進屋裡,西門妝走在前面,沈爾隨後跟了上去。他方才已經進屋裡查看過了,看見那床下躺著的少女時,他也驚了驚。不為別的,只因為那個少女身上搭著一張薄毯,似是赤裸著身體,只脖頸上一道纖細的血痕,不知道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傷。

  西門妝在床尾站定腳,目光定定的落在少女的身上,好半晌才回眸看向沈爾。兩人的目光交接,同時閃過複雜的光芒。爾後西門禦和其他人便趕了過來。

  上午十點左右,西門家外停了兩輛警車。就連閔恩他們也趕來了,西門邪因為涉嫌殺人,在書房裡錄口供,陪著他的還有童嘉和西門禦。西門家死了一個少女的事情,很快傳了出去。想必第二天的報紙上,這件事一定會佔頭版。寧笑死了,就死在西門邪的房間裡。

  陽光照在西門妝的身上,她的秀髮被風拂起,輕輕飛揚。沈爾端了一杯咖啡,緩步走到她身邊,兩個人站在陽臺上,沉默了半晌。

  「我很好奇,什麼人能夠逃脫妳和我的視線,在西門家殺人。」少年側目看向西門妝,只見那少女正目光微凜的看著前方。眼簾壓低,瞇著雙眼,好半晌才側目,對上沈爾的目光。

  在西門家殺人,還是在西門邪的房間。可是西門妝在乎的,卻不是死者寧笑,而是西門邪。

  昨晚西門邪和寧笑發生了什麼,不用問也猜得到。可是好好的一個少女,死在了西門邪的房裡,死在他的床下,可昨晚西門邪卻一點知覺都沒有。不僅如此,屋裡除了他和死者寧笑的指紋痕跡,再沒有其他人。

  現在警方懷疑是西門邪殺了寧笑,錄完口供,也許還會將他帶回派出所……

  「寧笑是怎麼死的?」西門妝問道,語氣微微凝重。

  沈爾見她終於肯說話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一線封喉,一擊致命,兇器應該是絲線之類的東西!」

  絲線?西門妝蹙眉,「鋼絲?還是…」

  「不知道!」沈爾搖頭,轉手靠在陽台柵欄上,接著道︰「剛才我去書房看了一下,阿邪可能會被帶走。」

  「我爸爸同意嗎?」以西門禦的能力。

  「妳爸爸無能為力!」一道熟悉的女音傳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西門妝抬目看向來人,她身上帶著血味,手套上也沾了血,面上卻還掛著笑,很祥和。來人是閔恩,那個天才女法醫。以往的案子,她給了西門妝很多線索,盡管那些案子現在都沒有解決。

  「找到了作案兇器,上面有妳弟弟的指紋。」閔恩在西門妝面前駐足,目光明朗的看著西門妝,很清澈。她說著,背在身後的手揚起,一個裝著銅絲線的塑膠袋遞到西門妝的眼前,閔恩接著道︰「妳弟弟這一次,恐怕要在派出所待一陣子了。」

  西門妝徹底愣住了,目光從閔恩的雙目移開,滑到她手裡的塑膠袋上,看著那塑膠袋裡的一小卷銅絲線,她有些恍惚。

  「怎麼會?」西門妝蹙眉,「阿邪不會殺人的!」

  閔恩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放下,眉頭微挑,目光越過她的肩膀,看向西門家的大門,「看,他已經被帶走了!」

  西門妝回身,只見大門前西門邪被押著往路邊的警車走去,儼然被當成了犯人。而西門禦站在一邊,由柳媽扶著,似是犯了病。腳步一轉,西門妝便從閔恩身邊步到,急匆匆的往樓下去。

  倒是沈爾,很是淡定的站在原地,幽幽的將目光從那大門前的西門禦身上收回,落在眼前的閔恩身上,「妳也覺得是西門邪殺了人?」少年的聲音淡漠,沒有起伏,卻又是質問的語氣。

  閔恩抬目看了他一眼,搖頭,「我不知道!現在警方所掌握的證據都表明,兇手就是他。但如果你覺得不是,也得拿出證據來才行!」她說著,若無其事的揚唇,轉而退步,折身離開,還不忘抬手,與沈爾告別。

  看著閔恩遠去,沈爾回身看向樓下,只見西門妝已經趕到了西門禦身邊。那個男人似乎真的犯病了,丁晨他們急忙開車將他送去醫院。再看西門妝,她有些難以取捨,最終還是選擇了去警察局。畢竟,對於西門禦來說,西門邪比他自己更重要。

  這一次沈爾沒有跟上去,他只是提步向西門邪的房間走去,打算再查看一下現場。他始終想不通,西門邪有什麼理由要殺寧笑。再者,如果真的是西門邪,他為什麼不直接把屍體藏起來,偏偏要讓大家發現呢?

  沈爾剛步到西門邪的房間,便見童嘉從屋裡出來。那少年兩手揣在褲兜裡,微微低著腦袋,目光落在地面,險些撞上沈爾。

  就在那人路過他身旁的那刻,沈爾抬手攔下了他。

  道路被擋去,少年微愣,爾後抬目,對上沈爾陰沉的眸子。

  四目相對,童嘉蹙眉,「你有什麼事嗎?」

  「你是童嘉?」沈爾不答反問,清冷的目光將他上下一番打量,最終道,「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來看看凶案現場,難道也不行?」少年揚眉,目光不耐的看著沈爾,「你要是沒什麼事,就讓開。」

  沈爾移步,讓開了道。就在童嘉從他身邊經過的一剎,他出其不意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昨晚就住在西門邪的隔壁,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什麼異常的響動?」他的話落,捏著童嘉的手腕微微一緊,不禁探到了少年的脈搏。

  身影一滯,沈爾愣住了,握著童嘉的手不禁抬起,卻剎那被那少年甩開了。

  「你幹什麼?」童嘉甩開了他,越過他離開,行色匆匆。

  就在那少年離開之後,沈爾緩緩抬首,目光定定的看著西門邪的房門。指尖微微動了動,似是在回味方才那種觸覺。就在方才,他握著童嘉手腕的時候,發現了一件事情。童嘉的脈搏很奇怪,與其說是脈搏,不如說像是秒針轉動的聲音。他的手沒有溫度,脈搏也死氣沉沉的,就好像,一具木偶。

  這個想法,讓沈爾微驚,好半晌才攥緊了拳頭,單手插在褲袋裡,轉而往樓下去。凶案現場也不用看了,在沈爾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現在還是去警察局看看西門妝,畢竟現在是西門妝需要他的時候。

  ——

  車在警察局外停下,西門妝匆忙下車。拿著車鑰匙,便匆忙的往裡趕,與她同行的還有暮成雪。蘇寒和丁晨已經把西門禦送到醫院去了。現在她要做的事情,就是想辦法,把西門邪弄出來。

  提步極快的上了台階,西門妝的速度很快,顯得很焦急。暮成雪在身後拼命地追,踩著高跟鞋,落後一大截。

  就在西門妝進入玄關的時候,裡面步出一個男人。兩個人正好撞上,西門妝腳下踉蹌,連連後退了兩步,才勉強站穩。

  「讓開!」少女微惱,目光微抬,薄唇輕啟,陰冷的聲音說著,便朝著那男人走了過去。

  男人也是一驚,看著來勢洶洶的少女,狐疑一陣,不由得蹙了蹙眉。卻是站在那裡動也未動。兩人再次相撞,可是這一次西門妝卻是被那人拉過去的。

  腦袋狠狠的撞在他的胸口,男人悶哼一聲,不由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西門小姐,妳的腦袋難道是鐵做的嗎?」

  西門妝本想發怒,卻在聽見他的話時,愣住了。

  目光再次抬起,這一次仔細的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來。

  男人身上穿著深色的運動裝,眉宇軒昂,看起來很正氣。可是那唇角的笑,卻又透著一股輕浮的味道,讓西門妝撇嘴。

  「你認識我?」她很好奇,眼前的男人,她沒有任何記憶,怎麼會認識自己的?

  「妳不認識我了?我是蘇冽啊!」男人微驚,兩手捉住她的肩膀,俊臉湊近。似是要將自己的臉在西門妝眼前做個特寫,以讓她記起那晚在小巷子裡的事情似的。

  下意識的,西門妝縮了縮脖子,抬手一把推開了蘇冽,擰眉,「什麼蘇冽?」

  「就那晚,妳喝醉了酒!在小巷子裡遇見幾個混混兒,我救了妳啊!」蘇冽苦了臉,看著眼前的少女,只想抓頭。她忘記了,這是多麼不公平的事情!明明這兩天,他腦海裡還一直反覆著那個畫面,來來回回的,想著西門妝。可是,這丫頭居然什麼都忘記了!

  「我還給妳留了電話號碼…」話落,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不由懊惱。看樣子,那晚的事情西門妝是真的不記得了,電話號碼,想必也被那個來接她的小子給扔了。

  算了!現在重新認識一下,也還來得及。

  思及此,蘇冽急忙伸手,攥住了西門妝的素手,「我叫蘇冽,蘇州的蘇,凜冽的冽!」

  面對蘇冽的熱情,西門妝只是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一臉不解的抽回手,提步越過他往裡面走去。蘇冽急忙跟上,一路跟著一路發問。聽說他是刑警,西門妝才站定了腳,回身正眼瞧他。

  「你是刑警,那你能幫我一個忙嗎?我要找我弟弟,西門邪。」

  「妳弟弟?犯了什麼事兒?」

  「他沒有犯事兒!」西門妝蹙眉,提步繼續往前。

  那男人急忙跟上,不由揚唇,「如果沒有犯事兒,怎麼會被帶到這裡來?」

  西門妝再次頓腳,回身賞了他一記白眼,那人便規矩的閉了嘴,臉上的笑也收斂了不少。

  「如果妳弟弟真的沒有犯事兒,我們一定會還他清白的。」

  「清白?」西門妝冷笑,這個世道,還有人跟她說清白。

  之後,蘇冽帶著西門妝找到了西門邪。那少年正在審訊室裡,對昨晚的事情進行詳細瞭解。西門妝闖進去的時候,裡面的員警先是一愣,而後看見她身後的蘇冽,便恭敬的垂下了頭。

  「蘇sir!」

  蘇冽略略點頭,目光掃過西門邪,最後落在西門妝身上。面上的笑意漸漸隱去,臉色變得認真起來。

  他揚手,對那兩人道︰「你們先出去!」

  兩名員警點頭,爾後退了出去。西門妝這才意識到,蘇冽不是個普通的刑警,他的官職,應該不低。不過聽他的話音,不像是九州城本土人。

  隨手抽了一根椅子,蘇冽含笑看著西門妝道︰「坐下吧!」

  少女也掃了他一眼,二話不說,落了座。爾後那男人拉過另一根椅子,在她身邊坐下,面對著西門邪,臉色再次嚴肅起來。

  「二姐…」西門邪的目光卻是看著西門妝,眼裡是忐忑不安,讓西門妝心疼。

  她伸手,握住了西門邪的手,安慰他道︰「沒事的,二姐相信你什麼都沒做!」

  蘇冽在一旁笑了,笑出聲來,引得兩人望去。

  男人止了笑,溫柔的眸子看著西門妝,道︰「妳相信他,是因為他是妳的親人。法律可不是這樣的!凡是都講求證據!」他說著,翻開了檔案,垂下頭去。

  粗略瀏覽了一下,蘇冽抬目,冷著一張俊臉看著對面的少年,冷道︰「西門邪是嗎?我問你,為什麼要殺寧笑?」他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與方才相比,儼然變了一個人。叫西門妝看得一愣,不由得重新審視他。

  蘇冽卻沒有因為她的目光分心,依然目不轉睛的看著西門邪,沉著臉,似是在等他的回答。

  西門邪微微一顫,繼而搖頭,「我沒有…我沒有殺人!」他的目光雖然忐忑不安,可是卻很堅定。

  蘇冽看在眼裡,接著道︰「好,換個問題!你今年多少歲?」

  「十、十六!」才剛剛過了十六歲,他比西門妝小一歲。

  「十六歲?那你知道寧笑多大嗎?」蘇冽再次發問,兩手交疊在桌上,身子後仰,貼在椅背上,「她今年十五歲,而你十六歲,昨晚你們玩的是成人間的遊戲吧!僅憑這一點,你也得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

  西門妝聽了側目看去,兩道目光似是冷箭一般射在蘇冽的身上。那男人卻只是淡笑著看她一眼,回眸繼續看著西門邪。

  西門邪垂下了腦袋,昨晚他和寧笑的確…可是這跟殺人罪比起來,簡直就是天上地下!

  「我沒有殺人!」少年抬目,目光灼灼的看著蘇冽,再次肯定的道。

  他的目光很堅定,蘇冽點了點頭,傾身過去,湊到他眼前,問道︰「那你能告訴我,昨晚你的房間裡除了你和死者之外,還有別的人嗎?」

  西門邪愣住,不禁咬唇。眼簾再次低下,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你們確定銅絲線就是殺人兇器嗎?」審訊室的門被人擰開,長腿邁動,一隻黑色光亮的皮鞋邁進。

  審訊室裡的三人幾乎一起抬目,向房門看去。只見西裝革履的少年步進,身後是方才出去的那兩名員警,面露難色的看了看蘇冽。

  看見沈爾的那一剎,蘇冽唇角的笑意不禁深邃,朝那兩個員警使了個眼色,那兩人便退下了。

  沈爾進門,西門妝起身,對於他的出現感到驚訝。方才沈爾沒有跟來,她以為,他不會來了。

  「蘇警官,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兇手真的是西門邪,那他為什麼不聰明一點,把屍體處理乾淨。還將兇器留在房裡!難道是等著你們去查,卻揭開他就是兇手?」少年踱步到西門妝的身邊,微微抬手,撫上她的臉頰,目光也從蘇冽的身上移到了西門妝的臉上。

  四目相對,他看見了少女眼裡的惆悵。這一次她是真的應付不過來了,只要是和家人有關的事情,西門妝就沒法冷靜的思考或是對待。現在這個時候,有沈爾在她身邊,就是最好的事情!

  「沒事的,我會一直陪著妳。」少年的聲音很輕,也很清晰。在座的蘇冽和西門邪都聽得一清二楚,而那少年,似乎是故意說給他們聽似的。

  「今天無論如何,你們也帶不走西門邪的!不如先回去吧!」蘇冽也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看著沈爾,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似是電光火石,充滿了敵意。

  從第一次見面起,沈爾就察覺到了蘇冽對西門妝的那份情意。看起來是一見傾心,卻無端給了他一種很久遠的感覺。蘇冽對西門妝絕對不是一見鍾情那麼簡單,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沈爾不知道的事情。

  西門妝那段醉酒的記憶,已經被他消去了。西門妝不認識蘇冽,看起來是真的不認識。難道這個男人和他一樣,過去的日子一直默默地關注著西門妝,只是西門妝不知道而已?

  這個想法,讓他有些恐慌。畢竟,日積月累的感情,不易泯滅。

  「蘇警官的意思是,要將西門邪扣下來是嗎?」沈爾揚眉,目光淡漠的看著那人。

  西門妝一聽便蹙起了眉頭,目光冷厲的看著蘇冽,道︰「要是我今天一定要帶他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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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11:53:36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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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警官的意思是,要將西門邪扣下來是嗎?」沈爾揚眉,目光淡漠的看著那人。

  西門妝一聽便蹙起了眉頭,目光冷厲的看著蘇冽,道︰「要是我今天一定要帶他走呢?」

  蘇冽微愣,爾後嘆氣,「很抱歉,西門小姐!我們警察局也有警察局的規定!」他說著,看了西門邪一眼,對西門妝道︰「妳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西門妝還想說什麼,卻被沈爾搶先了。那少年道,「那就有勞蘇警官了!」他說著,便攬著西門妝往外走。

  看了那兩道離開的身影,蘇冽只是瞇起了雙眼。只要一想到西門妝,他的目光就不由變得深邃。一開始,只是覺得這個丫頭長得很漂亮。現在粗略瞭解了一下,發現西門妝還是一個很有個性的丫頭。他想繼續瞭解她,也許能讓她愛上自己呢!

  ——

  離開警察局的時候,西門妝的臉色很難看。原因很簡單,她沒有帶走西門邪,而且沈爾也沒有幫她出主意。

  少年掌著方向盤,目光平視著前方,薄唇微啟,道︰「小妝,作為西門家的千金,妳不能違背法律!」他說著,悠悠轉頭,「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盡快找到證據,證明西門邪的清白。」

  西門妝擰眉,雖然他的話都對,可是她心裡還是很擔心西門邪。畢竟,他長這麼大,哪裡受過這種苦。

  「今晚我們來看看他如何?妳放心,阿邪也不是小孩子了,肯定能保護好自己的。」沈爾一步步的開導,最終西門妝釋然了。

  她揚眉,扭頭看著身旁的少年,淡淡道︰「走吧!去第一人民醫院。」西門禦還在醫院裡,西門妝只要一想到這件事情,腦袋就像是要炸開了一樣。

  ——

  夜色岑濃,回到西門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一進門,便看見西門雪坐在客廳裡,靜靜地喝著紅酒,似是在等人。

  看見西門妝回來,那少女便站起身,目光一如往日冷淡,卻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妳回來了!」西門妝淡漠的道了一句,爾後將目光移開,欲往樓上去。

  看見她提步,西門雪不由走過去,攔住了她的去路,「阿邪怎麼樣?爸爸怎麼樣了?」她的話意很簡單,西門雪只想知道他們兩個人的現狀。

  「妳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自己去看看?」西門妝斜目,目光對上西門雪,正打算讓沈爾將事情經過給西門雪簡單的說明一下。結果回身一看,身後哪裡還有少年的身影。

  西門妝擰眉,猜測著沈爾應該去了警察局。

  「大姐,妳要是沒有別的事情,那麼我就先上樓去了!」西門妝說著,便頭也不回的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西門雪看著她的背影,許久才將手裡的高腳杯放下。她今天回來,是想告別的……

  ——

  清風拂過耳畔,明月照不進少年的眼眸。他一個人緩緩走在路上,時而抬目看一眼不遠處的警察局,不禁加快了腳步,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明月從窗口翻進,灑在那靠著牆角的少年身上。少年還沒有入睡,他只是閉著雙眼,陷入了沉思。這麼長的時間,讓他接受了一件事情。寧笑死了,而他自己作為犯罪嫌疑人,被握有兇器證據,關在這看守所裡。地上放了一床棉被,散發著一股霉味。清風灌進屋裡,少年睜開了眼睛,雙目無神的看著前方。外面的走廊上隱約能看見燈光,時而走過巡邏的員警,他絲毫沒有離開的辦法。

  風刮得猛烈了一些,走廊上的腳步聲忽然停下了,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死一般的寂靜,讓西門邪不禁縮緊了瞳孔,變得警惕起來。忽然,走廊上的燈光消失了,只餘下頭頂窗口透出的一縷稀薄的月光。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向他靠近。

  一道黑影在門外站定,屋裡的少年已經慢慢地摸著牆壁站起身。他的眼裡是狐疑,也捎著一絲驚慌。

  「誰在那裡?」西門邪大著膽子問道,目光微微顫抖,始終貼著牆壁不敢往前。

  門外的黑影似是動了,那人的手搭在門上,掏出了鑰匙,便插進了鎖孔裡。動作毫不拖遝,哢嚓一聲,房門便開了。

  空氣忽然變得稀薄,西門邪看著那站在黑暗中的身影,心裡很是不安。他這是第一次在外面過夜,而且還是在這什麼都沒有的房間裡。這大晚上的,不會是鬧鬼吧!

  他這麼一想,腦袋就忍不住發疼。就在西門邪思慮之際,那道身影猛的閃身,便貼到他身前。

  一縷溫熱的呼吸拂來,西門邪下意識的想後退,可是腳後跟抵在牆角,才想起來自己的處境。

  「對不起…」一道熟悉而清朗的男音響起,西門邪當即驚住了。

  他的目光慢慢移動,移到那近在身前的少年臉上,借著月光,他看清了少年的臉。那張妖孽的容顏,清清楚楚的映在他的眼底。

  「童、童嘉?你、你怎麼…」他的薄唇輕啟,滿眼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少年。話還沒說完,嘴便被堵住了。

  童嘉的手輕抬,撐著他身後的牆壁,另一手執著他的下頷,在他說話之際,便傾身送上薄唇堵住了他的嘴。西門邪的唇瓣很柔軟,很溫暖,與『他』正好相反。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都想親吻這張唇,現在終於如願了。只不想,竟然是在這樣陰冷的牢房裡。

  西門邪的腦袋裡剎那一片空白,他的後背抵著牆壁,木訥的站立著。任憑童嘉貼著他,瘋狂熱烈的索吻。『他』的吻技很生疏,可是卻把西門邪吻得七葷八素的,耳邊嗡嗡直響,腦袋無法運轉。

  這是…怎麼一回事…

  大手下滑,握住了他的肩膀,童嘉將他攬入懷中,在他即將氣絕之前鬆開了他。轉而,將腦袋搭在西門邪的肩上,緊緊的抱著他,「阿邪,我對不起你!寧笑是我殺的…」

  童嘉的嗓音如昔,可是卻又與昔日不太一樣。童嘉的聲音在顫抖,或者應該說童嘉的身體都在顫抖。因為西門邪被『他』摟得很緊,所以能清楚的感受到。

  可是方才那算什麼?這個男人,是瘋了嗎?

  被吻得發紅的薄唇輕啟,西門邪抬手環抱他的身體,卻是緊緊的揪著『他』的衣服,「童嘉!你瘋了嗎?你剛才在幹什麼?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少年的聲音也在顫抖,很深沉,就像是從幽幽深潭中傳出來似的。可是他忽然愣住了,因為手掌觸到了那少年的胸膛,感受到了一抹異樣。

  童嘉的胸…有坡度!

  就在剛才,發生了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第一,童嘉闖進警察局;第二,這個他最好的兄弟,竟然吻了他;第三,他的好兄弟,殺了他的女人;第四,這個一向被他當成兄弟的少年,有胸,是個女人!

  西門邪不敢想,也不敢相信,這些都是真的!

  「我帶你走吧!我已經受夠了!」童嘉的聲音再次響起,他鬆開了西門邪,轉而握住了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未等西門邪做出反應,童嘉已經拉著他走出門去。一路平順,沒有任何人阻止他們。這讓西門邪萬分驚訝,他似乎從剛才開始就沉浸在驚訝之中,無法自拔。

  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倒在地上的員警是怎麼回事,童嘉是一個人來的嗎?

  步出了警察局的大門,童嘉忽然站住了,西門邪也隨之停下,這才從驚愕中回神,目光狐疑的看向身旁的少年,只見他的目光緊緊的看著前方。

  莫名的,西門邪的視線也順著他看去。結果,看見了對面馬路上,站著的一個少年。

  開始他以為那是童嘉的幫手,可是童嘉帶著他向路邊的跑車走去時,西門邪才發現,那個少年,是沈爾。

  西門家的兼職管家,西門妝的男朋友,沈爾。

  看見西門邪和童嘉的那一剎,沈爾也愣了愣。他的確懷疑過童嘉,可是因為沒有其他證據,所以無從下手。可是,現在他能夠肯定了。寧笑的死,一定跟童嘉有關。只要抓到童嘉,西門邪就能得救了。

  那輛紅色的保時捷發動,沈爾急忙上了自己的車,立馬追上去。一場追逐戰便在郊區的公路上展開,這個時間點,路上的車不多也不少。而且童嘉的路線,明顯是向著郊外開去,一路上越發的荒涼,最後還上了高速路。

  沈爾一直緊緊跟著,眼見著不遠處的群山越發逼近,童嘉有些急了。看見後面不遠的那輛桑塔納,又看了看一臉蒼白的西門邪。童嘉猛的側目,目光望見高速路一邊的柵欄,他抬手,猛的一揮。那片柵欄便被連根拔起,順勢掃過他的車尾住了沈爾的去路。

  西門邪被這大動靜驚得抬目,視線裡閃過一抹銀光,似是一根絲線,從他眼前飛過。目光微轉,看向駕駛座上的童嘉,那少年正打量著後面的情況,看見桑塔納停下,他才悠然垂下手,繼續加大馬力,向著那片高大的山脈行去。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西門邪問道,眉頭蹙了起來,心裡的恐懼稍稍退去一些,他的膽子,以及他說話的聲音,也不由得大了一些。

  童嘉沒有回話,一臉冷靜的看著車,像平日一樣。西門邪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尊雕像似的。從一開始見到童嘉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漂亮的少年很木訥。坐在教室裡靠窗的位置,不說話也不和別人交流。

  『他』安靜得像是一尊雕塑,美貌與智慧並重,簡直完美得無可挑剔。

  班裡不知道多少女生傾心於『他』,可是童嘉這個人,似乎對女生不怎麼感興趣。在班裡,三十幾個人,獨獨和西門邪走得近一些。起初,西門邪以為,那是因為他們兩個很接近,無論是身份,還是外貌,亦或者成績,在班裡都是數一數二的。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最好的兄弟,雖然西門邪平日裡老說童嘉是他的好基友,可是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位好基友,竟然是個女人,就在剛才還強吻了他。

  ——

  沈爾的路被堵住了,一個急剎車,方向盤一轉,車身劃出一道飄逸的弧線,最終停下。

  他推開車門下去,看向前方的公路,哪裡還有保時捷的身影。不知道童嘉帶著西門邪會跑到哪裡去,但是現在人跟丟了,他也只能先回去,將這件事情告訴西門妝了。

  明天警察局裡,肯定會引起轟動。這樣一來,西門邪離監獄似乎又近了一步。

  只是那個童嘉——

  回去的路上,沈爾一直在想童嘉的事情。一直都沒察覺那個少年有什麼異樣,可是方才那飛起的柵欄來看,那個少年並不是常人。方才他似乎看見一根絲線從保時捷的車窗飛出,落在路邊的柵欄上,爾後那柵欄便連根飛起,似是被人操控一般,連成一串,擋住了沈爾的去路。

  絲線…不禁讓他想起了寧笑脖子上的傷口。很吻合,八成就是童嘉殺的人。

  一個輕易進警察局帶走西門邪的人,那麼進入西門邪的房間殺人,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現在唯一讓沈爾不解的就是,童嘉為什麼要殺寧笑呢?殺人動機是什麼?

  ——

  回到西門家的時候,西門妝還沒有睡。她正執著一杯紅酒站在陽臺上守望。看見沈爾回來,不由得轉身向樓下走去。可尚未邁下臺階,身後便浮起一股淡淡的皂莢香,腰上環來一隻手,腿彎被抱起,整個人也就被人打橫抱了起來。

  西門妝沒有驚叫,反倒順勢將手臂纏上了少年的脖頸,一雙美目定定的看著他,擰眉道︰「怎麼樣?阿邪沒事吧!」

  對於她的問題,沈爾沒有回答。他只是抱著她,轉身,向她的房間走去。

  回到了房間,房門被輕輕關上。西門妝也被放在了床上,少年在她床邊蹲下身,目光深情的凝望著她,輕聲道︰「小妝,妳放心,人不是西門邪殺的。」這是他給西門妝的答案,就像是一顆定心丸,砸在了西門妝的心底,將那些躁動不安的因數,全都掩埋。

  她坐起身,略顯焦急,「你怎麼去了這麼久?阿邪睡的地方還好嗎?」

  「他…被人帶走了!」少年忽然垂眸,暗淡的眸光壓下,不敢暴露在西門妝的眼前,「我追了上去,可是…跟丟了!」沈爾就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在西門妝的面前異常的乖巧。

  他的話讓西門妝格外微驚,爾後那少女猛的從床上跳了下來,目光一緊,便俯身揪住了沈爾的衣襟,「你說什麼?他被誰帶走了?」她的語氣陰沉,話音很冷,那些字眼,似是從齒縫間蹦出來似的。

  少年仰望著她,眼裡散落燈光,溫柔泛著暖意。與西門妝眼裡的寒意截然相反,似是要將她融化一般。

  兩人僵持一陣,西門妝鬆開了他,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怎麼會被人帶走的!警察局的人都是吃軟飯的嗎?」

  沈爾站起身,慢慢踱步到她身後,伸手將她攬在懷裡,溫柔的安慰道︰「妳放心,西門邪不會有事的。帶走他的人是童嘉,童嘉是去救他的。」

  溫暖的懷抱讓西門妝心安,她靠在少年的懷裡,微微蹙著眉喃喃,「童嘉?」那個十分漂亮的少年嗎?

  「他一個人,救阿邪?」那少年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怎麼會把西門邪救走的。

  沈爾的薄唇微移,湊到她的耳畔,溫熱的呼吸撲灑,接著道︰「小妝,不要被一個人的表面迷惑了!那個童嘉,可不是個簡單的人。」

  美目不禁瞪大,西門妝側目,臉頰掃過少年的薄唇,她問道︰「你的意思是,童嘉他…」

  「他不是人!雖然我還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怪物,但是能夠確定一點,他不是人。」當初第一次在西門家看見童嘉的時候,空氣中浮蕩著淡淡的妖氣,可是那時候的童嘉是被妖怪附身了。現在的童嘉難道也是被什麼妖物附身了?可是沈爾卻沒感受到絲毫妖氣。而且童嘉的表現來看,他還是他自己。

  「那麼,寧笑是童嘉殺的?」少女的話音一轉,瞬間明白了什麼。

  沈爾悶悶的應了一聲,「初步判斷,是這樣的!」

  就在兩人耳鬢廝磨之際,西門妝的手機響了。

  少女小心地拉下了環在她腰間的,少年的手。轉而接了電話。

  蘇冽的聲音傳來,「西門小姐嗎?這麼晚了打擾妳真不好意思!但是有一件事,我需要請您到警察局一趟。」

  很簡單的一句話,西門妝也絲毫不感到奇怪。畢竟,西門邪被人救走了,現在警察局總算是發現了。如此,童嘉更是一個不可小覷的人物。能夠單槍匹馬闖到警察局救人,想必也是一個能人。

  「嗯,我知道了!」掛了電話,西門妝回眸,卻無端對上沈爾那張幽怨的俊臉。

  驀然一愣,她張了張嘴,不解道︰「你怎麼了?」剛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麼轉眼間,臉色就變了。還說女人變臉快,現在看來,男人似乎更勝一籌吧!

  沈爾沒有回答,反問道︰「他怎麼會有妳的電話?」那個他,不言而喻,正是方才給西門妝打電話的蘇冽。

  西門妝似是明白了什麼,不由想笑,上前一步,兩手圈住他的脖子,遞上薄唇,吻了吻他的唇瓣。

  「因為阿邪的事情,為了讓他隨時告訴我進展,所以留了電話!沈大人現在是在吃醋嗎?」少女腦袋一歪,唇角上揚,驀地笑了。現在也只有沈爾能讓她這般明媚的一笑了!盡管這兩天的事情很複雜,很煩心。只要沈爾在她的身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聲溫柔的『沈大人』,沈爾的一顆心都融化了。大手攬著她的纖腰,傾身索吻,卻被西門妝靈巧的躲開。

  他的臉色微變,卻是無奈的鬆開了她,「好了!我不吃醋了!妳要是心裡不舒服,不開心,那就盡管以捉弄我為趣,我會很配合的。」只要西門妝開開心心的,他做什麼都願意。

  「你也學會油嘴滑舌了!」少女踱步到衣櫃前,取了一件外出的風衣,當著沈爾的面便將衣服換了。

  那少年看著她光潔的後背,一眼不眨,心跳再猛烈,卻也不敢上前做些什麼。只能訕訕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以免一會兒留一些不明液體出來。

  西門妝和沈爾趕到警察局的時候,那些暈過去的員警都已經清醒了。而蘇冽就坐在辦公室裡,等著他們。

  看見西門妝身邊的沈爾時,他並不感到驚訝。

  「妳來了!坐吧!」蘇冽揚唇,俊逸的眉梢跟著揚起,臉上的笑容從容,眉宇間蕩漾著一股子正氣。

  西門妝在他對面落座,沈爾則理所當然的站在一旁。

  剛落座,西門妝便道︰「蘇警官找我什麼事?」單刀直入,沒有絲毫委婉和前言。

  蘇冽微愣,爾後笑笑,兩手合十支起,手肘撐在桌面,認真的看著西門妝道︰「西門邪逃跑了。」他的語氣很淡,似是只為了陳述一個事實。

  可是對於西門妝來說,這句話有點問題,「逃跑?蘇警官,你的語文是不是不及格?我聽說阿邪是被人帶走的!」她說著,兩手交疊在桌上,身體下意識的湊近蘇冽,目光微寒。

  面對西門妝這樣清冷鎮定的少女,蘇冽唇角的笑意不由深邃。不愧是他看上眼的女人,不論是姿色還是氣質,都那麼的與眾不同。

  「好吧!就算妳說對了!那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西門邪找回來。我已經發動全城的員警搜尋,當然,也希望西門小姐能夠配合我。把平日裡西門邪喜歡去的一些地方告訴我!」男人說著,語氣越發溫柔,身體也越發靠近西門妝。像是故意的,又像是情不自禁。

  面對這樣的場景,沈爾在一旁青黑俊臉,未等他上前拉開他們兩人的距離。西門妝已經先一步站起,側身平視前方道︰「告訴你也無妨,但是我要一起去找他!」要她乖乖的在家裡等消息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有些事情,有些人,並不是人類可以解決的。沈爾都已經說了,那個童嘉不是常人,她又怎能將希望寄託在員警的身上。

  蘇冽沒有反對,算是默認了。

  凌晨一點多,一輛越野車從警察局開出,車上只有三個人——沈爾、西門妝,還有蘇冽。

  「以往每隔一個月,阿邪就會和童嘉去爬山。如果其他地方找不到他的話,不妨去他經常去的那座錦山看看。」西門妝坐在副駕駛座上,目光平視著前方。身邊駕駛座上坐著的少年是沈爾。而蘇冽一個人坐在後座,閒閒的,兩手抱臂,目光始終落在西門妝的後腦勺上,似是要在她身上看出個洞來。

  「小妝要畢業了吧!大學準備上哪所?」男人沉穩含笑的嗓音傳來,西門妝的臉色不由一變,微微抬目。目光從後視鏡裡看去,鎖定後座的男人。

  她沒有回話,只是白了他一眼,總覺得這男人腦子有病似的。

  而且患有嚴重的人格分裂症,平日裡毫不正經,可是審問和辦案的時候,卻又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

  「小妝十七歲了?真是最好的年紀啊!」男人感慨,爾後話音一轉,變得低沉,「哪裡像我,都已經老了!」

  西門妝不禁嘴抽,「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蘇警官才二十三歲吧!」她無情的口吻,讓蘇冽唇角的笑意更為深邃。

  隨即,更為猖獗,「是啊!二十三歲,小妝能接受這個事實嗎?算起來,我比妳大六歲吶!」

  「蘇警官,一歲一代溝。」沈爾冷冷開口,一句話戳破了某人心中美好的幻想。

  西門妝愣愣的轉目,看向身旁的沈爾。總覺著沈爾的臉色很奇怪,而且車裡的氣氛從剛才開始就有些怪怪的。

  「沈管家,身為未成年,你應該沒有駕照吧!」

  沈爾沉默,臉色青黑。

  西門妝轉目看向窗外,對他們兩個人的異樣恍若未見。夜色深濃,高速公路上風很大。西門妝一手支在車窗上,目光閃爍的看著窗外,心裡還在想著西門邪的事情。

  但願童嘉沒有傷害西門邪,否則,她一定不會饒過他。

  可是話說回來,如果寧笑真的是童嘉殺的,那他為什麼要殺她呢?既然他是殺人兇手,難道不應該讓西門邪替他背黑鍋嗎?現在卻來救西門邪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那個少年對西門邪有什麼特別的感情?

  這一想法流過西門妝的心間,她忍不住渾身一顫。再細細想想平日裡童嘉注視西門邪的神情,以及他整日和西門邪形影不離的場景,西門妝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

  ——

  山風呼嘯,冬季的風微微刺骨。

  錦山的半山腰,一片蓊鬱的森林裡。

  兩個帳篷搭在空地上,一團火堆熊熊燃燒,童嘉和西門邪坐在火堆旁取暖,時而能聽見乾柴爆裂的聲音。

  他們已經到這裡有一會兒呢!西門邪沒想到的是,一來就看見了那兩個帳篷,還有磊好的火堆。這樣一來,足以證明,童嘉早就做好了打算。早就打算將他帶到錦山來,所以提前準備好了一切。

  為此,西門邪不得不重新審視身邊這個『少年』。

  搖曳的火光映在『少年』漂亮的臉蛋上,嬌媚的容顏靜靜呈現,『他』的眼簾微低,還在擺弄著手裡的烤肉。

  西門邪就坐在『他』身邊,到現在為止,他已經冷靜下來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此刻他的心裡是最為寧靜的,就像這深林一樣,寂靜。

  許久,童嘉串好了肉,遞了一根串肉給西門邪,「我想你一定餓了!」

  西門邪抬眸,肚子配合的咕嚕一聲,訕訕的接過,卻是道︰「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他的語氣很是不解,這裡雖然他和童嘉每隔一個月就會來一次,可是當初帶他到這裡來的人,也是童嘉。比這裡更秀美的山有很多,但是童嘉獨獨挑了這一座山。而且每一次來都是同一座山,同一個地點。

  西門邪好奇了很久,現在總算是問了出來。

  童嘉沒有答話,只是揚唇,笑了笑,將肉探到火苗上。

  茲拉茲拉的聲音乍響,將西門邪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少年的俊臉映著火光,微微發紅。山風一吹,他的碎髮輕揚,不由得有些冷。

  童嘉站起身,回到帳篷,取了一件外衣為他披上,爾後就在他身後蹲下,兩手握著西門邪的肩膀,沒有鬆開。

  西門邪也是一愣,身體緊繃,頭皮發麻。不由得想起之前在警察局的時候,童嘉的吻。手裡的烤肉茲拉茲拉的響,他的目光卻閃爍著,心不在焉的道︰「你…你說你殺了寧笑,你為什麼要殺她?」

  童嘉輕閉的雙眼啟開,美目流轉,身體靠近,將頭輕輕的倚在西門邪的肩上。再次閉上眼睛,『他』啟唇,「因為…你和她做了!」

  啪嗒——

  烤肉掉在地上,西門邪的身體微微顫抖。童嘉的話就響在他的耳邊,語氣很平緩,沒有絲毫起伏,聲音也很溫柔。可是卻讓西門邪心裡生出惡寒,生出了恐懼。

  因為…他和寧笑做了,所以他就殺了她?

  「為、為什麼…」西門邪閉眼,俊臉微微扭曲,不禁攥緊了拳頭。

  童嘉微微抬頭,目光微側,打量著西門邪的側臉。情不自禁的抬手,便服撫摸,「你是我的,那些髒女人碰了你,就得死!」一個死字,他咬得很重,似是刻意的一般。

  『他』說著,指尖下滑,撫到西門邪的喉結處,力道更為溫柔,「阿邪…我愛你…」這麼多年了,『他』只愛他一個,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唇瓣貼近他的脖頸,呼吸變得急促。童嘉有些動情了,兩眼微瞇,另一隻手也忍不住從西門邪的肩膀滑下,從後面圈住了他的腰。

  西門邪又是一顫,猛的拉開童嘉的手,站起身去。

  「你胡說八道什麼!」他的語氣有些焦急,分貝提高,「童嘉你有病吧!我是男人,我是個正常的男人!」西門邪轉身,看著那個被他甩在地上的少年,一陣嘶吼。

  因為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所以拒絕不了寧笑,所以和寧笑發生了那樣的關係。可是現在,童嘉卻告訴他,寧笑的死,就是因為他和她發生了關係。

  「我知道!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滿足你!」童嘉就勢坐在地上,一雙美目輕抬,定定的看著西門邪,泛著淡淡的憂傷。

  『他』的話頓時讓西門邪俊臉通紅,他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只覺得眼前的童嘉,一定是瘋了!

  西門邪轉身,便要往山下去。這個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待下去。和童嘉這樣的瘋子在一起,他會窒息!

  可是腳步才剛剛邁開,那少年已經閃到了他的身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速度太快,讓西門邪又是一陣驚訝。

  「阿邪你別走!」童嘉蹙眉,似是不安。看著他,目光閃爍,似是乞求,「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碰你的!」『他』抿唇,目光將西門邪上下一番打量,生硬的壓下了眼裡的慾望。

  西門邪已經被這樣的童嘉嚇到了。他不明白,這個少年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可是有一點他能確定。既然童嘉連人都敢殺,那這世上『他』還有什麼事情不敢的!

  腳步微微後挪,西門邪逐漸冷靜下來。他現在不能硬碰硬,「童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的父母會很失望的。」西門邪轉換了攻勢,語氣也變得柔和了些許。

  童嘉聽得一愣,爾後不禁失笑。

  從無聲的笑,到大笑出聲,他的笑肆意張揚,滿佈憂傷。看得西門邪一愣愣的,實在捉摸不透,童嘉這個人。

  「父母?」少年啟唇,笑容輕斂,「阿邪,我其實沒有父母!」『他』淡漠的道,目光很認真,不像是撒謊。

  西門邪瞪眼,搖頭,「怎麼會?你不是說你常常和你的父母吵架嗎?」所以才會有時候到他家裡來寄宿,難道都是在騙他嗎?

  「你太單純了!阿邪…」童嘉提步,向他靠近。

  西門邪卻不停地後退,直到『他』年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這麼單純,我卻欺騙了你,真的很抱歉!」少年柔聲道,手上的力道很大,即便西門邪怎麼掙扎,也無法掙脫他的鉗制。

  「你放開我!」西門邪蹙眉,眼中閃過一抹恐懼,「不要用你骯髒的手來碰我!」這雙手,殺了寧笑,他的第一個女人。所以西門邪討厭,討厭至極!

  聽到他的話,童嘉驀地愣住了。

  『他』的目光一滯,定定的看著近在眼前的少年,語氣忽轉,變得強烈,「阿邪,你看著我的眼睛!」

  命令的口吻,迫使著西門邪抬目。四目相對,他看見童嘉眼裡那抹受傷,可是卻咬緊了唇瓣,沒有說話。

  只聽,童嘉接著道︰「我的手的確很骯髒,不僅是手,就連身體,也骯髒不堪!」『他』的語氣低沉,可是字字清晰。

  他的目光流轉,將西門邪上下一番打量,接著道︰「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說我骯髒,我不會在意!可是唯獨你不可以,你這麼說,我會很傷心很難過。你知道嗎?」

  「童嘉!你瘋了!」西門邪只能重複這句話。

  那少年笑著點頭,附和道︰「對,我就是瘋了,我瘋了才會一直跟著你,一直以來都跟著你。」

  「我要是早知道你心理變態,這麼瘋狂,我一定!一定不會和你相識,更不會跟你有一丁點的關係!」西門邪瞪大眼,一臉無懼的看著『他』。

  有一些話,即使再惡毒,再難聽,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童嘉都只會當做沒有聽見,忽視掉。可是這些話,若是從西門邪的嘴裡說出來,對『他』來說,就是最傷人的利刃。

  即便——『他』是個木偶,心卻還是痛得不行。

  「阿邪…你真的什麼都忘了…」

  「對,我應該忘記,忘記認識你這麼一個人渣!」

  攥著他肩膀的手扣緊,猛的將那少年拽向自己,童嘉俯身再次吻上他的唇。這一次,她很瘋狂的掠奪,絲毫沒有給西門邪喘息的機會。她抱著他,就像是要將西門邪揉進自己的骨血一樣,要和他融為一體似的。

  就算他忘記了前塵往事,就算他排斥自己,童嘉還是要愛他,並且會一直愛下去。盡管自私了一點,但是只有這樣,她的心才不會空,心才不會疼。

  她,是一個人形木偶。

  出自一千年前第一造偶師之手,是一個,用上等烏木削出的木偶。造偶師給予『他』行動能力,給予『他』舉世無雙的樣貌,給予『他』生命,卻沒有給予『他』靈魂。『他』只是那個人手裡的提線木偶,機械半輩子,遇上了一個少年。

  一千年前的西門邪,是造偶師的遠房親戚。可是卻愛上了她這樣一個木偶,一個沒有靈魂的人。

  如西門邪所說,她是骯髒的,因為她是造偶師手下的失敗品,被送給了一個當時的達官貴人。那是一個年近半百的男人,一身肥肉,滿面油光。可是從造偶師將他送出的那一刻起,那個男人就成了她的主人。

  那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變態的人!

  即便是她,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都忍不住對他生出仇恨之心,想要…殺死他!

  那個男人喜愛女色,更何況是像她那樣手工刻製的尤物。因為那副絕美的容貌,被那個男人圈禁在府裡。

  夜夜笙歌,日日銷魂。因為她是木偶,不會累,也不會抱怨,更不敢不從。

  可是她心裡還藏著那個少年,直到那個少年因病逝世。她終於沒法忍受那個老男人,殺了他。

  少年死了,他的心留下了。現在,就在她的左胸腔裡,雖然停止了跳動,可是安在。

  無論是一千年前還是一千年後,她都深愛著那個少年。

  追了這麼多年,同時也被人追殺,可是她活下來了。並且遇到了西門邪,偽裝成一個男生,出現在他的世界。

  ……

  吻變得苦澀,因為西門邪的淚水。

  童嘉從回憶中抽身,眼簾啟開,緩緩鬆開了西門邪。他在哭,曾經告訴童嘉,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兒流血不流淚的西門邪,竟然在哭!

  心裡莫名的苦澀,如同西門邪淚水的味道。

  童嘉後退了幾步,薄唇輕啟,「對不起…」她始終在道歉,不論是一千年前,還是一千年後。

  她抬手解開了自己的襯衣,將胸懷袒露,爾後再次欺近,拉起了西門邪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阿邪,你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我也是一個正常的女人,我們…在一起好嗎?」

  他的聲音很輕,西門邪卻是瞪大了雙眼,因為掌心下的胸口,並不平坦!

  童嘉……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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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11:53:50 |只看該作者
106、妳就是個瘋子
      
  西門邪的手像是中了毒似的,僵硬了。

  那軟軟的觸感,真實得可怕。這世上只有兩種人,男人和女人,有胸的就是女人,那麼童嘉…真的是女人!

  猛的抽回手,西門邪不由得攥緊了拳頭。他的俊臉一瞬青一瞬白,變化莫測,目光也十分縹緲,不敢再去看童嘉。

  少女揚眉,眉目含情,慢慢的向他靠近,「阿邪,你為什麼不看我?」

  對於童嘉,他一直將她當成兄弟。可是今時今日他才知道,她竟然是一個女人。

  「你根本不愛寧笑,你愛的人,是你的姐姐西門妝。我說的…對不對?」少女呵氣如蘭,薄唇湊近,短俏的碎髮在風中飛舞,十分柔軟。

  像是一根針刺中了他的心事,微微作疼。西門邪的眸光流轉,回到童嘉的身上。

  眼前的少年…應該說似是少女,無論是樣貌還是身材,甚至連聲音都變得越發惑人。西門邪逐漸淪陷,他有些拿捏不準,這到底是不是一場夢。相識數年的兄弟四個女人,甚至曾經他們還同床共枕過!

  不過,現在西門邪算是明白了,為什麼當初童嘉從來不肯和他一起洗澡,也從來不喜歡和他擁抱,甚至不喜歡男生喜歡的所有運動。現在想想,從一開始他就應該看出來的,童嘉應該是個女生才對。

  「為什麼…妳要殺了寧笑…」依舊重複這個問題,西門邪亦是在轉移話題。

  即便童嘉知道他的目的,卻還是附和的答道︰「因為你和她做了!」西門邪是她的,無論是一千年前還是一千年後,都是她的。寧笑那個骯髒的女人,憑什麼爬上他的床,憑什麼和他親熱。

  「凡是碰了你的女人,我都會,殺了她!」少女的美目半瞇,傾身再次遞上薄唇,吻上了西門邪的唇瓣。她很溫柔的親吻著,西門邪卻像個木頭似的杵在那裡,一動不動。

  童嘉的唇很涼,就像她的手一樣沒有什麼溫度。她的吻技很拙劣,卻是卻又在轉瞬間變得高超。西門邪只覺得腦袋有些暈沉,身體有些燥熱。童嘉的手在他胸前遊走,推搡著他,往不遠處的帳篷退去。

  她說,「阿邪…寧笑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她的話落,帳篷的帳簾被掀開。西門邪的身體被猛的往裡一推,向後仰去,落在了柔軟的被子上。

  隨即少女的身體壓下,他陷入了溫柔鄉中……

  無邊的黑暗籠罩著西門邪,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覺腦袋嗡嗡作響,身體的每個部分都很疼。

  雙目幽幽的睜開,西門邪醒來。入目便是黑漆漆的一片,能感覺到身邊人的呼吸,以及她那發涼的身體。方才的火熱還迴盪在他的腦海裡,自己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對童嘉就是停不下來,也許是因為她的技術太好,又或許,是因為這野外的氛圍和黑暗,讓他釋放了本性與本能。

  和童嘉一次又一次的翻騰,儼然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處境還有兩個人各自的身份。西門邪睜著眼睛望著無盡的黑暗許久,微微扭頭。少女的呼吸灑在他的胸膛,很平靜,也很舒緩。

  可是正因如此,他想起了寧笑。那個少女柔軟的身體,還有她帶給他的溫度。和童嘉是截然相反的,抱著寧笑,會覺得很溫暖。可無論是寧笑還是童嘉,在和這兩個女人做的時候,西門邪的腦海裡都會浮現出一道倩影。

  童嘉說的話還迴盪在他的腦海裡,她說他心裡喜歡的人是西門妝,他的二姐。

  這怎麼可能…他們是姐弟啊,那種感情,是親情吧!

  可是為什麼,和她們做的時候,他的心裡念著的人是西門妝?為什麼看見西門妝和沈爾走得那麼近,他心裡就萬般不是滋味?他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難道真的愛上自己的姐姐了嗎?

  閉眼,西門邪蹙起了眉頭,心裡一陣煩悶。

  懷裡的人動了動,一隻素手搭上他的臉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西門邪的唇上,「你在想什麼?」少女的聲音響起,西門邪再次睜眼。

  童嘉抬腿,環在他腰上,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似是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阿邪,你現在是我的了!這一輩子就都是我的,明白嗎?」她在霸道宣佈佔有權,與平日裡文靜的童嘉完全不一樣。

  這樣的童嘉是西門邪所不知道的,他無法理解她的想法,更無法理解她的做法。

  「妳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少年喃喃,雙目無神的望著頭頂,周圍很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童嘉支起腦袋,目光灼灼的落在他的俊臉上,素手撫上他的俊臉,細細勾勒,「因為我們是上天注定的情人!一千年前我們就相愛,一千年後自然不例外。」

  一千年前……

  「童嘉,妳就是個瘋子!」少年咬牙,肯定的道。

  童嘉卻不在意,只是壓下腦袋,再次親吻他的薄唇,喃喃,「你真的不記得了!我們一千年前是多麼的相愛。跨越了種族,跨越了世俗。你說過,就算我是木偶,你也會愛我生生世世。」

  木偶!

  西門邪猛的揮開她的手,坐起身,目光微轉,雖然看不見童嘉,卻還是將腦袋轉向她的方向,「妳在胡說八道什麼!什麼木偶!」

  「我沒有告訴你嗎?我啊,其實是個人形木偶!」少女的聲音清晰低沉,卻是極其誠懇。聽得西門邪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撿起一邊的衣物,爬起身往外跑。

  步出了帳篷,逃離了黑暗。西門邪看見火光,那火堆還燃得猛烈,距離方才不過兩個多小時。他在火堆旁坐下,不過片刻,童嘉也走了出來。

  可是這一次,她換了女裝,素白色的廣袖漢服,碎髮也不知何時長成了柔順光滑的齊腰長髮。

  她款步而來,少年抬目,僅僅一眼,便看得愣住了。

  不知道是驚艷還是驚愕,總之他愣住了。半晌沒能說出一個字來,動作也靜止了。

  少女揚唇,嫵媚的一笑,笑裡繾綣著一抹悲傷,讓人捉摸不透。

  她在西門邪身邊坐下,抬手理了理廣袖,鳳目傾斜,瞇眼看向西門邪,問道︰「我好看嗎?」

  少年不語,只是避開了目光。童嘉很美,這樣的童嘉簡直比西門妝還要美上幾分。

  「我是造偶師的失敗品,可是我卻是他手裡最美的人偶。」少女輕聲說著,目光縹緲似是陷入了回憶。

  西門邪沒有接話,只當身邊童嘉已經瘋了。一個正常人,是絕對不會相信一個瘋子的話的,更不會傻到去搭理她。

  童嘉說了很多事情,將一千年前的故事講給西門邪聽,似是希望他能夠回憶起來。

  夜風繾綣,火光搖曳,輕煙直入雲霄,被風吹散。

  ——

  風拂過少女的長髮,飄揚在蘇冽的眼底,格外的柔美。

  此刻,西門妝她們已經進了山裡,走了大概半個小時。月光從濃密的樹葉間投下,像是繁星一樣,一片斑駁。西門妝的每一步都踩得很穩,即便她想再快一點,卻不得不顧及身後不遠處的那個男人。

  蘇冽落後,看著走在前面幾步開外的兩人,不由得嘆了一氣。不是說現在的年輕人都很墮落,不怎麼鍛煉身體嗎?怎麼西門妝和沈爾兩個人精力充沛不說,步伐還這麼矯健,爬山如履平地。真是奇了怪了!

  「小妝,這麼大一座山,我們三個人不夠的!」蘇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西門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連前面的沈爾也站住了,回身。

  目光落在西門妝身上,爾後看了看前方。

  之所以他們一條道往上走,是因為沈爾用了法術,追蹤到了西門邪的位置。可是這件事又不能告訴蘇冽!

  「蘇警官,要不你先下山去找人,我和沈爾先上去看看!」

  「這怎麼行?你們兩個高中生,面對的可是一個殺人犯,不行不行!」蘇冽拒絕,使得西門妝更為惱火。

  她發誓,蘇冽是她這輩子遇見的最討厭的男人!

  「不如這樣吧!」蘇冽追上她,大手搭上西門妝的肩膀,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沈爾,「我和小妝先下去,畢竟她是女孩子,在車裡等著更好!沈管家上去看看,找到人了就按兵不動,等我帶人過去。」

  對於他的建議,沈爾選擇無視。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提步,氣勢洶洶的朝著西門妝的方向走來,爾後抬手揮開了蘇冽搭在西門妝肩上的手,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還是蘇警官一個人去吧!小妝待在我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蘇冽微愣,爾後將沈爾一番打量,不由得笑了。他看得出沈爾對西門妝的維護,不像是普通的管家對小姐,倒像是男朋友對女朋友。

  「你們兩個,是情侶嗎?」蘇冽瞇眼,一本正經的問道。

  沈爾不語,西門妝也沉默。兩個人皆是看著他,似乎是在看白癡一樣。

  他們兩個是情侶難道還表現得不夠明顯嗎?這個蘇冽,反射弧太長了,還是腦血管堵住了?

  「你們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蘇冽揚眉,有些惋惜的看著西門妝,「小妝這麼好的姑娘,還真是惹人喜歡啊!」

  他的話讓沈爾生氣無名的火,他將少女護在身後,企圖擋住蘇冽的視線。

  「蘇警官既然知道我和小妝是男女朋友的關係,那請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收斂一點!」少年的嗓音陰沉,沒有絲毫起伏。

  蘇冽卻不在意的笑笑,兩手揣在褲兜裡,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現在這個社會,結了婚還能離婚呢!談戀愛算什麼,說不定等到小妝思想更成熟一點後,她會選擇我而不是你呢!」

  他的話落,領子被人揪緊,僅僅是一瞬間,那少年已經閃身到了蘇冽的身前。

  西門妝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眼中閃過一抹驚訝!沈爾的速度太快了,她沒想到他會忽然衝過去,想必蘇冽該嚇壞了。

  可是與她想像中相反,那人不但沒有嚇到,反倒笑了笑,抬手握住了沈爾的手,輕輕撥開,「沈管家到底是個小孩子,就是容易衝動!」他的話裡含著許多意味,沈爾看著他的目光也不禁變得深邃。畢竟,方才他的速度,蘇冽也見識到了,可是這男人的眼裡絲毫驚訝都沒有,似乎早就知道。

  「好吧!我先下山找人,你們兩個自己小心!」蘇冽說著,便轉身,向著來路而去。他的背影嵌在夜色裡,映在沈爾的眼底。

  「走吧!」身後傳來西門妝的聲音,隨後腳步聲響起,她已經先行離開了。

  沈爾這才回身跟上,臨行時還不忘再看一眼蘇冽消失的方向。莫名的,他有一種預感,蘇冽並不簡單。

  ——

  就在童嘉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得差不多的時候,一陣陰風吹來,星火飛舞,似是螢火蟲一般飄向遠方。

  驀地,少女的聲音頓住了,西門邪也突然打起了精神。目光微移,移到童嘉的身上,不明所以的看著她,「怎麼了?」

  這是她講述故事以來,西門邪跟她說的第一句話。

  可是童嘉卻沒有回答,只是極其緩慢的站起身,目光炯炯的環視四周,安靜得讓人心慌。

  西門邪不由蹙眉,也跟著站起身,隨著她的目光四下打量一番,接著道︰「妳在看什麼?」

  他的話剛落,腰上便環來一隻手,身體隨即拔起,懸在空中。攬著他的人是童嘉,就在那少女攬著他騰空飛起的一剎,西門邪的頭皮繃緊,有一種乘坐跳樓機的感覺。

  與此同時他們方才所在的位置立了三條人影,火堆被砸,烈火熄滅。

  童嘉帶著西門邪落了地,剛剛鬆開他,那少年便腿軟坐在了地上。

  臉色蒼白,心跳漏了一拍,頭皮現在還發麻著,西門邪不由得抬手抹了一把冷汗,看向身旁的漢服少女。

  少女的目光卻是灼灼的看著前方,西門邪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望見了十幾道黑影,不由得生出一抹疑惑。

  這麼晚了,這山上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的?而且從剛才開始,他並沒有感覺到周圍有這麼多人啊!

  「他們…是什麼人?」西門邪緩緩站起身,與童嘉併肩而立。他的眼裡閃爍著狐疑之色,童嘉看了他一眼,不由揚唇。

  她輕揚廣袖,從袖中取出一把斧頭,遞到西門邪的眼前,「你相信這世上有吸血鬼嗎?要是不信的話,今晚過後,你就會信了!」斧頭塞到西門邪的手裡,少年莫名的看她一眼,又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斧頭。

  只聽陰柔的女聲接著道︰「這是我為你打造的斧頭,是對付吸血鬼的利器!你拿著它在這裡等我,要是他們靠近你,就用斧頭砍他們!」她說著,側目對上西門邪的目光,眸光微凜,「就像那晚我生日,你在酒湖用樹枝殺死的那個吸血鬼一樣!手法要快,要準,還要狠!明白嗎?」

  西門邪聽得一愣愣的,半晌沒反應過來。

  童嘉也沒有時間跟他解釋,話一落,便提氣一躍,躍上夜空,爾後猛的向著不遠處的那十幾道人影俯衝下去。與此同時,童嘉的雙臂張開,五指也撒開,十來根絲線射出,從她身後,越過月光,似是暗器一般飛向地面上的十幾道身影。

  絲線鋒利如刀鋒,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西門邪握著斧頭站在遠處,目光訝異的看著那一團亂的人群,看見童嘉落入包圍圈中,與那十幾道人影廝殺,這場面簡直讓他不敢相信。

  吸血鬼?人偶?什麼東西!

  身為一個相信科學的中學生,叫他如何相信這些超越了科學的存在?

  就像是科幻電影一樣,神奇得不像現實。

  他只是握著那把沉重的斧頭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童嘉在人群中穿梭而過,銀絲所經之地,一聲聲痛叫響起。可是吸血鬼,如果不戳其要害,是殺不了他們的。

  童嘉與他們纏鬥了許久,才割掉了四五個的腦袋。她割了腦袋還放了一把火,將那幾具屍體燒得乾乾淨淨。

  就在那十幾道人影悉數倒下被燒成灰之際,西門邪頭頂的月色被人擋住了。一道黑影從他頭頂掠過,披著斗篷,像是大鵬展翅一般。直直的飛落在童嘉的身後。那人背對著西門邪,可是看身形應該是一名少女。

  身後襲來一道勁風,童嘉回身,四五根絲線猛的一揮,刷刷刷的向著來人飛去。

  那少女身披斗篷,臉戴面具,身影矯健的閃避,爾後揚手,一道電光打出。童嘉靈巧的躍起,那道電光擦著她的腳背而過,在地上炸開。

  輕煙裊繞,童嘉的髮帶散落,月色下的長髮被風浮起,肆意飛揚。她的雙目泛著藍色的光芒,與之相反,那面具少女卻泛著血紅的光芒。

  無論是藍色還是紅色,都不是人類該有的顏色。

  西門邪算是看清了現實,也從愣神中回來。再次想起童嘉方才跟他說的那些話,他相信了。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他,他生活的這個世界和他想像中完全不一樣。他的世界觀,徹底被顛覆了。

  「我與你們血族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麼要來殺我?」童嘉的聲音很輕,閃身躲避,也不忘接連出招。

  面具下的唇角微揚,少女凌空躍起,憑空幻化出一把弓箭,自上而下,對準了童嘉的左心房。

  她道,「人偶和吸血鬼一樣,不會輕易被殺死,但是!妳的弱點,我卻是知道的!」童嘉的胸口裡藏著一顆心,而那顆心的背後,便是她整具身體的中樞。只要射穿那裡,她就會死!

  箭在弦上,少女的目光微凜,瞄準了童嘉的心。

  童嘉則是一驚,慌忙掠起。鐵箭射出,位置略偏,卻是射中了童嘉。

  一聲痛吟從她貝齒間迸出,身體被那箭的力道壓回地面,被釘在了地上。

  胸口滲出一點點湖藍色的血,與常人儼然不同的顏色。

  西門邪驚住了,看著那身穿斗篷的少女一步步的向著童嘉靠近,他不由得握緊了手裡的斧頭。既然童嘉說那些人是吸血鬼,既然童嘉說他手裡的斧頭能殺吸血鬼,那麼他不妨一試。

  因為實在不能眼看著童嘉去死,畢竟,那個少女…曾經是他的兄弟!

  斧頭傾斜曳地,劃過泥沙,那少年猛的提步,向不遠處背對著他的身影衝了過去。

  身後勁風襲來,少女猛人回身,斗篷一揮,捲住了西門邪手裡的斧頭,一雙泛著血光的眸子盯著他,冷道︰「知趣的,就給我滾!」

  她說著,並沒有打算動手。

  西門邪被她一吼,不禁呆住。爾後他的視線裡,閃現童嘉的身影。素白的衣袖揚起,幾縷銀絲射出,深深埋進了面具少女的身體。

  與此同時,西門邪也揚起了斧頭,高高落下,砍在那少女的左胸。

  頓時,血花四濺,少女的痛吟聲充斥整片森林,隨風散去。

  兩人同時收手,西門邪顫顫的後退幾步,卻見童嘉手裡握著一顆心臟。血淋淋的,而她的雙目卻泛著幽藍的光芒。

  「走!」少女道了一句,未等西門邪反應過來,便有幾縷絲線纏住了他的腰身。少女躍起,西門邪則再次嘗試到了飛翔的感覺。

  就在他們離開的剎那,那戴著面具的少女撲通一聲倒地,倒在火堆旁,那虛渺的火光映在她眼底,浮現無盡的憂傷。

  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另有兩道身影憑空出現。

  女音傳來,「這裡剛剛打鬥過!」

  冷目流轉,落在火堆前躺著的那人身上,西門妝提步一閃身,便出現在那人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沈爾也是一瞬間出現在她的身旁,垂眸看著地上的面具少女,似是想起了什麼,對西門妝道︰「還記得一起圍堵韓靖的三人組嗎?」

  西門妝恍然,眸光一沉,便蹲下身去,「那個會發電的吸血鬼?」少女的嗓音低沉,說話間,已經伸手探向那張面具。

  兩束微弱的目光從面具上的窟窿透出,她看著西門妝,想抬手阻止她,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最終,面具被揭開…

  少女的容顏暴露,夜風吹著她的額髮,使她的眼睫顫抖。西門妝的目光也不禁一顫,手裡的面具棄在地上,她有些不敢相信。

  「是妳…」怎麼會是她的…

  沈爾也看清了那少女的面容,目光微沉,沒有太多的訝異,爾後也蹲下身去,「閔恩,妳為什麼在這裡!」

  沒錯,那面具少女就是閔恩,那個九州城裡的名人。天才女法醫,也是西門妝的情報員,還是西門妝的半個朋友。只是沒想到,閔恩,竟然是吸血鬼!更沒想到,她就是那晚和另外兩個人一起圍殺韓靖的面具少女。

  閔恩閉了閉眼,讓自己陷入黑暗之中。她唇角輕揚,似是在笑。心被掏空,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只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妳告訴我,為什麼當初要殺韓靖?還有另外兩個人是誰?」西門妝問道,語氣冷厲,眼裡浮起一抹失望。她對這個現實很失望,因為閔恩已經站在了她的心房前,她正猶豫著要不要讓她進門。

  可是現在,她就要死了。

  閔恩還是笑著,兩眼輕輕閉著,薄唇艱難的啟開,她道︰「我…勸妳…不要摻和這些…這些事情…」

  這句話似曾耳聞,西門妝咻地站起身去,看著閔恩的目光又沉了沉。當初郤平也是這麼跟她說的,要她不要摻和這些事情,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沈爾代替她問了出來。

  可是那少女卻沒有回答。

  閔恩只是緩緩的睜眼,目光朦朧的望著夜空。繁星照在她的眼裡,卻照不進她的心裡。薄唇輕啟,她輕輕哼著歌,斷斷續續,哀婉憂傷,像是道別。

  她在與誰道別,又在為誰做事,為什麼不讓西門妝插手,為什麼要殺韓靖,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這一切,都隨著閔恩那雙眼徹底合攏,而再無答案。

  夜風一吹,火光就搖曳。沈爾緩緩站起身,目光投在西門妝身上,只見那少女側身面對著火堆,看不清她的面容。

  地上的閔恩的身體,在虛化,如輕煙又似飛沙,逐漸消失。

  虛無縹緲,就像那水中的月,鏡中的花。捉不住,也挽留不了。

  西門妝回眸,風已經吹散了少女的身體,地上空無一物,一切都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自此以後,他們班裡將會少一個叫閔恩的少女,而西門妝也再也沒有機會和她一起共用早餐。

  還有一個問題迴盪在她的腦海裡,西門妝不由伸手,揣在兜裡,摸了摸兜裡的那個手機。那是許未陽的手機,她一直帶在身上,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許未陽能夠回來,到她這裡來取手機。

  可是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今日得知了閔恩的身份,西門妝似乎明白了一件事情。

  回不來的不只是閔恩,也許還有許未陽。

  「事情似乎變得複雜了,許未陽來這裡,絕對不是偶然。而且看這裡的情況,剛才在這裡參與打鬥的不下十人!」沈爾說著,目光炯炯的看著西門妝,似是在提醒她,他們該走了。

  少女揚眉抬目,目光淡漠的平視著前方。她明白,方才這裡一定不止閔恩一個吸血鬼,一定還有更多的吸血鬼,死在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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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11:54:04 |只看該作者
107、讓愛長埋於此
      
  帶著西門邪穿梭在林間,童嘉絲毫不敢停留,因為方才她感受到了更強的氣息。

  逆著寒風起起伏伏,西門邪只覺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他只能攬著童嘉的腰,逼迫自己不要往下看。空氣中浮蕩著血甜甜的味道,捎著一絲腥味,但是很好聞。

  如果西門邪沒有猜錯,這應該是童嘉血的味道。

  童嘉的目的地是那個小茅屋所在的山谷,在臨近山頂的位置。景色別緻,是她精心挑選的地方。

  這個世界已經和一千年前不一樣了,很難找到一個隱居的地方,她找了很久。

  不知道在空中穿行了多久,西門邪的面色已然蒼白,童嘉便是在這個時候停下來的。

  風止了,少年的雙腳落地,心才踏實了。面色逐漸恢復正常,而攬在他腰間的手已經鬆開了,

  童嘉踉蹌兩步,退到了一旁,就著不遠處的那棵老樹坐下,她身上的漢服已經髒了,胸口染了幽藍的血,像是藍色的墨水一般。

  空氣中都是她血的味道,叫西門邪蹙起了眉頭。他側目注視著那少女,不由得走了過去,在她身邊蹲下。

  「妳沒事吧!」他的嗓音變得柔和,至少比之前要柔和許多,「那些吸血鬼,是來殺妳的嗎?」

  少年的聲音迴盪在童嘉的耳畔,她掀起眼簾看他,不由得一笑,探手從袖子裡摸出了一塊手帕,遞到西門邪的面前。

  那是一張素白色的手帕,上面繡了幾株青竹,淡雅宜人。童嘉的手上沾了血,一點點藍色映在手帕上,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她說,「這張手帕是我親手繡的,一千年前,我也渴望像一個正常的人類女子,嫁給你做你的妻子。」她是個木偶,只需要聽從主人的安排即可。那個男人讓她學歌舞,學床上功夫,學會如何取悅男人,也學會了心狠手辣,鐵石心腸。只有女紅,是唯一她自己想學的。

  聽說將自己繡的手帕在乞巧節的時候送給心儀之人,就能和他長相廝守,白頭偕老。

  可是未等到乞巧節,她心儀之人已經辭世,而她自己,也終於擺脫了世俗,追隨他。

  身為一個木偶,在人世間徘徊千年,而西門邪幾番輪迴轉世,她都陪在他的身邊。無論是以何種姿態,她都陪伴著他。曾經看著他娶妻生子,和別人白頭偕老,相濡以沫;如今,她想自私一次。

  童嘉的聲音微微顫抖,語氣聽起來很虛弱。

  西門邪低頭,看著手中的那張手帕,半晌才道︰「妳真的是木偶?」經歷了方才的事情,他已經開始相信了。童嘉所說的那些話,他開始慢慢的相信了。

  少女揚唇,沒有回答。她只是移開了目光,將目光移到不遠處的茅草屋上。

  她是一個木偶,千年烏木所製,只可惜是個失敗品。

  「童嘉,妳可曾想過…一千年前我們沒能在一起,這就是命定的答案。一千年後注定我們也不會在一起…」西門邪說著,幽幽的站起身去。

  少女的眉頭微揚,不動聲色的咬緊了唇瓣,「我不相信命運!」曾經她就是太過認命,所以才會失去和他在一起的機會。可是現在,她想通了,命運得握在自己的手裡。就算命定他們不能在一起,她也要逆天改命。

  「可是妳不能否認,我不愛妳這個事實。」少年的一句話,將童嘉滿腔熱情熄滅。

  顫抖的目光看向他,那少年側身而立,似是在遙望不遠處的小茅屋。

  這裡的景色的確不錯,夜空深沉,星光璀璨,可是這裡沒有人煙,除了童嘉,什麼都沒有。西門邪是一個正常的人,還是一個正常的高中生。他從來沒有嚮往過什麼世外桃源的生活,他只想活在人群之中,活在熱鬧的地方。西門邪和童嘉的想法根本不一樣,那個少女從來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只是自私的決定了他的未來。

  童嘉捂著傷口,緩緩的站起身。她提步,衣裙曳地,從西門邪身邊走過。

  微冷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徒增幾分薄涼。那道背影逐漸遠去,孤單落寞,西門邪只能用這樣的詞語來形容她。莫名的,他的心裡升起一抹不忍,明明因為寧笑的事情,所以對童嘉沒有好感,可是現在他不能否認,自己在心疼她。

  美目始終平視著前方,眨也未眨,她的眼裡倒映著那幾座茅屋,像是她的一個夢。一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夢,現在卻被西門邪的一句話打破了。

  冷風拂面,童嘉從夢裡醒來,目光微微顫抖,劃過無盡的落寞。

  她緩緩張開雙手,腳步未停,還在向著那幾座茅屋靠近。

  西門邪站在原地看著她,不知道跟上去該說些什麼。

  就在他垂眸之際,身後一道勁風襲來,西門邪倉皇抬眸,只見數道黑影從他的頭頂掠過,迅捷的逼向前方不遠處的童嘉。

  「童嘉!」下意識的,他叫了她的名字。

  那少女微頓,眼中的雲霧散去,忽而暗沉。

  她收手,迅捷的回身,幾根銀絲飛起,穿過那幾道黑影的胸口。即便她受傷了,動作還是很快。

  不過是片刻功夫,周圍便多出了二十幾條身影,比方才還要多。西門邪握緊了斧頭,看著與那些吸血鬼糾纏的童嘉,便操著斧頭上去幫忙。

  腳步才剛剛邁開,一道黑影落在他的眼前,一把純銀的斧頭橫在他面前,生生攔住了他的去路。

  「讓開!」西門邪抬眸,看著眼前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又不由得多看了他手裡的斧頭一眼。

  純銀的斧頭,能夠操著純銀斧頭的,會是吸血鬼嗎?

  未等他多想,那人的目光從面具上的兩個窟窿透出,投在他身上,格外的冷厲,「蠢貨!要是不想死,就馬上滾。」戴了變聲器,聲音改變了,極其陰沉。

  西門邪蹙眉,握著斧頭的手緊了緊,緩緩揚起,「你不是吸血鬼?你是人?」

  「那個女人綁架你,還殺了你的女人,你還想救她?」男人不答反問,目光也變得陰沉。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少年揚起斧頭,便向著那面具男人揮去。

  男人閃身避開,並沒有回擊。他一直纏著西門邪,卻又不對他出手,甚至有意指導他,冥冥中就像是在教他怎麼使用手裡的斧頭似的。兩個人不知道纏鬥多久,童嘉那邊的吸血鬼已經解決乾淨了!

  她身上也多了許多傷口,可還是毅然決然的向著西門邪的方向奔去。

  這裡是一個山谷,離這裡不遠的地方就是懸崖,而童嘉插手以後,那個男人就不斷地將他們兩人往懸崖邊引。即便是同時對付西門邪和童嘉,他依然遊刃有餘。甚至還在繼續傳授西門邪用斧頭的方法,可是他對童嘉,卻是招招致命。

  這個黑衣男人讓西門邪感到奇怪,因為他對自己一點殺意都沒有,可是對童嘉,卻是殺意滿滿。

  「看你拿著斧頭,想必也是吸血鬼獵人吧!」少女空隙之際還不忘提問。

  男人冷笑一聲,並沒有回答。

  童嘉便接著道︰「身為吸血鬼獵人,卻與吸血鬼為伍,你到底想幹什麼?」

  「妳錯了!」面具下的唇角揚起,男人手裡的斧頭翻轉,劃過童嘉的胸口,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爾後回身擋開了西門邪揮過來的斧頭。接著道︰「我並沒有與吸血鬼為伍,我只是讓他們聽命於我罷了!」男人說著,一躍而起,斗篷一揮,閃身出現在童嘉的身後。

  此時,他們就處在懸崖邊上,夜風吹著,冷意透心。

  西門邪始終不得靠近半步,眼看著童嘉被逼到了懸崖邊上,他握著斧頭的手不禁一緊。

  就在他下定決心之際,童嘉揚手,銀絲交纏,飛向那面具男人。男人閃身躲避,手裡的斧頭飛了出去,旋轉翻滾,急速飛去。釘在了童嘉的胸口……

  少女痛吟一聲,身體像是觸電一般頓住了。而西門邪揚起斧頭的手不由一頓,他其實已經繞到了男人的身後,只需要這一斧頭下去,他和童嘉就得救了。可是,沒想到,那個男人的動作比他還要快!

  「你牽掛太多了,動作太過拖遝,是無法成為合格的吸血鬼獵人的!」男人回身,斧頭飛回他的手裡,而那方。童嘉腳下踉蹌幾步,向後退去,她的身後,是萬丈懸崖。

  西門邪回神,腳步挪開,便越過那男人,向崖邊奔去。

  看見童嘉向後倒去的那一剎那,他的心微微作痛,就像是方才那一斧頭砍在他的心上似的。

  「童嘉…」少年猛的向前撲去,手伸出懸崖,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可謂千鈞一髮之際,童嘉的腳下是萬丈懸崖,頭頂是那少年俊逸的臉。她幽幽的抬目,仰望著他。

  月色灑在他的髮上,格外的柔美朦朧,夜風拂著他的碎髮,像是隨風招搖的野草。她的眼簾低了低,目光不禁變得柔和。山風輕輕地吹拂,她腳下懸空,貼在崖壁上,身上那件素白色的漢服在飄搖,無聲無息,如鬼魅。

  「我拉妳上來!」少年蹙緊了眉頭,一臉焦急的樣子,讓童嘉揚起了唇角。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西門邪。即便他怎麼用力,童嘉的身體還是貼在石壁上,絲毫沒有動彈。

  而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男人靜靜看著,半晌似是發覺了什麼,他轉身離開了。反正那個木偶已經受了致命的一擊,就算西門邪將她拉上來,沒有製造她的那個人救治,同樣是死。

  山風呼嘯,少年死死的抓著童嘉的手,不肯放開。因為他鬆了手,童嘉就會掉下去。

  他很著急,可是那少女卻與他相反。

  她的眉頭平展,眉目含笑,任憑清風吹起她的額髮,她只是輕輕地握著西門邪的手腕,深情款款的看著他。

  「童嘉…我該怎麼辦?」西門邪蹙緊眉頭,一條手臂支撐著少女的整具身體,他就快要承受不了了。而且無論他怎麼使力,就是無法拉動她。時間一久,只覺得童嘉的身體越來越重。

  少女笑了,薄唇微啟,唇角溢出一縷幽藍色的血,「阿邪,你願意跟我一起死嗎?」她十分平靜的問道,聲音很柔和。

  少年卻是愣住了,目光閃爍,劃過一抹恐懼。

  他的神情全都落在了童嘉的眼裡,她依舊含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澀。答案她已經知道了,即便西門邪不說,她也知道了。

  「阿邪,我其實一直都在編故事騙你。」她笑,眼中含著淚花,逐漸迷了眼睛。什麼第一造偶師的失敗品,什麼烏木製造,都是假的。她很成功,是造偶師蘇暖手下的第二個木偶,是個職業的殺手。

  蘇暖製造她,只是為了讓她殺人。殺那些大奸大惡之人,殺那些該殺的人。可是,身為殺手,她卻愛上了自己的暗殺對象。

  曾經的西門邪,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帝王。因為他的暴政,害得民不聊生,百姓沒有好日子可過。

  所以,她,是蘇暖製造出來對付暴君的武器。絕美的容顏,妖嬈的舞姿,以及取悅男人的手段。她成為了暴君的專寵,成為了他最愛的女人。

  這世上無論什麼人,即便是再惡的人,也會有善意的一面。阿邪的好只有她看見,也只讓她看見。一個愛她寵她,寧負天下不負她的男人,她怎麼能不愛。

  可是人偶和人類是不一樣的,她由不得自己,只能被蘇暖操控。只能殺了他,親手殺了他。

  即便她不動手,還會有別的殺手被派來,所以,她別無選擇。

  當時,男人死在她的懷裡,安靜得像是一尊雕像。那是她第一次落淚,藍色的眼淚,也是第一次嘗到了悲傷地味道。

  後來,她追了他幾輩子,無論是他墮入畜道,還是禽道,亦或者人道,她都跟著他。因為愧疚,所以看見他娶妻生子,也從來不敢前去打擾。

  一千年了,她現在想為自己爭取一次幸福。

  這才是真實的故事,因為不敢告訴他,當初是她親手殺了他,所以她編了另一個淒美的故事。

  可是人之將死,總要把一切說清楚的。

  「無論我做了什麼,無論我做錯了什麼,希望你不要忘記我對你的感情。」童嘉說著,胸口的血跡迅速擴散,她的臉色也越發的蒼白,笑容變得虛幻。

  西門邪靜靜聽著,抓著她的手始終不肯鬆開。莫名的,心裡的酸澀竄到了鼻尖,眼簾微低,雲霧擴散。他覺得自己,似是要哭了。

  「我很抱歉,擅自進入你的生活,干涉你的感情…可是寧笑她不是真的愛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童嘉…」

  一滴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少女的眉心,她眼簾努力掀起,目光看進西門邪的眼裡,「你愛我嗎?」

  「我愛妳,我愛妳…」即便還不夠愛,可是西門邪不能否認,自己心裡這份感情。

  聽到了最想聽的三個字,她已經滿意了。

  眼簾低下,輕合雙眼,童嘉接著道︰「放手吧!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死,就放手。」

  「不行…」

  「就算你現在把我拉上去,我依然是死。」

  「不會的,一定有什麼辦法可以救妳…一定有什麼辦法!」

  「別傻了,我的中樞已經碎裂,除非蘇暖在世…否則沒有人能救我。」她很清楚自己的現狀,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西門邪咬牙,攥在他手心的手下滑了一些,他不禁閉緊了雙眼,「他們為什麼要殺妳……」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那個黑衣人的身影,現在恨不得能手刃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和你一樣,都是吸血鬼獵人。阿邪,整個九州城只有兩個吸血鬼獵人…」而吸血鬼獵人的潛質,只能遺傳。所以童嘉很清楚,那個男人是誰。

  其實她比誰都清楚,無論是那個男人亦或者西門妝…活了一千年,總是比別人的眼光要犀利一些。

  「你如果真的愛你二姐…那麼以後一定要離她遠一點…」童嘉說著,身體再次向下滑落,西門邪卻始終緊緊的抓住她。

  少年的額頭滲出了細汗,即便手臂快斷了,他還是咬牙堅持著。

  童嘉無奈的笑笑,接著道︰「吸血鬼怕銀器,你的斧頭會保護好你的。」她只是點到為止,因為有些話不知道怎麼向他開口,畢竟,那些都是他的親人。

  「你放手吧!不然你的手會斷的。」她的目光微移,順著他的俊臉下滑,滑過他的下頷,他的脖頸。最終停留在他的手背上…

  還能感受到西門邪的溫度,她唇角的笑逐漸深邃,爾後變得稀薄。另一隻手揚起,小心的搭在了西門邪的手背上。

  用力的掰開了他的手指…

  「童嘉…」西門邪搖頭,死死的抓著她,可是力氣始終比不過童嘉。

  最後兩根手指被一起掰開,他的俊臉扭曲,悲傷洶湧而出,張著嘴卻是怎麼也喊不出聲。眼淚模糊視線,只看見那少女一點點的變小,向那萬丈深淵墜去……

  胸口悶痛,他吸進一口冷風,猛烈地咳嗽起來。目光閃爍著,趴在崖邊,許久才閉上了雙眼。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童嘉消失的那一刻,他的正個世界似乎都變得蒼白了。心裡空落落的,像是浮在半空的人,怎麼也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記憶似是泉湧,雖然他記不起童嘉說的一千年前的事情,可是從與她相識以來的場景,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

  西門妝趕到時,只見那少年趴在懸崖邊上,不遠處放著一把銀質的斧頭,周遭一個人都沒有。

  她與沈爾對看了一眼,爾後向著那懸崖邊的少年走去。

  「阿邪!」她開口,試探似的叫他的名字。

  西門邪沒有回答,他依舊趴在那裡,不動也不回話。

  直到西門妝走到他的面前,與沈爾一起,將他扶了起來。

  「阿邪,你沒事吧!你不要嚇二姐!」少女的聲音在他耳畔迴盪,剎那就被風吹散了。

  他轉眸,眼神空洞的看著西門妝。似是陷入了沉思。

  記得第一次上體育課的時候,天氣很炎熱。他當時中暑倒下,全班只有童嘉一個人在他身邊蹲了下來,為他遮去了陽光,纖細修長的手輕輕拍打著他的臉,問他——

  「阿邪,你沒事吧!」

  那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的看童嘉,那張臉十分漂亮,當時他以為她是個男生,還覺得可惜。可是後來自己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是在醫務室,聽醫生說,有個少年給他做了人工呼吸…

  他昏迷期間那個夢,夢見有個漂亮的人吻了他,原來都是真的。

  「是我的錯…」少年咧嘴,無聲的哭泣,眼簾輕輕合上,身體傾向西門妝……最終昏迷在她懷中。

  ——

  回到九州城市中心的醫院,已經是凌晨。

  西門妝坐在病房外間,沈爾就一直站在身邊陪著她。僅僅只是幾天的時間,西門邪和西門禦都進了病房,西門雪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現在整個西門家似乎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似的。

  莫名的,心很累。

  「你們還在這裡啊!」病房的門被推開,蘇冽步了進來。

  西門妝抬目,淡漠的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蘇冽訕訕的在她身邊落座,也不顧沈爾那冷厲吃人的目光,笑著對西門妝道︰「我已經讓人去崖底找童嘉的屍體了,等妳弟弟醒了以後,可能還要來做一次筆錄。到時候希望他能夠配合!」他說著,臉色變得嚴肅。

  西門妝冷冷的看著他,薄唇輕啟,「你還要調查什麼?殺人兇手是童嘉,跟阿邪沒有關係。」

  「小妝妳冷靜點,聽我說。這一次在那個山谷裡,除了西門邪和童嘉在那裡,沒有別人。可是現在童嘉墜崖了,我們必須弄清楚一點,童嘉的死是不是意外。」

  「你什麼意思!」少女猛的站起身,一雙冷目,閃爍著刀光。

  蘇冽只覺頭皮發麻,不由得縮了縮脖子,看了看一旁的沈爾,接著道︰「國有國規,這也不是我說了算的。」

  就在他話落之際,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丁晨幾人步了進來。

  「小妝,我們買了些吃的,妳和沈爾兩頓沒吃了吧!」丁晨說著,便將手裡的東西遞給了沈爾。

  蘇寒和暮成雪隨後進門,看見蘇冽的一剎,先是一愣,爾後點頭微笑,極其禮貌。

  「阿邪怎麼樣了?還有叔叔怎麼樣了?」蘇寒的目光移到西門妝身上,向她走去。

  途徑蘇冽身邊,不由得腳步一頓,兩個人的目光下意識的相觸,蘇寒蹙眉,不禁生出一抹熟悉的感覺。

  蘇冽亦是看著她,直到那少女走到西門妝的身邊站定,說了一些安慰的話語。

  「醫生說他沒事,只是悲傷過度,加上疲勞過度。休養幾日就會沒事了!」

  「那叔叔呢?他到底得了什麼病?」暮成雪上前,下意識的往病房裡間探了探目光。

  「冠心病,休養兩個月就好了。」沈爾代為回答,爾後將丁晨帶來的吃的遞到了西門妝的手裡︰「先吃點東西吧!」

  少女接過,在椅子上坐下,目光移到蘇冽的身上,「蘇警官,你要是沒什麼事,可以離開了!」她的語氣很冷,對蘇冽實在沒辦法平靜以待。要不是這個男人,阿邪怎麼會吃這些苦,爸爸怎麼會病倒。

  「蘇警官?」丁晨微微訝異,不由得看了看蘇寒,「跟妳一個姓誒!從剛才我就覺得這位警官和蘇寒挺像的!」

  經他這麼一說,在場幾人皆是愣住了。目光在蘇寒和蘇冽身上來回遊移,最終點頭。

  西門妝也是一愣,畢竟這世上長得相像的人實在太少,更何況她知道的,蘇寒曾經有過一個哥哥。年紀…似乎和蘇冽也差不了多少…

  蘇寒也是一愣,目光閃爍的看著蘇冽,似是有些激動。

  她移步,向男人走去,步步維艱,最終還是在他眼前站定,問道︰「不知道…蘇警官叫什麼名字?」

  蘇冽微愣,一陣茫然。

  「他叫蘇冽!」未等蘇冽回答,西門妝已經代他回答了。

  蘇寒有個兄長,可是西門妝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蘇冽這個名字——

  西門妝雖然不知道,但是蘇寒卻記得清清楚楚。因為,曾經,那個少年也叫蘇冽,是她的親哥哥。

  「蘇冽…你是蘇冽…」少女更加激動了,不由抬手抓住了蘇冽的衣袖。

  男人眨眼,一臉茫然的看著她,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道︰「這位同學,我的確是叫蘇冽,有什麼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嗎?

  他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蘇寒苦笑,「我以前有一個哥哥,比我大五歲,後來失蹤了…他也叫蘇冽…」

  「我怎麼會是妳哥哥…」蘇冽微微疼頭,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蘇寒絕對是認錯人了。

  他抬手,小心的扒開了蘇寒的手,定定的道,「妳哥哥叫蘇冽,今年多少歲?」

  身為一個員警,凡事都講求證據。他知道,和蘇寒說也說不清楚,只能拿出證據證明自己,撇清關係。

  「我今年十七,我哥應該二十二…」蘇寒的目光閃爍,看著他,就像看見了曙光。

  蘇冽卻是大笑一聲,猛的後退幾步,「不好意思,我今年23了!」

  二十三了…

  蘇寒擰眉,似是不敢相信。

  「喏,身份證給妳看!」蘇冽似是看穿了她的疑惑,隨手將身份證掏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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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11:54:22 |只看該作者
108、妖界第一通緝犯
      
  掃了一眼眼前的身份證,蘇寒眼裡那些許光芒淡去,她相信了。

  眼前這個人,真的不是他的哥哥蘇冽。只不過是一個長相略同,姓名相同的男人罷了!如果真的是她的兄長,一定不會不承認的。

  「對不起…」少女微微垂眸,向蘇冽道歉。

  男人搖頭,收回了身份證,爾後看向西門妝,「那我就先走了,如果西門邪醒來,希望妳能及時通知我。」他的話意很明瞭,不管西門妝同不同意,西門邪的口供是一定要錄的。

  話說完,蘇冽便轉身往病房外走去。他的背影很瀟灑,卻也看得出幾分寂寥。

  「這個蘇警官,是怎麼認識的?」等到蘇冽離開,丁晨才問道,目光不解的看向沈爾。那少年也看了他一眼,爾後兩個人默契的向外面走去。

  房裡頓時只剩下西門妝還有蘇寒和暮成雪三個人,病房裡間的西門邪還沒有醒來,而玻璃門另一邊的西門禦也沒有醒來。西門妝的心裡就像是堵了一塊石頭似的,難受至極。

  「小妝,妳先吃點東西。」蘇寒將丁晨方才買的吃的,全部拿出來放在了桌上。

  西門妝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對不起,我沒什麼胃口。」她現在能吃下什麼東西。

  就在三個女生僵持之際,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

  三人的目光齊齊看去,只見門外進來一個少年,少年進門後便站在一旁,隨後,進來一個男人。

  看著來人,西門妝微驚,可是驚訝的不只西門妝,還有蘇寒和暮成雪。

  「步叔叔,你怎麼來了?」少女的語調高昂,美目瞪大,似是訝異。

  來人正是步京承和鳩,進了屋,鳩便禮貌的將房門關上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小妝為什麼不告訴步叔叔?」步京承的臉色十分嚴肅,這一次的事情要不是沈爾告訴他,西門妝打算一個人扛嗎?

  西門妝微愣,爾後垂下眼眸不語。

  蘇寒和暮成雪皆是對那男人垂首見禮,「步先生好!」她們對他的稱呼一貫都是先生。

  步京承笑了笑,略略點頭,爾後道︰「是蘇寒和暮成雪吧!長得這麼漂亮,快要不認識了。」

  的確是很久不見了,蘇寒的目光下意識的躲避。不知道為什麼,步京承總是給她一直很壓抑的感覺。相反暮成雪顯得很高興,看著男人的眼睛閃閃發光,「步先生怎麼來了?這麼晚了趕過來,不容易吧!」她說著,下意識的去看西門妝,卻見那少女抿唇站在一旁,沒有絲毫說話的打算。

  真是奇怪,這丫頭以前最喜歡步京承了。只要步京承來看她,她就會很高興,異常的高興,那感覺和現在完全不一樣。難道在西門妝的心裡,沈爾真的已經勝過步京承了?亦或者說,在她的心裡,步京承並不是心儀的對象?

  「那什麼,步先生來找小妝,一定有話想說吧!我和蘇寒去外面逛一會兒好了!」暮成雪說著,便走到蘇寒身邊,推搡著她往門外去。

  蘇寒還沒弄清楚狀況,已經被暮成雪推出門外去了。

  爾後病房的門關上,屋裡只剩下西門妝一個人面對步京承和鳩。

  無邊的沉默蔓延,少女的目光總算移到了男人身上。而步京承也開口,打破了沉靜。

  他說,「小妝,妳到底是怎麼了?」步京承說這話時,眉頭蹙著,似是很困惑。

  他的確很困惑,這段時間,西門妝和他的距離似乎隔得很遠。他像以前一樣待她,可是西門妝對他的態度卻完全改變了。她不再是那個一直在古堡裡等著他回去的小丫頭了,現在回到古堡,也看不見他的小丫頭。時間一久,步京承才發現了這大大的變化。這是他不能忍受的,西門妝的轉變,和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

  畢竟,這丫頭當初那麼黏著他,現在卻站得遠遠的,落差感實在太大了。

  面對步京承的發問,西門妝只是不解的看著他,不解的道︰「步叔叔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沒事啊!」

  「妳父親的事,妳弟弟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這還叫沒事嗎?」男人微惱,可是對西門妝他卻始終無法發火。

  少女移開了目光側身看向裡間床上的少年,他的睡顏安詳,臉色蒼白得讓人心疼。

  「步叔叔,我已經長大了!我能處理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的。」她說著,回眸,目光定定的落在步京承的身上,「您不是說過嗎?我自己要學會成長,要變得強大,因為你不能每時每刻待在我的身邊,不能每時每刻解救我於水火之中。所以,我現在就是在變強啊!這件事情,我能夠自己處理的。」

  「可是我現在在妳身邊,只要妳一個電話,叔叔就會來到妳身邊,解決所有問題的。」男人沉眸,亦是定定的看著她。他不知道自己的眼裡多了些什麼,可是看著西門妝。眼前的少女,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她不再是那個小丫頭了。

  西門妝的眸光顫了顫,唇瓣蠕動,接著道︰「可我不能一直依靠你,況且,我身邊還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沈爾嗎?」男人蹙眉,似是不悅,卻沒有表達出來,「這件事要不是沈爾告訴我,妳以為我會知道嗎?」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告訴西門妝,她所說的那個,可以依靠的人,其實偷偷打了小報告。

  西門妝顯得有些驚訝,爾後垂眸,所有的驚訝歸於平靜,「他是你妖僕公館的人啊!怎麼能不告訴你呢!」西門妝的話無疑是在為沈爾辯解。她對沈爾的維護讓步京承驚訝,畢竟,這麼多年了,他極少看見西門妝這麼維護一個人。確切的說,除了對他自己的維護,西門妝從來沒有這麼維護過誰。

  沈爾嗎?那個少年對她的影響還真是不小啊!

  「那好,現在這件事妳處理好了嗎?」男人嘆了一氣,似是退步了。

  西門妝再次將目光投在他的身上,搖了搖頭,「這件事比我想的要複雜,不過我會處理好的。」

  步京承點頭,「既然妳這麼討厭我插手,那好!我不會插手的,不過妳還是學生,妳爸爸的公司我會代為管理的。」

  西門妝沒有反對,生意上的事情,她自認勝任不了,還是交給步京承比較穩妥。

  「鳩,你留在這裡陪著小姐,有什麼事情,就通知我。」步京承說完,便向西門妝走去,在她眼前站定,抬手攏了攏她的耳髮,「丫頭,別太逞強了!叔叔在妳身邊呢!肩膀隨時給妳依靠。」

  他的語氣很溫柔,聲音略沉,極富磁性。

  西門妝不由得心神一顫,目光緩緩的抬起,看向眼前的男人。男人還是如從前那般英俊,可是她對他的崇拜和依賴已經不復從前了。

  許久,她點了點頭,然後目送步京承推門出去。

  西門妝坐下了,鳩站在原地看著她,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卻又什麼也沒說。

  ——

  「你的意思是閔恩也是吸血鬼,而且她想殺溫月成?」一道訝異的男音在醫院後花園響起。

  沈爾白了他一眼,丁晨的聲音剎那變小了,「這麼說來,現在九州城裡很混亂啊!那你說我師姐和江雅美的死,會不會也跟他們有關係啊!那個吸血鬼獵人什麼的。」

  「不知道,未經確認的事情,答案是不確定的。不過,我聽溫月成說,這一年多發生的命案裡,有好幾個死者身上是有奇怪胎記的。」沈爾沉眸,眉頭微蹙,不由得抬起,恍惚看見不遠處向他們走來的男人。

  那個男人……他怎麼來了?

  「胎記?我記得師姐身上是有胎記來著。」丁晨還自言自語著,半晌才察覺到沈爾異樣,「你怎麼了?你在看什麼呢?」他說著,目光順著沈爾的視線看去,這才看見了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正向他們走來,氣場很強大,格外的強大,與沈爾有的一搏。丁晨覺得很奇怪,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沒察覺什麼異樣。

  男人走近,最終在他們眼前站定。

  深沉的目光對上沈爾,少年恭謹的垂眸,向他見禮。

  看見沈爾這樣的態度,丁晨似是明白了什麼,眼前這個男人……

  「這位就是捉妖師丁晨吧!」男人的聲音陰沉,面上卻帶著笑意。

  「館主怎麼來了!」沈爾沒有回答。

  丁晨已經愣住了,步京承的名字他聽過,也知道他是所謂的妖僕公館的館主,可是…還是第一次看見真人。難怪覺得他的氣場那麼強大,最鬱悶的是,丁晨沒有察覺一絲妖氣。

  這個步京承也是個大妖怪,和沈爾相比,不知道誰更厲害。兩個人都給人一種很強大感覺,沈爾的妖氣很強大,他從來不隱藏。可是相反的,步京承的妖氣卻是絲毫感受不到。能做到這個地步的人,絕對是強大的。能將自己的妖氣完美藏匿,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我來看看小妝。」男人回道,將目光移回了沈爾身上,笑意斂去,「小妝說不用我幫忙,那麼這件事情,你要好好幫她。」他說著,還不忘抬手拍了拍沈爾的肩膀。

  丁晨在一旁看著,總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很微妙。

  沈爾垂眸,沒有回話。步京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面向丁晨,「身為捉妖師,責任重大,不容易吧!」他的話裡似是有話,只是丁晨聽不明白。

  「好了,天色也晚了。我也該回去了!」男人移步,緩緩離開,走出幾步遠,卻又忽然止步,回身看向沈爾,「對了,我讓鳩留下來幫小妝,你沒有意見吧!」

  沈爾終於動容了,目光微凜,冷冷的看著那個男人。步京承卻已經回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喂,這個步京承到底什麼來頭?」等到那男人走遠,丁晨才抬手拍了拍沈爾的肩膀。

  少年側目看了他一眼,道︰「他曾經是妖界的第一通緝犯。」簡單的一句,便讓丁晨訝異了。

  妖界的第一通緝犯,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可是既然能被妖界通緝,那一定是相當厲害的人物。

  「那為什麼這樣一個大妖怪,要對西門妝這麼好?」沈爾對西門妝好,那是因為愛;那步京承呢?

  少年愣住,眉頭緊緊蹙著,無法鬆開,「我們回去吧!」一想到那個叫鳩的少年待在西門妝的身邊,沈爾就歸心似箭,想要馬上回到西門妝的身邊。

  ——

  蘇寒和暮成雪剛在花壇邊上坐下,便見沈爾和丁晨從長廊上穿了過去。

  望見那兩道遠去的身影,蘇寒不由得蹙眉,她的面色很奇怪,似是有什麼心事。

  「妳怎麼了?從剛才開始,我就覺得妳和丁晨有點奇怪,你們兩個吵架了?」暮成雪捧了一杯奶茶,咬著吸管看著蘇寒。

  方才她和蘇寒丁晨是一起來的,在車上的時候,蘇寒和丁晨就是分開坐的。丁晨似乎一直想跟蘇寒說說話,可是蘇寒卻始終回避他的話題,淡漠的看著窗外的風景。

  暮成雪的話拉回了蘇寒的神思,她閉了閉眼,捧著奶茶的手不禁一緊,喃喃,「沒有吵架,只是有一件事情,我瞞著他,不敢告訴他。」

  「什麼事?」

  蘇寒緘默,不由站起身去。這天又寒了幾分,也許再過兩天,九州城會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雪。

  一雙美目仰望著天空,蘇寒定定的站在那裡,不再說話。

  她越是沉默,暮成雪就越是好奇,「到底什麼事情?妳告訴我,我幫妳出出主意。」

  暮成雪的話打動了蘇寒,那少女終於動容,回身看向她,猶豫了一番,最終道︰「其實這段日子我一直在外面兼職賺錢,所以無論是週末還是放學後都沒法陪他。」

  「所以丁晨就誤會妳,不喜歡他了?」暮成雪也站起身。

  蘇寒卻是搖頭,「丁晨不是那樣的人,他只是問我原因。」

  「那妳就告訴他,妳在兼職不就行了。」暮成雪說著,忽然想到什麼,不由得伸手抓住了蘇寒的手腕,「妳在做什麼兼職,為什麼晚上都沒空?」

  蘇寒沉默了,這正是她無法啟齒的。因為那份工作,是在酒吧裡做酒女,一晚就能掙兩三百塊,要是幸運還能賺上千塊。對她來說,這份工作是最掙錢的,因為母親最近身體不好,藥錢花了不少…所以她沒有辦法…

  「妳說啊,妳到底在做什麼兼職!」暮成雪蹙緊了眉頭,一臉嚴肅的看著她,像是一個長輩。

  蘇寒也蹙著眉頭,許久才抬眸對上她的雙眼,認真的道︰「我告訴妳可以,但是妳要保證,不能告訴其他人,就算是小妝也不行。」依照西門妝的性格,要是知道她在做酒女,一定會阻止她的。就算阻止不了蘇寒,她會直接用強硬的辦法,斷了她的工作。

  之所以願意告訴暮成雪,是因為暮成雪是一個習慣站在別人的位置,為別人考慮事情的人。無論是什麼樣的事情,只要站在蘇寒的角度為她想想,只要是蘇寒或者她們中的任意一個拜託她做事,她都會做到的。

  當蘇寒將所有的事情告訴暮成雪以後,那少女鬆開了她,眉頭蹙得更緊,「蘇寒,妳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很理智很有原則的人,怎麼會去做酒女的。妳知不知道大晚上一個女孩子在酒吧裡是很危險的事情。」

  「我自然知道,妳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蘇寒笑笑,給她一記安慰的眼神。

  暮成雪搖頭,不禁兩手抱臂,「安全是個大問題,要是丁晨知道妳大晚上的出去陪別人喝酒,一定會生氣的。」

  「所以我才不想告訴他。」

  「妳很缺錢嗎?為什麼不找我,或者小妝。」

  蘇寒愣住了,目光微微暗淡,「小妝這段時間也遇到很多事情,我不想讓她因為我的事情操心。而且,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夠處理好。」

  暮成雪嘆氣,沒再多說。蘇寒的性子,她是清楚的。只要她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既然她已經決定了,那麼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她決定,「我跟妳一起去吧!反正我晚上也沒什麼事。」

  少女的聲音清爽,語氣果決,讓蘇寒為之震驚。

  暮成雪是個官二代,她不缺錢,一直都是大小姐。

  可是今天,卻為了蘇寒,決定陪她一起去酒吧裡做酒女。

  目光微微顫抖,蘇寒有些恍惚,心裡莫名的一暖,熱流湧動,她卻不敢去看暮成雪。

  少女似是看出了她的感動,不由一笑,抬手豪氣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這件事我會為妳保密的。現在就先回去吧!回去以後就告訴丁晨,晚上和週末妳都要到我家學習。」

  「謝謝妳!」蘇寒看著她,由衷的感謝。

  暮成雪卻是聳肩,挽著她往病房去。

  ——

  翌日清晨,天才剛亮,西門邪便醒了。當然,蘇冽也來了,在病房裡便做了筆錄。

  西門妝和沈爾還有鳩等在外間,三個人,氣氛有些尷尬。

  裡間,蘇冽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目光幽幽的看著床上的西門邪,一手拿著筆記本一手轉著筆。

  「西門邪,我再問一次,那晚在山谷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童嘉為什麼會摔下懸崖的。」

  少年靜靜的坐在床上,對他的話恍若未聞。從他醒來的那刻起,他的腦海裡便一直迴盪著那晚崖邊的一幕。童嘉跟他說的那些話,夾雜著一些零碎的記憶,侵襲他的大腦。

  昏迷的時間裡,他覺得自己神遊到童嘉的記憶裡去了。童嘉說的那個時代,一千年……

  她說的沒錯,自己當初就是一個暴君。可即便是暴君,也會有愛人的心。也懂得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莫名的悲傷繾綣在他的心間,總覺得這世上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就好像一千年前的童嘉和他,亦或者一千年後的他和童嘉。

  「西門邪!」蘇冽似是惱了,不由得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壓下,投在西門邪的身上。

  少年回神,目光幽幽的轉向他,爾後幽幽的移開。

  蘇冽沉下氣,閉了閉眼,重新坐下,隨即將一旁的純銀斧頭丟在被面上,「這把斧頭是你的吧!」

  少年依舊沉默。

  「童嘉的屍體我們已經找到了,她的致死原因你猜是什麼?」男人揚唇,眼簾略低,陰沉的看著他。

  一句,童嘉的屍體已經找到了,少年眸光便閃耀起來,眼睛也有神了。

  看樣子,還是童嘉的事情,他比較有興趣。

  蘇冽接著道︰「童嘉是被斧頭砍死的,而當時只有你在場,這把斧頭上也有你的指紋。」雖然斧頭上沒有血,可是沒法排除西門邪殺了童嘉這種可能。

  「如果人是你殺的,我勸你趁早承認;如果人不是你殺的,那麼請你把當晚發生的事情告訴我!這樣,才能盡快找到真的兇手,將殺害童嘉的人緝拿歸案。你也不想童嘉死不瞑目吧!難道你想看見殺害童嘉的人逍遙法外?」男人的話句句在理,可以說是苦口婆心。

  而西門邪也聽得一愣一愣的,目光閃爍不定,時而看看他,時而有看看外間的西門妝。

  最終他笑了,轉眸定定的看著蘇冽道︰「蘇警官,這件事你解決不了。就算我告訴你,誰是殺人兇手,你也抓不到兇手。」

  「是嗎?」蘇冽擰眉,瞇眼看著他,不由得一笑,「我看兇手就是你吧!因為童嘉殺了你的女朋友寧笑,所以你懷恨在心,把她殺了。」

  西門邪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童嘉的死,是因為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童嘉說這個城市裡只有兩個吸血鬼獵人。一個是西門邪,另外一個…就是那天晚上的那個男人。

  可是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呢?

  西門邪想要自己找到他,然後親手殺了他,替童嘉報仇。

  可是現在,他連那個人是誰都不知道。

  「如果你堅決不配合的話,那麼我們只好請你到到局裡喝茶了!」蘇冽的聲音打斷了西門邪的思緒。

  他斜目看去,不屑的一笑,「蘇警官我是病人!」他是在提醒蘇冽,他還需要在醫院待上幾天,不能跟他回警察局。

  蘇冽笑笑,「沒關係,我會派人在這裡守著你的。」他說完,便站起身,擰開房門步了出去。

  剛出門便對上西門妝那雙寒目,男人先是一愣,爾後將在場的三人掃視一番,最後停在鳩的身上,「這位少年好眼生啊!難道也是小妝的追求者?」

  他的話讓鳩的目光閃躲,沈爾的臉色微變,西門妝則是白了他一眼,道︰「你現在確定好了嗎?童嘉的死和阿邪無關。」

  「小妝妳真是太維護他了,身為一個姐姐,不分是非對錯,這麼維護西門邪,可不是一件好事啊!」男人笑笑,向她靠近些許,「這幾天我會派人在這病房裡來照顧西門邪,妳可以回去好好休息,就不用來了。」他說著,目光移向沈爾,深邃的看了他一眼,方才從她們三人間穿過,向門外走去。

  當天說派人過來,中午的時候,果真就有人過來了。三個員警,看樣子都是練家子的,是局裡的能手。

  西門妝對此沒法發表意見,民不與官鬥,就算鬥,她也贏不了。一個高中女生,和一個刑警,怎麼是他的對手。

  兩天都相安無事,沒有什麼改變。唯一改變的就是九州城的天氣,陰沉沉的,到傍晚的時候就開始下雪了。

  細小的雪,純淨潔白,將整個九州城裝扮了一番。沈爾和鳩都被步京承召過去了,只剩下西門妝一個人守在病房裡。另外還有那三名員警,時時刻刻守著西門邪的病房,就是不肯離開。

  天色漸沉,西門妝走出了病房,去醫院外買幾杯咖啡。

  雪下得不大,可是人一出去,再回來,身上還是免不了沾上一些雪粒子。

  就在西門妝回來的時候,醫院的整棟樓都黑了。槍聲頓響,她的心下一跳,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當即扔了咖啡,一躍而起,以極快的速度,竄到了十一樓。

  那是西門邪和西門禦所在的樓層,西門妝走在漆黑的走廊上,只看見前面不遠有三道身影,槍聲又響,爾後一道男音痛吟,嗚咽一聲,便沒了聲響。

  空氣裡頓時散發著血的味道,西門妝的眉頭蹙了起來,那雙如黑翟石一般的眸子泛起一縷紅光,腳步加快,向著西門邪的病房走去。

  ——

  房門被踢開,一道黑影被扔了出來,隨即又是另一道,猛的奔出來,便向著與西門妝相反的方向跑去。

  「站住!」一道男音響起,那聲音很熟悉,好像是那三名員警中的一個。

  再看看前面飛奔的少年,那不是西門邪嗎?

  西門妝的心裡更加的不安了,她急忙追了上去。西門邪很靈敏,安全通道下去以後,便迅速的將身後的員警給甩掉了。他一直往樓下去,直到跑到地下停車場。

  停車場夠大,他有足夠的空間躲避。

  可是沒想到,剛推開門,便看見那穿著黑色高領毛衣,的少女定定的站在那裡。

  燈,忽然就亮了。

  少女的容顏變得清晰,西門邪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定定的看著她,「二、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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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11:54:38 |只看該作者
109、箭弩拔張,逃出醫院
      
  那少女正是西門妝,她此刻正筆直的站在不遠處,目光灼灼的看著西門邪,以及他手裡的那把斧子。

  「阿邪,你這是要去哪裡?」她的聲音略沉,看著那少年似是有些失望。她很欣慰,西門邪能這麼快就好起來,可是看見他手裡那把純銀的斧頭,她就不由得想起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

  純銀的斧頭,是吸血鬼獵人的象徵。讓西門妝吃驚的便是,西門邪居然也具備吸血鬼獵人的潛力。她對吸血鬼獵人並不瞭解,可是溫月成說過,吸血鬼獵人,是他們血族的天敵。

  西門邪的目光有些閃爍,看著那少女,不由得腳步後移,似是在尋找機會避開她逃跑。

  「你的身體才剛剛休養好,拿著這把破斧頭想幹什麼?」西門妝微惱,這麼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對西門邪發火。

  西門邪微愣,爾後垂眸看了看懷裡的斧頭,道︰「這斧頭…是童嘉送給我的禮物…」

  「童嘉!正好,關於童嘉的事情我正想好好的問問你。」西門妝說著,便提步向他走去。

  少年下意識的後退,彷彿西門妝是豺狼似的。他的動作驚住了西門妝,她停下腳步,愣愣的看著那少年,眸光漸漸變得溫柔,「阿邪,你聽話,跟二姐回病房裡去!要是爸爸醒來看不見你,會傷心的。」

  「爸爸心裡只在乎妳!」少年的目光閃爍著,說出了這麼多年來,他最想說的一句話。雖然表面上西門邪對他們三姐弟的父愛都很均勻。可是西門邪卻看得出,西門禦對西門妝的愛,勝過對西門雪和他自己。只不過西門妝是深陷局中,自然看不清局面。

  還記得每次西門妝從古堡回家,西門禦無論工作再忙,即便是身在千里之外,他也會在當天趕回來。

  他每一次都會帶禮物,可是那些東西都是西門妝喜歡的,即便西門妝和西門雪的禮物都一樣。可是那都是按照西門妝的喜好買的,他從來沒有問過西門雪喜歡什麼,也從來沒有問過西門邪喜歡什麼。

  每次西門妝不在家的時候,他總是坐在餐桌前,吃著飯,還不忘看看西門妝那空曠曠的椅子。西門禦耳裡容不得一句對西門妝不好的話,也容不得別人說西門妝一句不是。

  只是這些,西門妝都不知道而已。

  她看到的,只是西門禦的另一面。

  「你在說什麼傻話,你也是爸爸的兒子。」

  「二姐,我從小到大都很喜歡妳。我從小到大都對妳感到萬分愧疚,因為我媽媽帶著我和大姐,闖進了妳的家,妳的生活,還分享了爸爸。」少年說著,眼神有些迷離。童嘉的死讓他明白了一些事情,而且他的思想也成熟了不少。

  已經這麼多年了,即便他對西門妝萬分愧疚,這份歉意也表達盡了。他覺得對不起她,一直以來就是這樣想的。直到蔣欽死,西門雪開始三天兩頭不回家。他也成了失去母親的孩子,所以他對西門妝再沒有任何愧疚了。

  他的話讓西門妝沉默,她不否認,自己曾經的確是厭惡他們,也包括了西門邪。

  可是這麼多年的相處,她很明白,即便西門邪與她不是一個母親,但是他到底是爸爸的兒子。

  也許她做不到對蔣欽母女心軟,可是對西門邪,她確實是拿真心的對待的。

  「童嘉讓我相信了很多事情,曾經那些我以為不可能,不存在的東西或事情,現在我都相信了。」少年接著道,目光幽幽的落在西門妝的身上︰「也包括,妳吸血鬼的身份。」

  他的語氣那麼肯定,西門妝聽得一愣,目光為顫。

  果然,西門邪已經知道了。

  少女的美眸半瞇,目光微沉,不禁向那少年走了過去,「這麼說來,你什麼都知道了?」

  少年沉默,算是默認。

  西門妝接著道︰「閔恩,是你殺的嗎?」她的語氣十分嚴肅,帶著危險的味道。

  西門邪再次後退,轉身便想跑,可是一轉身。身旁一陣勁風拂過。他的視線裡再次出現那少女的身影,已經堵在了出口,將西門邪生生堵在了停車場裡。

  少年有些訝異,更多的卻是驚慌。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二姐這麼可怕,那樣冷厲的眼神,實在讓他心生畏懼。

  閔恩?那晚那個戴著面具的少女,是閔恩嗎?

  西門邪一邊後退,一邊搖頭,「這不能怪我,是她先動手的。」

  「那你告訴我,閔恩為什麼要殺你?」

  「她不是想殺我,她是想殺童嘉,他們所有人都想殺了童嘉…」少年的嗓音拔高,「她又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他們要殺她!」

  西門妝擰眉,「你說的他們?」

  「是那個吸血鬼獵人!」

  西門妝微驚,「你是說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童嘉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那個男人要殺童嘉。

  「妳認識他?」西門邪蹙眉,沉眸看著西門妝,接著道︰「那妳知道他在哪裡嗎?」

  面對他的質問,西門妝略略不爽,將眼前的少年上下一番打量,她道︰「你想找他報仇?就憑你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找到他,也報不了仇。」

  「是,我是報不了仇,我死在他的手裡總行吧!」

  西門邪的話,讓西門妝再次震驚。一雙美目訝異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張了張嘴,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僅僅只是幾天時間,西門邪就變了嗎?童嘉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藥,叫一個好好的少年,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連求生的本能都失去了。

  「阿邪,你跟我回去。」西門妝擰眉,冷冷的道,語氣很是嚴肅。

  西門邪不為所動,西門妝打算強行將他帶回去。

  許是那少年察覺到了,在她移步的一瞬,那少年撤步避開,手裡的斧子半揚,中途卻又落下了。

  西門邪的眼裡閃過一抹不忍,他終究是無法對西門妝下手,因為,她可是他的二姐。

  就在他猶豫的片刻,停車場裡的燈再次滅了。四周忽然安靜下來,幾道黑影從四面八方躥出,將西門妝困住了。

  西門邪見了,知道這是個絕對難得的機會,所以提步便向外跑去。頭也不回的,像是一隻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竄。

  就在少年跑走後不久,那圍著西門妝的黑影一瞬散開了,速度極快,只是將西門妝圍了起來,似乎只是想困住她那片刻而已。

  等到周遭安靜下來,西門妝四下看了看,哪裡還有西門邪的身影。

  方才那些人,擺明了是為西門邪脫身的,會是誰呢?

  西門妝狐疑著,緩緩向停車場外走去。

  ——

  呼吸急促,氣喘吁吁,少年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麼地方。總之已經離開了醫院,融進了人群之中。

  五光十色的九州城,一個不夜城。他身上穿著病服,在人群中緩緩走著,漫無目的的,抱著一把斧頭。

  周遭人投來奇怪的目光,西門邪並沒有在意。他漸漸的脫離的人群,走進了偏僻的小巷子裡,正打算找個地方坐下歇一歇。可是剛剛繞進小巷子,便看見巷口不遠處站了一個人。

  看身影應該是個男人,夜風輕輕吹拂,拂動著男人衣袍…

  衣袍!

  精光一閃,西門邪想到了什麼,不由得提步向那男人走去。他渾身散發著戾氣,握著斧頭的手緊了緊,步子邁得十分沉重。是那個男人,如果他沒有猜錯,一定是那天晚上的那個男人。

  「你來了!」就在西門邪離他不遠的時候,男人側身面向他,目光從面具上的兩個窟窿投出,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話讓西門邪微愣,當即站住了腳,不敢再上前。

  面具下的唇角微揚,男人定定的看著他,將他上下打量一番,道︰「看你這個樣子,走在大街上一定會被別人當成瘋子的!」那人說著,背在身後的手伸出,扔給他一個袋子。

  西門邪下意識的接下,不由得蹙了蹙眉。未等男人說話,他便先看了看,一看便驚住了。因為袋子裡裝的是一身乾淨衣服。上面還有吊牌,而且竟然還是他平常穿的那個牌子。

  「換一件衣服,衣服口袋裡有一張卡,密碼是你的生日。以後一個人在外面,一切都要小心。」男人的語氣很沉重,可是在西門邪聽來卻是那麼的熟悉。

  他抱著那口袋,不由得看向那男人,問道︰「你到底是誰?」

  「你不認識我?我就是殺了童嘉的人啊!」男人說著,話裡含著笑意,不溫不火,又似是挑釁。

  西門邪果然惱了,捏著袋子的手不禁一緊,正想說什麼,卻被那人搶先了,「我知道你逃出醫院是為了殺我!」男人說著,唇角不禁上揚。

  西門邪又是一愣,沒想到,他竟然連他逃出醫院的事情都知道!

  「剛才是你?」剛才在地下停車場裡,困住西門妝的人,難道是他?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背過身去,「以你現在的能力,想殺我,是絕對不可能的。」他說著,提步向著小巷深處走去,接著道︰「這段日子你就在九州城裡四處走走,提高自身能力,再來找我吧!」

  男人說完,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之中,讓西門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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