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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Ryuh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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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鄭小陌說】人鰻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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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22:40:13 |只看該作者


  ☆、交鋒

  「爺爺,這邊這邊,小心別絆倒。」左莙站在黑暗中的樓梯地毯邊緣朝左澄招招手,一邊不忘悄聲叮囑她東張西望的爺爺小心腳下。

  開玩笑,這傢伙要是摔一下,那要禍害多少醫院的醫生護士啊!

  「你家怎麼這麼繞啊?」左澄抱怨著跟上左莙的步伐,在終於看到後院的落地窗前長出口氣。

  左莙翻了個白眼,戰略性忽視了這個絕對會讓人吵起來的、毫無營養的問題,打開一旁的窗口將窗戶向左側推開讓出通路。左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領,走到正對著落地窗坐在池邊的阿瞞面前,略微思考了一下,就著皎潔的月光席地而坐。

  「你就是3587?」他瞥了一眼關上窗後也在阿瞞身旁席地坐下的左莙,開口問道。

  「我不是3587。」阿瞞的聲音緊繃著,右手下意識的放到左莙身後做了個虛攬的保護性動作「我是阿瞞。」

  「...你還給他起了名字?你以為這是從寵物市場上買來隨便能養的麼?!」左澄立時炸毛,壓著聲音向左莙咆哮,氣的伸手要擰她的臉頰。可就在他伸出手時卻在半路被皺起眉頭的阿瞞猛地攥住,那只在夜風中的大手像冰冷的鐵鉗箍住他的手腕,凍得左澄渾身紮起汗毛。

  「不准你碰她。」

  左澄沒想認真,阿瞞卻不管。

  他討厭任何人碰他的阿莙。

  「嗤,我怎麼覺得這種蠢到家的戲碼在電視上演過千百遍呢。」左澄嗤笑一聲,反手拽住阿瞞的胳膊猛力向裡扭轉,滿臉譏諷。

  啪啪兩下清脆的響聲,左莙一人額頭上給了一下。

  「別鬧了!你們這樣也夠惡俗幼稚的,先把正事解決。」左莙把阿瞞的手拽回來交握著,防止他再做什麼麻煩的事情,轉頭面對左澄「我又不能叫代號,起個名字怎麼了?反正他現在住在我這裡。」

  「有了名字養久了就會有感情,等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或者跑了,你會比死條狗傷心得多。」左澄看著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咬緊牙關「我可不想安慰將來哭哭啼啼找我傾訴的孫女。」

  「我不會跑!」

  「爺爺!」

  兩人同時開口抗議,不同的是一人替自己的未來正名,一人則抗議著左澄口中那人低下的地位。

  左莙看了阿瞞一眼,對著正低頭檢查阿瞞人尾交際處那片淡色的左澄皺起眉頭「爺爺,我記著你之前說你們研究院在找他?」

  「對。」左澄點點頭,估計了一下阿瞞的身長「不過我沒想到他這麼大。這個體型的活物扒破水箱下水道跑了竟然兩天才發現,工程組那群猴子還真是白領著工資。他怎麼跑你這來的?」

  「呃...」

  「下水道。」阿瞞言簡意賅。

  「...呵呵。」左澄冷笑。「現在修好沒有?」

  「沒有。」左莙黑線。

  「該。」

  「......」

  三人沉默半晌,左澄忽然望著在月光下碧波一片的池水輕歎口氣「小莙,把它還給科研組吧。」

  左莙感到阿瞞在聽過這句話後與她交握的手倏地收緊,眼眸中升起防備與憤怒,剛放鬆不少的肌肉緊繃起來,在濕涼的空氣中微微顫抖蓄力——那是所有生物攻擊前的信號。

  「我這裡...挺隱蔽的...」左莙沒有正面回答,拍拍阿瞞示意安撫。

  「你以為我擔心的是那群除了生理活動生麼都不會的蠢貨麼?!我擔心的是這個傢伙!」左澄暴怒的提高聲音指向戒備的看著他的阿瞞「你以為突破基因壁壘強行融合細胞組織,大幅提高智力和活動速度是不需要代價的麼!你覺得那群腦滿腸肥連在電腦上多敲一個字都累的哼唧的傢伙為什麼千里迢迢全員出動來抓他?!你知道這傢伙的陰面有多危險麼!你知道它被做過什麼實驗麼!你知道作為實驗皿生活的時光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影響麼!你不知道!你不會明白自己到底收養了一個什麼東西的!」

  「爺爺,是誰教我包容這世界上的所有不一樣!是誰千里迢迢偷實驗室的兔子回來給我養!」左莙放開阿瞞的手刷一下站起身擋在他身前「以前的左澄去哪了,把他還給我!!」

  左澄也站起身咬牙切齒的瞪視著她,氣得雙手直顫「我從沒說這傢伙的存在是錯!但這是不一樣的!幼狗亦須鎖鏈,溫獸亦須皮鞭!孩子,我怕你一個不慎跌倒就再也爬不起來啊!」他長出一口濁氣閉了閉雙眼,聲音顫抖著低下去「小莙,你是我唯一承認的親人了,我不想白髮送黑髮。」

  「我不會傷害阿莙。」阿瞞從左莙身後冒出來,雙臂獨佔性的圈住擋在他身前的左莙,剛才的攻擊性俱都散去,聲音低沉平穩。

  「永不。」

  他將下巴擱在左莙肩上,瞇起眼承諾著,一字一句重若泰山。

  他是不怎麼喜歡這個老頭,可他不傻。

  「爺爺,我的人生自目送著你兒子進入鐵窗後那天起就已經跌到谷底了,從沒爬起來過。」左莙微揚起下巴,抿著唇滿眼倔強。「你說的這些我早就想過了,未來不過也就八十年,為了他我也寧願豪賭一把。要是贏了當然是好,可要是輸了,我也認。」

  左澄看著眼前的頑固不化二人組,滿心都是無奈和恨鐵不成鋼,可其中卻也摻雜了些奇異的欣慰感。

  當年那個放了學就跑回家跟他哭訴受到欺負的小女孩,現在竟然也成長的能夠站在他面前倔強的獨當一面了,雖然是為了別人跟他叫板。不過,以前的左澄?他還想問那個乖乖的問他要糖吃的小女孩去哪了呢!他咬著牙恨恨的在原地轉圈未來不過也就八十年,為了他我也寧願豪賭一把。要是贏了當然是好,可要是輸了,我也認,不時向緊張盯著他的兩人投去一瞥。最疼愛的孫女竟然和一條人魚在一起!別以為他沒看出來,唉...他倒不是歧視這個護犢子的小怪獸,只不過...小莙未來的日子該有多難過啊!還有孩子...孩子...哼,連想都別想!女性強大的生殖隔閡他可是見識過的,未來變數多的簡直能開個博物館,這死孩子竟然敢什麼都不考慮就自作主張!

  「爺爺...」左莙盯著在原地哼哼嘰嘰轉來轉去接近一分鐘的左澄,終於忍不住出聲。

  「幹嘛?!」左澄不滿的停下,大聲喝道。

  「其實...我即使現在把他送回去也不可能擺脫關係的。」左莙朝他攤攤手,擺了個【我沒轍】的姿勢「我已經收留過他,知道阿瞞的存在了。就是為了防止我出去亂說話他們也一定會採取措施的啊,你也不忍心幹看著可愛的孫女受苦吧?」

  「你!!!」左澄吹鬍子瞪眼,一個指頭指著她抖了好一陣,最後洩氣一樣的放下,無力的在身側擺動了幾下,低咒了一聲模糊不清的話語翻了個白眼。

  「爺爺,你總不至於跟人家舉報我吧?」左莙可憐兮兮的眨巴著雙眼,再接再勵。

  「...爺...爺爺。」阿瞞也上趕著往起添磚加瓦。

  「...隨你的便吧!不孝女!」

  左澄猛地翻了個白眼,轉過身背對著左莙砰一聲坐下,抱著雙臂生起悶氣。

  左莙無聲地咧開嘴向身側的阿瞞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搖動幾下,隨即啪嗒啪嗒跑上去攀住左澄的背撒起嬌來。

  「爺爺爺爺~」

  「哼!」

  「別生氣啦阿瞞還是很可愛的,你孫女我好福氣的~!」話一落左莙就朝一旁皺著眉頭不悅盯視著她攀在左澄肩頭雙手的阿瞞使眼色,示意他也趕緊上去勸勸。

  「狗/屁!」左澄爆出一句粗口,指著正好遊走到他身邊的阿瞞數落「你!就你小子!咱不說現在的事,之前!之前是不是你大半夜跑出水箱,把隔壁實驗室培養基上的細菌全舔了?!」

  「......」

  阿瞞雖然不蠢,但是他從來沒跟左澄這類人正面對剛過,這就直接導致他竟然真的瞇起眼回憶了一下,隨後認真地點點頭。

  「那是老子我一個半月的數據成果啊!!!」他伸出手糊了阿瞞的額頭一下,恨恨大叫「你知不知道我被上頭減了多少經費!七十萬,七十萬啊!連根毛都沒給我剩啊!!!」

  「呃...」

  還有這茬啊...好吧,她冤枉她爺爺了,這不算歧視,頂多算秋後算賬。

  「那個,爺爺你小聲點,沐左鴻還睡在上面...」左莙伸手拽拽忽然之間變待的阿瞞讓他回到自己身邊,這時才想起他們剛才一時情緒激動竟然都忘了什麼。好在他睡在二樓,應該沒有被吵醒...吧。

  「......」果不其然,左澄倏地閉上嘴,神情不復方才半真半假的賭氣「我把這小子忘了。」

  「沒事,我也忘了。」左莙大度的揮揮手「他是什麼人?」

  「上頭分給我的,之前帶的那個學生回老家結婚了。」左澄著重點出【結婚了】三個字,一臉【這個叛徒】的表情。

  「他跟了你多久?」左莙收回搭在他肩上的胳膊,走到他身邊倚著阿瞞坐下,然後就看到左澄歪著頭伸出十個手指頭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麼這麼短?」她愕然。

  「...所以才不可信?」她身後的阿瞞幽幽發話,左澄哼了一聲表示同意。

  「今天混過去了,以後怎麼辦,我總不能老不讓他往後院這走吧?」左莙歎氣。

  「不要緊,明天你先讓這小子暫時忍著吧。」左澄扶著自己的膝蓋站起來拍拍濕一片的短褲,伸了個懶腰「我後天就讓他回實驗室給我跑腿去,加上設備處理數據這樣一來一回他最起碼有接近一周的時間回不來,要實在不行就一直用這招拖著唄。」

  「一直?!死老頭你到底打算住多久啊!」左莙作勢拍了一下他的腿。

  「住到抱重孫子!」左澄瞪了她一眼轉身朝落地窗走去,打開右側的扣搭後背著身子向她和阿瞞的方向揮了兩下手「我去睡啦,你也趕緊的啊。」

  「晚安爺爺。」左莙揮揮手,略微提高聲音跟他道過晚安後也打算站起身回到自己房中。可就在她剛要站起來時卻沒防備被阿瞞拽住手臂往後一扯,驚喘一聲整個人調轉方向面對面跌在他懷中。

  「阿莙,我很喜歡你。」阿瞞背著月光低下頭將左莙整個人箍在懷中摟得密不透風,看了她一陣輕聲開口。那幽藍色的眼眸散發著不知名的光芒,裡面卻滿滿的俱是她的倒影,在這仲夏的夜晚染上層夢幻和怪談的奇異感。

  「咳..那個,我...我知道的...」左莙幾乎迷醉在那雙眼眸的長久凝視中,好半晌才乾咳一聲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爺爺,他承認我是你男友了。」阿瞞彎起雙眼,壓低額頭去蹭她領口鬆散的睡衣和脖頸,不時伸出舌尖緩慢的劃過光滑的皮膚逐漸描摹著。「那我是不是,可以行使男友的權利了?」

  欸欸欸欸欸欸欸?!等...等會!等會啊少俠!

  左莙的大腦在他逐漸向下的緩慢推進中幾乎要當機了,費了好大勁頭才找回理智。她捧住阿瞞的臉奮力的向後推過去,空出一段距離後眨巴著眼睛,過了老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試圖找回自己的語言「我那個...我還沒...呃...那個...就是...」

  兩人的關係在這一刻瞬間對調,阿瞞微笑的等著左莙結結巴巴的組織語言,而左莙滿臉通紅的不知所謂。

  阿瞞笑看著左莙的臉逐漸變得越來越紅,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窘的整個人簡直要閉上眼睛躺在地上挺屍裝死,才含笑緩緩開口。

  「我只是想問,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和你睡在一起。」他低頭輕觸了一下左莙的額頭,感受著那裡滾燙的溫度不可抑制的低笑了一陣「只是單純想摟著你睡覺而已的,阿莙,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哈...哈?!那你說那麼引人誤解的話幹什麼!」她大睜著雙眼愣了一會,猛地用手掌按著他的額頭推遠順勢敲了一下,坐起身來拽緊領口低吼。

  「明明是阿莙自己想歪了。」阿瞞隨著左莙改變的姿勢整個人貼到她身上,環住她的雙手不僅沒鬆反而更緊了些。

  雖然他承認確實是他有意誘導。

  誰叫她說了那樣的話呢,那樣...令人蠢蠢欲動,心緒紊亂,可愛的令人想緊鎖在懷中狠狠□□的話語。

  ————————————————

  【未來不過也就八十年,為了他我也寧願豪賭一把。】

  【要是贏了當然是好,可要是輸了,我也認。】

  ————————————————

  阿瞞舔舔嘴角,望著左莙的眼眸中深沉而瘋狂的漩渦凝聚起渴望的愛慾。他可是非常樂於把左莙剛才腦海中的幻想變為現實的,無論那是什麼樣的場景,在什麼情況下。

  不過現在,大概會傷害到她的吧,真是可惜。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吃了衝動的虧,那時左莙的猶豫不決和明顯的退意他實在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這種事情要循序漸進,他很是明白的。

  「所以說,到底可不可以啊,阿莙?」他磨蹭著左莙胸前的衣料,聲音發悶。

  「...你、先、起、開!」左莙一個指頭頂著他的頭推開這塊大牛皮糖,卻在對上他哀求的神色時後悔了自己的動作——媽個雞更不忍心了啊!還不如讓他就這麼趴著呢。

  「呃...」她咬著下唇猶豫起來,理智和情感的搖桿左右擺動。嚴格來說他們才剛交往兩天都不到啊,睡在一起什麼的這個合適麼?可是之前這貨也早就對她蹭蹭挨挨的沒完沒了還企圖爬上過她的床,雖然那個時候的想法估計非常單純,但是如果從這個時間來看的話其實也沒什麼...

  「阿莙——」那邊廂的傢伙拖長聲,不要臉的使出殺手鑭。

  「好...好吧...」左莙兩眼一翻,認命的點點頭。隨即就被眼前歡呼一聲的傢伙歡天喜地的抱住往臥室方向遊走而去。

  很快的,整棟房屋就沉浸在深夜清冷的月光和山風拂過的颯颯聲中寧靜下來,除了牆上鐘錶走動的噠噠聲再無其他響動。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真的好可怕的...QAQ

  可怕又可愛...

  我竟然被人在名字改的亂七八糟面目全非完全一無是處的微博上挖到了。

  這個二次元三次元都透明的幾乎要消失掉的我欸,天那...你們真的超棒。

  嘛,稍微說明一下——

  我身體比較差。

  這個就是全部情況了。

  雖然還有比較貪玩。【笑】

  本來打算這個月底的時候繼續回來寫,畢竟那個時候才能脫離這個純白的地方正式回家裡住。這段時間之內就沒法保證一天一更了,回家之後前期大概也不一定,不過不會坑掉的,更不會半個月一章的。畢竟已經再次開始了的話,無論如何諾言要承兌的。

  這一章的話其實算個小高潮,但是因為空窗期太長我可能控制力比以前還要差,看文章的諸位請多海涵。我文筆和說話方式都偏點日風,可能有不習慣的請別太在意,主線劇情和安排是比我個人更有趣一些的。

  看了各位的評論,總體講一下。

  阿瞞是個混蛋。

  是真正意義上任何地方都黑到家絕沒有洗白可能的混蛋。他只有可能往左莙身上潑漆帶著她往下墜,沒有一丁點洗白的可能。

  後面還會有一個混蛋。

  和另一個混蛋。

  ... ...

  聽上去像混蛋大聯盟。【笑】

  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因為在電腦屏前的你、還有現在雙手放在鍵盤上的我,我們都是混蛋。

  每個人都是別人生命中的反派。

  角度問題而已。

  我一開始就講過,這個文章會超小眾,人生觀也不美。

  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喲。【微笑】

  我真的在這樣勸,沒有故弄玄虛。因為後面如果按照劇情設計中規中矩的走會有非常、非常壞的劇情。並不是殺人這麼簡單的壞的劇情。

  嘛...如果你覺得對阿瞞的愛能夠戰勝它的話,那便敬請期待。w

  哦對了,我並不是學生物的。

  但是我的職業,普通人不會做,也不願做。

  你能猜到的話,我為你加更一章。【笑】願不願意猜猜看?

  願明天清晨看到這一章的你,能勾著嘴角度過一個美好的星期天。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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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22:40:35 |只看該作者


  ☆、簡單?

  左莙掙扎著按掉床頭櫃上嗷叫的鬧鐘,抱著被子滾了兩滾才慢騰騰地坐起身。她在床沿坐著發了會待,下意識收回不知道飄在哪裡的目光瞥了一眼鬧鐘。

  6點43分。

  她打了個哈欠,隨手把床上沾了阿瞞附著液的乾硬床罩整個拽下來丟到臥室遠處的小型單間盥洗室門口,抓抓頭髮站起身,趁著伸懶腰的勁頭一鼓作氣拉開了厚重的窗簾。外面山間初晨的陽光猛地傾倒進來,帶亮一室光華。而隨著陽光一同湧進來的,還有趴在外面池邊刷一下亮起來的阿瞞的目光。

  左莙懶散地倚在窗邊未關牢的一側,環起手臂將頭貼在玻璃上感受著清晨的山風順著窗縫幽幽的刮進來,模糊的大腦嘎吱著艱難地開啟一天的使命。

  這傢伙...什麼時候回去的...

  她和對她揮揮手後便改為單手托腮看著她的阿瞞對望一陣,漸漸深思模糊著開始出神。

  山林間的清晨向來空氣清香,隨處可聞的鳥鳴聲和風應和著,總是刮過許多奇妙的味道。那些在夜裡開放的花朵捎帶著相隔遙遠得鄰居家主婦或管家晨起勞作的早餐香氣,帶上某種不知名的木香混合糅雜在一起晃晃悠悠的到來,飄散在這方有人氣的時間。晝夜溫差的存在和略高的地勢令早醒的林間霧氣繚繞,水面上寧靜的裹著縹緲蒸騰的水霧,在陽光下微笑著的阿瞞身邊來後復去,那條粗長的魚尾隱沒在水下與河泥之間來回波動,打散平靜的水面帶出三千世界的波瀾,在微風中勾勒出一幅山精的假象。

  只有在這種時候,站得遠離人間,遠離自己,當思維掙扎著擠出大腦飄向無窮遠縱觀俯視著自己的生活時,左莙才能好像醒悟一樣的有這樣一個認知。

  她家的後院,養了一隻人魚。

  他並不美,可她竟為此而竊喜。

  左莙瞇起眼睛,看著對面不遠處那個因不滿她發呆而將尾鰭露出水面,在陽光下晃悠著跟她打招呼的傢伙,嘴角不受抑制的勾起。她也衝阿瞞揮揮手,站直身子伸了幾下雙臂,隨後向著他的方向揮舞了幾下手掌,指著盥洗室對他做了個【我去洗漱】的口型。她看到那傢伙憋著嘴不高興的對她慢吞吞的點點頭,也揮了幾下魚尾便逐漸下潛,最後只剩一雙幽藍的眼眸和扒著池壁的瑩白手指露在池邊上。

  孩子氣。

  左莙噗一聲笑出來,搖搖頭走去含了口漱口液打開臥室的房門,打算晃悠進廚房給自己磨杯咖啡。

  「左小姐,早安。」

  「!!!」左莙剛一開門,嚇得差點沒把漱口液嚥下去。她大睜著雙眼消化了幾秒眼前的場景,緩過神來匆匆在流理台吐掉漱口液才再次轉身面對端著咖啡好整以暇的沐左鴻。

  「早...早,沐先生。」

  這對話怎麼這麼...既官方又詭異。

  左莙穩住心神衝他點點頭,扭頭去拿架子上的咖啡豆。

  「左小姐,抱歉擅自使用你的東西,作為補償我給你留了一杯。」沐左鴻虛攔住左莙的動作,指指一旁還冒著熱氣的一杯咖啡,聲音中滿是春風和煦。「不知道你習慣什麼口味,就只做了黑咖啡。」

  「多謝。」左莙也不推辭,拿過一幫的咖啡試溫後便打開伴侶盒,在沐左鴻饒有興趣的目光中抓起一大把方糖往裡投放。廚房中一時間只有攪拌棒與杯壁相撞發出的脆響,襯托著一室尷尬的寧靜。

  「左小姐昨天睡得還好麼?」不多時,沐左鴻將飲空的咖啡杯放在水龍頭下清洗,伴著流水聲隨意地拋出一個問題。

  「不錯,你呢?」左莙挑眉。

  「啊,我睡得並不穩妥。」他搖搖頭歎息一聲,語帶無奈「似乎是隔壁的教授在說夢話,吼得很大聲。」

  「噗——」左莙假意噴笑,暗鬆口氣聳肩「我睡樓下,沒聽到,你等老頭子醒了可以跟他提提意見。」

  「臭丫頭,又慫恿小沐找我什麼麻煩?」左莙一扭頭,恰好看到左澄擰眉說完這句話打了個哈欠。

  「啊,早啊爺爺,沐先生說你昨晚說夢話影響他睡眠質量了。」左莙壞笑兩聲,走過去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欸,我說爺爺你不會是認床吧?都多大人了...」

  「習慣的生活方式和年紀沒有關係!這叫戀舊!」左澄翻個白眼,嚴正扞衛自己的生活方式。「還有你,」他敲了下聽到他呼聲正拎著空杯子待命的沐左鴻「嫌我老頭子吵?正好,今晚上你就別在這睡了。」

  「教授?」沐左鴻不解。

  「我有幾份資料是文件形式的,臨來的時候忘帶在身上了,你幫我回實驗室去拿來。」左澄拍拍他的肩膀「來回路費找把你派發過來那群猴子要去。」

  「現在就走麼教授?需不需要再檢查下有什麼漏掉的東西,我一併都帶回來?」沐左鴻眼鏡後的雙眸似乎閃了下隨即點點頭,半句異議都沒提出。

  「吃完早飯就動身吧,你早點去,我再有什麼需要的半途給你打電話。」

  「好。」

  *

  「這就...結了?」左莙看著低頭默數著手機中事件備份和注意事項的沐左鴻逐漸消失在林間蔥鬱的樹木中,眨眨雙眼。

  「不然你還想怎麼著?」左澄蹲在大門樓梯上咬了口麵包。

  「這是不是有點太簡單了?要是這小子這麼聽話,你昨天晚上跟我們描述的那叫一個危險幹什麼?」她戳戳身邊幾乎要由蹲改趴明顯沒睡夠的老人,一陣無力。

  「無論他想幹什麼,表面上的服從都是必須的。再說我路上時不時給他打個電話確認這小子的行蹤,他暫時構不成威脅,別的你就甭擔心了。」左澄兩三口吃光手中的麵包,站起身拍打著身上的渣滓慢悠悠的往後院走去。

  「你幹嘛去?」左莙收回望著林間路的目光。

  「竊/取情報。」

  「......你丫單純就是想找阿瞞的茬而已吧。」左莙翻了個白眼,也跟上他的步伐,嘴角和眉間一齊彎著,心緒昂揚。

  作者有話要說:  哇...你們人好多欸...好像蹲在電線桿上排排坐吃果果的小胖鳥,嘰嘰喳喳的萌著自己和這個世界。【笑】

  抱歉,不要感到不快啊。

  嗯。

  加更。

  你們太可愛了啊。

  雖然現在暫時不知道下層建築能不能撐起我任性的精神上層基礎,但是先不管她。【攤】

  嘛...不要一臉不同意的樣子啊。我會把身體保持在最低限度也能夠打字的,放心好了。雖然生存並不具有意義,但太過迅速的死亡卻更令人感到噁心。

  我懂得的。

  說起來啊說起來——你們這些猜什麼圖書館員啊廉政公署的!竟然還有盜墓...

  統統去走廊上罰站。【指】

  有靠譜的,不如說超多靠譜的。但迄今為止還是沒有人猜到。

  我加大籌碼——聖誕節有一篇特別番,誰能猜到我就給你提前看好了。

  另外為你加更一章。【笑】

  來吧,連一張底牌都沒有的賭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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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發表於 2017-4-28 22:41:01 |只看該作者


  ☆、秘密

  「我回來了。」

  沐左鴻的聲音伴著開門鑰匙清脆的碰撞一同傳遍小小的套居,他將手中的鑰匙隨意擱下,兩三下踢掉鞋子帶著些許期盼的快步走到一處昏暗的房間門口,將手中的包裹打開掏出一瓶不知名的東西,深吸口氣後打開了房門。

  「嘶——」門開的瞬間,房中響起一個清麗的女聲。隨著那輕微的抽氣聲沐左鴻眼前一花便被什麼猛地掃了腦門,撲撲簌簌的落下些許亮麗的粉末,嗆得他連連倒退著打了個響亮的噴嚏。那擦著他過去的人在房中迅速的飛了一圈,隨後找到他晾衣服的金屬架子,背著午後昏黃的落日安穩的落下。

  「沐?」那女子等待了許時,輕慢開口,聲音如同磬石相撞。

  「咳咳...嗯...」沐左鴻好容易穩住氣息,喘息著點頭衝蹲在金屬桿上的女子招招手,揮舞了一下手中的瓶子。「下來吧索斐婭,我給你帶了吃的。」

  女子皺著眉頭眨眨繁複的雙眼,那雙明亮的眼眸隨著她的動作倒映出了千萬個不同形狀不同顏色的沐左鴻,他們每個都在做著相同的動作,說著一樣的話。她身著寬鬆的月神長袍,雙手抓握住坐在身下的金屬桿將身體前傾,微歪著頭,背後迎向光線的涅瑞伊得斯雙翅出於本能的緩慢振翅拍打,黑金相間的巨翅下細碎靚麗的塵粉掉落在沐左鴻未收好的衣服上,將那些平凡的服裝蓋上華美的罩層。他迎著黃昏的羅陽仰頭看著高處正一心研究他手中物什的女子,鏡片後原本清明的目光染上些許迷醉的神采。

  只要能看到這個人,就什麼都值得了。

  「什麼?」索斐婭指著他前遞的右手。「花蜜。」他因她的聲音清醒過來,微笑著再度招手。索斐婭卻沒有動,她漠然將前探的身體收回扭過頭將視線拋向窗外的夕陽,那單調的色彩被鏡像反覆折射入她的雙眼,倒映出天下間萬千人類無法形容的華澤。

  沐左鴻等待了一陣子,看到她並沒有再度移動的慾望後,便緩慢地邁開步子,輕聲踱到她身側。

  一步,兩步,三步......

  他終於謹慎的挪到那個凝坐著的姑娘身邊,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觸碰了一下她搭在衣架上的指尖。

  「!」

  一聲驚喘後,沐左鴻剛觸到的溫暖便轉瞬即逝,他苦笑著拍打身上頭上大量的閃亮粉塵,朝一霎那飛到大衣櫥頂部落定的索斐婭投去目光。「別怕,我們已經接觸這麼久了,你還是不信任我麼?」話語落下,她依舊緊繃蜷縮,戒備的看著他。「外面很多人在找你,你不想再回實驗室吧,對麼?」他在一室沉默中等待著,直到對方緩慢的、謹慎的點點頭,才微笑起來。

  「那過來吧,要吃點東西才有力氣繼續飛。」他將手中的瓶子放在地上的榻榻米中央,後退幾步便放鬆的席地而坐,以全然無害的姿態等待著她的下落。

  可她還是沒有動。

  「怎麼了?」沐左鴻壓住心中的失落,平靜的問道,嘴角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

  「......」索斐婭動動身子,再度衝刷了下明亮的雙眼,在長久的欲言又止後選擇了開口。

  「腰帶。」她隻吐出了一個單詞,沐左鴻卻明白了她的顧慮和不安。他點點頭站起身,在索斐婭的目光中緩慢的解開扣搭,將整條皮帶從腰上抽下來對折兩下放到稍遠些的地方。靜立兩秒後,他太息一聲,將整條褲子和西裝外套都脫下來折疊好放到距離兩米外的地方,穿著純白的底褲和微起皺褶的襯衣盤腿在原地坐下,金屬色的鏡框反射著微弱的光線。

  說起來確實有些可笑,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寬衣解帶脫得只剩內衣,對方竟然是因為怕他攻擊自己。

  衣櫃上的身影終於有了動靜,對方踟躕一陣,在確認他身上再沒什麼能夠套住或捕獲自己的東西後閃動翅膀翩然落下,雙膝著地自然的跪坐在他對面,伸手去夠面前盛滿花蜜的瓶子。沐左鴻抿著嘴角看索斐婭擺弄了那個擰的死緊的瓶蓋一通,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將被螺帽邊緣乾涸花蜜粘住的瓶蓋擰開,終於抬起頭用那雙斑斕的眼眸盯著自己,求助般的伸出手。

  不枉他特地耗費的時間,效果不錯。

  「打不開麼?」他明知故問,隨後看到對方乖巧的輕輕點頭。

  「人類對於幫助別人都是會要求回報的。」他伸手拿過瓶子後輕鬆擰開瓶口說道,接著,在毫不意外的看到對方皺起眉後將馥鬱著濃香的瓶子身遞還給她,自然的添了一句「不過我不用了。」

  「...為什麼?」索斐婭的動作一滯,嚥下口中的蜜汁偏偏頭。

  「因為能幫你,對我來說就是回報了。」他伸出手指推了下眼鏡,放下的手順勢搭在身前。

  「......這不算數。」索菲婭搖頭。

  「怎麼不算?再說,你不是討厭這些麼?」他低頭脫離那雙攝人心魂的眼眸,把玩著手中的瓶蓋,努力令自己鎮定。

  還差...一點。

  「...可你...勉強算...」索斐婭將空掉一半的瓶身擱在身旁,凝神思考了一小會才說「...好的人類。」

  好人...麼。

  「那麼就是說,我可以向你提出等同行為價值的要求了麼?」沐左鴻看到對方因為自己的一句話點頭,隨後站起身帶著肅穆和契約性的莊嚴感直立在他面前時,心中莫名的悲涼與歡喜混雜攪動,雖左右衝撞,但到底沒影響他強大的控制神經。

  「我希望,能夠觸碰你一下。」他將原本盤起的雙腿後屈改為跪姿,以同樣的態度正襟危坐。

  「一下?」

  「就一下。」他點頭。

  「...可以,請吧。」索菲亞將雙手交握放置於胸前,背後黑金相間的大翅展開到極致,月長石色的袍服與雙翅上絢爛的色澤交相輝映,在光芒下熠熠生輝——她以為沐左鴻要觸摸她的翅膀,畢竟人類總是因為它們才傷害她的。

  可她猜錯了。

  沐左鴻摘下鼻樑上的無框眼鏡放到一邊,以小幅度的頻率挪動到靠近索斐婭還有二十厘米左右的地方,而後他調整自己的跪坐姿勢,振袖、正身、挺腰、俯首,雙掌置於額上,衝著眼前正向下俯視他的女子以最標準的古禮虔誠的跪拜下去,親吻了她瑩白的接近透明的圓潤腳趾。

  一觸即分。

  他退回原位戴好放置在一側的眼鏡,睜開眼的一瞬間卻被悄無聲息靠到他近前的索斐婭悚到,挑起一邊的眉毛露出了些微驚訝的神色。在他的設想中,這就是最後一步了,他沒想到她會因為這個舉動而主動靠近自己。

  「這不算數。」眼前規立的女子皺著眉頭俯視他,執拗的拋出句短語。 「為什麼?」這回輪到他不解了。

  「這是,我族的王勢之禮。」她在沐左鴻面前三十厘米左右的地方跪坐下來,與他平視「你以王禮相待,我卻並未回應。我欠你,兩份了。」

  「在我看來卻已經是還清了。」沐左鴻難得的聳肩,語氣輕快。

  索斐婭歪著頭盯住沐左鴻的臉龐,繁複絢爛的雙眼折射出不知名的三千世界,那些華章般的倒影中涵括了形色各異的人心,卻映不出一個她想要的答案。眼前的男人平靜的微笑著,清秀斯文的臉上滿是溫暖與無爭的包容,那雙掩在鏡片後的褐瞳與她不同,單調的色彩和極簡的分佈滿盈的都是她一人的存在。

  崇拜麼?大概不是。圈套麼?卻也...並無相似。

  是,什麼呢。

  「為什麼?」索斐婭輕聲問道,聲音中滿載著第一次面對低等生物無解的困惑。

  「我第一次幫助你藏匿時就曾說過了,記得麼?」他微笑起來,抬起手掌隔著虛空緩慢的描繪她的樣子。

  --------

  【為什麼,人類?】

  【不知道,只是覺得,你暫時重要過我無趣人生中遇到的所有東西而已。】

  --------

  「......」

  二人在回憶中沉默片刻,直到索斐婭再度拍打雙翅直立起身打破了它。她低下頭與沐左鴻自然上揚的視線交匯,頓住片刻,像做了什麼決定一般後撤半步,隨後俯下身在他額上落下一個羽毛般的輕吻。

  「鄂邇倪蒂斯的祝福。」她在沐左鴻因震驚而僵直的視線中直起腰身平靜的點頭,冷漠的臉上掛起一絲幾不可聞的微笑,如同融冰的初春,盛夏的池底。

  「多謝你,沐。」

  「不...不必客氣。」沐左鴻咬緊牙關狠狠地瞌上雙眼緊攥起拳頭,可饒是如此,他竭力偽裝出的平靜仍脆弱的不堪一擊——騙誰呢,明明他應答的話語抖得好似風中枯葉。

  這是一份多麼巨大的殊榮,誰能想到它竟會在竭力討好接近對方近兩個月,他幾乎要放棄的這個時間毫無預兆的來臨。

  他的,生命女神。

  作者有話要說:  我大概會死。【躺】

  ... ...

  說笑而已,不要當真。

  但是超開心。

  尤其是看到你們明明猜的超近了但又漸漸開始離題萬里...噗。

  到月底為止如果還沒有人猜出來我就自己公佈,然後放個一天到兩天的假。

  嗯。

  加更。

  我很沒原則的。

  老加更會不會就不好玩了?

  這一章是原來的存稿,我整理了一下所以並不是太傷元氣,不過明天肯定沒有這種效率倒不如說大概明天會要請假...

  說起來,法警、陵園管理、掏糞工、撿骨.....嗯,你們非常棒。

  法警那個姑娘你欠日哥哥一根黃瓜了。

  通下水那個...我覺得你根骨奇清來跟我學通下水吧。w

  說笑的。

  呵。

  你們真的太可愛了,不如試試兇殺方面?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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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22:41:23 |只看該作者


  ☆、糟糕

  「阿莙你看~」

  左莙嚼著口中經過【過濾網阿瞞博士】嚴格篩選的奶糖,懶洋洋的收回放置在遠處山間的視線,瞟了一眼捧著個不知名物興衝衝舉給她看的阿瞞,隨即挑了挑一邊的眉頭。

  「這什麼?」她嚥下口中的糖開口問道,哺一張口便是滿滿的奶香。

  「我用河泥做的糰子,它們竟然能凝聚到這種程度啊,我第一次知道!」阿瞞舉著一個不足巴掌表面大光滑的鐵青色石子上下拋擲了幾下,滿臉興奮。

  「......」

  「......我不在的時候他就一直就這樣麼?」

  「不是,今天太陽比較大曬得有點傻。」左莙扭頭對左澄的發問迅速應答。

  「......明明平常就是這副德行吧。」

  「死老頭你是不覺得自己頭頂那幾根毛太濃密了?」左莙左手成爪作勢朝左澄頭上揮了幾下,一臉凶相。

  「死丫頭你別以為暴力能解決所有問題!」左澄明顯瑟縮了一下,維持著趴的姿勢呲牙咧嘴的向後蠕動了一點——他基本已經被在午後赤陽中依舊保持清涼的山間擺平了。

  「欸,爺爺。」左莙目送被她摸頭後一個魚躍再次回到池底暢遊的阿瞞,雙腳在波光粼粼的水中無趣的擺動了幾下,隨後捅捅身旁挺屍的左澄。「已經半個月了,你給那小子打電話有什麼收穫沒有?」

  「還是沒接,GPS看樣也拆了。」他閉著雙眼,右手胡亂的摸索著左莙放糖的盒子試圖偷一塊。

  「你給研究院去的郵件呢?」

  「所有新人的資料書面類的都被水泡了,專門存儲新人檔案的電腦除了掃雷和蜘蛛紙牌什麼都打不開。」

  「......」左莙皺眉拍開左澄摸到她大腿上乾巴瘦的「猴爪」,塞了塊糖給他,自己也拿了一塊沉默的咀嚼著。

  一陣暖風拂過,夾帶著午後烈日的溫度和山林間的鬆木甜香捲起左莙半長的髮絲繾綣親吻,又放下。她將髮絲撥到耳後,深吸口氣微瞇著雙眼感受靜謐的氛圍。

  這不知,還能繼續到何時的靜謐。

  「......」

  「......」

  「算了。」她驀然開口。

  「甚...?」左澄撐起上半身轉過來盯著她。

  「我說算了。」左莙低下頭朝窩在水底,正抓著自己的髮絲對著她露出拱起的清瘦脊背,用身後的兩排小孔吐泡泡的阿瞞扯出一抹溫和的笑意,招了招手。在看到他雙眼一亮快速回游後,扭頭朝身旁的左澄眨眨眼。

  對方挑眉。

  她站起身來跺著雙腳,方用足尖勾到自己的拖鞋便被身後那個帶著水汽和些微涼意的傢伙擁進懷裡,整個人靠坐在他身上。她仰起頭與那雙皓藍的眼眸對視幾秒,伸出雙手摀住細長的耳朵,隨後看著左澄,語氣極其平淡。

  「我這一生從未為自己拼盡全力,即便做了也彷徨搖擺踟躕猶豫,這一次也一樣。」她輕呼出一口氣,卻未注意到方才緊壓住身後那雙耳朵的手隨著自己的動作鬆開了些許。「之前那些凜然的話其實不僅是說給你聽的,那不過是我給自己脆弱的決斷下的定軍令。我還是怕,在此之前我常常為自己的決斷後悔,後悔當時因為衝動接下這個巨大的責任。」

  「哦?那又為什麼下定決心了?」左澄雙手撐地由趴改坐,饒有興趣的盤起雙臂。

  「我拜讀過一個人的大作。仍記得每個人的一生都如同一首長詩,優雅、倉促,抑或連滾帶爬。它們帶著自己獨有的味道咆哮著、憤怒著、疲憊著、壓抑著,瘋狂而間或歡喜的向前奔襲。它們在奔襲中相撞,又在相撞後離別。而那些因相撞拔地而起的所有看起來巨大又不可逾越的高山,最終都會無謂的消失在這個繁雜的世間,如同從未存在過一般。生存是不具備任何意義的,所以隨性而為便好。」她扯開嘴角,在赤日下笑得燦爛陽光。

  「想起這段話的一瞬間我就知道,他就是我一生的隨性而為了。」

  *

  「阿莙,你剛才為什麼要摀住我的耳朵?」阿瞞用微涼的鼻尖蹭蹭她綿軟的耳垂,佯裝不知的嘀咕。

  「因為少兒不宜,幼稚園生。」她漫不經心的打了個哈欠,環著阿瞞修長的脖頸,沒抗議的被他懷抱著遊走向一層的盥洗室。自從從左澄哪裡打聽到阿瞞從【出生】到現在為止不過才經過了五個年頭,她就經常用這件事打趣他。

  「阿莙~」他低下頭抗議的舔吮啃噬著左莙的耳垂作為報復,毫不意外的聽到對方壓抑的抽氣聲,眸中剎那間閃過一絲報復得逞的快意。

  這種常□□在外的敏感帶實在太方便了。

  他向來不太反抗左莙施加在自己身上行為,可如果不是她動作的疏漏,他一定會錯過剛才那番對他生命最崇高的禮讚。

  「阿莙是壞人...」他瞇著雙眼含混的吐出半真半假的抱怨,語氣竟真似未夠學齡的稚童。「呃...」左莙用掌抵住他亂動的額頭往外推,掙脫阿瞞的雙臂用另一手打開廁所的門,微紅著臉衝他低吼「別靠過來了!我要上廁所!」「我也要進去...」他眨巴著雙眼滿臉的天真無邪。

  「滾!」

  隨著左莙一聲夾著羞惱和憤恨驚天動地的怒吼,廁所門終於被順利的關掉上鎖。她轉身坐在馬桶上單手托腮,就在剛要抒口氣的時候,門外那塊大型清道夫的糯言便隨著不明流水聲一同響起。

  「阿莙,我數到十你就出來哦。」

  「......」

  媽個雞。

  左莙撐著頭,額角的青筋暴起。

  怎麼個情況,怎麼這傢伙比之前還粘人了?!

  ...而且總覺得有哪裡違和。

  「十、九、八...」

  你還真數......

  「色ven、six、five...」

  特麼還變著花樣數......

  「、、...」

  【卡嚓】一聲,隨著聲音鎖頭開啟,廁所門後的左莙黑著一張臉走出來,繞過等在門口大型犬一樣的阿瞞徑直向臥室走去,完全無視了她身後一聲聲不停變換著聲線和呼喚方式催命似的「阿莙」。

  「阿莙,你別不理我啊~」眼看著左莙就要進入臥室了,阿瞞猛地向前游竄兩步,雙手撐開整個人滿滿噹噹的填住了房門口,擋死了她的去路。

  「......讓開,我要睡午覺。」左莙雙手抱胸,臉色依舊很臭。

  「我陪你!」

  「我不想再洗寢具。」

  「那我坐你床邊的地上不上你的床!」

  「你在我旁邊肯定要亂嚎,我睡不著。」

  「我把電腦和耳機拿進來!」

  「......」

  對話在阿瞞閃亮的目光和渾身上下散發著的【好嘛好嘛~】的詭異氛圍中迅速而毫無懸念地進行著,左莙擰著眉低頭瞅著自己陷在地上鬆軟地毯中的足尖,奮力忽視對方清澈若溪的雙眸,還有那無時無刻不引人下墜的愛戀與希翼。雖然這種基本上只要碰到都是她敗落的情況已經司空見慣,但這一刻左莙卻依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奇怪的違和感。

  「阿莙?」阿瞞盯著低頭出神的左莙試探性的叫了她一聲「你生氣了麼?我不是有意鬧你的。」

  「......」

  「阿莙,對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抱歉,阿莙我...」

  啊,是這樣。

  左莙瞇眼深吸口氣抬起頭,瞥了一眼不分緣由便開始道歉的阿瞞一眼,隨即將視線放到窗外,雙手向上伸著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你該反省的時候沉默的一句話都不說,這種事情反而跟我道歉。」她放下雙手隨意的做著不算劇烈的拉伸運動,收回的目光隨意的落在阿瞞蒼白的臉上。

  「我...」

  「你聽到剛才的話了吧?」左莙結束自己的動作,伸手撥開攔在門口的阿瞞徑直進入臥室,這一次的過程輕鬆無比暢通無阻。左莙走到落地窗前打開對著床頭一側的半扇窗戶,隨即轉身坐在床上攬過一旁的靠枕抱在懷中。她看著因地毯存在而無法□□,只好俯下身雙手撐地如同兩棲生物般爬行進來的阿瞞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皺皺眉頭無奈的開口,打破了略顯沉重的氣氛。

  「你這樣靠手在地上爬來爬去太傷我心臟了,真的。要是晚上看跟那個什麼恐怖片裡的反派一個樣。」

  「可是阿莙臥室裡有地毯啊,我沒辦法的。」阿瞞就好像忽然被充滿電的跳舞小人一樣,因為左莙一句話一瞬間電池滿格。他趴在左莙的床沿笑瞇瞇地回應,完全無視了對方的面無表情。

  「你別進來不就行了。」

  「......」

  這句淺淡的話語像根刺一樣猛地紮在阿瞞的心房,比左莙在盛怒之下的憤言更令他心慌。他瞳孔猛地瑟縮了一下,血管中的暴虐在一瞬間隨著恐慌而四處遊走叫囂,他咬緊牙關控制自己幾乎要因為被不明所以的的理由而指摘猛然暴起的身軀。

  不能囚住她,她會逃。

  要有信心。

  「......」

  「......」

  「...嗤...」左莙盯著他全身因緊張而條件反射緊縮起的肌肉沉默一陣,唇間爆出一聲譏笑,臉色緩和下來伸出右手握住了阿瞞擱在床上的手掌。「我這是在幹什麼呢...」

  違和,源於病態。

  她早就知道的。

  她明明早就知道阿瞞身上的缺陷,竟然還在發表那種宣言之後搖擺不定,作什麼呢,真是夠可笑的。之前就知道的,即使知道,淺薄的大腦皮層和司掌動物本能的神經元還是全面壓倒性的輸給了表淺意識的決斷,不是麼?

  她喜歡阿瞞。

  即使知道對方縮在愛戀這種詞彙外殼下的情感湧動的是病態而扭曲、深不見底的情感,禁錮的牢籠鐵窗深深,她還是擅自做了決斷。

  早在他留下的那天自己就再沒退路了。

  她明明也是個病人,哪有資格指摘別人。

  胡思亂想什麼呢。

  左莙看著眼前因她再次陷入沉默中而緊握著她的手掌悄悄抽開她懷中抱枕攬住自己湊到面前的阿瞞,不由噴笑出聲。她伸手推開那張越湊越近的臉,心中因不知名原因聚起的鬱結隨著輕笑盡數消散。

  「......阿莙?」阿瞞在左莙露出的掌縫間不解的眨眨眼,滿頭問號。

  她不是在生他的氣麼?怎麼忽然之間就好了?

  「我等晚點時候把地毯撤了吧。」左莙微笑了一下,仰面躺倒,陷在身後的床榻之中淡淡開口。

  「!可是...」

  「反正也鋪很久了,我看著膩了。」

  一切...都隨你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猜到了。w

  被凌晨一點的血糖吵醒了,翻了一下才發現的。

  比想像中要早,本以為還能再拖一天。

  今天原本要請假的,所以承兌。

  加更。

  提前說一聲明天不能更新,後天...我能排上檢查就更新。【苦笑】

  願不願意猜猜是誰猜到了?

  ......

  喂快放下那個作勢要打我的手。

  大多數人猜到了曾經的職業——是的是入殮師。

  現在在做陽光清洗,也叫兇案清潔。

  老師也算...對吧。畢竟在教五十音級別的初級課。

  嘛...基本上沒幹過什麼特別正經的工作...總是些奇怪的事。

  覺得有趣,或者不討厭我講話的話,以後也許能在雞婆小窗口講點工作上的案子?【笑】

  嘛,有待商榷。

  以上。

  祝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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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22:41:44 |只看該作者


  ☆、遊戲(上)

  左莙揉揉乾澀的雙眼合上眼前的電腦,向後靠坐在椅背上,左手隨意的伸出窗外感受初秋夜風的清涼,右手揉著跳痛的太陽穴放鬆緊繃一天的身心。

  不開市的時候還要計算倉點實在是太鬧心了...況且大盤又他/媽跌了。

  媽個雞。

  看著滿屏的綠字就忍不住想罵娘,想衝出去圍著山間裸跑兩圈。股市早就是強弩之末,幸好她還算早的把最後一筆流資撤出來,比特幣也快沒有轉身的餘地,風投的錢也已經承兌了,下一步......

  「不知道回去玩基金行不行...」山不轉路轉,實在大不了還可以去吃恆豐的利息,反正加上樓上的那隻老猴子家裡也才一共三塊人。

  「嗤,要不乾脆僱人去醫鬧吧...」她右手搭在額頭上閉著雙眼玩笑似的低語,又意外的想起早就入秋了今年的社保還沒交。

  更鬧心了。

  忽然,她伸出窗外的左手背被什麼東西輕觸了幾下,所過之處癢得很。左莙嘴角不受抑制的勾起,左手卻沒有任何反應的依舊垂在外面。過了大概三四秒後,當感受到那不知名的東西再次輕輕觸到她手背上時她猛地反手一握攫住了對方,掌中一片冰涼。就在她笑著睜開眼想站起身探頭出去時,被她攥住的傢伙猛地發力往外一帶,一陣天旋地轉後左莙便整個人都被摟在一個微帶潮氣的冰冷懷抱。

  她居然被順著窗整個揪了出來。

  「...你想幹嘛。」左莙賞了正開心的低頭看她的傢伙一個栗子,動作輕的幾乎算不上是教訓。

  「我看到你工作完了~」阿瞞眨巴著雙眼,開口的第一句就是解釋,生怕因為打攪到對方的工作挨上火氣。綻著笑靨的一張臉龐左邊寫著【我很乖】右邊寫著【沒犯錯】,正中額頭還附贈橫批【來玩吧~】,這句話後面竟然還加了個不倫不類的心型。

  「...噗,笨蛋。」左莙調整了下姿勢,整個人跨坐在直立著的阿瞞身上好笑的伸手去揭他被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貼在臉上的紙條。在一陣伴著哀嚎的呲牙咧嘴和刻意的呼痛後,勇者左莙從NPC阿瞞身上收穫了三張寫的很醜的字條。

  「你寫的?」左莙一手揉著阿瞞微紅的臉頰,一手拿著紙條翻看了下背面,心中瞭然。

  雙面膠。

  「對!我去說了點子之後爺爺借的筆和膠帶!」阿瞞磨蹭著左莙溫暖的手心,開心的汲取對方身上的溫度。左莙默了半晌,略微低頭看著那個從蹭手掌轉戰到自己頸間亂拱的傢伙心情微妙的複雜。

  他怎麼被整了這麼多次一點長進都沒有呢,高智商呢,傳說中的高智商呢!老頭子在這住了這麼長時間,他連反擊一次都沒有過。除了爬床爬的更順溜了她真沒看出哪裡【危險】來。況且這貨就是摟著她純睡覺什麼都沒幹過...

  不過......也挺好的就是了。

  左莙摟著阿瞞的腦袋無意識的輕拍著,下巴擱在他消瘦的肩膀上微瞇起雙眼盯著那個丑到爆的心形一小會,心中煩悶的焦灼感幾乎隨著秋夜的涼風盡數飄散,再無尋覓之處。褪去仲夏的潮熱和止歇不盡的蟬鳴後,山林間風過的颯颯聲便幾近不復存在了,高大的林木竭盡全力散發出一身的果香覆蓋人的嗅覺,盡著這一季最後能盡的、也是每個地球輪迴最重要的的責任——落實。高陽的暴曬每每貫穿蒼宇透過繁密沉澱的季節落到這深林住家中時,總能成功的引得家主的一頓白眼和不知該如何添減衣物的嘀咕。

  在這萬千植株引以為傲的食慾之秋,左莙幾乎是毫無懸念的胖了兩斤。而阿瞞對於這種變化是也是毫無懸念的熱烈歡迎。

  更軟綿綿了。

  可阿瞞卻比以前更加清瘦了。

  左莙在心中吶歎一聲,隨後將臉埋入了阿瞞柔軟涼滑得長髮裡。那永遠氤氳著潮氣、藻類物般的長髮因為她均勻的幾息而帶上了些微的暖意,她停了一下,隨即開始刻意出氣進氣不停地長息起來,直到那個部分溫暖的如同她自己的溫度。

  左莙埋首在那個很快便再次變得寒涼的位置,被心中不明所以忽而升起的愉悅帶起一陣低笑,接著,她放開一直撫摸拍打著阿瞞的手,將他肩側的髮絲俱都攬在自己手中束到他腦後,毫無預警的張口在他肩頭咬了下去。

  沒太用力,但還是挺深的牙印,畢竟她是鯊齒。

  噬咬不過持續了三秒便終止了,左莙抬起頭笑瞇瞇的看著阿瞞消瘦的幾可見骨的肩頭那圈小小的牙印,心情更好了。

  「阿莙?」阿瞞一點沒反抗的任由對方施為著,直到她開始有點心疼的摸摸那圈凹陷的牙印時才詢問出聲。「還要咬麼?」

  「痛不痛?」左莙明知故問。

  「不痛。」

  「明明揭紙條的時候差點嚎破天。」左莙擰了下他的鼻子。

  「你沒怎麼用力,真的不痛。」阿瞞雙手托著左莙,因姿勢原因微仰起頭,在她食指從自己鼻樑上滑落至唇畔時一口叼住,彎起眼睛幼犬般開心的的搖頭晃腦。

  「......」左莙低頭看著時不時變換角度用口中收攏起的鈍刺磨蹭她指尖的阿瞞,心中漲滿著不知名的情感。

  每當這種時候,她就會不可抑制的發現自己沉淪的更深了一些。

  在名為情愛的這個泥沼中。

  逐漸加深的眷戀脹滿著充斥在狹窄的心臟四腔中衝撞著,隨著每一次的泵血湧至全身再回流,直到最後沉澱發酵,固執地盤踞她的每根神經和血管。像麻痺痛苦的阿片類鎮靜劑,從淺嘗即止到不可自拔,再到泥足深陷。

  她不是第一次咬阿瞞了,對方也從沒反抗過。

  她只是不知道這種衝動要用什麼來止息。

  明明她連一丁點吃他的慾望都沒有。

  左莙將左手一直捏著的紙條越過窗框放到自己的書桌上,轉過臉來將他的長髮撥到腦後,雙手捧起對方蒼白的臉龐蹙眉細看。

  「...我怎麼覺得你又瘦了?」

  「沒有的,我昨天剛稱過。」阿瞞迅速搖頭否認。

  「你真的一點別的東西都不能吃麼?」左莙眉頭擰的更緊了些,不確定的追問。按照正常的生理常規和熱量攝取規則來講,阿瞞接近兩米的身長,整個人的熱量維持隻依靠微生物和培養基根本就是笑談,可他確實在到她這裡後一次東西都沒有吃過。

  但是自從進入十月後他在不停地消瘦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嗯。」阿瞞再次搖頭。

  「那你......」

  「阿莙你先別講這個,我給你看個東西~」阿瞞難得打斷左莙的話語,摟著她向一旁的儲物架遊走著,一副心情大好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餐前血糖跌破人生新高。

  因為狀況直線飄紅【非常糟糕】的狀態都基本兜不住了的原因竟然被認識的護士長揪著耳朵拽去做檢查,而且驚動了BOSS......我明明沒這麼糟的好麼。

  嗯。

  因為提前檢查,我就又食言了。

  老這樣是不是不太好?要不果然還是刪掉這章好了。

  ... ...

  開玩笑的。w

  但是明天變成一定不更新了。

  實在不想再經歷站在門口一邊咳嗽一邊被上司因為【亂玩電腦】的事情耳提面命的說教,太丟人了。隔壁那個準備做血透的歐桑竟然還幫腔。

  叛徒。

  【你這樣什麼時候回來幹活】【你還想不想幹了】【不幹滾】果真不愧是上司三大條幅樣的標準語錄,真是皮卡皮卡閃著金光的三座大山......

  沒見過這種請著病假還給基礎工資的老闆。

  為什麼老碰到這種爹一樣的角色呢,明明都快忘了我爹長啥樣了...

  算了,就是來通知一下明天肯定無望這個事情。

  嗯。

  以上。

  祝你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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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22:42:05 |只看該作者


  ☆、遊戲(下)

  「你現在基本已經習慣直立了嘛。」左莙攬著他的脖子向身下望了望,配合的停住話頭,假裝沒注意到阿瞞轉移話題的方式有多生硬。

  溫柔與溫柔的碰撞才能維持美好生活的假象,即便那些令人心焦的不確定一直潛伏在水面之下蠢動著,但只要雙方對對方的情感足夠肯定,在莫名的地方執拗而不肯妥協的行為就顯得格外幼稚了。

  寬容對方不成熟的以【為你好】為名的迴避和行為是左莙的溫柔。

  「是啊,剛開始時還托不住阿莙,現在完全沒問題了!」阿瞞彎腰將左莙放在置物架旁墊了一層絨毯的沙灘椅上,在她探尋的目光中拿起上層的筆記本電腦,將屏幕扭轉擱在她膝上。「你看~」

  左莙的目光卻並未落到面前的電腦熒屏上,她掃視著阿瞞為了撐起上半身而直立起的部分魚尾,那裡的肌肉自然的緊繃著,青灰色的皮膚在月光下泛著珍珠一樣的反色。她伸手輕觸了一下阿瞞腰側那部分色澤淺淡的過渡帶,由上至下的緩慢劃過,指尖隨著緩慢的動作輕易便感受到肌理細膩的變化,離開水中在秋風裡輕顫的尾部肌膚不再分泌附著液,乾燥的粘膜如緞般讓人順暢的向下摸去,由下至上反向倒回時反而帶起一片奇妙的微凸,肉眼見不到,卻能經由仔細的觸碰被確認。

  他身上也不是沒有鱗。

  「...你剛來這裡的時候只能在地上亂爬,現在竟然能托著我到處走了。」左莙收回手扶住自己膝頭的筆記本朝阿瞞綻開一個笑容「一想起來,就覺得近四個月的時光還真是匆匆而過啊...」

  「阿莙你怎麼忽然說這種老婆婆一樣的話?」阿瞞俯下身,一手撐著椅背一手托著她的臉仔細檢查,眸中掛上些微的擔憂「你是不是得了什麼病快死了?」

  「......」

  「......你剛才想給我看什麼東西來著?」

  「阿莙你...」

  「閉嘴!」

  「......哦。」

  阿瞞癟癟嘴,在左莙的視線掃射下乖乖低頭,用一旁的無線鼠標調出了工具欄中隱藏的遊戲。

  「喏。」

  「...這啥。」左莙盯著屏幕上一個個由大量方塊堆積起來的建築和地形,還有勉強能被辨認出的一個丑爆了的小人,實在不忍心打擊一臉興奮的阿瞞,告訴他自己對於這種毫無美麗度可言的東西不感興趣這一事實。

  「沙盤遊戲。」阿瞞言簡意賅。

  「哦?」左莙雙眼一亮「是推演戰術的那種麼?」

  「不是的,我演示給你看。」阿瞞搖頭否定著,繞到稍遠些的陽台上將懶骨頭拿到池邊稍遠些的乾燥地帶,又將左莙連人帶電腦摟在懷中,兩人一同窩進了綿軟的小型沙發裡。坐定後他便開始熟練的操控小人往遠處的建築跑去,口中不停跟左莙簡單解釋「這個遊戲叫《我的世界》,世界裡除了方塊什麼都沒有,合成、建造、什麼都可以做,自由度很高。我看到網路上有的人自己在這個遊戲基礎上做的改良,叫MOD,我就請教了別人一下自己學著也做了個小的。」

  「你什麼時候學會做程序的?」左莙扭頭看著背後的人,略微有些驚訝。

  「上周。」他輕甩了下魚尾,簡潔的兩個字裡滿含著自豪。

  「......」

  你的高智商怎麼全點在些沒啥意義的科技樹上了呢。

  「看~」阿瞞操控著小人在一片巨大的海洋旁停下,過了大概五六秒,海面上可見的範圍忽然冒出一顆黑黑的方塊。那個黑點在蔚藍的水域中停滯了兩秒隨後下潛,接著便出現在更加靠近主角的位置,繼而在她身邊停下,那顆海面上隨著波浪起伏的腦袋旁冒出了一個小小的心型。「這個是我做的,即便進入的是個線上的服務器,這個小人還是只會在我操控的角色靠近時才出現。這個遊戲裡,全世界只有我們兩人。」

  左莙接過阿瞞手中的鼠標按住角色旋轉了兩圈,盯著那個身穿連衣裙面部扁平手中拿劍,頂著【左君】名字勉強能辨認出是個姑娘的角色發愣。

  「你...你平日沒事的時候就在玩這個麼?」她摸摸身後那個雙手環住她腰身到處揉揉捏捏動來動去傢伙的頭頂,發問的話語有點結巴。「對啊,建城堡可是個大工程,你工作或者午睡的時候我就在做這個。」他咧開嘴笑得陽光燦爛,滿臉邀功的意味。「我以為那些時候你在做...咳,自己的事情。」她乾咳一聲,找尋了一個還算靠譜的詞彙。

  「這個就是我的事情,挺重要的啊。」阿瞞不解的回答,臉上是不作偽的疑惑。

  啊。

  就是這種時候。

  左莙閉了閉雙眼,薄唇抿成一條線。

  她好像又往下陷了幾公分。

  「你...」左莙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微笑了一下清清嗓子,與阿瞞不知何時溜進她上身衣物內摸索著腰間的手交握住,轉回頭去看著電腦中的小人因長時間沒有指令操作而開始自發性的撫摸海中【阿瞞】的動作輕聲開口,聲音柔似愛撫雲霧的晚風。「你這個笨蛋把我的名字打錯了。」

  「沒有。」阿瞞皺眉。「阿莙是我一個人的,裡面那個是代替品,上山下河什麼的辛苦得很,當然不能跟你叫一樣的名字。」

  「噗。」她伸出手捏捏阿瞞的臉頰「現實中我不一樣也上山下河養你養得很辛苦。」「...嗯...那以後倒過來好了。」他皺起眉頭很認真的思考著。「別了,你打算出去賣麼?」她好笑的搖頭。「我可以做不用露面的工作啊,網路這麼龐雜。」阿瞞依舊因為莫名而起的原因堅持著。

  「...算了吧。」左莙將頭靠在阿瞞肩上,忽視了那份硌人的觸感,微笑起來。「我不捨得我男人吃苦。」

  「......好。」

  阿瞞眨眨眼,在消化了【我男人】這三個字後絲毫沒有遲疑的點頭同意,隨即低頭開始討賞。

  唇齒交疊。

  左莙在與阿瞞接吻時總要注意著不將自己的舌頭探入對方口腔,免得造成什麼過分的慘案。即便神志幾乎完全混亂的時候也依舊要提醒自己記得這件事的確是有些頭疼,不過,大概也是另一種相處中的樂趣。伴隨著每次一吻終了後奇妙的成就感的,徘徊在危險邊緣的甜蜜樂趣。

  「......」一吻結束,左莙眨眨雙眼,條件反射性的舔了下嘴唇後再次扭頭去看屏幕上半身埋在水中的小人,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人因自己無意識動作偶然洩露出些許媚意時瞳仁之中猛然加深的漩渦。

  想摟緊,吞食。

  想看她因痛苦和極樂而瘋狂的表情,想讓她只看著自己。

  想將自己靈魂中的墨色混進她的人生。

  想纏緊,想讓她哭泣。

  想殺死她。

  「...阿瞞?」

  他被自己手上傳來的緊致和拍打所呼喚,猛地清醒過來。

  「呃...嗯。什麼?」對方並沒有回頭,只是指著屏幕上的小人搖晃他的手。阿瞞低下頭用唇摩挲著左莙敏感的耳垂,磕上雙眸將那些瘋狂的雷雲扣入眸中的牢籠。

  即便那片幽藍不再澄澈,卻永遠隻倒映著你一人的顏色。

  「我是說這個。」左莙輕拍了他手背一下,指著屏幕中那個小阿瞞問道。「都是遊戲中了,你怎麼不乾脆做個人類角色,還是搞得這幅樣子?」

  「因為這個才是阿瞞啊。」他控制著巨大的欲求顯得有些懶散,額頭摩擦著左莙的頸項緩慢地吐著字。「跟你在一起的是阿瞞,這個世界是,虛擬世界也應該是。讓我遇到你的是這條魚尾,不是人類的雙腿。」

  「......」左莙沉默著,隨後歎息一聲咕噥了句笨蛋,卻讓阿瞞不期然發現她紅了耳尖。

  兩人沉默的在秋夜中相擁著,直到院外的柿子樹上【撲通】一聲落了果掉進泳池中。

  「這個世界叫什麼?」左莙胡亂的點擊著眼前的地面隨口問著。「艾琳德克大陸。」阿瞞微笑著輕咬了一下她暈紅的耳尖,覺得新鮮得很。「那有沒有什麼有趣的NPC之類...呃!」她慌忙制止他的行動,暈紅逐漸爬上頰側。「沒有,就是離城堡遠一點的地方我做了一片樹林,在裡面放了編的魔獸。」他乖乖停止啃咬的行為轉而去舔左莙的臉頰,含混的回答夾雜著輕笑和不明的水聲。「這個阿瞞挺萌的你別讓他...喂!別鬧了!」左莙惱火的敲了一下阿瞞的頭,伸手推拒著他的臉,卻又不期然被舔了掌心。

  「阿莙...你不准喜歡他...」他伸出一手輕扣住左莙的手掌,將電腦放到遠處乾燥的地上,雙臂發力托住左莙整個人調轉過來,兩人便面對面額觸額了。「你要喜歡我才行,不准喜歡他...」他撒著嬌,柔軟的唇從左莙的眼瞼滑到開襟薄衫裸/露出的鎖骨,囈語般的囁喏著。聲調低沉,每個字眼都像睡神撥動的豎琴。

  明明是拿來邀功的,可當對方表露興趣後卻又開始不滿起來。

  嫉妒那個和他一樣的玩物。

  「那就是段程式,還是你編的。」左莙原本因他話語而充血的大腦終於稍微冷靜下來,哭笑不得的看著這個因為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原因而吃醋的傢伙,心緒不明。

  「那也不行...」他抬起頭瞇著雙眼和左莙近距離的對視,方才壓住的慾念又再次有噴閘的跡象。「你是我的...」

  「好好...」左莙毫無形象的翻了個白眼,最終決定不再追究遊戲的事。

  ————————————————

  夜已深了,沉寂的山林間除了偶然的落葉聲和夜行動物踩踏過鬆果的聲音便再無其他,阿瞞動作輕柔的摟著沉睡的左莙,抬起頭遙望了一眼夜空中朦朧的下弦月,面冷若凝霜。身旁的電腦熒屏散發著幽幽微光,遊戲中的主角正在執行著新的程序指令。她待站在海邊,每當看到刷新上浮的【阿瞞】便機械的連砍數劍,直至宰殺。

  馬上就是這個MOD包的刷新極限了,再有一兩次,這個偽裝的他就再不會出現了。

  這種東西,怎麼有資格分走她的喜愛。

  阿瞞瞇起眼看著遊戲中的【阿瞞】被最後一次砍死,漠然的保存數據後退出了遊戲程式,沒有感到絲毫報復的喜悅。

  什麼都沒有。

  他已經沒有她的反應,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喲,是我。

  …………

  先別打我!

  今天終於回家了。整整兩個月終於能一個人做飯開心到飛起。於是吃了六個餃子。

  六個!六個你敢信!

  加更。

  相對的,這個假條請讓我後移……用在不知道未來的哪一天上吧。

  …………總感覺再請假這個事情讓我好像一直在說屁話。

  嘛……有看到猜劇情的,到底是怎樣的呢……【笑】

  食人……麼……

  有趣的情節。

  日哥哥你萬一猜錯了可怎麼辦啊,有黃瓜可輸給我麼?

  所以……到底是怎樣呢。請各位靜候。w

  …………

  說起來,稍微整理了一下以前的存稿,雜七雜八的點子有非常多啊,還有開到一半就剩一點的腦洞。

  被以前想寫的劇情萌到了。w

  你們一定猜不到我要幹什麼。

  阿瞞可能是最病的,但絕不是最特殊的。

  小莙當然也不是最好的姑娘。

  我的姑娘們每個都很好,沒有最。

  …… ……也每個都有斯德哥爾摩。【歎】

  算了,能嫁出去就是好事。

  以上。

  祝你冬至愉快。

  祝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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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22:42:38 |只看該作者


  ☆、躁動

  自從進入十月後,沐左鴻就再沒有清晨時自然醒來過。

  為什麼深林王蝶族群的睡眠時間只有三個小時?!

  「沐,沐。」

  凌晨四點半,沐左鴻將被子罩過頭頂把自己包得像個蠶蛹一樣,無聲地抗議著外面搖晃、錘擊和呼喊的自動叫早服務。

  「沐,快起來。」索菲亞姿勢端正地跪坐在榻榻米上,上身前傾著伸出雙臂在身前的【棉繭】上一通搖晃亂錘。「有大事情了,快起來。」

  「哈...什麼大事...」沐左鴻歎口氣,棉被中包裹著的悶聲回應顯得聲音有氣無力。

  「嗯...」索菲亞偏頭想了一下,隨即繼續搖晃他「我族入侵人類了,地震了,還有...嗯...洪水?洪水了...快起來。」

  「......唉。」沐左鴻堅持著窩了一小會,最終還是苦笑著從被子裡探出半個身子,抓抓因早起而蓬亂的頭髮。「索斐,這種藉口是叫不起來別人的。」

  索斐婭見到沐左鴻坐起後便將前傾的身子規矩坐正,雙手交握放在膝上。她衝刷了一下那雙在暗夜中也依舊閃著光彩的眼眸偏偏頭。

  「可是,你起來了。」

  「......是啊,我比較倒霉。」剛起床的沐左鴻憋著渾身的低氣壓摸索著枕畔的糖盒,熟練的翻出一枚高純度的濃縮黑巧克力丟進嘴裡,開始穿戴。

  「沐,你太懶了。」索斐婭看著他慢吞吞穿戴的動作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族的先鋒在這個時間已經出門覓食了。」

  「索斐,我說過很多次了,人類的標準睡眠時間是八個小時。」他摸到一旁的無框眼鏡帶上,垮著身子和沉默的索斐婭對視了幾秒,在微弱的晨曦中妥協一般的伸出手。「說吧,這次是什麼事?」

  「...冷。」對方踟躕片刻,將手放到他伸出的手掌中,吐出一個單字。

  「我教過你怎麼用空調吧?」

  「......」

  「......」

  「...哈....」沐左鴻在沉默中長出口氣,無奈的拉住她站起身,走到房間角落的空調底下開始不知道是第幾遍的教學。

  「這是第幾次了?」他將空調溫度調至索斐婭適應的位置後放下遙控板,扭頭看著在他身旁振翅懸停的女孩。「第一百二十七次。」索斐婭答的一絲不苟。「你要行使權力麼?」 「...算了。」他搖頭,轉身回去收拾地上的被褥塞到壁櫥裡。

  「...沐。」就在他將被褥收整好放回原位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清脆的呼喚聲,下一秒他便被一個溫暖到有些微熾熱的纖瘦軀體從背部環住,靜立兩秒後輕巧的放開。「這樣就是,一百二十六次了。」

  沐左鴻因震驚而怔愣在原地,直到身後細微的振翅聲消失在另一個房間。

  他其實從來沒想到,深林王蝶族的性格突破口在這種地方。

  嚴謹,一絲不苟的幾乎有些可笑。

  之前因為工作的原因,他幾乎沒有時間在這個「家」中常留。四處輾轉著狩獵的間歇,有空了才能回來見索斐婭一面,可在斷斷續續討好了近兩個月,他幾乎要不耐煩的將她交出去時,那個淺薄的突破口就在他最後一次幾乎不抱希望的嘗試中被找到了。

  它們對約定有著近乎病態的嚴苛尊重。願望和願望的等價交換,一個對一個,沒有大小之分。

  也就是說,沐左鴻可以靠著任何一個淺薄的圈套輕鬆的將她囚住。

  多蠢的一群蛾子。

  他閉上雙眼,咬緊牙關抑制自己的衝動。

  索斐婭和他做了一個約定,只要他幫她做一件事,他就有資格也要求一件回禮。開始時他以為對方只是在敷衍,畢竟用這種不成文的規定去約束一族王女根本是笑話,所以也就只是玩笑著說希望能夠在呼喚對方暱稱時得到回應,而他全然沒想到,這種將她拽下神壇的行為居然輕易的就得到了同意。

  因為是約定。

  他後來又試探著在教授對方如何清潔雙手時詢問了深林王蝶族群的位置,也得到了應答。

  因為是,約定。

  但是從那天開始之後的一段時間裡,他總能感受到從索斐婭身上釋放出的抗拒和比之前更深的警戒。沐左鴻便明白了,遵守約定是它們刻在骨血中的本能,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在這本能面前沒有個人意志。這之後他便開始小心的注意著不輕易使用約定帶來的權利。對方同樣也沒再說什麼,可態度卻明顯一天比一天軟化下來,直到兩人能夠平靜地交談。沐左鴻在褪去崇敬的狂熱後再次面對索斐婭,反而饒有興趣地發現了她身上很多原本被女神光芒遮掩起來的小漏洞。

  開始時,她經常在他吃炒辣椒時端坐在一旁,輕蹙起眉頭盯著他的動作無聲抗議,後來則會直接開口要求他將辣椒倒掉;日常生活中行動時她很少用腿,但是卻能抱著膝在他的髒襪子前無聲的蹲上二十分鐘。不喜歡電子用品所以完全不學,因為翻出他藏著的藥酒好奇的嘗了一點結果一整晚都滿屋亂飛,弄得沐左鴻第二天不得不將屋內整個大掃除一遍。

  每個點,在緩慢流淌的時光中一點點的暴露出來,漸漸連成一片,拼成一個完整的人格。

  一百二十六次。

  她一絲不苟的幫他記著次數,不多也不少。而他則迷失在這日漸增多的數字中,不知不覺陪她玩起了幼稚的家家酒,好像新婚夫婦,在不斷地磨合中試圖找到一個最好的位置鑲入對方的人生。

  為了這看似平靜的日常,他不管不顧的沒對任何一方留下解釋,就這麼蜷縮在這個小套居中扮演著小角色,認真到幾乎都忘記自己到底是誰。

  他甚至都要逐漸相信自己就是沐左鴻了。

  沐左鴻。

  ...呵。

  他抽動了下嘴角將壁櫥的門拉上,轉身進屋尋找索斐婭的行蹤。刻意無視了客廳桌上的小站鍾下,被他下樓拿牛奶時一同收回來的紙條。

  【沐小子,你還有兩個月。

  老程 】

  作者有話要說:  !你!大!爺!

  沒錯我是在國罵。

  我就是在很任性的發火。

  隔壁的兒子蘭森特在出廠了不到十二個小時就被鎖住了,原因不明。我知道自己一直在邊緣地帶走鋼絲,但是你這個封禁時間也太乾脆了。

  根本不知道哪裡越界了,在我看來哪裡都沒越界。

  老子的三觀就這麼不容於世嗎?!!!

  我不改,封著就封著吧。

  ...

  但是山不轉路轉。

  ... ...

  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笑

  好累...今天估計沒法全部回評了,抱歉。【土下座

  以上。

  祝你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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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22:43:01 |只看該作者
  ☆、異變

  十月二日約10時,阿瞞開始消瘦。

  十月十七日17時,阿瞞稱重,體重驟跌十五公斤。

  十月三十一日6時,阿瞞生/殖器下方五公分處開始大片龜裂,入水未恢復。

  十一月三日0時3分,開始低熱,物理降溫無效。

  十一月四日19時20分,嘗試化學降溫,無效。

  十一月五日15時32分,忽然高熱,持續不退,落齒,無有效手段阻止。

  十一月九日20時56分,自動降溫,持續低熱。

  十一月十日,持續低熱。

  十一月十七日,持續低熱。

  十一月十八日,

  左莙皺著眉合上臨時找尋代替病案記錄的筆記本,將它小心地收入左側的抽屜中,起身關上書房門,逕直向著二樓的浴室走去。

  她推開浴室的門,映入眼簾的先是那個她上個月初特地為阿瞞越冬而定制的大浴缸。那浴缸佔了整個二樓浴室的三分之二,大小足夠三個人同時橫躺進去,可她還是覺得虧欠阿瞞。如果不是需要跟她在一起,他遠不用蝸居在這麼逼仄的小地方,即便她的臥室也一同搬到二樓來,可她畢竟不可能每天睡在廁所裡。

  自由。

  她剝奪了他的自由,讓他在這樣的身體狀況下每天睡在浴室的一個瓷缸裡。

  即使理智知道阿瞞每況愈下的身體狀態與她沒有什麼太大關係,可她還是覺得難受,呼吸困難。 心臟缺血似的緊縮著,給與大腦陣陣窒息和缺氧的信號。她慌的要命,害怕他什麼時候就忽然再也不動,不說話了。

  她總是反覆回憶著之前內心動搖不定時的心情,幾乎已經無法理解那時的自己。

  左莙緊抿著唇在浴缸旁坐下來,看著那個原本沉在水底仰躺著的傢伙在見到她推開門的一瞬間雙眼綻出些許神采,隨即暗落下去。他緩慢的攀著浴缸的邊緣將濕漉漉的頭從水下冒出來,伸出纖細的手臂握住左莙搭在浴缸邊緣的手掌,唇瓣和尖長的耳在離開水的一瞬間發出幾聲輕響,龜裂開來。伴隨著幾不可聞的抽氣聲,那張蒼白陰鬱得幾近透明的臉上努力綻出一朵笑靨。

  「阿莙,你好慢。」聲音如同初見時一般沙啞破碎,好像腳踩著砂礫剌過不平整的瀝青地面。

  「抱歉,寫東西花了點時間。」左莙絲毫不介意的傾身親吻了一下阿瞞的唇畔,在那破裂的柔□□隙之間舔到了熟悉的腥鹹。

  阿瞞的血液。

  透明的血液。

  「爺爺怎麼說的?」他不敢太過用力的笑,就隻彎著一雙眉眼低聲詢問。

  「...你需要進食。」她輕撫著阿瞞濕濡的髮絲。「可我什麼都...」「還有什麼沒試過麼?」左莙打斷了他否定的話語,盯著他因連日來被病痛折磨而逐漸渾濁昏沉的雙眸,語氣染上些許急躁。「在實驗室裡被試的時候,還有什麼沒吃過的東西麼?」

  「......我不知道。」他思考了片刻後搖頭「我連小型的活物都完整吞食過,沒有什麼能抵擋過排異反射在那裡停留的。」

  「......」左莙沉默著微笑了一下,偏偏頭將手浸入水中去輕撫他掩在水面下的下半身。

  「不要緊的。」

  她說著,瞇起雙眼,以抵抗那股由內向外湧動著的酸意。

  「不要緊的,我們還有時間。」

  她瞇著雙眼透過朦朧的水霧緊盯著那條在水中大片龜裂開來的魚尾,緊咬著牙關,不願洩露渾身因幾近絕望而起的輕顫。阿瞞的下半身因為開裂的傷口而無止息的分泌著附著液,傷口因附著液的原因緩慢的長合,又在不同的地方綻開新的傷口,暴露出粘膜下潔白的肉質。那些碎裂的地方每一處每一次都不一樣,甚至將手指擱在緊縮的肌肉上還能感受到肉芽組織緩慢而不妥協的向對方收攏爬行。他的整個下半身就好像頑主手中的裂瓷,亦如同在水中卻乾涸的大地。

  一定...很疼。

  左莙閉上雙眼,整隻手掌都擱在上面,將臉埋入被阿瞞攥著那隻手的臂彎中。

  明明知道解決的辦法,明明只要他能吃下東西。

  可就是做不到。

  比起這虛無縹緲的希望,還不如就讓她沉落在那全然的黑暗之中。

  這種,絕望般的希望。

  她寧願不要。

  「阿莙,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左莙手上傳來一陣壓感,隨後頭頂響起一個遲疑著的聲音,小心翼翼,聲調低啞。

  「是啊,是很難看。」她抬起臉,衝著近在咫尺的人笑道,放在他下/身的手卻沒半點收回的意思。

  「可是你...你現在沒把手收回去哦。」他瞥了一眼左莙放在他身上的手,舔舔開裂的唇瓣。

  「是啊,我沒收回去。」她依舊笑著,眼中的水霧緩慢的凝聚。

  「那我...能不能自戀的以為,你不討厭我現在這幅樣子?」阿瞞小小的微笑了一下,湊得更近,和左莙鼻尖碰鼻尖。

  「當然啊,笨蛋。」左莙的淚終究還是沒忍住,撲簌著從眼眶中滑落下去,掉入浴缸內泛著漣漪的水面之下,無蹤可尋。

  「你當初剛來這裡的時候,可比現在難看多了。」

  她偏頭前傾些許,帶著生平第一次對諸神的請願和祈禱親吻上去——阿瞞口中的銳齒幾乎落光,她再也不必為害怕劃傷舌頭而擔憂了。

  快要聖誕了,慈悲的眾神,請您傾聽我這一期一會的心願。

  請將苦難和諸罪加之我身,用靈魂作為交換,為我的情人引出一條生路。

  如果未來前路茫茫四顧皆罪,我願承擔與非人之物苟/合降下的天罰。

  但唯請您,寬恕他。

  ——————————

  「阿瞞,你對自己的基因有信心麼?」左莙睜開眼,被淚水衝刷過後的雙眸散發著堅韌的光。

  「什麼?」他偏頭。

  「我是說,」她深吸口氣,問句的尾端輕顫,語氣卻決然。

  「你有信心,打破女性生/殖隔閡的自然壁壘麼?」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後台修改和預覽都壞掉了,沒法修改之前寫的東西。

  ...已經壞了兩天了你們真不打算修修麼。

  ...

  嘛,在這裡為昨天的偏激道歉。

  為看到昨天雞婆小窗口糟糕態度的你而已。文章我還是不會改的,一個標點都不改。

  從這章開始進入正題了。

  我寫不太來大製作,也不是非常喜歡爭論和衝突。

  但這是他們的人生,我只能硬著頭皮推進了。

  所以後面的劇情大概會越發襯托和透露出為人的淺薄和幼稚的文筆,希望各位能夠包容。【土下座

  推不動的時候有可能會去嘗試往別的空想世界裡添點磚瓦,但不好說是哪一個。

  總歸都是在我囚籠中的艾麗希斯。

  請各位期待著,我也會努力的。

  以上。

  祝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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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發表於 2017-4-28 22:43:40 |只看該作者



  ☆、【聖誕特別番】八百比丘尼

  「給我一個孩子。」

  「呃...這個我現在做不...」

  「給我、一個、孩子!現在、馬上!!!」他的眸中閃著陰鷙的光,兩隻枯瘦修長的手扒在漆黑的電腦熒屏邊緣,低沉沙啞的聲音中俱是威脅「阿莙的狀況你明明知道。」

  「所以都說唯獨這點...」

  「你說這話的時候,想過後果麼?」他迅速打斷對方的話,沉默片刻後扯出一個猙獰的笑,本就破碎的唇瓣隨著牽扯的動作而滴落下透明的血液,辟啪的落在潔淨的電腦桌上。「你是想用你自己讓我痊癒麼?」

  他將身軀更加前探,一手撐住身下的電腦桌,另一手揪住面前人的領口。

  「老媽。」

  「......我真的做不到。你的要求違反世界線的真理,我隻負責推進你們的人生,再怎麼說我也沒有這麼大的權限變更世界根本啊。」

  「......那要...怎麼辦。」他盯了面前之人片刻,最終頹然的放下手雙肘前屈趴在桌上,目光散亂的四處飄著。「阿莙...一直不開心啊...要怎麼...」

  「......」

  「...呃...我有個別的辦法,雖然是治標不治本,不過...你要不要試試?」

  「......」

  「嘛...就當聖誕節禮物了,哈...哈利路亞?」

  ——————————

  「好了,快點過去。」阿瞞用手推了推那個沉默地站在他浴缸旁靜立了近半分鐘的男孩後背,語氣生硬。

  要...要和善,不能生氣。即使阿莙很喜歡他也不能生氣...搞砸了的話阿莙會更難過。

  總之,絕對、不能生氣。

  「...人魚先生,你怎麼跟我在書上看到的那種不一樣?」對面的男孩沒理會他的動作,反而眨了眨澄澈的大眼一把掀開他為了遮蓋自己下半身而罩在水面上的防潮布,試探著開口。

  「...因為我就是跟他們不一樣。」阿瞞克制住瞬間想掐上他脖頸的手,壓著聲音回答。

  「...可是你身上也有鱗啊。」男孩指著他魚尾上那些碎瓷一般的傷口,接上的話語絲毫沒有因果邏輯。「你是海巫婆的手下嗎?」

  海巫婆是什麼玩意?

  「...是。」

  「啊!怪不得!你是不是犯了什麼錯她才把你變得這麼醜?」小男孩恍然大悟樣的拍了下雙手,為自己的機智手動點了個贊。

  不...不能生氣。絕對...

  「...是,我犯錯了。」阿瞞咬咬牙,沉聲回答著,目光隨即轉到在遠處低頭正快速計算著電腦上不知名曲線的左莙身上,眸中洩出些許迷醉。「我絞斷了天使的雙翼,給她扣上了鐐銬,讓她再也回不去了。」

  「哦哦!那個姐姐原來是天使麼?」小男孩大睜雙眼在他身邊蹲下來,視線在他二人之間來回的轉動,因自己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而壓低聲音驚呼著。

  「...是。」阿瞞的手攥緊浴缸邊緣,垂下眼斂,沙啞的聲音中帶著苦澀。

  「這是壞事哦,不能這麼做的吧?」

  「...是。」

  他當然知道。

  「......」

  「姐姐她高興麼?」小男孩看了暫時沉浸在工作中焦頭爛額的左莙一小會,扭頭問阿瞞。

  「...大概...」阿瞞抬頭迎上那雙與曾經的他神似的無垢雙眸,遲疑著,心中的殺意漸退。

  「大概是高興的吧...」

  他不知道。最近因為他每況愈下的身體狀況,左莙的笑容逐漸變得越來越少,少到他幾乎都開始動搖,質疑當初自己將她拖下水的舉動是否正確。

  她是真的...樂於和他在一起的麼。

  「那就行啦!」小男孩站起身拍拍有些濕濡的褲腿,輕鬆地宣佈。

  「...什麼?」阿瞞瞇起眼。

  「你高興,姐姐也高興,這樣不就好了嘛。」男孩聳聳肩,稚嫩的吐出童言。「高興的事情當然要做啦。」

  阿瞞看著眼前這因為自己的結論而開心無比,咧著嘴笑得陽光燦爛坐在浴缸邊緣搖晃一雙小短腿的男孩,心中不辨喜怒。沉默了半晌,他更換了個姿勢爬出浴缸,伸手夠到一旁的浴巾將身上多餘的水分蘸幹,扭頭問那個為了方便他動作而站得稍遠些的男孩。

  「我很醜?」

  「嗯。」男孩目光在阿瞞下身掃視了一圈,點點頭。

  「你怎麼不怕我?」

  「我爸爸抓到過很多比你醜的多得哥哥姐姐,他們還在的時候大多數都很溫柔,沒什麼可怕的。」小男孩攤攤手。

  抓?

  「...你爸爸?」阿瞞動作一滯。

  「哦,我爸爸經常說他是冥河引渡人。」男孩架起自己的雙臂,縮起脖子蹲了個馬步,粗聲粗氣的開始拙劣的模仿。「[嘿,臭小子你看好了,你老爸我要把這個世界上所有不該存在的物種都引渡到彼岸去!這個世界要中...中用!中用!]」

  「...是中庸。」阿瞞皺眉。

  「啊...大概吧。」男孩恢復自己的聲音思考了一下,搖晃著腦袋。「我記不住啦。」

  「......哼。」阿瞞從鼻端溢出一聲不明所以的哂笑,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轉身去掛浴巾。「你叫什麼名字。」

  「我爸爸不讓我隨便告訴別人。」

  「...我不是人。」

  「哦!也對...但是...」男孩咬著手指踟躕了片刻,最後皺著眉頭妥協。「我只能告訴你我姓程,旅程終點的那個程。」

  「...我知道了。」阿瞞點點頭,從置物架前轉過身,居高臨下施捨般的伸出一隻枯瘦蒼白的手。在看到男孩握住後他飛快地皺起眉頭瑟縮了一下,最終還是忍著衝動,牽起他向正在收拾東西的左莙走去。

  *

  「阿莙。」他低低的呼喚了一聲左莙的名字,彎起的眉眼之間滿是之前不見的繾綣。

  「!你怎麼出來了?趕緊回去!你...」左莙一抬頭便看到阿瞞一手撐著桌延直立在她身旁,身旁還站了個臉圓圓的小男孩。「這是...?」 「...咳,親戚家的孩子,來串門。」阿瞞學著「商議」好的藉口,清清嗓子回答。

  左莙:「......=L=」

  你說我也得信啊。這不會是從誰家搶來的吧...

  阿瞞看著一臉黑線的左莙,暗中掐了一下男孩的手背,提醒他不要忘記在另一邊對好的台詞。 男孩接到阿瞞的【信號】眨巴眨巴雙眼,僵了半晌才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呃...我是那個...阿瞞叔叔哥哥家的小孩...來...來玩了...」

  左莙:「......=L=」

  怎麼看都像是誘拐來的。

  「你什麼時候出門的,我怎麼不知道?」左莙抱起雙臂,話語中迸射著火花。

  「你工作的時候。」阿瞞堅持著。

  「...你什麼時候有的親戚,我以前怎麼沒聽你提起過?」左莙瞇起雙眼,語氣變得危險起來。

  「剛認的。」阿瞞依舊堅持著。

  「......」

  「......」

  「...你當我是傻子麼?!」左莙怒了,她拍了下桌面咬著牙湊近垂下雙眸不敢看她的阿瞞,右手攥拳隱忍著。如果不是阿瞞現在風一吹就幾乎能飄散開的身體狀況實在讓她心疼,她絕對要結實的胖揍他一頓!

  「...我以為,你會高興的...」阿瞞低垂著頭顱,黯啞的聲線支離破碎,顫巍巍的被吐出後在空氣中小心翼翼的旋轉著,終而消散。「你一直不是很開心...我以為你會高興的...」

  「......」

  「...哈...」左莙歎口氣揉揉眉心,目光和一旁的男孩對視片刻後無奈的伸手摸了摸阿瞞的臉。「他叫什麼?」左莙將阿瞞撐著桌子的半邊身子架到自己身上,另一手接過對面的孩子半摟半拖的走回浴室。

  「阿姨你好,我姓程。」阿瞞從低垂的眼簾下瞥了一眼另一側的男孩,對方咬咬唇猶豫了一瞬,清脆地答道。

  阿姨...不過家教挺好。

  左莙小心的將阿瞞一半身子放下,看著他爬入溫水中安分的躺好,直到只剩肩部以上的位置還□□著後,扭頭觀察身旁自然而然坐在浴缸邊緣晃腿的男孩,微笑了一下。「你家在哪?阿...阿姨送你回去。」

  「不用了。」男孩搖頭。「阿姨和爸爸說好了帶我出來玩,雖然沒說地方但是爸爸同意過了。」

  「我沒見過你爸爸啊?」左莙挑眉。「是另一個阿姨。」他微笑起來,露出頰邊的兩個小酒窩。「...誰?」「阿姨不讓說。」小男孩伸出兩個食指做成一個小小的叉放在嘴巴前面,搖著頭。 左莙扭頭用目光詢問一邊半躺著的阿瞞,結果對方不安的瞥了她兩眼,也學著男孩的樣子將枯瘦蒼白的手指豎起做了個叉放在嘴巴前。「不...不能說...」

  「...不說就不說,你賣什麼萌!」左莙佯怒的輕拍了一下他的額頭,卻在半路沒憋住,破功笑了出來。

  「阿莙...你不生氣了啊...」

  阿瞞看著她連日來難得一見的笑容,磕磕絆絆的說著,迷濛的目光中有著醉意。

  好久...沒看到她笑了。

  「還生著呢!」左莙起柳眉瞪視著他,嘴角的弧度卻怎麼都平不下去。 「那我...親親你好不好,你就別...」他將身體前探,在水聲嘩啦中輕輕拽住了左莙的袖口。 「喂!你別靠過來,安分躺好。」左莙不太敢用力的推著他,偏頭看向身旁。「你家長輩真的同意了麼?」「真的。阿姨跟爸爸說我來玩他就能見到媽媽。爸爸很高興,同意的很痛快。」男孩用力點頭。

  ......好濃厚的賄/賂味道。

  算了。

  「你吃晚飯了麼?小心...!」左莙扶住因為從浴缸邊緣不老實跳下來而差點摔跤的男孩,隨口問著。 「沒有。」他搖頭。「我被帶出來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半。」「那正好,在我這裡吃吧,吃完飯再回去。家裡就兩個人吃飯我老是偷懶不做。」她拉著小男孩站起身正準備往外走,不遠處的房門卡嚓一聲打開,左澄一手拿著老花鏡一手揉著眼搖晃著走了出來。

  「小莙...你吵什麼啊我這邊剛出數據讓你嚇一跳...哎喲這誰家的孩子?」他戴上眼鏡笑瞇瞇地蹲下身衝男孩拍拍雙手。「你好呀。」

  「爺爺你好。我姓程。」男孩規規矩矩的打了聲招呼,聲音脆甜。「呃...咳,朋友家的,來蹭頓飯。」左莙視線轉移到遠處的樓梯扶手上,乾咳一聲答道。

  這孩子來歷太魔幻,實在說不出口。

  「...怎麼這個時候?」左澄皺了皺眉偏過半邊身子看向左莙背後的浴室,那裡阿瞞正有氣無力的趴在缸邊,下頜枕在一隻胳膊上看著左莙的背影,另一手的指尖不斷在浴缸外緣的花紋上敲打。

  「呃...」左莙語塞。

  「...孩子給我吧,正好我沒有孫子,跟他好好處處。」左澄思索片刻後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向男孩伸出手,在看到對方乖乖的牽住自己後抬頭看著正努力找藉口的左莙,瞭然的笑笑。「我去做飯,你陪那小子吧。」

  「可是...」

  「一頓而已,不要緊。」左澄擺擺手,餘光看到不遠處的【那小子】在聽到自己的話後雙眼唰的亮了一下,本來隱沒在烏髮中破碎的尖長雙兒也隨著動作暴露出來,忍了半晌還是冷哼了一聲才轉身下樓。而左莙則一直目送著他帶領男孩下樓消失在廚房門口,才終於轉身走回浴室坐到了阿瞞身旁。

  「阿莙...對不起...」

  對方瞅了一眼左莙【算總賬】的臉色,一開口便是歉疚。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能說。真的,抱歉...我...」「...算了。」左莙靠著浴缸邊緣坐下,握住他伸到面前試圖撫摸自己臉頰的手,逕自湊上去磕起雙眸。

  骨瘦如柴。

  「可以了...」

  「可以了,你這個...蠢貨...」左莙咬緊牙關從唇齒間推擠出幾個字眼,摩挲著阿瞞的修長的手,整張臉因隱忍而緊縮著。「...對不起。」阿瞞垂下眼瞼看著面前倒映著自己一張病態臉龐的水面,消失已久的自卑和幾縷愧疚從黑洞般的心牢裡掙扎著撕破一個小口,一點點拚命的的擠出來,隨著血液傳達到四肢百骸。

  「愚蠢的單細胞魚類!」 「抱歉。」「做事不經大腦!」「是我的錯...」「二貨!」「對不起...」

  「......知道我為什麼罵你麼?」左莙睜開眼睛看著面前幾乎要將自己整個埋進水面的傢伙,聲音有些黯啞。

  「...因為...這種事後續很麻...」「不是!」她難得的提高音量對他吼出聲,微紅著眼眶扣住阿瞞的脖頸,拇指頂住他下頜骨的位置強迫他抬高臉龐將視線落到自己身上。

  「你...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淨想著我幹什麼!!!」

  「......」

  「因為我...喜歡阿莙啊...」

  阿瞞被強迫抬起的頭高昂著,透過溫水蒸騰起的淡薄水霧和模糊的下方視線望向身前正咬牙切齒的衝他發怒的左莙,幾乎發自本能的呢喃出聲。他輕淺的話語隨著浴室中在燈光下打著旋上升的水汽撞向四周的瓷磚牆壁,而後反彈回來,在每個空腔中傳遞著微弱的聲波,震顫著左莙本就不穩的心靈。

  「你一直在因為產卵的事情不高興...我不想你...不高興...」

  「......」

  「...我...沒有不高興。」她收回卡在阿瞞頸子上方的手,咬著下唇將他兩隻低溫的手都握在掌心裡。「我只是在擔心而已。」

  「我只是在擔心,萬一你......,留不下你的血脈。別人家的孩子,我不需要。」

  「這種沒意義的事情...再也不要做了。」

  「......好。」

  ————————————

  「小莙,來吃飯吧。」左澄站在浴室口象徵性地敲了敲半掩的門,對著地上正握著阿瞞雙手細語呢喃的左莙叫道。

  「好。」左莙抬起臉衝他點點頭,隨即扭頭用唇輕觸了一下阿瞞的額「那我去吃飯了,你乖乖的,好吧?」  「...嗯...」阿瞞彎著眉眼輕應,將收回的手埋入水面之下,藏住那裡因體內突如其來的痛楚牽扯起的顫抖。 左莙站起身走出浴室,一回頭才發現來叫她的左澄卻並沒有跟他一起下去的打算,不禁一挑眉對著仍站在浴室門口的老人做了個無聲的詢問。

  「你先下去吧,樓下那孩子還在等你,我給這小子再檢查檢查。」左澄擺擺手,隨著左莙消失在樓梯口後,他兩步進入浴室闔上了門。

  「......」

  「張嘴。」他蹲下身伸手捏著阿瞞的下巴,聲音冷硬。

  阿瞞沉默的盯視了他兩秒後,緩緩張了口。

  「原來的全掉光了?」左澄打開從口袋掏出的小手電照了一圈,問道。

  「嗯。」

  「什麼時候?」

  「前天。」

  「...哼。」左澄放下手看他半晌冷哼一聲「你還沒告訴她?」

  「......」

  「原本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你再這樣可沒幾天好活了。」

  「....我知道。」

  「我讓你留下可不是為了折磨我孫女的。」他向一旁探身抽了張面巾紙擦著右手,慢悠悠的說著。「從我見到你那天起,到現在你還是什麼成長都沒有啊,小子。」

  「你骨子裡,還是個不逼到絕路就不肯反擊的懦夫。」

  「!」

  阿瞞墨藍的瞳孔瞬間收縮,他渾身肌肉猛然收縮而後迅速舒展,巨大的尾鰭拍打水面帶動全身暴起,一手扒住浴缸邊緣向上撐住,另一手迅速摸到大理石台上不起眼的小刀,拇指壓住刀背鋒面朝上抵在半步開外的左澄下頜處貼近大動脈的位置。而左澄則在他整個人將要壓上來的瞬間向後迅捷的一退,伸出一隻手在他動作的空隙間準確地捕捉到對方最脆弱的心尖搏動點,手中多出的刀尖分毫不差的抵在那裡。

  水花被巨大的動力高拍起後下落,天花板上防水燈滴答的向下發出著單調的水聲,一時間雙方都沒在言語,空氣不祥的凝滯著。

  「......」

  「......」

  「我人是老,可不代表壓制年齡你就能牽制住我。」左澄瞇起眼看著阿瞞,著重語氣刻意強調。

  「3、5、8、7。」

  「......」阿瞞沉默的盯著他,渾身的傷口因突如其來的動作而迅速綻開,透明的血液和著溫水滑過因隱忍著常人難以負荷的苦痛而顫動的軀體,辟啪的砸在瓷磚地面上,逐漸匯成粘稠的一灘。

  「...我明天就要啟程回去了。」左澄突然開口,狠狠甩開阿瞞壓在他脖子上的手後也收回了自己的動作,瞥了一眼迅速盤回溫水中的阿瞞。

  「...阿莙...」阿瞞踟躕了片刻,低啞出聲。

  「我一會會跟她說。」他一手放在頸後扭著脖子「在【左教授】之上,我先是小莙的爺爺,你不用擔心我的問題。」

  「......多謝。」阿瞞皺了下眉頭,沉聲道謝。

  「......」

  「我們左家從我上一代開始,血脈裡就都帶點瘋子的特性。」左澄沉默了一會,忽然沒頭沒腦的開口。「我先祖娶過陰妻做正房,兒子坐了16年的鐵窗。3587,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阿瞞沉默著,視線無意間游移到對面鏡中模糊的自己。

  蒼白、病態而醜陋。

  「...再給我...一點時間。」

  「哼,既然她為你膽敢跟我叫板,你就該對我左家的姑娘有點信心。」他一隻手旋開浴室的門把,在一室沉寂中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別讓我安慰哭鼻子的小莙,那他/媽是你的責任。」

  ——————————

  「阿姨,謝謝你。」男孩站在浴室門口向左莙道著謝,滿臉都是飽足後的幸福感。「爺爺的菜做得很好吃,請你也替我謝謝他。」 「好,等他做完數據我會轉告的。」左莙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你真的...不需要我送麼?」

  「嗯。」男孩用力點頭,瞥了一眼身後陰雲密佈的阿瞞。「阿瞞叔叔才能把我送回去,這是跟阿姨說好的。」

  那位是不是不太待見她啊...

  「好吧。」左莙無奈的點點頭,放開男孩的手向後退了幾步。「我把浴室門關上就可以了麼?」在得到對面兩人的回應後,左莙歎口氣闔上了浴室的門。

  「人魚叔叔,我任務達標了麼?」男孩轉身面對浴缸中的阿瞞問道。

  「......勉強。」阿瞞探起上半身在虛空中扒拉著什麼,抽空睨了他一眼,從唇縫中擠出了兩個字。

  阿莙今天確實笑了很多次,從這個角度而言...他做的還是不錯的。

  「那我可不可以要任務獎勵?」

  「不行。」

  得寸進尺的小鬼。

  「我想摸摸你的耳朵。」

  「不行。」

  「別小氣嘛叔叔,摸摸又不會掉。」

  「不行。」

  「我以後可能都見不到你了欸,這是最後一面的心願,不行嗎?」

  「...還是不行。」阿瞞扒著從虛空中扒開的窗口,轉身朝他伸出手。「你該回去了。」

  「......」男孩的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從髮絲中露出的尖耳,雙手背在身後沉默的咬著下唇。「...快走吧。」阿瞞皺起眉頭,蒼白的臉上顯出不耐煩的模樣。「過了時間會很麻煩。」

  男孩在阿瞞的目光中猶豫了很久,最終咬住下唇垂下眼簾,在朦朧的水霧中輕輕吐出同意的字眼。

  「...好...」

  「永別了,小鬼。」

  「永別,人魚叔叔。」

  ——————————

  「...效果怎麼樣?」

  「...還可以,多謝了。」

  「沒事,倒是你...別再猶豫了。你要是不在,這個世界整枝主線就全盤崩毀了,我個人可是沒有實力撼動熵之真理搞什麼可笑的時光倒流,懂麼?」

  「...我知道了。」

  「......」

  「...老媽。」

  「嗯?」

  「我...還有件事拜託你。」

  ——————————

  「臭小子,回來沒有?回來了就趕緊出來!」程海放下手中的塑料袋,脫掉外套扭著脖子轉動僵硬的肩,朝套間深處大吼,聲音震耳欲聾。

  「...幹嘛?」過了一陣,程玥微紅著眼眶從臥室裡走出,渾身上下都在身體力行的表達【我情緒很糟】。

  「怎麼了兒子?今天出去玩吃誰氣了?」程海一隻手拿著個薄薄的包裹袋在程玥面前蹲下大熊般的身軀,另一隻大手撫上他的頭頂摩挲著,綿軟的髮絲在他因常年拆裝機械而日漸粗糙的大掌中服帖的滑過,最終落回程玥頰側。

  「沒有。」程玥搖搖頭,用力吸了吸鼻子摟緊懷中灰黑色的玩具馬。「爸爸你叫我什麼事?」

  「你阿姨讓我捎給你的,我摸了一下裡面沒什麼危險的東西就沒拆,需不需要我幫你看看?」程海將手中捆得嚴嚴實實的小包裹遞給他。

  「?...那個阿姨?」程玥睜大雙眼接過包裹捏了捏,想不出裡面是什麼東西。

  「哦,就是她。」程海抓抓頭髮依舊維持著蹲姿杵在程玥面前。「就因為她拽住老子囉哩吧嗦的害的我差點回不來...」

  「...謝啦,爸爸。」

  程玥思考了一下,想起什麼似的彎起雙眸笑了一下,拍了拍程海的肩膀迅速跑回自己的臥室。他將手中的小馬丟到床上,從一旁的書中裡抽出童用剪刀,摸著某部分最厚的邊緣小心的沿著將包裹剪出一個小蓋子,當他放下剪刀打開包裹時,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隻泡在少量粘稠透明液體中的尖長斷耳。斷耳的切割部分非常整齊,除了因為乾燥而龜裂的部分外再無破損。當拿起它時,程玥還能看到那整齊的切口處在緩慢的向外滲著透明的液體。

  包裹上被他剪成蓋子的部分貼了張紙條,有一小部分被打濕了,上面只有兩句話。

  盡情摸吧,小鬼。

  聖誕快樂。

  「噗——所以都說了...」程玥笑嘻嘻的捏起那隻斷耳,迎著燈光觀察著喃喃自語。

  「...這些哥哥姐姐活著的時候,可都是很溫柔的啊。」

  ——————————

  五十七年後。

  「歡迎各位觀眾準時收看我們的大型綜藝美容類節目【駐顏有術】!這次我們邀請到的嘉賓是在生物工程領域極富盛名的程玥教授!大家鼓掌歡迎!」

  「大家好,我是程玥。」

  「程教授您好,我們時間不多就直接切入主題了。眾所周知啊,您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駐顏有術,六十二歲的高齡卻一直維持著三十多歲的盛年樣貌,我們女性家嘉賓們一直都非常好奇您使用了什麼神奇的方法讓生理狀態達到的這種巔峰水準的,能跟我們分享一下您的秘訣麼?」

  來人靦腆一笑,抬起左手撫了一下落在頰側的劉海,動作間帶起一陣薄荷的甜香,口吐的話語中摻雜著幾絲不易可見的媚意,旋轉舞動著散入聽者的耳中,掀起一陣癡迷而狂熱的騷/動。

  「即便駐顏萬世,也不過八百比丘尼爾。」

  作者有話要說:  魔幻了。

  各位不知道八百比丘尼的可以去求助一下度娘。

  太喜歡這個梗,可是想像力貧乏不知道該怎麼圓,遂決定調低左莙的智商,並且給阿瞞開了金手指。

  嘛,聖誕嘛...基督彌撒日大家請寬容點啦。

  喂(#`O′)那邊那個!不要丟辣條!

  ...

  我在前面某章把兩個世界連起來了。【笑

  看出來了麼?

  世界除了你們已經看到的三個,手上還有一個,都是在很通俗的題材上覆蓋了沒見過別人寫的梗。比如說安妮先生那邊就是在常見的犯罪者題材上添加了戀母這個稀有梗,商瀾之書就是...啊!這個還不能講。

  ...怎麼聽上去好像在武器上附魔一樣...

  不出意料,不會有貼著連載標籤不造完的。

  只不過苦手的題材會慢一些,比如說古代。雖然我很喜歡。

  真想在有生之年讓自家孩子交往一個能叫督主的人啊...可是政/治題材...【跪

  果然還是西方的知識儲備量稍微高一些。

  稍微。

  ... ...

  說點別的。

  在聖誕節前看到非常喜歡的遊戲UP主脫團了。

  真好。

  我決定多寫點,於是就在特別番裡又添了很多字湊數。【笑

  雖然人家肯定看不到,內容跟人家也沒關係。但是想在這裡駐足四顧過的每個人都高興一點。

  因為我很高興。

  蠢萌又溫柔的傢伙留在美麗的彼岸和喜歡的人長相廝守,我喜歡現實中這種犬儒古早又俗氣的結局。

  按照世間通理,好人是不會得到好報的。

  運氣MAX的人才能得到好報。

  所以我格外喜歡看到溫柔又不器用的人有個匹配他靈魂純度的結局。

  這才是人世最大的奇跡。

  今天身體心情都很好,不知不覺雞婆了這麼多,想想決定還是不刪了,下次會注意減少字數的。

  以上。

  聖誕節快樂。

  祝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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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22:44:08 |只看該作者


  ☆、笑談【偽】

  「阿瞞,你有信心打破女性生/殖隔閡的自然壁壘麼?」

  「沒有。」

  「......糊你熊臉!」

  阿瞞,卒。

  以上。

  全文完結,撒花。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請大家等等我。【土下座

  因為卡在是否要添加H章節上猶豫踟躕著,實在推不動,但是又覺得沒請假就這麼突然空過去一天不太好,所以說一下有可能明天要挪用假條。

  真不會裝/逼之外的寫法,但是這種...這種事情裝/逼著寫不是太可笑了麼?!

  太...苦手了。【跪

  作為等我的替代,今天就稍微雞婆點別的事情吧。

  啊,不感興趣的請等我把這章替換添加成正文再來看也是可以的。

  先問一句,對於昨天的聖誕特番,如果看懂了的話【有人說沒看懂...】你接受得了麼?

  這是我對於後期劇情的試水,很隱晦的。

  解釋的話就說一句——食人魚肉者能夠駐顏長生。

  其他部分請等待後續主線推進。

  後面會有比這更冒犯主流價值觀的情節出現,而我肯定是不會更改和主線有牽扯的大綱的。

  再次敬告一遍,你如果覺得不可以,請一定離開這個世界,期待其他世界的鑄造,我真的沒有故弄玄虛製造氣氛,是很認真的在勸。

  文筆幼稚,故事架構轉折描寫痕跡重,節奏掌控不足,甚至很多梗套的白爛的要命,這些我都知道,有所不滿的話請盡情的來批/鬥,我一定積極改進,並且保證攤平不反抗。【躺

  但越過這章之後,如果有任何人就三觀對我家的孩子進行辱罵,我大概就要跟稍微理論一下了。

  赤手空拳也和你正面對剛到底的那種。【笑

  ... ...

  說起來,很多人對我的工作感到好奇,或者說覺得...很帥。工作帥不帥我不知道,但是我本人是一點都不帥的。

  倒不如說...很刻薄。

  但如果要說捉影的話,我本人是比較像瀾湘的要多一點。因為我不是學習殯葬專業的,曾經入殮師的那份工作是我以幾乎要下跪程度的謙卑,在BOSS面前求來的。

  要抱著行商的姿態求職嘛。

  雖然現在已經調到兇案清潔的部門救火去了【因為人手不足】,我還是很喜歡那邊的工作。

  當然也很累啦,雖然沒有你們大多數人的職業那麼辛苦就是了。【笑

  剛去的時候覺得條件太嚴苛啦,要跟人合住,地方太小周圍人的社會氣息都很強不知道怎麼處,關鍵是宿舍隔壁就是停屍的冷藏間。

  麻麻!我要辭職啦!

  ...

  這樣想過很多次。

  不過還是堅持下來了,因為太有趣了。

  人走是不分時間的,所以經常會有半夜被揪起來迷迷糊糊去出現場的經歷。挺久之前網上瘋傳的一個大爆炸事故讓我們狠狠的忙了一陣,曾經因為睡眠不足縫合完之後直接就躺在剛洗過的停屍台上趴了二十分鐘,頭前面五公分就是剛拼好的不知姓名的傢伙。

  後來被同僚笑話過說當時進去嚇一跳,還以為家屬在裡面哭喪。

  ...

  太糟糕啦!我果然還是不知道怎麼跟這些人相處。

  每次做完縫合任務蹲在地上搓滿是血污的隔離服都覺得很愁苦,還汰漬淨白勒...屁啦!你倒是給我洗乾淨啊!

  不過屍檢的時候跟法醫一起辨認胃內容物都有什麼,猜他(她)生前最後一餐還是很好玩的。

  而且凝掉的血液很像茯苓膏。

  在這個地方能碰到很多樂趣,主要是來的很少有笑著的,這是最大的樂趣。

  ...

  先別罵我!聽我講完啊!

  因為總要面對他人的愁苦,所以自己生活中的喜樂就變得格外重要,每個能笑出聲的日常都是巨大的奇跡。我剛工作的時候給長輩打電話簡直覺得還有人能叫出你的名字,根本就是幸福的要哭出來的程度。

  而且,我們這裡除了利益糾紛外,少有爭執。

  因為心灰意死了嘛。

  我們這邊隔壁的隔壁就是醫院,因為經常要去前面值班,所以醫患糾紛就見的非常多了。曾經在大夜兩點半的時候看到急診外科一個又高又胖的男GAY醫生【很軟綿!】收了一位醉酒的患者。醉到摟著大廳的石柱大吼「請上帝把我這個罪人收了。」

  ...

  上帝不收罪人,傻帽。

  即便我只是個泛神論者,我也憎恨這種曲解的信仰。

  超想踹醒他。

  ...

  說笑的。【笑

  不過後來真有人替上帝收了他。

  外面有人騎機車過來轟的停在門口,然後跑過去蹲在旁邊。一開始我們都以為是家屬就沒有去管的,結果對方匆匆起身跑掉之後那個男性已經基本無法搶救了。

  笑談,連喉管都幾乎全部斷裂還怎麼救。

  那是我從出生開始這麼多年目睹的第一起完整兇殺,也是第一次知道動脈壓力泵出的血液的確能一口氣飆到天花板上。

  真是華美壯烈的死法,也是辛苦清潔的阿姨了。

  不過當時一瞬間簡直要嚇die了。【苦笑

  ...

  哦,那個人抓到了。

  很迅速,多謝醫院出警的小哥。w

  ...

  後續?

  嗯,被殺死的男性因搶救無效死亡後,家屬起訴醫院賠償,糾纏的不死不休。

  ... ...

  那個人是我縫合的。縫得很漂亮,所以BOSS看完後加收了一倍的錢。

  個人意志畢竟要和工作質量分開嘛,即便我真想踹他。

  家屬對要價無異議。

  ... ...嗤。

  ......

  就到這裡吧。

  願你不被我狹隘的人生觀桎梏腳步,如果有異議,也請別妄動肝火。

  ...

  以上。

  祝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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