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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宋雨桐 -【流浪愛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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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1 18:43:11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7-5-12 10:29 編輯

宋雨桐 - 流浪愛情

沈鏡飛,黑道大亨的兒子,澳門最有勢力的賭場老闆,
高大英俊,一身流浪氣味,野性不羈,張狂又迷人!
這女人卻有眼不識泰山,把他當成一夜情的對象消費後,
就屁股拍拍搞失蹤!還放了錢堆在他床頭?
這就算了,再次見面時,她竟成了他好友的未婚妻?
嘖,瞧她見到他時那驚慌失措的模樣,像見了鬼似的!
他真不知道自己該同情的放她一馬?還是狠狠戲弄她一回?
藍冬,二十幾年來都被當成孔家媳婦訓練長大的女人,
就算在選妻大賽中意外落選,但她溫婉動人,才德兼備,
賢名遠播,早已是上流階層名門眼中最佳的媳婦人選!
偏偏這樁婚事毀不得,他卻似乎沒打算要輕易放過她,
究竟,她該屈服於他的脅迫?還是再找尋其他自保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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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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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1 18:43:38
楔子

    “各位,這位就是我關家未來的兒媳婦藍冬。”關家大家長關明樂呵呵地向親朋好友及在場的媒體記者們介紹著。

    今天是關明六十大壽的慶祝餐會,地點就在香港的關家大宅,關氏財團是香港數一數二的金融財團,因此海內外企業主紛紛來港祝賀,可謂賓客雲集,而就在這個重要的場合中,關明開心地向媒體公佈關家即將與藍氏財團的獨生女藍冬聯姻的消息。

    藍冬小鳥依人地站在關明的兒子關海晨身邊,溫婉地笑著,是的,就只是笑著,這樣端莊嫻淑的模樣對她而言毫不陌生,甚是遊刃有餘,因為除了過去的那兩年,她一直都是以這樣的端莊優雅裝飾著自我。

    她曾經以為,在兩年前那場孔家的選妻大賽中落敗之後,她就可以丟掉與生俱來的使命,再也沒有聯姻的包袱,可以痛快地做自己,卻沒想到事與願違,在她獨自在外流浪了兩年以後,又得回來面對另一種困境。

    藍氏財團當初由爺爺一手創立,大伯藍百悅很早就離家了,所以爺爺一走,整個藍氏財團就交給次子,也就是她的父親藍百威掌理。她叔叔藍百川早早就吵著要分家獨立,拿走三分之一的財產,另外成立了百川,因此現在的藍氏指的就是她父親名下的藍氏財團。

    藍家與孔家在百年前便有婚約,這婚約一直到藍氏這一代生了女兒才有了落實的機會。除去早早離家的藍百悅那一家不說,身為名義上的藍家長女,藍冬打一出生便以培育成孔家媳婦為目的而長大,那曾經是她這生最大的理想與目標,驟然失去的那一瞬間,她一度懷疑自己該如何活下去?

    最後,她只能選擇不告而別地出走,遠遠地離開這裡……

    經過兩年的流浪,她上山下海地玩了好幾十個國家,徹頭徹尾放逐了她的靈魂,還有她的身體,那個藍冬不是現在的藍冬,也不是過去的藍冬,而是一個可以隨心所欲去玩、去享受生命的藍冬,是一個會令自己一輩子眷戀的藍冬!

    是上天的恩賜吧?至少讓她曾經擁有過那樣的自己。

    此刻,父親突然意外地昏迷不醒,整個藍氏因為過度投資而面臨的破產危機,都得由她一肩扛下……

    事情來得太快太突然,對她這個完全不曾過問家族事業又沒有商管學歷的人來說,根本不可能在短短一個月內去填補那數億港幣的缺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她的婚姻來挽救這莫大的危機。

    該慶倖她賢良淑德的美名在上流社會是出了名的,該慶倖這個可以幫忙填補資金缺口的大金主剛好很想要她這個兒媳婦,找上門第一句話就是要她嫁進門,其他一切他都可以幫忙擺平!這根本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她無從推拒也沒理由推拒。

    所以她才會在藍氏董事長資深特助汪媛的陪同下,以關海晨未婚妻的身分出席關家老爺的生日宴,在被公開昭告她是關海晨未婚妻的此刻,她理所當然得接受關家親朋好友跟其他賓客們評頭論足的目光。

    “別緊張,他們不會吃了你。”身旁的關海晨低聲對她說道。

    藍冬抬眸,感激地對他一笑。

    今日的關海晨身著正式的鐵灰色西服,合身俐落的剪裁顯現出他高大筆挺的好身材,高瘦清峻,淡漠俊美,臉上幾乎沒有笑容,但他目光如劍,似乎始終關注著她,這讓她有點受寵若驚。

    她和他的婚事決定得很倉促,在答應這場婚約之前,他們兩個只見過一次面,那次的見面他似乎沒太多時間可以給她,兩人吃完一頓午餐就各走各的,更別提說話談心了。

    他話極少,人又有點冷冰冰的,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麼願意娶她。她是迫不得已只能選擇嫁他,但條件如此優越,長相又如此高大俊美的他,又是為何願意接受這門婚事?

    她是困惑的,但現實沒有讓她有太多替人著想的餘地,她必須嫁,他願意娶,她就只能感恩圖報。

    “……誰不知道你關老爺這未來的兒媳婦就只能用八個字來形容她,賢良淑德,貌美如花?誰家娶了她是誰家的福氣,現在可被你關家捷足先登了……”

    眾賓客的一致吹捧,讓關老爺笑得更開懷,藍冬只能在一旁露出害羞與感激的微笑,直到她的眼角對視到後方座位上一道極為嘲弄的目光——

    她不得不朝那個角落多看了一眼,而這一眼,讓她的心臟漏跳了好幾拍,笑容從她臉上斂去,臉色瞬間轉為蒼白……

    他,為何會在這裡出現?

    一個她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的男人,卻好整以暇地坐在角落裡,嘲弄地看著她——是巧遇?還是專門來搞破壞的?

    藍冬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著,腦袋裡混亂不堪,兜轉的全是自己和這男人發生過的一切……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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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1 18:44:13
第1章

    瑞士佛薩斯卡大壩,是當年詹姆斯·龐德僅憑一條橡膠繩從220公尺高度縱身躍下的地方。據說“007高空彈跳”可以讓人獲得7.5秒的自由落體感受,這就是藍冬此時此刻會站在這裡的原因。

    她得挑戰自己,從過去一心只想成為當孔家媳婦的使命中掙脫出來,獲得一個意外的新生,所以她開始流浪,不斷去嘗試二十幾年來從不敢做或不曾做的事,包括這場高達220公尺的高空彈跳。

    風很大很大,藍冬覺得自己隨時會被吹落到橋下,她雙腳不住地抖著,或者應該說她全身都在顫抖,若不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怕高的她打死也不會站在這裡接受這樣可怕的淩遲。

    強風刮得她耳膜生疼,身體又被繩子給牢牢捆綁住,當她一步步朝最高處邁近,兩腳像是被綁了鉛塊般那樣沉重,又似踩在雲端上那般虛浮,她頭腦發昏、兩眼發黑,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而死去。

    “小姐,你還行嗎?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工作人員擔心地看著她。

    “是啊,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我行的!開始吧!”藍冬已踏上踏板,展開雙臂,身子前傾,不斷深呼吸,雙眼看著前方。“快點!幫我!”

    就在她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工作人員已從她身後推了一把,瞬間,頭朝下,她的身體有如自由落體般急速墜落,那種瞬間失去依靠的恐懼感讓人腦袋一片空白,隨著速度越來越快,很難不讓人害怕地尖叫出聲,感覺巨大的地面正朝她衝撞而來,視覺上有種像是下一秒就會被撞到粉身碎骨的致命感……

    就在她幾乎以為自己會痛苦到昏厥過去的同時,身子像是被一股力量給拉起,讓她整個人往上彈起又再次墜落,幅度越來越小,恐懼也越來越小,直到被人給拉起,這才有種瞬間復活的感覺。

    可,就算復活了,曾有的恐懼卻還來不及消散,當她小心翼翼地走下階梯,雙腳再次踩到堅實地面的那一秒,她雙腿一軟,險些就要踩空,此時卻有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及時抓住了她,下一秒,藍冬可以說是整個人跌落在對方懷裡——

    那是一個極溫暖又讓人感到安全的臂彎,寬厚結實又有力,讓她暈眩虛軟的身子一偎上他就再也不想移開,只能不住地喘息,覺得自己現在可以很安全地昏過去……也無妨。

    “還好嗎?”

    她不好,很不好,她的胃在翻攪,頭暈目眩得彷佛整個天地都在飄,以致她只能繼續靠在男人懷裡,雙手緊緊攀住他。

    “怕高就不要玩這種太過刺激的遊戲,像是故意折騰自己,何必呢?”男人的嗓音低沉好聽,不斷在她耳邊低喃。“放輕鬆一點,跟著我深呼吸,來,吸呼吸呼吸呼……”

    她看不清楚他的臉,事實上可以說是模糊一片,甚至連跟他說謝謝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聽話的跟著他的指示呼吸,一次又一次,直到她胃部又一陣劇烈的翻攪,下一秒,她朝他狂吐了出來——

    “天啊!”一旁的司機東尼見狀驚叫出聲。“裡歐先生,你沒事吧?這女人怎麼可以吐得你一身呢?噢,天啊,真是太糟糕了!”

    他沒把她推開,大手不住地輕撫著她的背,讓她可以舒服一點,另一手拿出一包面紙遞給她。

    她趕緊把嘴巴擦乾,一抬眸就看見眼前被她吐得髒兮兮的襯衫,再次掏出面紙,伸手便想要幫他擦衣服。

    他抓住她的手。“別理這個,換掉就好。”

    “可是……”她對他抱歉至極。人家好心扶她一把,她卻吐了人家一身。

    “一點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被叫裡歐的男人朝一旁只會鬼叫的司機伸出手。“東尼,快拿水來!”

    聞言,東尼回頭拿了水直奔過來,卻忙著倒水沖洗他家裡歐先生被吐得一身髒的衣服。

    “搞什麼?你拿水洗衣服?”真是個活寶!沈鏡飛一把將水搶過來,遞給懷中的女人。“喝完它,慢慢喝。”

    她道聲謝,無言地低下頭慢慢喝起水來,完全鼓不起勇氣在這狼狽不堪的情況下,面對眼前這個嗓音聽起來超好聽的男人。

    “裡歐先生,這是我車上備用的襯衫,不介意的話您先換上吧。”去而複返的東尼把衣服遞給他。

    沈鏡飛扯扯唇,站起身也不扭捏,當眾便脫下被弄髒的衣服交給東尼,再穿上東尼找來的衣服。

    藍冬似乎聽到從一旁傳來眾人的抽氣聲,這才幽幽地抬眸望向裡歐——

    他的衣服還沒穿妥,襯衫微敞,古銅色的精壯身軀呈好看的倒三角,在視覺上給予眾人很大的福利,藍冬不得不微微紅了臉,低頭又喝了幾口水才又再抬起頭來,他已穿好衣服。

    平凡不甚起眼的普通襯衫穿在他身上,依然掩蓋不住他英俊迷人的本色,寬闊的胸膛,濃密的黑髮,深邃的黑眸,有如雕刻般的輪廓,高大偉岸,是她見過最像外國男人的東方男人……

    藍冬後知後覺地想起,這男人從一開始便對她說中文,完全沒想過她可能聽不懂的問題。

    “好些了嗎?”他意識到她的目光,關心地看了她一眼。

    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有點羞澀地垂下眼簾。“謝謝你,先生,您的衣服我賠給你吧——”

    沈鏡飛又看了她一眼,這才低頭把襯衫下擺隨意地塞進褲腰裡。“好啊,把你的手機號碼留下,買完衣服後我把帳單寄給你。”

    嗄?她愣了一下,直覺這是他婉拒她的一個藉口,再加上她一點都不想把手機號碼隨便留給別人,便從褲袋裡掏出兩百美金遞給他。“這些應該夠了吧?我身上只有這些現金,如果你覺得不夠……”

    “你錢太多了嗎?小姐?”他目光灼灼,好笑地看著她。“還是你以為我是登徒子,跟你要手機號碼是別有用心?”

    藍冬被他這放肆的目光打量得很窘,從小到大她身邊圍繞的都是些書香世家的正人君子,沒人像這男人這般直率又恣意,但她卻一點都不討厭,只覺得自己的想法被人洞悉後又直接當面拆穿很尷尬。

    “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我是來玩的,可能隨時會離開這裡,到時恐怕沒辦法拿錢給你,這錢你還是拿著吧。”藍冬把兩百美金塞到他手裡。“都是我的錯,還有,謝謝你剛剛的照顧。”

    沈鏡飛看著手上的錢,微微一笑。“我如果不收,你會一輩子耿耿於懷嗎?”

    嗄?這又是什麼鬼問題?可這男人笑起來也太迷人了吧?她如果再年輕個幾歲,真要連魂都被勾走了。

    藍冬溫柔地看著他。“你不會這麼壞心,想讓我一輩子內疚不安吧?”

    “如果我說我就是這麼壞呢?”

    “那你更要收下這筆錢,不然與你的形象不符。”藍冬微笑,朝他欠一欠身。“謝謝你,再見。”

    沈鏡飛目送她離開,比起十幾分鐘前那蒼白得像鬼、彷佛隨時會昏倒的女人,此刻她的背影倒是平添了一分優雅的美,那是一股自然散發出來的氣質,不必靠衣服彰顯。

    正欣賞著,那女人卻突然回過頭來,與他的目光在空中交會的同時,他彷佛還可以感覺到她似乎紅了臉,當然,那或許是他自以為是的錯覺。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你為何一開始就對我說中文,而不是日文或韓文?”

    “因為我只會說中文、英文和法文。”沈鏡飛扯唇一笑。“你看起來就是百分之百的東方女子,我自然先選擇用中文而不是英文或法文。”

    藍冬聞言笑了。“原來是這樣。”

    她的笑,不豔,也不陽光,淡淡淺淺的,有種極特別的韻味,在這個剎那間,竟莫名得讓人想留戀。

    “真的不打算留手機號碼給我嗎?我怕你走了之後會後悔得想哭。”一句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藍冬看著他,又是淺淺一笑。

    如果她的勇氣可以再多一點的話,又或者此刻的她沒那麼狼狽又虛弱的話,更或者她多少知道對方一點底細或家世背景,確定自己安全無虞又不至於會意外惹事的話,她可能真的會……畢竟眼前這個高大偉岸又迷人的男人,是她在外流浪了兩年,第一個感到心動的人。

    一見鍾情就是如此吧?可惜她在流浪中,他註定只能是過客。

    既是如此,她還是瀟灑離去得好,不要期待,也不必等待,就當是一場美麗的邂逅。

    “有緣的話,後會有期。”這一次,她沒有再回眸,伸手招了一輛在旁排隊候著的計程車便離去。

    “裡歐先生,你喜歡那女人?”東尼站在他身旁好奇地問著。

    沈鏡飛笑了。“是個很有味道的女人。”

    “味道?那是,她吐了你一身啊,臭死了!”說著,東尼還忍不住用手捏住鼻子。“原來裡歐先生喜歡有味道的女人。”

    聞言,沈鏡飛哈哈大笑起來,朗朗笑聲久久不散。

    搭巴士的話,松諾小鎮是斐薩斯卡河谷路線的最後一站,過了大壩之後河谷會慢慢轉成湍急的溪流,大型石塊遍佈在河岸兩側,河谷區內的房子也大都是石材建築,背山面河,藍天白雲,窗臺上花團錦簇,是個特別美麗的地方。

    藍冬這幾日就入住這個小鎮上的民宿,第一天來時就愛上了這裡,因為搭太久的車子有點暈,早早便睡了;第二天睡很晚,吃了一頓早午餐之後便去挑戰大壩的高空彈跳,讓她又叫又吐得全身虛軟,只好早早休息,直到第三天睡飽飽起來,她才又重新活了過來。

    這日,她穿著寬大的白色針織衫和緊身的淺藍牛仔褲,腳上蹬著一雙粉紅色休閒球鞋,往山谷裡走去,背上的小包包裡只放了一瓶水和一些餅乾,手上拿著一把雨傘以備不時之需,因為小鎮之前剛下過雨,雖然現在已經放晴,但天氣變幻莫測,還是小心為上。

    往山谷內的路算是非常好走,筆直地往前,前方是高山和綠意,路的兩旁都是草皮,經過一塊地方,那兒的草特別綠,正想往裡走,一塊大大的招牌上畫著一條大大的蛇,這麼清楚明白又嚇人的警告標誌,就算不會義大利文的人也能一眼看懂它的意思。

    再往前走,有一條通往山間瀑布的人造橋,剛好就位在大瀑布的下方,由於剛才下過雨,石頭還很濕滑,她沒打算走過去,但遠遠望去,一道極淡的彩虹橫跨在瀑布上方,當真成就一幅美麗的畫。

    人間真是處處是風景,在經過昨日高空彈跳的大驚嚇後,她突然發現原來寧靜無波的狀態更適合她,或許,是該回家尋找自己人生定位的時候了?流浪了這麼久,她真的開始想家了,就算那裡的回憶不是很美,但她相信現在的自己應該有足夠的自信可以活得很好。

    就像天邊的那道彩虹,不就是要經過雨水的洗禮和太陽的照拂,才可以顯現出它的姿態嗎?

    藍冬微笑地張大雙臂伸展著,仰望天空,感受雨後清涼的微風輕拂在身上的愉悅,這是一種只有自己才能享受到的幸福感。可惜,這寧靜舒爽的幸福感很快就被一道嗓音給驚擾了——

    “小心!就站在那裡不要亂動!”

    聞言,藍冬微愣地緩緩睜開眼,看見前方十步遠的距離杵著一個男人,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日被她吐了一身的男人。此刻,他的神情看起來有點嚴肅,甚至是有點緊張的,這讓她直覺地感到一絲危險似乎正在迫近。

    她聽話地不敢亂動,但整個身子都緊繃起來。“你不是故意嚇我的吧?”

    “當然不是。”

    “是……蛇?”她想起不久前看到那個大大的蛇標誌,覺得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對,是蛇。”沈鏡飛看著她,對她還算鎮定的反應感到一絲激賞。“聽我說,它就在你右前方幾步遠處,現在你要用很輕很輕的步伐慢慢地往左後方移動,記住,一定要很輕很輕,不然會驚擾到它,聽清楚了嗎?”

    “我知道了。”嘴巴說得容易,可她此刻的雙腳有如千斤重,根本害怕到都快抬不起來。

    “不要擔心,我就在你身邊,你只要照我的話放輕腳步慢慢移動,就是現在……”他腳步一邊往她的方向移動,一邊彎身在四周尋找石頭,以備不時之需。

    藍冬深呼吸,咬緊牙根,照他的引導慢慢往左後方移動,手上緊抓著長傘,不敢讓它落地,就怕一不小心驚擾到那條蛇。纖細的指間緊握住長傘,緊到白皙的手背上都要流出汗來。

    往後移動了幾步,藍冬終於看到那條正在邊上對她吐信的蛇,光是它那昂首拚命吐信、像是隨時會朝她撲過來的蓄勢模樣,就足以讓她雙腳發軟、頭發昏了……這一瞬間,她更覺得自己呼吸困難,雙腿像被泥塊給定住。

    “繼續往後移動,慢慢地……”沈鏡飛彎身撿起草地上的兩塊石頭,安心之餘,眼角卻瞄到她手中的長傘似乎有越來越下垂的趨勢,垂落的位置就在她的腳後方,他驀地驚叫。“小心你的傘!”

    可來不及了……

    全身僵硬不堪的藍冬本就是很勉強地往後移動,未料卻讓自己手中滑落的長傘給絆倒,整個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後方摔去。

    同時,前方的蛇被這劇烈的動作所驚擾,長舌嘶嘶兩聲,便朝她這頭迅速奔爬過來……

    “啊,救命!”藍冬花容失色地叫出聲來。

    “該死!”沈鏡飛發出一聲低咒,以極迅速的身手朝她摔落的位置飛撲而去,手中的石頭也很快地朝那條蛇的後腦勺奮力擊出——

    連二擊,精准無誤到令人錯愕又驚歎!

    他將她護在身下,瞪著就在前方兩步距離遠、昏迷不動的青蛇,感覺自己的心臟差點從胸口跳出來。

    身下突然傳來低低的啜泣聲,是藍冬驚嚇過後的無助哭聲,她的雙手緊緊地抓住他胸前的襯衫,沒有歇斯底里的尖叫或狂哭,而是極力壓抑住那股恐懼,卻還是止不住落淚,這模樣任誰見了都要心憐心動。

    沈鏡飛半坐起身,將她摟入懷中輕哄。“沒事了,你看它不是昏過去了嗎?暫時不會撲過來了。”

    “暫時?”藍冬梨花帶雨的淚顏竟更加蒼白,忙著就要從他懷中爬起,卻雙腿一軟,再次跌進他懷中。

    沈鏡飛看見她這模樣,壞心地笑出了聲。“逗你的。按理說它受了我兩次腦後重擊,應該必死無疑。”

    她瞪著他,似乎不信,淚還是止不住。

    “傻瓜,真的沒事了。”他拍她哄她,最後乾脆起身將她攔腰抱起,離開那個恐怖現場。

    此刻,她手軟腳軟身子更軟,一點都不介意有個陌生男人抱著她,巴不得能離那條蛇有多遠就閃多遠,她的雙手緊緊圈住了他,小臉就埋在他寬闊無比的胸膛上,聽著這男人胸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莫名地感到安全。

    沈鏡飛感覺到了她對他的依靠,因為她把他抱得很緊很緊,身體更不住地輕輕顫抖著,看來她真的嚇壞了……

    也是,如果他沒有在那短短的幾秒鐘神准地用石頭打到蛇的後腦,她或者是他就會被蛇撲上來狠咬一口了,光想就足以讓人驚嚇得心跳失速,他一個大男人都如此了,何況是一個柔弱的小女子?

    打開車門,他把她抱進跑車的副駕駛座上坐好,順手在車前方的暗格中取出一瓶水給她。

    “喝點水。”

    藍冬伸手接過,卻手軟地打不開瓶蓋,沈鏡飛見狀拿過來替她打開再遞給她。

    “謝謝。”她捧著水瓶喝了一口,手還在抖。

    沈鏡飛就站在車門邊瞅著她。“好些了嗎?”

    “嗯。”藍冬點點頭,卻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她的雙手似乎抖得更厲害了,顯然還沒跳脫方才的極度恐懼。

    “你說謊。”

    “我忘不了……”

    “我幫你吧,有一個方法包准讓你忘記……”說著,沈鏡飛驀地傾身上前,頭一低,便攫取她的紅唇——

    藍冬一時間腦子尚未轉過來,手上抓著的水瓶掉落在車門邊的地上,灑了一地。

    不過,沒人在此時理會這種小事,他霸氣的舌尖輕巧地探入,與她嬌弱的唇舌猛烈糾纏著。

    現在,他是在吻她嗎?

    該死的,他怎麼可以莫名其妙就吻了她?

    當藍冬終於意識到這男人究竟在對她做些什麼時,她開始伸手推拒他,可是他的吻卻一點都沒有打算停止的跡象。

    藍冬只覺全身的血液沖上腦門,呼吸困難,心都快要跳出來,她動手去捶他的胸,卻被他的大掌給一把抓住,讓她此時此刻更加的無助。

    少了可以揮舞的雙手,她全身上下的知覺更集中在這個吻上,她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唇,獨特的男性氣味,混雜著青草和古龍水,讓她感到一股迷人的暈眩。

    她被他的吻搞得暈頭轉向的,全身比之前看見蛇時更加顫抖著,她甚至聽見了一聲讓人羞恥的低吟……

    噢,那該死的聲音好像是從她的嘴裡逸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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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1 18:45:15
第2章

    這女人的滋味,太美好。

    異常柔軟芳香的唇,我見猶憐的輕顫與情怯,都讓他忍不住想要更深入地探索她……可這並不是他一開始之所以吻她的目的。

    意識到這一點後,沈鏡飛很快停下這個似乎已經有點讓他快要控制不住的吻,大掌也鬆開了鉗制,放她的雙手自由。

    “怎麼樣?忘記剛剛在草地上的害怕了嗎?”沈鏡飛眼神帶笑地瞅著她。

    是,忘記了,真忘記了。

    因為他那霸道纏綿又可惡的吻,讓她徹頭徹尾地忘掉剛剛那條蛇差點撲過來的恐懼,轉眼便跌入被他吻得腦袋一片空白的境界。

    他說得沒錯,這真是一個該死的好方法,而她應該非常感謝他……

    他不會真的希望她可以這麼對他說吧?在他那樣激情地吻了她之後?

    藍冬情動的雙眸幽幽地望著他,臉頰緋紅如桃,被吻過的嘴兒嬌豔欲滴,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她的雙手在得到自由之後,無措地垂落在兩側,她知道自己應該馬上打這個可惡的登徒子兩巴掌才對,可是她就只是柔弱地、幽幽地看著他。

    他的吻太讓人心動,他索愛的技巧太過高超,像她這樣完全沒有讓愛情洗禮過的純潔小白兔,根本完全抵擋不了這種男人的誘惑……

    是的,她發現自己竟因為這個吻而動了情欲,慌亂無助之外又感到羞怯不已,她身體的某處隱隱作祟,像是極其渴望著這男人的碰觸與愛撫,這是兩年來的流浪生活中,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

    太可怕了只是一個吻而已……

    她的身體卻對這個吻產生太大的反應,大到讓她覺得自己是個思春過久的女人,隨便輕輕一碰就要自燃起火。

    真要瘋了!

    “你怎麼了?”沈鏡飛再次低頭湊近她。“臉好紅,是因為生氣被我吻了?還是你根本一點經驗也沒有?”

    藍冬微惱地瞪著他,這張笑得很無辜的迷人俊臉上,連雙眼都跟著笑了,明明像是在嘲弄她,可他眼眸深處卻又似乎帶著一抹疼惜與寵溺。

    是看出了她根本是男女性愛史上的小菜鳥一枚,所以把她當稀有動物來寵?還是覺得她被他吻得笨手笨腳的而感到憐香惜玉?

    想著,藍冬驀地伸手使力推開他,也不管他是不是會撞到他身後的車門,還是會摔在地上,她頭也不敢回地起身就走。

    可惜的是,她真的太高估自己的那一丁點吃奶力氣了,這男人非但沒有被她推倒在地上,也沒有往後倒把他家的車門給撞壞,還一把扣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你住哪?我可以送你一程。”好人做到底,都英雄救美了,當然要護送美女安全到家。

    “不用了,我走路就可以到了。”她想甩掉他的手,可根本甩不掉,或者說,她根本不是很真心去甩。

    方才的她是因為惱羞成怒所以把他給推開,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剛剛激吻過的男人而不臉紅心跳?越是面對他,鐵定越將她的生澀與害羞展露無遺——一個二十八歲的女人連一個吻都招架不了,當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吧?

    沈鏡飛挑挑眉,繞到她正前方低頭瞧她。“你就住在這個松諾鎮上?”

    “嗯。”她害羞地退開了些,他的靠近讓她很緊張。“你也是嗎?”

    松諾鎮上的民宿就那幾間,而且都很小巧,一般觀光客都不會住這裡,但是散客的好選擇。黃昏後的松諾鎮,安詳靜謐得就像天堂,就算靜靜坐在石頭上看著天空看著雲,心情也會非常好。

    “不,我不住這裡。”沈鏡飛笑了笑。“你是一個人來玩的吧?晚上在盧加諾我入住的飯店裡有一個小型舞會,去嗎?”

    她一愣。“舞會?”

    “嗯,我剛好缺一位舞伴,你知道在這種場合中找不到舞伴會很丟臉的,你就當作報答我剛剛的救命之恩,今晚當我的舞伴如何?”

    聞言,藍冬愣愣地看著他,說好也不是、說不好也不是。人家剛剛畢竟真的救了她,再加上昨天在高空彈跳現場他也出手攙了她一把,她還吐了他一身,怎麼說,她都欠這個男人很多人情。

    可是對她而言,這個男人根本還是個陌生人,她該不管不顧地聽從心的意願,點頭跟人家走嗎?

    雖然在過去那兩年,她也不是沒跟陌生人出去玩過,但那些都是自然的偶遇,不是刻意邀約,尤其不會是在她被親吻纏綿了之後。

    她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太耀眼,笑起來溫柔迷人,霸道起來又MAN得驚心動魄,在方才那個激吻過後,她懷疑自己還可以若無其事地跟這男人處在同一個空間裡而不發情……還當舞伴呢,一場舞下來,她怕她真要醉暈了過去。

    藍冬看著他,欲言又止,那躊躇的模樣當真讓沈鏡飛感到好笑。

    “當我的舞伴就這麼讓你害怕嗎?我保證不會比你玩高空彈跳恐怖,也不可能比你方才遇到蛇危險,嗯?”

    這句話,挺有說服力。

    她突然想到流浪的這兩年,她試著挑戰所有她以前不敢敝也不會敝的事,唯一還沒挑戰過的竟然是一夜情……

    二十八歲了,她不必再守著那塊貞節牌坊了吧?她的身體已屬於她自己,而不是那未來不可知的丈夫。

    為什麼不呢?眼前這個男人又高又帥又迷人,吻功那麼好,還讓她動情又動心,不就是上天賜給她的禮物嗎?她還需要再掙扎什麼?她不只不該掙扎,或許更該緊緊抓住他“好,我跟你走。”

    沈鏡飛笑了,一雙黑眸閃亮亮地看著她。“明智的選擇。我叫裡歐,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叫我冬兒吧。”她回以羞澀的一笑。

    流浪中的男人跟女人,彼此的稱呼就只是一種代號罷了,真不真實不重要,也沒有人會太過深究,因為,對方終究只是人生中的過客,再美再不舍,也註定只是曇花一現罷了。

    藍冬是個打定主意就不會輕易更改的女人。

    就像過去二十幾年只為了一個目標而活的執著與努力,只要確定了目標,她本就是個不大會三心二意的人。

    今晚,她請飯店幫忙找來一件白色V領蕾絲花邊的晚禮服,胸口開得低卻不顯裸露,讓人看得到她胸前隱隱約約的美麗曲線,卻只能無限遐想,而前方開高衩的拖地蕾絲薄紗底下,是一條足以讓她的美腿在薄紗下若隱若現的短裙,性感又不失優雅。

    在舞會上,藍冬的出現就像雨後初陽的光影,閃耀而讓人愉悅,白色低胸又帶薄紗短裙的裝扮,給人一種視覺上的撞擊,既性感又純潔,似開放又害羞,竟有如白蓮綻放,美麗聖潔到讓人不忍玷污。

    她蓮姿款款地朝他走來,沈鏡飛很難形容此刻的感覺,因為這模樣的她竟莫名地挑惹出他骨子裡的壞念頭,一股想要弄壞她的渴望。

    “你來了。”沈鏡飛上前一把牽住她的手,眼神溫柔帶笑地望著她。“我已經等你很久了,不過很顯然我的等待是值得的,你絕對是這場舞會中最美的女人,全世界的男人都要羨慕我。”

    聞言,藍冬雙頰微紅,眼眸似水,朱唇盈盈淺笑。“嘴巴這麼甜,我也沒帶糖可以賞你。”

    “你能陪我共舞一整晚,就是給我最好的獎賞。”說著,他把她拉進舞池,一把環住她的腰,隨著正在播放的樂曲,以華爾滋當他們的開場。

    華爾滋在交際舞中是最浪漫又最易學的舞,只要男人會帶領引導,就算不會跳舞的女人也可以輕易跟上舞步,以東方人而言,真正會去學舞的人並不多,跳得好的更是少,可幾場舞下來,藍冬華麗又優雅的舞姿真是讓所有人驚豔。

    華爾滋、探戈、倫巴,她無一不精,表現出來的姿態又沒有一般競賽者的誇張,而是很自在的優雅,讓觀賞者都會注意到她的美麗舞姿而不是她的精湛舞技,加上沈鏡飛高大英俊又瀟灑迷人,兩人跳起舞來根本美得像一幅畫,一剛一柔,剛柔並濟,吸引住眾人的目光。

    當他們連著共舞了三首打算下場休息時,四周不約而同響起了掌聲,藍冬的臉紅撲撲的,微笑拉著裙擺優雅欠身回禮,沈鏡飛也大方朗笑著做了個謝幕的下臺英姿,這才拉著藍冬的手回到他預定的座位上。

    “餓了吧?”他伸手按上她裸露的肩,彎下身湊在她耳邊道:“你坐著休息,我去拿點東西過來,想吃點什麼?”

    也許他是因為舞曲太吵怕她聽不見才這樣跟她說話,但她對他的碰觸實在太敏感,她裸露的雙肩感受到他大掌傳來的溫度,頸間也接觸到他說話時那微熱的氣息,耳窩更不必說了,他這樣湊在她耳旁說話,撩撥得她全身發熱又難受。她雙手緊緊抓住沙發旁的握把,不然她可能會轉過去抓他來吻……

    藍冬佯裝鎮定,故意開玩笑道:“我可以請你把整個餐臺上的餐點都搬過來嗎?”

    沈鏡飛挑挑眉。“你是大胃王嗎?”

    “怕了?”

    “我怕什麼?我只是擔心有人吃沒幾口又喊著要減肥,白白浪費了人家的食物。”沈鏡飛說著又看了她一眼。“你穿成這樣,肚子能裝得了幾口食物?”

    “你可以拭目以待。”

    “好,就算你吃成豬,我應該也抱得動你。”

    聞言,藍冬驀地回頭,莫名地心虛。“誰說……要讓你抱來著?”

    沈鏡飛的黑陣帶笑地盯著她。“臉紅了?你不會是想歪了吧?我是說跳舞的時候。”

    實在是太近了……因為她的回頭,隨著她細微的喘息,他與她之間,幾乎只有一個呼吸的距離。

    藍冬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一下,緊緊地咬住唇,幽幽的美目瞅著他,卻是完全不知所措。

    二十幾年來她學著如何當一個賢妻良母,卻沒人教她怎麼勾引一個男人,她甚至沒有談過一次真正的戀愛,所以不管她怎麼裝鎮定,在這方面她真的表現得太嫩太菜了,她連他一個帶笑的眼神都抵擋不了,是要怎麼順利勾引他?

    “你很餓?”沈鏡飛突然瞅著她問。

    嗄?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她很不解。“我看起來很餓的樣子嗎?”

    沈鏡飛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嗯,你看著我時,一副想把我吃了的表情。”

    不會吧?那麼明顯?

    藍冬真覺得自己羞愧欲死,竟然想勾引人上床還被人事先看出來了?喚,殺了她吧。

    藍冬覺得很丟臉地揮掉他放在她肩上的手,猛然從座位上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前跑,可穿著高跟鞋的她根本跑不快,再加上薄紗很長,好幾次踩到它都差點跌倒,氣得她彎下身就想把鞋子給脫下來。

    可另一個人的動作比她更快,在她彎身的當下便由後頭將她攔腰一抱——

    “你……幹什麼?”藍冬愣愣看著這個抱起她的男人,不是沈鏡飛是誰?他是覺得她還不夠丟臉嗎?

    竟然還追上來?

    “身為邀請你來的舞伴,女士餓了,我當然得展現一下我的紳士風度,想盡辦法喂飽你才是。”沈鏡飛邊說邊笑邊抱著她往回走。

    想盡辦法喂飽她?天啊……他究竟在說什麼?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就在她腦袋瓜胡思亂想的當下,她再次被安置回方才的座位上,而不是床上。

    四周依然鬧哄哄的,似乎根本沒人發現他們離開又回來。

    “你看來很失望啊。”

    “你不要胡說!”

    “等我一會,乖,先鶴飽肚子再說吧,我真的餓了。”沈鏡飛說完不再逗她,半晌便端來兩大盤食物放在她面前,還讓服務生上了一瓶紅酒。

    “美酒配佳人,來,敬你。”沈鏡飛朝她舉杯。

    “敬我什麼?”

    “敬你給我一個美好的夜晚。”他笑容晏晏,先幹為敬,盯著她的黑陣閃閃生光。

    藍冬看著他,也爽快的把那杯紅酒幹了,不只幹了,還很快替自己又倒了滿滿一杯,再次仰頭一飲而盡。

    “有人像你這樣糟蹋紅酒的嗎?”

    藍冬一笑,瞄了酒瓶一眼,知道這瓶來自法國酒莊的紅酒要價不菲,量少質精口感上等,是市面上難得一見的好酒,難怪他心疼。

    “沒關係,我請客,今晚要喝多少有多少,就看你有沒有膽陪我喝。”說著,她手又伸過去要拿酒,卻被一隻大掌給按住。

    她挑眉。“說了我請客,不必那麼小氣吧?”

    “不是小氣,是要你先吃點東西,不然一下就醉了。”沈鏡飛笑著把一盤食物推到她面前。“快吃吧,不吃點東西猛喝酒,小心鬧胃疼。”

    藍冬連喝了兩杯紅酒,已是臉熱頭暈。她酒量其實很差,剛剛那樣喝其實都是為了壯膽,因為只有微醺之後的自己才比較容易放鬆,戒掉她那端莊嫻淑又一本正經的習慣。

    她點點頭再點點頭,開始聽話地吃起眼前的食物,它們看起來很可口,而她的確是有點餓了,轉眼間半盤的食物進了她小小的嘴裡,已是半飽。

    “賞酒吧。”她搖了搖空空的酒杯,微醺的感覺讓她臉上的笑容更加可愛又燦。

    沈鏡飛這回不小氣,親自替她倒了七分滿。“慢慢喝,我可不想抱個醉鬼跳舞。”

    藍冬笑了,聽話地慢慢喝,邊喝邊瞧著還在用餐的他。他吃東西的樣子挺好看,不會過於文謅審也不會大刺刺,怎麼說呢?就是一種讓人看起來很舒服的吃法。

    “你這樣一直盯著我看,我很難嘗出食物的味道。”沈鏡飛突然抬頭,拿起紙巾擦嘴後,長手越過桌面捉住她的手。“走吧,跳舞去。”

    他拉她起身,她暈乎乎得直接就撞進他懷裡——沈鏡飛低眸瞧她。“還行嗎?”

    “為什麼不行?這可是慢舞耶。”藍冬沖著他笑,拉著他進舞池,跳沒幾步,整張臉已沉沉地埋進他的胸膛裡。“借我靠一下,我覺得我今天的頭有點重……”

    沈鏡飛失笑,這女人果真是醉了,偎在他懷裡頭說話的樣子,就像只在撒嬌的貓兒,可愛得緊。

    “好,借你靠,要靠多久就靠多久。”他微笑輕諾。

    薩克斯風的獨特浪漫飄散在變得安靜的舞池中,他輕摟著她慢慢舞動身子,感受這股屬於夜晚的浪漫氛圍。

    藍冬靜靜偎在他懷中,她其實沒有那麼醉,但若不是憑藉一點醉意,她怎敢這樣主動投懷送抱?可這男人根本是君子,不然就是她實在太沒女人味了,都穿成這樣偎在他懷裡,他的手還是規規矩矩地擱在她腰間,半點沒有要輕薄她的念頭。

    所以,昨天那個吻,他是真心為了讓她忘記恐懼才做的?他吻過她之後,一點眷戀都沒有?完全沒想要更進一步?

    歸結出的結論就是,不是她太不迷人,就是這男人抱過的女人太多,完全可以做到坐懷不亂,不然就是他根本不愛女人。

    以上,好像不管是哪一個原因,都很令人沮喪。

    藍冬想著,雙手突然圈上他的腰際,反正現在燈光很暗,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被拒絕也不至於太難看……她總得主動再多做些什麼,在這場舞跳完之前。“怎麼了?”他低頭瞅她。

    她依然把臉埋在他胸前,不打算讓他瞧見她的臉。“你不喜歡女人嗎?”聞言,沈鏡飛感到啼笑皆非,這世上恐怕只有她會問他沈鏡飛這種鬼問題。

    “我當然喜歡女人。”

    “有女朋友了?”

    “沒有。”

    “那你應該就是不喜歡我了。”

    沈鏡飛的長指挑起了她的臉,溫柔帶笑地看著她。“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完全不想抱我。”她咕噥著,臉很紅,一雙眸子莫名哀怨地睇著他,看起來對他真的很不滿。

    他挑高了眉。“你想要我抱你?”

    有男人會這樣沒禮貌地問女人這種問題嗎?藍冬的臉更紅了,看著他的眼神更哀怨。

    “當然不。”當女人,偶爾的口是心非是一定要的。但即使嘴上逞強,面子還是掛不住,尤其像她這種臉皮特薄的女人。“謝謝你今晚的邀請,我有點累了,想早點休息,晚安。”

    說著,藍冬再次逃離他的懷抱,不過這次是很優雅地離去而不是跑開,因為她體內的酒精還在作祟,能優雅地用“走”的出去已經是她最大的極限。

    她搭電梯上樓回到裡歐幫她訂的飯店房間,好不容易從包包裡掏出門卡卻掉落在地上,正要彎身去撿,一隻大手卻早她一步幫她把門卡撿起,並順手替她刷了卡打開房門。

    藍冬抬眸,愣愣地望著這個不知何時追上來的男人,搞不清楚他是因為不放心她?還是改變主意想要抱她了?而不管哪一個,那都表示他是有點在意她的,不是嗎?

    “不放心我嗎?”她嬌滴滴地睨著他。

    沈鏡飛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看他這樣,藍冬鼓起勇氣走進他懷裡,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腳尖便將唇湊上他的唇。“吻我!不吻我嗎?”

    可對方完全沒有主動的意思,她只能像只笨拙的鳥輕輕地啄啊啄,再試探性地伸出她粉紅的舌尖輕輕地舔他。

    他的唇很厚軟,她只能舔舔他的上唇,再舔舔他的下唇,見他依然只是瞅著她動也不動,她有點退縮了,很是無助地舔了舔自己的唇。

    該死的!那粉紅的舌尖在他的黑眸中不安分地跳躍著,讓沈鏡飛看著看著,終究難以壓抑那股想上前捕捉的衝動——大手倏地摟住她纖細的腰身,他把她整個人扣進懷中,一個低頭便攫奪了她的紅唇,順利捕捉到方才那不斷挑逗他的粉紅小舌。

    “唔。”他霸氣地汲取著她嘴中的芳甜,讓藍冬再一次頭暈目眩,感受到他有力的雙臂緊緊鉗制住自己,而在下一秒,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已然騰空,聽到身後房門關上的聲音,再下一秒,她已被他高大的身軀壓制在大床上動彈不得。

    她的柔軟豐盈緊緊抵著他寬厚的胸膛,他有力的長腿也糾纏上她的,兩人密密交疊在一塊,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而當他終於稍稍鬆開她的下一秒,他的唇舌已沿著耳窩、鎖骨,下滑到她的胸口。

    她的蓓蕾敏感而硬挺,當他溫熱的唇舌含住它時,她幾乎要因那舒服滿溢而歎息,她輕吟出聲,身子虛軟、腦袋空白,身體的某處卻隱隱作痛著,直到一隻溫柔的大掌撫慰了它。

    那是極奇特的感覺,像是被解放了疼痛的同時,他的指尖又帶她進入另一種更加渴望的痛苦中,因為極度的無助,因為極度的空虛,她渴望被填滿,渴望到感覺自己就快要死了,卻一直無法被滿足地痛著……

    藍冬難受的幾要哭出聲,幽怨的眸子還滲出淚,看向他的美眸飽含控訴,盡是化不開的情動。

    他起身褪去自己的衣褲,也——褪下她的……

    隔日,她消失了,還在床頭上放了一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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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1 18:45:36
第3章

    沈鏡飛很不想回憶起那一夜過後醒來所見到的一切,但很不幸的,在好友關海晨父親的慶生宴上,他一眼便認出她了。

    原來,她叫藍冬,那個在香港上流圈大名鼎鼎的藍氏財團千金藍冬,那個原本應該成為孔家媳婦卻意外落敗,獨自去浪跡天涯,兩年來不知所蹤的藍冬。

    難怪第一眼看見她時,就覺得她身上有一股極特殊的氣質,那股氣質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韻味,不需要靠任何外在的首飾衣物來彰顯:難怪她連恐懼時都不會失態的大聲尖叫,而是咬唇極力隱忍,原來二十幾年來的禮教依然隱隱束縛著她,就算她不斷讓自己去挑戰新的事物,去感受外面自由的風,但那渾然天成的文化禮教底蘊,卻不會因此在她身上消失。

    就是因為這兩者互相矛盾衝突,才激發出她現在的美麗吧?

    奔放熱情是她,含蓄內斂也是她。,勇於挑戰是她,循規蹈矩也是她:在舞會上穿著一襲低胸露肩禮服的性感女人是她,此刻穿著一身古典優雅旗袍的名門閨秀亦是她。

    讚賞、好奇又迷惑,他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瞬也不瞬地看著她,或許,隱隱還帶著一絲嘲弄。

    這絲嘲弄與其說是對她,不如說是對自己,因為這女人在和他度過激情的一夜之後,轉眼成了他好友的未婚妻,很難不讓他打從胃裡冒出酸味來。畢竟他沈鏡飛從不與兄弟共用一個女人,只要是他碰過的女人,兄弟裡沒人敢再去碰一下……這基本上是潛規則。

    沈鏡飛的目光依然落在她身上,而過沒多久,這女人也終於看見他了。

    臉色蒼白,驚慌莫名,他該享受她看見他之後的驚嚇?還是要多一點紳士風度,去心疼她這可憐的處境?畢竟在這種場合見到他,她的確該緊張一下,就算外表看起來再鎮定,內心也定起波瀾。

    他微笑,舉杯隔空敬她。

    藍冬別開眼,那男人臉上的笑容讓她覺得呼吸困難、手腳發冷。

    “你怎麼了?”站在她身邊的關海晨第一個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大掌拉住她顫抖的手。“你的手好冰,不舒服嗎?”

    “是有點……”

    “中暑了嗎?可能你的身體還沒調適好時差,我先帶你到房裡休息一會吧。”說著,關海晨轉頭跟父親關明悄聲說了一句後,便帶她離開前院。

    “謝謝。”藍冬勉強對他露出一笑,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你不必陪我。”

    關海晨淡笑,帶著她走到後院的角落。“這間是我的書房,房裡有一張床可以休息,這是我家最安靜無人的角落,沒人會來吵你,你要睡要看書或聽音樂都可以,安心休息。”

    “謝謝,我休息一會就出去。”

    “不急,先前打過招呼就可以了,招待自有下人來做,你放心休息吧。”關海晨說完,轉身便離去。

    藍冬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的盡頭,這才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這書房真是別有洞天,一室的紫檀木地板,三大面牆全是書,有大大的古典木桌和錯落的檯燈,落地窗前還有舒服的寬大沙發,木格子落地門一推開就是另一座小花園,有吊床還有大樹,關海晨所說的床隱藏在書房的角落、一排美麗的畫屏後頭。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躺上床去睡一會,因為打從那一天清晨接到父親意外昏迷的電話開始,到她訂最快的機票回到香港之後的這整整十天裡,她幾乎沒有一天好好休息過。

    而在這短短的十天裡,面對父親的意外昏迷,財團的一團混亂,投資者跳腳吵著要抽資金,還有一堆正在進行中或正要進行的投資案陸續停擺,巨大的資金及經營壓力,讓她不得不從一個自由之身變成關海晨的未婚妻,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她心力交瘁,感覺自己的世界脆弱得不堪一擊,隨時會倒塌,如果沒有關家出手,眼前這一團混亂她不知何時才能擺平……因此,說什麼這場婚事都不能有變,除非她想眼睜睜看藍氏跟著父親一起倒下。

    想著,藍冬轉身打算去找裡歐,她得先確定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她更必須確保他不會亂說話……都到這個關頭了,半點錯也出不得。

    未料,她的腳才剛踏出書房門口,就看見裡歐好整以暇地斜靠著廊道的一根柱子。

    “找我嗎?藍冬小姐?”沈鏡飛說著,長腿一跨便進了書房。

    乍然見到他,藍冬的一顆心撲通狂跳,慌亂之外還有一股羞澀,想起在瑞士那一夜的激情纏綿,若把它移到她現在生活的時空之中,那根本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因為她絕不會允許它發生。

    “是,我找你。”她要自己冷靜下來,別再想那一夜的事,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此時最重要的事就是善後。她深吸口氣,定定看著他。“你是關家的客人嗎?是親戚?還是朋友?”

    沈鏡飛挑眉一笑。“關海晨是我高中同學,我們是還不錯的朋友,我父親在世時,關伯伯也是我家常客。”

    什麼?該死的!他竟然是跟她未婚夫交情還不錯的朋友?還真是糟到不能再糟的關係了……

    藍冬感覺一陣暈眩襲來,身子忍不住晃了晃,沈鏡飛好心出手扶了她一把,卻被她急忙給甩開。

    看來,她受的驚嚇不輕啊,他同情地看著她。

    藍冬挺直了背脊,不想讓這男人看出她的脆弱,冷然道:“既然如此,我就長話短說吧,那一夜的事希望你保密,你可以開出條件,只要我能力所及。”

    嘖,她這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和那一夜的我見猶憐可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一副急著想要撇清他的姿態也很冷靜無情。

    沈鏡飛撇撇唇。“你想要用多少錢打發我?”

    “你說,只要我做得到。”

    沈鏡飛黑眸一沉,倒是笑了。“好啊,那就再陪我一夜。”

    “什麼?”藍冬愣愣地看著他。

    “只要你再陪我度過銷魂的一夜,我就會把我們那一夜的事保密到我進棺材的那一天。”

    簡直瘋了……

    “為什麼?”她氣得顫抖。

    “因為我喜歡你的身體,很美妙。我也喜歡聽你叫的聲音,很悅耳……”話未落,藍冬揚手打了他一巴掌。“你無賴!流氓!”

    沈鏡飛沒有閃躲,像是早就等著她似的,被她打了也沒生氣,依然眼角含笑地看著她。“你可以打我,但這是讓我保密的唯一條件。”

    該死的男人她幽幽地看著他。“一定要這樣嗎?你就不能有一丁點身為男人該有的君子風度?為何要這樣為難我?”

    “我為難你?那你把我當牛郎似的用完就走人,還丟下一筆錢在床頭,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親愛的藍大小姐。”

    她聞言一愣。“我沒有把你當牛郎……那筆錢是酒錢,我說了那晚的酒我請,不是嗎?我只是不想占你便宜……還有,我畢竟也在那裡住了一夜,幫忙付帳單是應該的吧?”

    這女人還真是看不起他呵。

    她究竟以為他是窮光蛋還是流浪漢?沒想到他沈鏡飛還有被人當乞丐的一天?真是可笑。

    “我全身上下哪一個地方看起來像乞丐來著?需要一個女人幫我付住宿費?”他嘲弄地瞅著她。

    她看著他,很快地把他全身上下掃了一遍——一身的亞曼尼,簡單低調的優雅,鞋子則是古馳的經典亮面皮鞋,永遠不敗的經典。是不同,和她在另個國度遇見的那個看似放蕩不羈,又充滿野性及流浪氣息的他完全不同。

    此刻的他比較像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相同的是他那雙像狼一樣的眼睛,任何時候都灼亮無比。

    “不管你是乞丐還是王子,跟我都沒關係,只要你不向任何人提起那一夜的事……”話說到一半,就聽到書房門口傳來敲門聲。

    “藍冬小姐!”

    有人在喚她,是陪她前來的董事長特肋汪媛。

    藍冬聞聲有些發急,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不知該把他藏到哪裡去,才不會讓人看了懷疑?就在她微惱的時候,她的手卻被一把拉住——“你幹什麼?”

    “跟我走就對了,這裡我比你熟。”

    沈鏡飛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後邊的小花園跑去,一個閃身便躲進書房和另一幢房子的夾縫之中。

    那只容單人可過的距離,讓兩人的身子不得不緊貼著彼此。“噓,不要亂動,會被聽見。”

    她知道他說得有理,可此刻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塊,她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寸肌膚都可以感覺到他強烈又巨大的存在,她的耳根子不由得燒了起來。

    “藍冬小姐?你在哪?藍冬小姐?”來人等不到回應,進入書房尋了又尋,還探頭往外面的小花園瞧了瞧。“怎麼就不見人影呢?關少爺明明說藍小姐在書房的……”

    沒找到藍冬,汪媛咕噥幾聲,這才轉身離開書房到別處找人。

    腳步聲越走越遠,園子裡連蟬鳴鳥叫都沒有,安靜得似乎只聽得見他們彼此的心跳聲。

    她看著他,發現他正瞬也不瞬地望住她。

    咫尺間的近距離讓這男人的眼睛更閃亮,這一瞧彷佛要讓人跌了進去。

    她雙手緊緊貼住身後的牆面,感覺自己就要在他那雙眼中燒熔殆盡,化成灰了……

    他低頭壞壞地笑著,手搭在她那邊的牆面上,完完全全將她困在他的懷中。“你在期待什麼嗎?看起來好緊張。”

    “你靠得那麼近,我當然緊張。”

    “怕我把你吃了?怕什麼?我們又不是第一次……”

    “住口,此一時彼一時,不能相提並論,如果我知道會在香港遇見你,而且還是這樣的場合,說什麼都會離你遠遠的!”

    “你大概以為一輩子都沒機會再遇見我了吧?因為對你這種高高在上的小姐來說,我這人的存在大概只配幫你開車及提鞋子,嗯?”

    他說得沒錯,她真的以為這輩子不會再遇見他了,所以那一晚她才會想要挑戰跟這個男人一夜情,畢竟世界這麼大,能再相遇的機率根本連千分之一都不到……可是事與願違,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控制之外,這男人的出現可能會打亂她所有的人生計畫。

    “你到底想幹什麼?”

    “就是想要你而已。”他笑著把唇湊近她的唇,鼻尖摩挲著她的鼻尖。

    這讓她的呼吸一促,連呼吸都要停了。“你幹什麼……”

    他真的挺滿意她對他的靠近所產生的強烈反應,她還是像在瑞士時一樣,對他的靠近沒有抵抗能力呵。

    “我要吻你。”

    “你敢!”她瞪著他,卻毫無退路可退。

    “看來你真不瞭解我,我這人想敝的事沒什麼不敢的。”

    話落,他頭一側,唇一張,便攫住她的紅唇——她扭動著身子,反抗的緊閉雙唇,他卻轉移陣地去親吻她最敏感的耳窩和纖細的頸項,在她情難自禁的輕喘之際,他的唇再次覆上她的,輕而易舉便探入她驚慌失措的小嘴之中,勾惹她膽怯的粉舌。

    她伸手推他也推不開,在只容得下兩人交疊身軀的縫隙之中,她越是抵抗,兩人的身子便越是糾纏,啃咬廝磨之際,益發勾惹出火花。

    她怕了,伸手打他,打著打著,淚跟著落下。

    沈鏡飛吻到她的淚,身形一頓,這才放開了她。

    藍冬的淚一掉便掉不停,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哭什麼?”他伸手替她拭淚,對自己剛剛那樣吻了她卻沒有絲毫悔意,更多的或許是眷戀。

    這個吻,與其說他在報復她的對待,不如說他想要讓這個女人徹頭徹尾記起他與她的那一夜,永遠忘不了他。

    是的,他就是那麼小家子氣,對她丟下錢就把他甩開的舉動一直耿耿於懷,因為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主動離開他——在他開口說不要她們之前。

    “放開我,我要走了。”她真怕他,怕死了。這男人對她的影響力太大,再跟他待在同一個空間裡,她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如果我說不呢?”他瞬也不瞬地看著她,挺喜歡此刻她那被他吻得紅豔豔的唇,以及淚水盈盈的嬌柔模樣。

    “那我就大叫,說你非禮我。”

    “你叫吧。”

    “你——”

    “有賢良淑德美名的是你不是我。”他嘲弄地睨著她。

    藍冬一聽,一串淚又滾滾而落。“你就是個流氓!壞蛋!卑鄙小人!我討厭你!”

    沈鏡飛眉毛一挑,冷笑。“你討厭我?卻喜歡關海晨那冷冰冰的像夥?既然那麼喜歡他,怎麼就跟我搞上一夜情?噢,是了,你並不知道我跟關海晨認識,所以才大膽地在遙遠的國度裡勾引我,現在後悔了?所謂的賢良淑德都是騙人的玩意吧?在沒人認識你的地方,你可完全不是這個模樣。”

    在他眼裡,她跟賢良淑德四個字根本沾不上邊,畢竟她跟他度過激情的一夜,奔放熱情四個字還比較適合她……雖然,在那一夜之前她其實還是處子。

    好吧,他承認她哭著說她討厭他,這著實有點激怒了他,才會讓他如此口不擇言,不過,他可不打算道歉。

    藍冬幽幽地瞪著他。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她徒有虛名了?也是,她都跟他一夜情了,他會這麼低看她也是自然。

    “放開我,我要走了。”她不想解釋,只想離開。再晚一點,關海晨可能也會找過來,要是被他看見她和裡歐糾纏在一起,一切就毀了。

    “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放你走。”

    “你說。”

    “為什麼把你的第一次那樣給了我?”

    藍冬看著他,抿抿唇。“這很重要嗎?”

    沈鏡飛挑眉一笑。“關海晨是我的朋友,我又是你第一個男人,說什麼你都欠我一個解釋不是嗎?”

    這男人笑起來總是這般迷人又耀眼,就算他很壞,也是壞得很迷人。

    她淡淡別開目光。“只不過是一項自我挑戰罷了。”

    他眯起眼。“什麼意思?”

    “一夜情啊。我從沒做過。”藍冬語調極淡,像是在說一件別人的事。“就跟我挑戰高空彈跳一樣,流浪在外的這兩年,我一直都在挑戰自己的極限,你只是剛好出現了而已。”

    嘖,這女人打擊男人尊嚴的本事還是有的。

    意思是他只是“不小心路過”,剛好讓她拿來當挑戰的一項工具而已?

    “關海晨不行嗎?要你拿我來當試驗?”

    她皺眉,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跟一個男人討論這麼私密的問題。

    沈鏡飛捏住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抬起頭面對他。“回答我。”

    她咬牙再咬牙,才道:“我不知道他行不行,好嗎?我之前根本不認識他!可以了吧?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我究竟為什麼要跟你討論這個問題?”

    聞言,沈鏡飛松了手,把手從困住她的牆面上抽回來。

    藍冬含著淚咬著唇,走出那道困了兩人許久的縫隙,頭也不回地跑開——天色已暗,天空還飄著細雨。

    藍冬趁著前院賓客眾多又紛紛向關明敬酒祝壽之際,悄悄從側門離開。

    她的車停在前院外頭,車子鑰匙也在特助汪媛那裡,可她不想驚動汪媛,因為驚動汪媛便會驚動關家老少,此刻的她根本無心面對眾賓客那些虛偽表面的寒暄,也無心面對關海晨,索性先走下山再叫車。

    藍冬離去沒多久,關家書房裡便起了小小的騷動。

    “我真的找不著我們家小姐!打手機也關機了!”汪媛有點急。“關少爺,我們小姐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別吵,我正在查。”

    關海晨打開電腦的監控錄影,直接鎖定藍冬進書房之後的時間點。因為書房是他的私人區塊沒有放置任何攝影機,但連接書房的長廊是有攝像機的,很容易便查出在他離開書房之後,沈鏡飛進入了書房,而在汪媛進書房找不到人後不久,藍冬跑出了書房,沈鏡飛隨後也從書房走了出來。

    關海晨皺眉,一聲不吭,滑鼠移到同一時間的另一個攝影區塊,他看見藍冬從側門離開了關宅,再移往另一個區塊,是藍冬在細雨中獨自走下山的身影……

    “關少爺,你找到我家小姐了嗎?”汪媛看見他皺眉,關心地趨近想要一起察看監控錄影。

    關海晨卻把筆電關掉,站起身。“找到了,她下山了。”

    汪媛一愣。“下山?車鑰匙還在我這呢,她怎麼下山的?”

    “走下山的。”關海晨淡道:“我會開車下山找到她並送她回家,你留下來把晚餐吃完,應付一下老爺子,就說你家小姐不舒服還在房裡休息,問起我就說我出去買點藥回來,晚一點等我回來之後你再離開,老爺子那邊我會應付,知道嗎?”

    “好的,關少爺,我明白。”汪媛欣慰地點點頭,沒想到關家少爺總是冷冰冰的臉孔下,有這麼細膩體貼的一顆心。

    拿起車鑰匙,關海晨從側門開車下山。

    通往山下也就一條路,他很快便看見了藍冬,穿著高跟鞋和旗袍的她走得很慢,他開車緩緩趨近,在她身旁停下車。

    藍冬停下腳步,看見車窗降下來,她側臉瞧去,見到是關海晨,心虛地咬住唇。“你怎麼來了?”

    “找不到你的人,就沿路開車下來尋你。上車吧,藍小姐,我送你回家。”

    她想說不,可理智卻沒讓她做出這種蠢事,不只藍家的事業需要他,現在走得腳痛的她也很需要他。

    “謝謝你。”她一上車,他就從後座拿出一條大毛巾遞給她。“擦一下吧,不然會感冒。”

    “謝謝。”她道謝,用毛巾輕輕擦著頭髮和臉。“對不起,我只是不太舒服,所以想早點回家,沒告訴任何人,是不想擾了大家的雅興……不過看來還是麻煩到你了……”

    “你不該關掉手機。”

    “很抱歉。”

    車內很安靜,安靜到讓她心慌,以為會繼續被盤問下去,他卻一路無語地將她送到家,還下車繞過來替她開車門,為她撐了一把傘。

    他如此冷靜的態度,並沒有讓藍冬心裡好受一些,反而更是七上八下的厲害。

    “關先生……”

    關海晨打斷她的欲言又止,把傘交到她手中。“不舒服就早點休息,記得叫管家弄點東西給你吃,不要餓著了。”

    她看著他,他似乎不大想聽她的解釋,是因為不在意?還是因為兩人的關係還太生疏,所以保持基本的禮貌?

    “好……”既然他不想聽,那她也就不說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他淡淡扯唇。“嗯,我先回去了,再見。”

    他是真的想再見她?還是用這句話表示以後不會相見?

    他一轉身,她便叫住了他。“關先生,對不起,希望我沒有搞砸了什麼事……”

    “放心,我父親對你很滿意。”說完,關海晨微微欠身,開車離開。

    他說他父親對她很滿意,那就是說他對她不滿意嘍?

    藍冬站在雨中看著他離去,發現她回到家的管家何嫂也已經迎了出來,接過她手中的傘替她撐著。

    “小姐怎麼回來得這麼早?吃了嗎?汪媛呢?不是她送小姐回來的嗎?”何嫂關心的連串發問。

    藍冬揉了揉微疼的太陽穴。“何嫂,我累了,今晚我要早點休息,別讓任何人來吵我。”

    進屋,回房,關門,阻擋了外頭的關心與紛擾,卻撫平不了一直紊亂不堪的心。

    裡歐會去跟關海晨告她的狀嗎?難道她該答應他那該死的下流條件?

    當然不!

    那她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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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賭場附設的高級VIP酒吧裡,煙霧彌漫。

    藍色的酒吧、藍色的燈、藍色的招牌,放的是憂傷的藍調。

    一個勁兒的藍……

    還有藍冬……

    她的眼淚一直在他腦海中盤旋,搞得沈鏡飛有點心煩氣悶,像是他欺負了她。明明已有肌膚之親的兩人,甚至共赴天堂數回,她卻因為他一個吻而哭?

    喝著紅酒,沈鏡飛在一片憂傷的藍調中,一直想起那個女人。

    關海晨出現在酒吧裡,自然地在沈鏡飛的身邊坐下,因為和沈鏡飛認識已久又私交甚篤,算是這間酒吧的常客,酒保跟他也算熟,不必特別招呼便替他倒了一杯他每次必點的酒。

    沈鏡飛眯眼看他。“今天怎麼有空來?”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來。”

    “我又不是算命的,怎麼會知道你為什麼來?”輕哼一聲,沈鏡飛把杯裡的威士卡一仰而盡,不打算輕易被他套話。

    關海晨輕啜了一口酒。“我看過監控錄影了。”

    正為自己倒酒的沈鏡飛,手一頓,不動聲色道:“然後呢?”

    “我看見藍冬和你先後從書房裡出來,她見過你之後就從側門離開,直接走下山,而之前汪媛去書房找她時卻說找不到她,我想我必須瞭解一下你和藍冬的關係。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

    沈鏡飛看了他一眼,笑道。?“既然你都發現了,我也沒必要瞞你。我和她是連對方真實姓名都不知道的關係,我們在瑞士見過兩次,一次是她玩高空彈跳吐了我一身,另一次是她被蛇追,我救了她一命。”

    “所以她不知道你是沈鏡飛?”

    “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她叫藍冬。”他補了一句。

    “所以,你確定我沒有不小心認了一個朋友的女人當我的未婚妻?”

    沈鏡飛看著他,搖著手上的酒杯。“事實上,我在考慮是否把她搶過來。不能否認,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韻味是一般女人沒有的。”

    關海晨挑眉。“你想娶她?”

    “你知道我不會隨便娶一個女人。”他非常熱愛這樣自由自在的生活,還沒打算為任何人改變。

    “那就放棄吧。”關海晨站起來。“因為她需要的是一個丈夫,不是一個情人。所以你不用考慮了,從現在開始她是我的女人,你如果碰她,就是對不起我。”

    聽起來,還真的讓人有點不爽。

    說得他們好像已經愛得天長地久,誰都不能介入似的……

    沈鏡飛嘲弄一笑。“你不會告訴我你愛她吧?她有跟我說之前她並不認識你,所以你應該也是剛認識她,不是嗎?”

    “是,但那不是問題,我非常清楚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你也應該親耳聽見我父親當眾宣告她是我的未婚妻了吧?我們的婚禮就在一個月後,記得備好你的大禮,送上你的祝福。”

    沈鏡飛眯眼問:“為什麼這麼急著結婚?是你還是她?”

    他很難不想到另一方面去。

    關海晨看著他。“你很關心我?還是她?”

    “當然是你……你確定要把幸福葬送在這種商業聯姻裡?為什麼不好好談個正常的戀愛再結婚?”

    “她就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安靜沈穩溫柔婉約,既然她出現了,又需要結婚,我又何必故意錯過她?”

    沈鏡飛挑高了眉。“需要結婚?”

    “她的父親藍百威突然倒下,留下一大塊的資金缺口,她想撐住藍氏,勢必需要找一個財力夠的人結婚,取得彼此足夠的信任,否則沒有人願意冒險收她這本爛帳。”

    “你就是她找上的人?”沈鏡飛冷笑。“沒想到關大公子竟然這麼配合。”

    關海晨淡淡瞧著他。“我不是配合,而是除了她,這世上恐怕沒有更適合當關家媳婦的女人了。藍大小姐是出了名的賢良淑德,打小便被訓練著要當孔家媳婦,你恐怕不知道有多少官家富賈想娶像她這樣的媳婦來提高自己的門楣及品味,才會懷疑起我的選擇。”

    沈鏡飛嘲弄一笑。“她是不是賢良淑德我是不清楚,但她膽子小卻愛逞強,我倒是見識過幾回。”

    “既然你無娶她之心,那就不要碰她,更別想搶她!還是……”關海晨很認真地看著他。“需要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如果想要娶她,我可以退讓。”

    還真是仗義啊。

    或者根本是個試探?

    沈鏡飛陡地輕笑出聲。“你是認真的?”

    “再認真不過。”

    沈鏡飛點點頭,舉杯。“好,我知道了,祝你幸福。”

    “我接受了。”關海晨也回敬他一杯。“希望我倆的友誼可以歷久不衰。”

    藍冬知道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關海晨一大早出現在她家門口說要見她,人都在門口了,她也不能叫他等她三十分鐘讓她慢慢化妝打扮,只好隨便套件背心和牛仔褲再加件長罩衫,便出現在他面前,後來才想起自己連頭髮都來不及梳理,隨便用手撥兩下。

    關海晨第一次見到這樣隨意的她,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對不起,我剛起床……如果你很介意我這麼邋遢,我可以再上樓打扮一下,不過你可能得多等我十五分鐘。”

    “我不介意。走吧。”

    看海?一大早突然跑來找她就是為了看海?原來關海晨是個浪漫主義者……還真是看不出來。

    一路上,他沉默寡言,一張英俊的臉龐冷凝得像冰,藍冬不時偷覷他幾眼,緊張和不安讓她的心一直局局懸著。

    清晨,太陽剛露出臉,海面上波光粼粼,他們就站在車旁,遠遠地看著海。藍冬率先打破沉默,側過頭看著他。“你是有話跟我說吧?你說吧,不管是什麼我都接受。”

    “我已經知道你和沈鏡飛相識。”

    她一愣。“沈鏡飛?”

    這是個對她而言很陌生的名字。

    “沈鏡飛就是裡歐。”關海晨好心提醒她。“我這人不喜歡拐彎抹角,就直話直說了。他是我的朋友,也是個有能力幫你解決財團危機的人,如果你喜歡他,現在還有機會改變主意。”

    藍冬的心微微一震,緊張得指甲都陷進掌心裡。“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說你們是在瑞士認識的,你跳完高空彈跳吐了他一身,後來又遇到蛇是他救了你,就這樣。”關海晨專注地看著她的神情,看見她顯然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不由地問:“或許還有什麼他沒告訴我的?這點我不確定,不過我確定的是,他親口告訴我他不會娶你,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如果你真有意,他也許願意出手幫你這個忙。”

    聞言,藍冬有點生氣了,不管關海晨說這話的用意是試探還是真心,都讓她感到不大舒服。

    “關先生,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如果不想娶我可以直說,何必污辱我?或許他願意幫忙,可你不是說他不會娶我嗎?我既不能成為他的妻,便要成為他的情人,你把我藍冬想成什麼樣的女人?

    “是,我是為了挽救家族事業而不得不與你關家聯姻,但那也是光明正大互謀其利的,你憑什麼以為我可以無故接受人家的幫助而不付出什麼?如果你心存懷疑或是覺得我不夠格,我可以再找其他合適的物件,就不勞您對我的婚事指手劃腳了。”說罷,藍冬氣得轉身就走。

    士可殺不可辱!這兩個男人憑什麼把她像東西一樣讓來讓去的?就算她有求於他,她也不想忍受這種對待。

    關海晨伸手一把拉住她,轉眼便把她壓在車窗上,冷眉微挑。“藍小姐,你似乎很習慣把我甩掉,一個人先走?”

    “你……想幹什麼?”她緊張地看著他。

    關海晨淡淡一笑,盯著她的唇。

    “未婚夫可以吻未婚妻吧?”

    “你確定要娶我?”

    “你呢?確定要嫁我?”他盯著她的目光充滿著審視。“我之所以帶你到這裡跟你說了這麼多,不是不要你,而是要確定你不會後悔,讓你明白你有選擇的機會,不是非嫁我不可。現在,請你明白回答我,你確定要嫁給我嗎?”

    “我當然……確定。”

    “那恭喜,你即將成為我關海晨的新娘。”

    說著,他一個傾身,低頭吻上她的唇!

    那是和沈鏡飛吻她時完全不一樣的感受……冰涼清冷,禮貌而紳士,就像他給人的感覺。

    藍冬在他的唇上感受不到溫度,只覺得連他的擁抱都無法驅走清晨海邊微涼的寒意。

    數日後,關家送來一堆的訂親禮品,把藍家客廳堆得滿滿的,管家何嫂笑得合不攏嘴,特助汪媛也開心不已地——清點記錄著,藍家上上下下都很高興關家對這門親事的重視,只有藍冬顯得意興闌珊,懶懶地窩在窗邊的躺椅上。

    “小姐,關家少爺真的很有心,送來了這麼多女人都會愛的東西,您嫁過去之後一定會很幸福。”何嫂見她懶洋洋的,特地泡了一壺薄荷茶過來,倒了一杯遞給她。

    “喝一點吧小姐,何嫂知道您委屈,可關家少爺也是人中之龍,說實在的也沒齡了小姐您,您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藍冬接過茶慢慢喝著。“我沒胡思亂想。”

    “還說沒呢,整張臉都皺得像凍豆腐了。”

    旁邊汪媛聽了,笑著走過來幫腔。“何嫂說得沒錯,關家少爺真的是個極心細的人,他對小姐的好可不是普通級的,那天他在監控錄影中發現小姐不告而別,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幫小姐在關家老爺面前圓過去,交代我該怎麼說怎麼做,就怕壞了小姐在關老爺面前的形象,可見關少爺多麼重視小姐。”

    聞言,藍冬一愕,抬眼望向汪媛。“監控錄影?你是說,他不是找不到我才開車順著山路去找我,而是在監控錄影裡發現我走下山,才開車去追我?”

    “是啊,小姐你不知道嗎?”汪媛又笑。“我當時翻遍整個關家都找不到小姐,只好去找關少爺,關少爺就直接調錄影出來看,很快就發現小姐離開關家下山了,走的還是側門……”

    藍冬的心思當真是混亂到頂了。

    她該慶倖沈鏡飛把她拉到那夾縫間後才對她亂來,那個地方正好是監視器拍不到的地方。

    不過,關海晨既然能看到她從側門離開走下山,自然也可以看見書房外的一切景象,如此看來,他不只看見她離開,應該也看見了沈鏡飛……

    所以,是他主動去找沈鏡飛,而不是沈鏡飛故意去找他說他們認識的事?所以,那天關海晨會突然冒出給她選擇機會的話,完全是因為在錄影裡發現了她和沈鏡飛,而不得不產生了懷疑……

    藍冬越想越不安,神色益發沉重起來。

    “小姐,你怎麼了?”汪媛發覺她的臉色變得蒼白。

    “沒事……對了,我叫你幫我查的人呢?”

    “沈鏡飛嗎?我查了。他是澳門最大賭場的老闆,是鼎鼎大名的賭場王子,傳說是黑道大亨的兒子,今年三十二歲,麻省理工學院畢業,和他傳過緋聞的女人無數,全都是明星和模特兒,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卻沒有一個能夠超過三個月,可以說一直在單身中。

    “不過他的事業版圖跟他的感情倒是恰恰相反,賭場越開越多間,遍佈在世界各地,資產規模一年比一年更大,在金融投資界可以說是呼風喚雨……不知小姐查他有什麼用處?我這裡還有他在世界各地投資的賭場地理位置及規模,這些資訊夠嗎?需不需要我派人去查他的交友圈什麼的?”

    “不必了,很夠了。”藍冬的臉更蒼白了。

    難怪那天他說他想做的事沒什麼不敢的,這個男人根本是天之驕子,渾身上下的浪蕩氣息果然其來有自!打小在賭場王國裡長大,男人會玩的他恐怕早都玩過了,這樣的他能念到麻省理工學院畢業也算是聰明上進,可惜骨子裡的那股壞就是壞,不然怎麼可以在知道她是他朋友的未婚妻之後,還敢那樣吻她?

    他還說跟她上床很美妙?該死的男人!他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何非要那樣戲弄她?如果哪一天關海晨知道她曾經和他好友上過床——不行!她還是得去會會沈鏡飛!

    她必須確定他不會突然從中搞破壞!汪媛和何嫂互相看了一眼,都很擔憂地看著她。“小姐,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藍冬突然站起身。“我先回房了,沒事別來吵我。”

    “那晚餐呢?”

    “不必準備了,晚一點我可能會出門……”

    藍冬就那樣隻身一人站在賭場的迎賓大廳裡,來來往往的賓客都不敢驚擾她那雍容華貴的風華。

    沈鏡飛站在二樓的某處,一雙沈著的黑眸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全身包得緊緊的,連領口都系上,但那穠纖合度的好身材依然展露無遺,再加上她擁有庸脂俗粉都無法取代的大家閨秀氣質,就像是一塊上等美玉,讓人摸過了就難免眷戀,再也看不上其他。

    更何況,他見過她在他懷中最風騷嫵媚的模樣,那皺眉隱忍、春情方動的表情,比起此刻高傲端莊的她更讓人為之心動。

    賢良淑德?他實在很難將這四個字與他認識的那個女人聯想在一塊。或許在禮教束縛下的她是這種女人,但骨子裡的她卻是希冀自由奔放的靈魂,想解脫,卻再次折翼陷落到傳統的窠臼中……

    可惜了。

    不過能配關海晨,她也不算委屈。

    沈鏡飛微微斂眼。“依菲,請藍小姐上來,我在那間VIP貴賓室等她。”一直默默杵在沈鏡飛身後不遠處的杜依菲,是他的私人秘書,二十八歲,頭髮總是綰起,套裝下的身材玲瓏有致,但臉上那副金邊眼鏡卻讓她顯得比實際年齡老氣許多,聽到沈鏡飛的指示,她安靜地走下樓去請人。

    沈鏡飛高大的身影背對著門,望著窗外的無邊海景,直到聽見了腳步聲,他才回過頭來。

    “你找我幹什麼?”

    “你怎麼不詫異我如何找上門來?”

    “我沈鏡飛在香港澳門地帶可是個名人,你查得出我的身分並不奇怪,查不出來才讓人意外。”

    聞言,藍冬正式而優雅地朝他欠了欠身。“請恕小女子見識淺薄,有眼不識泰山,看低了您的身分地位,以為您是那種為了一丁點小事便會借機勒索的流氓壞蛋,更以為你是會偷打小報告的陰險小人……是我錯了,我特地登門道歉以示誠意,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沈鏡飛看著她討好賣乖的模樣,不由得莞爾。“看來你真的很擔心我會多嘴去破壞你的那門好親事。”

    藍冬沒答話也沒反駁,彷佛默認了他的話。

    他微笑,從酒櫃上取了一瓶威士卡,親自倒了一杯遞給她。“幹了它吧,我保證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

    藍冬看著他,再看看那杯威士卡,猶豫了幾秒便接過來一口氣喝下去,她被那辛辣的味道嗆到咳嗽,半彎身子扶著沙發,濃烈的酒氣更是不斷在鼻尖冒出,醺得她難受。

    “有人像你這樣喝酒的嗎?喝那麼快幹什麼?”一隻大手溫柔地輕撫著她的背,就像在瑞士時看見她被水嗆到時一樣的溫柔。“它是威士卡,不是紅酒,也不是啤酒。”

    “我只是想早一點離開你。”她邊嗆咳著邊說道。

    她嗆出淚來,沈鏡飛拿紙巾輕柔地替她拭去。“聽起來像是反話……捨不得離開我?”

    “才不。”

    答得這麼快,還真令人傷心。

    沈鏡飛突然抓住她的手,她緊張得又開始掙扎。“你幹什麼?”

    “不幹什麼。”他把她拉到窗邊,雙手定在她纖細的肩上,讓她面對窗外的那片海洋。“看見這片大海了嗎?無邊無際的藍,總可以稍稍安撫我這顆愛流浪的心,就算在我沒有出去流浪的日子,我也不會感覺被束縛。所以我投資的賭場飯店都有一大片無邊無際的海,因為這樣我才可以感覺到舒服自在。”

    “你跟我說這個敝什麼?”他在她身後,就算只有雙手觸碰到她,她還是會覺得心跳加快、呼吸失常。

    “你可以不嫁他。”沈鏡飛傾身在她耳畔輕輕地說:“到我身邊來,你家的事我替你擺平。”

    多麼美麗的誘惑呵,美麗到她都不得不心動了……

    藍冬看著眼前這片美麗的海,苦笑道:“你是在幫你的朋友試探我的真心嗎?還是真心在勾引你朋友的未婚妻?”

    “我是真心的。”

    “你要娶我?”

    他微笑。“除了這個以外,我都可以為你辦到。”

    藍冬撥開他放在她肩上的手,轉過身來幽幽地看著他。“就算你要娶我,我也不會嫁你。”

    他挑高了眉。“為何?”

    “因為你並非良配,一個花花公子擔不起我這個名門淑媛,說正確一點,是會敗壞門風。還有,你的行業也配不上我。”

    沈鏡飛提了提唇。“開賭場的見不得人、上不了檯面是吧?”

    “就是這意思。”她抬高下巴,很高傲地看著他。

    她是故意氣他的,因為他跟關海晨說了那句他不會娶她的話,嚴重傷了她的自尊與驕傲。

    所以,就算她真的走投無路,她也不會來投靠他。

    所以,只要有機會她就想讓他明白,她藍冬絕對沒有攀著他的意思,甚至她還看不起他,是他配不上她。

    她知道這樣的做法很可笑,可她藍冬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小小的自尊而已,她不能連這一點都失去。

    “既然如此……我知道了。你放心,雖然我沈鏡飛是開賭場的,但沒興趣搶人家新娘,你就安心去當關太太吧。”

    藍冬看著他,努力勾唇微笑,心裡卻莫名的覺得有些疼。

    他這些話再一次說明了,他不想娶她也不會娶她,所以他對她有興趣的是身體,除此之外沒有其他……

    她是瘋了才會期待什麼吧?她怎麼能期待一個跟她一夜情的男人,轉眼之間就會娶她過門?就算她老是對他心動又怎樣?現實和愛情畢竟是兩回事!沈鏡飛是花花公子,就算他一時對她感興趣、一心對她好,也不能期盼能夠得到他的真心。

    與其嫁一個她愛,卻可能一輩子得不到真心的男人,還不如嫁一個她不愛,但是會對她好又敬她愛她的男人,不是嗎?

    這一點,她早該想明白的,卻因為一時的迷惑而失去了理智……

    “我會的,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信守承諾。”藍冬一直笑著,驕傲與自尊讓她不願表現出一丁點的脆弱與傷心。

    她挺直著背脊,打算優雅離去,卻忘了酒精對她的影響力,突然一陣暈眩襲來,她身子一偏踉蹌了幾步,沈鏡飛連忙伸手扶住她。

    “我沒事。”她掙開他的手,又踉蹌地走了兩步,來到門邊,趕忙伸手握住了門把。

    只要走出這間房就沒事了……她告訴自己。

    可當藍冬的腳才要跨出房門,就被沈鏡飛由後方一把抱起——“你幹什麼?放我下來!”他為什麼總是要這麼隨便地對待她?藍冬有點生氣地伸手打他,打一下不夠,她連打了好幾下。“不是要我安心當關太太嗎?你就再也不要管我的事了!可以嗎?”

    “我只是要送你回去。”他沒理她的抗議,抱著她走出貴賓室。

    “你要送我回香港?你瘋了!”

    “想搭直升機還是私人遊艇?”

    “我不要,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不要也沒辦法,除非你打得過我,不然我沒打算改變主意。”

    秘書杜依菲剛好在門外,見狀,奔上前替老闆按了電梯鈕,讓兩人搭專用電梯上樓。

    藍冬見到人,連忙喊著。“秘書小姐,你救救我,你家老闆想綁架我!你快讓他放我下來!”

    可惜對方完全沒搭理她的意思。

    “BOSS,要親自開直升機嗎?”杜依菲的嗓音非常輕柔,和她成熟幹練的打扮幾乎可以說是完全相反。

    “是的,你可以下班了。”

    “好的。”說完,杜依菲按下電梯的關門鍵,轉眼消失在門後。

    賭場的頂樓有一個偌大的停機坪,上頭停了兩架賭場的直升機,一架是沈鏡飛專用,另一架是因應特殊顧客的需求而設置。

    沈鏡飛把她抱上直升機,關上門,自己再繞到駕駛座。

    藍冬氣悶地瞪著他。“你該先問問我會不會暈機。”

    沈鏡飛一笑。“高空彈跳都沒把你嚇暈,坐這個也應該不會有事,何況你本來就是暈的。”

    “我沒醉……”

    “把配備戴好,安全帶系好,要飛了。”

    藍冬還真是有點怕。“不能搭船嗎?你剛才不是說還有私人遊艇?”

    沈鏡飛側臉瞧她。“就當是另一項自我挑戰吧,你會愛上這樣的夜間飛行,若是真的害怕,就閉上眼,我會把你安全地送達目的地。”

    “你是想快快把我送走吧,才故意用直升機載我回去。”不然坐遊艇慢慢晃不是羅曼蒂克多了?

    沈鏡飛聞言朗聲大笑。“如果想要快快把你送走,讓你自己去碼頭搭船不就得了?”

    真是個傻丫頭……

    若不是捨不得,他何必多此一舉,親自送她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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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1 18:46:47
第5章

    一夜好夢。

    夢裡,都是這男人對她曾有的激情與溫柔。

    早晨醒來後餘韻猶存,讓藍冬坐在床上好一會兒,腦海中全都是這男人的溫柔淺笑……

    明明是個壞蛋!霸君!又不打算娶她,卻對她又是吻又是抱的,還硬要送她回家……幸好,他就真的只是送她回家而已。

    甩甩頭,她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他,從此忘了他,她即將為人妻,不該眷戀一個一夜情的男人,這是很不道德的事!

    起床梳洗後,一名她不大熟悉的丫頭來侍候她用餐。說也奇怪,除了管家何嫂外,藍家的傭人似乎都換過了,之前她一直太忙,先是去醫院後是應付一堆投資者債權人,接著又是談婚事、準備關家老爺的壽禮,連著十來天都忙得團團轉,也忘了問起這件事。

    “何嫂呢?”藍冬問身旁的丫頭。

    “何嫂去醫院看老爺了。”丫頭細聲細氣的回答。

    “怎麼不等我一起去?”

    “何嫂說早上關少爺有打電話過來,想約小姐下午一起到設計師那兒討論一下婚紗禮服的設計,所以何嫂幫您預定了美容行程,讓小姐可以美美的和關少爺出門。司機待會兒就會載小姐過去美容院,等小姐打理完畢,關少爺的司機會去接小姐和關少爺一起用餐……”丫頭像在背書似地講了一長串。

    長年以來,藍冬很習慣聽完便照著已安排好的行程去做,可當司機把她送到美容院大門口後,她卻連一步也不想跨進去。

    今天的她不想見任何人,尤其是關海晨。

    “小姐,您快進去吧,外頭熱。”司機老陳看她一直站在車旁,忍不住開口催促,就怕她細嫩的肌膚給曬黑了。

    “我知道了,老陳,你先把車開走吧,都堵著人家車了。”

    “好好好,小姐你也快點進去。”

    藍冬笑了笑。“知道了,還怕我跑了不成?”

    “嗄?”老陳嘴一張,整張臉有點僵。“小姐怎麼這麼說……”

    “開個玩笑都不行?”

    “小姐一向不開玩笑的……”

    “老陳,兩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包括人的個性。”藍冬邊說邊看向他身後。“你再不走,員警就要來了。”

    老陳終於把車開走了。

    藍冬想也不想便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坐上。

    “小姐,上哪去?”

    是啊,上哪去?只想著要悖離軌道,卻沒有任何真的想去的地方,想想她藍冬還真可悲,在香港竟連一個真正的好朋友也沒有。

    “載我到××醫院吧。”她說。

    突然想找人說說話,那個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父親無疑是最安全的物件,何況這一切都是他害的,她找他訴苦,他至少也得聽聽。

    中午,VIP病房外的櫃檯奇異得一個人都沒有,像是讓人給刻意驅離似的……藍冬微皺起眉,往四周瞧了又瞧,還真是一個人也看不到。

    走到父親的病房門前,房門半掩,她聽見了管家何嫂和人說話的聲音——“……老爺子放心,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

    “我聽汪媛說,冬兒在調查澳門最大賭場的老闆沈鏡飛,可有發現什麼端倪嗎?她為什麼要查他?”

    天啊,這是……

    聞聲,藍冬突然伸手搗住自己的嘴,震驚不已地瞪著房門板,門縫中依然傳出兩人的對話聲——

    “小姐沒說,或許是一些投資上的需要?”

    “不可能!冬兒不懂商,又剛回來,既然都答應要嫁給關海晨了,應該就不會去碰她不擅長的那些投資,就算有心要管,沈鏡飛的賭場跟我們一點往來都沒有,也沒必要往來,沒事查他做什麼?這其中肯定有些貓膩。”

    “老爺子說得是,我回去再問問。”

    “注意點,在冬兒嫁進關家之前,可千萬不能出什麼岔子,你務必把她給盯緊了,別漏了什麼風“放心吧,老爺子,家裡的丫頭們都換過了,只留下我和老陳這兩個老的,汪媛身為您的特助,甚是機靈,她和小姐又不熟,出不了什麼岔子的。關家那頭更不必說,關少爺沉默寡言,性子沈穩,關家老爺老謀深算又很少和小姐接觸,一個月後就是婚禮了,還能出什麼岔子?”

    “這麼說是沒錯,可是我最近眼皮直跳……”

    “是喜事吧。就再委屈老爺一、兩個月,之後小姐嫁進了關家,關藍兩家的合作還有哪項不能成的?”

    “是啊、是啊,我辛辛苦苦裝病讓她回來,不就是為了等這一天嗎?”說著,藍百威呵呵笑了起來。

    藍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對話的那兩人,一個是何嫂,另一個聲音不是別人,竟然是她那個應該重病昏迷的父親藍百威!

    一切的一切,都是騙局!

    父親竟然設計她,利用藍氏財團對她的看重,裝病逼她不得不嫁給關海晨?她知道父親對於她不能順利當上孔家媳婦感到失望與痛心,但她從來沒想過,父親會再次把她當成經營事業的籌碼,逼她去嫁人。

    難道,她的存在對父親而言,永遠只是謀求財富的工具?這個不能嫁,就隨便幫她換另一個?

    當初把她當孔家媳婦來培養,賦予她的是冠冕堂皇的使命,如今使命已經不復存在,他怕她不乖乖聽他的話嫁給該嫁的人,只好裝病來讓她不得不順服他的安排?

    藍冬默然轉身離開,心痛不已。

    哀莫大於心死,便是她此時此刻的感受。

    她就像個傀儡,被這些人操縱著、玩弄著……

    她該戳破這層謊言嗎?可躲過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就算這次不嫁關海晨,接下來也還有其他人,父親是不可能輕易放過她的。

    藍冬搭計程車再次回到美容院,比原先何嫂幫她預定的時間晚了一小時,不過沒人敢說什麼,這就是有錢人的專利,就算晚到也沒人敢怠慢你,一樣把你服侍得妥妥貼貼的。

    和關海晨用完餐,兩人便到禮服公司看婚紗,和設計師討論一下想要的婚紗風格和款式。

    接下來連著幾天,兩人又去逛了幾間珠寶鑽石店,因為婚禮在即,全部的設計都會以現有的款式再加點小設計為主,除此之外,這次的婚禮全權包給了一家國際級的婚顧公司負責。

    一切都按照原訂計畫進行著,在她還沒想到萬全之策前,任何舉動都是不適宜的,而她藍冬什麼沒有,耐性最多,鐵杵都能磨成繡花針。

    自從上次在海邊吻了她之後,關海晨與她就再沒有過親密接觸,聯手拉手這種小親密都不曾有過,很符合聯姻的相敬如賓模式,可能等到兩人行完婚禮上了床,彼此都還是很陌生。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對此刻的她來說,兩人越是相敬如賓,對她越是安全,因為她不是戲子,無法在得知這男人也在欺騙她的名單中後,還可以假裝若無其事地接受他的親密關係。

    所以,每回到餐廳用餐的時候,她一定選擇坐在他對面的位子。

    這幾日,藍冬特別的沉默,關海晨並不是看不出來,但他自動把她的沉默歸因於她為公司和婚事兩頭忙所造成的疲倦。

    “公司的事你別急,我會幫你。”

    “嗯。”

    “在我父親的壽宴上公佈我們的婚事之後,全部的投資人都安心了,所有的投資計畫都會按原計劃執行,你可以放心。”關海晨邊說邊遞了一份文件給她。“這是我們關氏初步的投入資金明細,銀行董事方面也樂觀其成,還願意用最低的利率貸款給這幾項投資案。”

    藍冬接過文件,淡淡一笑,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謝謝你,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說謝謝。”

    關海晨看著她,輕提唇角。“我們都快是夫妻了,不必跟我這麼客氣。”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謝謝關家願意出手相幫,否則藍氏恐怕沒辦法度過難關。”

    “人生總有一些時候是需要互相幫忙的,藍伯伯的病來得急,沒人預料得到,身為女兒的你也是無辜,被迫得嫁給我。”

    “你既懂得我的無辜,我可以不嫁嗎?”

    關海晨眉一挑。“沒想到藍小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是啊,一向明事理識大體的藍家千金怎麼可能說出這麼無賴的話來呢?這可是拿了錢不辦事的無賴才說得出口的話呵。但既然知道一切都是騙局,她又怎能真做到無動於衷?

    “失望了?”藍冬笑笑。“關先生該不會以為我會很開心地嫁給你吧?”

    “為什麼不?我哪裡讓你不滿意嗎?”關海晨冷冷睇著她。“難道藍小姐還期待著所謂的愛情?如果不是,你我的婚姻從哪方面看來都是天作之合,不是嗎?”

    “期待愛情很可笑嗎?”

    “不可笑,只不過我以為藍小姐不屬於這種人罷了。”

    “如果我是呢?”

    “那就只能怪我看錯人了。”關海晨黑眸一斂。“不過,這也無法改變我將娶你的事實。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道理你一定懂。”

    就是在商言商罷了,她能不懂?

    藍冬低下頭吃東西,不再說話,就算關海晨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她也不打算抬起頭來看他。

    就是個從頭到腳都冷冰冰的像夥,像是剛從冷凍櫃裡走出來似的……

    嫁給他,她應該會常常感冒吧……

    “冷嗎?”關海晨看見她邊吃東西邊搓手臂的動作。

    “嗯。”她隨口一答,答完才發現不對,但一件外套已披上她的肩,她抬起頭來望著他,關海晨卻已落坐,一語不發地低下頭用餐。

    是個好人吧?

    至少他想對她好。

    或許他說得沒有錯,假如她不曾期待過愛情,那麼,他和她應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藍冬下了極大的決心,才決定再找上沈鏡飛,卻發現她從來沒留過他的手機,除非像上次那樣親自上門找他,不然就只能打電話到他的賭場辦公室。

    可是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他總是剛好不在座位上,秘書又說不方便擅自留下手機號碼給她,所以她留下自己的手機請他回電,可是她一直沒有等到他的電話。

    他是故意不理她?還是真的忙到忘記回電給她?

    不管是哪一個原因,都讓藍冬感到不舒服。雖然這樣的不舒服真的很可笑,因為她知道要求一個男人去在意一個將和別人結婚的女人,本身就是個很可笑的舉動。

    但,她沒有太多時間等下去……

    如果他還是拒接她的電話,她該怎麼辦?

    “BOSS,藍小姐線上上,你這回還是不接她的電話嗎?”杜依菲打了內線進沈鏡飛的辦公室。

    “不接。”

    “好,我知道了,我會說您正在忙,忙完會回電給她。”杜依菲不冷不熱地說完,正要切回外線電話,卻聽到話筒那邊傳來——“等等,你問她究竟有什麼事?”

    “……好。等我問完再告訴BOSS,BOSS再決定要不要接?”

    這話聽起來怎麼像是有嘲弄的意味?

    沈鏡飛抬手揉了揉眼角。“需要的話我會回電給她。”

    “好的,BOSS。”說完,杜依菲掛掉內線重新回到與藍冬的通話上。“藍小姐,BOSS最近真的很忙,他請我問你是否有很重要的急事?如果不是很急的事,他忙完了再回你。”

    “看樣子他是故意不接我電話了。”

    “不是的,藍小姐,BOSS他日理萬機,前陣子休息太久,最近拜訪他的人特別多……”

    “那你跟他說我懷孕了,如果他有空見我的話,明天晚上八點,我在香港最高飯店的頂樓酒吧等他。”

    聞言,就算平日再冷靜的杜依菲,也不得不愣怔了一下才開口。“好的,我會如實轉告給BOSS。”

    “還有,我不會接他電話,如果他突然想到要打電話給我的話。”說完,藍冬主動掛斷電話。

    杜依菲看著話筒好半晌,最後還是決定把這個訊息“當面”告訴她家BOSS,而不是透過話筒。因為她無法預料她家BOSS聽到這些話之後會發生什麼事……譬如把電話摔爛?或是氣到一拳把玻璃窗打破?

    好吧,她必須承認她家BOSS基本上不會做出這種看起來很蠢的舉動,純粹是她想“親眼目睹”一下BOSS的表情,娛樂一下自己罷了。

    敲門進了辦公室,她家BOSS已經好整以暇地等著她。

    “你會親自進來報告,鐵定是有好玩的事……說吧,我聽。”沈鏡飛微笑以對。

    杜依菲的父親以前是他父親最得力的助手,卻在一場意外中為了保護他父親而中槍身亡,由於她父親是獨力撫養著她的,從沒告訴過任何人有關於她母親的事,所以當她父親過世之後,他父親便把她接到家裡頭,將她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地把她養大。

    是的,這女人就跟他自己的妹妹一樣,而她也跟她父親一樣在財務專業方面很厲害,她還說過她的志願就是幫他打理賭場,所以他把她安排在自己身邊當秘書實習,基本上當他不在的時候,賭場就歸她管。

    不瞭解杜依菲的人,絕對會以為她是那種古板無趣的女人,只有他知道這女人從小到大都是個皮的,就算她現在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樣,變得跟關海晨那傢伙一樣沉默寡言,可骨子裡終歸是個愛看熱鬧的小女人。

    瞧她,現在不就是一副興致勃勃看好戲的神情?那掩在金邊眼鏡下的眼睛,根本就在閃閃發光。

    “藍冬小姐說她懷孕了,如果你有空見她的話,明天晚上八點,她會在香港最高飯店的頂樓酒吧等你。”

    “香港最高飯店的頂樓酒吧?”他挑高了眉。

    “我查過了,是麗思卡爾頓酒店頂樓的OZONE酒吧,就位在全香港最高的摩天大樓——環球貿易廣場。”杜依菲很盡責地報告,說完忍不住挑眉問:“BOSS有聽見我先前說的第一句話嗎?”

    他是不是劃錯重點了?

    沈鏡飛沒好氣地睨著她。“是不是我沒驚詫地跳起來,讓秘書小姐你大失所望了?”

    就算是,她也不會承認好嗎?

    “BOSS要去嗎?”杜依菲依然正經八百。“地點在香港,BOSS是要搭遊艇還是直升機?我好安排一下。”

    沈鏡飛一歎,伸手。“她的手機號碼給我吧。”

    連懷孕這一招都用上了,看來他不打電話給她還真不行。

    卻見他家秘書推了推眼鏡,微笑地說:“藍冬小姐剛剛說了,她不會接你電話,如果你突然想起要打電話給她的話。”

    所以,現在她是在報復他不接她電話就是了?

    沈鏡飛眯起眼。“很高興終於娛樂到你,依菲小姐。”

    “那是……去還是不去?”

    環球貿易廣場樓高490米,香港麗思卡爾頓酒店就位在102到118層,非常奢侈地飽覽香港維多利亞港的美麗景致,享受全香港最高的美景。

    位在頂樓的OZONE酒吧走的是華麗風,不規則造型的天花板和地板相互呼應,變幻色彩的燈光搭配著各式各樣的座椅,區隔出派對區、沙發區和吧台區,呈現出一種華麗卻悠閒的氛圍。

    高大俊挺的沈鏡飛一出現便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這年頭喜歡穿全身黑的男人到處都是,因為可以遮蔽許多缺點,又可以呈現出專業的型男感;可他偏偏穿著一身白,合身剪裁的白襯衫袖口半卷,露出他結實好看的古銅色手臂,下半身的白色西褲不僅展現出他的長腿俏臀,連那好看的腰線都能明顯勾勒出來。

    可以將整身白穿得如此出色,這男人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了,再加上那一身風流倜儻的氣質,根本完全抓住眾人的目光——

    在這五星級酒店的酒吧裡,雖有最美麗的夜景,也敵不過俊男美女們之間拉扯的吸引力。

    藍冬一身水藍色禮服,優雅地坐在戶外觀景平臺的沙發區裡,桌上酒杯裡的液體是澄澈的藍,她微側著身體貪看著身後的香港夜景,微風輕輕吹動她的長髮,似乎連空氣中都帶著一抹她發上的馨香。

    她並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直到沈鏡飛很自然地坐在她身邊的沙發上,整個氣場似乎在瞬間就改變了。

    藍冬回眸看著他,目光楚楚,雙頰微紅,水唇生嫣,女人再動人也不過如此。看著,沈鏡飛有一股想吻她的衝動,如果她不是他好友的未婚妻……

    想做不能做,真是憋悶不已!

    他有點粗魯地端起桌上的酒往嘴裡灌,幾秒鐘便見了底。

    “說吧,找我什麼事?”沈鏡飛用手抹了抹嘴,微眯著眼看她。

    藍冬聞言,有點詫異他的淡定,淺淺一笑道:“我以為你會先問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我可以確定你肚子裡沒有孩子。”

    她無辜眨眼。“噢?為什麼?你不孕?”

    “這一點都不好笑。”

    “那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沈鏡飛眯眼一笑。“以你的個性,如果你真的懷了我的孩子,鐵定瞞我到死。”

    這就是他為何在聽到她說她懷孕時,一點都沒有被驚嚇的感覺,反而覺得好笑。

    藍冬一愣,對他竟然如此瞭解自己感到有點不可思議。“何以見得?也許我巴著你都來不及呢。”

    “你的自尊和自傲都不容許你因為一個孩子而巴著我,因為你就是一個徹底驕傲的女人,雖然外表看起來很溫順,骨子裡卻有很深層的倔強。”若不是如此,她何必那麼自虐地去四處挑戰自我,把自己整得又是暈又是吐的?

    “是嗎?”藍冬淡笑,突然往他懷裡偎靠過去。“沒想到你這麼瞭解我,真讓我感動。”

    現在,究竟是在唱哪出戲?

    今天她約他出來,目的就是為了勾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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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1 18:47:21
第6章

    沈鏡飛沒有推開她,也沒有摟住她,軟玉溫香靠滿懷的滋味太好,但抱上去的代價太大。

    “藍小姐,你忘了這裡是公眾場合嗎?”

    他和她的關係,就算要約,也該低調一點才對,而她現在居然直接撲上來?老實說,她今晚的行徑還真是令人費解。

    “香港應該還沒小到走到哪都有人認識我們的程度吧?何況我很少出現在社交場合,沒人認識我,就算有人認出你是鼎鼎大名的賭場王子,大家也只會把我當成你身邊的某個路人甲。”

    這話聽起來很哀怨,像是在嫌棄他花花公子的形象。

    他沒忘記那天她是如何高高在上地說他“非良配”,一來他的行業別配不上出身名門的她,二來他的浪蕩子形象也配不上據說賢良淑德的她。

    可現在她卻偎在他這個“非良配”的男人懷裡,不知道在圖謀什麼……

    “說吧,千辛萬苦把我騙出來,究竟想幹什麼?”弄清這女人的意圖,才是他今天出來的目的。

    “你很討厭我?”

    “我不跟我討厭的女人上床。”

    “那你喜歡我?”

    “我當然喜歡你,不然怎麼會跟你上床?”

    這男人……左一句跟她上床,右一句也是跟她上床,想眨低她的意圖也是很濃厚啊。三言兩語就想要把她歸類到水性楊花的女人了?

    藍冬不理會他的冷淡,纖纖細指無意識地玩弄著他胸前襯衫的扣子,軟下聲息地問:“聽關海晨說,你親口跟他說過你不會娶我也不想娶我,對嗎?”

    “對,我是說過。”大丈夫敢說敢當。

    就算早就知道他沒娶她的念頭,但聽到他當面這麼說出口,還是讓她覺得有點難受。

    不過這樣也好,讓她可以斷絕喜歡他的念頭,不必對他心懷念想。

    “所以,你真的不愛我對吧?一丁點都不愛,對吧?那一夜對你沈大少來說不過就是個不值一提的一夜情罷了,是嗎?要不是你恰巧知道了我的身分,你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再想我或是與我相見了,對嗎?”

    她這一字一句,聽起來盡是憂傷……莫名地震動了他,也震痛了他的心。

    這是第一次,他對他抱過的女人感覺到心疼與一絲絲的愧疚,而這帶給他莫名的煩躁感。

    或許根本不是現在,而是在更早之前,他就為這個女人一直在煩躁著?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沈鏡飛伸手抬起她的小臉,不期然地看見她眼角的淚光。

    藍冬別開了臉。“你什麼都不用做,我今天約你來,只是為了跟你好好告別……我要結婚了,不是嗎?確認了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娶我之後,我就可以好好地嫁人了。你只要記住你所說過的話——你不想、也不願娶我!不要後悔,也不准後悔。”

    說著,藍冬驀地起身離開了。

    沈鏡飛的懷中在一剎那間變得空蕩蕩的。

    他已經開始後悔了……

    後悔當什麼正人君子,後悔講什麼兄弟道義……

    就算他還是沒打算要娶她,可他想要她、想吻她、想抱她,這些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完全不必經由大腦考慮。

    如果她要嫁的人不是關海晨,他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把她搶過來當自己的女人,豢養在他築下的城堡裡。

    如果她不是什麼名門淑媛,而是隨便的路人甲,他鐵定會毀了她的婚事也在所不惜!

    他沈鏡飛本來就是個壞人,卻在做好人做的事,當真是憋悶得很!走到吧台前點了一杯酒,又點了一根煙,外頭的天空正在上演一場雷射燈光秀,像是在慶祝他今天的壞心情。

    暴雨,總是下得讓人措手不及,前一分鐘還風和日麗,下一分鐘就傾盆大雨,不管拿傘還是沒拿傘,都會一身濕。

    今天的清晨對藍家和關家來說,就有如面臨一場暴雨,根本來不及撐傘,只能被淋得一身狼狽——

    婚約在即,酒吧內親密擁抱!賭場王子沈鏡飛橫刀奪愛?

    香港兩大財團婚約面臨破局?數十億投資案未來生變數……

    香港新聞的商業頭條,乍看之下還以為看到明星娛樂版,藍冬撒嬌似地偎在沈鏡飛懷中的親密照,還有沈鏡飛似是含情脈脈低頭望著藍冬的照片,占了快一半的商業頭版。

    說是香港某大報獨家報導,但報紙一發,轉眼之間便被轉載到各大網路,關海晨、藍冬和沈鏡飛的陳年照片都被挖出來,兩個高富帥,一個白富美,三角關係的八卦很吸睛,比看八點檔連續劇還精采,點閱率屢創新高。

    何嫂看到報紙差點沒昏倒,立刻打電話給特助汪媛。

    “看見新聞了嗎?”

    “看見了,我正趕往醫院呢,你先去告訴小姐,順便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好跟董事長報告。還有,在還沒確定好該如何應對以前,家裡的電話先不要接,等我和董事長彙報過後再說。”

    何嫂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我先去看看小姐,她要是知道被報導成這樣,一定又急又擔心。”

    “這是當然,小姐是為了解救藍氏才答應聯姻嫁人的,出了這樣的報導,這婚可能就結不成了,這名節一壞,不只關家可能退婚,要再找到願意娶小姐的大財團少爺也難了,幸好我們藍氏不是真出了什麼問題,否則後果還真不堪設想。”

    汪媛邊說邊歎氣。“我現在比較擔心董事長那邊,他要是知道出了這檔事,一定氣到跳腳!”

    何止藍老爺子要跳腳?恐怕關家老爺子跳得更凶!人家才在壽宴上喜孜孜地宣佈關藍兩家的婚事,還送了一堆聘禮過來,前幾天的報紙還在報導聯姻對於兩個財團有多大的幫助,一轉眼竟然刊登出藍家小姐和澳門賭場王子在酒吧摟摟抱抱的照片,這不僅大大損害了小姐的名譽,間接也讓關家丟了臉。

    這恐怕是兩家老爺子當初在計畫這樁婚事時,萬萬沒有預料到的發展吧……

    掛了電話後,何嫂拿著報紙又熱了一杯鮮奶這才上樓,走到藍冬的房門前敲了敲門。

    “小姐,起床了嗎?”

    “進來吧。”藍冬應完聲,這才懶洋洋地從床上坐起,順手接過何嫂遞來的熱鮮奶並慢慢喝下肚,一下子胃便暖了。

    何嫂等藍冬喝完鮮奶,才把今天的報紙遞給她。“小姐,我想你應該看看這個。”

    藍冬看著報紙上那張大大的彩色印刷照片,雖然是在夜晚拍下的,但因為酒吧戶外半露天區的燈光不少,所以照片裡的人物其實拍得還算清楚。

    以這張照片的清晰度來說,就算可以唬弄說照片裡的人不是她,但旁邊有兩小張她和沈鏡飛各自進酒吧時的照片,不管是服裝還是髮型可都拍得清清楚楚,對照一下就知道那張抱在一起的照片是真是假了。

    何嫂一直在觀察藍冬的表情,但藍冬只是看著,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小姐……這報上寫的,可是真的?”她都著急得火燒眉毛了,小姐的神情未免也太淡定了吧?

    “我是在昨晚見了沈鏡飛。”藍冬放下報紙,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就只是喝了點酒,頭有點沈,一不小心就暈在他懷裡了,不是報上寫的什麼親密擁抱。”“那這張他摸著小姐下巴的照片呢?”

    “因為我想吐,他怕我吐到他身上才會把我的臉抬起來,但下一秒他就把我推開了。”

    “原來是這樣……”何嫂點點頭,想想又覺得不大對勁。“可是小姐,你昨晚為什麼要見這個沈鏡飛呢?還喝那麼多酒?”

    “就只是想找他談點生意上的事罷了。”藍冬看著何嫂,淡淡扯唇。“不過現在這個已經不是重點了,重點是因為這篇報導,我和關家的婚事算是完了。”

    何嫂這一聽還真急了。“不會的,如果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可以了,關家不會那麼輕易放棄小姐的,否則當初何必那麼大費周章……”

    “大費周章怎麼樣?”藍冬挑了挑眉,等待著她的下文。

    何嫂心虛不已,忙別開眼。“唉呀,我的意思是關家要不是很愛小姐,又怎麼可能花這麼多錢來補藍氏這個洞呢?”

    “就因為他們太愛我賢良淑德的風評了,所以我才更沾不起一點污點啊。”藍冬扯唇一笑。“剛剛那些話對你說也就罷了,對關家這樣解釋就太可笑了,即使他們相信我和沈鏡飛沒什麼,但外面的人不會相信,這才是重點。我名節已壞,無法光耀關家門楣,反成羞辱,自然就沒了當關家媳婦的價值。”

    “可是小姐。”

    “別說了。我頭疼,想再睡一會兒,不要讓任何人來煩我。”藍冬說著,重新躺回床上,拉被子蒙住臉。

    小姐一定很難過吧?

    何嫂一臉擔憂地看著躺在床上的藍冬,輕歎一聲,這才拿著杯子走下樓,躲到角落裡偷偷撥電話給汪媛。

    偌大的賭場辦公室裡,沈鏡飛眼神陰鬱地瞪著辦公桌上的報紙,煙灰缸的邊緣擱著一支煙,並沒有點上,這通常代表著他正在思考某件事。

    “BOSS,你找我?”杜依菲的眼皮跳了跳。

    商業版頭條,與女人的花邊新聞,這些對BOSS而言根本一點都不新鮮,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可今天一早BOSS看見自己和藍冬的照片被刊在商業版頭條,還占了那麼大的版面,卻少見的升起了怒火。

    看樣子,藍小姐懷孕一事當真和BOSS有關?不,應該換句話說,BOSS似乎異常地在意藍小姐,和以前的那些鶯鶯燕燕可說是完全不同。

    “你去會會這個記者,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杜依菲不解地看著他。“BOSS,你覺得這其中有什麼內幕嗎?像這種地點在公眾場所的新聞,不就是剛好被某記者撞見拍下照片,就寫成一篇報導的嗎?”

    沈鏡飛冷笑一聲。“我不相信這樣的巧合會那麼輕易地發生。”

    “怎麼說?”

    “第一,拍攝的地點雖然在半露天酒吧,但這個隸屬於五星級飯店的酒吧位在這棟摩天大樓的最頂樓,一般的記者根本不會剛好路過,還那麼恰巧地拍下我和藍冬的親密合照,除非這個記者二十四小時跟著我或是藍冬!就算真是如此,記者也不可能神通廣大到把我們兩人聯想在一起,而且事先在我們進酒吧時就先拍下各自的照片,再拿來跟之後拍的親密照片做比對。

    “第二,我和藍冬之約除了我們三人應該無人知曉,就算藍冬有跟其他人提過要見我,也該是跟她較親密的人,如果是因為這樣被拍下照片,就表示她身邊有人在監視她,而且不是善意的,否則就不會把消息或照片發給媒體,企圖破壞她和關家的婚事。

    “第三,除了上次關老爺在壽宴上宣佈關藍兩家聯姻一事,藍冬和關海晨的合照有一起上過報外,她這幾年根本不在香港,之前更是深居簡出,也沒上過媒體雜誌,記者就算真的不小心遇見她,也根本不可能一眼就認出她是誰,還機警地拿出相機把她拍下來……

    “第四,這些照片是昨天晚上拍下的,當時時間是在八點左右,就算記者可以說服主編把本來排好的頭版文章撤下來換成這篇,但記者拍完照後還要編寫文章和排版,不只要查這個女人是誰,確認她的身分,文中還提到了投資案的內容,這些都需要時間考證,可是記者卻順利完成所有工作並趕得及印刷出報

    澳門的賭場雖然沒有拉斯維加斯的賭場來得名聲響亮,但早已是國際級的水準,更別提沈氏旗下的賭場交到沈鏡飛之手後,他不只引來國際重量級資金一起合資打造六星級賭場飯店,也常常到各國賭場考察玩樂小試身手,近幾年來還陸續展開較具規模的國際投資計畫,不僅打開了沈氏賭場在業界的知名度,也間接提高了沈氏賭場的國際水準高度。

    今晚沈鏡飛親自送賭場的幾名特級VIP客人到頂樓,由直升機接送他們離開時,他們還打趣沈鏡飛,說他比報紙上的照片帥多了。

    才回到辦公室,就看見關海晨迎面朝他走來,冰山似的俊逸臉龐,此刻還帶著一股冷冽的殺氣!

    果不其然,關海晨一上前便朝他狠狠揮了一拳——

    這一拳直接打在沈鏡飛臉上,就算他有所防備地下意識往後退了一些,卻沒有打算要躲掉他這個拳頭,硬生生吃了一記,嘴裡瞬間嘗到了淡淡血腥味。

    “噢,天啊!關海晨,你這是在幹什麼?”杜依菲沒想到斯斯文文的關海晨會動手打人,打的還是他的好哥兒們,她家的BOSS,趕忙奔上前雙臂一張,擋在沈鏡飛面前。“你怎麼可以打人呢?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依菲,你走開,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沈鏡飛把擋在身前的她拉開。

    “BOSS。”

    “聽話。”

    杜依菲乖乖站到一旁,眼睛卻瞪著關海晨。“我警告你不要再打我家BOSS,不然我跟你沒完!”

    關海晨冷冷地看了杜依菲一眼,她見他眼神掃過來,忙別開臉去,卻沒打算要離開這間辦公室。

    “叫你家妹子離開這裡,拳腳無眼,不小心傷了她可別怪我。”

    沈鏡飛輕哼一聲。“你敢傷了她,我是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依菲,出去。”

    “我不要!”

    “這是命令。”

    “我現在是你妹子,不是秘書,不聽命令。”她硬杵著,也沒人敢動手把她拉出去。

    關海晨看著沈鏡飛,決定轉移陣地。“是男人就跟我出來!”

    說完,關海晨率先走了出去,沈鏡飛要跟上,杜依菲伸手拉住他。

    “你別跟他打!”

    “你的意思是要我站著被他打?”

    “當然不是……”

    沈鏡飛好笑地看著她。“放心,我不會打得太用力,傷了你的關哥哥的。”

    杜依菲一聽,心裡一個咯噔。“說什麼呢,他才不是我的關哥哥!我的哥哥明明是你!”

    “原來你沒把他當哥哥啊?”沈鏡飛故意逗她,見她皺起眉來,這才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好啦,逗你玩呢,不過就是要你放輕鬆點,我出去跟他過個幾招,不讓他出點氣不行,畢竟我抱了人家的未婚妻,還上了報,總得讓他消消氣,嗯?乖,聽話。”

    這什麼跟什麼?杜依菲按住被沈鏡飛弄亂的頭髮,差點沒跳腳。

    “又把我當小女生?別弄亂我的頭髮!”她好不容易建立的專業形象。

    “是你自己說現在是我妹子,不是秘書的,當然要欺負一下。”沈鏡飛笑笑,朝她揮揮手。“你別跟來啊,這是男人間的戰爭。”

    男人間的戰爭,後來並沒有真的開戰。

    兩個大男人就站在賭場飯店外頭,居高臨下地看著黑夜裡波濤洶湧的大海,海浪聲一波接著一波,在靜寂的夜裡分外清晰入耳。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關海晨率先打破沉默。“我明明給過你機會,是你放棄的,現在卻瞞著我跟藍冬在酒吧私會?你到底想幹什麼?”

    沈鏡飛望著大海。“她是怎麼跟你說的?”

    “這樣的新聞上了報,像她這麼驕傲的女人,你以為她會見我嗎?聽何嫂說,她已經把自己關在房裡一整天不吃不喝了。”

    “她不見你,你就不會想辦法見她嗎?”

    “我必須尊重她,如果她願意見我時自然會見我。”

    “還是你根本不想見她?”

    “關伯伯應該會叫你退婚吧?”沈鏡飛嘲弄地瞧著他。“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世家不都是這樣子嗎?”

    關海晨不悅地板起臉。“是你欠我一個交代,倒先責難起我們來了?她是因為你才上了報,難道你以為她有紅到讓狗仔盯上她嗎?你倒好,沒事似的,一樣過你的日子、談你的生意。”

    “不然我該怎麼樣?飛去香港安慰她?跟你公開打上一架?讓狗仔可以把報導寫得更加文情並茂一點?”

    關海晨一把扯住他的領口。“沈鏡飛!大丈夫敢做敢當!”

    沈鏡飛失笑。“重點是昨晚我根本沒做什麼。我們是約在酒吧裡,不是約在飯店裡。”

    “可是你抱了她!”

    “我沒抱她。”明明是她自己偎過來,他只是沒推開她而已。

    好吧,就算他真的抱了她,那也是在這之前的事了……至少昨天晚上,他們兩個絕對是清清白白的!

    沈鏡飛看著關海晨,終究還是沒把這些話說出口。一邊是女人,一遍是朋友,他怎麼說都不對。

    “她只是喝醉了不小心倒在我身上,剛好就被拍到了,身為一個男人,總不能為了避嫌就把她給推開吧?除非我知道狗仔等在那裡拍我們的照片,不然這事我沈鏡飛可幹不出來!”

    “重點是你們為什麼私下約在酒吧見面?”比起那幾張拍得不清不楚又不算太親熱的照片,這才是關海晨真正糾結的點。

    他對藍冬沒有所謂的愛情,因為這樁婚姻的本質是建立在商業利益上,他娶她的賢,她嫁他的富,算是郎才女貌,各取所需。

    看到新聞,他不是想要追究責任,只是內心不喜這些煩人事,當初會答應娶她過門,就是希望過個單純簡單的日子,夫妻相敬如賓,家庭和樂。

    可如今新聞曝光,牽扯到他的朋友,拍出曖昧的照片,讓外界對他們指指點點,已經把簡單的事變複雜,這不是他樂於接受的狀況。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她不尊重他們的約定,在結婚前夕跟別的男人私會,還醉倒在別的男人身上!

    不管她見沈鏡飛的目的是什麼,不管她是否跟沈鏡飛真有私情未了,都有虧她賢良淑德的美名。

    “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關海晨冷冷提唇。“你可以都說說,看我想採信哪一個。”

    “因為知道我們是朋友,她想要多瞭解你一點。”

    “這句是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假話都是這句。”

    關海晨抿唇不語。

    沈鏡飛再次望向遠方大海。“其實不管我的答案是什麼,你都已經做下決定了吧?因為你根本不愛她。”

    建立在利益上的婚姻,一旦利益消失,很快就崩壞了。

    何況,這是一個根本尚未建立起來的婚姻!

    除非他愛她,才會在乎對方是否真的背叛了自己?才會想去弄清楚真相,才會努力去挽回或爭取。

    可惜,關海晨一向很吝惜他的愛。

    藍冬和沈鏡飛的新聞鬧得滿城風雨,關家老爺堅持要退婚,說與其娶進門可能失了婦德,不如現在快刀斬亂麻!躺在醫院VIP病房裡的藍百威講手機講到氣急敗壞,差點沒把手機給摔了。

    “我們當初說好要兩家聯姻,讓投資案可以更完美,如今你卻為了一個沒證實的新聞要退婚?”

    “藍老,當初我們都以為藍冬是個難得的好物件,名門淑媛,知書達禮,賢良淑德,所以我才樂觀其成,陪你演了這場戲,誰知道你的寶貝女兒頂著一個好名聲,私底下卻這麼亂來……”

    “怎麼亂來著?我自家的女兒我還不知道嗎?都說了是一場誤會!”

    “對別人解釋不清楚的誤會,就會變成事實,更別提大晚上的被拍到孤男寡女抱在一起。沈鏡飛這孩子我可是清楚的,就算他是難得一見的商業奇才,可他玩女人也是出了名的,跟他沾上的女人沒人敢再去碰,況且他是黑道大亨的兒子,背景複雜,根本不是我們這一圈子的人,要不是他和海晨是高中同學又交好,他對藍冬可能就不只是照片上那樣簡單了……”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家藍冬怎可能會跟那種混混扯在一塊?你家兒子不也說了嗎?我家藍冬是因為想要在婚前多瞭解海晨,才會約他出去聊聊!藍冬打小酒量不佳,喝了點酒暈在人家身上,人家扶她一把也是情有可原,你這老頭有必要這麼小題大作嗎?”

    “我小題大作?你要不要打電話去其他家族問問看,出了那樣的新聞,誰還敢娶你女兒?保證能閃多遠就閃多遠!沈鏡飛可是喊我一聲伯伯的孩子,我都有點懼怕他了,這圈子一堆善的誰不怕?不知情也就算了,可現在大家都知道藍冬是他的女人,你是別想讓她嫁進香港跟澳門的名門世家了!

    “我當你是老朋友才跟你說,你最好趁早打算,別再躺在病床上裝病,關於你女兒的婚事就別再費心思了,你人還好好活著,什麼生意不能做?真讓大家以為你快死了,藍氏搞不好就真的玩完了!”

    關老爺掛上電話後,藍百威氣呼呼地把手機丟在一旁。

    雖然心知他說得有理,可是好好的一樁婚事就這麼莫名其妙被搞砸了,他心裡怎樣都不舒坦!他不過是希望女兒可以乖乖回家,心甘情願嫁給他幫她選好的對象,有這麼難嗎?

    要不是他正在裝昏迷,不然他老早把女兒叫來罵一頓!明明是個好女孩,怎麼出去流浪個兩年就變了樣?隨隨便便就躺到男人懷裡去?對象還是關海晨的朋友?對方還是有黑道背景的,這不是擺明著要丟盡藍家的臉面嗎?他真是越想越生氣!當初千不該萬不該讓她離家出走去流浪,否則好端端一個人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董事長,喝點水吧,別氣壞了。”特助汪媛一直坐在病床邊,見他這麼生氣,連忙倒了一杯水給他。

    “公司那邊怎麼樣了?”藍百威邊喝水邊問。“別給我報喜不報憂,關老頭沒給我暗地裡落井下石吧?”

    “不會的,董事長,畢竟是兩家合作投資的生意,關董沒必要故意搞黃它,更何況關董早就知道您的病是裝的,資金缺口也是假的。我還聽說昨天新聞出來的第一時間,關董就親自打電話給幾個大投資者,說無論如何之前的投資案會全數執行,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改變!這可是剛剛李董打電話偷偷跟我說的,要我請小姐不要擔心。”

    聞言,藍百威輕哼了一聲。“她如果會擔心,就不會幹出這種敗壞門風的事來了!真不知道她何時變得這般沒大膾了?”

    “現在最傷心的恐怕是小姐了,董事長。”汪媛不得不幫藍冬說句話。“小姐一直躺在床上,吃不下也睡不好,見到我就問公司的狀況,看到何嫂就問董事長的病況,之前關少爺來探望她,她也不肯見,直說一切都是她的錯,聘禮這兩天她會讓我給退回去……聽得我心都疼了。”

    聞言,藍百威重重歎了一口氣,再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女兒,事情已經發生,既然挽回不了,也只能認命了。

    “你去找醫生安排一下吧,我昏迷了這麼久,也該醒了。”

    汪媛一愕。“馬上醒嗎?這樣會不會太突然了?”

    “就說我是被氣醒的。”

    “董事長……”

    藍百威伸手揮了揮。“知道了知道了,就再過個幾天吧,看個良辰吉時就讓我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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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1 18:47:50
第7章

    屋漏偏逢連夜雨。

    藍氏千金被關家退婚的消息在商界傳得沸沸揚揚,連藍家退還給關家的聘禮都被刊登在報紙上,報導還說藍氏千金因為這件事大受打擊,恐怕還鬧過自殺,因為記者守在藍家門前整整一星期都沒看到她出現過,卻有救護車進出藍家……各種推測不斷上演,卻無人可以證實這些傳言究竟是不是真的?

    只有一個人例外——為了親眼確認藍冬狀況,一名黑衣人夜探藍家,幹了他年少時才會幹的事,像偷兒似地翻簷走壁,來到藍冬二樓的房門外。

    夜深人靜,守在門外的記者沒幾隻,藍家也沒請專業保全,只要攀過那道終日深鎖的鐵門或是四周的圍牆,要進藍家真的一點都不難,難的是主屋的大門由內反鎖,他只好爬上二樓再開窗躍入。

    房內開著小燈,不至於碰撞到東西,但窗戶大開,風吹動窗簾,還是微微驚擾到床上本就睡不安穩的女人。

    空氣中的異動讓藍冬睜開眼,這一張眼,竟瞧見有個黑衣人蒙著臉朝她走近,心中一驚正要呼叫,嘴便讓人給搗住——

    “是我,沈鏡飛。”

    沈鏡飛?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藍冬瞪大眼睛看著他,他才把臉上的面巾給扯下,同時鬆開撝住她的手。

    真的是他……

    “你是怎麼進來的?”藍冬看了一眼依然敞開的窗。“從窗戶爬進來?這裡是二樓,你……”

    沒有觸動防盜鈴,也沒有驚動一樓的何嫂、傭人和守在外面的記者們,這男人除了開賭場,難道還幹過小偷或特務?

    沈鏡飛好笑地伸手拍拍她的臉。“沒聽過我沈鏡飛是黑道大亨的兒子嗎?沒練點功夫防身怎麼行?況且我錢太多怕人搶,又不愛一堆保鏢跟前跟後,想活久一點,就只能自己學會保命,別一副見到鬼的樣子。”

    說得合情合理,聽起來卻有點命運滄桑。打小就要練武防身,還要一天到晚提防被人暗算或綁架,看起來很風光的生活,卻暗藏著不少血淚……相比之下,她打小為了成為孔家媳婦這個目標而活的可悲,就真的不足為道了。

    藍冬突然很心疼這個男人,在他笑得這麼溫柔的英俊臉龐下,內心或許比她還要孤獨百倍千倍?

    “你瘦了。”微黃的燈光下,她的益發纖細明顯可見。

    她連忙用手遮住臉。“很醜嗎?你就別看了!我現在沒刷牙沒洗臉又素顏,一定醜得像鬼。”

    他眯眼,看見她手腕上纏著繃帶,倏地一把抓下她的手。“怎麼弄的?傷了哪裡?你不會蠢得為了取消婚約這種小事就自殘吧?快說!”

    藍冬還真是有點被他的怒氣給嚇到了,小小聲地說:“當然不是。只是半夜起來想喝水,結果沒拿穩摔破了水瓶,就不小心劃了一道口子,上藥之後怕藥沾到被子才纏上繃帶……”

    “我看看。”說著,也不管她是否同意,沈鏡飛便霸道地解下她的繃帶,眉頭始終緊鎖著。

    藍冬看著他那副緊張又生氣的模樣,心幽幽一動,莫名的又被他感動了。

    他總是可以輕易感動她,不管是在瑞士還是在香港……

    “真的只是不小心。”她再一次柔聲強調。

    眼見為憑,直到看見那一道口子不在腕動脈處,而是在掌心貼近手腕的地方,看樣子應該只是不小心劃破的,沈鏡飛緊皺的眉心這才舒緩開來。

    “還有我不知道的傷口嗎?”他抬眼瞬也不瞬地瞅著她。

    他不會想要脫她衣服檢查吧?

    她突然紅了臉,低下頭去。“沒有。”真是瘋了,她究竟在胡思亂想什麼?

    藍冬的閃躲反應,讓沈鏡飛方才緩下的眉心再次擰起。“你沒對我說謊吧?”

    “沒有。”她還是低著頭沒看他。

    “這樣不行,我得親自確定才行。”說著,他一把掀開她身上的薄被,長手一伸便要往她胸前探去。

    “你幹什麼?”藍冬被他的舉動嚇得花容失色,手腳並用地朝他又打又踢。

    “你這個瘋子!不要過來!”

    她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細肩帶背心蕾絲睡衣,睡衣下頭除了一件蕾絲內褲外什麼也沒穿,這樣粗魯地拳打腳踢之後,豐盈的乳房差點彈跳出來,修長的雙腿裸露在外,連蕾絲內褲都性感地呈現在他眼前。

    沈鏡飛雙手扣住她雪白嬌嫩的雙足,一雙黑眸定定地看著她。“別再亂動了,聰明的女人都該知道在這種時間、這種地點,不該企圖挑起男人的征服欲。”

    他這麼一提,再順著他的目光瞧向自個兒身上,藍冬這才發現自己一整個衣衫不整,全部不該看的都被他給看到了,嚇得忙伸手遮住胸前的春光,還企圖收回被他的大掌抓著的雙足。

    “放開我!”她羞得低叫。

    小聲點,把人給引來,你的閨譽就毀了。”

    “你……”她氣得用腳踢他,卻被他抓到唇邊親了一記,她的臉頓時紅成一片,全身都要發軟。

    曾經跟這個男人共度的那一夜,她想忘也忘不了,他親吻她每一處的感覺,光想著都會感到疼痛……

    她覺得呼吸急促了起來,胸前起伏著,看向他的水眸嬌弱無比。

    沈鏡飛看著眼前半遮半掩的春光,可謂嫵媚生姿、瑰麗無限,尤其她那嬌羞粉紅的面容,更是讓人一見便要傾心……

    喉頭滾動著一股渴望,他黑眸微沉地瞅著她那微張的紅唇,覺得身體緊繃,隱隱發疼。

    “你再這樣看著我,我今晚就真的要變成採花賊了。”他啞了嗓。“我來,是為了確定你沒做任何蠢事,依然活得好好的。”

    藍冬很想跟他說,她歡迎他今晚當個採花賊……如果現在是在瑞士,是在那個大家都不認識他們的地方,她很可能會主動撲上去要他抱她……

    “我沒事。”

    “我看見了。”一個可以對他拳打腳踢也沒呼痛的女人,看來除了變瘦些,一切無恙。

    她淡淡地別開眼。“那你可以放開我了。”

    沈鏡飛一放開她的雙足,她忙不迭地把腳縮回去,拉上被子,蓋住根本被他看得半光的身子。

    “我很高興看見你沒事。聽到有救護車進出藍家的消息,還以為你真笨到幹了傻事。”

    藍冬莫名地看著他。“你這算是在關心我嗎?”

    沈鏡飛失笑,挑了挑眉。“不然呢?真的是為了來當採花賊?”

    “為什麼要關心我?因為同情和憐憫?”

    “你被退婚畢竟和我有關。”

    “那你應該在第一時間就出現了。”如果他有覺得愧疚的話。

    沈鏡飛看著她。“在事情還沒有定論之前,我不希望造成更大的誤會。何況我以為你很堅強。”

    “那你現在又為什麼來了?是你聽到救護車進出過我家才開始擔心的吧?是怕我不小心死了,大家都怪你嗎?”

    “我從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語。”他一笑。“我會來,就表示我是真的在乎你是不是好好的。或許,我真的比我自己所以為的還要更在乎你一點。”

    有必要講得這麼白嗎?

    藍冬看著他,對他亳不避諱地說出他的在乎而感到淡淡的羞澀。

    只是,這又如何?他對她的那一丁點在乎,很可能只是因為他對她的那一丁點愧疚……

    “現在你都看到了,我很好,我沒事,你可以走了。”

    “就這樣?”沈鏡飛定定地看著她。“你看見我,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藍冬感到不解。“什麼意思?”

    “你的名聲因我而受損,藍氏財團更可能再次陷入危機,而我有能力幫你,只要你開口,我會幫的。”追根究柢,那一晚她約他出來的目的真的很耐人尋味。她說要好好跟他告別,還有她眼角的淚光……都表示著她對他有情。

    她喜歡他,他卻不娶她,所以她有怨。

    如今失去了關海晨這個靠山,短時間又沒有人敢娶她了,她不是該想辦法緊緊巴住他嗎?這才合常理呀。

    “你說過不會娶我的。”她苦笑。“我藍冬再怎麼不濟,也不至於求著你來娶我,一輩子都不會。”

    “只要你願意,就算不娶你,你的忙我也可以幫。”

    “我不會當你的情婦。”

    “那就當朋友。”

    “一個上過床的朋友?你保證以後都不會碰我一根手指頭?在我拿了你一堆錢之後,我怎能不讓你對我予取予求?那不是情婦是什麼?”

    這女人對這件事的執著,還真是無與倫比。

    “你可以只為了跟我上床而上床,卻不可以為了錢跟我上床?”

    “是。”她抬高了下顎,美麗又驕傲。

    固執得……很可愛啊。

    但見鬼的他還真是愛上了她的這份執拗——美麗高貴的公主,就算落難了,骨子裡也還是個公主。

    沈鏡飛雙手環胸。“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跟我扯上了關係,現在應該沒有其他名門世家願意娶你當媳婦了。”

    藍冬幽幽睇著他。“你很樂?”

    “我是沒必要不開心。”

    “看來我應該要懷疑是你把我們見面的消息透露給記者。”

    “為什麼?”

    “因為你想要我,卻不想娶我,用這招破壞我的婚事,你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也許我真的會求助於你。”

    沈鏡飛點點頭微笑。“很像是我的作風。如果你不是關海晨的未婚妻,又不是個名門千金的話,我的確有可能會這麼做。”

    “有什麼不同嗎?”

    “當然不同。一來關海晨是我的朋友:二來你的名聲比一般女人貴重許多,我不想因為我個人一時的喜歡,而毀掉你應得的幸福。”

    她不以為然的冷哼。“說得有情有義,卻是個無情無義的。”

    聞言,沈鏡飛輕笑起來。“我越來越喜歡你了,藍大小姐。”

    她別開臉。“這樣的喜歡都是假的。”

    “你不相信愛情?”

    “我相信愛情,只是不相信你。”

    一個花花公子的愛情,她要是信了,就真的叫腦殘了。

    沈鏡飛聞言一笑。“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陪你玩吧。”

    藍冬挑眉,不明白這男人在玩啥把戲?

    “我們去流浪,像在瑞士一樣,你想玩什麼,我都陪你。”他溫柔微笑著,做出最溫柔的承諾。

    是因為心疼她嗎?

    是因為怕她傷心難過,所以說要陪著她嗎?

    就算這不是愛情,就算這只是一句他隨口而出、根本不負責任的話,那心意卻夠讓人心動的了。

    看著他,她很容易陷入他望著她的那池深潭裡,那潭,映照著天上的明月,波光粼粼,閃閃動人他怎麼可以用這樣澄澈溫柔的目光看著她呢?像是他從頭到尾都深深依戀著她那般?

    太壞了……一個說不娶她的男人,卻讓她愛上了他,是有多壞的心思才可以辦得到?

    藍冬頓時覺得眼熱鼻酸。“你走吧。”

    沈鏡飛瞬也不瞬地望著她。“真要我走?”她眼睛紅紅的,明明捨不得,卻硬要把他給推開。

    “嗯。”

    “不跟我去流浪?”

    她看著他。“我厭倦了。”

    “厭倦去流浪?還是厭倦我?”

    藍冬抬眼,沒答話,卻看見這男人眼底的無盡包容,好像不管她現在說什麼,都不會惹怒他。

    正要開口,說她厭倦了流浪也厭倦了他,房門外的長廊梯間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藍冬不安起身。“有人來了!你快走吧。”

    沈鏡飛拉上面罩,很快地移動到窗邊,卻發現一樓的庭院內竟聚集了數人,鐵門外的記者也似乎被驚動了,攝影機都朝著藍家大門。

    “現在走不成了。”他如果現在攀牆而下,很難不被發現。

    藍冬皺眉走到窗邊,看向在院子內走動的幾個人,再看看杵在大門外的記者們,心裡驀地想起一件事一“小姐,小姐,你醒醒!”何嫂在門外一邊敲著門一邊叫喚。“老爺醒過來了!你聽見了嗎?小姐?”

    果然……

    他終於願意醒了?

    藍冬嘲弄地提唇,很想大笑,可惜戲還沒演完,只是她真的沒力氣演了。

    這幾天,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消瘦些,她幾乎沒吃什麼東西,還以為他很快就會醒過來,沒想到竟撐了這麼久,還刻意選在半夜淩晨這種時間,是為了讓戲看起來更逼真吧?真是越想越可笑!

    “小姐!老爺醒了!你聽見了嗎?我們快到醫院去吧!”

    何嫂還在敲著門,可藍冬卻一動也不動地站在窗邊。

    沈鏡飛其實一直在注意著藍冬,但是當他看見她唇角微揚的嘲弄笑意時,他一時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聽見自己昏迷中的父親醒過來,會是這樣的表情嗎?就算她向來舉止有度,屬於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淡定女,她臉上也不該有這樣的笑意吧?

    他疑惑地看著她,而藍冬終是意識到他的目光而側過臉望向他。

    “找個地方躲起來吧,等大家都去醫院了,你就可以離開了。”她淡淡說道,慢慢朝門邊走去。

    沈鏡飛伸手拉住了她纖細的手腕。“你父親醒過來了,你不開心嗎?”

    “我看起來像不開心的樣子嗎?”藍冬好笑地瞅著他。“你沒看見我一直在笑嗎?”

    是在笑,可看起來卻像在哭……

    這模樣的她,莫名地揪扯著沈鏡飛的心。

    “我要去開門了。”她甩開他的手,也不管他是不是已經藏好,走到門邊開了門。

    何嫂看見她,一把沖上前抱住她。“小姐,老爺醒了!一切都會沒事了……”

    “父親……真的醒了嗎?”

    “真的!是真的!小姐,你不必再受苦了……啊,小姐,你怎麼了?”抱住的人兒突然往她身上一倒,嚇得何嫂大聲嚷嚷。“來人!來人!快叫救護車!小姐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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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1 18:48:27
第8章

    “……藍百威醒過來之後很快就回到藍氏坐鎮,昨天就召開了一次臨時董事會,關於藍小姐,醫院那邊說是壓力過大營養失調,前幾天已經出院了。”

    杜依菲一邊報告一邊偷瞧著神情嚴肅的沈鏡飛,衡量著該不該把另一件事告訴他?

    她家BOSS真的很奇怪,對於很多事有極敏銳的警覺性,卻對自己是否真的愛上一個女人,一點自覺能力都沒有。

    他看似花心,實則根本不輕易釋放自己的情感,他說喜歡一個女人時是真的喜歡,卻從不曾真正愛過一個女人。

    愛,是要用心的。

    值得她家BOSS用心的女人,她一直以為不會出現,可看近日他的種種表現,對藍冬那女人倒是真的用了心。怕有人傷害她,讓人去查那篇報導的真相;怕她因為他嫁不成關海晨而想不開,還冒險夜探藍家大宅!明明藍家小姐有一堆人在照顧,他還是擔心她的身體狀況,叫她去醫院問明白……

    雖然他的行動總是慢半拍,可她知道那是因為他終究是在乎的,所以從一開始的隱忍不發,到最後忍不住了才敝出的舉動,都彰顯著她家BOSS對藍家小姐的不同與在意。

    如果藍小姐不是以關海晨未婚妻的身分出現在他面前的話,一切都會不同了吧?

    以BOSS的霸氣性格,根本不會這樣,前顧後……不過,也或許是因為這樣,BOSS才能察覺出自己其實對藍小姐很在意吧?

    “現在,她真的不需要我的任何幫忙了。”

    “你看起來像是很遺撼。”

    沈鏡飛一笑。“我只是想再跟她去流浪一回。”

    又要把賭場丟給她嗎?

    杜依菲摸摸鼻子。“你那麼想跟藍小姐在一起,當初為什麼不豁出去娶她進門?”

    他睇了她一眼。“我跟她只是一夜情的關係,而且那時也才剛知道她的名字而已,你就要我豁出去娶她?”

    是有點衝動……

    “那如果是現在呢?你娶是不娶?”杜依菲問道,等著他的回答。

    沈鏡飛淡淡一笑。“或許會,或許不會。”

    她點點頭,直接下結論。“你愛上她了,BOSS。”

    “我是很喜歡她,越來越喜歡。”而且他想念她的次數,每一天以N次方累進。“所以我想跟她去流浪……”

    “去確認你的愛情?”

    他看著她,笑著伸手摸摸她的頭。“有時候你比我想像中聰明,丫頭。”

    杜依菲卻突然抓住他的手。“哥……”

    她叫他哥?她在賭場裡從沒叫過他一聲哥的,而且這回沒有嫌棄地撥開他的手,怪他把她當孩子,反而緊緊握住……沒鬼才奇怪。

    沈鏡飛眯起眼。“你是不是搞砸了什麼事,需要我幫你善後?”

    看著他,杜依菲欲言又止。

    “杜依菲!”

    “好啦,我說……我只是要告訴你,關於報導你和藍冬那則緋聞的記者終於找到了!他在那之前的確拿到一大筆錢,新聞刊出的當天就跑去度假,我們派去的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確定了那個幕後主使者……”

    “是誰?”

    “藍冬。”

    沈鏡飛沉了眼。“不可能!我也懷疑過她,懷疑她或許是想賴我娶她,可事發以後,她一直沒來找過我,就連我去見她,她也沒有對我索求任何幫忙。說到底,這條新聞曝光後,唯一會受傷的人只有她,她沒必要做這種多此一舉的事。”

    “如果她的目的,就是要關家退婚呢?”

    沈鏡飛一愣,望向杜依菲。“你什麼意思?”

    “你知道這則新聞曝光之後,名門望族根本不會再把她當成媳婦人選了吧?在港澳,誰敢惹你的女人?”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她之所以要嫁給關海晨,是為了解除藍氏的危機,她沒有故意這麼做的理由,除非她希望藍氏在她手中給毀了……如果她真那麼不在乎藍氏,當初又何必答應嫁給關海晨?”

    杜依菲點點頭。“我一開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所以當我們的人查到那名記者在事發前曾經見過藍冬時,我也不敢懷疑到藍小姐身上,直到我們找到了那個人確定了這件事,再加上這幾天我去找醫生詢問藍小姐的病情時,不小心聽到一個來自VIP病房護士的小道消息,前後連貫起來,這才有了一點眉目。”

    “別拐彎抹角了,我現在耐性有限。”

    “我聽說藍百威根本沒有昏迷過,他假裝昏迷只是為了逼他在外流浪的女兒快快回家成婚……也許,藍冬不小心知道了這個秘密才會出此下策?”

    經杜依菲這一提,沈鏡飛想起了那夜在藍冬房裡,她乍聞她父親醒過來時的那個奇特表情——

    無驚無喜,帶著嘲弄,又有著淡淡悲哀。

    是的,她定是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個騙局,然後她徹底地利用了他,製造緋聞,借由他在外惡名昭彰的名氣,甩掉任何可能再跟她父親提親的所謂名門世家……

    沈鏡飛輕笑出聲,然後變成大笑。

    原來蠢的人是他,不是她。

    在她偎在他懷裡說要好好跟他告別,他以為她對他戀戀不捨,對她很是心疼的當下,原來一切都只是他在自作多情!

    當他以為她因他壞了名聲毀了婚事,擔心她可能做傻事而夜探藍家大宅時,她看著他的眼神根本不是依戀,而是愧疚吧?因為她利用了他,欺騙了他!

    她說厭倦了……

    原來是真的。

    恐怕她想甩掉的不只有那些名門世家,還有他——這個她壓根瞧不上的賭場王子。

    一切,好像回歸到原位,藍氏正常運作,什麼資金缺口、財團危機,都像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藍家也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藍家大宅的大廳裡,藍百威坐在主位上,藍冬則安靜地坐在另一側,何嫂支開了所有人,留下安靜的空間給他們父女。

    “辛苦你了,孩子。”

    “是女兒無能,要不是父親醒過來,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收拾這殘局。”

    藍百威一笑。“放心,我相信報上刊登的那些都是一場誤會,關家不相信你,我相信你!沒娶到你是他們關家的損失!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只要記住,酒量不好就不要再碰酒,在外行事都要小心謹慎。等這陣子風波過去,我再幫你另外找個好親家,讓你有個好歸宿。”

    “順其自然吧,父親,您這回突然倒下,女兒這才驚覺自己對公司的事一無所知,所學專長也沒能分擔父親的重擔,空有外文系碩士文憑,卻對公司一點助益都沒有。”

    “這不是你的錯,打從你出生的第一天開始,我的目標就不是要你替我管理公司,而是成為一個可以扶持丈夫的賢妻良母。你除了不懂商事外,琴棋書畫、家政餐飲可以說是樣樣行,還精通好幾國語言,哪是一般人能及?”

    “可是那些都無法幫到您……”

    “只要懂得用人識人,多的是可以幫你管理公司的人,若是能再得到一個好親家、好丈夫,你就更不必擔心了。”

    “父親,我想再去國外進修EMBA。”

    “什麼?”藍百威一愕。“你這是又要離家的意思?”

    藍冬溫柔但堅定地看著藍百威。“父親,靠人不如靠自己,比起把命運交到別人手上,還不如掌握在自己手裡比較實際。”

    “這麼說是沒錯,可是……”

    “時間可以證明一切,趁這段時間我想出去進修,也許我回來之後大家都已經忘了這件事,而我也有能力可以輔助父親,可以說是兩全其美。”

    藍百威直皺眉。“女兒,你都已經二十八歲了。”

    “那又如何?”藍冬一笑。“現在不是沒人敢娶我嗎?也許女兒在國外還可以找到更好的結婚物件,您說是嗎?”

    沈鏡飛很意外藍冬會找上門,在他還沒決定該怎麼處罰她徹底利用他之前,她已笑意盈然地出現在他面前。

    一身淡粉及膝洋裝,踩著一雙粉色的細帶高跟鞋,長髮微松的用條粉紅絲帶束著,看起來淡雅宜人,還有一股小女人的風情。

    每次見面,她似乎都可以帶給他不同的感覺,柔弱又好強,高貴又高傲,嬌豔又嫵媚,冷靜又聰明,清新又優雅,每一個都是她。

    “可以跟我喝一杯嗎?”藍冬大方邀約,半點都不忸怩。

    沈鏡飛微微掀唇。“不怕再被記者拍照嗎?”

    藍冬俏皮地對他眨眨眼。“跟同一個人喝酒被拍,還能算新聞嗎?”

    “看來現在的藍大小姐已經天不怕地不怕了。”沈鏡飛彎起手臂邀請她。“走吧,到賭場飯店的酒吧去,我們還可以跳舞,今晚你想喝多少我都請你,還免費提供總統套房住宿,我們不醉不歸。”

    藍冬微笑,大方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跟著他走。“你明知道我喝不了幾杯就掛了,頂多花你一瓶的酒錢。”

    “先說好,你可別再付酒錢給我了。”

    他這一提,讓藍冬想起了在瑞士與他度過的那一夜,微微紅了臉。

    明明才一個多月前的事,卻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原以為那一夜過後,兩人將再無交集,沒想到卻牽扯出越來越深的關係,完全是她始料未及。

    她沒答話,沈鏡飛也沒再追問,兩人安靜地挽著手走著。

    不遠處,迎面走來幾個女人,有人眼尖地看見沈鏡飛身邊的藍冬,忙拍拍身邊的人——

    “快看,那是之前報上的那位吧?”

    “是嗎?那個跟別的男人訂婚了還對我們賭場王子投懷送抱的女人?”

    “就是她……”

    “確定?”

    “你們看看。”有人把手機裡找到的新聞照片遞給大家看。“是她吧?藍冬?”

    “真的是耶!她怎麼還敢出現在這裡?”

    “對啊,要我是她,躲起來都來不及,怎麼還敢跑到賭場來找王子?”

    “人家就是臉皮厚啊,不然怎麼幹得出那種事來?”

    “說得也是……噓,別說了,王子朝我們看過來了,大家趕快保持微笑。”女子邊說邊朝沈鏡飛露出甜甜一笑。

    沈鏡飛挑眉,目光從一旁很顯然在對她閒言閒語的女人堆中轉回到藍冬臉上,就算他現在知道她根本不是受害者,而是製造這個新聞的罪魁禍首,可看到她被人這樣指指點點,他竟莫名地感到不快。

    倒是她,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似的淡然。

    一路上,賭場飯店的員工都在跟他敬禮,藍冬始終保持淡淡的淺笑,絲毫沒有因為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感到不自在,充分顯現出她出身名門世家的氣度與威儀。

    沈鏡飛將她帶到酒吧一角,推開落地窗走到露臺,瞬間便讓人沐浴在一片燦爛的星空之中。

    “這裡是我的專屬空間,不對外開放的,喜歡嗎?”

    “嗯,好喜歡。”藍冬由衷讚賞。

    沈鏡飛一笑。“我去弄兩杯酒來,你等我一會。”

    “嗯。”她微笑輕應。

    這男人真懂得享受生活,就算不去流浪的日子,還是日夜與星空海浪為伴,真是讓人羨慕啊。

    藍冬倚著欄杆大口大口地呼吸,閉上眼,感覺夜風拂過面頰的溫柔,讓她彷佛還在某個國度的鄉間裡流浪,而耳邊傳來的海浪聲,總是可以勾引出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渴望,讓人很自然地卸下了所有的防備。

    在這個空間裡,似乎可以放逐身體與靈魂,感受那股沐浴天地之間的自在。不久,沈鏡飛從吧臺端了兩杯調酒出來,粉紅的遞給她,深藍的留給自己享用。

    “這酒叫柯夢波丹,伏特加和橙酒、檸檬汁、蔓越莓汁調製而成,酒精濃度十五,粉粉嫩嫩的,剛好配你今天穿的衣服和心情。”

    藍冬微笑,輕啜了口這杯柯夢波丹,比起它粉嫩的美麗,味道反而略遜一籌,她看向他手上那杯湛藍美麗的酒,像只貪嘴的貓眯似地輕舔了舔唇。“你的呢?叫什麼?”

    “藍色夏威夷,是用蘭姆酒、藍柑橘酒、檸檬汁、鳳梨汁調製而成,要嘗嘗嗎?”沈鏡飛把酒杯遞到她唇邊。“一點酸一點甜,是最適合在海邊喝的酒,喝一口?”

    她很想嘗一口,可感覺這樣的舉止過於親密,便搖搖頭。“等會再另外幫我調一杯吧,你不會是想省酒錢吧?”

    沈鏡飛一笑,黑眸閃亮亮的,突然把酒杯放在她空著的另一隻手上。“拿好了。”

    然後,藍冬看著他抓起她拿著藍色夏威夷的那只手,低頭就口地喝了一口藍色夏威夷,緊接著在她看不懂他究竟在搞啥名堂的這一瞬間,他驀地捧住她的臉,吻了她——不,不是吻,是把他嘴裡的那口酒借由嘴的傳遞,送進她的小嘴裡。

    兩隻手都端著酒杯的她根本動彈不得,就像是只待宰羔羊般,任這人在她沾著酒的紅唇上予取予求,輕舔慢移,勾畫逗弄……

    她嘗了酒,也嘗了這男人唇舌的滋味,連他身上獨特的古龍水氣味都滲進她的鼻息,讓她欲醉。

    吻了半晌之後,沈鏡飛終是放開了她,可捧住她雙頰的大掌卻依然摩挲著她細嫩的紅顏。

    “喜歡嗎?”

    她幽幽睇著他。“不喜歡。”

    沈鏡飛笑了。“我問的是酒。”

    藍冬臉更紅了。“我說的也是酒。”

    “是嗎?沒關係,我可以請酒保調出一百種以上的酒,每一杯我都願意與你共用,直到找到你喜歡的那一種為止。”

    他含情脈脈地瞅著她,唇角帶笑,眉眼也帶笑,一雙黑眸比天邊的星子還要閃亮迷人。

    這男人總是這樣,猝不及防地勾引她……

    之前是無心,現在呢?

    藍冬把他的酒還給他,自己喝了一大口柯夢波丹,想把口中他的氣味給淡去。

    “你在勾引我嗎?”

    “你看不出來嗎?”沈鏡飛微笑。“看來我剛剛的舉動還不夠明顯。”

    倏地,他長臂一伸,勾住她纖細的小蠻腰,將她拉進懷裡,兩個人手中的酒都差點溢了出來。

    “等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藍冬情急地單手撐在他與她之間。“我來找你不是為了這個!”

    他盯住她嬌豔的紅唇,剛剛吻她的滋味還留在唇齒之間,讓他戀戀不捨。“那是為什麼?”

    “我是來告別的。”

    沈鏡飛冷笑。“告別?”

    又是告別!該死的告別!上次他為她的告別心動了,卻發現他根本是在自作多情,現在她又要來一次告別嗎?

    “是,我要去美國進修EMBA,我就要離開香港了,所以我是特意來跟你告別的。”

    嘖嘖,這個女人在徹底利用完他之後,就急著想要拍拍屁股走人了?這一出國,沒個一年、兩年,她是不可能回來的,壓根兒就是要把他給棄了!

    “為什麼?我對你很重要嗎?在你離開前非得跟我見上一面?”唇邊帶笑,嗓音卻是冷的,因為實在太惱火。

    一想到這個女人只是在利用他,一想到她未來的人生規劃裡沒有他,一想到之後再也見不到她,他就很難平息胸口間的煩躁不安,有種莫名遭遺棄的感覺。

    直到此刻,他方才知曉,原來不知在何時,他對她的喜歡已經升格到想佔有……

    或許,在他得知她婚約被毀,那瞬間莫名的狂喜與如釋重負,已經證明了他對她非比尋常的在意,只是被他的理智給漠視了而已。

    “我只是覺得,如果我離開沒有告訴你,你會像上次在瑞士那樣對我生氣……”藍冬幽幽地看著他,不想承認是她自己想要在離開前再見他一面。“雖然我們並不是那種關係,或許你覺得我連告別這個舉動都可以省略?”

    沈鏡飛晃了晃手上的酒,驀地一飲而盡,將杯子放在欄杆的扶手上,定定地看著她。“把你手上的酒喝完。”

    藍冬感受得到這男人身上的怒氣,雖然她真的不太清楚為什麼?他現在是在為她特意來跟他告別生氣嗎?還是因為她要離開?

    “你要我喂你喝嗎?我很樂意。”他朝她走近一步。

    她連忙退了一步又一步,乖乖把手上那杯柯夢波丹給咕嚕咕嚕喝下肚,還不小心被嗆了一口,咳了起。

    一隻大掌很自動地移上她的背,幫她拍了拍,還跟店內的服務生招手要來一杯溫水。

    “喝點水。”他把水遞到她唇邊。

    她乖乖喝了幾口,淚盈於睫地看著他。

    這男人,就算在生她的氣,對她卻總是溫柔體貼的……

    “酒喝完了,我可以走了嗎?”

    他失笑,挑眉問:“你以為我叫你把酒喝完,是為了快快趕你走嗎?”

    她淡淡別開眼。“我不知道。”老實說,她根本不懂眼前這個男人,但確定的一點是,她對他的眼神、碰觸及擁抱,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或許是因為她實在太沒這方面的經驗了,而他又是個情場老手,所以她才會被他迷得團團轉……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會傻得把自己的愛情,放在這個只對她的身體感興趣的男人身上。

    “我要再抱你一次,就在今晚。”沈鏡飛直截了當地說。

    藍冬愣愣地看著他,全身上下因他的這句話而熱燙了起來。

    她該拒絕的,畢竟這裡是香港,不是異地,以現在的關係,如果他們再次上了床,就不是一夜情,而是真正的床伴了。

    酒吧的新聞曝光,除了責難她行為不夠莊重自愛外,畢竟沒有坐實任何事,可她如果真的和關海晨的朋友沈鏡飛上了床,那就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出軌了……雖然,她已無婚約在身。

    天啊,她竟在猶豫不決?這樣的提議,她該直接給他一巴掌之後轉身走人的,她卻在掙扎不已?

    該死的!她真的是瘋了!

    光想著這男人說要抱她,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敏感得興奮起來……

    “不……”她咬牙拒絕。

    “為什麼不?”沈鏡飛的目光定定落在她美麗的容顏上。“你的身體想要我,我的身體也渴望你,渴望得非常疼痛了。”

    “我沒有。”她心虛不已地拒絕承認。

    長手一伸,沈鏡飛倏地把她拉入懷中,兩人的身軀瞬間緊貼在一塊。

    “你幹什麼?”她又驚又慌,無助地仰頭看著他。

    火熱大掌輕撫上她纖細的腰,再滑下她微翹的臀,然後輕輕將她按向自己——

    “感受到它了嗎?”他傾身在她的耳畔低語,滾燙的熱氣吹拂在她敏感的耳窩,那雪白圓潤的耳垂甚至吸引了他的舌尖在上頭輕舔了一下,惹得懷中的女人一陣嬌顫。

    “放開我……”這似乎是她現在唯一有能力吐出的字眼。

    是,她太渴望他,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在渴望著這個人,心理她還可以控制,身體卻不行……

    “給我。”他霸氣地吻上她的唇。“要告別,就給我一個真正完整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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