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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宋雨桐 -【專屬依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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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2 10:30:25 |倒序瀏覽 | x 1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7-5-14 22:43 編輯

宋雨桐 - 專屬依戀

杜依菲,澳門最有勢力的賭場王子特助兼欽定妹子,
因為這個標籤,明明平凡的身世也因此顯得不平凡。
人家是紅顏禍水,她卻被關家大少爺的男色所禍?
不過是為了還債,答應上船幫他相一相兩位未婚妻候選人,
未料卻因此差點香消玉殞、命喪黃泉,這還有沒有天理?
看來無論如何,她都該離這個男人遠一點……
關海晨,香港金融界的翹楚,皇亞銀行新任接班人,
高大英俊、溫文有禮卻冷若冰霜,娶妻只為娶賢娶家世,
這樣不帶愛情的商業聯姻,他早已當成是自己的宿命,
而她,應該算是意外中的意外!
他從來不曾想要她,這女人卻一次又一次撞擊著他禁錮已久的心房……
他早已規劃好的人生,似乎就要被這個女人給徹底攪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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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2 10:30:58
第1章

    豪華遊艇上的私人派對,是全世界富人都樂此不疲的派對模式,在暗黑的大海中央,和數十名親自邀請來的賓客,不管是做最私密的交流還是盡情忘我的狂歡,都比任何地點更具有隱密性及獨特性。

    四周漆黑,反倒顯得甲板上的燈火燦爛輝煌,月光下的波光粼粼,海浪寂寞的聲音全讓這場熱鬧的派對給掩蓋,男與女的談笑聲,優美的舞曲,有人聊天有人跳舞有人釣魚有人喝酒,也有人隨興的在角落裡望著月光自彈自唱,看似專屬玩樂的一群人,卻又有著各自的孤單。

    杜依菲向來不愛參加這種上流階層的私密聚會,這和一般商場社交晚宴不同,遊艇派對被邀請的貴賓相當有限,不是主人的知已朋友,就是在某種層面上有相當重要的利益關係,因此才會被湊在一起,而她,只是澳門賭場王子沈鏡飛的小小秘書,一個根本不該在這場派對中出現的突兀存在。

    要不是因為幫她家Boss沈鏡飛隱瞞了某些真相而感到愧對關海晨,她也就不必答應他親自前來替他相一相未來老婆人選,而出現在這艘遊艇上了。

    一改在賭場辦公室的專業秘書形象,杜依菲卸去臉上的金邊眼鏡和一式的褲裝,今夜的她應該說是非常的女人味,長長柔柔的鬈髮隨興地披在纖細的肩背上,淡粉色系的及膝小禮服上只披了件毛呢短披肩,腳上踩的不是高跟鞋,而是還算舒適典雅的低跟涼鞋。

    她靜靜坐在甲板一角喝著酒,耳邊傳來某位不知名仁兄的自彈自唱,嗓音還算悅耳,狂放中帶著淡淡的滄桑,偶爾她會跟著節拍輕輕晃動身子,旁若無人的自在著,和平日在辦公室一板一眼的形象大大不同。

    可能因為真的太安靜了,也可能因為她待的位置實在太過偏僻陰暗,剛拿著酒杯走過來的幾個女人並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不高不低的交談聲輕輕飄進杜依菲的耳裡——

    “那個杜依菲算什麼東西,聽說她占了一間VIP房?”

    就算這艘豪華遊艇之大,是世上數一數二的,但它也不可能大過郵輪,船上VIP艙房的數量屈指可數,被她占了一間,自然有人會忍不住抱怨。

    “她是跟著關海晨上船的,楊剛身為遊艇的主人當然不好虧待她。”另一個柔柔的嗓音道。

    “那我堂堂汽車集團總裁的女兒就活該落得住一般套房的下場?她杜依菲能上得了船就已經是寬待了,難不成還讓楊剛把她當千金捧著?今天要不是她占去那間VIP房,我連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呢。”

    “話不能這麼說,聽說賭場王子沈鏡飛把她當親妹子一般,兩人也住在同一棟屋子裡,沈鏡飛和關海晨又是高中死黨,算算關海晨認識杜依菲也有十年以上了,據說這兩人的關係可不一般……”

    “別胡說。”柔柔的嗓音低聲斥了一句。“沈鏡飛當她是妹子,關海晨頂多也跟著一起把她當妹子看待,還能怎麼不一般?他若真的對她有意,之前何必還要娶那藍冬為妻?”

    “這不是沒娶成嗎?藍冬還嫁給了沈鏡飛呢!誰知這當中有沒有鬼?”此人話鋒一轉,壓低著嗓道:“柔安啊,聽說你家和高家都有意願和關家議親,真的假的?”

    “嗯。”

    “那你可得多防著那杜依菲!”

    “防那小秘書做什麼?要防就要防高雨薇,她那人心高氣傲,會讓她父親去和關家議親,可見是極喜歡關海晨的,這兩天還是小心點……柔安,你很喜歡關海晨?”

    “關海晨外型高大英俊,個性沉穩又紳士,比起那玩世不恭又愛流浪的沈鏡飛可要強上數倍,誰不喜歡?”

    另一個人的嗓音冷不防冒出來。“是嗎?跟他處在一個空間裡,室溫應該都會降十度吧?”

    聞言,杜依菲嘴裡的一口酒差點全數吐了出來,她被嗆得拍著胸口開始狂咳。

    就算一開始這幾個女人沒注意到邊邊藏了個人,現在聽見她這麼大的動靜,也都意識到方才的話可能讓旁人給聽見了,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後有個膽大的直接走上前來——

    “誰在那裡?”雙手環胸,氣勢淩人得很。

    杜依菲忙著咳,哪有空回她話?

    沒聽到答話,那人索性走到她面前去,這一看,不是杜依菲是誰?當場臉上的表情很精采,又是紅又是黑的。

    “杜依菲,你做人就不能光明磊落些?躲在角落裡偷聽別人說話,難道是你的興趣?”

    杜依菲邊咳邊抬起頭來看著她,很是無辜。“對不起……我比你們先來的,就在這安靜喝酒……咳……你們幾位罵我罵得很開心,我也不好打斷你們……咳……要不是實在太好笑了,我也不會被嗆到……”

    “你——”

    戚柔安一聽是杜依菲,忙過來拉住要開罵的汽車集團千金汪娟娟,對杜依菲微微一笑。“讓杜小姐看笑話了,大家只不過是對你好奇一點,私下聊聊沒有惡意,你可別放心上。”

    杜依菲邊咳邊站起身。“我不介意,你們繼續,我去換件衣服。”

    想到這件才第一次穿就沾染酒漬的禮服,杜依菲忍不住輕蹙起眉,微醺的她,但覺清風拂面甚是涼爽,邊走邊微眯了眼,雖然頭重腳輕,卻有一股半醉的快意。

    遊艇大就有這個好處,船頭在辦熱鬧趴,燈光亮氣氛High,船尾則是幽幽暗暗,僅有數點燈光,在一片漆黑的海上,似乎每一個角落都很適合擁抱與親吻……

    見鬼了,她在想什麼?

    杜依菲笑著往前走了幾步,整個人趴在欄杆上,讓整個身體隨著遊艇晃啊晃的,越晃頭越暈。今天晚上她才喝了兩、三杯調酒,就醉了?不會吧?感覺這股暈眩感似乎越來越沈,很是異常啊……

    眾人遠遠看著杜依菲,眼皮都不安的隱隱跳動。

    “她會不會把剛剛聽見的告訴關海晨啊?”

    “她是不是喝醉了?趴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不小心掉下海怎麼辦?”

    戚柔安微微皺眉。“我過去看看她吧。”說著便要往前,汪娟娟卻拉住了她。

    “幹麼多管閒事?”

    “如果真出事了怎麼辦?”戚柔安輕瞪她一眼,趕忙走上前去。

    汪娟娟沒好氣地瞪著她的背影,看著戚柔安走到杜依菲的身邊,兩人不知在說什麼,嘴巴更是不饒人。“你們說柔安是在討好杜依菲嗎?她就這麼巴望著想嫁給關海晨,怕婚事被我們剛剛的話給黃了嗎?”

    “柔安只是怕她出什麼事,給主人招來麻煩吧?”

    是啊,她一向心地善良又溫柔。”

    “心地善不善良我是不知道,但溫柔肯定是假的,她剛剛可是惡狠狠地瞪我一眼……天啊——”

    汪娟娟瞪著前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

    另外兩個女人也看見了前方甲板上在短短幾秒鐘內所發生的事,不約而同驚叫出聲。“天啊那個、那個……他跑走了!”

    汪娟娟伸手去推那兩個女人。“快!去前頭叫關海晨!就說戚小姐和杜依菲都掉進海裡了,叫他快點幫忙救人!還有,你告訴他戚柔安不會游泳!叫他快點!”說著,汪娟娟已脫下高跟鞋朝前方沖去,邊跑邊大叫。“來人!有人落海了!快來人!有人落海了!”

    她往方才那人逃跑的方向看去,已不見任何蹤影,連忙把身子往外探,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著下方,只見黑漆漆的大海中,戚柔安和杜依菲兩人正糾纏在一起……

    就在汪娟娟考慮著是否要先跳下海救人時,卻有個高大的身影奔來身邊,連問都沒問一句就縱身躍入海中,而隨後趕到的關海晨也二話不說地先跳海救人!

    聞聲而來的眾賓客們全聚集在船尾,幾分鐘前的歡樂聲已然不再,大家都緊張的屏息以待。

    “還有誰會游泳?快點下去幫忙啊!這才兩個人……”

    “夠了。等等幾個船員就會過來幫忙!蔣軒和關海晨的泳技不相上下,有他們兩個下去救人,不會有問題的,別又下去個半吊子添亂。”說話的人正是派對的主人楊剛。“船員們!把燈光開到最亮!”

    他皺眉望向大海,嘴邊卻問起話來。“汪娟娟,她們怎麼會掉進海裡去?”

    “她們是……被人推下去的……”

    “什麼?”楊剛一愕,回過頭來瞪著她,完全沒料到她會說出這種話來。“你究竟在胡說八道什麼?”

    不只楊剛,其他賓客聽見也都開始議論紛紛。

    “我沒胡說!我幹麼胡說!”想到方才那短短幾秒鐘所發生的事,汪娟娟到此刻還餘悸猶存,身子直發顫。“說明白點,她們應該是被扔下海的……”

    鹹鹹的海水不斷地灌入口鼻,杜依菲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她明明會游泳的,就算她的泳技登不上檯面,就算她沒在大海裡遊過泳,但總不會像現在這樣手腳無力,幾乎沒法子正常運作吧?

    死命揮動著雙手雙腳想要往上游,卻彷佛有一隻手不斷將她往海底深處扯,怎麼踢都踢不掉,她覺得她的腳被什麼東西纏住了,又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痛得她想罵人。

    頭好暈,全身酸軟無力……就算如此,她還是拚命揮動著手臂,盡可能不讓自己被拉下去。

    可那股將她往下拉的力道沒絲毫減弱,害她吃了好幾口鹹澀的海水,她很懷疑今天會不會就死在這裡?

    直到一隻大手拉住了她的手——

    像瞬間攀住浮木一般,杜依菲死命地抓緊他,並提醒自己不可以慌亂無措,免得把來救她的人也一併扯進海底,可偏偏腳下的糾纏卻還是不放過她。

    “關海晨,你把戚柔安先拉上來!不然杜依菲會被她扯下去!”

    她聽見有一道嗓音在說話,此刻,所有人的聲音對她而言都像天礦,更別提她聽見了很關鍵的三個字:關海晨。

    他來了!他就在她身邊!他的泳技可比海裡的魚還厲害!有他在,她就什麼也不必再害怕了一放鬆,覺得身體都輕了,有人把她整個人抱在懷裡,她的頭也因此浮出水面。

    “杜依菲,抱緊我!有橡皮艇過來接我們了!你只要乖乖抱緊我就好。”又是剛剛那個神采飛揚的嗓音,卻絕對不是關海晨。

    她張眸,看見一張百分之百花美男的可愛臉龐。會說可愛,是因為這個男人正對著她笑,他笑起來的樣子就是一個可愛俊俏的花美男,實在是太可愛了,很容易讓女人在他面前顯老。

    遊艇上的船員開著小船來幫忙救人,很快便把他們四人給撈上來,夜風很涼,杜依菲整個人不住地顫抖著,蔣軒把船員給他的毯子也一併蓋在她身上。

    “很冷吧?忍著點,上船就好了。”蔣軒還是一臉可愛迷人的笑。

    杜依菲沒力氣拒絕,輕輕對他扯了扯唇。“謝謝。”

    她看向緊緊攀著關海晨不放的戚柔安,聽著她不停地咳著哭著,關海晨則抱著她輕哄——

    “沒事了,別怕。”是他一貫清冷卻溫柔的嗓音。

    他修長的手輕拍著戚柔安的背,怎麼瞧都是一幅憐香惜玉的畫面。

    杜依菲的目光從他的手輕輕移向他的臉,正巧對上關海晨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她淡淡地別開眼,把身上的毛毯包得更緊些,益發覺得冷,冷到她連頭都在隱隱發痛,不,是全身都在痛!

    回到遊艇,全部的人都圍上前來,緊緊抱住關海晨的戚柔安和關家大少爺自然是眾人的注目焦點,還可以自己走路不需要人家抱的杜依菲則包著毛毯打算閃人,一隻手卻拉住了她——

    “楊剛今晚的朋友裡剛好有個醫生,你讓他瞧瞧再去休息吧。”是蔣軒,她的救命恩人。

    杜依菲搖搖頭。“不必了,我沒事,洗個熱水澡睡一覺就會好了。謝謝你!找時間再讓我報答你的恩情。”

    蔣軒摸摸鼻子笑了。“舉手之勞而已。”

    她定定地望著他。“所以,你不願意讓我請你吃飯?”

    “有美女請吃飯自然是願意的。”

    “那好,說定了。”杜依菲一笑,轉身回艙房。

    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就覺得身子又更沉了些。剛剛在海中就覺得腳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咬了,而此刻她的小腿依然隱隱作痛,不過跟疼到腦袋快要裂開的頭痛相比,這真的不算什麼。

    關海晨看見杜依菲獨自離開的背影,輕蹙起眉頭,正想把懷中的戚柔安給放下,她卻緊緊抓住他的手臂。

    “你可以送我回房裡嗎?我好害怕……”戚柔安蒼白不已的面容盡是哀求。

    “已經回到船上了。”她究竟還在怕什麼?

    “有人要害我!我是被人給推下海的!”她哭著叫出聲。

    “你說什麼?”關海晨的眼一沉,墨黑的濃眉高高挑起。“說清楚!怎麼回事?”

    被他這冷冷一瞪,戚柔安的淚更是滾滾而落。“我當時就站在杜依菲身邊,然後不知怎麼了,有個強大的力道就從後面把我給推下去……”

    “當時那裡還有其他人嗎?”

    “那裡只有我跟杜依菲……我本來以為是她推我下去的,可沒想到她也掉進海裡……”

    楊剛走過來,一臉歉然。“關老弟,是真的有人把她們給推下海,我正派人把整個遊艇搜尋一遍,務必會給你個交代。”

    關海晨本就冷峻的臉龐像是瞬間結了冰。“你的意思是在這艘遊艇上有人想要害她們?包括依菲?”

    “據汪娟娟幾個目擊者所言,應該是這樣,就不知是哪位和誰結了怨,這仇便尋到我船上來了。”

    聞言,關海晨把懷裡抱著的女人直接送到楊剛懷裡。“你找人照顧她,我去看看依菲。”

    “關海晨!你……”戚柔安沒想到自己會像被扔包只似的被丟到另一個男人懷中,忍不住想喚他回來。

    “別叫了,這樣很不矜持!”一道冷冷的嗓音插了進來,正是關家議親的另一戶人家,香港建築業千金高雨薇。

    她高傲地走過來看著戚柔安,戚柔安正扭著身子讓楊剛將她放下,她便上上下下把她打量個遍。

    “嘖嘖,看你這可憐兮兮的樣子,妝都花了。換成是我,早就跟杜依菲那樣早早閃人了,還在這撒什麼嬌呢?關少爺若是連自己帶來的妹子都漠不關心,眼底只有你這個女色,那也太無情無義,你說是吧?戚大小姐。”

    “說什麼呢!要是你也遇到這麼可怕的事,只怕比柔安哭得更凶!”汪娟娟忍不住跳出來說話。

    人家歷劫歸來,撒個嬌也是應當的,你不關心也就罷了,還在旁邊說風涼話?”

    “你——”

    “好了!別吵了!兩位大小姐,都回去休息吧!今晚所有的男人都幫淑女們值夜班,沒找到犯人前不要睡覺,我已經報了警,警方到了之後大家記得配合調查……”

    樓梯間的地毯上有一小滴紅色血液,真的是一小滴,還帶著一小塊的濕,沿著二樓往上,又看見一滴血,走幾步路又一滴,清清淺淺的,沒特別注意很可能就忽略了它。

    關海晨的眼皮跳了跳,腳步從方才的疾風勁走,轉為極度緩慢的優雅,跟著那一滴滴在深色地毯上並不太顯眼的血珠走,一直走到一間VIP艙房前,他的腳步頓住了,瞪著門板,一股怒氣隱然成形於眉眼之間。

    她……受傷了?

    他知道這間艙房裡頭住著誰,因為他的房間就在她的隔壁,因為她是他親自帶上船的。

    長指急速敲著門板,久久無人回應,按了門旁的電鈴依舊沒人搭理他,關海晨的眉頭緊蹙,心裡有些悶有些急,正考慮要揚聲喊人或乾脆破門而入時,艙房裡頭傳來了一聲——

    “是誰?”

    “我,關海晨。”

    “有事嗎?”

    “把門打開。”

    “我在洗澡,不方便。”

    “我在房裡等你,你可以慢慢洗,洗完再出來。”

    杜依菲沉默著。她是真的在洗澡,但不想見關海晨也是真的,至少今天晚上她不想見他。

    “你如果不開門,我不介意把這門撞開或拆掉。”

    關海晨的嗓音很冷卻溫和,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但她知道他說到必定做到。

    打開門,淡淡的香氣襲來,杜依菲的長髮還滴著水,身上只套了件白色浴袍,性感迷人是其次,他只注意到她的面容很蒼白。

    “到底有什麼事這麼急,需要你關大少撞門拆門的,非要見到我不可?”仰頭對上關海晨打量的目光,她微微紅了臉,卻沒避開。

    “你打算讓我一直站在門口?”

    她咬咬唇,盯著他瞧,想試看看他身上無敵強烈的冷氣場,是否依然強大到她招架不了的程度?

    他冷冷瞅著她,她卻無法冷冷地瞪回去,除了身高的差距,也不知為什麼,她打小就有點怕他,雖然她見他的次數真的不算太多,但每次他瞧著她,她就會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外加眼神飄移。

    果然,就算她已經從十四歲長到二十八歲,從一個小女孩長成一個小女人,這位大哥哥對她而言還是很尊貴強大的存在,不管她在人前是如何的專業有自信,骨子裡,在他面前,她永遠都還是那個會乖乖聽話的小女生。

    杜依菲終於側身讓他進門,關海晨一進門便把門給關上,還上了鎖。

    不只如此,他高大偉岸的身軀還緩緩朝她逼近。

    “你……要幹麼?”她邊問邊退,直到她的腳撞上身後的東西,突然痛呼出聲跌坐在大床上。

    關海晨蹲下身,也不說話,伸手便捉住她床邊的腳。

    “你到底想幹什麼?”杜依菲下意識要縮回腳,總覺得他這樣的動作實在太過親密,可他卻扣住她的腳踝,不讓她抽回去。

    “不要亂動。”他把她的腳輕輕往上抬起,果真在她雪白柔嫩的小腿上見到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長長的傷口不深不淺,像是被硬物給割傷,四周還有一些細細碎碎的傷痕,看起來倒像是被指甲抓傷的。

    方才夜色昏暗,亂成一團,她又走得那麼急,要不是他馬上跟過來,恐怕這丫頭受傷了也不會跟他說,光想到這一點,他就很難不生氣。

    “為什麼不說?”

    “說什麼?”

    “你受傷了!還有,你是怎麼落海的!”竟然有人膽敢在船上企圖傷害她,如果她真的因此有什麼三長兩短……

    杜依菲眨眨眼,很無辜地微勾唇角。“我有機會跟你說話嗎?你不是現在才出現在我面前,而且是在我正在洗澡的時候?”

    聽起來,她是在怨他……

    關海晨揚眸。“你在生我的氣?”

    “沒有。”她把臉擺正,波瀾不興。

    這模樣,他見過,是小女孩在鬧彆扭卻死不承認的模樣。雖然她比以前長大了許多,可這神情姿態卻是他曾經熟悉的。

    有多久不曾這麼近距離的看著她了?這個小時候每次見到他總會刻意躲起來,卻又在一旁偷瞧他的丫頭,竟然越看越美了。

    “你在氣我沒有去救你,而去救戚柔安?”他不愛解釋,對於無關緊要的人心裡是怎麼想的,他壓根不會在乎,但面對必要的人,他喜歡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

    她眉眼更淡了。“我說了,我沒有在生你的氣。”

    他看著她淡漠的臉,雖然平日她對他一向說不上熱情,可絕不是這樣的冷漠,即便上回在沈鏡飛婚禮上,他故意拖延時間不下海救人時,她也不曾用這樣的神情面對他。所以……她的確是在生他氣吧?

    “我跳下海時,蔣軒已經先抱住你了。”

    “你不必跟我解釋。”她淡淡扯唇。“不管怎麼樣,像我這樣的美女有很多人會搶著救,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

    她的額頭在冒汗,臉色看起來更蒼白了,怎麼看都不像是好好的樣子。

    “我去拿急救箱過來。”他起身要走。

    “不必了。我想睡了。”

    “你不聽話的話,整夜你都別想睡了。”撂下狠話,正要開門,門板上卻傳來敲門聲。關海晨皺眉問:“哪位?”

    門外的人聽見他的聲音,似乎也是一愣——

    “是我,蔣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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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2 10:31:20
第2章

    蔣軒站在門外,手裡正巧提著醫藥箱。

    “你知道她受了傷?”關海晨高大的身軀很自然地擋在房門口,沒讓他有機會看到房中只穿著一件浴袍的杜依菲。

    “嗯,抱她上來時發現的,所以去找了醫藥箱過來,想幫她消毒一下、上個藥,免得被感染。”

    “我來吧。”關海晨伸出手。“謝謝你,我正要去找這個,沒想到你就送上來了。”

    蔣軒笑笑,把藥箱送上。“可以看看杜小姐嗎?”

    “她需要休息,改天我請你吃飯,謝謝你對依菲的救命之恩。”關海晨微笑對他欠了個身後,便把房門關上。

    轉身,看見杜依菲蜷在被子裡,一副真的打算要睡覺的模樣,關海晨自顧自掀開被子一角,正要伸手拉她的腳,雪白細嫩的腳丫子卻像長了眼睛似的,縮到另一邊的被子底下。

    “不痛了,真的。”

    “傷口不處理會感染,沒關係嗎?沈鏡飛把賭場交給你管,你不會這麼不負責任的只想躺在床上生病吧?”

    每次都拿沈鏡飛來壓她,因為他以為全天下她最聽沈鏡飛的話,其實根本不是這樣……

    “我自己擦!”她朝他伸出手。

    關海晨挑高了眉,眯起眼。“你是想惹我生氣?”

    “這是我的身體、我的腳……”她很想據理力爭一下自己身體的所有權,可在他愈漸冰冷的眸光中,話只能愈說愈小聲,到最後還很沒骨氣的把縮回去的腳又伸出來,乖乖交到他那只修長好看的大手上。

    說不痛是騙人的,尤其用優碘消毒傷口時,痛到她太陽穴和牙齒都在抽疼,之前在海裡時的刺痛感又回來了!她死命咬住唇,甚至把臉都埋進被子裡,因為疼,嘴裡還不斷地呼氣。

    真的,要不是這個冰冷大魔神在這裡逼得她不得不消毒上藥,她真的寧可放它自然好,也不必像現在痛成這樣。

    “好了。”

    終於……杜依菲的神經放鬆了,大大呼了一口氣,感覺小腿肚上似乎纏了繃帶,外頭暖暖的,裡頭涼涼的,舒服多了。

    “起來,杜依菲。”

    “我想睡了。”雙手抓著被角就是不掀開。

    “你的頭髮還是濕的。”

    “不管了。”

    “杜依菲……”

    “你不會又要說沈鏡飛把賭場交給我管,我卻任性的想要躺在床上生病吧?你是大人,造過的句子不能一直重複使用,這樣會給人你很無能、很沒有學識的形象,知道吧?”

    關海晨勾起唇角,這樣無賴的話她也能說得頭頭是道?

    “起來,我幫你吹頭髮。”

    杜依菲愣了一下。“你幫我吹……頭髮?”

    這麼好?天快塌下來了嗎?冷冰冰的大木頭關海晨,竟然主動開口說要幫她吹頭髮?他不會是想彌補剛剛沒有先救她,而先救戚柔安的愧疚感吧?

    “我真的沒生你的氣。”

    “難道我怕你生氣?”關海晨挑眉淡笑。“只是看在你受驚又受傷的分上,身為……哥哥,想對你好一點罷了。要不要?一句話。”

    哥哥?

    “你不是我哥哥,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她突然覺得胸口更悶了。“這世上只有沈鏡飛是我哥。”

    關海晨坐到床邊,看著依然把頭臉埋在被子底下的她。“是嗎?我一直以為你沒把他當哥哥。”

    這話……很怪。

    她杜依菲很聰明,但有時候她並不想這麼聰明,比如現在。

    她終於掀開被子露出臉,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那你以為我把他當什麼?財神爺?主人?還是我的王子?”

    關海晨側臉定定看著她一笑,驀地把手上吹風機的開關打開,熱烘烘的暖風吹送而來,他伸手弄亂她的發,開始幫她吹起頭髮。

    現在是……中計了——激將法?

    她呆呆地看著他漂亮好看的手撫弄著她的發,還有他唇角似勾未勾的笑容。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想知道,她究竟是把沈鏡飛當什麼?

    “側過身去。”

    她乖乖側身,讓他吹完一邊又側到另一邊,像個洋娃娃似的。

    有多久沒這麼享受了?以前媽媽還在時,她每次愛困時媽媽也是這樣幫她吹幹頭髮,每次想到都覺得好幸福也好想哭。

    “對我這麼好,我可能會不小心愛上你的。”她舒服地閉上眼,不自覺的喃喃自語。

    關海晨手一頓,看了她一眼,繼續撥弄著她的發,像是沒聽見她的話。

    背對著他的杜依菲,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這樣赤裸裸的暗示都還不能嚇走他,她在他眼底真的從來都不是女人吧?

    “最近有得罪誰嗎?”他突然問。

    真是莫名的惹人來氣呵。“你覺得是因為我得罪了誰,才被人推下海?那戚柔安呢?她為什麼也落海了?”

    “聽說當時你們兩個在一起,為了不讓另一個人看見自己的臉,一起推下海也有可能。”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連累了你的戚小姐?”

    聞言,關海晨的手又是一頓,不語。

    沒責怪她說話尖酸刻薄,也沒怪她沒事找碴,究竟是今夜覺得愧對她所以特別的縱容,還是他根本就默認?

    杜依菲起身,抓過他手上的吹風機,自己吹起頭髮來。“不是報警了嗎?員警會處理的。還有,如果是因為我得罪誰才被推下海的話,老實說,這種不知對方是誰的警告,根本沒有任何警告效果,何況是挑我身旁有人的時候下手?”

    思路清晰,條理分明,跟在沈鏡飛身邊十幾年,也習得了他的冷靜與理智,遇事不像一般女子慌亂無章,反而比男子還鎮定!

    關海晨深黑的眸光中閃過一抹激賞。“那你以為是什麼?”

    “我不知道。”杜依菲坦白承認,剛剛那些都是她邊洗澡邊思考出的一點結論。“也許真的是一份警告,如果是,我想過不了多久我就會知道了,總之我想我應該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我會讓楊剛把人找出來。”關海晨拿著藥箱起身往外走。

    “不熟的人根本上不了這艘遊艇,要幹這種事,總得把遊艇上的監控位置全摸透,可能查不出任何線索。但凡事都有緣由……我得再想想。”

    關海晨點點頭。“嗯,早點睡,想到什麼再告訴我。還有,除了我,不要隨便開門。”

    “等等。”她叫住他。“這件事你不要告訴我家Boss,讓他和嫂子好好度假,別因我的事給動了胎氣才好……”

    她根本睡不著。

    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兩個小時,杜依菲乾脆起身打開艙房門走到甲板上。二樓因為都是房間,外頭的甲板只有前後方的那塊半圓形,視野極佳,可以看見一樓甲板上的人,當然,她也同樣可以被一樓甲板上的人給看見。

    有男人朝她揮了揮手,是她的救命恩人蔣軒,她看見他朝她比了個手勢,她不是很懂,但轉眼之間他已出現在她身邊,還替她披上了他的外套。

    “夜裡風大,別感冒了。”蔣軒遞了一張名片給她。“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蔣軒,今年二十八歲,楊剛商場上的朋友,家裡槁創投的,很高興認識你。”說完便對她伸出手。

    杜依菲大方的回握住他。“我叫杜依菲,只是長期借宿在別人家的平凡人。嗯,我也要報上年齡嗎?”

    蔣軒一笑。“不必,不管你幾歲,你在我心中都是一樣的美麗。”

    這男人嘴巴鐵定抹了蜜,不過女人都喜歡聽類似這樣的讚美,就算對方言不由衷,這種話聽起來還是讓人心情愉悅。

    “警方來過了?”

    “嗯,監視畫面也看了,遊艇上上下下全搜過了,船員那個時間都在崗位上,也沒有可疑的人,所以問了一些話就走了。”

    杜依菲點點頭。“我不是當事人之一嗎?怎麼沒找我問話?”

    “關海晨說你受傷又受到驚嚇,已經睡了,不讓人打擾你,但他私下和警方說了一會兒話,然後他們就離開了。”蔣軒說著,笑眯眯地看著她。“關海晨很疼你?要不是聽說你們認識十幾年了,關家和戚家與高家又在議親,我當真會以為關海晨喜歡的女人是你呢。”

    杜依菲聽了淡笑。“他只不過是看在他好朋友的面子上,多照顧我一點罷了。”

    她睇了他一眼。“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想確定一下我有沒有情敵罷了。”

    饒是見慣了賭場內的各色人種,對於一個花美男突然的告白,還是讓她有點受寵若驚。

    “蔣少爺看來很花心呵。”她刻意板起了臉。“甜言蜜語女人固然愛聽,可若當真要你負責,你可就麻煩大了。”

    蔣軒燦笑。“你當真了嗎?”

    杜依菲在心裡一歎,看向很遠很遠的燈光。“不會。”

    “那真可惜。”

    杜依菲聞言又想笑,可神情還是很淡。“你還有機會,在我下次請你吃飯時換另一套甜言蜜語,也許我會上一次當也不一定。不過現在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逐客令?

    蔣軒摸摸鼻子。“好,晚安,我等你電話,你可不能賴帳。”

    瀟灑的朝她揮了揮手,蔣軒轉身要走人,卻看見關海晨不知何時站在通往艙房的走道上,深黑的眸子正瞬也不瞬地看著他。

    他究竟站在那裡多久了?一點聲息都沒有!還有,不知是不是因為燈光有點暗,關海晨本就冷冰冰的一張臉此刻看起來還真有點陰沈,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蔣軒走向他,依然一臉笑眯眯。“關海晨你來啦?依菲說她想一個人待著,所以我正要走。”

    意思是,叫他也不要打擾杜依菲,跟他一樣閃人才識相。

    關海晨扯扯唇。“你忘了把東西帶走。”

    “什麼?”

    關海晨走向杜依菲,把她身上披著的外套拿下來遞給蔣軒。“晚上風涼,蔣少爺可別感冒了,依菲我會照顧,不勞費心。”

    “一件外套而已,不算費心……”

    “慢走,不送。”關海晨明擺著不想再多看他一分一秒。

    蔣軒失笑。看起來關海晨很自動的不喜歡他……是因為杜依菲吧?

    “那……晚安,兩位。”依舊不失風度,蔣軒微笑離開。

    杜依菲莫名其妙看著關海晨。“你在幹什麼?”

    關海晨走過來看著她,挑了挑眉。“我不知道你還有隨便披男人外套的習慣。”

    杜依菲愣了一下。他現在是在責怪她舉止不端嗎?因為她披了蔣軒的外套?這簡直就是……過分!

    “那是你太不瞭解我了,我又不是出自名門的淑女,收起你那挑剔的眼光,反正我又不嫁你。”

    說完她轉身要走。

    關海晨長手一伸,拉住了她。“我只是在提醒你要提防陌生人,多點心眼,不要隨便跟人家交心。”

    這是在跟她道歉嗎?算是吧?總之意思是說他在關心她,不是在嫌棄她。經過這麼多年的交手,他的言語邏輯她多少是聽得懂的。

    她軟了語調,訕訕地應:“知道了。”

    “現在去哪?回房?”

    “酒吧。”

    他皺眉。“你不能喝酒。”

    “我可以喝果汁。”

    “酒吧在遊艇的另一頭。”

    “沒關係我慢慢走。”杜依菲邊說邊跳著腳走。“反正這麼早我也睡不著,待在船上也沒事做,再說那只不過是小傷……啊,你幹什麼?”

    她驚呼一聲,因為身子不穩,忙不迭伸手圈住他。

    天啊,他竟然抱起她?

    “我剛好也要去酒吧,可以送你一程。”關海晨很自然地道。

    被他這樣抱著,她柔軟的身子貼著他結實有力的身軀,很難不感受到他傳到她身上的體溫與心跳,這讓她羞紅了臉。

    “你……放我下來!我沒那麼嬌貴!”

    “走太多路傷口會裂開,你想在小腿上留一輩子的疤?”

    當然不想!

    “有男人會因為我腿上的一小條疤就不娶我嗎?”她輕哼。

    “你讓自己變好變美,只是為了將來嫁人用的嗎?”

    “當然不是。”

    “那是為什麼?”

    “自己開心啊。”

    “嗯,所以我這麼做是為了不讓你不開心。”若是留了疤,她每回看它一次就要怨他一回吧?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很有深意,剛好對上了她詫異揚起的眸,她臉一臊,連忙別開眼。

    那酡紅的小臉在月光下很美麗,羞澀的眸光也莫名觸動了他體內某根纖細敏感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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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2 10:31:39
第3章

    澳門樂飛賭場的會議室裡,在經理羅明陽的現況會報之後,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戴著金邊眼鏡,綰起長髮,一身幹練褲裝的杜依菲,正凝眉沉思,顯現出與她年紀相當不符的冷靜與沉穩。

    年收入一百多億的樂飛賭場,近期接連跑了幾個大咖的疊碼仔,這些疊碼仔串連著賭場與賭場客戶之間的交易行為,由疊碼仔自行評估客戶的信用程度予以借貸,而賭場則是找各疊碼仔收款,越大咖的疊碼仔,賭場給予的資金寬容度也越大,因此,這些大咖的疊碼仔只要有個風吹草動,都會影響到賭場的收益。

    而會影響這些疊碼仔風吹草動的根源,便是他們自行找來的客戶在資金出現了周轉問題,或跑路或破產,無法償還疊碼仔債務,若是債務人過多,或者這筆債務過於龐大超出疊碼仔所能負荷,疊碼仔本身也會宣告破產或跑路,讓賭場承受巨大的損失。

    短短半個月內,一連跑了十來個疊碼仔,應收帳款高達十億港幣,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不只如此,因為少了這十來個大戶仲介,原本十個VIP廳一下子縮減為五個,一天少了幾千萬的收入,這讓杜依菲陷入了苦惱之中,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事已經傳了出去,疊碼仔跑了,他們底下一些信用良好的客戶手中的泥碼也沒來得及換成現款,紛紛找我們賭場追討債務。不只如此,銀行團也密切關注著我們這幾天的動態,很可能會限縮我們的信用貸款……”

    “這個我來協調。”杜依菲揉揉太陽穴。“重點是這些疊碼仔為什麼會在同一個時間內相繼消失?事前無跡可尋嗎?如果有,盡我們所能的給予他們一些空間,或許他們就不至於跑路了。”

    樂飛賭場的最大銀行端是香港的皇亞銀行,也就是關海晨家的銀行,自己人,多少可以說上話。

    但一連失去十幾個仲介者,對賭場絕對是很大的致命傷!款項收不回來是一回事,因此失去一大票終端客戶才是最大的問題。

    羅明陽低下頭。“最近亞洲幾個國家的政策緊縮又打貪,很多中小企業都被盯住……”

    “這個我知道,可是半個月內跑掉十幾個疊碼仔,怎麼說都不合常理。”

    “有幾個是暫時聯絡不上人,倒不一定是出了問題……”

    “不好了!杜小姐!羅經理!”一名荷官連門都沒敲便沖進了會議室,氣喘吁吁地道:“賭場門口來了一堆抗議的人群,他們都吵著要見Boss,還沖了進來!我們的保全就快攔不住了!”

    羅明陽皴起眉頭。“八成要債來著,他們也不講講道理,疊碼仔跑了,錢又不在我們這裡,找我們要什麼錢?”

    “找不到仲介人,自然找上賭場。”杜依菲淡笑起身。“我親自去會會他們,你們去報警吧。”

    澳門樂飛賭場是國際級賭場,更是政府龐大的稅收財源,合法且受到政府監管保護,說什麼也都該好好利用一下才是。

    “報警?這不太好吧?”羅明陽不大贊同地看著她。“我們開賭場的要以和為貴。”

    “沒什麼好不好的,我們只是依法行事,只要他們不用鬧的,不使用暴力,都可以坐下來好好的談,警力只是備用而已。”

    話雖如此,場面卻在警方到來之前就失控了,杜依菲才剛走到大廳,迚站邡識沒說一句,雞蛋已飛來砸上她的臉——

    “杜小姐!小心!”一名男荷官趕緊上前擋在她面前。

    羅明陽見狀跳出來,一直大喊要眾人冷靜。“我們賭場也是受害者,請大家理智一點,別再鬧了!”

    “還我們錢來!這麼大一個賭場,疊碼仔跑了總得負起責任來,不然人跑了我們找誰取錢去?”

    “說得沒錯!那些人有的還是你們賭場的廳長!既然掛你們賭場的名字,你們當然要負責!”

    眾人根本不聽他的,呼喝聲此起彼落,雞蛋拿來就往他們身上扔!

    杜依菲冷著臉,黏黏的蛋液不斷從她的臉頰沿著她的頸項滑到她的胸前,裡裡外外都被槁得黏答答的,就算有荷官護著,四面飛來的雞蛋還是躲不過,此刻現場亂成一團,保全疲於奔命,場面越來越失控。

    “杜小姐,要不你先進去吧,員警等等就到了!”荷官擔心的回頭勸道。

    杜依菲卻推開了他,驀地大聲喊道:“你們再鬧下去,一毛錢都拿不到,還會被抓進牢裡,聽見沒有?”

    “他們報警了!”突然有人在後頭大叫。“員警來了!”

    “該死的,你竟敢報警?”有人氣得暴跳如雷,也不知從口袋裡掏出什麼東西,就往杜依菲的方向扔去——

    痛!撕心扯肺的痛!

    杜依菲倒抽一口冷氣,再次感覺到濃濃的液體從額頭上滑下,不過這次淌下眉間的液體卻是溫熱的,還帶著血腥味……

    她覺得頭部痛到快炸開,整個人開始暈眩,身子微微一晃就要倒下,一雙有力的手臂及時托住了她,把她擁入懷中。

    “依菲!”是關海晨那張氣急敗壞又關心備至的俊顏。

    “你來啦……”她想對他笑,卻扯不出笑容。“我不是被打得頭昏眼花認錯人了吧?”

    “沒認錯,是我關海晨。”他一把抱起她。“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我來開車!”那名一直站在她前面的荷官馬上介面道。

    車上,杜依菲冷汗直流,強烈的痛楚讓她的雙手緊緊攥著關海晨的大手不放,細細的柳眉深蹙起。

    關海晨用乾淨的手帕緊緊按住她的傷口,鮮血已將整條帕子染成紅色,她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忍著點,醫院馬上就到了!”

    她已經很忍耐了,明明很痛,卻一滴淚也沒掉,可唇瓣已被她咬得滲出血來。

    “關海晨,我應該不會死吧?”

    “胡說什麼。”他的臉色可以說是跟她一樣難看。

    “是啊,沒聽過被石頭給K死的……”她痛得輕喘,看著他。“所以你不要一張死人臉了好嗎?我不會死的……你看起來真的很擔心我會死的樣子……拜託,只是一顆石頭,又不是子彈……”

    “你別再說話了,耗體力。”他的大掌替她抹去臉頰的汗。

    “不是叫我忍嗎?”她拼命說話就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雖然成效不彰。“算了,我還是睡一下……”

    “不准睡!”

    杜依菲不理他地閉上眼。“我的頭很暈……”

    “杜依菲,聽話,不准睡!跟我說話吧,說什麼都行。”與其讓她昏睡過去,他寧可她像剛剛那樣胡說八道。

    可懷中的女人這會兒當真是昏過去了,動也不動的,這讓關海晨的心驀地一縮,感覺整個身體的血液都被抽幹似的虛冷。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想起了上次在大海中,他看見她奄奄一息地偎在蔣軒懷中的那一瞬間……

    心,揪扯著!一樣的在意,一樣的掛懷……

    是份奇特的情感,比朋友的妹妹這樣的關係又更深了一分,他很難漠視。

    尤其,他忘不了自己藉著幾分酒意,便隨著心意上前輕薄了她的那個吻……三十二歲的成熟大男人,說情不自禁真的有點不負責任,可當時他看見她回過頭來尋他的那份急切與擔心,便莫名心動了,想去吻她,就只是想吻她而已。

    少了平日慣有的深思熟慮,完全憑著內心單純的渴望……他竟有點眷戀那個吻,一直一直在他腦海中徘徊不去……

    手機驟響,打斷了關海晨的沉思。

    “關少,你找我?”是默子的回電。

    “嗯,出事了,你立刻回澳門!還有,把今天鬧事的頭給我抓出來!依菲受傷了,我不能容忍她再發生任何事。”

    杜依菲的額頭縫了縫了十幾針,手術時,關海晨撥了手機給應該在拉斯維加斯度假的沈鏡飛,他的手機卻關機,本想留言給他,卻怕三言兩語交代不清楚讓他更擔心,決定找時間再打給他,雖然遠水救不了近火,但沈鏡飛把依菲當親妹子,依菲受了傷,他總不能知情不報。

    杜依菲醒過來時,看見關海晨閉著眼睛在床邊的沙發椅上打噸。

    一看就知道這是一間超級VIP病房,躺在病床上就可以看見無邊際的開闊海景,角落小茶几上放著一盆白色水仙,一看便讓人舒心又喜悅,淡黃色的牆面讓醫院少了冷冰冰的感覺而多了一分溫暖。

    止痛的點滴針頭還插在她手上,可是額頭上還是傳來隱隱約約的疼,沉得連她的頸部都覺得僵硬不已,可儘管如此,她還是捨不得移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可以靜靜看著這個男人卻不必害怕被他發現,這樣的機會可是難得一遇呢。

    初次遇見他的那一年,她十四歲,他十八歲,她還是個黃毛丫頭,他卻是個馬上就要上大學的准大學生,高大俊秀,器宇不凡,雖沉默寡言,唇角總是似笑非笑,不若沈鏡飛的鋒芒畢露,爽朗大方,但卻緊緊吸引住她的目光。

    她喜歡偷偷地看他,不小心被發現時總是逃跑,偶爾會假裝沒看見,故作鎮定,不管是逃跑還是假裝鎮定,總之他的目光若瞧向她,她就會心跳失速,砰砰亂響。

    少女情懷總是詩,他的出現對她而言就是生命中一首難得美麗的情詩,走路想睡覺想看書想聽音樂也在想,他在她的詩篇中總是高大迷人而溫柔。

    她喜歡他,卻不敢靠近他,對一個自小寄人籬下、無父無母的小女孩而言,他是個太神聖尊貴的存在,就像沈鏡飛,是個可以仰望卻不能真正親近的人。

    常常在籃球場上、游泳池畔或是海水浴場裡看見他,他在水裡簡直就是一條魚,大海就是他的家。

    很多時候她是在岸邊伴著大哥沈鏡飛的,大哥從不在大海裡游泳,只在泳池裡游泳,後來一直到他的婚禮上經由關海晨的嘴裡她才知道,大哥的母親就是死于大海,他因為思念母親而親近海,卻又因為害怕恐懼而不敢在大海中游泳,那是多麼沉痛的悲傷。

    也從那個時候她才明白,沈鏡飛和關海晨是真正的死黨,那種連最細微的心事都可以分享的好友——雖然在外人看來絕非如此,畢竟沈鏡飛搶了關海晨的未婚妻藍冬。

    所以,她對關海晨一直是有點歉疚的,雖然沈鏡飛是她的大哥兼Boss,感情這種事也不能勉強,但她默默知道很多事卻沒有告訴關海晨,讓他成了這場婚事的受害者,害他被人指指點點……她很難不歉疚。

    再者,在Boss的遊艇婚禮上,她又欠了他一份大人情……

    可,就算如此,他也沒必要吻她吧?

    那天晚上,他究竟為什麼吻她?情不自禁?把她當成別的女人?還是藉著酒意故意想要懲罰她?

    是,她知道他有點醉了,酒量不好的他很容易醉,醉了就會平易近人些,會常笑,而且是迷死人不償命、勾魂攝魄的那種笑!她在家裡看過幾次,可從沒聽說過他醉了就會抓人亂親……想到那天晚上的吻,她的臉開始熱烘烘的。

    就算這陣子賭場一堆亂七八糟的事讓她忙得翻天覆地,可在夜深人靜時,她還是一直想起那個吻。他唇上的溫度與柔軟,在她唇邊帶著酒味的反覆流連,每每憶起便讓她呼吸跟著加快,體溫隨之升高……就像此刻。

    盯著他那雙薄而性感萬分的唇,她就有一股衝動想要上前觸碰它們,想再次確認那一夜他吻她的感覺,究竟是真實還是她的夢境?

    此時,關海晨突然睜開了眼,視線剛好對上杜依菲的目光,她陡地臉一臊,心虛地垂下眼。

    “我睡覺流口水了嗎?”

    嗄?她愣愣抬眸,不明所以。

    “你盯著我看了那麼久,沒發現我睡覺有沒有流口水嗎?”

    他知道?天啊,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她一直盯著他看的?

    杜依菲咳了幾聲。“我剛剛只是在想事情,沒盯著你看,就算看著你這邊,可我在想別的事……理解嗎?”

    “沒打算跟你收錢,不用那麼緊張。”關海晨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她床邊,手一伸便摸上她的額頭。“幸好燒退了,傷口會很痛嗎?很痛的話可以請護士把藥的劑量再加重一點。”

    她搖搖頭。“不用了,打太多會變笨。”

    他失笑。“誰跟你說的?”

    杜依菲扯扯唇角。“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那個丟我石頭的人抓到了嗎?”

    關海晨微微挑眉。“抓到了,暫時不打算放他出來。還有,你一個星期內都別想出院,給我在這裡乖乖養傷。”

    “你要把我關在醫院裡一個星期?不會吧?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有羅經理在,他在賭場待的時間比你還長,你短短七天不在賭場,樂飛也不會因此垮了,給我安心養傷。”

    “不行,我放心不下!”

    “還是你要我馬上打電話給沈鏡飛,叫他回來親自處理?二選一。”事實上是,他已經聯絡好幾次沒聯絡上他,既然如此,不如拿來談條件。

    真是……杜依菲氣呼呼地瞪著他。“我待著就是了,你不要總想著打小報告,我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Boss怎麼敢把賭場交給我玩……不是,是交給我管。”

    果然,搬出沈鏡飛總是有效。

    關海晨唇角微揚。“那你就乖乖待著。”

    “知道了。”她鑽進被子裡。“我要再睡一下。”

    “想吃什麼?我去幫你準備,醒來就可以吃。”

    “我要吃六星級飯店主廚親自煎好的熱騰騰七分熟牛排,香辣炸蝦,還有全世界最好吃的抹茶霜淇淋。”她故意習難。他最好會為了她紆尊降貴的去搞這些!她可不是公主。

    關海晨笑了。“看來你的胃口還不錯。”

    “嗯,可以吃下一頭牛。”

    “那我去叫人準備了,你可得全部給我吃下肚。”

    被子裡的杜依菲眨眨眼。他說真的假的?要槁這些,不是要用直升機保溫快遞直送,不然就是把主廚請到醫院裡來煮……他是瘋了才會這麼做!

    事實證明,關海晨真的有點瘋,雖然沒把人家六星級主廚挖到醫院來替她煮一星期的餐點,但他卻把他家裡的那位主廚給請來,在VIP病房內的專屬小廚房裡,專門替她料理三餐外加點心宵夜,少鹽少油少糖卻一樣質精味美。

    他的嘴一向習,可以替他掌廚的廚子絕對不會比星級飯店來得差,她算是撿到便宜了,他家的廚子可是第一次外借。

    然後,沒想到關海晨就很理所當然地賴在醫院裡。

    “我只吃得慣我家廚子煮的菜,他既然在你這裡,我自然也得在這裡。”

    這可能是她這輩子聽到最賴皮的話吧?而且還是出自冷冰冰的關海晨嘴裡!

    但也因為如此,這幾天關家少爺幾乎跟她形影不離,根本成了她的專屬看護,管得很寬,非必要電話不准接,非必要的人不准見,還派保鑣杵在外頭嚇人,她每天只負責吃飽睡、睡飽吃。

    “給我搬個體重計來吧。”她一定肥了好幾公斤。

    “放心,你還沒胖到我抱不動你。”關海晨頭也沒抬,語調淡淡,依舊在忙他手上的公事。

    杜依菲瞪著他,臉紅了。“誰說要給你抱了?”

    這幾天她每天躺在床上無所事事,無聊到脾氣有點不太好。

    關海晨敏銳地感受到她語氣中的淡淡火氣,挑起一道俊眉。“不想給我抱,那就不要受傷不要生病°”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可以不理我。”

    “我不會不理你。”

    “你可以不理我。”

    “我是可以,但我不會這麼做。”

    “因為我是沈鏡飛的妹妹?”

    關海晨淡淡地看著她。“因為你是我想照顧、想保護的人。”

    噢……這見鬼的算是一種情話嗎?

    她看著他,突然變成了傻妞,不知該答什麼話,只覺得一股熱氣不住地上湧。“怎麼變得呆呆的?”關海晨好笑地看著她呆愣住的神情。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還是問出口了。心撲通撲通地跳著。

    “就字面上的意思。”

    “聽不懂!”

    “我想照顧你、想保護你,很難理解嗎?”

    杜依菲深吸了一口氣,雙眸瞬也不瞬地望著他。

    “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還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如果那天晚上他沒有吻了她,她可能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這丫頭的問題還真直白……可惜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她,連他自己都還沒弄明白的事情,又怎能輕易宣之於口呢?何況,事情沒那麼簡單。

    “不管是哪一種,我想照顧你及保護好你的心意都是一樣的。”這一點他非常清楚。

    他沒有正面回答她,就是連他自己都不確定吧?又或者是覺得她的問題很無聊,根本懶得回答她?一切都是她多心了?

    “推我下海的人還沒查到是誰吧?”杜依菲轉移了話題。距離落海意外已過了大半個月,這事一直沒下文,其實她一直在等對方對她發出警告,至少還有一點脈絡可尋,像這樣瞎子摸象似的企圖找出原因,真的很難理得出頭緒。

    “嗯,如你所言,遊艇上沒有一支監控鏡頭照到那個角落,畢竟是私人遊艇,楊剛為了個人隱私並沒有裝上太多的監視器,當天受邀出席的人除了你們幾個,在那個時間點都在船首大廳內,因此警方也查不出什麼。”

    杜依菲輕點著頭,答案在她預料之中,會故意問純粹只是沒話找話說。她該專注的點應該是這次的抗議事件,可是自從那日發生事故之後,丟石頭打傷她的人雖然抓到了,但新聞對這次的聚眾事件卻半點都沒有提及,就像這件事從來不曾發生過一般,風平浪靜到讓人生疑。

    她打電話問過默子,他一句“關少爺把媒體擺平了。”就把這事略過。

    而關海晨從不曾在她面前提過一句,就像他找人去查遊艇案一樣,明明做了很多,卻是半字不提。

    真的如他所言,不管他究竟是把她當成妹妹還是女人,他照顧她的心意都是一樣的——無微不至。

    可他終究不會愛她吧?她既沒有與他匹配的身家,也沒有舉世皆知的賢名,在這個世界上,不管她多麼努力,她的存在在富人階級的眼中都是極其渺小卑微的。她不是自卑,而是很早就認清現實。

    想明白了,便會發現,其實剛剛他的答案根本一點都不重要。是她腦子暫時傷了、壞了,才會對他把她當妹妹還是當女人這種無聊小事斤斤計較起來。

    “不過這次疊碼仔相繼消失無蹤這件事中,倒是都出現了一個巧合。”

    杜依菲的心思被關海晨突來的一句話牽引了過去——

    “什麼巧合?”

    “這些失聯的疊碼仔在消失之前都見過一個人。”

    “誰?”

    “羅明陽。”

    杜依菲淡笑。“這不奇怪吧?羅經理負責賭場現場的運營,追討債務也在他的業務範疇,疊碼仔若遇到問題他也必須出面處理,他見他們是很正常的事。”

    “這麼說是沒錯,也是因為這樣,整件事更顯得天衣無縫。”

    “你懷疑是他故意要他們逃跑?這不可能,他們沒必要拿自己的信譽開玩笑!”

    “如果他們的確是遇到一點困難需要幫忙,而剛好有人乘虛而入呢?或是有巨大利益做彌補?”

    杜依菲皺眉。“那目的是什麼?看樂飛倒下?若是如此,他們也太小看樂飛了。”

    關海晨淡淡一笑。“或許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

    “趁火打劫,入股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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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2 10:32:00
第4章

    六星級樂飛賭場飯店傳拒付賭客賭金!鬧上官司!

    近期頻爆資金危機,樂飛賭場即將面臨破產?

    杜依菲沒想到她重新回到工作崗位的第一天,就在各大媒體上看見這則她完全不知情的新聞。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雖然生氣,可杜依菲的語調還是淡淡的,視線落到坐在面前的經理羅明陽和當天發牌的女荷官身上。

    羅明陽訕訕地看著她。“他們四個人一定是出老千!不然短短兩個小時,怎麼可能贏得一千萬澳門幣?”

    “可是在監視錄影畫面裡,我們看不出他們有任何出老千的證據。”杜依菲就事論事。

    “既然是出老千,高明的人怎麼可能讓我們找到證據?”說著,羅明陽看著那個發牌的女荷官。

    “唯一的漏洞就在她。”

    “我沒有!杜小姐!”荷官害怕的都快哭出來,雙手在胸前拚命揮著,以示清白。“經理一直說我跟他們是一夥的,可我真的不是!我哪來的膽子在一堆監視器下玩手段?如果我真的和他們一夥,我老早就跑了。”

    “羅經理,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們有出老千的狀況下,就算你再懷疑,我們的賭場都不能拒付賭金,這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明白。”腦海中不斷閃過那日她和關海晨的對話,再加上這次鬧得這麼大的事件,杜依菲很難不對羅明陽產生某種程度的懷疑與防備。

    可有些懷疑是不能隨便說出口的,而她也非常不想懷疑長年合作的工作夥伴,這對彼此的信任是很大的傷害。

    羅明陽聽了很不高興。“我是以我的專業經驗來判斷的,為的就是維護我們賭場的利益。你也不算是新手了,難道你不知道在賭場設立特定的機制下,短短兩個小時是不可能讓他們贏得這麼多錢嗎?既然這其中有貓膩,我怎麼可以坐視不理,平白讓賭場損失這麼多錢?那是我的職責!”

    “這事鬧上新聞,吃上官司,我們的損失不是更大了嗎?連破產傳聞都出來了,樂飛都快變成人家的嘴邊肉了!”

    “你這是在怪我嘍?”羅明陽挑高眉看著她,音調不由地拉高了些。“就算你是Boss的妹子,Boss也讓你代理他的職權,可我是這家賭場的經理,這家賭場的盈虧與否都算在我頭上!我自認我當時的決定並沒有錯,就算事情重來一次,我依然會這麼做,你如果覺得我是錯的,我必須為此事負責,你可以代替Boss馬上開除我!”

    杜依菲定定看著他。“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羅明陽一愕。“什麼意思?”

    胃被開除和被遣散是不一樣的,被開除的話你一分錢都拿不到,你真心想被我開除嗎?”

    “杜依菲,你真的要開除我?”這小女人不會連客套話和真心話都分不出來吧?羅明陽顯得十分不悅。“我並沒有做錯!還是需要我找Boss回來評評理?”

    “你剛剛還說Boss讓我代理他的職權,不是嗎?”杜依菲好笑地看著他。“既然如此,我當然有決定權,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

    羅明陽輕咳了一聲。“我只是希望你做事可以更客觀公正一點,你畢竟年紀輕,經驗總有不足之處。”

    他當然很清楚沈鏡飛把杜依菲當親妹子看待,可是他也明白,杜依菲不是那種得了權力便任意胡為的女人,一直很尊重他這個經理,所以他才會為自己據理力爭。

    杜依菲點點頭。“這點我承認。不過羅經理,上次聚眾抗議事件都鬧上門了,當時我主動報警,你卻說要以和為貴,賭場不應該輕易得罪客人。可是你處理這次的事件卻是另一種態度,像是恨不得把客人直接送進牢裡才願意放手,而不思考其他解決及替代方案,這才是讓我最納悶不解的地方。”

    羅明陽皺起眉。“那些人是無辜受害者,這幾個是老千,哪能相提並論?”

    “說的也是,可惜我們沒有證據。法律上要判一個人有罪需要證據,如果沒有,就是無罪,所以這件事必須有人公開出面道歉,否則莫名其妙的賴帳,以後誰敢來樂飛賭錢?”

    “你相信他們卻不相信我?杜依菲,我們共事也有幾年了吧?我的為人處事——”

    “我幫你出面道歉。”杜依菲打斷他。“我相信你的為人,可身為主事者,我更必須相信客觀的證據,這點我很抱歉……你必須外調到其他賭場一陣子,等這陣風波過去了再說,可以嗎?”

    就算沈鏡飛在場,恐怕也沒她這般寬容大度吧?羅明陽看著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那就幫我聯絡一下,下午兩點我要召開記者會。”

    羅明陽點點頭。“我會安排好的。”

    杜依菲轉向一旁站著的女荷官。“去工作吧,有事我會找你。”

    “謝謝杜小姐!”荷官感激不已,這才退了下去。

    等到這兩人都離開了,她才撥了內線到財務部。

    “茉莉,我需要你的幫忙,下午一點以前,我必須拿到樂飛到今天為止的財務報表,當然,需要銀行團的背書……”

    呼,終於結束了。

    杜依菲踢掉高跟鞋,全身無力地癱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閉上了眼,覺得頭疼得厲害。

    一場記者會幾乎耗掉了她大半的精力,在將近兩個小時又是道歉又是澄清樂飛絕不可能破產的過程中,她必須拿出絕對的誠意和絕對的自信,才能應付記者一連串尖銳敏感的問題。

    而在記者會之前,她花了一整個早上的時間把當天整個細節——查探厘清,中午又花了一段時間把趕出來的財務報表,全部融會貫通再吸收到腦子裡去,消化完記者會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就這樣從早忙到現在下午快五點,她只喝了一杯水。

    這樣的她,沒有虛脫昏倒已經很了不起了,所以現在她很不淑女的在辦公室裡癱成死屍狀,應該算是情有可原吧?

    她很想睡到不醒人事,可肚子太餓了睡不著,想爬起來找吃的,卻一點力氣也沒有。如果現在有個人可以像王子一樣的出現,把一堆美食送到她面前來,就算要求她嫁給他都行。

    關海晨進門看到的就是她這副癱在沙發上的模樣,他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唇角似笑非笑。

    感覺到身旁有人,杜依菲微微張開眼,見到關海晨,要是以往她鐵定馬上跳起來坐好,可今天她真的太累了,累到連動都不想要動一下。

    “你怎麼來了?”她掀掀眼皮又合上,不過還是側了身子躺好,不若剛剛很不淑女的大字型。

    “我家銀行的大客戶要開資產報告記者會,我能不來嗎?不要忘了,你剛剛手上拿的銀行背書還是我親自蓋的章。”

    邀功來著?真難得他關大少爺也會邀功了。

    “謝謝,要不是銀行團的配合,今天的記者會也不會那麼順利。”她的道謝是真心的,只是聽起來有氣無力。

    關海晨蹲下來直視著她蒼白的容顏,手很自然地探到她額頭上。“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嗯。”

    她承認得這麼爽快讓關海晨很詫異,不禁蹙眉,看來她是真的不舒服。“是不是傷口很痛?你摸起來有點熱,會不會是傷口發炎了?不行,你還是回醫院待著吧。”

    “我餓了。”

    “什麼?”

    “我說我只是餓到快昏了。”她睜開眼看著他,很是傭懶地笑了笑。“你既然來了就幫個忙,泡碗面給我?我現在餓到連腳趾頭都懶得動一下,可以吧?親愛的關少爺?”

    她懶懶的樣子還真可愛!嘴甜笑容美,一雙眼睛可憐兮兮又無辜,像只想討主人歡心的小狗。

    關海晨淺淺地笑了,朝她伸出手。“過來吧。”

    她一愣。“幹麼?”

    “我抱你。”

    什麼?杜依菲眨眨眼,瞌睡蟲都要被他給嚇醒。“抱我?”

    “不是肚子餓了嗎?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她再一次眨眨眼看著他。“你當我小朋友啊,走到哪都要抱抱?”

    “不是懶到連腳趾頭都懶得抬一下了嗎?”

    “那也不用這樣,你只要幫我泡碗面就好。”果真,跟富家少爺交代這種平民小事是不行的,她一定是腦袋破洞了才會跟他說這個。想著,她索性坐起身。“算了,我自己去弄吧。”彎身找鞋子穿上,誰知下一秒整個人竟然被關海晨給抱起——

    “你還是個病人,不准吃泡面。”關海晨抱著她往外走,完全無視眾人投來的眼光。

    “你放我下來啦!這裡是我工作的地方,被別人看見會誤會的!”

    “誤會什麼?”他像是聽不懂。

    “誤會我們有曖昧啊!”

    胃什麼曖昧?男女關係?藍冬曾經是我的未婚妻,我也沒這樣抱過她。”

    “所以?”

    “所以,男女有沒有關係,基本上不是靠這種行為來定義的。”

    杜依菲很想歎息,難道關大少爺就沒看見那些從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嗎?他抱她,就真的如此光明正大到一點私心都沒有?她應該為此感到生氣還是開心?明明就是很傷女人自尊的事好嗎?

    但她無法否認,可以這樣依賴他,再次被他抱著,她的心裡是十分開心的。只是,他從來不屬於她,而且很快就會屬於別的女人,所以此刻他這般的疼寵,很難不讓她覺得有罪惡感,就像是坐火車沒買到座位票,卻偷偷占了一個別人的座位來坐一樣的感覺,膽戰心驚。

    “你到底要抱我去哪裡?”

    “當然是哪裡近就去哪吃。”

    那不就是……賭場飯店裡?

    噢,他瘋了嗎?他竟然要這樣一路把她抱到每個人都認識他們的賭場餐廳?拜託!她如果想要去吃這個,她剛剛就來了好嗎?在那種地方吃飯,光打招呼就可以把她累死。

    “去你家吃吧!”她急得胡言亂語了。“我很懷念你家主廚的手藝。”

    關海晨好笑地挑高眉。“懷念?你才剛出院兩天,用懷念會不會太過了?還有,我家在香港,你確定要去?”

    雖是這樣問,可關海晨還是停下了腳步。是他思慮欠周,如果是他,也不願在工作場合的餐廳裡用餐,尤其是在身心俱疲的時候。

    關海晨腳步一旋,抱著她往回走。“我讓他們把餐送到你辦公室去吧。”這是讓她最快解餓,又不必舌L吃東西的完美辦法。

    “不好,我只是個小秘書,又不是真老闆,這樣做會讓人說閒話。”否則,她早就一通電話過去點餐了。

    “難道樂飛沒有外送服務嗎?”

    “有是有,可是……”

    “就說我要吃的,付錢的也是我,這樣總沒問題了吧?”客人是老大,既然有外送服務,自然不算假公濟私了。

    這樣當然沒問題,問題是,他幹麼對她這麼體貼這麼好?

    “你不必用那麼感激的眼神看著我,我只是剛好也餓了,順便而已。”

    關海晨把她抱回辦公室,自己打電話點了餐,她在一旁光聽到他說的菜名,就已經很想流口水。

    餐點很快被送上來,七、八樣的菜色根本打算把她養成豬,他理所當然也留下來跟她一起吃了這頓豐盛大餐,不過他吃的不多,大多時候是在欣賞她的吃相,她猜,因為他嘴角勾起的次數實在多到她都已經不想數了。

    “我記得沈鏡飛有幫我在飯店留間VIP房吧?就是不管我何時想來住都可以住的那種?”

    杜依菲聞言眨眨眼。“是有幾間專門招待你們這些富少爺的,你要來澳門長住嗎?”

    “嗯。”

    “為什麼?”

    他看著她,淡道:“有些事需要處理,短時間離不開澳門。”

    就算香港和澳門距離再近,他也不能每天這樣飛來飛去,何況遠水救不了近火,他不想離她太遠。

    “噢。”她點點頭。“我會讓人替你備著,你什麼時候要住?”

    “最近你家Boss有沒有聯絡你?”他一直沒讓她知道,近日一直都聯絡不上沈鏡飛一事。

    “沒啊,他是出了家門便像潑出去的水,你想找他的話,可以打手機給他,不過他不一定會接就是……你該不會是為了我的事找他吧?”想到這裡,她倒有些急了。“關海晨,你答應過我的——”

    “沒必要的事我不會找他。”他避重就輕的回答。“何況我有答應過你什麼嗎?我怎麼不記得?”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這個男人狡猾得很,每次都正經八百冷冰冰的,讓人常常忽略掉他的深沉與細膩。

    杜依菲睨了他一眼,決定不在這事上跟他糾纏,他可是關海晨,他若真想做什麼,老天才攔得了他吧?

    她起身開始打包。“你吃飽了吧?我把東西收一收,讓人幫你把房間準備好,大少爺稍等喔。”

    吃飽了,她整個人似乎活了過來,叫他少爺還叫得挺順口起勁。

    關海晨很想笑,卻配合的點頭。“我等著。還有,如果你家Boss聯絡你了,就說我有事找他,請他一定要打電話給我,知道吧?”

    “嗯嗯,知道了。”她笑眯眯收完東西後閃人。

    從賭場到沈家並不遠,差不多就是把整個賭場飯店走上兩圈的距離,沿著飯店後方靠海的堤防,迎著月光和海風慢慢走回家,是一種幸福。小時候她跟自己的父親一起走過幾次,她便愛上了這種感覺,所以這幾年她都習慣這樣慢慢地走回家。

    但今天晚上的感覺卻不大一樣。

    後頭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近到讓人有一股被催逼的壓迫感,近到讓人不安,非得回頭確認些什麼……

    杜依菲倏地回過頭去——很快,太快了,一把鋒利的小刀在月光下一閃,便要劃上她的臉!

    她驚呼出聲,臉下意識的往旁邊一偏,鋒利的刀緣輕輕劃過她的脖子,讓她嘶地一疼……她伸手摸上脖子,紅色的鮮血染上了她的手。

    “你是誰?為什麼要傷我?”

    “離關海晨遠一點!今天這個只是警告!”戴著黑帽和口罩的男人朝她逼近一步。“劃花了你的臉,你就不能再勾引關海晨了吧?他不屬於你!他很快就要有未婚妻了,你最好認清你的身分!”

    “你究竟是誰?”杜依菲邊說邊後退,整個人害怕地顫抖著。

    “不必管我是誰,你只要記住離關海晨遠一點,不然下回我要的就是你的命!”說著,那人手上的刀一揚,又要往她揮去。

    沒想她要因關海晨而毀容……真是有夠冤的!他們兩個又沒什麼賽清,這究竟是什麼見鬼的情況?

    咬牙,她下意識抬手護臉,身子一低,閃過了那一刀。可下一刀呢?她該怎麼躲過?正想著,就聽到一聲大喝在她耳邊響起——

    “小心!”一道人影身疾如風,徒手抓住了那把再次朝她劃來的刀刃,再一腳往那人踢過去。

    這聲音有點耳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聽過?她抬起頭來,終是看清那人的臉……竟是蔣軒?他怎麼會在這裡?

    沒來得及想明白,便聽到他一聲低叫,只見那人又上前補他一刀,她不確定蔣軒閃過了沒,只見那人高高揚起的刀刃上染了鮮血,令人心驚。

    “你先走!快點!”

    “可是……”

    “你在這只會讓我分心!快走!到安全的地方就報警,聽見沒有?”

    “好。”杜依菲果斷點頭,她不想讓自己成為別人的負累,那只會讓幫她的人處於更危險的狀態。“你自己小心!一定要小心!我馬上找人過來!”

    她從地上站起身,拚命往前跑,她的雙腿在發軟,覺得自己隨時都會摔跌在地上,可她不讓自己停下來,她一定要快快跑到安全的地方報警和找人幫忙,如果蔣軒因她有個三長兩短……

    該死的!最近她的命宮在走厄運嗎?竟沒一件事順心!

    就在她跑得氣喘吁吁,幾乎要斷了氣時,卻有一隻手突然搭上她的肩“啊!”她驚駭得大聲尖叫。“救命!有壞人!救命……”

    另一隻手很快伸過來搗住她大叫的嘴。“依菲,是我。”

    杜依菲嚇得直想掙脫這個人,根本沒聽他說話。

    那人只好從她身後緊緊抱住她,讓她不要再亂動,然後極其溫柔的在她的耳畔低哄:“是我,關海晨,不要再尖叫了好嗎?沒事了,乖,沒事了。”

    杜依菲聽見了他的名字,再感受到他的體溫與心跳和他那好聽溫柔的嗓音,慌亂驚懼的心像是瞬間找到了依靠,漸漸平靜下來,可她的身子還在顫抖,手腳都冰冷得可怕,那股從肢體末端不斷傳來的冷意很難稍停。

    “有人說要劃花我的臉..如果我不離你遠一點,那人說下一次就是取我的性命……”她邊說邊打冷顫,下意識朝背後的熱源偎近些。“為什麼?我究竟礙著你什麼了?為什麼有人要這樣對我?”

    關海晨越聽臉越沈,如果現在杜依菲可以看到身後的他的臉,定會被他那俊顏上的陰鵝給嚇著。

    前所未有的怒火及一股極欲毀滅的殺氣,讓這平日看起來溫文俊逸的男子,在月光下閃現著有如奪命使者般的戾氣。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相信我,我一定會查出來是誰在背後搞的鬼!”嗓音低而冷,卻是無盡的溫柔。

    “我差點就要毀容了……那人非要劃花我的臉不可……”好可怕!杜依菲本就不算膽小之人,可經過幾次生死攸關的危險之後,她真的越想越害怕,顫抖得也越來越厲害。

    “對不起,是我來遲了。”關海晨緊抱住她,將臉輕輕地埋進她的發中。“我用一輩子來贖罪……好嗎?”

    一輩子?贖罪?呵呵,杜依菲想哭又想笑。

    他用一輩子愛她,她都不一定肯,卻說要用一輩子來贖罪嗎?

    “關海晨,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吧,就像以前一樣,一年只見幾次面就好……”她不要他在她身邊當個罪人,她寧可看他抱著其他女人過得幸福,這才能讓她感到舒心。

    聞言,關海晨的心一緊,卻是微微的痛與苦澀。

    “知道了。”他閉上眼,歎息。她說的沒錯,在他還沒搞定身邊所有事之前,他最好離她遠一點,免得連累她。

    聽到他這麼快就答應離她遠一點,杜依菲不知該高興還是傷心?

    方才她還那麼那麼的害怕和恐懼,可此刻他這樣緊緊地抱住她,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與歡喜。至少,她可以深深感受到他對她的在乎……

    這樣,她對他多年的暗戀,也就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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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2 10:32:20
第5章

    “天啊,我差點忘了,蔣軒!”

    杜依菲突然大叫一聲,想起前方的蔣軒還在跟那個要傷害她的人交手,她驀地掙開關海晨的擁抱,轉過身來,慌急地看著他。

    “蔣軒剛剛救了我,還在跟對方交手!你快去救……不,我要報警,你先幫我報警,他如果因為我出了什麼事,我要拿什麼賠他?”

    關海晨斂了眼,拍拍她的肩安撫道:“放心,默子已經在那邊處理了,蔣軒不會有事的。”

    “默子?”她愣愣地看著他。

    “事實上,你出院後,我叫默子暗中跟在身邊保護你,沒想到今天晚上你才剛出賭城大門,默子就被其他事給引開了,事後想想不對,馬上打電話給我,要我先來找你,我們卻在前面同時遇見了蔣軒和人打在一起,那人後來掉進海裡不知所蹤,已經報警了。”

    “蔣軒呢?他沒事吧?傷到哪裡沒有?”

    “我沒事,放心。”突然有人插話進來,正是笑眯眯的蔣軒。

    杜依菲看見他,擔心地走上前,很仔細的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蔣軒還轉圈圈給她看,讓她差點笑出來,卻在下一瞬間看見他右手上隨便用帕子包住的傷口,一股酸澀驀地湧上眼角。

    “對不起,蔣軒,你救了我兩次,現在還傷了手,我該怎麼報答你?”

    “以身相許怎麼樣?”蔣軒笑眯眯地問。

    嗄?杜依菲愣愣地揚眸看著他。

    “不願意?那就來照顧我吃三餐吧,直到我手好了為止?”

    這會兒,她想也不想就點頭。“好,現在快去醫院吧,我陪你去。”

    蔣軒笑眯眯伸出手碰碰她的小臉。“好,聽你的。那可以別哭喪著臉了嗎?我很開心救了你,而且這不過是小傷而已。”

    兩人親密說笑的模樣,看了真的很礙眼,關海晨驀地開口問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會是剛好在這附近看海吧?”

    聞言,蔣軒的目光終於從杜依菲臉上轉向關海晨。“當然不是,我是來找依菲的,賭場的人跟我說她往這邊走了,所以我才跟過來的,沒想到卻看見有人拿刀子要傷害依菲,便跟他動起手來。”

    關海晨挑了挑眉。“你找她有事?”

    蔣軒還是一樣笑眯眯。“嗯,她還欠我一頓飯,我是來找她要飯吃的。”

    還真巧!不過幸好有這個巧合,不然依菲現在就不可能完好無缺地站在他面前了,他是該慶倖的。

    “見在我欠你的不只是一頓飯了。”杜依菲看著他受傷的手,笑都笑不出來。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害你受了傷……”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我真的沒事。”蔣軒上前摟了摟她。“倒是你,受驚了吧?”

    現在的他,反倒像是個外人了。

    關海晨看著他們,一張俊臉益發的冷寒。

    警察局的一間小會議室裡,警務廳長和警長都坐在下首,默子也在一旁,關海晨深鎖眉頭,甚是不悅地看著他們。

    “什麼都查不出來?”關海晨的長指在長桌上輕叩。“是因為對方是高家和戚家所以查不出來?

    還是因為你們辦事不力、能力有限?”

    這一句話讓在場的廳長跟警長臉色很難看。

    “我們很抱歉,關少爺,但不管是戚家還是高家,我們都沒發現有跟這幾件事相關的事證,而這些一開始也就只是我們的假設罷了,或許我們應該把目標轉到其他可能的物件?”

    “雖然對方放話要杜小姐離關少爺遠一點,但萬一這句話只是個幌子呢?也許對方只是想把這件事嫁禍給兩家千金?”

    “但凡案件發生,都是有因有果,如果我們能找出這幾個事件相關的人事物,或許就能水落石出,當然,這必須建立在這三件事都相關且都出自同一人之手的假設下。”

    “如果只是巧合,各自不相關,調查起來就更為棘手……”

    關海晨鎖眉深思。“若假設三件事相關,疊碼仔事件的目的為何?樂飛陷入危機對誰有好處?那些疊碼仔失蹤前唯一共同見過的人就是羅明陽,他為何想毀掉樂飛?還想毀掉依菲?依菲並不是樂飛的老闆,若對方的目的是樂飛,為何要動依菲?難道一連串動作都是為了顯現依菲的管理能力有問題,好取而代之?這不合邏輯,畢竟依菲和沈鏡飛的關係擺在那裡,誰也替代不了!”

    “假如對方的目標是除去依菲,那又何必要故意動樂飛?與樂飛作對,又會對誰有好處?這些事件看起來並不相關,因為不合邏輯,可是一連串的巧合撞在一起,要我不去懷疑是同一人所為都難……”

    這一串繞來繞去的思維,除了默子,似乎沒人可以跟得上他的思路,越聽越是頭痛,越聽越是一頭霧水。

    關海晨看看他們,陡地起身。“繼續監聽相關人等,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這事若辦不好,就不要怪銀行團不在必要時給予警方特別的援助了!因為我不喜歡把錢浪費在沒有任何產出的人事物上。”

    默子看了關海晨一眼,這話還真是說得重了,不過這裡沒有他說話的佘地,只好摸摸鼻子跟著他離開警局。

    “你呢?也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坐上車,關海晨疲倦地合上眼。“還是聯絡不到沈鏡飛?”

    “嗯。”

    “那人是人間蒸發了嗎?我留了一堆留言跟訊息,他不會聯手機都沒開過一次吧?”

    “我猜,他手機可能丟了。”

    關海晨張開眸子。“怎麼說?”

    “因為他和嫂子的手機這半個多月來,定位的位置一直在海中央,動都沒動一下。”

    關海晨神情一凜。“出事了嗎?”

    他一直都沒將找不到沈鏡飛的事聯想到這上頭去,該不會,他和杜依菲在不同地方同時出了事?

    “我已經去電拉斯維加斯幾間賭場,確認過Boss半個多月前去過那裡,而近半個月的行蹤則無人知情。”

    “把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上一遍,電信公司也查一查,手機掉了總會再辦,警方那邊有任何意外事件也多注意一下,務必把人給我找出來!”

    “我知道,已經在進行中了,再給我一點時間。”

    關海晨點點頭,第一次為沈鏡飛的去向擔起心來。

    如果對方是故意讓沈鏡飛不回來該死的!這真的是一場羅生門!

    另一頭,警務廳長在關海晨離去之後,撥了一通電話給關海晨的父親關明,把事情始末跟他報告了下。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關少爺對杜小姐的事真的相當關心,非要我們監聽高家和戚家,雖然有點為難,我們還是照辦了,只是事情沒辦妥當,倒惹得關大少不快,說要減少以後對警方的支援,這也真是難為了我啊!關家少爺交代的事我們自當盡力辦妥,不敢稍有懈怠——”

    關明聽到這裡,打斷了他。“我明白,辛苦你們了,是我教子無方,說話得罪了您,您大人大量可不要見怪啊!這件事我既然知情了,自然不會讓他任意妄為,您就放心吧,不過這事希望您還是盡力去辦,有任何發現請先通知我一聲,讓我有個底才好。”

    關明呵呵掛了電話後,笑臉倏地沉下,叫來了管家。

    “少爺最近住到澳門去,就是為了杜依菲那丫頭?”

    管家看著關明,垂下臉去。“小的不知情,老爺。少爺的事通常不讓任何人過問的。”

    關明冷哼一聲。“翅膀倒是長硬了,想飛了嗎?你可以開始著手準備,我打算近日找個時機宣佈海晨的婚事!”

    管家托異抬眸。“這……哪家的女兒?老爺決定了嗎?”

    屋漏偏逢連夜雨,人在倒楣的時候只有更倒楣,這句話是真的。

    聚眾鬧事事件雖然在關海晨的私自運作下沒鬧上媒體,可失蹤的疊碼仔一日不出現,賭客找麻煩的事便層出不窮,以前還有羅明陽在外頂著,可自從上次拒付賭金事件被外調後,澳門賭場所有對外都由杜依菲來處理,而對內,她還得應付來自銀行團的壓力。

    “默子,你不覺得最近很多事情都很奇怪嗎?像是說好著一起發生的。”杜依菲覺得頭疼,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默子點點頭。“嗯,是有點奇怪。”

    連沈鏡飛那邊也像是出了事,怎麼能不奇怪?

    “對了,銀行團內部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默子看了她一眼,坦白道:“關少爺最近出差不在國內,關老爺動作頻頻,忙著關少爺婚事,還有……要銀行團來跟我們樂飛討債。”

    杜依菲皺起眉,沒來得及問關海晨是要跟哪家結親,注意力已經被移到別處去。“是關老爺子要銀行團跟我們要債?難怪這幾天每天上門,連寬限期也縮短了一倍……他是故意的嗎?為什麼?”

    默子看著她,卻沒說話。

    杜依菲被他看得有點毛。“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難不成跟我有關?”

    “關少爺最近特別關照小姐你,為了查明案情,關少爺還得罪了一些警界高層,關老爺很不高興,所以連婚事也趕著要提前辦,就怕有什麼意外發生。”

    意外?杜依菲的心撲通一跳。關老爺該不會一直在監視關海晨吧?想到他三番兩次抱著她,看到的人也不只一、兩個,定是傳出了什麼謠言。

    “所以,關老爺是因為他兒子對我特別好,故意找我麻煩,是這個意思吧?”就知道富家少爺連個衣角都碰不得。

    “小姐理解能力很強。應該不必我再多做解釋。”默子又埋首電腦。“我們的資金調度沒問題吧?”

    杜依菲挑眉看他,一副什麼檔案你看不了,幹麼明知故問的表情。

    默子輕咳了一聲。“小姐,我有職業道德,不經允許不竊取本人工作崗位上的資料是我的原則。”

    杜依菲點點頭,面露愁容。“是有點問題,如果銀行團堅持要把客戶的信貸降到三成,我們的客人將會流失過半,營收一減,現金流就會出現問題,到時就必須跟其他銀行調度資金或是引進新的投資者……”

    說到此,她突然想到某一天,關海晨曾經跟她提過的——趁火打劫,入股樂飛——這句話。

    杜依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連要佯裝專業老成的眼鏡都忘記戴上,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

    在這一連串的事件中,她似乎遺漏了什麼重要的點……是什麼?那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這陣子她遇到太多可怕的事,腦袋瓜真的變笨了很多,還有某個男人的所作所為也讓她變得更笨,變得心不在焉,讓她的腦子整天都轉著他……唉,不想他!再想下去她真的會變笨!

    默子看著她邊走邊敲頭,嘴邊還嘀嘀咕咕的,只是安靜地看著她,並沒有出聲打擾,但她維持這狀態太久了,所以他再次把目光移回到自己眼前的電腦上,螢幕畫面上剛好跳出來自賭場王子的訊息“你找我?”

    “你終於上線了,Boss。”

    這陣子,沈鏡飛根本像人間蒸發一樣,手機找不到人,就只能靠他主動上線看到訊息的運氣。因為出門在外流浪期間,沈鏡飛一向不太管賭場的事。

    “什麼事?”

    “關少爺在找你,手機打不通。”

    “我的手機在機場被偷了,這裡出了一點狀況,藍冬在安胎,不宜飛行,所以我短時間內都會待在這裡。出什麼事了嗎?”

    “你在哪?”

    “在我和藍冬第一次相遇的小鎮。”

    “賭場和依菲小姐都出了一點事……”

    默子如實報告了,螢幕上卻久久沒有回應。

    “Boss?”

    “依菲的傷都沒事了吧?”

    “是的。”

    “那就好,賭場的事就交給依菲,順便訓練一下她的危機處理能力,其他的,你看著點,保護好她,我會跟海晨聯絡的。記好我的新手機號碼……這陣子我不會關機,有重要的事一定要告訴我……

    依菲都沒找過我嗎?”

    “沒有,小姐一直不讓我們跟你說任何事。”

    “這小妮子還是那麼好強倔強!好了,我這邊有點事要處理,再聯絡。”

    “好的。”

    默子下了線,看見杜依菲還在走來走去,唇角不禁微微上勾。

    Boss還真相信小姐,把那麼大的賭場交給她去歷練,竟一點都不擔心?就不怕賭場被她給玩完了?

    此時,內線電話突然響了,默子順手接起。

    “……嗯,我轉告她。”

    杜依菲的目光剛好也移到默子臉上。“轉告我什麼?”

    “關老爺子找你,現在在二樓的會客室。”

    杜依菲一愣,還真是說人人到,關老爺子這尊大神竟然親自出現在澳門?她杜依菲的顏面還真是大哪!

    “你可以不見他。”

    “身為樂飛賭場代理人,怎麼可以不見銀行團代表?”杜依菲微笑。“你不必擔心我,在我的地盤上,難不成你還怕他把我吃了還是綁了?”

    該來的總是會來,躲過這一回,也還有下一回,不如一次解決!更何況,她杜依菲行得正坐得端,怕他關老爺子做什麼?

    “你就是杜依菲?”會客室裡,關明目光如炬地看著她。

    金邊眼鏡,長髮綰起,一身俐落的褲裝,雖然看得出有一副好身材,卻稱不上是什麼國色天香的美人。

    杜依菲微微一笑,在他的九十度角的位置坐下來。“關理事長會找上我,自然是調查過了,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你跟照片上的模樣有點不同。”

    “每個人在職場上和私底下的模樣應該都會有些不同,那些照片因為都是偷拍的,當然就更不一樣了吧。”

    關明冷哼一聲。“倒是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關理事長就直接說重點吧,今天來找我是為公還是為私?我好調整一下我要對您的態度。”

    “你知道我為何而來?”

    “我不知道。最近銀行團每天都派人過來,不知道關理事長是不是也是來催款的?”

    嘖,她現在是把他堂堂銀行團的理事長當成上門要債的?

    “我就開門見山吧,你跟我們家海晨沒有未來,離他遠一點,不要讓他對你有任何依戀。”

    杜依菲深吸了口氣才道:“我也開門見山對您說吧,關海晨從來都不曾對我有依戀,他只是跟沈鏡飛一樣,把我當妹妹般疼愛,如果讓您誤會擔心了,我很抱歉。您放心,您擔心的事根本不存在,也不會發生。”

    關明挑眉。“你就這麼肯定?關海晨是我兒子,我看著他長大,如果他對你沒有任何依戀,不會對你的事這麼上心。”

    “他對沈鏡飛的事也很上心,我想,他對我的好不叫依戀,而是關心,我們認識很久了,彼此互相關心照顧很正常。”

    “如果事情如你所言那是再好不過,等他這次出差回來,他就要訂婚了,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發生。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頭,不管他的心意如何,你千萬不要妄想跟他在一起,如果他不聽我的安排而跟你在一起,記住,你會毀了他!如果你愛他,應該不會想要看見他的人生毀在你手裡。”

    “那請問您愛他嗎?”杜依菲淡笑著問。“您如果真心愛兒子,就算他真的不聽您的話,您也不至於會毀了他。”

    關明呵呵直笑。“一個不能顧及家族利益及父親意願的孩子,一個隻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孩子,留下來也只會毀了家族而已。丫頭,愛情只不過是人生中非常渺小的一部分,孰輕孰重都分不清的人,又有什麼資格接手關家呢?”

    這幾天,蔣軒就住在賭場飯店裡,杜依菲遵守諾言,親自負責蔣軒的三餐,一口一口喂他吃。

    “我想,這幾天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應該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了。”蔣軒滿足地道。

    “受了傷還幸福?你是不是腦袋也被打到了?”杜依菲說著又喂了一口粥進他嘴裡。“等吃完了,我送你去醫院換藥時,再叫醫生幫你做更精細的腦部檢查,看看是不是傷到哪裡沒看見?這幾日才會說些胡話。”

    蔣軒含情脈脈地瞅著她,一雙美麗的桃花眼電力十足。“你明知道我在說什麼,依菲。我這是對你一見鍾情,再見傾心啊,你就不能看在我快被你迷昏的分上,答應跟我交往嗎?”

    杜依菲被他半真半假的言詞弄得啼笑皆非。“你都是這樣追女人的?花言巧語加甜言蜜語?”

    “我是句句真心。”他捧著心一臉無辜道。

    杜依菲笑著不理他,改捧起湯碗。“喝點大骨湯吧,這樣手傷才恢復得快些。”

    蔣軒乖乖張嘴,喝了一口又一口,邊喝邊拿著他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黑眸瞅著她,讓一向鎮定的杜依菲也要紅了臉。

    “聽說關少爺的婚事定了。”

    手一頓,就算先前早就聽關老爺提起過,杜依菲的心還是微微一抽,可臉上卻依然含笑。“是嗎?哪家的千金?”

    “聽說是戚家的千金戚柔安。”

    “你的消息還真靈通。”

    “不是我的消息靈通,是關老爺子在昨天的一場社交晚宴上,親口對大家說的,我的助理代替我出席,所以跟我彙報了。”

    “原來是這樣……”

    蔣軒定定看著她。“你不生氣?”

    杜依菲的手一頓,揚眉。“我為什麼要生氣?”

    “那日傷你的人都還沒抓到,關海晨卻急著跟戚家訂親,你不生氣嗎?萬一她真的是找人傷你的那一個——”

    “如果是真的,一切由法律解決。在沒查明真相前,誰都是無辜的,關海晨沒必要為了我而延遲他的婚姻大事。”

    蔣軒笑了笑,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是嗎?我還以為關海晨喜歡的人是你。他對你真的很好,連我都會心動。”

    “這是你第二次這麼說了。”杜依菲強顏歡笑。“我們都認識那麼久了,他對我就像對妹妹那樣。”

    “妹妹嗎?”蔣軒笑著點點頭。“倒是有點像,挺有佔有欲,怕你被壞人欺負……你呢?也是把他當哥哥?”

    “不然呢?”她放下湯碗,微笑地看著他。

    “那真是太好了。”蔣軒傾身上前,一把拉住她的小手。“當我的女朋友吧!我喜歡你,杜依菲。這回不是玩笑,我可是百分之百認真的。”

    “你……是不是太衝動了?我們才認識沒多久……”

    “可都是生死存亡關頭。”蔣軒認真地看著她。“不覺得我們很有緣嗎?人家說患難見真情,我們是患難遇真愛。我喜歡你,依菲,你不會對我一點點動心都沒有吧?我可是人見人愛的花美男。”

    聽到最後一句,杜依菲的感動又轉為笑意。他總能逗她笑,跟他在一起真的很輕鬆自在,老實說,她並不討厭這種感覺,甚至可以說,蔣軒是除了關海晨之外第一個可以讓她有點心動的男人。

    “你有喜歡的人?”

    “……沒有。”

    “你不喜歡我?”

    “沒有不喜歡。”

    “那就是喜歡?”蔣軒笑眯眯的替她下結論。“那我可以吻你嗎?”

    嗄?杜依菲嚇一跳,想抽回手,反倒被他拉過去,跌進他懷中。

    他抬起她有點慌亂的臉,含情脈脈地對她說:“我想吻你。”

    “蔣軒……”

    “閉上你的眼睛。”

    杜依菲掙扎著,不確定自己是否要接受這份感情?這是她脫離暗戀關海晨的機會,如果她可以愛上別的男人,她就不必再苦苦戀著關海晨,不是嗎?那她為什麼要拒絕?

    可,她的唇上還有著關海晨那夜吻她的余溫……她暫時捨不得讓任何人給抹去。

    只是,另一個聲音卻告訴她不要拒絕,蔣軒是個各方面條件都極好的男人,雖然長得有點花心,可是他救了她兩次!或許,真是命中註定?若是,她就應該敞開心去接受,就此脫離苦海,不是嗎?

    就在她猶豫不決之際,蔣軒的唇就要觸碰上她的——

    “杜小姐!”有人在門邊急慌慌地喊她。

    這一聲杜小姐叫得她心一驚,都忘了她每次進來,為了避嫌都開著門,這下好了,她剛剛那個樣子定是讓來人給瞧見了!

    她臉紅紅地伸手把蔣軒給推開,忙不迭站起身。“有事?”

    來喚她的是一名飯店清潔工,看起來像是比她更無措,雙手死命抓著身上的圍裙。“那個……外找。”

    “誰找我?”

    “我也不清楚……”清潔工支吾說道。“那人說他就在外邊等你,杜小姐出去就可以看見。”

    “好,我知道了。”說著,杜依菲很不自在地看著蔣軒。“我先去忙了,你好好休息,晚點我送你去醫院。”

    “我叫助理送我去也行。”蔣軒再次抓住她的手,笑眯眯地看她。“如果你很忙的話。”

    “再忙我也會抽出時間。”杜依菲淡笑,輕輕抽回手。“我走了。”

    “嗯。”蔣軒笑著目送她離去,這才轉過頭詢問那名還來不及閃人的清潔工。

    “外頭是誰要找杜小姐?”

    “我、我不清楚……”清潔工閃閃爍爍的眼神,反而更弓人懷疑。

    蔣軒一笑,拿出皮夾掏出一千元澳門幣,在她面前揚了揚。“告訴我,這錢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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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2 10:32:40
第6章

    那人,竟是關海晨!他出差回來了?

    寬大的回廊梯間,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影傲然站在那裡,瞬也不瞬地看著她一步步朝他走來。

    杜依菲步伐很慢,像做錯事的小孩害怕面對接下來的懲罰或言行逼供似的,緩緩走到他跟前五步遠的距離,她才停下來。

    “你找我?”她看著他,心情忐忑不安。

    剛剛,他都看見了?所以才叫人來喚她?好吧,就算真是這樣,為什麼她要一副做賊被抓到的樣子?還莫名其妙的心虛?

    “過來一點,你離我太遠了。”

    她沒動。“我們不需要太靠近。”

    “這麼遠,我看不清楚你。”

    她苦笑。“看得那麼清楚要幹什麼?”

    關海晨抿唇,再次冷道:“過來。”

    “不要。”

    “你不過來的話也可以,我過去。”關海晨話落,一個箭步上前,把她逼退到他與牆面之間,然後他的視線定定落在她的唇瓣上。

    唇上的唇膏完美,依然鮮豔欲滴,看來,他阻止得很及時……關海晨心裡莫名松了一口氣。

    他不想否認,剛剛在門外看見兩人靠得那麼近,心情真的非常不悅和不爽,如果他再年輕十歲,很可能會失去理智或失去禮儀,直接沖上前把她給拉走,絕不會拐了個彎叫剛好在旁邊打掃的清潔工找個藉口進去,打斷他們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

    想到有另一個男人可能沾上這片紅唇,他的心裡就十分不是滋味——這就是嫉妒?還是愛情中會出現的佔有欲?

    如果在這之前,他還不能確定他這陣子對這女人莫名的在意掛懷,是出於哥哥和妹妹的感情,還是男人對女人的感情?那麼,方才那短短的一瞬間,他似乎已經可以確定些什麼。

    “你喜歡那傢伙?”

    “嗯。”都差點跟人家親了,總不能說不喜歡。

    有多喜歡?”

    她看著他,下巴微揚,故意道:“很喜歡。”

    “比喜歡我還喜歡?”

    “什……麼?”她微微一愣,心跳得亂七八糟。“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什麼時候……喜歡過你……”

    他挑眉。“不喜歡嗎?”

    她也學他挑眉,語氣益發鎮定。“不喜歡。”

    關海晨手一伸,撐在她的肩側,低眸,更加的逼近她。“那麼,那天晚上我吻你,你為什麼乖乖讓我吻?”

    天啊……他記得?那天他不是醉了嗎?

    “那、那天晚上嗎?”被他突然的逼近和問話給驚嚇到,杜依菲失去平日的鎮定,言詞閃爍,目光遊移。“我只是嚇壞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後來你也沒來質問我。”

    嗄?他現在是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就是了?在事過境遷了這麼久之後?

    “那又如何?”她有點氣了。“我以為你醉酒之後做的事都忘了,既然這樣,我又何必再提起?

    對你而言是一場失誤,對我而言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我們都是成熟的大人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有必要說出來讓大家尷尬嗎?”

    關海晨的眉挑得更高了,原來這就是她這陣子被他吻了之後的心得感想?只有他莫名地深陷其中。

    “所以,我的吻對你而言不是很重要?根本代表不了什麼?你,一點都不喜歡我?”他語氣平淡地陳述著她剛剛那一串話的重點。

    “對。”她低頭,咬唇,很怕他瞧著她的眼神,像是已經把她給看透。

    “你說謊。”

    “我沒有說謊。”杜依菲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把醜話一次說完,免得自己三心二意。“我不知道你對那個吻這樣耿耿於懷,早知道,我會早點跟你說明白。這陣子讓你掛心了,還有你想保護我、照顧我的心似乎讓有心人給誤會了,所以才會有人找我麻煩,我上次要你離我遠一點,不是說假的……我對你而言,根本從來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我不想那麼無辜被你連累。

    “你要娶誰是你的事,我又礙不著她們,她們幹什麼來尋我晦氣?這樣的女人你要敢娶,那也是你的事,但你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沈家和我面前,我不想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和你的感情,還沒到被你的未婚妻子毀容還打不還手的境地!”

    關海晨靜靜聽著,看她始終低垂著頭回避他的視線,深深的歎息。

    “聽起來你在怨我?”

    是啊,超怨的,還超氣的!

    “不管是誰傷害你,我都不會放過的。”

    噢,最好是可以這樣公正無私。

    “或許你剛剛那些話都是實話,可有一句卻說錯了。”

    杜依菲抬眸看他。

    “記住,你對我而言,一直都是很重要的人。”他定定地看著她。“不管是哥哥和妹妹的關係,還是男人和女人的關係。”

    她的唇動了動,不語,只是幽幽地瞅著他。

    “不信?”

    她還是不說話。

    信啊,怎麼不信?她認識關海晨又不是第一天,他就是個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人,他既然都這麼說了,她就信。

    可,心太感動,怕一開口就想追問清楚他的心意究竟是什麼?但,問了又如何?信了又如何?他們兩個註定是永遠沒有交集的平行線……

    不管信或不信,離蔣軒遠一點,他不適合你。”那小子一臉桃花樣,怎麼看都不是個專情的傢伙。

    杜依菲失笑了。“戚柔安也不適合你,你要不要也離她遠一點?”

    “依菲!我是認真的!”

    “我也很認真。”杜依菲定定望著他,故意說起狠話來。“你在明知道戚柔安有可能找人傷害我的情況下,還跟她訂了親,你叫我如何相信你那想要保護我、照顧我的心?你說蔣軒不適合我?但他至少以身相救我兩次,一個可以拿命來護我的男人,我為什麼要離他遠一點?反而要親近一個可能處處都在傷害我的人?”

    關海晨淡淡地睨著她。“這是你的真心話?你不相信我,寧可親近一個剛認識的外人?”

    杜依菲別開臉,心裡有些難過。“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管到我的私事,尤其是我的感情生活。我要喜歡誰、親近誰都是我的自由,就像你要跟誰訂親要娶誰我也管不著一樣。”

    “就算我不喜歡,你還要跟他在一起嗎?”

    心一動,又酸又疼。

    他究竟什麼意思?他又不喜歡她,為什麼老說些讓她的心會動搖的話?什麼時候關海晨也變成這種不幹不脆的男人了?現在她真的有點討厭他。

    “關海晨,你憑什麼不喜歡?”她差點沒對他吼。“我也不喜歡戚柔安那種做作的千金大小姐,你可以不要跟她在一起嗎?”

    “可以。”

    “什麼?”她呆住了。她沒聽錯吧?

    “我說可以。”關海晨認真地看著她。“但我需要點時間處理一些事。”“我開玩笑的!”杜依菲打斷他,突然害怕從他口中蹦出讓她心驚肉跳的話來。“你要娶誰我都無所謂,只要你高興就好。”

    現在,這小妮子是在逃避問題,打算當個縮頭烏龜嗎?還是,她太喜歡蔣軒了,喜歡到不敢跟他一樣誇下豪語,說她也可以不要跟蔣軒在一起?

    不管是哪一個,都讓他十分不悅。

    “如果我只想要你呢?”既然都說到這份上了,關海晨選擇直接面對問題。“如果我只有跟你在一起才能幸福快樂,怎麼辦?”

    杜依菲真要傻了。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在她跟關老爺子打包票說關海晨對她完全沒有男女之情,她也對他絕無非分之想後,她剛剛是在挖坑給自己跳嗎?現在,關海晨是在跟她告白?還是試探?在他剛剛被宣佈跟戚家小姐訂親之後,他竟跑來跟她告白嗎?這也未免太可笑了!

    “不要開玩笑了,關海晨。”她傷心地看著他。“這樣耍我很好玩嗎?你如果心裡有我,之前就不會和藍冬訂婚,現在也不會和戚柔安訂婚,這表示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你心裡根本沒有我!你現在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想弄清楚我的真心?弄清楚了又如何?當你感情成繢單上的戰利品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壞了?真是討厭……唔……”

    唇,被冰冷的柔軟給覆蓋住,霸道的吸吮,把她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全給封鎖在他的唇間。

    他,不許她討厭他,半點都不許!無論她推他打他槌他,都無法停止他的吻,他是惱了氣了火了,這回說什麼也不想讓步。直到,他嘗到她的眼淚……

    關海晨終於鬆開她,黑眸定定鎖住她的淚顏。

    她只是安靜流著淚,卻沒有掙脫他依然緊抱住她的臂膀。

    他的長指溫柔地拂過她的面頰,替她拭去淚珠,她幽幽瞅著他,紅唇微腫,看起來就像是受盡欺負的小可憐。

    “對不起,我剛剛嚇到你了。”關海晨的指撫上她微腫的唇。“可是我一點都不後悔吻了你,上一次是如此,這一次也是如此,所以,我不會祈求你原諒我的無禮與粗魯——”話未落,在她唇邊遊移的指尖陡地被咬住。

    她瞪著他,漂亮的貝齒咬著他的長指不放,想用力咬下去怕他痛,可沒使力咬倒像是在跟他調情似的……想著,她便用力一咬!

    關海晨眉間一皺,沒出聲,沒喊疼,就靜靜的讓她咬。

    杜依菲見他這般從容赴義的模樣,哪還咬得下去?終是松了口,低頭看見他指上明顯刻印著她方才的齒痕,深得差點要見血,她的眸底反倒閃現了一絲淚光。

    見她這模樣,關海晨的眼底浮上一抹柔色,伸手去揉她的發。“我不痛,你不要難過。”

    聞言,杜依菲又羞又惱,伸手揮開他的手。“誰難過了?”

    他失笑,低頭瞧她。“好,如果現在你不難過也不生氣了,那可以好好聽我說話了嗎?”

    “我還在生氣!”

    “因為我吻了你?還是因為我和戚柔安訂了親?”

    她咬唇不語。

    “我和戚家的婚事是我父親擅自對外公佈的,我事前並不知情,也根本來不及阻止,雖然已經對外公佈親事,但我和戚家小姐並沒有舉行訂婚儀式。還有,你說我跟藍冬訂過親,所以代表著過去我的心裡沒有你,這或許是對的。但過去不等於現在,不是嗎?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孩子,對我而言就是個朋友家的妹妹,你也知道我是個很理性的人,不容易在誰身上投入感情,自然不會對你有太多想法,再加上我未來要走的路很早就確定了,大體上會擾亂我未來計畫的人事物都會很自動的被我排除在外,所以我必須承認,你從不在我的人生規劃藍圖裡……

    “可凡事都有意外,你就是我人生中的意外。”關海晨伸手抬起她帶點倔強的美麗容顏。“所有的意外我都可以冷靜面對與處理,唯獨你不行,我想抹也抹不掉。你怪我沒有早點愛上你嗎?我卻要怪你突然讓我愛上了你,把我一切的計畫都打亂了。”

    突然……愛上她?關海晨現在真的是徹頭徹尾跟她告白了呢。

    她很激動,真的,她暗戀了他這麼久,從沒想過會得到他的回應,而且是這麼直截了當的回應。

    可是,她真的從來都沒想過要得到他的這份感情,所以這麼多年來一直很認分,就只是偷偷戀著守著望著,不敢企求妄求奢求。如今,她的暗戀被實現,她怎能不激動?

    “不管他的心意如何,你千萬不要妄想跟他在一起,如果他不聽我的安排而跟你在一起,記住,你會毀了他!如果你愛他,應該不會想要看見他的人生毀在你手裡。”

    但關老爺子的話言猶在耳,她不敢忘。

    她從來就不想當他人生的絆腳石,這個決定,當然不會因為關海晨突然的告白而改變。

    她只要他過得好……真的,她只要他過得好!她的心,她自己會好好收拾,這對她來說並不困難,她做得到的,也一直這麼做著。

    杜依菲幽幽地看著他,冷冷開口道:“關海晨,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關海晨俊臉微怔,驀地忱下臉。

    “對不起。”杜依菲抱歉地看著他,眼底卻是滿滿的依戀。“對我而言,你和Boss—樣是像哥哥的存在,我喜歡你們,也愛你們,可是就只是哥哥而已……”

    哥哥?她不是一直不把他當哥哥的嗎?在這個關頭上,她卻把這哥哥很順口的搬出來用了?

    關海晨沒說話,只是瞬也不瞬地看著她,直到她根本再也承受不住他的目光而低下頭去。

    “這是拒絕的意思?”

    聞言,杜依菲的眼眶一熱,頭垂得更低了,淚不期然地滑下,滴落在走廊的地板上。

    一顆晶透的淚珠滴在地板上並不顯眼,但他看見了。

    她幾乎不哭的,至少沒在他面前哭過。

    是他強求了嗎?或許,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作多情而已?

    “我知道了。”關海晨嗓音極淺。“對不起,造成你的困擾,我走了,以後不會再來煩你。”

    他轉身離去,未曾回頭。杜依菲淚流滿腮,死命咬住唇,就怕自己哭出聲來。

    她看著他高大寂寞的背影慢慢走開,淚水模糊了視線,她還是死命盯著,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轉角處……

    她終於再也忍不住地蹲下身子,把臉埋進膝間,痛哭出聲。

    “對不起……對不起……”她哭著,道歉著,一聲又一聲。“我愛你……對不起……”

    戚柔安的生日宴會,在香港離島區的一座小島上舉辦,那裡人煙稀少,卻有著最湛藍的天空和最潔淨的海,被海水割斷的岩山成了一個個的獨立平臺,矗立在波光粼粼之間,自成一道特別景觀。

    來往這座不知名小島,私人遊艇可以說是唯一的交通方式,一般居民只能搭乘只在六、日兩天下午開的船班往返,甚是不便。說到底,這又是一個有錢人的玩意兒,在不知名小島上蓋了一座度假別墅,以供派對娛樂交際之用。

    杜依菲是跟著蔣軒一起搭遊艇來的,今夜的她一襲火紅及膝短洋裝搭著紅色高跟鞋,長髮恣意的讓它披在肩上,因為怕冷,外頭還披了件白色羊毛披肩,充分展現她外表優雅、骨子裡火熱的氣質。

    蔣軒只說要她跟他一起出席一場朋友的派對,卻沒提戚柔安的名字,到了小島上見到主人,才知道是戚柔安的私人派對,讓她很是不悅。

    她轉身想走,卻讓蔣軒給拉住。

    “你生氣了?”蔣軒笑眯眯走到她面前。“我看你最近悶悶不樂的,想讓你散散心才把你帶來的。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今天晚上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寸步不離,你只要好好吃、好好玩,其他的不必擔心,都交給我,好嗎?”

    杜依菲並沒有因為他的話就感到安心。“你不該把我帶到這種場合來,主人也不會歡迎我的。”

    “誰說我不歡迎你?杜妹妹。”戚柔安笑著上前,溫柔地拉住她的手。“杜妹妹對我可是有誤會?我很快就要跟海晨結婚,海晨當你是妹妹,你自然也是我的妹妹,我的生日你當然要來!我很高興蔣少爺把你帶來。”

    杜依菲看著笑得無比溫柔的戚柔安,也回以一笑。“我是怪他什麼都沒提就把我帶過來,我一點準備也沒有,真是太失禮了。”

    “人來就好,年輕人一起玩玩,沒那麼多禮數。”戚柔安笑著拍拍她的手,又看看蔣軒。“你們搭最後這班遊艇,來得算晚了,多吃點喝點,等等還有舞會,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交代下去,別跟我客氣。”

    “會的,戚小姐,你忙吧。”

    “好,那我先去找海晨,他剛剛還在的,才喝了一點酒就不知跑哪去了,我先失陪了。”說罷,戚柔安轉身走了。

    杜依菲聽見關海晨也在,還喝了酒,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關海晨出現在戚柔安的生日宴會上不稀奇,可是他喝了酒?他的酒量差,酒品也不好……想到上次他喝醉了還抓她去吻,她就難掩不安。

    “她剛剛說最後這班遊艇是什麼意思?”

    “遊艇分三班來回,剛剛是今晚的最後一班,就是要大家玩得盡興罷了,最早的遊艇明天早上才會開到島上。”

    “什麼?”她怎麼有一種誤上賊船的感覺?她更不安了!早知道該讓默子一起跟來的。

    “放心,房間很多,而且大多數的人都會玩通宵,不會沒地方休息的。”蔣軒拉起她的手。“走吧,你一定餓了,先去找東西吃。”

    杜依菲沒再拒絕,叫自己放寬心跟著蔣軒就好,既來之則安之,就好好的玩一玩吧。

    他幫她夾了很多食物到盤子裡,還替她倒了一杯新鮮果汁,每張鋪著白色桌巾的桌子上,都點著香氛蠟燭,海風吹拂過來時隱約可以聞到淡淡的香氣。

    蔣軒的手傷尚未完全痊癒,笨手笨腳的切牛排,杜依菲忙接過手替他一塊塊切好,他就在旁邊笑眯眯地看著她。

    當她切好送到他面前時,他傾身在她頰邊親吻了一下。“謝謝。”

    杜依菲紅了臉,忙伸手要拿果汁,手卻讓一隻大手給覆住,她想抽回,卻被蔣軒握進掌心裡。

    “別逃好嗎?我不會吃了你。”他一手抓著她的手,另一手叉起她切好的肉送進她的嘴裡。“你太瘦了,多吃點。”

    杜依菲被蔣軒親昵的舉止弄得不知所措,他就像個孩子似的,在她面前永遠笑眯眯的樣子,喜歡賴著她,卻又會對她好,生得又是一副花容月貌,誰能拒絕得了這樣的男人?

    要不是她的心太早給了另一個人,或許會對蔣軒一見傾心吧?

    這個答案應該是肯定的,因為就算是現在,她也是有點喜歡他的,因為在一起開心,不必想太多;因為是他喜歡她比她喜歡他還要多,所以好像怎麼樣都可以?只是,他對她是真心的嗎?還是只是一時的新鮮感?如果是真心的,這樣的喜歡能夠喜歡多久?如果是一時的新鮮感,又能保持多久呢?

    “我一直在等你開口。”

    “什麼?”

    “我知道你最近遇上了困難,也聽說銀行團在習難你,你知道的,我可以幫忙,就算我的身家不是富可敵國,也有足夠的能力幫助你,你願意讓我幫你嗎?”蔣軒難得的認真,黑眸眨啊眨的。

    杜依菲看著他,突然嚴肅起來,但唇角依然掛著笑意。“你想怎麼幫我?借錢給賭場周轉?還是要我辦現金增資讓你入股?”

    最近,她對資金入股這件事很敏感,如果蔣軒是要提出入股條件,那麼,她或許要將他列為這一連串事件的頭號嫌疑犯……雖然這真的很荒謬。

    蔣軒看著她防備的眼,仍然露出他一貫的笑容。“什麼都不必,要多少,我把錢直接匯進你戶頭裡去。”

    “你瘋了?借錢也要有借據。”這就叫紈褲子弟吧?想怎麼幹就怎麼幹,沒半點邏輯可言。

    “錢是借給樂飛,你就是我的借據,如果樂飛不還我錢,那你把自己抵押給我就行了。”

    她怔怔看著他,對他這份不知從何而來的信任覺得很感動。“就這麼喜歡我嗎?”

    “嗯,很喜歡。”他定定看著她,抓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了一下。“別逃了好嗎?”

    “我們不相配。”她說的是實話。

    “我父母都不在了,沒有門當戶對的問題。”

    杜依菲看著他,笑著抽回自己的手。“先吃飯吧,我好餓。”

    還在躲?她究竟想躲到什麼時候呢?

    蔣軒看著她,沉默了,拿起酒杯仰頭一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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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用了一會餐,蔣軒隨手擱在桌上的手機突地響了一聲,出現一個訊息對話方塊——

    “0K!”

    短短兩個字讓蔣軒黑眸一閃,他拿起手機,伸手拉起杜依菲。“走吧,我帶你去參觀一下這棟別墅,順便挑一下晚上你想睡哪一間房。”

    “客隨主便,我不挑的。”

    “只是順便看看,難得到此一遊,當然要參觀一下,聽說這裡的書房挑高六米八,白天往外看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晚上放眼望去可見滿天燦爛的星光,陪我看看去。”

    杜依菲搖頭笑了笑,乖乖讓他拉著走。“你沒看過星星?”

    “當然有,我看過會走路的猩猩和不會走路的星星,只不過想親眼瞧瞧這裡的星星沾了那滿室的書卷味兒,是不是真的比較美?”

    看著蔣軒總是笑眯眯的臉,她突然很好奇。“你沒煩惱嗎?每天看起來都這麼快樂。”

    “誰說的?我煩惱可多呢,我最近的煩惱就是該如何追到你,煩到頭髮都不知白了幾根……”

    說說笑笑間,兩人已走到二樓的書房外頭,還沒走進,就被那挑高的一整面落地窗給震撼到,窗外的月亮大到像近在咫尺,光是這樣看著就有一種奇妙的感受,像是距離天空很近很近。

    “喜歡嗎?以後我也來弄一間這樣的書房給你。”

    杜依菲回頭看他,笑著搖搖頭。“不必了,書擺那麼高,要找書很麻煩。”

    “可以弄個電動升降梯?”

    “像洗大樓外面玻璃的那種?”

    “不行嗎?”

    瞧他難得正經八百的模樣,卻是在說這種搞笑的事,杜依菲不由地笑出聲來。她笑起來真的挺美……蔣軒定定地看著她。

    被他這樣瞧著,杜依菲又開始不自在起來,斂起笑,轉身走出去。“不是要挑房間嗎?走吧。”

    二樓除了書房和一間起居室,走廊的兩邊都是房間,這個時間大家都在一樓大廳及庭院裡吃吃喝喝、唱歌跳舞,二樓顯得寂靜無比,尤其在他們兩個人都沒開口說話的此刻。

    杜依菲突然覺得有點不安,便頓住了腳步。

    “怎麼了?”

    “我想還是別看了,睡哪一間房間其實都一樣的。”

    她轉身想下樓,蔣軒卻拉住了她,正想說什麼,走廊上其中一間房門突然被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房裡踉蹌地沖出來——

    “等等我!海晨!”一個女人的嬌喊聲從房內傳出。

    聲到人也到,裹著一條絲被跟著沖出房的,正是這棟別墅的主人戚柔安,她滿眼焦急,慌亂無比,從裸露在外的雙肩和長腿,看得出來絲被下的身子幾乎是一絲不掛。

    而第一個沖出來的高大身影正是關海晨,看見杜依菲和蔣軒站在走廊上,他很明顯的一愕,卻沒停下腳步,直接越過他們大步走下樓,渾然不顧身後戚柔安的追逐與叫喊。

    “快幫我攔住他!”戚柔安對著蔣軒叫道。

    蔣軒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先別問了,快去攔住他,不然出事了怎麼辦?”戚柔安有點快哭出來的歇斯底里。

    “會出什麼事?”杜依菲冷冷看著戚柔安,想到剛剛關海晨擦身而過時,神情痛苦,臉部盜汗又潮紅,讓她想起曾經在賭城飯店裡親眼見過的幾個案例,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你對他下藥?”

    “我……”戚柔安哭了出來。“我只是……我只是……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該死的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他?為了得到他,你竟然如此不擇手段?”說著,杜依菲一個轉身便要衝下樓去追人。

    蔣軒再次拉住了她。“你幹什麼?”

    “當然是去追人。”

    “你知道他被下了藥還去?你不能去!太危險了!如果他一時控制不住……”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杜依菲氣得甩開他的手沖下樓去。

    蔣軒恨恨瞪著哭得亂七八糟的戚柔安。“你這個蠢女人!連一個被下了藥的男人都勾引不了!”

    “是,我蠢!我怎麼知道關海晨堅決不要我的意志力可以這麼堅強?真是太過分了!都已經這樣了,他都可以把我給推開?我恨死他了!”她邊哭邊跺腳,丟人到真想一頭撞死。

    “我才恨死你了,如果他碰了杜依菲……我真想宰了你!”蔣軒氣極敗壞的朝她伸出手。“解藥呢?”

    “什麼解藥?哪來的解藥?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做的事,怎麼可能會拿什麼見鬼的解藥?再說這種東西聽說幾個小時後就會失去作用……”

    幾個小時?那可以讓男人痛苦到想死吧?

    如果堅持不抱女人的話……

    杜依菲一路追進樹林裡,追到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明明前一秒還看見人影晃過,追上前來卻又消失無綜,就這樣追著追著,發現四周一片漆黑,只聽得見遠處海浪的聲音,再回頭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有點急,也有點害怕,擔心著關海晨的去向,也擔心著身旁會不會突然蹦出個夜行性動物?她想,在這個黑壓壓的樹林裡,手裡只有手機的手電筒光源,隨便一隻在樹上亂跳的鬆氣都可以把她給嚇個半死吧?

    她聽見草叢裡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聽見樹上不時傳來的咕唧咕唧聲,腳步慢慢一步步往前踩,還可以聽見樹枝裂開的聲響。

    “關海晨,你聽得見我嗎?聽到了出個聲好嗎?這裡好黑好可怕……拜託你出個聲好嗎?如果你在的話……你在這裡嗎?關海晨?你應該在這裡吧?我一路追你過來的,你可以出來嗎?不要躲著我……

    “你知道我怕黑的吧?很怕很怕,我還怕蛇……我求你出來好嗎?不要讓我一個人……等一下我被蛇咬了怎麼辦?還是遇見熊或狼的怎麼辦?我的手機快沒電了,我可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關海晨,你聽見沒有?

    “說什麼照顧我、守護我的心都是一樣的,根本不一樣!我不當你的女人,當你妹妹,你就不理我了……你根本是個大騙子!把我一個人引到這裡來,又把我丟下!壞蛋……”

    她邊走邊罵,一方面罵給他聽,一方面分散自己的害怕與恐懼。天知道她怎麼會一路追到樹林裡來?要是她真的追錯方位找不著人,連自己都回不去了怎麼辦?真是越想越可怕。

    就在此時,杜依菲的腳突然踩空,身子一個不穩便跌坐在地上——

    “啊!”她痛得叫出聲,手先著地,看到摔落在一旁,螢幕閃啊閃的像是快掛掉的手機,一朵淚花浮上了眼角。

    似乎,隱約聽到了一聲壓抑的歎息……

    是關海晨嗎?他就躲在一旁吧?

    想著,她很努力地哭出聲來,本來只是想假裝一下激他出來,可哭著哭著還真的掉了眼淚,想到她追了一路他都不理她,想到她一個女人大半夜的在樹林裡摔跤,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便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委屈,她就這麼賴在地上哭了起來。

    一個穿著紅色禮服的女人賴在地上哭,就算明知是耍賴,看起來也是很讓人疼惜的……他真是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了。

    關海晨從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頭走出來,站在她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起來吧。”

    他,終於肯出來見她了。

    杜依菲沒空去抹臉上的淚,忙抓住他的手,發覺他的手很熱很熱,還冒著汗……她擔憂的仰頭看著他,才借力站起的身子卻不穩的往旁邊一偏,差點跌倒,幸好關海晨很快地勾住了她的腰。

    “高跟鞋好像斷了……”她咕噥一聲,低頭看著一高一低的腳。“看來得把另一隻鞋跟給弄斷才行,好可惜,才剛穿一次啊!”

    才說著,她的身子已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給抱起,她趕緊伸手圈住關海晨的脖子,怔怔地看著他。

    “你放我下來吧,這樣你會更痛苦的。”

    關海晨冷冷睨著她,挑高了眉。“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跟來?”

    “我不放心你……”她垂下眼。

    “不放心?不要忘了,你說你把我當哥哥!你就不怕跟上來,我把你給吃了?”

    他全身都被壓抑的yu/望給汗濕了,又熱又燙,抱著她的臂膀也越來越緊,饒是碰不到女人時都是痛苦的折磨,何況是這樣抱著一個軟玉溫香?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步邁開的步伐,對他而言都是痛苦的刺激。

    “我不怕。”怕她就不會來了。

    “不怕?你是太天真了,還是太相信男人了?”

    “我只是相信你。”她看著他緊蹙的眉宇,和不住淌下的冷汗,忍不住伸手替他拭去。

    “別碰我!”關海晨低喝一聲。“不要挑戰我此時此刻的意志力,那是最禁不起挑戰的東西!”

    他大步往前走,抱著她離開那片樹林,來到了一個寬闊無人的海灘。他把她放在一塊大石頭上,也不理她,逕自脫下外套,開始解身上襯衫的扣子。

    “你幹什麼?”她看著他。

    關海晨冷笑。“不是不怕嗎?”

    “我……”

    “不是相信我嗎?還是怕了吧?”話落,關海晨沒再逗她,赤裸著上半身便往大海走去。

    “關海晨,你幹什麼?”

    “游泳!”

    她看著他頭也不回的一直往海裡走,一顆心緊緊縮了起來。

    入秋了,夜裡海邊的溫度低,海水更是冷,可不是適合海泳的季節,更何況這裡只有月光,大海一片漆黑,讓人看了心裡就很不安,就算關海晨比海裡的魚更像魚,可他的身上又沒長鱗,怎抵得住海水的冷意?

    不過她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敝,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稍稍減去體內的欲火,不再那麼的痛苦可惜她什麼都不能為他做,因為這裡是座獨立的小島,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更沒有藥房或醫院,她的手機又摔壞了,關海晨的手機好像也沒帶在身上,不知落在哪裡,因為她剛剛一直撥他電話他也沒接,一切都讓人無力透了。

    他真的待在海裡太久了……

    她一直沒看見他。

    杜依菲脫掉鞋子放在石頭上,光著腳丫子踩著細沙往海邊走去,她的目光瞬也不瞬地落在眼前的海平面上,不想錯漏任何一個可能是他浮出水面的身影。

    “關海晨,你出來!”她對著大海叫喊著。“關海晨,你馬上給我出來,聽見沒有?”

    等了好一會,海面上沒有任何動靜,她不由地皺起眉,更大聲地叫喊:“你再不出來,我就到海裡找你,聽見了嗎?關海晨,你到底聽見沒有?你不出來我就要進去了!”

    這樣還不出現?杜依菲更擔心了。

    他知道她泳技不夠好,在海裡無法像魚兒那般自在的游泳,如果他知道她要下海,一定會出面阻止的,可是他並沒有出現,這代表什麼?他不再關心她的死活?不然就是他出事了沒聽見!她不相信會是前者,那麼,就是後者了?

    噢,她真是一刻也不能這樣若無其事的等待下去,她一定要下海去找人!

    想著,杜依菲把披肩往大石頭上一扔,轉身便跑向大海,但跑沒幾步,她就看見海面上浮現一道身影,在月光下,高大俊美得像尊大神似的,緩緩朝她走了過來。

    “你敢給我下海試試。”他面色不善地瞪著她。

    她仰望著他,又驚又喜,淚花在她眼中閃動,什麼見鬼的理智、見鬼的矜持,全在這一瞬間被她丟到一邊去,她想也不想地沖上前抱住了他。

    “你沒事!幸好你沒事!”

    才稍減去的一絲欲火,又被她這個放肆極了的擁抱給挑起,關海晨身子緊繃著,牙根差點沒咬斷。

    “我不會有事,你只要乖乖坐在石頭上等我,不要給我添麻煩就可以了!”他痛苦的咬牙,伸手把她推開。“還有,離我遠一點。”

    他高大的身子不住地顫抖,又熱又冷,唇色蒼白得像鬼,面部又潮紅似火,杜依菲看他這般痛苦,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她不管不顧地再次撲上去緊緊抱住他。“抱我吧!我可以解除你的痛苦!我不要你再跑進海裡游泳了,讓我一個人在這裡擔心受怕的!”

    “杜依菲!你知道你見鬼的在說什麼嗎?”關海晨要把她推開,她卻死命抱住他不放手。

    “我知道!我要你抱我!我想要你抱我!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抱我吧!求你,我不要看你這麼痛苦。”她仰起臉,踮起雙腳去親吻他冰冷的唇,一次又一次,怕這樣不夠,還怯怯地伸出了她溫熱的舌去探觸他——

    黑眸燃起了狂火,就算擁有再強大的意志力,也受不了她這般生澀主動卻又迷人可愛的挑逗!更何況是被下了春/藥的他!

    “你在玩火!”他的雙臂鉗緊了她纖細的腰身,想把她推開,卻反而將她摟得更緊,密密地貼住他。

    那話兒,早已剛硬如鐵,是完全禁不起一點碰觸與摩擦的,一碰,就要著火燃燒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杜依菲羞紅著臉,卻沒打算打退堂鼓,就怕他再次把她給推開,她不得不更使勁些,卻不知該從何下手?就在此時,目光突然落在他光裸平坦的胸前,那微小的一點凸起……她試探性的用舌頭輕舔上它……

    關海晨倒抽一口冷氣,又是痛又是愉悅的幾乎要呻吟出聲。

    “該死!杜依菲!你再不走,後悔就來不及了!”他在她耳畔痛苦的低鳴,咬上她的耳垂,眷戀的不想離開。

    “抱我吧,我要你抱我,我不會後悔的。”她低喃著,全身因他的啃咬而輕顫不已。

    她情不自禁的輕吟,在他懷中動情的嬌喘,關海晨再也抵抗不了這樣的誘惑,攬腰一把抱起她,大步往那顆大石頭旁的沙地走去。

    他把她放平在地上,石頭夠高夠大,可以擋住風,也可以遮蔽他們在沙地上的身影。

    關海晨沒讓她有逃避的空間,騰空半跨在她腰間,俯低身子便吻上了她!

    ……

    他的痛苦終於被釋放。

    海浪聲,一波又一波,更顯得夜裡的靜寂。

    月光在海面上迤邐出點點光亮,像是一條光之路,引領著岸邊的人通往那看不到邊際的另一頭。

    關海晨背靠著石壁,從身後圈抱住杜依菲,兩個人很久很久都沒說話,只是靜靜享受著此刻的寧靜與安詳。

    “依菲……”

    “噓,什麼都別說了。”她只想牢牢記住這片刻美好的時光,感受假在他懷中看著月光與海的每分每秒,然後用一輩子去懷念。

    “我不能不說。”

    “你是要說你會娶我嗎?”

    “我一定會娶你。”

    “可是我不嫁你。”此刻,她的心平靜得不可思議。“我不是為了讓你娶我,才讓你抱我的。”

    “但我是因為愛你才抱你的。”否則他一開始直接抱了戚柔安便可了事。雖然,在這樣的情況下抱了她,他依然覺得抱歉。

    “我知道,所以我一點都不覺得把我的第一次給了你有什麼可惜的,你也不必覺得抱歉,而且,不是每個女人的第一次都可以這麼美好,我很高興我的第一個男人是你。”這些,都是她的真心話。

    因為,她也愛他。

    很愛他。

    比他愛她還要愛很多很多。

    就算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也沒關係。

    “身體都願意給我了,心,卻還是不願意給我嗎?”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現在的心情。沮喪?挫折?生氣?他擁緊她,像是想要把她嵌入身體裡,讓她再也無處可逃。

    “嗯,不願意。”她很淡很淡地笑著,眼眶濕了。

    關海晨沉默不語,還是緊緊抱住她。

    遠方,似乎傳來直升機的聲響,慢慢的在他們上方的空中盤旋。

    終究,幸福不會太久。

    杜依菲仰望著墨黑中帶點深藍的天空,天,再過不久就要亮了,那也是她該跟他分離的時刻。

    “猜猜看是誰先找到了我們?”她微笑著,率先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

    不想,和他在一起的最後,是用沉默來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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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駕駛直升機找到他們的,是在杜依菲手機中安裝定位的默子,因為最近發生了一連串事件,目的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想到還真的派上用場。

    回到賭場飯店後,默子這才說起找人的經過——

    “因為時間很晚了,杜小姐也沒說要在外面過夜,管家急著要我幫忙找人,我打手機給她卻一直沒辦法接通,後來打給關少爺,電話是戚柔安接的,她說你們兩個失綜了,大家都找不到你們,所以我便接收定位來尋人,可惜天色太暗,要不然我可以更早一點找到你們。”

    不會,時間剛好。”

    杜依菲看了關海晨一眼,臉熱了起來。

    默子看看她又看看關海晨,他們兩人的身上和頭髮都沾了很多的細沙,關少爺的褲子也是濕的,杜小姐還赤著雙腳,提著一雙顯然壞了的高跟鞋,不能說不狼狽,可幸好兩人身上一點受傷的痕跡都沒有。

    “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們怎麼會跑到那麼偏僻的海邊?我聽戚柔安說話語氣那麼急,就怕你們出了什麼事……”默子頓了一下。“那裡距離戚家別墅很遠,難怪他們找不到你們。”

    儘管默子是他們極信任的人,但是這件事牽扯到杜依菲的名聲,關海晨很自然的避開了。“是出了一點事,我會處理的,你也累了一個晚上,先去休息吧,我今天先住在飯店裡,晚一點再回香港。”

    說著,關海晨看了一眼杜依菲。

    杜依菲的臉更紅了。“我累了,我要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我先去開車,你到大廳門口等我。”默子說完便離開,也沒多問,這一向是他的優點。

    “那你早點休息。”杜依菲說完也跟著要走。

    關海晨長手一伸,拉住了她。“依菲……”

    “什麼都別說了!關海晨,只不過是跟你睡了一覺,你不要一副虧欠我幾千萬的樣子,這一晚我也享受到快樂,沒什麼損失。”杜依菲轉過身來看著他。“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難道你跟女人睡一晚就要把人家娶進門?這也太可笑了吧?反正我不會嫁你,你自己看著辦,晚安。”

    說完,她很瀟灑地提著她的高跟鞋赤腳離開,像個高傲的灰姑娘,就算光著腳丫子走在豪華無比的賭場大廳裡,臉上還是帶著笑。

    就是這樣,杜依菲,你做得很棒!她在心裡告訴自己。過了這一關,就再也沒什麼可以打倒你了……

    關海晨一回到香港關家大宅,就看到戚柔安端莊地坐在關家的客廳裡,正在和他父親關明下棋,看見他,她很快起身迎了過來。

    “你回來了?你的手機落在我那裡,我幫你送過來。”她溫柔的看著他,說明了來意。

    “柔安等你很久了,你這人也真是的,都這麼大的人了,還丟三落四的,像個孩子一樣。”關明嘴裡數落著,臉上卻笑呵呵,站起身道:“柔安啊,我看海晨一回來你心都飛了,這局就罷了,你們年輕人自個兒說話去,我要準備出門去了,下午還有個會呢。”

    “關伯伯慢走。”戚柔安乖巧的目送他離開,回過頭,便見關海晨往他房裡走去,她連忙跟上,進了他的房間後順手把門給關上。

    關海晨冷冷看了她一眼,開始解襯衫的鈕扣,並沒有因為她在場而停止他換衣服的舉動。

    “你抱了杜依菲,對嗎?”戚柔安一改方才在關明面前的溫柔形象,惡狠狠地瞪著他。

    手一頓,關海晨神色更冷。“這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你寧可抱她不抱我?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把我給推開,死都不肯抱我,卻去抱杜依菲?”她氣得對他大吼,想到這份屈辱,她就無法再假裝溫柔大方的模樣。

    “一個會對男人下春藥的女人,沒有資格成為我的女人。”

    “你什麼意思?”

    “我不會跟你訂婚,更不會娶你。”

    戚柔安看著他,突然大笑起來。“消息都散佈出去了,你以為你現在還可以抽身?你以為關伯伯會讓你這樣為所欲為,毀了關家和戚家的關係?”

    關海晨不悅挑眉,轉過身來看著她。“你以為我父親可以接受一個會用下流手段下春藥的女人當關家的媳婦?你忘了我之前要娶的女人,可是賢良淑德出了名的藍冬,與其說利益,我父親更注重名“你以為你父親會相信我對你下藥?”

    關海晨心一凜,突然間笑了。“連我都不敢相信你會做這種事。戚柔安,你一個名門閨秀會選在那個時間點做出這種事,一定是受人指使的吧?你如果真的那麼想要我,私底下下藥不是更容易?說到底,你就是被利用了還幫人出頭!該說你天真還是愚笨?”

    戚柔安見關海晨不再冷冰冰的,還對她笑,方才的氣焰頓時消了大半,淚不禁湧上眼眶,對於這件事,她也是極後悔的。

    “我也是一時被蒙了心智,才會聽從人家的建議,想讓你因為抱了我而不得不同意馬上娶我……

    你一直延遲我們的婚事,我心裡急,怕你被人搶走,所以……”

    “私下你有的是機會,為什麼挑在那個時候?”

    “我……”戚柔安咬著唇,遲遲不答話。

    她心裡有所顧忌,卻又不希望關海晨繼續對她生氣,如果她再不放低身段討好他,也許她就真的要失去他了……可是,她能把那人招出來嗎?

    “讓我幫你說好了。”關海晨突然上前,挑起她的下顎,讓她不得不看著他。

    “你會選在那個時間點這麼做,目的就是故意讓杜依菲看見你跟我抱在一起的模樣,對嗎?你以為如果她看見了,就會對我死心,或者說被任何人看見了,我就不得不娶你,對吧?只是你沒想到的是,我連被下了藥都可以推開你、不要你

    名門千金的指控和一個賭場小秘書的自白,何者重何者輕,她豈會不明白?她懶得跟這些人解釋辯駁,可安安靜靜接受不實指控也不是她的風格。

    “面對這種不實的指控,我會請律師告對方譭謗,再還我清白,謝謝各位的關心。”說完,杜依菲轉身便要走。

    “所以你是清白的?你並沒有下藥?也沒有跟關家少爺上床?”一名記者的麥克風又很不客氣的推過來。

    杜依菲冷冷盯著這名記者,正想發火,一個高大的身影驀地擋在她的面前,正是一臉微笑的蔣軒。

    “各位,我可以保證沒這回事。當天是我帶她去參加宴會,而且我們是論及婚嫁的關係,我們蔣家在香港也是有聲望地位的名門,她沒必要放著我這個高枝不要,去敝那種下藥的事。”

    聞言,眾記者一陣騷動。這實在是太勁爆了!香港數一數二的投資公司主事者,竟然已經和這個小秘書論及婚嫁?既然如此,那先前下藥的新聞就不太可信了。

    “你的意思是……戚家千金在說謊?”

    “戚家千金為什麼要說謊?這對她有什麼好處?”

    “這就要去問戚小姐本人了,可能是我家依菲太美了,所以讓戚小姐產生了什麼誤會吧。”蔣軒還是笑容滿面,伸手摟摟杜依菲。“既然誤會解開了,請各位務必立刻更正錯誤!不知者無罪,先前的報導我可以不計較,但這之後……相信大家明白我的意思,我蔣軒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我家依菲。”

    杜依菲感動不已地看著他,蔣軒也含情脈脈回望著她,拍拍她給予安撫,然後便摟著她離開現場往停車場走去。

    “謝謝你。”坐上車,杜依菲說出了自己的感謝。“沒有你,我還真不知會不會朝那些記者吼叫。”

    蔣軒一笑。“這是我應該做的。藥是戚柔安下的,我總不能讓她就這樣平白無故的誣賴你吧?就算之後發生了任何事,那也是她造成的,怎麼可以怪在你身上呢?我可不能容忍有人拿髒水潑你。”

    “不管怎麼說,我都要感謝你在這個時候出面幫我說話。”

    蔣軒又笑。“你還說你不喜歡關海晨,若不喜歡他,又怎會獻身於他?話說回來,關海晨也不喜歡戚柔安,否則在那種狀況下,怎麼寧可抱你不抱她呢?”

    她驀地轉頭看他。“我有說過他抱了我嗎?”

    就算事情上了報,連媒體都跑來跟她確認是不是真的和關海晨上過床,但他為什麼一副什麼都知情的篤定模樣?這突然讓她有點不舒服。

    蔣軒挑了挑眉。“沒有嗎?”

    她淡淡別開眼,沒有說話。

    蔣軒手伸過來拉住她。“依菲,我喜歡你,我剛剛對記者說的話都是認真的,不管你對他是什麼樣的感情,只要你願意,我都願意娶你。”

    杜依菲倏地抬眸看著他。“你瘋了嗎?”

    “算是吧。”他自嘲一笑。

    “我不能在這種狀況下答應你任何事,這對你不公平。”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她打斷他。“我不想傷害你。”

    “我沒那麼容易受傷害。只要你願意跟我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蔣軒突然在她額上落下一個吻。“我不是那麼大方的人,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還要笑著大方說祝福,我寧可你在我身邊,我可以每天看到你、愛你、抱你,不管你是不是愛我比較少,但至少你有點愛我就夠了!因為時間會改變一切,我有信心可以讓你更愛我,一天比一天多一點。”

    杜依菲眼眶紅紅的,看著他久久不語。

    “依菲……”

    “先別說了好嗎?我心裡好亂。”

    蔣軒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好,帶你兜風去。”

    方向盤一轉,他把她帶離了賭場。

    他打開敞篷車的天篷,風吹亂了她一頭長髮,方才的憋悶彷佛也一掃而空,天際突然開闊了起來。

    關家大宅裡,關明正氣呼呼地瞪著兒子關海晨。“你剛剛說什麼?”

    “我要召開記者會,依菲被這樣誣陷,我不能坐視不理。”

    “你瘋了不成?戚家跟我們是什麼關係?他是我們銀行團除了我們之外最大的投資股東,戚老頭要是一時氣極要抽資金——”

    “我們銀行體質健全,就算他真的要抽資金,我也可以找得到新的投資方。”

    這一點,關海晨還是有信心的。

    “如果他不是要抽資金,而是打算以後把我理事長的位置,或是你這個總裁的位置給幹掉呢?還是每次我們提出什麼提案,他都使絆子讓我們弄不成呢?你為了一個小秘書要去得罪一隻大鯨魚?關海晨,你是不是不正常了?以你那精明睿智的腦袋,怎麼會想敝這種愚蠢的事?”果真那杜依菲就是個妖精,是禍水!

    關海晨皺眉。“難道我明知道戚柔安公然說謊,自己做出這種下作事還賴給旁人,卻要默不作聲嗎?我們關家還怕戚家不成?可以讓她如此隨意擺弄?再說了,像她這樣的女人,難道父親你還打算讓我把她娶回家嗎?”

    關明冷哼一聲。“她說謊?你怎麼證明是她下的藥?”

    “她親口對我說的,難道還要懷疑?”

    “她可不是這樣對我說的。”

    “所以父親現在是在懷疑我說謊嗎?我的為人您難道不清楚?”

    “我怕你是被鬼迷心竅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父親,不管你信不信,記者會我非開不可。”關海晨冷著臉。“還有,我不會娶戚柔安。”

    關明看著他,突然深深歎了一口氣。“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嗎?為了一個女人,不管關家利益,不顧父親顏面,硬要跟戚家對著幹?你知道我和你戚伯伯是幾十年的交情了,難道你要公開給他女兒難看?你不會真的這麼不懂人情世故吧?”

    “父親……”

    “總之,記者會不能開,婚不能退,除非你不要我這個父親了!”關明擺手起身。“那孩子只不過是太愛你了,一時糊塗罷了,能有多壞呢?你是個男人就心胸放寬點,別跟她計較了,嗯?”

    說著,也不管關海晨那蒼白冷峻的臉,逕自走了。

    報答呵……既然父親都把這話提出來了,這事便是沒得商量了,除非……他真想做個忘恩負義的人。

    蔣軒送杜依菲回家的時候,關海晨已在沈家門口等了許久,看見她從蔣軒的車下來,他不悅的挑眉,沒想到被戚柔安這樣一鬧,他還沒來得及警告杜依菲這男人不夠正派,蔣軒又更加靠近她一步。

    今天蔣軒護著杜依菲的畫面已經在媒體上不斷播放,連他們兩人喜事將近的消息都傳得沸沸揚揚,而讓蔣軒可以有機可乘的人不正是他嗎?今天要不是蔣軒出面護住依菲,那麼依菲要如何一個人去面對那些媒體?

    默子這兩天到外頭辦點事,剛好不在澳門,但即使默子可以保護依菲不受肉體之傷,卻無法像蔣軒這樣面面俱到的照顧到她受傷的心,說到底,又是他的錯!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讓她面對那樣的懷疑與指責,說什麼他都很難原諒自己。

    本來,他有很多話想跟她說,突然間,關海晨發現自己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身為男人最窩囊的事,就是無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包括自己喜歡的女人。

    所以,關海晨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她朝蔣軒微笑揮手,目送蔣軒開車離去後才轉身進屋。

    她沒有過來跟他說話,他也沒有叫住她。

    這一夜,過得漫長無比,杜依菲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裡都是方才守在沈家大門前那道沉默的身影。

    他為什麼來?因為抱歉?

    他為什麼不叫住她?因為他無言以對?還是因為他氣她跟蔣軒在一起?

    關海晨何時那麼委屈懲問過?他處理事情的態度一直都是埋性平和又決很准,從不拖遝,也不會猶豫不決。如今,是她害他變得如此小心翼翼又委曲求全吧?

    終於,她還是成了他的負累。

    因為睡不著,杜依菲起身下了床走到窗邊,竟發現大門口街燈下,那個沉默的身影竟然還站在那裡!

    眼眶瞬間刺痛不已,又澀又酸。她站在窗側,掩去自己的身影,偷偷看著街燈下的他,看見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她房間的窗櫺上,目光是如此的深沉又悲傷……

    竟像是要離別?

    她緊緊抓著窗簾,有一股衝動,想不管不顧地沖下去抱住他、親吻他,只要可以撫平他眼底的憂傷,她都想去做!可終究她還是沒有這麼衝動,因為她知道遺感只是一時的,他的幸福卻是永久的。

    發生這些事,她真的沒有怪過他,但如果他的自責可以讓他遠離她,那麼,就讓他以為她在恨他好了。

    這夜,他仰望著她的窗口,她偷偷在窗邊瞧著他,想見卻不能見,一直到天將亮起,那街燈下的身影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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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2 10:33:33
第9章

    今兒個的沈家大院,空氣中飄散著不一樣的味道,熱熱的杏仁茶香,是她兒時熟悉的回憶,因為沈鏡飛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管家煮的杏仁茶,偏她不愛,每次聞到都要皺眉。

    長大後,會在沈家聞到這味道,就只有沈鏡飛在的時候……

    Boss他回來了?

    杜依菲隨便套件外套便沖下樓。

    他是因為聽聞了風聲,所以回來的吧?也是,她都上新聞版面了,而且還是限制級的,默子能不通知大哥一聲嗎?她一想到大哥因為這個緣故馬上飛回來,竟一時鼻酸到說不出話來。

    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了,想要依靠親人的感覺,自從父親走後,沈鏡飛可以說是她唯一的親人,她又怎能不感動?

    沈鏡飛微笑看著沖下樓的杜依菲,站起身來,對她伸出了雙臂。

    “大嫂呢?”

    “她還在美國安胎,暫時不能回來。”

    安胎?杜依菲一愣。“出了什麼事嗎?”

    “一點小驚嚇罷了,比起你的事,不算什麼,我其實也只是找個藉口讓她可以多休息。”他看著杜依菲始終不過來,笑著挑高了眉。“幹麼呢?當我是哥的話就快過來。”

    她這才慢慢地走上前去,沈鏡飛一把將她摟近。“別怕,天塌下來,我也會先幫你頂著。”

    一切盡在不言中。

    杜依菲眼一酸,淚洶湧而出,這陣子所受的驚嚇和委屈,全傾吐在她哽咽的哭聲中……

    沈鏡飛輕輕拍著她的背,黑眸淩厲地閃過一抹肅殺之氣!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想扁人的衝動了,對於任何曾經且企圖傷害他所愛之人的人,他豈能放過?

    誰知,杜依菲突然冒出一句——“把我嫁給蔣軒吧。”

    沈鏡飛的手一頓,愣住了,一雙濃眉深深地蹙起。“為什麼?我以為你喜歡的是海晨。”

    難道他的資訊有誤?就算因為後來的事件,使她生關海晨的氣,怪他害她上了新聞版面又不能保護好她,也不至於突然說要嫁給蔣軒吧?畢竟,她連身子都願意給了關海晨,豈有一夜之間就變心的道理?

    “我想嫁給蔣軒。”杜依菲堅定抬頭望著沈鏡飛。“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還有其他的理由讓我不能嫁他嗎?”

    只有這樣,關海晨才會對她徹底死心吧?

    心不死,他就不會回到以前的關海晨,去找尋屬於他的幸福。

    麻雀變鳳凰,樂飛賭場小秘書秘擁數億身價!

    下藥迷惑獻身關大少?流言不攻自破!

    ——賭場王子沈鏡飛親自證實,早在半年多前便讓與百分之二十樂飛股權到杜依菲名下,並將贈與六星級賭場飯店當嫁妝,杜依菲根本毋須攀龍附鳳,徹底打破下藥獻身流言……

    ——樂飛小秘書杜依菲花落誰家?日前香港投資公司黃金單身漢蔣軒帥氣護花,迎娶小富婆指日可待……

    “這應該是今天大香港商業圈最勁爆的新聞了。”關海晨把剛出爐的報紙放下,挑高眉看著沈鏡飛。“這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

    一大早,關海晨就來到澳門,找剛回國的沈鏡飛。

    沈鏡飛睡眼惺忪的起床,並不意外關海晨會一大早找上門,因為他們早就約好了要見面,而他只不過是比約定的時間又提早了一點罷了。

    杏仁茶正在煮,聞起來就讓人精神大振,沈鏡飛叫管家也替關海晨煮一杯,根本不管關海晨想不想喝。

    關海晨也是有耐性,等了他半天也沒催促,果真是名門世家教出來的孩子,和一般人就是不一樣。

    沈鏡飛細細打量著他,打算重新品味一下眼前這個男人。以前把他當死黨,現在則是要把他當妹婿候選人來看,那眼光自是不同,畢竟未經他允許就先把他妹子吃幹抹淨這件事,他也是十分不爽的。

    杏仁茶端上了,沈鏡飛才好整以暇的回答他剛剛的問題——

    “我爸在世時就決定了,只是沒有告訴她,決定要結婚時我才請律師先辦了。這不過是小事,我不希望她有負擔,所以才沒說……”沈鏡飛突然皺起眉。“你認為蔣軒早就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會追求依菲?”

    昨天他打電話給關海晨,告訴他依菲想要嫁給蔣軒,想必電話另一頭的關海晨應該很想把電話給默默地捏碎吧。

    關海晨淡淡地看著他。“依菲落海被救,差點被劃花臉,戚柔安對我下藥又剛好讓依菲撞見,每一次事件都出現的人,除了我,就只有蔣軒。”

    “這我知道,默子都跟我提了。”簡單來說,蔣軒是最大的嫌疑犯,可是也就只是個嫌疑犯罷了,根本定不了罪。

    關海晨喝了一口杏仁茶,喝時還眯了一下眼。“後來調查後才發現蔣軒和戚柔安留學時是同學,兩人早就相識,在外人面前卻裝不熟,當初依菲落海時,他不是先救那個快沉下去的同學戚柔安,反而先抱住依菲,這點根本不合邏輯,是其一。

    “後來依菲在回家路上,被自稱是來警告她離我遠一點的人差點劃花了臉,那時蔣軒說他是到賭場去找依菲,賭場的人跟他說她往這個方向走回家了,他便來尋她,才會剛好出現救了她。事後我請默子——問過當時在賭場大廳輪班的人員,沒人見過蔣軒來找過依菲,是其二。

    “最後,我被下藥的事,是戚柔安親口證實是蔣軒建議她這麼做的,因為他想要杜依菲,而我一直礙著他的路……是其三。

    “本來我以為蔣軒是在依菲落海救起她之後對她一見鍾情,他會恰巧出現在賭場後面那條路上,也可能是真的有人告訴了他,只是默子剛好漏問到那個人。就連我被下藥的那一天,我也只是覺得此人心術不正,為了要得到依菲而不擇手段……

    “可是今天一早看到報紙這則新聞,把每一個事件的人物串接起來,找到事情的起源,一切突然都明朗化了。”

    關海晨的眉頭深蹙。“事出必有因,我和警方一直找不出這個因,如今看來,如果你給依菲的財產是因,那麼這一連串事件就是他早早設計好的陰謀,目的就是你讓給依菲的那百分之二十股權,以及那間剛蓋好才一年的六星級賭場飯店。”

    沈鏡飛沉默地看著他,好看的長指在杯上無聲地輕敲著。

    以前他和關海晨一起念書時,就常常這樣討論問題,所以彼此的思路邏輯都非常契合,正因為如此他們才可以當死黨那麼久,因此關海晨這一連串理論說下來,他根本沒有可質疑之處,但……

    “沒道理,我相信我的律師不會幹這種故意洩漏機密的事,得罪我這個又黑又壞的大客戶,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如果不是他故意洩漏的呢?那些文件也許有其他人經手或是不小心看過?又或者他認識蔣軒,在私底下閒聊時不小心說溜了嘴?”

    這些都有可能,但這同時也代表著他的律師並不靠譜!沈鏡飛一點都不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有那麼差。

    “我叫默子去查一下……”

    “都查好了。”角落裡,突然有人應聲,正是不知何時躺在窗邊貴妃椅上睡覺的默子,這角落從餐廳看過來有很大的死角,所以他們兩位大少爺根本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沈鏡飛的杏仁茶差點噴出來。“你這小子,何時回來的?事情都辦好了?找到人沒有?”

    “不辱使命。”

    關海晨大步朝他走去,冷冷地看著他。“別賣關子,快說。”

    “是律師的助理,她聽說蔣軒很有意願在澳門賭場取得一席之地,尤其是樂飛,所以她主動出賣了一些情報給蔣軒,她在這之後就離職了,搬到美國去定居,所住的房子就登記在她的名下。”

    沈鏡飛沒想到禍源真的來自他的律師方,當真是始料未及!

    這件連杜依菲本人都不清楚的極機密之事,他從來沒想過會有第三者知曉,而且還成了這一連串事件的始作俑者。

    大廳的氣氛突然變得沈悶僵凝,關海晨和沈鏡飛都默不作聲,不知在計較思考些什麼,默子看了他們一眼便又繼續說道:“找到兩個疊碼仔了,確實是羅明陽指使他們,叫他們暫時消失的,代價是幫他們解決幾個大客戶的債務。”

    “他們不知情,但羅明陽知道,因為幕後主使者唯一對外聯絡的視窗就是他。所以小的遵照Boss指示,小小嚴刑逼供了一下,得知幕後主使者的確是蔣軒,同時蔣軒也是在手機上化名KK,不只一次和戚柔安通過話的人。”

    果然……

    關海晨眯起了眼。“如果他的目的是為了追到依菲,搞這些弄臭樂飛賭場的小動作,又是為哪妝?”

    “保險。”默子剛睡醒,沒必要時,他真的不想多說一個字。

    沈鏡飛點點頭。“他這是在玩兩手策略,追求依菲不一定能成事,但把樂飛名聲搞臭,弄得半死不活的,卻可能得到很大的投資入股機會,就像你之前所猜測的那樣……所以說到底,反而是我害了她!蔣軒為了搞那些英雄救美的把戲,可把我妹子折騰慘了,還害我妹子喜歡上他,想嫁給他這筆帳該想想怎麼算才划算了。”

    “沒證據,這事不好辦。”

    沈鏡飛瞄了關海晨一眼。“你當我吃素的?你是名門世家的少爺,我可不是,沒證據我也要找出來!找不出來呢……不管動文動武,我都得讓他吃上苦頭。”

    默子摸摸鼻子,從躺椅上爬起來。“Boss,你可能得讓他蹲牢房才能解氣了。”

    “什麼意思?”沈鏡飛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嫂子之所以會進醫院安胎,那次意外事件也是蔣軒找人動的手腳,包括你的手機遺失……”

    “他完了他!”沈鏡飛滿眼殺氣。“這個貪婪又卑鄙下流的小人!”

    關海晨皺起眉。“別玩過火了,我可沒空去牢房看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依菲……如果她真的愛上他了,告訴她實情,她會受傷的。”

    “不告訴她,對她的傷害更大。”沈鏡飛挑眉瞪著他。“還有,你以為依菲不愛你,會讓你抱她?她是女人,二十幾年來連一個男朋友都沒有交過的女人,你以為她會隨便讓男人抱她?關海晨,你變笨了你知道嗎?如果她愛的人真是蔣軒,那她就不會讓你抱她!你一向聰明絕頂,處理事情快狠准,怎麼碰上了我家妹子,你就變成這樣了?”

    關海晨自嘲一笑。“她說不愛我,從來不曾愛過我。”

    “你一定是被騙大的。”沈鏡飛很想翻白眼,不過這有違他帥氣的氣質。“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我恐怕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這下換默子皸眉。“你不會真的要娶那戚柔安吧?”關大少和杜小姐可是他心目中最郎才女貌的一對啊,他永遠忘不了那日開直升機到海灘找到他們時,呈現在他眼前那美麗的畫面。

    聽到關海晨這麼說,沈鏡飛反而嚴肅起來。“真有那麼糟?”

    “這是我進關家後,第一次想爭取自己的自由。”

    “不後悔?”

    “誰知道呢?這可能得靠時間來測試。”

    沈鏡飛看著他,笑了笑。“你知道我從來沒想過要把我家妹子嫁給你吧?”

    關海晨看著他也是一笑。“連我自己都沒想過的事,不怪你。”

    “我不會讓我妹子嫁給窮光蛋,這你也是知道的吧?”

    “你放心,她一點都不想嫁給我。”關海晨淡淡提唇,很有深意地看著沈鏡飛。“我想上樓看看她,可以嗎?”

    沈鏡飛比了個歡迎的手勢。“去吧,她昨天跟我說要嫁給蔣軒之後,就出門到很晚才回來,買了好多東西,第一次看見她這麼享受購物的樂趣,應該是累壞了,不睡到中午可能起不來。”

    可以嫁給蔣軒,就這麼讓她開心嗎?

    關海晨神情一黯,轉身緩緩地往二樓走去。

    久未作聲,讓沈鏡飛以為他已經隱形的默子,突然開口問道:“剛剛你們的話,我不是很懂,關少爺他……是要做什麼蠢事嗎?”

    沈鏡飛黑眸微閃,仰頭把茶給喝光。“嗯,算吧,是一個我這輩子可能都做不出來的蠢事。”

    幾個失聯的疊碼仔主動出現在賭場,不只乖乖交代這一個月來的動向,也在最短的時間內聯絡手上幾個大客戶,穩定軍心之餘,賭場的生意也慢慢的恢復過來,算是度過了短暫的危機。

    這天,沈鏡飛更公開召募投資銀行,大有把皇亞銀行從樂飛賭場的往來對象中踢出去的打算。

    要知道,樂飛賭場的營業額大到占皇亞銀行可貸業務量的百分之二十以上,失去了樂飛賭場這個VIP客戶的貸款業務,將會損失慘重,銀行團這才驚覺大事不妙,近日紛紛求見沈鏡飛,他卻都把他們丟給了杜依菲,要她看著辦。

    要報前些日子老是習難她的仇,就把他們狠狠踢出去,反正他家律師最近自覺虧欠他太多,主動找來一堆赫赫有名的投資者,他根本不會缺錢。

    投資名單裡,也有蔣軒。沈鏡飛的做法是直接把蔣軒的資料丟到垃圾桶裡,看都懶得看一眼,還叫她不准把它撿起來。

    “你這樣很像小孩子。”杜依菲最近很失落,卻被她家Boss逗得很想笑。

    “他把我搞得這麼忙,忙到都沒空陪老婆安胎,丟他一件投資案算什麼?你等著,我會讓他損失更多,讓他後悔碰了你!”

    “誰讓你沒事轉什麼股權給我?早知道有這事,我就會防範著的。”說到這,她就來氣。“反正我不要那些東西,你趕快把它收回去。”

    沈鏡飛眉挑得老高。“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我怎麼收回去?你要讓人家說你Boss是個說話不算話的男人?”

    “你這樣讓我以後怎麼找得到人嫁?要是每個人都沖著我的錢來,每個都是假情假愛,像蔣軒那樣……”

    “我會幫你公開徵婚,找個比你更有錢的丈夫不就行了?”

    杜依菲瘋了似地瞪著他。“你還是把錢收回去得了。我要下班了,我這個小秘書最近忙到翻天覆地,需要回家補眠。”

    “你忍心讓我一個人加班?”

    “當然。”杜依菲笑著朝他亂揮手,閃人去了。

    一走出辦公室,她的笑臉馬上就垮下來。

    最近她真的很失落,雖然一切都重新上了軌道,可這都是因為Boss出面的原因,如果沒有Boss,賭場可能真的會亂成一團!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無能,還差點被蔣軒騙,把壞人當恩人……想著,她深深歎了一口氣。

    關海晨是怎麼看她的呢?

    自從那一夜他守在沈家大門口後,她就再也沒有看見過他了。

    她想他,真的好想好想,所以每天她都讓自己累到一倒到床上就可以睡著的程度,讓自己沒時間可以去思念。

    走出賭場,杜依菲正想攔車回家,卻突然看見高掛在金融大樓上的巨大電視牆底下的跑馬燈,出現了比前幾日更讓她震驚的新聞——皇亞銀行接班人關海晨被爆,非關明親生子!

    未來皇亞銀行版圖添變數……

    她皺緊了眉頭,胸口被狠狠撞擊了一下又一下。

    這是真的嗎?一直那麼高高在上、尊貴優雅的關海晨,竟然是關明的養子?不,這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會把這樣私密的事給爆出來?連她認識他十幾年都不知道的事,誰會知情?除非是跟他很親密的人!

    杜依菲拿出手機撥給沈鏡飛,手機一直不通,打了好幾次才被接起來。

    “關海晨真的是關明的養子?”她劈頭就問。

    話筒那頭沉默一會後才道:“新聞出來了?”

    “你早就知道?”所以這是計畫好的?

    “是真的。”沈鏡飛證實了這個新聞。“是他自己爆料給媒體的,沒想到他這麼快就來搶我的新聞版面。真是,什麼事都不想輸給我,幸好他未婚妻被我搶過來了……”

    雖然沈鏡飛很明顯是在說笑,可她一點都笑不出來。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杜依菲拿著手機的手輕顫著。

    他長長一歎。“你說呢?關明對他有恩情,他不能不報恩,不能做出會傷害關家利益的事,包括退婚、還你清白、娶你,他都不能做,這些都讓他很煎熬。他會故意曝光自己的身世,目的就是為了讓戚家主動取消他和戚柔安的婚事,這樣戚家才不會把罪怪到關家頭上,壞了兩家的關係,若是由戚家主動退婚,那關老爺子最後也不能說什麼。”

    杜依菲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他這麼做,關老爺子會不知情嗎?”

    “關老爺子精明得像狐狸一樣,不可能不懷疑。”

    “那怎麼辦?”她想到關老爺子找她時說過的話,心不由地一凜。“他不愛他,對吧?如果他愛他,又怎麼會逼他娶他不愛的女人?又怎麼會不希望看見他得到幸福?原來我錯了,我一直以為關老爺子是極愛他的,只是愛之深責之切,不想看見他走那些冤枉路罷了……原來我錯了……”

    她對關海晨心疼極了,竟不知他打小便受這樣的苦,還刻意把他推得遠遠的,讓他一個人去受那種痛,她真的好氣自己!

    “依菲……”

    “不行!我得去找他!”她邊說已經邊行動,伸手便要在路邊攔計程車,打算直奔碼頭,一輛黑色跑車卻停在她面前。

    “Boss交代,你要去哪我都載你去。”是默子,他還補充了一句:“小姐要搭直升機還是快艇?小的都可以親自為你效勞。”

    杜依菲好氣又好笑。“你跟綜我啊?神出鬼沒的。”

    “是保護你。蔣軒近來動向不明,還是小心點好。”

    最近Boss正在努力進行他對蔣氏全面打壓的計畫,Boss曾經過——“不能馬上送他進牢裡,至少可以先讓他的心像住在牢房裡一樣痛苦。”

    總之,出身黑道世家的賭場王子真的是惹不起的,這一點相信蔣軒已經深深體會到了。

    關家大廳裡,一個高大的身軀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安靜的只聽得見關老爺子粗重不已的喘氣聲。

    “你以為我不知道媒體的爆料是你自己搞出來的?你是我養子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就沒其他人知道了,連當初替我們辦過資料的人都死了!這事要不是你說出去,難道是鬼說出去?”

    “對,是我。”關海晨坦承不諱。“這是讓戚家主動退婚,又不至於讓我們得罪戚家的唯一辦法。”

    “只是為了要退婚,你就把你自己的身世賣給媒體?”關老爺子拿起柺杖,一棍打在關海晨的背上!

    “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我養育你、栽培你,讓你吃好用好,擁有這世上最好的一切,你卻這樣來反叛我?為了一個女人,你就完全忘記你身上所背負的責任及我對你的期許?”

    “我沒有忘記,父親。”關海晨抬起頭望著關明。“你對我的養育之恩、栽培之情,我沒有一天忘記過,報答您的恩惠更是我從小到大一直放在心上的使命。”關明冷哼一聲。“是嗎?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我曾經以為父親是真心愛我的,萬事都是為我著想,所以我一直都聽您的意願行事,從不違背。可是父親,這是我第一次真心想要擁有自己的東西,想去愛一個女人,讓您失望,我真的很抱歉……

    “如果父親是要我報養育之恩,那我這十幾年來替關家做的事,也足夠報恩了。如果父親您是真心把我當兒子,我會留下來繼續盡孝道,但請不要再逼迫我做任何我不願做的事,並尊重我的選擇。”

    “逆子!”關明氣得大喝一聲,朝他背上砸下一棍又一棍。“我真後悔把你領回來養!就為了一個女人,你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該死的女人!我果真沒有看錯,她就是個禍水!叫她離你遠一點,你倒好,硬是要貼上去!”

    關明邊打邊罵:“你要那女人是嗎?那你滾!給我滾得遠遠的!除了你這些年的工資,你別想拿走關家任何一樣東西或是一毛錢!今天你走出這關家大門,就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關海晨咬著牙,一聲不吭的由著他打。

    “少爺,你快道歉啊……”管家看到關海晨緊緊咬住牙根,卻絲毫沒有退意的承受那一次次的重擊,心疼得都快哭出來了,可卻不敢上前替關海晨求饒。關老爺子的脾氣大家是知道的,他連養了快二十年的孩子都可以下重手了,何況其他人?

    “對不起,父親……”關海晨真的道歉了。

    聽到這句道歉,管家笑了,關明也頓了一下,可沒料到,關海晨的下一句話卻是——

    “我會離開的,關家的一切,我什麼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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