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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霧矢翊]掌中妖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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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32:40 |只看該作者
第100章

  炎炎夏日,雖有山風時不時地吹來,氣溫依然十分炎熱。

  房間裡開著空調,角落裡擺放著綠色的盆栽,桌上放著冰鎮著的水果及鮮榨的果汁,為這炎炎夏日帶來幾分涼意。

  郁齡捧著一杯西瓜汁慢慢地喝著,江禹城和李秘書坐在旁邊,二哈啃著奚辭給它的肉骨頭,壓根兒忘記了它作為狗老大的矜持。

  米天師忍不住伸手揉揉它的狗頭,不過是短短半個小時,就察覺到了這只狗聰明得有些不正常,甚至能聽懂很多話,再看看奚辭,便知道這只狗應該快要開智成妖了,不然奚辭哪裡會帶著它。

  等奚辭和米天師已經吃完了午餐,李秘書叫服務人過來將餐盤收走,清理了桌面,擺上一盤切好的水果。

  米天師喝了一杯西瓜汁,整個人都活泛了,對郁齡道:「這家農家樂的服務還算不錯,食物也可以,這裡的生態果園產出的水果味道很不錯,消費挺貴的吧?」要是他,可捨不得來這裡渡假,那是有錢人才消耗得起的。

  郁齡喝著西瓜汁,「還好吧,你們天師不是有幾個也在這裡麼?就住在不遠處的那棟房裡。」

  米天師看了眼江禹城和李秘書,見她沒顧忌兩人,便知道這兩人是知情者,便也不隱瞞,說道:「我們任務在身,回去可以報消的。」

  郁齡點頭,直接問道:「米天師,這裡是怎麼回事?你也是和那三個天師一樣,接了任務過來的?」

  「對,我是昨天接到組長打的電話,就直接趕這兒來了,誰知路上出了點麻煩,沒辦法,只好找奚辭過去幫我了。」

  說到這裡,米天師微微皺了下眉頭,不過也沒有說遇到什麼麻煩,正色地和他們道:「老實和你們說吧,十年前,異聞組就派人盯著這裡了,只是一直沒有查清楚情況,所以我們能確定這裡的異常。你們也看到了,這裡的環境其實不錯的,也沒有鬧出什麼靈異事件,所以我們也作不得准。」

  江禹城和李秘書不像郁齡親自參與過天師的任務,所以他們插不上嘴,坐在那裡旁聽。

  江禹城還好,他心繫著郁敏敏,所以想要迫切地搞明白這一切。但李秘書可沒有,他木著臉,心裡發毛,真想直接起身出去,但是看了一眼老闆,苦逼地忍住了。

  反正,他是上了老闆賊船了,想下船可不容易。

  郁齡點頭贊同米天師的話,要不是昨晚遇到了那兩隻鬼將,看到這樣祥和一片的農家樂,感覺不到一絲陰氣,確實讓人無法想像這裡還隱藏著什麼危險。

  天師們作為一個異于正常人的特殊群體,不管是異聞組還是天師們自然有自己探測這些事情的法子,從十年前伊始,就察覺到這裡的異常,可惜異聞組特地派天師過來,依然查不到什麼,直到最近,才得到點眉目,方才及時派人過來。

  「這裡確實藏著一個鬼墓。」米天師神色有些凝重,「我們也是近日才確定了這東西的存在,這鬼墓之所以沒有對這一帶產生不好的影響,是因為鎮在此處的一尊古佛。」

  「古佛?」郁齡好奇地問道:「我看過這裡的資料,可沒有看到什麼古佛,這山上更沒有什麼寺廟之類的。」

  李秘書扶了扶眼鏡,點頭附和郁齡,中午吃飯時,他收到下面發來的資料,對這莫莊也多了幾分瞭解。

  米天師笑了笑,「這古佛埋在地下,根本沒有出世,你們哪裡能看得到?」

  因為有一尊不知道是誰放在這裡的古佛鎮著,所以縱使這裡藏著一個凶煞非常的鬼墓,對地面上生活的生靈卻沒有什麼影響的。可不管如何,這鬼墓不知道是什麼屬性的存在,異聞組的人不敢掉以輕心,所以派了人過來查看,如有必要,能將它徹底封印或者毀了才好。

  自來陰陽相隔,就像兩條平衡線,彼此不相干,如果有一天,當陽間和陰間不再是兩條平衡線,而是開始交錯,整個世界都會亂套。

  鬼墓本應該是陰間的東西,可是偏偏它卻出現在陽間,如果有一天,那古佛失去了佛性,讓這座鬼墓沒了阻擋,這一片土地上的生靈將要面對不可預計的危險,那是人們所想像不到的。

  所以,這也是異聞組不得不派人盯著這裡的原因。

  江禹城等人終於明白了這鬼墓是什麼東西,頓時明白為什麼這些天師如此重視,心情有幾分沉重和糾結。

  怎麼好像他們一下子進入了救世主解救蒼生的節奏中了呢?

  李秘書糾結地想著,他果然應該辭職的吧?

  然後,他就聽到他那任性的老闆說:「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找到敏敏的殘魂!就算是鬼墓,我也要去。」

  如果人死後,不是終止而是另一個開始,他不能讓她死後不得善終,連輪回也沒有。沒有完整的魂魄,就算餘下的幾魂幾魄被送進陰間,也是不能投胎的,剩餘的殘魂會漸漸地消散在天地間,化作虛無。

  江禹城只要想到這些,就心如刀絞。

  李秘書看了他一眼,頓時默了,扶了扶眼鏡,繼續當背景牆。

  米天師看向江禹城,這位可是江氏集團的總裁,是高富帥中的戰鬥機,手裡頭漏一點就夠普通人躺著享受了,可不容人忽視。

  這個面子還是要賣的,於是米天師道:「江先生請放心,我和江小姐、奚辭是朋友,一定會盡力幫忙的。」

  江禹城嗯了一聲,突然道:「這農家樂是在二十年前成建集團的老總投資建的,這一片山林都攘括在其中。它落成後,我受邀請來過這裡,後來敏敏她……我覺得,成建的老闆身後應該還有個人特地促成這個農家樂的項目,或許你們那個特殊部門的人可以查查這事。」

  米天師愣了下,忍不住看向坐在對面的男人,他穿著低調的名牌休閒服,卻遮不住那通身的氣派,修長的雙腿交疊著,雖然一臉陰沉,可仍是個十分有魅力的男人。

  這個男人一手壯大了江氏,能力自然不必說,有著敏銳的洞察力。他會提這些,應該也是有依據的,米天師並不懷疑他的判斷,朝他道:「這件事我會通知組織的,謝謝江總的提醒。」

  江禹城矜持地點頭,還是那句話,他對付不了那些鬼神,還對付不了人類麼?辛苦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在某些時候金錢能為他們帶來的方便,有錢可使鬼推磨,人亦然,否則他早就將江氏給折騰沒了,哪會這麼辛苦地給江氏賣命這麼多年。

  雖然江氏給他帶來很多痛苦,甚至因為它毀了他大半輩子,可是他清楚地知道在這個世界,人都是現實的,沒有錢沒有身份是萬萬不能的,為了郁齡,他總得給她留些東西。所以這些年他把持著江氏,將江氏發展壯大,將江氏變成他的底氣。

  米天師謝過了江禹城的提醒,又和他們聊了會兒,便起身離開了。

  他要去找左逸他們。

  江禹城見沒什麼事情,也同樣起身離開,對郁齡說道:「你先睡個午覺,下午我們去划船。」

  還惦記著這事呢。

  郁齡可有可無地點頭。

  江禹城和李秘書離開後,郁齡馬上去扒奚辭,盯著他看,問道:「你沒事吧?」

  奚辭笑著看她,依然溫潤柔和,「能有什麼事?倒是你,今天起床有點早,先去睡個午覺?」說著,拉著她起身回房。

  郁齡回扣住他溫暖乾躁的手,要他陪著一起休息的意思。

  兩人換了身衣服,洗漱後一起躺在床上,窗簾拉上後,整個房間的光線變得昏暗。

  「那個鬼墓,會不會很危險?」從米天師這兒清楚了鬼墓其實是屬陰間的存在後,郁齡心裡一直不得勁,「你說,鬼墓這東西是怎麼突破了陰陽兩界的阻隔,跑到陽間來的呢?」

  先前米天師雖然仔細提了異聞組對鬼墓的重視,可郁齡覺得他好像還瞞了什麼東西,當時爸爸他們在,她也不好提,以免破了什麼規矩。當然,對著奚辭就沒這顧忌啦,這個世界上,能讓她隨心所欲、不用顧忌的人除了爸爸外,就是奚辭了。

  「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天地之間出現什麼契機,導致陰陽界線被模糊,亂了陰陽;一個是被人為強行召喚到陽間。你還記得那只附在葛濱身上的鬼魘吧?這也是從陰間強行召喚來的。」奚辭解釋道,「雖然陰陽的界線難以打破,可並非不能打破,可以借助其他的法器或術法之類的,像風水印鑒就是其中一種打破陰陽的存在。」

  郁齡大抵有些明白了,覺得這鬼墓的出現果然不太正常,可能是人為召喚來的。

  想起爸爸提醒的事情,她心裡頭越發的不安,低聲道:「奚辭,外公還沒有著落,會不會那幕後的人和將外公煉成鬼王的人是一夥的?」

  「可能吧。」奚辭拍拍她,不願意她為此耗費心神,她的體質特殊,過份耗費心神對她沒好處,反而會加據她的生命力的流失,「你放心,這事我會查的。」

  郁齡窩在他懷裡,用力地嗅著他身上的氣息,不由得感覺到安心。

  其實自從見到變成鬼王的外公後,她的心就不太平,加上她莫名其妙的妖蠱之身,還有媽媽的魂魄被分裂,總覺得幕後好像有什麼人盯上他們一家,就算人死後也不得安生。

  或許,如果沒有奚辭,說不定哪一天她就步上了外公和媽媽的後塵,怎麼死也不知道,甚至死後也沒有好結果。

  感覺到她的不安,奚辭輕輕地拍著她的背,直到她漸漸地睡著了,終於鬆了口氣。

  他以前不太接觸人類,對人類世界其實並不感興趣,所以對這個人類世界還是有些陌生的,也因為如此,所以現在想要調查這些事情,不免有些束手束腳的。

  幸好不是所有的妖和他一樣,還有一些混在人類世界中的妖可以驅使,不過這事情太複雜了,幕後的人藏得太深,連異聞組都沒有查出頭緒來,他們想要查也需要花些時間。

  想到這裡,奚辭不禁歎息。

  睡了一個午覺起來,她爸又帶著李秘書過來找他們去划船。

  接著郁齡發現,去划船的成員變得有些多,除了他們四個人和一條狗外,異聞組的人也湊過來了。

  「我知道你。」婁情站在她身邊,和她一起面向那一大片的池塘,朝她笑得甜美可人,「我今早和婁悅打電話,她說和你見過幾次。」

  郁齡嗯了一聲,神色冷淡。

  婁情撅起嘴,她在婁家也是屬嬌嬌女的類型,家人都疼著捧著,而且天師陽盛陰衰,對於女天師向來比較忍讓,所以她不太受得住別人的冷落。不過這個是江氏集團總裁的女兒,她也不好得罪她。

  「先前我們認出奚辭先生了,不過那時候不好和你們認識,因為奚辭有些……」婁情斟酌著用詞,「不太好相處。」

  「不好相處?」郁齡轉頭看她,將她上下打量,然後直接轉身走了。

  婁情被她看得莫名其妙,覺得這種豪門大小姐真是有問題,一聲不吭就扭頭走人,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鼓著臉走到水上長廊的一頭,見尹昱棠倚著欄杆看魚,一屁股坐到他身邊。

  尹昱棠轉臉看她,笑道:「這是怎麼了?」

  尹昱棠長得很漂亮,是一種屬男人的漂亮,面部輪廓柔和中透著一股英氣,宛然如畫,周圍路過的不少行人都忍不住看他,其中男男女女都有。

  婁情將先前和江郁齡搭話的事說了,然後抱怨地道:「我還是不太喜歡應付這些豪門的大小姐,真不知道她怎麼喜歡動不動就發脾氣。」

  尹昱棠好笑地說道:「那是因為你說奚展王不好相處,她自然要不高興了。」見她驚訝地看自己,尹昱棠無奈地道:「難道你沒有發現,那位江小姐和奚展王是情侶麼?」

  女人是最不可理喻的動物,愛一個人,會像護犢子一樣地護著。

  婁情瞪大了眼睛,「不會吧……」

  那是妖啊,妖怎麼可以和人類在一起?那是違背了自然法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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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發表於 2017-4-29 00:17:59 |只看該作者
第101章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池塘中的蓮葉亭亭,或粉或白或黃的荷花從綠影中探出婀娜的身影,若隱若現,碧影連天,清風拂來,綠波層層蕩漾而去,顯現一片別樣的夏日風情。

  莫莊農家樂的占地面積非常廣,從山腳一直往山頂上蔓延,錯落有致。

  距離大門不遠的山腳下有一大片的池塘,種著滿池塘的荷花,偶爾可以看到一些遊人坐著小船或小竹排在池塘中穿行,傳來一陣陣歡笑聲,採蓮歌遠遠飄來。

  池塘邊上建著一排別有趣味的木廊,環合延伸到水面之上。此時郁齡一行人坐在這水上的長廊中休息賞荷,當然,休息的是那一群天師,江禹城帶著李秘書、二哈上一條小竹排進了池塘。

  奚辭和米天師坐在一處視野開闊的休息椅上說話。

  「今晚我們要再去探查鬼墓的情況。」米天師掰著一朵蓮蓬啃著裡面的蓮子米,壓低的聲音有些含糊,「這鬼墓看情況挺危險的,這次行動的把握不大,心裡有些沒底,卜卦的卦像是無解。奚老大,你怎麼看?」

  「我能怎麼看?你們天師不是一直派人盯著這裡麼?這次來的人應該很多吧?少我一個也沒關係。」奚辭面上掛著柔和的笑容,語氣卻清涼如泉。

  「奚老大,別這麼說嘛,你們不是要去收集郁敏敏的殘魂嗎?你老婆一定會跟著去的,我知道你能護著她,可要是真鎮不住這鬼墓,一旦脫離了束縛,不僅是人類遭殃,連這片山林生活中的生靈也要遭殃。」米天師苦口婆心地勸道,就怕他到時候真的袖手旁觀。

  奚辭點頭,贊同了他的語,話題一轉,便道:「我剛才收到消息,有一些人正要來這裡,你們這兩天小心一點。」

  米天師神色微凜,和他對視一些,很快便恢復自然,笑呵呵地道:「放心,我們也不是那麼不濟的。」

  奚辭所說的消息他自然是相信的,雖然奚展王不太搭理人類的事情,可是他手下還有很多混到人類中生活的妖,其中不泛在一些行業中的佼佼者,想要探查消息其實挺簡單的。

  「對了,這鬼墓的屬性是修羅墓。」奚辭提點道。

  米天師驚了下,腦袋一轉,便明白地問道:「是守墓的鬼將告訴你們的?」

  「對,那兩個守墓的鬼將中的一個小鬼帶著一隻鬼娃娃,鬼娃娃當時說過一句話,生死路,寄生死,魂魄入修羅,生死有命,聽起來像一段歌謠。」

  奚辭將那天遇到的兩隻鬼將和事情簡單地提了下,妖雖然不太愛多管閒事,可既然和人類政府達成了協議,要真有什麼危害眾生的事情發生,自然不會冷眼旁觀,特別是這種關係到眾生安危的時候。

  妖也是眾生中的一種生靈。

  這個世界,不僅僅是人類的世界,也是妖生存的世界,沒有誰能剝奪對方生存的權利。

  米天師聽得心都沉了,面上卻一副雲淡風清的樣子,察覺到左逸的目光,還轉頭對他痞痞地笑了下。他心裡琢磨著那鬼娃娃的歌謠,越發的覺得這鬼墓危險,只怕靠著他們幾個天師真的鎮不住。

  這時,郁齡走過來,拿著一個蓮蓬坐到奚辭身邊,將蓮蓬遞給他。

  奚辭看了看蓮蓬,朝她微微一笑,柔聲問道:「要吃蓮子麼?」見她可有可無地點頭,便低頭專心給她剝蓮子。

  一瞬間,他又從那個帶著些許涼薄氣息的奚展王變成了一個溫柔體貼又美好的人類青年。

  米天師看得有點抽,心裡忍不住歎氣,奚展王對這姑娘絕逼是真愛!

  郁齡沒理會米天師,垂眸看著奚辭的手。

  他的手生得很好看,不用怎麼保養,仿佛天生便像玉雕的一樣。郁齡的視線從他的手移到他臉上,那俊秀和雅的樣子,連唇邊的笑容都格外地柔和溫潤,明明就是個讓人極有好感的青年,哪裡難相處了?

  「美女,你怎麼過來了?」米天師笑問道,剛才不是還和婁情一起聊天嗎?

  郁齡搖頭,有些不以為意地問道:「你們天師都是這麼直脾氣的麼?在別人面前說她老公的壞話。」

  「冤枉啊,我很委婉的!」米天師先是喊了聲冤枉,然後摸著下巴看她,覺得要說脾氣直的話,只怕婁情根本比不上這個大小姐的。當下笑嘻嘻地問道:「難道婁情說了奚老大什麼了?美女你對奚老大真好。」

  郁齡雖然沒有吭聲,不過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仿佛在說「對自己老公好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奚辭微微笑起來,將剝好的蓮子遞給她。

  「我們天師和妖魔鬼怪打交道多了,偶爾會忘記和人類正常交往,你不必放在心上啦,反正要說有底氣,可沒人比得上你。我們天師也是很尊重一些有身份有錢的人,你爸的身份就算是異聞組,也不敢輕易得罪的。」

  郁齡哦了一聲,吃了兩個蓮子,神色淡淡的,也看不出個什麼來。

  吃了一個蓮蓬的蓮子後,郁齡就著奚辭遞來的茶喝了口,就聽到她爸叫她的聲音,轉頭看去,只見一條小竹排破開重重蓮葉而來,英俊痞雅的男人撐著杆,朝她笑得格外燦爛,周圍的少女心都要被他勾走了。

  李秘書坐在竹排中的一張小竹凳上,扶了扶眼鏡,腳邊是幾朵摘下來的蓮花、蓮蓬。他身邊是一隻哈士奇,正伸著爪子去勾撓旁邊的蓮葉,一副不安份的樣子。

  「郁齡,要不要和爸爸一起玩。」江禹城叫道,順便暗暗瞪了一眼女婿。

  郁齡應了一聲,拉著奚辭一起上了小竹排。

  他們一走,左逸走過來,沉聲問道:「這鬼墓的事,奚展王怎麼說?他這次會協助我們私通?」

  米天師把玩著手中的蓮蓬,目光一轉,見尹昱棠和婁情都過來了,笑呵呵地道:「鬼墓的事情,我中午時已經說了,憑我們幾個,可能對付不了。奚老大說,這鬼墓是一座修羅墓。」

  「修羅墓?」左逸幾人驚異萬分。

  昨天晚上他們就派了鬼奴去探查了,可惜除了跟蹤奚辭幾人的鬼奴外,其他的鬼奴都在半山腰處的那棟室內娛樂場中失蹤了,而且鬼奴的氣息完全斷絕,如果不是魂飛魄散,就是被更強大的鬼鎖住了。

  這莫莊農家樂裡,就數那棟室內娛樂場給人的感覺分外違和,今天早上,娛樂場開門後,他們都進去看過,和普通的宅子一樣,沒有絲毫的異樣,可當晚上關門後,它便露出了猙獰的一面,守在那裡的鬼將太厲害了,他們根本沒辦法深入。

  比起妖類,鬼對於天師的憎恨本能更強烈。

  沒想到奚辭竟然能從那兩個鬼將中得到這些消息,左逸心裡有點複雜,明白這大概便是政府為什麼和妖類簽定協議的原因吧。

  「原來是一座修羅墓,確實比較棘手。」尹昱棠沉著臉說道,「修羅有惡神之稱,屬爭強好鬥的鬼神,只怕那裡面的煞氣污穢應該不少,我們得做好準備。」

  尹昱棠是個細心的,很快便推測出他們可能會遇到的危險,忍不住看了一眼米天師。

  這人在天師中是個異類,現在連一向不理事的妖都肯出手幫他,還給他提供這麼重要的消息,真是個幸運的傢伙。

  「可是我們連入口在哪裡都沒找到。」婁情有些喪氣地道。

  左逸也有些無奈,明知道危險就在腳下,可那是鬼墓,不屬於人間的東西,可不是在地上挖個入口就能進去的那種墓地。

  尹昱棠看向米天師,問道:「那兩個鬼將還和奚展王說了什麼?」

  「那兩個鬼將可是守墓的,怎麼可能透露太多?」米天師瞥了他們一眼,然後翹起腿來,看起來很不靠譜的樣子,「就算有,奚老大也不會告訴我。」

  幾人聽了有點喪氣,心裡越發的覺得妖果然是妖,強求不得,人還是得要靠自己的。

  於是,米天師這個不靠譜的傢伙又被他們撇開了。

  「左叔,何組長那邊有什麼安排?」婁情問道。

  左逸搖頭,淡淡地說,「我也不知道,只能等那邊的通知。」然後對幾人道,「今晚我們繼續去查,你們都給我小心點。」

  左逸是這次任務的隊長,比這些人都年長,經驗也豐富,需要負責起他們的安全。

  划船回來,已經傍晚了。

  奚辭覺得農家樂餐廳的菜不太合胃口,決定自己開夥。

  他們去農家樂的生態園買了一些疏菜水果和肉類,又買了米和麵,然後一起扛回房去做晚飯。郁齡和米天師舉雙手贊成,比起農家樂餐廳的菜,他們還是喜歡奚辭做的。

  晚餐是奚辭掌廚,米天師和李秘書幫忙打下手。

  郁齡和她爸坐在電腦前一起玩遊戲,每次郁齡都要通關了,就被她爸輕易地KO掉,於是怒而摔掉遊戲柄,不想再玩了,卻架不住她爸在一旁可憐兮兮地央求她相陪,雙人的遊戲比較好玩。

  李秘書端著切好的水果出來,看到老闆的樣子,有種不忍睹目之感。

  「叫李秘書陪你。」郁齡將纏著她一起玩遊戲的爸爸推開。

  江禹城瞥了李秘書一眼,說道:「他很忙,沒空。」

  「忙什麼?」郁齡納悶地道:「你不是說讓他來這裡渡假的麼?」既然都是渡假了,還這麼壓榨秘書真的大丈夫麼?

  「還有很多工作他要負責。」江禹城一副輕鬆愉快的樣子。

  郁齡不搭理他,轉頭看向李秘書,說道:「李秘書,你辛苦了,今晚多吃點,奚辭的廚藝很不錯的。」

  李秘書扶了扶眼鏡,朝她點頭,說道:「我已經習慣了。」

  說著,又轉身進了廚房。

  吃過晚飯後,天色漸漸地暗下來。

  米天師吃完了一杯果汁,然後占著茶几,開始畫符。

  除了奚辭外,其他三人都好奇地圍在旁邊看他畫符。

  李秘書這個一直堅持科學世界觀的人看著那筆走龍蛇的黃符,目光發直,有點兒反應不過來,默默地想著,這麼一張鬼畫符,真的有用麼?

  米天師畫了好幾張符,將其中兩張折疊起來,分別遞給江禹城和李秘書,說道:「最近不太平,給你們辟邪。」

  李秘書:「……」能不能別提這種不科學的事情?

  江禹城很自然地收下了,問道:「米天師,如果普通人想要開眼,有什麼方法?」

  聽到這話,郁齡和奚辭都忍不住看他。

  米天師也詫異了下,明明有個大妖級別的厲害女婿,想開眼是分分鐘的事情。不過看看江禹城,再看看奚辭,琢磨了下,便明白了。

  這不就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憎惡麼?江禹城擺明著不太待見這女婿,有著天底下所有岳父共有的心態,對拐走了閨女的臭小子從來是沒好感的,不管對方有怎麼樣的身份,就是不爽。

  所以,就算奚辭手段通天,能幫江禹城開眼,但江禹城就是彆扭地不想找他,所以尋到米天師這兒來了,反正他有錢。

  江禹城沒有理他們,十分壕地道:「如果你能讓我開眼看到鬼,價錢不是問題。」

  米天師馬上笑呵呵地道:「只要江總有需要,絕對沒問題。」

  江禹城頓時高興了,得意地看了一眼女兒和女婿,矜持地道:「好說。」

  然後,兩個男人便湊在一起商量著普通人如何開眼見鬼的事情,米天師的服務態度不錯,而且也明白江禹城想要開眼的目的,非常貼心地和他聊了一些關於遇鬼、養鬼、馭鬼等事情。

  李秘書木著臉聽了一會兒,又想辭職不幹了。

  郁齡看她爸的樣子,嘴角微抽,轉頭對奚辭道:「不用理他,反正他是個傻大膽。」為了她媽媽,她爸果然更加神經病了。

  奚辭好脾氣地笑了下,壓根兒沒將岳父那小性子看在眼裡,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突然道:「大米,有人來了。」

  米天師目光微轉,便明白奚辭這個有人來的意思,當下便將桌上的東西都收了起來,笑道:「我有事先走了,江總有需要的話,隨時可以找我。」遞了一張名片過去。

  天師也要吃飯的。

  天師因為職業的原因,來錢快、花錢也快,手裡根本留不住錢,特別是法器這東西的製造,所用的材料就算是在普通人眼裡都是非常昂貴的,想要買個法器,一下子手中的錢就光了。

  所以天師也希望和這些有錢人打好交道,特別是像江禹城這種有錢有身份有人脈的,更是命好的,特別要打好交道。

  米天師很快離開了,眾人從窗口往下看,還能看到他在路燈下奔跑的身影。

  「要不要去看看?」郁齡問道。

  奚辭搖頭,「不用,這是他們天師的事情,我們最好不要插手。」

  在坐的人都不是天師,便也沒有跟去。

  夜漸漸地深時,郁齡打了個哈欠,對賴著還不走的爸爸道:「爸,回去休息吧,養好精神。」

  江禹城並不困,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和昨晚不同,除了燈光、行人、飛蛾外,看不到那些在山林裡遊蕩的鬼魂。他並不怕那些東西,甚至因為郁敏敏的原因,很樂意與這些非人類接觸,就算讓他住到鬼屋他也樂意。

  突然,他站了起來,說道:「郁齡,奚辭,你們看外面,他們看起來好奇怪。」

  幾人同時走到落地窗前,當看到江禹城所說的奇怪的東西時,李秘書和郁齡這兩個怕鬼人士都驚了下。

  只見樓下的水泥路上,有一群穿著睡衣或休閒服的人,他們在夜色中漫無目的地走著,沒有一點聲音,仿佛在夢遊一樣。

  按照正常的情況,這麼多人在夜間行走,怎麼樣也會發出點聲音吧,至少會說個話,或者玩手機之類的,可是那些人卻是雙手垂下,機械地走動著,感覺非常地詭異。

  「這些是人吧?」李秘書很克制地問。

  「真不是鬼麼?」江禹城一臉感興趣。

  「那些是人類。」奚辭耐心地回答岳父的話,望向不遠處的黑暗,目光微凝,轉頭對郁齡道:「你們在這裡待著別亂跑,我過去看看。」

  郁齡還沒回答呢,就聽到她爸開口道:「一起吧,我也好見識一下。」

  郁齡:「……」

  李秘書:「……」

  爸爸(老闆)的神經病好像更嚴重了腫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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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這時,遠遠地傳來了一陣有節奏的鈴聲,兩短一長,叮鈴鈴地響著,一下一下地敲擊在人們的心頭,在這樣的節奏聲中,讓人忍不住睡死過去。

  「有鈴聲?」江禹城的神色越發的驚奇了。

  此時已經入夜,雖然在城市裡可能夜生活才開始,可是在這農家樂中,遊玩了一天的人已經困極入眠,少有在外活動的,整個世界都變得十分安靜。

  所以當這兩短一長的鈴聲突然響起時,顯得十分的突兀。

  和樓下那些夢遊的人一樣奇怪。

  就算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人,也知道這一幕有多詭異。

  李秘書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樓下的情況,路燈的光線清清楚楚將這一幕展現在人前,看清楚那些人遊魂一般的樣子,肝都顫了。

  「他們怎麼了?」郁齡習慣性地拉住奚辭,感覺到他的氣息,倒是安定了許多。

  奚辭皺著眉道,「是生人驅夢的一種邪惡的術法,利用夢遊的人做一些不好的事情。」見三張好奇的臉同時看著自己,只能道,「一時說不清,我要過去看看。」

  他已經感覺到空氣中的異常,還有山林裡的那些妖開始蠢蠢欲動,還有很多潛藏在污濁中的妖物準備傾巢而出。

  「那我們走吧。」江禹城整了整衣服。

  李秘書:▼-▼老闆,那不是人幹事,求表衝動!

  「爸,你在這裡待著!」郁齡開口道,「我和奚辭去就行了。」

  好歹她的身手不錯,比她爸這個總是坐鎮公司的宅男好多了,又經歷過幾次這種詭異的靈異事件,雖然心裡會慣性地害怕,可習慣了這種節奏,讓她待著什麼都不做,又有點兒不得勁。

  「不行!」江禹城反對,外面不知道什麼情況,怎麼能讓閨女去冒險?一個大男人躲著像什麼話?

  奚辭開口道:「岳父,外面有點危險。」

  「所以爸爸要待著!」郁齡不容質疑地道,然後朝她爸板了板手關節,發出一陣咯啦聲,「不然就敲暈你。」

  江禹城:「……等我醒來還是會去的。」

  李秘書:「……大小姐,我看不住他。」

  看李秘書苦逼的模樣,郁齡體諒地道:「那算了,我留著吧。」

  李秘書:▼-▼求大小姐你跟著去,讓窩留下吧!

  最後還是奚辭發話了,「一起去。」

  父女倆同時應了一聲,並不反對這樣的安排,外面還有很多天師,足夠了。

  李秘書:「……」

  聽到他們要出去,哈士奇馬上精神抖擻,嗷嗚了一聲。

  郁齡便對它道:「二哈也一起去,關鍵時候記得放血。」

  二哈:「……」

  四人一狗簡單地準備了下,便離開了房間。

  下樓的時候,奚辭想到什麼,對江禹城兩人道:「大米給你們的符,一定要隨身佩戴好。」

  江禹城和李秘書下意識地捏了下那折疊起來後被他們隨便塞進口袋裡的符,看他認真的模樣,自然點頭。

  江禹城一臉好奇地問,「這符真能辟邪?除了辟邪外還有其他作用麼?像昨晚遇到的那兩個鬼,這種符能對付麼?」

  李秘書推推眼鏡,一臉期盼地看著奚辭。

  「這是簡單的辟邪符,不要誇大了它的用處。」奚辭一邊拉著郁齡下樓,一邊提點道,「外面的鈴聲你們應該都聽到了,如果沒有大米的符,你們現在應該也像那些人一樣,在睡夢中被召喚出去了。」

  兩個大男人頓時被震了下,趕緊將口袋裡的符捏住。

  特別是出了門後,看到路上那些穿著各種衣服——大多數是睡衣的人,還有農家樂的服務人員、保安等——閉著眼睛前行時,這一幕看起來真是無比的磣人,自然不敢將符丟掉,想到如果作他們也成為這群人中的一員,心裡壓力簡直無限放大……

  不由得感激米天師的先見之明,提前將符給他們。

  奚辭拉著郁齡往前走,時不時地避開那些夢遊的人。

  江禹城和李秘書下意識地跟著他,學著他避開那些人。就算再傻大膽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估計也不敢隨便碰吧。

  李秘書雖然克制著自己亂看,奈何作為一個秘書,記憶力太好了,隨便瞄了一眼,就瞄到了幾張熟面孔,小聲地道:「老闆,是周小姐和她的朋友。」

  早上他們去摘水果時,在水果園巧遇到周小姐和她的一群朋友,這些人都是S市的豪門權貴,除了合作過的外,還有一些是在其他的場合裡見過的,可以說很多都是和江氏合作過的人。

  江禹城順著他的指示看去,恰好看到穿著睡袍、長髮披散的周小姐閉著眼睛慢吞吞地走過,在燈光下真是甚比女鬼,微微眯了下眼睛,轉過頭走了。

  接著他又看向前面拉著他女兒淡定前行的奚辭,江禹城心裡有幾分狐疑,郁齡怎麼好像並不受鈴聲的影響?難道是她身上早就佩戴著符籙,還是和她從小就能看到鬼神有關?

  這時,奚辭的聲音傳來:「他們現在的情況和夢遊差不多,你們千萬別叫醒他們,要是叫醒了,他們會瞬間斃命。」

  江禹城和李秘書聽後趕緊又避開一點,可不想自己一個錯失,害死了人。

  現在是七月份,正是北半球的夏天,天氣最熱的時候,所以來這裡消暑渡假的人還是挺多的,他們走了很久,才避開這群夢遊的人。

  當和這群夢遊的人錯開,奚辭吩咐二哈一聲,突然拉著郁齡往前跑。

  江禹城和李秘書、二哈趕緊追上,只是就算奚辭已經很控制速度了,江禹城和李秘書仍是很快地就和他們拉開了距離,累得直喘氣,看著那只哈士奇像條瘋狗一樣緊追而上,李秘書不禁羨慕四條腿的動物,就是跑得比兩條腿快。

  路燈慘淡,江禹城和李秘書跑了一會兒就追不上了,兩人氣喘吁吁,只得停下。

  喘了會兒氣後,江禹城看了看前方的路,一片漆黑,不知道他們跑哪裡去了。周圍除了暗淡的路燈外,沒有一個人,也看不到一隻鬼,只有風吹過樹稍的沙沙聲,安靜得可怕。

  幸好除了他們外,還有一隻威風凜凜的哈士奇跟著,二哈被奚辭命令要跟在江禹城身邊,所以雖然蹦躂得很歡,但也沒有離開他們身邊。

  突然,二哈齜起牙,朝黑暗處狂吠起來,躬著身體,一副要攻擊的模樣。

  江禹城和李秘書迅速地站好,警惕地看著黑暗之處。

  很快地,二哈的身體繃成一張弓箭,朝前疾撲了過去,身體進了路燈照不到的黑暗之中,時不時地發出一陣陣兇狠的聲音。

  李秘書和江禹城完全看不到那裡有什麼,兩個大男人只能乾瞪眼睛,手裡捏著黃符,不知道該怎麼辦。

  也幸好他們手裡捏著那張符,黑暗中那些蠢蠢欲動的妖物方才不敢上前。

  另一邊,奚辭和郁齡大概已經穿過了半個農家樂的地盤,來到半山腰的一棟木屋前。

  這裡同樣沒有路燈,不遠處隱隱約約傳來打鬥的聲音。

  「奚老大!」一道聲音響起。

  緊接著,郁齡感覺到不遠處來了一個人,雖然看得不甚清晰,不過聽那聲音就知道是米天師。

  奚辭也不廢話,劈頭就道:「山上的妖物被驚動了?」

  「是的!我們失策了」米天師低咒一聲,苦笑道:「奚老大,那些躲在暗處的人出手了,一共來了五個人,他們召喚了一些討厭的東西,左逸先前和他們鬥法被人暗算受傷了,他們的目標應該也是鬼墓。我們現在儘量地拖住他們。奚老大,那些妖物就拜託你了。」

  奚辭意味不明地應了一聲,接著米天師又跑了,很快就帶著一個人過來。

  手電筒的光線晃了下,發現被米天師帶來的人是婁情。

  婁情一過來,就道:「奚展王,你放心,這裡交給我們。」然後她看了一眼郁齡,又道:「我會照顧好她的。」

  奚辭突然朝她伸手晃了下,就聽到婁情發出一道有點痛苦的喘息聲。奚辭說道:「希望婁小姐說到做到,我先走了。」

  郁齡忙抓住他,「奚辭!」

  奚辭抱了抱她,溫潤的聲音如夜中絮語,清悅迷人,「郁齡,我去一下子就回來,沒事的。」

  郁齡感覺到手上被他塞了一隻姆指大的草人,心裡頭略略安心。

  奚辭很快和米天師走了,婁情手裡拿著手電筒,站在一旁看她,黑暗中,她的眼睛非常明亮,如一縷星輝。

  「走吧。」郁齡說道,同樣沒有廢話。

  婁情清脆地應了一聲,和她往燈光處走,一邊說道:「江小姐先前應該看到路上的情況了吧?那是生人驅夢,一種很不好的手段,有一個隱在暗處的老鼠操縱這一切,我現在要去處理它。」

  說著,她微微皺了下眉頭,他們的人手還是太少了,不夠用,所以不得不求助奚展王。為此,她只能承諾保護好身邊這位大小姐,心裡不禁有點兒不太高興。

  郁齡淡淡地說道:「婁小姐儘管忙,我不會拖後腿的。」

  婁情並不怎麼相信,不過還是應了一聲,和郁齡一起走了。

  有燈光的地方比沒有燈光的地方安全多了,那些被人召喚來的妖物和鬼物本能地排斥光線,自然不會往有亮光的地方來。郁齡好幾次看到從黑暗中探出大半身體的猙獰的妖物,不過很快便又退回了黑暗之中。

  對這些縮起來的妖物,婁情並不理會,龍行虎步地走在前頭,不過她還是低估了她身邊的人對妖魔鬼怪的吸引力。

  突然,婁情叫了一聲小心,隨手甩了一張黃符出去,黃符和一隻成年貓大小的妖物擦過,那妖物直取郁齡的門面。

  「江小姐,閃開——」

  郁齡腳步微錯,抓起桃木短劍,狠狠地往前一劃,那妖物的身體被桃木短劍劃過,發出一道淒厲的叫聲,摔在地上,已然失去了戰鬥力。

  解決完這隻妖物,她矮身躲過左側撲來的另一隻稍大的妖物,同樣快准狠地回劍揮過,同時借著躍起的瞬間,將前方撲來的妖物踹飛。

  這些只發生在瞬息間,婁情反應本能雖然快,卻也差點顧不上,等她拍出的符將那些妖物都消滅後,看向郁齡的目光不禁帶了點驚奇,不再是先前那種看廢物大小姐的樣子。

  原本以為這只是個豪門嬌滴滴的大小姐,一個普通人,沒想到深藏不漏,殺妖物像割韭菜一樣,根本不是一個普通人,普通人可不會面對這些妖物這麼淡定的。也對啦,能讓一隻大妖愛上的女人,想來也是不普通的。

  接下來,婁情發現郁齡不僅沒有成為她的拖累,反而一路幫著對付那些層出不窮的妖物時,完完全全地對她改觀了。

  跑了一路,來到了一處地勢較高的地方,周圍更是無數的妖物對著她們虎視耽耽。

  兩人對這種情況都很淡定。

  「江小姐,麻煩幫我掩護一下。」婁情說著,將腰間一條腰帶抽了出來。

  那腰帶通體紅色的,點綴著一些細碎的玉石,五公分寬,長達一米。婁情朝前一揮,紅色的腰帶悠悠懸掛在半空中,漸漸地化為一條紅色匹練,所過之處,整個世界變成了鮮紅色,遮掩住了天空,幻化出一副玄奧乾坤。

  「乾、坤、元、陣,誅破!」婁情輕喝一聲,素手一指,手點乾坤。

  這是婁家的素手點乾坤之法。

  郁齡一邊擊殺周圍的妖物,一邊抽空看了一眼,雖然沒有看完,但那素手點向乾坤時,看了個真確,那一瞬間,整個世界美妙不可言,仿佛整個天地乾坤,在那根美如玉的手指下,皆化作虛無。

  這是天師的玄奧奇妙之法,只有天師才有。

  然而,世界只在瞬間就恢復正常了,紅布化成腰帶飄回來。

  周圍的妖物在這一擊下,紛紛化為一種噁心的腐爛血肉,浸入泥土中,再過半個小時後,會化為虛無,不再留一絲痕跡。

  婁情一邊收起腰帶,一邊對郁齡高興地道,「找到了,作法之人在那裡。」

  高興之下,她拉著郁齡就跑,已然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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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9 00:18:24 |只看該作者
第103章

  郁齡被她拉著跑了一路,雖然她的體力還算不錯,可到底養尊處憂慣了,和婁情這種時常和妖魔鬼怪打交道的天師比不了,漸漸地體力有些跟不上,呼吸粗重了幾分。

  婁情突然停下來時,郁齡一個剎不住,一頭撞了過去。

  婁情啊地叫了一聲,朝前一個趔趄,恰好頰邊一道腥風飄過,下意識地往旁一扭,就聽到一聲尖銳的吼聲,旋身避過時,身上一重,被人狠狠地壓在地上,可以聞到身上的人那種不可言說的花香。

  這香味……

  「你們沒事吧?」一道聲音焦急地問道。

  婁情喘了口氣,轉頭看去,首先便看到不遠處那只猿猴般大的妖物,身上佈滿了黑色的疙瘩,散發著濃重的腥臭味,瞪著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猙獰地看著她們。它的身上有一條四十公分的傷口,發出滋滋的腐蝕的聲音,一看就是桃木劍所傷。

  一個人上前,利落地朝那還沒死透的妖物補了一劍,那妖物徹底地氣絕。

  婁情爬起身,看到那位大小姐蹲在一旁喘著粗氣,手裡還拿著滴血的桃木劍,便知剛才這隻妖物出其不意地襲擊是她撲過來救了自己,心下不由得又是感激又是彆扭,作為一個降妖除魔的天師,卻被個普通人給救了,心情真複雜。

  郁齡甩去劍上的妖血,扶著膝蓋站了起來,看向給那妖物補了一刀的漂亮男人,是婁情的男朋友尹昱棠。

  「昱棠,你怎麼來了?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婁情欣喜地問道,不待他回答又道:「對了,我找到做法的人了,正準備過去呢。」

  尹昱棠漂亮的臉龐在路燈下添了幾分朦朧的美感,有點兒不真實,他笑著道:「何組長讓雲修然過來了,那邊還頂得住。我擔心你,所以過來了,沒想到江小姐也在,謝謝江小姐剛才救了情情。」

  現在異聞組的成員大多數都知道奚展王和個人類在一起的事情,而且這個人類還是個普通人。不過因為奚辭和異聞組的關係,加上他的實力太強,沒人敢得罪他,所以眾人對此都是晦莫如深,最多在背後嘮叨上一兩句,對於那些普通人,他們不會主動挑明奚辭的身份,這是一種天師間約定成俗的規矩。

  所以他們雖然不知道江家的人和江郁齡對奚辭妖類的身份知道多少,卻沒一個人會去提這種。

  只是經過今晚的事情,郁齡這個普通人不免讓他們另眼相待幾分。

  特別是她明明不是天師,可是那斬殺妖物的乾脆利落的手段,還真是教人佩服,忍不住想著會不會是奚辭教她的。

  聽說雲修然來了,婁情鬆了口氣,雲修然可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在異聞組裡完成任務率是最高的,他們都比不上他,有他幫忙,自然輕鬆多了。

  當下也不囉嗦,便道:「我們快點過去,作法的人就在水車那邊,省得那些普通人要遭殃。」

  婁家的素手點乾坤之法有無窮奧妙,不僅能捉鬼降妖,還能引動周圍天地之氣勘破天機。通過剛才那一手,婁情已經確定了周圍的情況,加之她這些天都在研究莫莊農家樂的地圖,瞬間便確定了對方的行蹤。

  尹昱棠點頭,當下三人又往前跑。

  農家樂那一片池塘的水其實引自一條從山上流下來的溪流,在一個寬闊的地勢中有一個十分有特色的水車,水車周圍擺了很多應季的盆栽花卉,一派田園風光,白天時他們去划船時,遠遠看到,自然知道在哪裡。

  很快便到了池塘附近,那鈴聲一長兩短,越發的清晰。

  遠遠地,便看到那些被鈴聲驅使著夢遊的人機械地往這兒來,還有幾百米,就要走到水車那裡了。

  水車前的空地上,有一個穿著杏黃色長裙的女人正在那裡作法,她的身材高挑豐滿,長相較為嫵媚,此時手中拿著一個金色的大鈴鐺,有節奏地搖著。

  鈴聲一長兩短,叮鈴鈴地響個不停。

  婁情見狀,從背包中抽出一雙峨眉刺,直接沖了上去。

  「情情!」尹昱棠叫得萬分無奈,也只得跟著女朋友沖上去。

  郁齡喘了口氣,沒有急著上前,而是左右看了看,見附近還有一些弱小的鬼魂畏懼地在那裡徘徊,頓時安心了。

  天師是鬼的剋星,遇到天師,一般的孤魂野鬼都不敢靠得太近,就怕一個不小心被天師給收了,或魂飛魄散。除非是那些道行高深的鬼,能和天師拼上一拼,才有這膽子過來找茬。

  郁齡雖然怕鬼,不過只要鬼不湊到她面前來,她也能裝得若無其事,直接當作沒看到。

  婁情一上去,就召出幾隻鬼奴和周圍的鬼奴打到一起,而她一腳踹了那女人面前的法壇。

  「王八蛋!你想害死這些人麼?缺德麼?」婁情一邊罵一邊拿一雙峨眉刺刺過去。

  那女天師見她沖過來就搗亂,鈴聲頓時亂了,避開那刺過來的峨眉刺,眼中戾氣浮現,反手甩去一疊黃符,黃符遇火則燃,朝婁情身上疾飛而去。

  尹昱棠見狀忙擋下那燃燒的黃符,有他在身後掠陣,婁情壓根兒不用理會什麼攻擊,只需要專心對付這女人就好。

  因為婁情的阻止,那鈴聲的節奏變了,沒有了這鈴聲的驅使,那些夢遊的人終於不再上前,身體一軟,紛紛倒在地上,不一會兒,地上便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的人。

  郁齡見到這一幕,不由想著,等會兒這些人要怎麼處理。

  她只想了一下,突然轉頭,就見一狗兩人遠遠地朝這兒奔來了。

  哈士奇看到她,興奮地撲了過來,嗷嗚嗷嗚地叫個不停,仿佛在邀功似的。

  江禹城和李秘書也是氣喘吁吁的,兩人看到郁齡都很高興,不過當看到附近躺了一地的人還有水車前那纏鬥在一起的三人及那些沒有影子的鬼奴後,李秘書整個人都不好了。

  李秘書暗暗吞咽了口唾沫,他發現自己好像又能看到鬼了,這是鬼打架吧?

  原本已經碎成渣的三觀又碎了一地。

  「郁齡,沒事吧?」江禹城緊張地拉著女兒,上下查看,見她沒有受傷,終於安心了。

  比起郁齡來,江禹城和李秘書看起來狼狽多了,好像從泥堆裡滾出來的一樣,郁齡任由她爸拉著自己查看,她也上下打量他們,問道:「爸爸,李秘書,你們怎麼弄成這樣?」

  「路上有一些長得很奇怪的動物攻擊我們,幸好有二哈陪著,倒是沒什麼事。」江禹城雲淡風清地說。

  李秘書見老闆根本不當一回事,頓時默默地淚流,哪裡沒事,那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怪物長得超級的噁心好麼?幸好有二哈陪著,他們還有米天師給的符,才沒什麼事。

  「那些是一種妖物。」郁齡和他們簡單地解釋了下關於妖物這種不科學的存在,確認他們沒什麼事情後,繼續道:「那邊天師鬥法,我們別離得太近。」

  「天師鬥法?」

  江禹城和李秘書忍不住往水車那兒看去,只見那邊兩個人攻擊一個人,被攻擊的女人身手非常厲害,能和那兩人打成平手。周圍時不時地有燃燒的黃符碰撞,還有突然驟起的陰風,以及那一地橫七豎八躺著的人,這場景怎麼看怎麼可怖。

  兩人雖然看不到那些被召來的鬼怪之類的東西,可是光看這情景也足夠打破人的三觀了,那陰風一吹,一身的熱汗都乾了,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

  郁齡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就見那長相妖豔的女人被婁情二人聯合夾擊,不由得萬分惱怒,咬破手指將血抹在一張符上,念了一句咒語,只見地面突然騰升起一陣詭異的黑霧,然後是一群長相醜陋的鬼怪從地底爬出來。

  有幾隻鬼怪看到他們,嘴裡發出一種呼喝的怪聲,興奮地朝他們奔了過來——不,應該說是朝她奔來。

  郁齡知道自己從小就招這些妖魔鬼怪待見,不過她如今已經不是幾個月前那個被一些噬陰鬼欺負都不知道怎麼反抗的弱者,見這些鬼怪不知死活地跑過來,當即毫不客氣地揮起手中的桃木劍,每一隻被桃木劍傷到的鬼怪都發出了尖叫聲,鑽回了地裡。

  江禹城和李秘書看不到那些鬼怪,發現周圍的溫度突然低了,冷得像三月份的天氣,再看郁齡朝空氣揮劍,自然明白周圍可能是有什麼他們看不到的鬼怪之類的。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真的挺那啥的。

  墮落的妖物到底還是人間的東西,雖然躲在黑暗之中,但普通人還可以感覺到,而這些來自陰間的東西,卻是感覺不到的,只能從周圍的溫度、身體的不適中判斷這些東西的存在。

  這邊郁齡對付鬼怪,那邊的戰局也發生了變化。

  「天降玄兵,鬼蜮開啟,陰鬼呼來!」

  「住手!」

  「你瘋了!」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郁齡一劍將一隻鬼怪斬了,往那兒看去,只見那妖豔的女人笑得非常張狂,婁情和尹昱棠神色大變。

  一陣陰風刮來,整個天地之氣驟然大變,晴空一聲悶雷炸響。

  「要下雨了?」李秘書喃喃說了一聲,然後馬上閉上嘴巴,知道自己說了一句蠢話。

  天氣預報可是說了,這幾天都是高溫多雲的天氣,哪裡會下雨?

  既然不是下雨,但這突然晴空響雷,給人一種要放大招的感覺,作為一個普通人,而且堅持了幾十年科學唯物主義教育的普通人,李秘書和江禹城哪裡見過這等仗勢,都有點兒木然,木然中又有點兒期待。

  這種超出正常人想像的事情,雖然讓人挺害怕的,可也算是大開眼界不是。

  「晴天響雷,凶煞之兆,應該是有可怕的鬼煞出世。」郁齡沉聲給他們解釋。

  李秘書看了她一眼,見這位大小姐依然冷靜從容,不禁有點兒鬱悶,一個小姑娘都比他這大男人鎮定,夷然不懼,李秘書突然有點兒羞愧自卑。

  郁齡不知道李秘書的自卑,她緊張地看著天空,手指頭都有點兒僵硬,一邊無法控制地好奇那女人招來的鬼煞會是什麼,一邊又害怕得想要扭頭躲起來,奚辭這靠山不在,她很沒底氣哎。

  天地風雲驟變,一夕之間,陰風陣陣,路燈突閃突閃的,鬼煞還沒來呢,這氣氛已經讓人吃不消了。

  突然,天空像裂開了一條縫隙,如同睜開了一隻黑色的眼睛。

  江禹城和李秘書都瞪大了眼睛,這異相挺讓人驚悚的。

  婁情沒想到這女人還有這一手,氣得一巴掌朝那女人臉上扇去,將腰帶一扯,拋了上去。

  尹昱棠趁機扭住那女人的手,不讓她再作怪。

  紅色的腰帶幻化為匹練,悠悠蔓延而去,仿佛要堵住那只黑色的眼睛。

  「乾指東坤,破!」

  一方星羅盤飛了上去,迅速變大,與紅色匹練相呼應,紅芒和星光交織。

  緊接著是一條紅繩化為的星網,漫天紅光大熾。

  郁齡等人扭頭看去,就見不知何時趕來的米天師和雲修然跟著出手,兩人的神色都有點兒凝重,控制著他們的法寶想要將那開啟的天空之眼合上。

  江禹城和李秘書都看得目不轉睛,覺得好像在看玄幻大片,比電影要真實刺激多了。

  三人齊力,半天空的黑色裂縫被堵了大半,不過還有一條縫隙,而那縫隙中探出了一隻巨大的鬼爪,不斷地往外擠壓,想要擠出來。

  周圍的陰風吹得更激烈了,甚至讓人有些站不穩。

  「美女,渡厄鈴。」米天師滿頭大汗地朝郁齡叫道。

  聽到這話,瞬間所有人都看過來,神色有些奇特,特別是被尹昱棠壓制著的女人一臉不敢置信,死死地瞪著郁齡。

  郁齡沒有理會他們,心知米天師這是頂不住才會叫自己的,自然也不矯情。在狂風中免強站定,將環在手臂中的渡厄鈴擼到手腕上,張嘴一吟,渡厄鈴顫動起來,鑲嵌在鈴鐺上的魂石越發的通透,清脆的鈴聲在風中響起,悠悠蕩蕩飄過,天地之氣為之凝滯。

  那只巨大的鬼爪同樣僵了下,慢慢地收了起來。

  紅色匹練、星羅盤、紅繩網大放光芒,牽引周圍的氣息,將那裂縫硬生生地封印起來。

  天地驟變的氣息漸漸地恢復平靜。

  突然,一聲痛呼聲響起,只見尹昱棠被一隻鬼抓住肩膀掀到一旁,那鬼掀開他後,一把將地上的女人扛起就跑。

  雲修然見狀,迅速地收起紅繩,帶著幾個鬼奴追上去。

  婁情接住腰帶繫回腰間,忙跑過去查看尹昱棠的傷,見他的肩膀血淋淋的,那傷口透著一股不祥的黑色,氣得俏臉發黑,忙從包裡拿出一團煮熟的糯米壓上去。

  鬼在人體上造成的傷往往會沾上一些瘴毒,人類的藥物對這種瘴毒可不湊效,一般只有用煮熟的糯米才能化解。

  米天師收起星羅盤,走過去看了看,見傷勢並不嚴重,便道:「尹昱棠,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按理說,尹昱棠的實力可沒這麼不濟。

  尹昱棠漂亮的臉上露出苦笑,「那只突然出現的鬼可是鬼將,我根本反應不過來。」

  天師養鬼為奴,需要花上很長的時間,才能將自己的鬼奴餵養成鬼將,想不到那女人年紀輕輕的,就養出了一隻鬼將,先前沒見她召喚出來,所以他們壓根兒沒有防備,尹昱棠才中招。

  他們雖然是天師,可是修行不夠的,對上鬼將級別的鬼,還是有點勉強的。

  「難道是煉鬼法?」米天師猜測道,感覺那女人就和當初跑去烏莫村的申濤的手法差不多。

  「煉鬼法?」婁情和尹昱棠驚訝地看他。

  米天師點頭,「對,不久前我就遇到過被人為煉成的鬼煞,已經上報組織了,這事還在核查,所以沒有公佈。」

  想想先前那女人的手段,差點將一隻可怕的鬼煞召喚而來,婁情兩人倒也沒有太過奇怪。幸好米天師和雲修然及時趕來,不然讓那只鬼煞出世,那可就不妙了。

  想到這裡,婁情和尹昱棠忍不住看向不遠處的幾人,目光落到郁齡手上,渡厄鈴這種東西,可是玄門法寶,很讓人稀罕,沒想到卻在一個普通人手裡,而且這普通人還懂得驅使。

  真是奇怪。

  米天師沒再理他們,走到郁齡幾人面前,見他們都沒有受傷,便笑道:「美女,剛才多謝授手。江總,你們沒事吧?」

  江禹城終於從這玄幻的一幕回過神來,臉色有點不太好,還算平靜地說道:「沒事。」

  郁齡同樣不太在意,問道:「奚辭呢?」

  「奚老大在山上,一會兒就會過來。」

  聽到奚辭沒事,郁齡便不關心其他了,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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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9 00:18:35 |只看該作者
第104章

  等婁情簡單地幫尹昱棠處理好肩膀上的傷後,三人便開始清理現場。

  鬼神之事向來晦莫如深,為了不引起普通人類的恐慌,所以對這些事情向來也是避之不談的,天師們每次出任務時,不管怎麼樣都要負責善後,儘量將現場恢復,省得引起普通人的注意。

  這種事情只要是出過任務的天師都懂得怎麼做,當下將一批鬼奴召出來。

  當看到一群鬼奴突然出現時,周圍的空氣都變得陰冷,李秘書和郁齡都有志一同地後退了一步。

  江禹城看了他們一眼,目光在女兒和李秘書身上轉了轉,不由得笑了。

  雖然他閨女一臉平靜淡定,看著好像對這種事情不以為然,但當爸爸的哪裡看不出她在死死撐著,要是不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來。至於李秘書,雖然也是一臉鎮定,可是臉色瞬間白慘慘的,額頭汗珠密密麻麻,一眼便讓人看出他正在害怕。

  發現閨女偽裝比李秘書還要好,江禹城心裡不由得有點得意,他的女兒果然厲害,連偽裝都沒人發現。

  得意過後又有些心疼後悔,要不是當初他的忽略,哪裡會讓她小小年紀的就變成這樣,不由得將閨女攬到身邊,摸摸頭,拍拍背,發現她緊繃的身體漸漸地放鬆,心頭越發的不好受。

  尹昱棠先去將農家樂裡儲存在電腦裡的客人登記資料調出來,將它們交給鬼奴,讓鬼奴按照這些人的身份信息將他們送回去各自的住處,至於某些人明天早上起床後會不會發現什麼奇怪之處,倒也不用太過在意。

  等鬼奴終於將所有的人都送走後,左逸從山上下來了。

  左逸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個非常削瘦的中年男人,麻杆似的,這會兒再看,郁齡幾人發現他好像更瘦了。讓他們驚訝的是,他的一隻眼睛用一個眼罩罩著,眼罩下面隱隱有血漬流下來,讓人幾乎以為他的眼睛是不是受了什麼嚴重的傷。

  江禹城和李秘書都忍不住看他,下午時知道左逸他們是天師後,江禹城終於明白昨天在餐廳見到這幾人時,為什麼感覺這些人奇怪了,這些人身上的氣息與普通人完全不同,只要仔細觀察,都能區別他們。

  婁情見狀,馬上關心地問道:「左叔,你的眼睛怎麼樣了?」

  尹昱棠和米天師也擔心地看著他。

  左逸搖頭,並沒將眼睛的傷放在心上,「沒事,休養個把月就能好。」

  婁情和尹昱棠聽了都有些皺眉,連米天師也有些不贊同。

  左家的天賦技能是眼通陰陽,它的用處非常大,能勘破陰陽,但副作用也大,每使用一次,極為消耗精神和元氣,不管是對眼睛還是身體都有害處,這次他的眼睛受傷,如果不好好休養,以後眼睛可是要廢的,連帶的也影響壽命。

  今晚的事情,他們都沒想到對方出手會這麼狠辣,第一時間對付的就是左逸,從中可見他們應該是十分忌憚左逸的眼睛。

  左逸先是看了一眼郁齡等人,便詢問這裡的情況,得知雲修然去追那女人了,頓時鬆了口氣,可想到那女人身邊還有一個鬼將,不由得有些擔心雲修然,說道:「既然對方有鬼將,修然不應該追過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雲家的人都是這麼較真。」米天師不以為意地道,語氣有點兒嘲諷。

  婁情和尹昱忍不住笑了下,不好開口說什麼,雲家和米家向來不對付,玄門的人大多數是知道的。

  左逸笑了笑,繼續道:「這次他們來了五個人,有兩個人死了,逃了兩個人,只捉住了一個,不過那人的傷很重,需要治療,等天亮後讓特殊部門的人押回去。」

  婁情和尹昱棠聽後,不由得皺眉。

  正說著,突然聽到聲音,抬頭看去,就見穿著米白色休閒運動裝的男人從遠處款款走來,周圍的燈光為他鍍上一層朦朧的柔光,使他看起來無限美好,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感歎有些妖類生得就是好看,外形得天獨厚。

  等到走近時,他的目光往周圍一看,落到郁齡身上,朝她微微一笑。

  「奚老大,你回來啦。」米天師看到他,高興地道。

  江禹城和李秘書看到他平安回來,也鬆了口氣。剛才沒有見到他,問了郁齡,只說他上山了,雖然不知道他去做什麼,可是今晚的事情好像挺危險的,不由得有點兒擔心。

  二哈見到他更是高興,搖著尾巴跑過去,在他身邊轉著。

  左逸等人也朝他打了聲招呼,態度不冷不熱,很客氣的一種。

  雖然人類和妖鑒定了協議,又同在異聞組工作,可總歸是非我異類,很難處到一塊,態度也有些微妙,不是誰都能像米天師這二貨一樣無視種族交友滿天下的。不過今晚發生的事情太過突然,如果不是奚辭出手安撫山上的那些妖,可能他們頂不住,所以不管怎麼樣,他們都要感謝他出手。

  雖然他們知道,這隻妖能出手管這閒事,不過是為了江郁齡罷了。

  郁齡和她爸、李秘書一起坐在路旁的休息椅上,見到奚辭回來,馬上站起身走到他身邊,拉著他的手問道:「沒事吧?」

  奚辭神色越發的柔和溫潤,微笑道:「沒事。」

  郁齡看了看他的神色,確認他真的沒事後,忍不住也朝他露出笑容,拉著他到休息椅上坐下,一副他工作辛苦了的樣子。

  從奚辭回來後,左逸等人忍不住一直看著他,自然發現他面對江郁齡時神色間的變化,不由都嘖嘖稱奇,知道這隻妖可能真的是陷進去了,竟然真的是愛上一個人類,真是稀奇。

  看了一眼,他們便不好再關注了,繼續討論今晚的事情。

  奚辭坐在郁齡的身邊,握著她的手,望向江禹城,問道:「你們沒事吧?」

  李秘書很想說有事,可又憋不出來,只好扶著眼鏡,淡定地說了一聲沒事。

  江禹城同樣說了聲沒事,瞥了一眼左逸等人,問道:「我倒是想知道,今晚這事到底怎麼回事?」

  奚辭想了想,簡單地說道:「有一群和異聞組不對付的天師對這裡的鬼墓很感興趣,所以也過來探查,就和異聞組的人對上了。他們想要絆住大米他們,所以做了些手段。」

  江禹城若有所思,問道:「那群人……是什麼身份?」

  「不清楚,應該是一個由天師組成的非政府組織。」

  這時,米天師走過來說道:「那群天師手段殘忍,不折手段,政府一直在追查他們,可惜他們藏得太深,得到的資料不多,今晚遇到的這幾個,倒是有點用處。」說著,他看了一眼江禹城。

  江禹城雖然只是個普通人,但是他是江氏的總裁,有錢有人脈,想要知道一些普通人不不知道的事情很容易,所以米天師也沒瞞他。加上米天師心裡明白,郁天競和郁敏敏的事情非比尋常,江禹城是不可能不管的,告訴他也無妨。

  聽到他的話,江禹城臉上沒有半分笑影,看起來顯得冷峻非常,說道:「當初害了敏敏的,應該和這群天師有關吧?」

  「可能吧,還不能確定。」米天師聳聳肩膀。

  江禹城抿了抿嘴。

  從昨天晚上得知郁敏敏的死其實是被謀害的開始,江禹城表面上雖然沒有表露什麼,其實心裡卻非常痛苦,同時也在琢磨這事情。他昨天晚上幾乎整晚都沒睡,翻來覆去的想著當年的事情,還有這農家樂幕後的投資人和策劃者,倒是讓他查到了點東西。

  今晚又遇到這些事情,江禹城大概已經能肯定一些事情了。只是,他不明白那些人害敏敏的目的是什麼,他還需要再進一步去查。

  想著,江禹城的目光落到異聞組的幾人身上。

  郁齡一直盯著她爸,見她爸用晦澀的神色看著異聞組的人,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坐了會兒,見雲修然還沒有回來,奚辭開口道:「時間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這話是對郁齡和江禹城說的。

  江禹城這一天雖然活蹦亂跳的,看著就是個沒事人一樣,其實不過是將所有的情緒都壓著不想讓人知道罷了,身體卻疲憊得有些吃不消,奚辭和郁齡都看得出他在強逞著,只是知道他的脾氣,不好說什麼。

  當下郁齡就道:「奚辭說得對,爸,我們回去吧。」

  江禹城雖然想弄清楚郁敏敏當年被害的事情,不過也知道這事不同尋常,急也沒用。

  等奚辭一行人離開後,左逸突然說道:「米天師,奚展王這次的目的也是鬼墓?」

  婁情挨著尹昱棠,兩人忍不住看過來。

  「當然。」米天師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說道:「左叔你放心吧,奚老大去鬼墓是找郁敏敏的殘魂,他對鬼墓沒有興趣。」

  左逸微皺眉,然後歎了口氣,說道:「奚展王沒興趣,其他的妖卻有興趣的。剛才在山上,你們走後,我遇到一隻妖,是羅魄王特地派過來找奚展王的。」

  「那個羅魄王?」婁情插嘴道:「他又想幹什麼了?鬼墓可沒有妖喜歡的東西。」

  尹昱棠卻說道:「不一定,羅魄王和奚展王的性格不同,他向來有野心,指不定看中了鬼墓什麼東西呢。畢竟這鬼墓是陰間的東西,千年難得一遇,這座還是修羅墓,哪裡能不心動。」

  左逸點頭,說道:「你們看吧,明天會有更多的人過來。」

  這鬼墓的事情一天沒有解決,就會有更多的有心「人」過來,到時候還不知道會如何。

  左逸不免有些憂心忡忡。

  婁情看了看,突然想到什麼,悄悄和男朋友道:「昱棠,我先前摔倒時,在江郁齡身上聞到一種不同尋常的香味,是妖的氣息,人類身上能沾到這種氣息一定是和那隻妖發生過關係,而且次數一定很多。」

  尹昱棠眉頭一挑,有些驚訝地道:「你確定?」

  「當然。」婁情很確定,然後可惜地道:「其實江郁齡這人挺不錯,今晚她幫了我很大的忙,家裡有錢有勢,可是個白富美中的戰鬥機,偏偏和一隻妖在一起……」

  今晚的事情,江郁齡的表現出乎他們的意料,比特殊部門的那些人還要優秀幾分,這種不拖後腿又能打的女人,婁情向來欣賞,不由得有些明白堂姐婁悅為什麼只見過她兩次,就對她的印象不錯了。

  比起婁情比較女人的思維,尹昱棠卻想得比較多。

  比如江禹城父女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奚展王為什麼會和一個人關在一起,還有江郁齡所持有的渡厄鈴,這些都不同尋常。可惜米天師這人太油滑,透露的東西不多,根本無從猜起。

  幾人又等了一個小時,終於見雲修然回來了。

  雲修然手上托著一盞引魂燈,宛若黑暗中的光明使者一般,周圍的一些孤魂野鬼忍不住追著他,期盼他能開啟黃泉路,讓它們好進黃泉路,省得在這人間無意識地徘徊。

  左逸等人趕緊站起身迎過去。

  等走近時,就見雲修然身後不僅有一個扛著女人的鬼奴,還有一個長相清秀、通身卻給人一種媚到骨子的女人。

  只需要一眼,幾個天師便能看出這女人是個成精的妖。

  見雲修然將那女人捉回來了,幾人都鬆了口氣,又有些驚訝。

  左逸先是朝雲修然說一聲辛苦了,然後轉向那隻妖,問道:「這位是……」

  「我是羅戀,幾位天師大人,打擾了。」妖媚的女人朝他們開口道,聲音嬌滴滴的。

  婁情打了個哆嗦,這嬌裡嬌氣的聲音,真是讓人受不了。

  左逸略一想便想起這女人的資料,只要是成精的妖,異聞組裡都有記錄,清瘦的臉上沒什麼笑意地道:「羅小姐不用客氣,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雲修然讓鬼奴將那被五花大綁的女人放下,冷冰冰地說道:「剛才多虧羅小姐幫忙才捉住她。」

  幾人看他神色冰冷,又瞅了一眼那叫羅戀的女人,哪裡不知道雲家對妖類的態度,這會兒被一隻妖幫著捉人,心情可能不會太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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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發表於 2017-4-29 00:18:53 |只看該作者
第105章

  漆黑的山林中,幾盞便捷式照明燈驅散了周圍的黑暗,也將黑暗中潛伏的妖魔鬼怪鎮住。

  十幾個人蹲在一片空地上,交流著信息,臉色都有些凝沉。

  「黑老大,荀九他們死了,馮山受了重傷,不知道能不能撐到明天,孟蓓半途被人捉走了,捉她的人手持雲家的引魂燈,應該是雲家的人。」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說道,他就是先前從莫莊農家樂裡成功逃出來的人。

  原本他們一共有五人過去,除了他之外,兩死一傷一被捉。

  「雲家的人?是雲修然吧?聽說他是雲家年輕一輩的高手,一個心高氣傲的小子。」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開口,一對精芒四射的眼睛鎖著面前的人,「孟蓓身邊可是有一個鬼將保護,雲修然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那鬼將可是上頭煉出來的一隻鬼將,不知有多少人眼熱,因為孟蓓做了不錯的貢獻,才將鬼將賞給她。

  「當時恰好有一隻妖出手偷襲,使得保護孟蓓的鬼將受了重傷,被雲修然用引魂燈開啟黃泉路送進陰間了。」

  那人歎了口氣,「那些妖好像對鬼墓也感興趣,今晚原本可以驅使山裡的妖物作亂的,沒想到莫莊裡潛伏著一隻大妖,那大妖將山上作亂的妖物鎮壓了,壞了我們的計劃,我們才會失手。」

  聽到這個消息,在場的人幾臉色越發的難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過了會兒,那叫黑老大的人對那受傷的人道:「先讓鬼奴幫你將身上的傷處理一下,沒事吧?怎麼會弄成這樣?」看他那沾著血漬的衣服,看起來好像挺嚴重。

  那人咧了咧嘴,將身上的衣服脫了,露出傷痕累累的上半身,讓坐在他身邊的鬼奴給他處理傷口,一邊罵罵咧咧地道:「他娘皮的!這次失策了,原本以為毀了左逸的眼睛其他的不足為慮,沒想到異聞組還派了一隻妖過來幫忙,要不是那隻妖,我根本不會傷這麼重。」

  當時因為他們偷襲,加上他們不像異聞組的那些天師顧忌太多,行事隨心所欲,倒是占了上風,可哪知道卻因為一隻妖失手了。

  要是普通的小妖,妖力弱小,分分鐘就能將之收了,可那隻妖分明不同。

  「那隻妖是誰?」黑老大問。

  「沒看清楚,應該是一隻實力不錯的大妖,當時我不管逃到哪裡,都有妖藤攔著抽我,抽得可疼了,你們看我身上這些傷,就是被那妖藤抽出來的,他娘的,可真疼,以為在抽變態呢……」

  眾人看過去,確實像是被什麼藤條抽出來的,橫七豎八的,烙格子一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有那什麼SM的愛好呢。

  黑老大眉頭跳了跳,又詢問了幾句,琢磨了會兒,大概已經確定了,「今晚那只出手的大妖可能和奚展王有關,也可能是其他的妖類,不過確實有些棘手。」

  「黑老大,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還去救孟蓓他們麼?」一個人問。

  黑老大沉默會兒,然後搖頭,「如果這事已經有妖摻和進來了,我們最好不要去救,省得再折人手進去,得不償失。先看看情況吧,明天……」

  他頓了下,繼續道:「明天應該會有政府特殊部門的人過來將孟蓓他們押走,到時候最好在半路動手劫人,能救出來最好,如果救不出來,就殺了孟蓓他們吧。」

  聽到這話,周圍的人頓時沉默了,沒人開口。

  他們都知道,如果救不出來,孟蓓他們不僅是死,甚至連他們的三魂七魄也要在離體時及時毀去,不能給他們做鬼的機會,省得被異聞組的人做手腳。對於他們來說,只有連鬼都做不成,才能守口如瓶。

  雖然知道,可是心裡仍是有點難過。

  黑老大神色莫測地看著他們,聲音沒什麼感情地道:「趙海,這事交給你辦。」

  「知道了,黑老大你放心吧。」趙海保證道。

  等鬼奴將身上的傷都抹了藥後,那逃出來的人低聲問道::「黑老大,我們明天晚上還去麼?」

  「為什麼不去?」黑老大聲音平靜中透著一股冷戾,「根據上頭給的消息,鬼墓應該會在這幾天內陰氣最盛的時候開啟,我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眾人知道這事情定下了,商量了會兒,便下了山,到山下村子裡的一家民房裡休息。

  ***

  郁齡打了個哈欠,醒來就看到靠在床頭用手機玩遊戲的男人,真是說不出的悠閒。

  感覺到她的動靜,奚辭低眸看她,唇角掛著一抹溫潤美好的笑意,在陽光下如有匪君子,那通身的氣度,乾淨明晰,在這浮躁的現代社會中極為難得,教人不忍嚮往,進而欣賞。

  當然,這個男人是屬她的,先下手為強就是這個道理。

  「郁齡,醒了?」奚辭伸手摸摸她的頭髮,「餓了麼,要不要起來吃早餐?」

  她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睛睡了會兒,才開口道:「幾點了?」

  「九點多了。」

  郁齡打了個哈欠,靠著他拱了會兒被窩後,才爬起身。

  等她打理好自己,奚辭給她梳頭髮,從左側抓了幾綹頭髮編了條小辮子順著發根繞到右側,將所有的頭髮都攏到一起,然後編成了一根大辮子盤起來,用一個珍珠髮卡別到右側耳後,兩頰邊留了幾縷黑髮,看著清爽又俏麗。

  郁齡照著鏡子,看到小辮子上點綴的珍珠,忍不住朝他一笑。

  明媚的夏日陽光中,她的笑臉盈盈生輝,比那珍珠的光澤更瑩潤耀眼。

  奚辭喜歡看她高興微笑的模樣,那會讓她看起來非常有生氣,連世界都變得明媚起來。

  忍不住將雙手撐在梳粧檯前,傾身吻她,發現她很順從地摟著自己的腰,探手就將她的身體托了起來,將她按到懷裡,加深了這個吻。

  正吻得難捨難分時,門鈴聲響了。

  郁齡被他吻得有些暈暈乎乎的,聽到鈴聲時,終於清醒過來。清醒後便發現兩人的姿勢十分曖昧,特別是被他緊緊地箍著腰,兩人的身體密密地契合,甚至讓她感覺到那抵在腿間的堅硬炙熱,臉上不禁有些發燙。

  奚辭被那那突然響起的鈴聲弄得有些不爽,雖然他並不決定在這早上做點什麼,可是被這麼打擾了,也不高興。

  「是不是爸爸來了?」

  郁齡扭頭問道,拿眼睛去覷他,發現他的臉龐染上薄暈,真是秀色可餐。這人的肌膚細膩美好,簡直就像PS後打過柔光的一樣,偏偏臉皮又薄,容易臉紅,那淺淺的紅暈映襯,美若玉面,教人看了心頭發熱。

  奚辭深吸了口氣,忍住那種讓他並不怎麼想克制的生理衝動,又親了親她的唇角,將那掛在唇邊的羞人銀絲溫存地吮去,方才將她放下。

  郁齡趕緊抽了張紙巾擦擦嘴角,瞥了一眼鏡子,發現此時的唇色殷紅飽滿,如塗了上好的唇蜜,有種誘人的芬芳之感,添了幾分暖色,不如平時的那種偏冷的模樣。

  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那啥,她努力地板起臉,和奚辭一起出了房門。

  鈴聲還在鍥而不捨地響著,門外的人一點也沒有打擾了別人的自知之明,按得非常歡。

  二哈被鈴聲吵得沒辦法再玩塑料骨頭,站在門前瞪著,仿佛如果來了個不懷好意之人,它馬上撲上去。

  見桌上擺著一杯溫牛奶,郁齡坐在桌前端起喝,將二哈叫過來。

  奚辭則去開門。

  門外並不是江禹城和李秘書,而是一個穿著迷彩服的男人,身材挺拔,五官俊朗,站在那兒,如松如柏,傲骨崢崢,儼然一個合格的軍人。他看著不過三十左右,腰板挺得筆直,但舉手投足間又多了一種矜貴的氣息,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見到奚辭時,他毫不掩飾地將他上下打量一翻,有點兒嫌棄地問道:「郁齡在麼?」

  只一眼,奚辭便知道這男人的身份了,畢竟他在郁齡的相冊中見過郁齡和這人的合照,而且這張臉和江禹城也有幾分相似,相當地有辯識度。

  當下露出一個從容的微笑:「你是小叔吧,郁齡在裡面呢。」

  說著,側身讓他進去。

  江禹彬微微挑了下眉,邁腿進去。

  郁齡喝了半杯牛奶,原本以為是爸爸他們過來了,抬頭看到進來的人,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忙站了起來,「小叔!」

  江禹彬看到她,有些冷峻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容,伸出長臂將她撈到懷裡抱了抱,笑著拍拍她的背,「才半年多不見,就長出息了,沒胖多少就喘上來了,竟然敢偷偷去結婚卻不告訴家長,你傻不傻啊?女孩子結婚哪能這麼輕易?會被一些臭小子不珍惜的,咱們應該矜持一些。」

  說著,又側首看了一眼旁邊氣定神閑的男人,心頭老大不高興。

  雖然他只比郁齡大了十歲,是長輩,可這侄女也是他手把手教大的,說是侄女,其實就和養妹妹差不多。

  所以,作為一個正常的兄長,自家妹妹瞞著家裡突然被個臭小子勾搭走了,做兄長的都會生氣的,江禹彬自認自己沒有大哥的神經病,可也覺得這股氣忍不住。

  他憋著氣撇開神經病的大哥,跑過來就是想要尋晦氣的。

  郁齡被他拍得差點吐奶,覺得半年不見,小叔的力氣又大了,還拍得這麼用力,可見他心裡挺不爽的。她拍開他的手,不高興地說:「說話就說話,幹嘛動手動腳的?我已經到法定結婚年齡了,怎麼就不能結婚了?」

  「你這傢伙!」江禹彬又將她捉回來,捏著她臉上的肉,咬牙切齒地道:「好的不學,偏偏學你爸的熊樣,真是討打!」

  「放手……」郁齡伸爪子去撓他。

  江禹彬是誰,怎麼可能給她撓到,他從五歲就開始摔摔打打長大,可不是那宅男大哥能比的,郁齡的身手還是他教的呢,當下輕易地化解了她的攻擊不說,還將她的一隻手臂扭著,鎖到懷裡,壞笑道:「服不服?」

  二哈看到這一幕,以為他要欺負主人,朝他低低地咆叫著。

  江禹彬看了它一眼,認出這是外甥鄭旭陽養的狗,不由得奇怪。

  郁齡扁嘴,「打贏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你能打贏奚辭,我就服你!」

  江禹彬鎖著她,轉頭看向一旁依然從容淡定、但眼神已經很冷的男人,哼了一聲:「就他?」

  不是他看不起奚辭,是這小子看著就一副沒有吃過苦頭的奶油小生樣子,五官俊秀,氣質俊雅中透著乾淨如玉,宛若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那種小白臉,可不符合江禹彬的侄女婿標準,看了就想揍這種專門勾搭女孩子的小白臉。

  「那你打了再說啊!」郁齡慫恿道,轉頭對奚辭說:「別客氣,只要不打壞小叔就行了。」

  江禹彬:「……熊孩子,哪能這麼說話?」

  奚辭笑眯眯地說了一聲好,終於決定不再忍耐,伸手過去按住江禹彬的手。

  江禹彬只覺得手上一麻,就不由自主地鬆開了鎖著的人,然後不知道他怎麼弄的,懷裡的人就被他撈過去了,乾脆利落。這漂亮的一手讓他眼睛微亮,終於收回了幾分輕視,知道這人可能不若表面那麼簡單,也許也是練過的。

  當下他興致勃勃地道:「行,我們來較量一下。」

  「等會兒。」奚辭笑眯眯地拒絕了,「等郁齡先吃完早餐再說,省得她肚子餓。」

  江禹彬::「……」

  奚辭摸摸懷裡姑娘的腦袋,忍住將江禹彬暴揍的衝動,覺得懷裡的這姑娘怎麼就這麼招人呢?有個霸道總裁的爸爸不夠,還來一個將侄女當成妹妹養的特種部隊的小叔,光這兩個長輩就夠嗆了。

  奚辭進廚房將一早就做好的早餐端出來。

  江禹彬有些傻眼,進門時那種冷峻的氣息消失殆盡,看看懶洋洋地坐到餐桌前等吃的侄女,再看看賢惠地給她端早餐、拿碗筷的男人,有種逆了夫妻相的感覺。

  「小叔吃了麼?沒吃就坐下來一起吃。」郁齡招呼小叔。

  江禹彬看向桌上的早餐,有一鍋荷葉粥、兩籠灌湯包、一碟晶瑩剔透的粉腸、一碟蒜蓉茄子、一碟蓑衣黃瓜、一盤水果……

  看著非常豐富,而且也刺激人的食欲,當下不客氣地坐下來,矜持地說道:「早上趕過來時只吃了兩個肉包子,恰好餓了。」

  奚辭給他遞了一份碗筷,然後先給郁齡裝了一碗荷葉粥,又夾了一個灌湯包到小盤子給她。

  郁齡邊吃早餐邊好奇地問道:「小叔,你怎麼來了?」

  「怎麼,我來不高興?」江禹彬一邊大朵快頤一邊問道,吃了一口荷葉粥後,味蕾戰勝了一切,馬上放開膀子吃。

  「當然高興啦,但你出現在這裡也太奇怪了,難道是來執行任務的?」郁齡咬著筷子看他。

  江禹彬突然冷笑一聲,「要我不過來,我還不知道你們捲進這次的事情裡了,你爸那神經病我已經放棄治療他了,你呢?難道你不知道這裡很危險麼?昨晚這裡可是死了兩個人的。」

  郁齡故作一臉茫然,「什麼危險?我不知道?我們就是來渡假的。」

  「別裝了,我前年就轉到特殊部門裡,知道你們來這裡幹什麼。」江禹彬不給她裝傻,他既然來這裡了,自然也知道大哥和侄女出現在這裡的目的,簡直讓他氣得不行,「那些事情不是普通人能摻和的,你們別摻和進去。」

  說著,他瞥了奚辭一眼,「奚先生是吧?聽說你是異聞組的人?」

  奚辭點頭,淡定地將米天師以前扯的謊話拋出來:「我是天師輔助師。」

  江禹彬狐疑地看他,「天師輔助師?我怎麼不知道?」

  他現在是特殊部門的人,和異聞組有合作,在外面的人看來,特殊部門的人也可以稱之為天師輔助師之類的,反正有時候定位也說不清,他們除了負責一些不為人知的特殊案件外,也輔助天師捉鬼辦案。

  「外編的。」奚辭淡定地說。

  江禹彬眸色微冷,面上卻笑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沒見過你。」

  奚辭一副淡定的模樣,給郁齡又夾了一筷子蒜蓉茄子。

  郁齡邊吃邊道,「原來小叔你轉到那個特殊部門了,和那些非人類打交道,這個部門很危險吧,小叔你要小心一些。我也是最近才接觸這些事情的,以前可不知道呢。」

  終於明白她小叔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了,郁齡倒也不奇怪他這種態度,小叔既然轉到那個特殊組的部門,應該知道普通人和鬼神打交道的危險性,也不怪他會生氣他們出現在這裡。想到這裡,郁齡微微皺眉,也不知道小叔是怎麼會轉到特殊部門的。

  江禹彬雲淡風情地道:「有一次執行任務,遇到天師捉鬼,覺得挺有趣的,不想被他們消除這方面的記憶,所以就轉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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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發表於 2017-4-29 00:19:10 |只看該作者
第106章

  江禹彬自從調入特殊部門的戰隊開始,比以前更忙了,除了逢年過節的,很少回家。

  這次莫莊農家樂的事情上頭十分重視,昨晚左逸打電話給異聞組報告情況後,三更半夜的,特殊部門的戰隊人員就接到了一條命令,他們馬上行動起來,天還沒有亮就抵達這裡了。

  江禹彬是這次任務的領隊隊長,他參加過很多次這種靈異的任務了,大概他的運氣很不錯吧,任務完成度很高,在很多場面十分鎮得住,上頭對他十分看好,所以這次便由他領隊過來。

  原本以為這次任務只需要配合那些天師就行了,可誰知來了這裡後江禹彬才知道其中有多兇險,單是昨晚天師鬥法,就直接死了兩人,而且那死狀之恐怖,心理承受能力弱點的人可受不住。

  而且最讓他生氣的是,他那個從郁敏敏死後就一直放棄治療的神經病大哥竟然跑來這裡不說,還帶著大侄女一起摻和進來,簡直讓人想要爆揍他一頓。

  江禹彬和天師合作過,在異聞組中也有那麼一兩個交情不錯的,有些天師也是賣他面子的,很快便瞭解了莫莊農家樂的任務情況。等他從左逸那裡知道自家大哥不僅帶著侄女跑這兒來浪了,並且還參加了昨晚天師鬥法的事,真是又驚又怒。

  等他將事情安排得差不多,抽了個空就直接殺過來了。

  他是先去找江禹城,可惜當時他還沒有找大哥談談人生呢,就從他那裡知道一直當成妹妹養大的侄女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扯了個不知哪裡來的臭小子一起去登記結婚了,簡直氣得火冒三丈,直接給了大哥一拳後,就跑上來找侄女和侄女婿了——正確地說,是來尋侄女婿的晦氣來了。

  聽到這裡,郁齡忍不住問:「我爸沒事吧?」

  「沒事,神經病一般不會死得太快的。」江禹彬毫不在意地說。

  「……」

  一頓早餐過後,叔侄倆基本上已經敘舊完了,該知道的事情也知道後,江禹彬的臉色更冷峻了。

  郁齡習慣性地無視他的臉色,問道:「小叔,到時候如果他們要入鬼墓,你們這些特殊部門的戰隊人員是不是要跟也下去?」

  「看情況吧。」江禹彬沒將話說得太死,「我們雖然沒有天師的術法,但也特訓過的,有時候需要支援他們,所以要看情況是怎麼樣的。還有你們……」

  郁齡見他一雙眼睛格外犀利地掃過來,馬上端起手中的山楂茶舉高一點,一副無辜的樣子。

  江禹彬拿她沒轍,目光轉到奚辭身上。

  比起生活在普通人中的江禹城,作為特殊部門戰隊的一員,他對這些不可方說的事情更清楚,見到奚辭到現在,他總覺得這奚辭有點兒違和,一時間又不知道是哪裡違和。他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也是這種直覺在一次次危險的任務中讓他活了下來。

  「小叔有話就說。」奚辭一副很包容的樣子,不急不徐,淡然寧靜,如一縷山風清泉,將這炎炎夏日都滌淨了一般。

  「你們也打算進鬼墓?」江禹彬開門見山地問。

  奚辭笑了笑,點頭道:「是的,不過你放心,我會保護好郁齡的。」

  都敢帶他侄女進鬼墓,不保護好她看他不揍死這臭小子。

  江禹彬冷哼一聲,「太危險了,郁齡,就算你想要將你媽媽剩下的殘魂收集起來,也沒必要親自去,可以委託那些天師。」

  郁齡想到米天師,但一想到米天師每次出事就會直接找奚辭喊救命,價格好商量的模樣,就不太有自信,雲修然倒是看著靠譜一些,可雲修然好像不太喜歡奚辭的樣子,她也不想讓奚辭委屈。

  說到底,她心裡最相信的人還是奚辭和自己,就算再危險,她也想去試試。

  江禹彬見她死倔死倔的不肯放棄,知道她的脾氣,正準備再勸說,手機響了。

  聽到那邊又有新的事情,他只好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他轉頭看向奚辭,「對了,我還要找你較量,等會兒我再過來找你。」

  奚辭依然笑得不溫不火的,「隨時奉陪。」他會保證不打死他!

  江禹彬哼了一聲,雷厲風行地離開了。

  送走江禹彬隔了幾分鐘,門鈴又響了。

  奚辭打開門一看,卻見是米天師過來了。

  「有事?」奚辭問道。

  聲音雖然溫溫和和的,但米天師聽得出這人好像很不歡迎自己。

  他也沒進去,探頭往房裡看了看,發現站在陽臺上吹著晨風的人,自以為悟了,當下也不哆嗦,直接道:「這次特殊部門帶隊的人是江美女的小叔,早上我和他見過了。」

  奚辭嗯了一聲,「他剛才才走。」

  米天師盯著他的臉,「他沒打你吧?」

  「打我做什麼?」奚辭笑問道。

  這皮笑肉不笑的模樣,顯然江禹彬這小叔給他排頭吃了,米天師頓時有些同情,任奚展王再狂拽酷霸叼,但娶了個白富美的老婆,老婆上頭還有厲害的長輩,還不是得敬著,真可憐。

  米天師心裡可憐他,面上卻沒什麼異常,他這會兒過來是給他打小報告的,當下壓低聲音道:「我沒想到江美女的小叔原來也是特殊部門的人,聽說他是去年才調過來的,以前沒和他一起合作過。哎,你還瞞著江美女關於你的真實身份吧?」

  奚辭嗯了一聲,盯著他警告道:「你別大嘴巴。」

  「當然,我才不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你自己去和她說。」米天師趕緊表明態度,不想摻和這種夫妻間的事情,特別是關於跨種族婚姻的問題,接著道:「江禹彬現在是特殊部門的人,他看起來挺關心侄女的,我覺得他遲早會知道你的身份,到時候可不好說。」

  自從妖和人類簽定了協議後,成精的妖都在異聞組裡註冊了身份證明,這份身份證明只有異聞組裡的成員才知道,特殊部門的人是不清楚的,倒不用擔心江禹彬知道他的身份。

  當然奚辭是統領一方的大妖,還有尊稱的那種,身份和其他妖類不同,在異聞組裡的資料是屬加秘的,除了一些人,少有天師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可也架不住有人認識,說不定哪天江禹彬就能從其他認識奚辭的天師那裡知道他非人類的身份了。

  作為一個疼愛侄女的叔叔,特別是明白這些非人類德行的人,估計不會太樂意讓侄女和一隻妖在一起。

  「到時候再說。」奚辭思考了會兒,覺得可能那時候郁齡都知道了,只要她不離婚,一切好說。

  米天師來給他做了個心理建設後,和屋子裡的郁齡打了聲招呼,又走了。

  「他來做什麼的?」郁齡納悶地問。

  「閑著沒事幹。」奚辭面不改色地道。

  聽罷,郁齡沒放在心上,她惦記著被小叔揍了一拳的爸爸,和奚辭一起下樓,順便拎了一份奚辭做的早餐。

  奚辭的廚藝那是沒話說的,就算是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依然會為他的廚藝驚豔,剛才江禹彬就是被廚藝征服的人之一,吃人嘴軟,所以吃完人家的早餐後也沒有立刻要打架的意思,要不是他走時想起來,都要這麼混過去了。

  按響門鈴後,是李秘書來開門。

  李秘書的精神比昨天好了許多,見他們拎著食盒過來,眼睛微亮,「大小姐,奚先生。」

  郁齡和奚辭進來,左右看了看,問道:「爸爸呢?」

  「在房裡休息呢。」李秘書扶扶眼鏡,「老闆說他白天要多睡點養足精神,晚上繼續去浪。」

  郁齡哦了一聲,啥都不問,直接推門進去。

  房裡的窗簾拉上,室內有些暗,郁齡先將窗簾拉開,然後才走到床前,就見她爸將臉埋在枕頭裡,一隻眼睛的眼底有些青色,看著不太像睡眠不足——她爸天生麗質,一晚沒睡也不會有明顯的黑眼圈這種不華麗的東西,不知道讓多少女人羨慕。

  郁齡看了一會兒,就明白小叔給了她爸一拳,是直接朝著這眼窩揍的,所以這眼睛都青了。

  「爸爸,你疼不疼,我給你拿藥塗吧。」說著,也不等江禹城回答,郁齡走出去,見奚辭坐在客廳裡和李秘書說話,直接走過去將先前奚辭特地帶下來的藥拿過來。

  知道岳父被小叔揍了,奚辭很明智地沒有進去討嫌,而是從李秘書這裡瞭解情況。

  江禹城掀開被子,問道:「你小叔走了?」

  「剛才有人找他,說等會兒忙完會過來。」郁齡用手指掏了點藥膏給她爸塗眼眶周圍的青黑,一邊道:「小叔說這次的事情很危險,讓爸爸你不要去摻和呢。爸,你今晚和李秘書留在這裡吧,我們過去就行了,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將媽媽的殘魂帶回來的。」

  江禹城仰起臉方便女兒幫忙塗藥,嘴裡說道:「那是我老婆,我孩子她媽,我怎麼可能不親自去找她?就算要下地獄,我也要去。」

  郁齡懶得和他費口舌,塗完藥後,說道:「我帶了早餐,奚辭做的,你吃不吃?」

  江禹城猶豫了會兒,還是爬起身去吃早餐,吃飽了才有精力繼續睡。

  李秘書見老闆頂著一隻發青的眼睛出來,暗忖還是大小姐能奈得住老闆,瞧這不是乖乖地起了麼?

  郁齡和奚辭坐在旁邊,和吃早餐的江禹城聊江禹彬。

  李秘書邊吃邊聽,等聽到大小姐和老闆他弟剛才差點打起來時,幾乎給跪了,特別是知道老闆他弟原來是那什麼特殊部門戰隊的人,李秘書頓時又有種想要辭職的衝動。

  他只想做一個科技文明世界的普通人,不想做玄幻世界的普通人,因為玄幻世界的普通人那是分分鐘死人的節奏啊!

  昨晚不就死了兩個人了麼?

  吃完早餐,江禹城拿巾紙擦嘴,對女兒道:「你小叔只會用暴力解決問題,想要忽悠他很簡單,不用理他。」

  所以剛才小叔憋著一股氣跑上去尋晦氣也是被她爸給忽悠上去的吧?不然讓小叔待著,就不只是揍青一隻眼睛這麼簡單。她爸分明還是對奚辭不待見,寧願被揍青一隻眼睛,也想看小叔上去尋晦氣。

  「爸,你有點活該。」她很誠實地說。

  江禹城拉下臉,不高興地道:「你怎麼能這麼誠實呢?爸爸很傷心。」

  郁齡不想理他,覺得沒事了,說道:「你繼續休息,我和奚辭去外面看看。」

  兩人離開房子,手牽著手走在林蔭道上。

  陽光依然明媚,從樹稍灑落到地上,光點跳躍,偶有山風吹來,帶來幾分涼爽。

  郁齡轉頭看了看,發現今天活動的人好像少了,難不成昨晚那夢遊對人體造成有什麼影響,大家都在休息?

  她問奚辭,就聽他道:「昨晚你們阻止得及時,沒有釀成什麼後果,相對而言,這種夢遊對身體沒什麼傷害,最多他們會覺得身體有些累,以為是運動過度。今天一早就有一批人退房離開了,你知道的,鬼墓可能在今晚出現什麼異常,無形中會影響一些人。那些人大多數是運氣不錯的,那種不好的直覺會讓他們產生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不想再住下去,會直接退房離開,也算是一種幸運。」

  郁齡聽得有些半懂又不懂,她雖然能驅動渡厄鈴和風水印鑒,不過是借著外公傳給她的口訣和那什麼所謂的妖蠱之身,算是取巧吧,壓根兒沒有一點天師的天賦,所以對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運道之說,她壓根兒不瞭解。

  兩人走了會兒,然後就見到越來越多的遊客退房離開了,一些工作人員行色匆匆,反倒是顯得兩人很悠閒。

  這時,奚辭的手機響了,奚辭接聽後,淡淡地應了一聲,轉頭對郁齡道:「上頭有什麼指令下來,特殊部門的人讓莫莊工作人員正挨個通知這裡的客人離開。」

  為了預防牽連到無辜,上頭直接下了命令,讓特殊部門的人來這裡清場,隨便找了個藉口讓莫莊的工作人員協助著將客人們都送走。雖然農家樂是開門做生意,但奈何這次的事件牽扯太大,危險不可預計,老闆也只好自認倒黴地配合。

  原本工作人員也直接去房裡通知他們的,不過奚辭和郁齡不在,就直接打電話了。

  兩人在附近逛了下,看著那些離開的人,見太陽漸漸大了,奚辭拉她回木屋。

  剛走到木屋前,就見門前站著一個身材火爆的女人。

  見到奚辭他們,那女人勾起紅唇笑了,柔聲道:「奚展王,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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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發表於 2017-4-29 00:19:28 |只看該作者
第107章

  七月份的陽光明媚得刺眼,木屋翹起的屋簷投下淺淺一彎蔭影。

  那站在屋前半掩的陽光下的女人看著並不算特別地漂亮,肌膚白晳,有一雙非常嫵媚的大眼睛和豐潤飽滿的紅唇,色澤豔紅明亮,襯著白晳的皮膚,烈焰紅唇,豔麗之極。

  她穿著極顯身材的玫紅色無袖皮上衣、皮短褲,胸前的豐滿仿佛要從皮衣中爆出來似的,腰間繫著一條銀亮色的皮帶,襯得那腰細如折柳,一雙美腿修長勻稱,皮膚瑩白細膩,渾身上下透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媚骨之姿,勾人之極。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勾得人心頭都酥麻了,聲音更是嬌膩纏綿,穿透耳膜,耳軟骨都要蘇了大半。

  這是一個非常迷人的女人,不是什麼國色天香,但那浸透骨子的天然媚骨之姿,堪稱尤物,簡直就像個專門勾引男人的小妖精。

  郁齡忍不住多看了這小妖精兩眼,見她一雙勾魂嫵媚的眼睛柔情四溢地看著奚辭,不由得想起了夜裡在床上擁抱她的奚辭,動情之時,眼尾染上瑰麗的色澤,專注地看著她的樣子,比這女人還要勾魂。

  這麼一想,就覺得眼前的女人也就那樣了。

  所以等那女人朝她看過來後,郁齡很淡定地收回了目光,連奚辭都比不上的女人,她沒什麼興趣。

  奚辭的反應很冷淡,拉著郁齡到屋簷下的蔭涼處,漫不經心地道:「有事?」

  「沒事不能找你麼?」女人笑眯眯地說,聲音嬌滴滴的,「好歹是老朋友了,知道你也在這裡,過來瞧瞧。真是難得,你竟然會和人結伴,你身邊的這位小姐是?」她看著郁齡,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

  「她叫江郁齡。」奚辭簡單地說,對郁齡道:「郁齡,她是羅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算是認識的吧。」

  羅戀的表情有些僵硬,然後很無奈地笑了下,「什麼叫算是認識的人?奚展王,你別這麼無情,好歹以前我們還在一起過。」說著,她眼波流轉,朝郁齡笑道:「江小姐,初次見面,我叫羅戀。」

  郁齡慢吞吞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語言裡的暗示,轉頭對奚辭道:「要不要上去聊?」

  「不用了,在這裡吧。」奚辭摸摸她有些汗濕的臉,讓她先上樓去休息。

  郁齡也沒拒絕,接過他手中的太陽傘,神色平淡地越過羅戀走了,自始自終都沒看羅戀一眼。

  直到她上樓後,羅戀有點兒不解地道:「她怎麼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我都暗示得這麼明顯了。奚展王,難道你喜歡的是這種遲鈍的女人?你不早說,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不那麼主動了。」說到最後,她神色幽怨。

  聽到這話,奚辭忍不住認真地看她,恍然道:「原來你是母的啊。」

  羅戀氣絕,這隻妖真討厭,眼睛長在頭頂上,總是一副清高的嘴臉,連面前出現的生物是男是女是公是母從來都沒有仔細看過,這要有多有眼無珠啊?那麼多的大妖,就數他最難搞了。

  心裡飆了幾句髒話後,羅戀撫了撫鬢邊的頭髮,沒好聲氣地道:「真高興你終於知道我的性別了。算了,我也不廢話,鬼墓的事情,羅魄王對它很感興趣,他讓我過來看看,有什麼好處可不能少了我們。沒想到你也在這裡,要不要合作?」

  「就你?沒興趣。」奚辭漫不經心地道。

  羅戀早就知道這隻妖比其他的妖都與世無爭,對人類世界沒興趣。錯了,他壓根兒不是無世無爭,而是覺得對自己沒用,看不上眼那些東西,所以懶得理會,一直宅在他的地盤裡,極少會跑到人類的世界去。

  可要是能引起他的注意,讓他覺得好的東西,可沒人能搶得過他,讓人對他又愛又恨的。

  「既然你沒興趣,到時候可不要和我們搶。」羅戀說道,先討要個承諾再說。

  可惜奚展王從來不會給人承諾,直接道:「看情況,有好東西不要白不要。」

  羅戀的臉扭曲了下,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別氣,繼續道:「雪山的姬冷王聽說對鬼墓也很感興趣,可能今晚會派下面的妖過來。」

  奚辭依然是反應淡淡的,他的眉眼俊秀柔和,給人一種乾淨溫柔的感覺,就連冷淡的模樣,依然不會讓人感覺到難受。不過同是妖,羅戀比人類更懂得妖的德行,被他的反應弄得很不高興,很想翻臉暴揍他一頓。

  可惜打不過他——真特麼的憋屈!

  羅戀到底是個能屈能伸的,話說到這裡,知道沒有和這討厭的傢伙繼續談話的必要了,便道:「那我不打擾了,奚展王,今晚見,到時候各憑本事。」

  說著,扭腰擺臀、風情萬種地走了。

  路過的人見到她,不管男女,視線都忍不住往她身上飄,暗暗吞口水。

  奚辭上樓,開門進去就見岳父大人也在,和郁齡擠在沙發上玩遊戲PK。

  見他進來,江禹城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說:「那女人在樓下等了你半個小時了,可真是有情有意啊。」

  作岳父的,雖然不想承認叼走自家閨女的臭小子,可看到女婿背著閨女招蜂引蝶時,又忍不住火大,想暴揍他。先前那女人上樓來找奚辭,因為奚辭不在,還找到他們那兒,江禹城一聽說是來找奚辭的,也不休息了,馬上從被窩裡爬起來,蹲在陽臺上守著。

  奚辭笑了笑,好脾氣地說:「爸,她是一個朋友的下屬,為了鬼墓的事情來找我的。」這話也是說給郁齡聽的。

  雖然郁齡看起來好像不太在意,甚至壓根兒沒有想歪——這是她的優點,比起第一次見面的人,自然要相信自己老公。不過想到先前羅戀的暗示,奚辭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

  江禹城酸溜溜地道:「找你打電話不就行了?幹嘛要親自找過來?這種事情我可是見多了,你要是敢對不起我家郁齡,小心我揍你。」

  奚辭笑盈盈地應了一聲,壓根兒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很多妖其實不太喜歡人類的科技,奚辭以前也是差不多,能瞭解的也是一些慣常用的家電之類的東西,畢竟這些東西用著很方便。但要說一些電子產品類的東西,他根本不瞭解。羅戀會找過來是因為她沒有奚辭的手機號碼,沒辦法,只好親自過來尋人了。

  郁齡見他回來,不想和爸爸玩遊戲了,叫李秘書來接替她,就拉著奚辭回房說話。

  「今晚是不是很危險?」郁齡窩在坐在陽臺前的一組沙發上,偏著腦袋看他。

  「應該吧,我沒進過鬼墓,只是聽說過它的存在,所以不能確定。」奚辭有信心能護著她,加上那兩隻鬼將引路,到時候收集完郁敏敏的殘魂就離開,估計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那還是別讓爸爸摻和了,省得小叔生氣揍人。」郁齡想起她爸一定不會乖乖聽話的,又道:「要不晚上我們打暈他,將他綁起來,讓李秘書看著他。」

  奚辭忍著笑答應了。

  「混帳,我聽到了!」江禹城在門口氣憤地說,明顯是在偷聽他們說話。

  郁齡連眉頭都沒挑一下,起身過去,當著她爸氣憤的臉,將房門給關了。

  沒有江禹城搗亂,郁齡又詢問了些鬼墓的事情,雖然奚辭知道的也不多,可也能從中推測出它的危險性,心裡不是沒有害怕的,可害怕也得去。

  說完這事後,奚辭遲疑了下,和她道:「我和羅戀沒什麼的,以前和她見過幾次,沒和她在一起過,我認識她時,她已經有情人了。」

  「啊?」郁齡眨了眨眼睛。

  奚辭想了想,儘量用人類能接受的話說道,「羅戀的情人是羅魄王,不過她只是羅魄王的情人之一,她要是喜歡其他男人也可以和他們在一起。因為羅魄王的原因,我見過她幾次,不過沒有怎麼和她相處過,沒想到她竟然會說這種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事實上,妖類之間的男女關係比人類要奔放多了,特別是一些食肉類的妖,喜歡追求對身體的肉欲享受,極少會清心寡欲,看對眼了就來一發,不拘對象是誰。作為一個實力不錯的大妖,羅戀雖然和羅魄王維持著炮友的關係,但也可以隨心所欲地找情人。

  郁齡聽了沒太大的感覺,只要和她男人沒有過脖子以下不能描寫的關係,她是不在意的,當時羅戀那種暗示性的話,她聽得莫名其妙,直覺是挑撥離間的一種。倒是對「羅魄王」這稱呼有點興趣。

  摸著下巴,她瞅著他,問道:「羅魄王這名字和奚展王差不多,難道也是個山大王?」

  奚辭差點咳嗽起來,心裡想要將胡說八道的金剛鸚鵡暴揍一頓,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含糊地道:「他本名叫羅汩,羅魄王是其他人對他的敬稱。」

  「這敬稱真是挺有趣的。」郁齡看著他說。

  奚辭有些赧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郁齡沒有為難他,轉而問道:「也是異聞組的人?」

  「是的,都是外編的,在異聞組中註冊過。」

  郁齡雖然覺得這敬稱怪怪的,但想到這幾個月遇到那麼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一個稱呼罷了,也許真的是管著某個山頭的山大王什麼的,倒是沒有太放在心上。

  她心裡隱約知道奚辭可能還有其他的身份,從那些天師對奚辭的忌憚中琢磨點出來。他不說,她也不主動問,反正只要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就行了。

  奚辭很好,自從他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她的生活變得更加順心如意,他將她保護得很好,將她照顧無微不至,沒有男人比他做得更好了,甚至是將她捧在手心裡一樣地愛護著,他就如一縷清風,一汪春水,潤物細無聲地浸透她的世界,讓她忍不住喜歡上他。

  既然喜歡他,為什麼不多給他一些信任?所以她不用問,只要知道奚辭是奚辭就行了。

  中午吃過午飯後,郁齡陪著爸爸玩了會兒遊戲,就去睡午覺了。

  今晚可能要忙得很晚,她要補充精神。

  睡了個午覺醒來,已經傍晚了,夕陽落到山的那邊。

  她爬起來,走到窗前推開窗,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空氣悶熱,迎著那股熱風,並不怎麼舒服。

  她向遠處眺望,發現農家樂變得安靜極了,那些來這裡渡假的客人都已經離去,通向各處的路上看不到什麼人,整個世界都是安靜的,而這安靜中,又仿佛多了種什麼,在這炎炎夏日裡,竟然透著幾分莫名的凝滯緊張。

  郁齡又看了看,恰好看到莫莊大門通向遠處的路上開來了幾輛車。

  奚辭推門進來,見她趴在窗前,笑道:「你醒啦,小叔剛才過來了,見你在睡,就走了。」

  郁齡看到他,忍不住直接撲到他懷裡摟著他,吸了一口他身上清冽的花香,精神振作了幾分,問道:「小叔過來做什麼?不會是找你打架吧?」

  奚辭順勢抱住她,「沒有,他今天很忙,要安排人和天師一起將莫莊附近的地方都佈置符陣,現在還有一些沒有布完。」

  下午的時候,又來了一批天師,從附近調過來的,除了左逸他們外,現在莫莊裡的天師整整有二十來個,雖然不算多,但也不少了。畢竟天師並非一個龐大的群體,他們是家族傳承,數量一向是有限的。

  除了天師外,同樣來了很多妖,這些妖都是在異聞組註冊過的,不過妖也是分地域性,算是各地妖王手下的代表,只有南方那邊沒有妖過來,因為奚辭本人已經在這裡了。

  郁齡不瞭解這其中的內幕,吃過晚飯後,她就湊到奚辭身邊看他開始準備東西。

  奚辭在編草人,十指像彈鋼琴一樣,飛快地翻飛,看著就賞心悅目。

  江禹城和李秘書都盯著他編的草人,問道:「這東西有什麼用?」

  郁齡想起墓園那時的幾個對付厲鬼的草人,回答道:「捉鬼除妖。」

  江禹城和李秘書明顯有點兒驚奇,江禹城仗著岳父的身份,厚著臉皮要了一隻草人。

  夜幕很快降臨,整個莫莊的燈亮了起來,甚至有些原本沒有路燈的地方也安裝了照明燈,明顯是今天白天安裝上來的,整個莫莊燈火通明,驅逐了黑暗。

  李秘書卻越看心頭越懸,他回頭看了一眼挨坐在一起的大小姐和奚辭,又看看把玩著草人一副不安份的老闆,眼前頓時發黑。

  他到底是辭職好呢,還是捨命陪老闆一起去探險好?

  沒等李秘書糾結出什麼,米天師過來了。

  他笑呵呵地拿出一疊符給李秘書,說道:「今晚不知道會有什麼情況,你將這符貼在房間裡,每一米貼一張,特別是窗口門口都要貼。」

  李秘書忍不住好奇地問,「貼上去有什麼用?」

  「能驅逐妖魔鬼怪!今晚你們可以安心地待在房裡,不會受到什麼影響。」

  李秘書放心了。

  讓李秘書去貼符後,米天師轉頭對奚辭道:「奚老大,你怎麼安排?和我們一起?」

  江禹城眯著眼睛看他們,手裡把玩著一隻草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不和你們一起行動,只要找到岳母的殘魂,我們就會離開。」奚辭回答道。

  米天師欲言又止,到底沒有說什麼,說道:「那行吧,你們小心一點,我們今天雖然盡可能地佈置過了,不能保證萬無一失,而且到時候估計會有昨晚偷襲的那些人過來,場面會很亂。」

  奚辭無所謂地說,「只要不犯上來,一切好說。」

  米天師心懸了起來,「奚老大,你別錯殺好人啊。」

  奚辭只是笑著看他,並不說話。

  米天師有些心塞,看了看郁齡,掏了幾張符給她,說道:「美女,今晚我就不和你們一起行動了,這符有驅邪破災的作用,你隨身帶好。」有只妖王在,兩人只要不分開,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米天師給符也是個表示。

  郁齡收下了,朝他說了一聲謝謝。

  米天師同樣也給了江禹城這財神爺幾張符,就離開了。

  米天師離開後,江禹城防備地看著他們,說道:「不管怎麼樣,今晚我都是要去的!郁齡,那是我老婆,讓我坐在這裡等算什麼?我是男人,當年敏敏是為了救我才會變成這樣,如果不走一趟,我是不會安心的,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這話說得太大義凜然了,郁齡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會兒,說道:「算了,隨你吧。」

  江禹城又看向奚辭。

  奚辭微笑道:「我聽郁齡的。」

  江爸爸終於放心了。

  夜色漸漸深沉,夜空中星子閃爍,夜風徐徐地吹著,夏蟲聲聲鳴叫,編織一副鄉村夜色之景。

  見時間差不多,奚辭、郁齡、江禹城一起出發,李秘書和二哈被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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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發表於 2017-4-29 00:19:40 |只看該作者
第108章

  出了門後,能看到整個莫莊農家樂每一個角落都被照亮了,如同白日。

  路上雖然沒有什麼人,但卻比前天晚上感覺要好一些,大概是這路燈太亮了,驅散了周圍的黑暗,讓人心裡也跟著亮堂幾分。

  入了夜後,山裡有幾分涼爽,不同白天的悶熱。

  三人往半山腰的那間室內娛樂場走去,路上遇到一些巡邏的特殊部門的人。

  他們看了一眼三人,倒也沒有攔他們。到了傍晚時,這農家樂裡連工作人員都撤走了,留在這裡的都是一些知情人,加上有米天師和江禹彬打過招呼了,所以就算看到他們,也不會有人過來攔他們。

  大概是這裡聚集了太多的天師,一路過來郁齡都沒有見到遊魂和野鬼,這是十分難得的。可縱使是如此,依然讓她有種不舒服的感覺,仿佛冥冥中要發生什麼事情一樣。

  江禹城同樣有這種感覺,他神色冷靜,卻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

  奚辭低聲說道:「這座鬼墓是修羅墓,是所有鬼墓中較為凶煞的存在,容易影響人的情緒,甚至一不小心就會被它影響,將負面情緒無限拉大。如果你們感覺不舒服,記得要告訴周圍的人。」

  父女倆朝他應了一聲,他們沒有奚辭懂的多,自然聽他的。

  走了會兒,還沒到半山腰就遇到一群人。

  那群男男女女共有十來個,看著都是俊男美女,不過江禹城和郁齡都明顯感覺到他們身上的氣息有點兒異常,看著不像是普通人,不禁琢磨著他們是不是天師之類的。

  那些人見到他們,紛紛停了下來,十幾雙眼睛嗖嗖嗖地盯著奚辭和郁齡看。特別是看到奚辭拉著郁齡的手時,眼睛都瞪大了,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

  倒是江禹城落到後頭,因為是個普通人,沒有人注意他。

  「奚展王。」羅戀走過來,笑盈盈地問道:「就你們三個人麼?」

  奚辭掃了他們一眼,認出這些都是已經成精的妖,看來來得不少呢。他的聲音極為清潤,「已經夠了。」

  羅戀仍是不放棄遊說他,忍不住再次問道:「真的不和我們一起?」

  她身後的那些妖聽到羅戀的話,也忍不住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他,都想和他一起行動的。他們可是知道奚展王的本事,有一項天賦技能是淨化穢氣,鬼墓裡還不知道有什麼,到時候如果遇到那些千年不化的污濁穢氣,有奚展王在,根本不用擔心會被穢氣入體。

  一般年代久遠的古墓沉眠在地下久了,都會產生一種污濁的不祥穢氣,不管是對人或妖都有極大的影響,不僅容易讓他們產生負面的情緒,甚至身體要是被穢氣污染,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非常地邪惡噁心。

  而鬼墓這種陰間的存在,自然比人墓的危險更大,裡面積壓的穢氣也更多,這些穢氣無孔不入,就算戴了防毒面具之類的,效果卻是不大的。

  這也是羅戀巴巴地跑過去蹲守,極力想要邀請奚辭一起行動的原因。都是妖嘛,不抱團難道要便宜了人類?

  可看奚展王的樣子,確實是想要便宜了人類,腫麼辦?

  奚辭自然是拒絕了,「我不參與你們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我不會和你們搶的。」說完這句,他還附送了一個非常柔和的笑容,笑得那些妖齊齊肝顫。

  誰擔心他搶了?如果能有這位護航,寧願讓他搶點東西。

  奚辭拒絕後,就帶著郁齡和江禹城走了。

  其他妖走在後頭,距離他們有一段路。

  有一隻妖納悶地小聲道:「奚展王一向眼高於頂,很少會參與這些俗世,想要找他護航很難。倒是他身邊的那兩個普通人,他怎麼會願意帶他們進去?」

  「就是,這位主可是所有的妖王中最難搞的一位,油鹽不進,連羅魄王他們都拿他沒轍。羅戀,你說他怎麼會來這裡?就這麼巧?難道真的不是想獨吞嗎?」

  羅戀有些不甘願地回答,「還能什麼?人家在討好小情人呢,要帶小情人進去。」

  她死也不承認自己的魅力在奚展王面前失效,每次見面都努力在他面前晃,可他壓根兒連她是公是母的竟然都沒有看清楚,著實氣人!

  「小情人?」

  所有的妖都有些驚悚了,忍不住看去,見奚展王依然拉著一個人類女人的手不放。

  很多妖在男女關係上都是沒節操的貨色,有些妖也會找人類談個戀愛什麼的,只要不害人,那些天師也不管的。

  可是他們都以為奚展王的眼光太高了,連美貌的妖都看不上,能看得上長相不如妖的人類?剛才那人類女人確實挺漂亮的,可他們妖也不差啊,很多妖女拉出來絕逼比她要漂亮呢,也沒見那位搞過什麼。

  當然,他們也瞭解奚展王本性原因,一向清心寡欲,輕易不會動欲,壓根兒沒有那方面的需要,就想著他一直這麼單下去吧,哪知這會兒,這位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主竟然找了個人類當情人。

  這消息一定要廣而告之。

  在場的妖都如此決定。

  到了半山腰,遠遠地就見一群手持武器的兵哥哥守在那裡,將那間並不算大的室內娛樂場團團包圍著。除此之外,還守著很多天師,天師們坐在不遠處的地勢開闊的地方,那裡放了一把太陽傘,下面擺了很多張休息椅。

  三人剛走近,江禹彬就過來了。

  那群坐著休息的天師紛紛看過來,特別是看到羅戀帶來的那群妖時,天師們眉頭跳了下。

  雖然彼此是合作的關係,天師專職捉鬼收妖降魔,對這種非我族類,很難心無芥蒂地接受,唯一對他們沒有芥蒂的,可能只有米天師了。

  當下左逸便踢了米天師去和羅戀交涉。

  「大哥、郁齡,你們來這裡做什麼?真是胡鬧。」江禹彬見面就斥道,一點也不給兄長面子。

  江禹城斜睨著他,「我自然是來找我老婆的。」

  郁齡摟著奚辭的一條手臂,也開口道:「我來找我媽媽的。」

  江禹彬:「……都滾!」

  父女倆用如同一轍的眼神瞅著他,都來到這裡了,怎麼可能滾?

  江禹彬冷笑一聲,突然探手過去。

  江禹城早有防備,見他發難,忙不迭後退一步就退開了他的擒拿,卻不想旁邊突然躥來兩個身手靈活的士兵,三兩下就將他給制服住了。

  另一邊,也同樣有幾個士兵朝奚辭撲過來,不過都被奚辭輕易地擋掉。

  奚辭看到撲過的都是穿迷彩服的士兵,不用想就明白他們的用意,出手也有分寸,沒有傷他們,一一將他們甩開了,只是他的力氣大,那些士兵被他一捉一甩,倒飛得老遠,除了幾個身手靈敏的能勉強站住,其他的都一屁股坐到地上。

  這群兵哥哥們看著奚辭那小白臉的樣子,都有些懵逼,不太能相信他們被個小白臉輕易地甩出去了。

  「喂,快來救我。」被兩個士兵壓制著的江禹城滿頭大汗叫道,「奚辭,你可是我女婿,敢不救我,我就不將郁齡嫁給你了!」

  還沒等奚辭回答,江禹彬就走過去一個手刀劈在他脖子上。

  江禹城的腦袋軟軟地垂下,兩名抓著他的士兵托著他的身體,將他扶坐到一張休息椅上。

  解決了不聽話的神經病兄長後,江禹彬看了一眼周圍那些被奚辭甩出去的士兵,然後轉頭看向奚辭,神色有些不好,「身手不錯。」

  「謝謝小叔的誇獎!就是力氣比較大。」奚辭笑著說。

  郁齡躲在他身後,探頭看臉色有些發黑的小叔。

  不遠處圍觀的天師和妖聽到這話,嘴角抽了下,誰不知道妖的力氣向來比普通人要大一些?更何況是這位主了。

  江禹彬心說我沒誇你,見侄女探著個腦袋,火氣又冒出來,「你沒事和你爸瞎折騰什麼?那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麼?乖乖地和我待在這裡!」

  郁齡搖頭,「不要,我要和奚辭一起,奚辭會保護我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這傢伙懂不懂?」江禹彬道。

  郁齡還是搖頭,指著她爸道:「我就知道小叔你會阻止爸爸的,所以爸爸就交給你了。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情的啦,倒是小叔要小心。」

  江禹彬神色冷峻,已經氣得懶得理她了。

  見江禹彬走開,奚辭也拉著郁齡到一旁坐下,旁邊就是已經被劈暈的江禹城。

  郁齡擔心他這樣坐著不舒服,讓奚辭將他平放在一張長條的休息椅上,帶著點高興的聲音說道:「我爸的脾氣很固執,發起病來軟硬都不吃,我們要是不帶他來,他一定會想法子自己跑過來的,不如讓小叔來當這惡人,反正爸一向打不過小叔。」

  奚辭被她小小的維護弄得心頭軟軟的,恨不得將她按到懷裡。

  坐了會兒,就見從有三個天師從山頂走下來,郁齡看了一眼,然後見有幾個天師站起來,開始繞著那室內娛樂場的外圍灑泡了黑狗血的糯米,仔細看去,旁邊還有橫七豎八的紅線,紅線上繫著小鈴鐺,以室內娛樂場為軸心,向周圍輻散。

  快到午夜十二點了,郁齡突然覺得有點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奚辭將她摟到懷裡,抬頭看向夜空。

  不僅是他,還有很多天師都看向夜空。

  此時夜空中已不見先前的星子閃爍,只餘幾點零散的寒星,沒有城市的霓虹燈,可以清晰地看到天空中雲驟雲散,一夕之間整個世界風雲驟變,一股不祥之感在所有人心中蔓延。

  天地之氣正在劇烈地變化著。

  奚辭倏地起身,拉著郁齡走向江禹彬,塞了一袋東西給他,說道:「小叔,我和郁齡先進去了,你在外面小心一些,如果遇到什麼異常之事,用這袋子裡的東西,岳父那邊,你仔細照看著,別讓他凍著了。」

  江禹彬沒看袋子裡是什麼東西,不過見奚辭如此鄭重,點點頭。他看了一眼神色平靜的侄女,雖然心裡想要暴揍這熊孩子,卻也明白自己阻止不了,只得叮囑他們小心一些,便轉身大步走了。

  眾目睽睽之下,奚辭和郁齡第一個進了那間室內娛樂場。

  其他的天師和妖都盯著他們,羅戀眼神閃爍了下,決定還是跟著奚展王去撿便宜吧,於是帶著一群妖跟上去了。

  這群妖一動,那些天師哪裡忍得住,自然也跟著起身了。

  那些特殊部門的兵哥哥們有些懵逼,時間不對啊,不是說要等到午夜整的麼?現在還差十幾分鐘呢。

  這是郁齡第二次來了,進門時就見燈光忽閃忽閃的,雖然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依然會讓人頭皮發麻。

  就見那個抱著鬼娃娃的紅衣服小女孩已經等到那裡了,看到他們,咧嘴一笑,甜蜜天真,又鬼氣森森。

  【你們來了!】小女孩咯咯笑著,天真稚氣,【還帶了很多有趣的東西來,是陪我玩的麼?】

  郁齡轉過頭,看到那群天師時,便明白小女孩說的有趣的東西是這群人了。

  奚辭柔聲道:「我們如約來了,帶路吧。」

  紅衣服的小女孩歡快地說:【好的啊,我給大人帶路,大人可不能殺我哦~】說著,用歡快的腳步,往通往二樓的樓梯走去。

  後面的人都清楚地聽到了那紅衣服小女孩的話,不管是天師還是妖,心情都有點兒複雜,他們這幾天還在探著這裡的秘密,沒想到別人已經摸清楚情況了,還讓鬼墓的守墓者幫他們帶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妖比妖更氣。

  只有奚辭清楚,這兩隻鬼墓的守墓者固然被他威脅而屈服,不過那只會讓那撐傘的女鬼透露修羅墓的信息罷了,會讓這小鬼帶路進去,卻是因為郁天競的關係。

  郁齡挨著奚辭,和他一起邁步上樓,看著忽閃的燈光打在牆壁上,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特別是剛走到二樓時,突然發現前面的空間開始扭曲時,不禁嚇了一跳。

  這時,那只鬼娃娃突然唱了起來:【生死路,寄生死,魂魄入修羅,生死有命……生死路,寄生死,魂魄入修羅……】

  鬼娃娃的聲音又尖又利,穿透耳膜,所有人和妖都被嚇了一跳。

  前天郁齡他們過來時,鬼娃娃也說過這一段話,那是說出來的,和這種唱出來的不一樣。那特殊的調子唱出來時,感覺多了一種什麼,刺得眾人的腦仁十分不舒服。

  當他們理解了這句話裡的意思時,不管是天師還是妖都臉色大變。

  他們突然意識到,修羅的可怕,那是所有鬼神中最凶煞的存在。

  ——————

  作者有話要說:很多姑娘都問米天師叫啥名字,他就是叫米天師啊。

  姓米,名天師!是他爸爸取的,所以很多人對他的名字都很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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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9 00:19:54 |只看該作者
第109章

  隨著鬼娃娃那詭異的歌謠飄蕩,抵達二樓的樓梯口處已經看不見那扇通向兒童樂園的門,好像鬼打牆一樣,周圍的空間憑空扭曲,再也找不到出口。

  啪的一聲,頭頂上忽閃忽閃的照明燈終於滅了。

  氣溫突然急速下降,在場的人能清晰地感覺到裸露在外的皮膚被凍得有些發麻,加上周圍漆黑一片,鬼娃娃那飄忽的詭異歌謠,伸手不見五指,無形中引起人心頭的恐懼感。

  不過在場的天師和妖都是經歷過事的,倒也沒有形成太大的恐慌,十分鎮定。

  突然一縷光線亮起,後頭的天師已經將早就準備好的便捷式照明燈打開,就著這束光線,看到二樓的樓梯口前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入口,陰風從入口處飄來,如同一隻猙獰的怪獸朝他們張大的血盆大口。

  鬼娃娃的歌謠終於停了。

  紅衣服的小女孩抱著鬼娃娃站在入口前,咯咯地笑著說:【這是修羅墓的入口,進此門後,你們將要走過生死路,小心嘍~~小心嘍~~】

  這話仿佛是一個貪玩的小女孩和大人笑鬧一樣,可那屬鬼類的陰冷空靈的聲音穿過耳膜,讓很多天師和妖都齊齊變了臉色。雖說這陰間的鬼墓不乏機遇,可伴隨著機遇的往往是說不出的兇險,可不是誰都能輕易地涉足這種地方。

  鬼墓屬陰間的東西,在場的人和妖皆屬陽間的生者,這生者要入陰間,自然是兇險非常。

  奚辭牽著郁齡的手,從容地邁步走進去。

  後頭的人就見兩人進入那黑暗的入口中,忽地一下便沒了蹤影,趕緊跟上去。

  站在入口處的紅衣服小女孩並不阻止他們,臉上依然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卻又顯得非常詭異陰森,特別是那只鬼娃娃,殷紅的嘴巴朝兩邊裂開,仿佛隨時可能會露出凶利的獠牙撲過來咬人一口。

  所有人都警惕萬分,這裡的天師大多數隻從一些古老的手劄中知道鬼墓的存在,卻沒有一個人是真正地探過鬼墓,對裡面有什麼東西只能從它的名字中憑空猜測。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一個難得的經驗,如果能從鬼墓中平安而返,自然是大有裨益。

  而且,鬼墓對人間有害無益,天師們也負責在關鍵時候要將之鎮壓。

  當他們邁進那入口後,不禁愣住了。

  在照明燈的光線下,可以看到一條同彎曲的通道,寬四米高三米,兩側是光滑的方塊石壁,通道是一條往下延伸的階梯,不知道通向何處。陰冷的空氣從那通道中飄來,光線過處,可以看到那方塊石壁仿佛凝了一層霜一般。

  階梯很長,蜿蜒而下,已經看不到奚辭他們的蹤影。

  眾人心頭都打了個突,他們不過是比奚辭兩人遲了一步進來,按理說奚辭不可能走得這麼快,難道是憑空消失了?

  眾人看了看,不知道這修羅墓中有多少危險,只能小心地邁步拾級而下。

  周圍很安靜,除了腳步聲和呼吸聲外,聽不到其他的聲音。直到走了一會兒,遠遠地傳來一種似哭非哭的聲音,在這暗無天日的鬼墓中,顯得非常的磣人,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左逸是這次任務的隊長,也是探鬼墓的天師負責人之一。他的一隻眼睛依然罩著眼罩,抬頭看向蜿蜒而下的階梯,摸著戴著眼罩的眼睛,小聲地對身邊的人叮囑道:「你們見機行事,不管怎麼樣,先保住性命要緊。」

  眾人點頭。

  羅戀也看了看遠處,就聽到她身邊的一個妖說:「羅老大,奚展王好像不見了。」

  「不是好像,是進來時他們就不見了。」羅戀臉色有些凝重,心裡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慶幸,低聲道:「看那守墓的鬼將的態度,顯然是和奚展王有交情的,估計他們進來時,就有鬼給他們帶路了。」

  這座修羅墓有守墓的鬼將,證明這鬼墓並非是那種無主的鬼墓,說不定此間主人還有意識。如果是這樣,那就麻煩了。

  雖然不知道奚展王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可有個鬼將給他帶路,總比他們自己胡亂摸索來得好多了。只可惜奚展王是個不合群的,想跟在他身後撿便宜,哪有那麼簡單。

  其他的妖聽到這話,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種敬佩之色,「果然不愧是奚展王,看著不動聲色的,卻比誰都精明,怨不得羅魄王在他面前一向憋屈。」

  「聽說姬冰王也曾經在他手裡吃過虧。」

  「誰沒在他手裡吃過虧?別看他那副樣子,他比所有的妖都要奸滑。」

  「幸好他還是有點節操的,不像羅魄王那樣愛折騰,不然咱們也要受罪,奚展王還是繼續保持著這種與世無爭的清高吧,別來湊熱鬧就好了。」

  這話一出,其他妖都默默地點頭。

  羅戀聽得有點兒不是滋味,為什麼那隻妖就這麼難搞呢?如果能搞到奚展王,那可是賺大發了。

  階梯彎彎曲曲的,走了大約一個小時,終於走到盡頭。

  那裡有一扇石門,石門一左一右有兩個猙獰的鬼頭浮雕,雖然鬼眼是閉著的,但光是那散發的煞氣,已然讓人有些受不住。

  不管是天師還是妖都默默地給自己身上加持了些保護手段,以防被那煞氣傷到。

  他們並沒有冒然打開門,左逸和羅戀等人上前查看這扇門,看了會兒,左逸沉吟地道:「這扇門上的鬼頭似乎是鬼門中的一種守門者。羅小姐,你覺得呢?」

  羅戀給他拋了一個媚眼,「我頭髮長見識短,哪裡知道是不是?不過這兩個鬼頭的煞氣太重,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其他天師聽到她的話,忍不住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妖一向自私狡詐,就算發現點什麼,如果沒有十足的好處,根本不會輕易下定論。這羅戀代表羅魄王過來,是在場所有妖中實力最強的,也是個狡猾的。

  左逸沉吟了下,轉頭看向雲修然和米天師,說道:「修然,天師,你們怎麼看?」

  雲修然手持著引魂燈,一身白色唐裝,神色冷然,氣質出塵,引得羅戀都忍不住多看他兩眼,就聽他淡淡地道:「上面的兩個鬼頭確實像記載中的鬼門守護者,不過還是慎重方好。」

  米天師的聲音倒是有些輕快,絲毫不被周圍的氣氛影響:「管他是不是鬼門,我們都是生者,既然來了,就好好探一探。」

  這兩人的答案也代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處事態度,可以窺出米家和雲家的入世準則。

  「剛才那鬼將不是說什麼生死路麼?難不成這條就是通向鬼門的生死路?」婁情插嘴道,「左叔,既然都來到這裡了,進去看看吧。」

  左逸看了羅戀一眼,詢問他們的意見。

  羅戀轉頭和那些妖商量了下,都同意開這鬼門。

  商量好後,由在場實力最強的左逸和羅戀一起,將這石門推開。

  石門比普通的門重了不只一丁半點,兩人合力才能將它慢慢地推開。當這門開啟時,一陣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前方依然是一片黑暗,黑暗中又有一種有節奏的聲音,咚咚咚地響著,如在耳側。

  一盞探照燈朝前掃去,只見前面是一條非常寬闊的通道,長有十餘米,高達百米,兩排分別站著石像,左邊是醜陋萬分的男石像,那臉猙獰如惡鬼;右邊是貌美的女石像,美若天仙。雖說是石像,不過那五官長相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會睜開眼睛看過來一樣。

  探照燈掃過去,乍然看到這極醜極美的石像,眾人心頭忍不住跳了下,在場的天師和妖經歷的事情多,雖然不至於嚇得後退,可看到這些兩極化的石像,也忍不住有些發虛。

  「這些是修羅像,修羅是兇猛好鬥的鬼神,男的極醜,女的極美。」一道聲音輕輕地響起。

  婁情轉頭看向突然出聲的男友,就見他雙目緊緊地盯著面前的那兩排石像人,眼裡閃爍著她不懂的東西,不知怎麼地,心頭有點兒發慌,忍不住拉了拉他。

  尹昱棠轉頭看她,以為她害怕,往她身邊移了移,只要有什麼意外,他能第一時間護著。

  突然,羅戀開口道:「快走,有東西過來了,不要停留了。」說著,也不理周圍的人,朝前跑去,一下子就穿過其中一尊石像。

  其他的妖自然跟著他。

  不用她提醒,天師們也感覺到異常,特別是米天師,手中的星羅盤不斷地顫動著,顯然前方有邪祟現世,甚至漸漸地逼近了。雲修然手中的引魂燈也忽閃著,其他天師手中的法寶也同樣發出警示。

  「走!」左逸喝了一聲,厲聲道:「不管遇到什麼,你們只要記得一定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隨著這話落下,那咚咚咚的聲音已然清晰在耳畔,沒有人顧得上回答,忙跟著他往一個方向逃。

  隨著眾人的逃離,他們身後走來一個戴著極醜的惡鬼面具的高大鬼屍,渾身散發著一種惡臭,黑色的鬼爪上拎著一個錘子,一邊敲一邊朝他們撲來。

  鬼屍好比僵屍,是鬼墓中的特產,而且比僵屍難對付多了。

  ****

  撐著紅傘的女人容貌秀美,身段玲瓏,風姿綽約,宛若民國時期款款走來的貴族小姐,雍容華貴,卻又陰冷森然。

  【你們來了。】她開口道,聲音陰冷空靈。

  郁齡看她,越發的覺得她其實很不像鬼,看起來太漂亮了,身上的鬼氣收斂起來,乍然一見,還以為是個極美的女人。當然,再美的女人,在這樣的地方撐著一把紅傘,連惡鬼都避之不及,可見也不是個善茬。

  奚辭拉著郁齡走過去,微笑地問道:「不知小姐貴姓?」

  女鬼神色一怔,然後想到什麼,神色有些惆悵,【已經很久沒有人問我的名字了,我記得生前有個名字,叫薇娘。】

  奚辭點頭,「名字不錯。」

  女鬼的惆悵只有一瞬間,很快便恢復正常,看著他道:【大人不必再試探了,我只是這鬼墓的一個守墓者罷了,能告訴你們的不多。你們只要一直往前走,就會見到郁敏敏的殘魂。】

  「小姐不陪我們一起去麼?」奚辭依然溫溫和和地問。

  女人撫了撫鬢角,聲音陰冷淡然,【抱歉,我只是一個守墓的鬼,可能幫不上忙。】

  奚辭聽了,臉上露出遺憾的神色,說道:「謝謝了。」

  郁齡也跟著說了一聲謝謝。

  那叫薇娘的女鬼忍不住看她,朝她點點頭,撐著紅傘退到一旁。

  郁齡跟著奚辭往前走,四周很黑,只有手電筒照亮腳下的方寸之地。

  從他們進入鬼墓的入口後,世界就變得不一樣了。

  入口處是一條由四四方方的石塊砌成的通道,高三米寬兩米,地上鋪著樸拙的方塊石頭,像是漢白玉石,光可鑒人,走了約莫半個小時,就見到一扇不知通知哪裡的門,那撐紅傘的女鬼就站在門前,仿佛在刻意地等他們。

  雖然是鬼,但郁齡感覺到她的善意。

  郁齡心中千回百轉,仍是搞不清楚一個守著鬼墓的鬼怎麼會對他們有善意,難道是因為外公?外公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感覺不管是人類還是鬼,對他都晦莫如深的樣子。

  正思索著,突然發現已經到盡頭了。

  四周都是牆壁,前面更是一堵石牆,好像走入死胡同了。

  郁齡正驚訝間,就見奚辭腳步不停地拉著她朝前走去,甚至直直地朝牆撞去。

  她差點叫出聲,撞到牆的那一刻,忍不住閉上眼睛。

  然而走了好幾步,依然沒有肉體與牆壁碰撞的感覺,郁齡睜開眼睛,發現他們依然是走在一條筆直的通道上,不由得有些懵逼。

  難道是鬼打牆,還是幻覺?

  等第二次遇到阻礙,奚辭依然是腳步不停地往前走無視那些阻礙時,郁齡終於想起了先前那紅傘女鬼的話,讓他們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她媽媽的鬼魂。

  這時,奚辭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她的手,郁齡心頭微頓,忍下開口的欲望,用力回握他。

  發現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奚辭微微笑了下,緊緊地拉著她,朝前走去。

  這條路非常漫長,長得郁齡已經在心裡默默地從一數到一千,來回數了十次後,終於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青色的瑩光漫天飛舞,像螢火蟲輕盈地飄浮著,看不到盡頭。

  郁齡不知道這是哪裡,他們好像無意中闖進了另一個天地,這裡瑩光點點,多如繁星,看不到盡頭,美麗得如夢似幻。

  郁齡忍不住想要上前,奚辭突然將她往懷裡一帶,身體在原地躍起,幾個起落。

  如同打破了魔障一般,周圍美麗的瑩光依舊,可是腳下卻是一片修羅場所。

  就著那淡淡的瑩光,郁齡發現他們此時站在一個像古代皇家祭台的高臺上,前面是百級階梯往下延伸,下面是一群如同身在煉獄中的惡鬼修羅。

  它們看起來非常痛苦的樣子,張著嘴無聲地哀嚎著,伸著被剝了皮的血淋淋的手努力地往通向祭台的階梯上爬,有的爬了幾級就滑下,有的爬了十級,有的爬了幾十級,但沒有一個能爬上來,在最後一級時就仿佛已經失去了力量,從階梯上骨碌碌地滑下,重回修羅地獄,在原地痛苦地打滾掙扎。

  郁齡只在書面文字上看過所謂的修羅地獄,缺少了想像力,哪裡能看到這麼恐怖的一幕,臉皮都繃緊了。

  「這是修羅地獄,下面都是惡鬼修羅。」奚辭柔聲為她解釋,「這些修羅是修羅中實力最低級的存在,他們爬不上這個祭台的,不用害怕。」

  郁齡吞了吞唾沫,聲音有些乾澀,「這些青色的光點呢?」

  「是人的魂魄。」奚辭的聲音不急不徐,輕柔而飄渺,「人死後,如果魂魄誤闖進此地,魂魄不得超生,只能在此間徘徊,直到消耗完所有的力量,慢慢地消散。」

  郁齡聽得心裡又澀又痛,「那我媽媽……」

  「放心,應該還在,我們現在就將她找出來帶走。」奚辭柔聲安慰她,依然不急不徐的。

  接著,他從隨身攜帶的挎包中一一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東西,其中就有十幾隻草人,隨手往前一拋,那姆指大的草人在半空中迅速地變大,變成了七八歲大的孩子的身高,輕盈地跳躍到地上,每只草人手持著一把桃木劍,分散在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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