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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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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7 20:00:34
第一百四十章

  在太子的指導下,花了大半個晚上的時間寫講學感言,徐冉修修改改,總算是寫出讓自己滿意的底稿。然後又花了半個鐘頭的時間背誦,可能太過緊張和興奮,第二日天沒亮她就爬了起來。

  正好太子休沐,徐冉毫不猶豫地將他推醒,騎他身上開始熱情洋溢地綵排。剛開始太子沒睡醒,等她練習到第三遍的時候,他揉了揉眼睛,聲音低沉慵懶,帶了點朦朧睡意的沙啞,「孤耳朵都快被震聾了。」

  徐冉低身俯下趴他胸膛上,「聲音洪亮才有氣勢!」

  太子一個翻身,將徐冉撂倒。枕著她的肚子,輕聲道:「你只需微微一笑,他們即會為之折服。」

  徐冉臉一燙。

  大早上的,就灌情話。

  少女心砰砰跳的徐冉不再大聲背稿,轉而躺在床上開始練習微笑。

  「是這樣笑好呢?」頓了頓,問:「還是這樣笑好呢?」——不停地變換笑容中。

  太子:「都好看。」

  徐冉嬌羞,一激動就往他臉上親,親吻大戰三百回合之後,太子拎她去上學。

  送到學堂門口的時候,徐冉問:「真的不去聽我講學嗎?」

  太子為她撩起額前一捋碎髮,「孤今日有要事在身。」

  徐冉聳聳肩,略微有些失望,「好吧。」

  轉頭準備下車的瞬間,太子拉了拉她的衣袖,「莫緊張,你可以做到的,讓他們瞧瞧高學第一的風采。」

  徐冉點點頭,「好叻!」

  等徐冉走後,車外的何侍衛恭敬問:「殿下,要去劉閣老那邊嗎?」

  太子:「不用,哪都不去,就在這待著。」

  片刻後,東街遙遙來了一隊浩蕩的侍衛,為首一頂軟轎,一匹白馬。坐轎的是劉閣老,縱馬的是興王。

  興王見著前方明暉堂石獅子旁有輛馬車,心下便知是東宮的,不敢貿然衝過去,往旁一踹轎子,問:「劉閣老,前頭那個是不是我皇兄的馬車?」

  劉閣老氣憤地掀了轎簾,「興王殿下!」踹轎子這種行為簡直惡劣至極!萬一他這個老人家被踹飛了誰來賠!一點都不懂得尊老愛幼!

  興王不耐煩:「到底是不是?」

  劉閣老翻白眼,懶得理!

  等到了跟前,劉閣老下轎,正準備迎太子下馬車,腳剛挪一步,旁邊似一陣風颳過,有人已先他一步,「皇兄,我們來了!」

  劉閣老鼓腮幫子,哼唧,什麼「我們」,分明是興王硬要賴著一起來!早前總以為寧王算是個臉皮厚的,如今才知,與興王相比,寧王還真算是小巫見大巫。興王這臉厚得都能砌牆了。

  劉閣老輕聲咳了咳,望著正從馬車而下的太子,一顆心瞬間被治癒。

  幸好啊幸好,大周皇室還有太子殿下這個頂樑柱。

  劉閣老見准勢頭,一巴掌拍掉興王伸出去欲攀太子肩頭的手,大有一副「不要拿你髒手碰我們殿下」的勢頭,「殿下,今日講學的事,明暉堂都已經安排好了,只是,真是要讓徐娘子在殿下前面講嗎?」還沒有誰排殿下前頭講學的先例。

  太子點點頭,腳步輕鬆,交待道:「切記要低調行事,孤不想引起太大動靜。」

  劉閣老應下。

  許是太子今日心情好,回頭對興王道:「待會你嫂嫂講學時,記得捧場子。」

  興王一愣,直接忽視了太子嘴裡「嫂嫂」兩字,受寵若驚大聲道:「好!」

  明暉堂的廣場上,新學子入學儀式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凌雲台上總教員何夫子拋磚引玉,唸到徐冉名字時,徐冉一顆心震如鼓聲。

  果然——還是會緊張啊。

  下面密密麻麻都是人,個個伸長了脖子往凌雲台上望,目光中充滿好奇,彷彿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傳說中考第一的學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龐夫子沖徐冉笑了笑,「輪到你了,去罷。」

  徐冉深呼吸一口氣,袖子下的手攢緊拳頭,起身一步步邁向凌雲台。

  等站穩了,掃一眼,比剛才更緊張了,大腦一片空白,準備的言辭全部拋到腦後,一個字都記不起來。

  僵硬地行了個敬學禮,稍稍調整呼吸,既然官話想不起來,那就當場即興發揮吧。

  不要怕,他說過的,她肯定能折服這幫學子的。

  徐冉抬頭目光直視前方,字正腔圓地說出第一句話,是當年她初見學神他講學時說的第一句話。

  「今承駟騎而至,款奉名理之論,良認眷愛,感幸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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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8 10:43:40
第一百四十一章

  當年初見畫面一幕一幕皆在眼前緩緩浮現,從前他如何讓人望觀止矣,今日她便效其歎為觀止,他說話時從容不迫的語氣,他說話時風雅清貴的神態,他說話時閒適淡定的動作,如今皆成為她的武器。

  以八門白卷為切入點,從全堂倒數第一到高學第一,這中間發生的種種趣事,一一述來,語言生動俏皮,眾學子皆聽得津津有味。說到最後,徐冉越說越溜,索性直接拋了大白話:「最後送給大家一句我個人最喜歡的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你行你上,不行還得上!」

  話音剛落,全場喝彩。

  徐冉一邊咧嘴笑,一邊揮手示意,像剛開完演唱會的明星一樣,學著邁克傑克遜的太空步,自帶退場效果。

  台上總教員輕聲同龐夫子說到:「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句話本夫子喜歡,以後就用作咱們堂的堂語了!」

  龐夫子一愣,繼而點頭表示贊同。

  有時候,越是簡單粗暴的話,越能直抵人心啊。

  徐冉下台後,同各夫子打過招呼之後,就回歸自己堂的隊伍了。二堂的隊伍正好離凌雲台最近,徐冉剛下台,情緒高昂,興致勃勃,正準備與湊上來的新同學們打招呼,還沒來及開口說話,忽地聽得凌雲台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徐學子所言,甚得孤心。」

  徐冉一點點轉過身,在看到台上所立之人的身影之時,雙眼瞪大,幾乎不敢相信。只一瞬間,喜悅與甜蜜覆蓋了驚訝的情緒,她抿抿嘴,踮了踮腳,揚起脖子,正好與他四目相對。

  太子嘴角微挑,笑得又柔又含蓄,視線輕輕落在她身上。

  薄唇微啟,他緩緩開口。

  姿態高傲,一如既往的淡漠如雪。他嘴裡說著的全是關於她方才那番講學的感想,他眼裡全是她笑顏如燦花般的面龐。

  滿堂肅靜,所有人目瞪口呆。

  沒有人料到今天太子殿下竟會駕臨明暉堂,當他出現的那一剎那,幾乎所有人都激動得不能自已,但他們不同於幼學的學子,不願在崇敬之人面前,流露出過多的瘋狂,他們的愛慕與敬仰皆藏於目光之中。

  而就是這樣一位高高在上的殿下,此時此刻竟然以一初入高學的學子為榮,幾乎變著花樣式地誇獎。

  偏生他又是這般威嚴不可質疑的存在,那句句讚賞之言聽起來確實頗有道理。

  可是……好像總覺得哪裡不對?

  等太子結束這一場別開生面的講學,台下隨即有學子小心翼翼問徐冉:「徐學子,你是不是與太子殿下相識啊?」

  徐冉尚沉醉在太子高超的誇人技巧中,猛地聽得這麼一句,還沒回過神,光顧著擺手,花痴笑:「不相識。」

  某學子:「可我看剛剛太子殿下一直看著你呀?」

  徐冉反應過來,正經道:「你定是看錯了。」

  說罷就笑嘻嘻地走開了。

  這個關頭要是承認和學神有啥子事,那她的高學生活就不用繼續了。

  被淹沒在口水唾沫裡從此溺水而亡。

  入學儀式結束後,大家各回各堂,剛被太子誇完的徐冉自然而然成了二堂的寵兒,徐冉頭一次發現做紅人的感覺原來如此之好。

  謙虛乃中華美德,為了弘揚華夏優良品德,徐冉搜腸刮肚地幾乎將所有自謙之詞搬了出來。

  下學時太子來接,徐冉一上馬車就激動地往他懷裡拱。

  「殿下殿下,你好壞啊,當著那麼多人誇我,還誇得那麼露骨。」

  太子一愣。

  上午講學結束的時候他本想同徐冉說上兩句,後來轉念一想,小姑娘剛被他誇完肯定面紅耳赤地不敢過來和他見面,且為了給她一個平靜的高學生活,果斷直接離去了。

  如今見她這樣說,遂有些遲疑,以為她不喜歡,繃著臉道:「孤情不自禁。」

  所以,不喜歡,也只能喜歡了。

  徐冉左蹭蹭右蹭蹭,「我可喜歡了,這種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調情的戲碼,簡直棒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子:……

  數秒後,太子摸摸她的額頭,吐出兩個字,「矜持。」

  徐冉語氣調皮反駁道:「上午在台上時你咋不知道矜持。」

  太子正經臉:「孤那是……」詞窮半秒,而後斂眉肅目,凝視她,「誇你是天經地義的事。」

  對面沉默。

  片刻後,徐冉撲上去,捧起他的臉一陣亂親,「親你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路上徐冉撒嬌讓太子又將今日誇她之詞重講了一遍,聽得個心滿意足後,和太子牽手入了東宮。吃了點心,開做堂外題,做好後拿給太子檢查,而後又練了一百五十個字,準備將剩下的一百五十個字留到晚上再練。太子正好要帶她入宮吃宴,兩個人收拾收拾,趕在黃昏前進了宮。

  此次入宮赴宴乃是吃的家宴,席間也就官人貴妃以及興王寧王。

  路上徐冉有些小緊張,一想到要面對官人,就想到她沒有答應和太子立刻成親的事,問:「殿下,推遲兩年成親的事,官人有沒有生氣啊?」腦洞小天后開始腦補:「難道這次宴會是為了質問我的嗎?」

  太子捏捏她的小拇指,「現在知道緊張了?」

  徐冉偷瞄他一眼,老實道:「有那麼一點點。」

  太子低頭親親她的手背,「小傻瓜,莫緊張,此次宴會是專門為你而設,不為質問,只為慶祝你入學。」

  徐冉驚訝道:「專門設個家宴慶祝我入學?」

  太子點點頭:「如今你也算是皇家人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家裡人有了喜事,自然要慶賀的。」

  徐冉反覆揣測「一家人」這三個字,腦海中浮現在徐府時大家熱熱鬧鬧吃飯的景象。

  等入了殿,皇家威嚴氣勢撲面而來,才發現和她想像中其樂融融的場景完全不一樣……

  唔,好像有點尷尬哦?

  官人話少,貴妃沉默,寧王和興王都乾瞪著眼,一個看自家母妃,一個看自家皇兄,唯獨席間寡言少語的太子,時不時地說上兩句。

  徐冉:我吃我吃我吃吃吃。

  天大地大,吃飽最大。

  多說多錯,不如多吃。

  然後就這麼吃了一晚上。

  滿桌子美味全部掃蕩進了肚子,徐冉滿足地看了看太子,發出「已經吃好了什麼時候回去?」的信號。

  太子看了看上頭坐著的官人,官人被自家兒子這麼一看,瞬間回過神,指揮殿前大太監取了錦盒來。

  其實對於徐冉這個兒媳婦,他還是很滿意的。唯一的不足,那就是她現在還不是皇家兒媳,得等個兩年才能等到。從古至今敢在皇族跟前拿喬的,約莫也就徐家二娘子一人了。

  哎,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太子喜歡她呢。

  情這東西,一旦沾上,堪比世間最猛的毒,且是無藥可醫的那種。

  官人指著錦盒裡的玉鳳凰,「這是給你的,慶賀你新入高學。」

  昆氏再不樂意,也準備了禮物。寧王和興王也依次將禮物呈上,皇兄親自同他們交代過,說是今晚要賀徐二娘子的入學。這可是自家皇兄第一次表露出讓他們備禮物的意願,寧王和興王巴不得竭力討好,準備的禮物也是各種貴重。

  收了禮物的徐冉心情輕鬆不少,說起話來都不緊張了。

  一鞠躬,「謝謝官人,謝謝昆娘娘。」

  二鞠躬,「謝謝寧王殿下,謝謝興王殿下。」

  輪到這三鞠躬了,徐冉直起腰肢,趁眾人不注意,飛快向太子拋了個媚眼。

  太子:看來她很喜歡眨眼睛這項活動。

  於是學著她的模樣,也快速眨了眨右眼。

  清雋側顏美如畫,高冷媚眼撩人心。

  接了一記電眼的徐冉下意識摀住胸膛:靠這撩妹撩得,犯規啊!

  被電到的徐冉開始進行自我反思,今兒個這家宴她算是看出來了,根本就是遵循太子的意願為她設的,而非他們主動提議的。今日要是不搞好家庭內部關係,完全對不起學神的一番苦心。

  然後就開始苦惱了。

  搞好家庭關係,她沒學過心理學,不知道該以怎樣正確的姿勢處理啊。

  直接沖上去沖官人喊霸霸,沖昆氏喊麻麻,拽著寧王和興王喊寧嘀嘀和興嘀嘀?

  好像太奔放了點。

  進行了一番思想掙扎的徐冉終於做出了最後決定——

  還是和大家一起建設文明友愛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吧。

  於是——

  「飯後該鍛鍊鍛鍊,要不我們一起來玩搶紅包遊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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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匿名  發表於 2017-5-18 10:44:04
第一百四十二章

  搶紅包?

  這是個什麼玩意?

  昆氏頭一個開口問的。自去年元宵節去東宮勘察敵情順便被徐冉普及了各種遊戲之後,昆氏閒來無事就找人在宮裡玩,雖然面子上不樂意,但心裡頭卻很想從徐冉那邊知道各種新的玩法。

  深宮女人多寂寞,她沒什麼宏圖大志,天天守著官人過日子,除了辦這個宴辦那個宴的,空閒下來也沒什麼事做。

  當徐冉說起搶紅包玩法時,昆氏幾乎是豎起耳朵聽的。

  「規則很簡單,我們總共六個人,準備六個相同的荷包,每個荷包裡用相同的紙條寫上銀兩數額,總銀兩數額不超過十兩。用猜拳的方式決定誰先搶紅包,搶到的荷包裡面數額是多少就是多少,五輪一次,看最後誰的銀兩數多,誰就是贏家,贏家可沒收所有人的銀兩。」

  大家聽是聽明白了,覺得太過簡單,好像有點無聊?而且猜拳的方式,好像有點不太符合皇家身份?

  但是面子還是要給的。官人大手一揮,太監們就立馬準備好了所需物品。

  眾人移步至朗乾堂,在徐冉的強烈示意下,官人屏退了宮人。

  剛開始大家放不開,徐冉也是有點緊張的,畢竟有官人和昆氏這兩個長輩在,雖然太子寵她,但也不能太肆意。等大家第一輪猜完拳將荷包拿到手,小心翼翼拆開荷包翻看裡面的銀兩數額時,那種期待又緊張的情緒湧上心頭,一玩就止不住了。

  真是……迷之停不下……

  「朕的荷包數是一兩、三兩、一兩、四兩、六兩,共計十五兩。」官人道。

  「這邊共計是十三兩。」太子道。

  徐冉一數手上的荷包銀兩數,高興道:「我的是十六兩!」

  寧王和興王互相看一眼彼此手上少的可憐銀兩數,選擇沉默不言。

  昆氏翹起蘭花指,自信地亮出自己的籌碼:「我的荷包銀兩數一共是二十兩!」

  說完,攤開雙手做出「將銀子乖乖送過來」的姿勢。

  眾人嘆口氣,不捨地將手上的銀子遞過去。

  一口氣吞掉所有人銀子的昆氏傲視群雄,繼續開盤第二局。

  第二局、第三局、第四局……玩了一個鐘頭之後,昆氏成了最大贏家。

  興王要求另外換個玩法。

  昆氏遮掩眸中鄙視之意,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玩什麼都行,反正她會贏。

  然後徐冉又普及了鬥地主的玩法,現場做了副牌。

  然後又從搶紅包的遊戲進化到鬥地主,玩了兩把,太子牌技高超,虐遍眾人,在眾人的提議下,太子只得暫時退出。

  又玩了一個鐘頭的鬥地主,沒了太子的競爭,昆氏打得一手好牌,和興王不分上下。

  這回終於輪到徐冉當東家,太子盤腿坐她旁邊,拿了水果盤一邊餵她一邊指導。

  眾人紛紛看過來。

  徐冉抬頭看一眼太子:這麼秀恩愛好像不太好吧?

  太子目光柔和:反正他們遲早要習慣的。

  徐冉:有道理。

  繼續打牌。

  有了搶紅包的情誼以及牌友間的革命友誼,聊起天就暢快多了。

  官人語氣輕鬆地問了徐冉新入學的事,徐冉有什麼說什麼,提到新入學做高學代表學子發言的事情,官人豎起拇指誇了句,淡淡的,沒有很多浮誇辭藻,只道兩個字:「很好。」說完轉頭看了看昆氏,昆氏蓋住手裡的牌,抬頭沖徐冉說了句:「再接再厲。」

  官人又問:「新學年有什麼奮鬥目標嗎?」

  語氣倒很像徐老爺平時問起她功課時的語氣,徐冉翻眼皮想了想,好像……沒有咧。

  官人沒再繼續追問,轉而又問起她發言的具體細節。

  徐冉膽肥,問:「要我重新來一遍嗎?」

  官人點點頭。

  太子也一臉自豪地表示鼓勵。

  有了男盆友的貼心鼓舞,徐冉要來一個圓几凳,整了整裙角站上去裝作凌雲台上發言的樣子,一展氣吞山河的霸氣。

  昆氏噗嗤笑出聲,輕聲同寧王講:「她雖沒什麼長處,但無論說什麼都能說成很有道理的樣子,這一點還是很值得肯定的,你多學學。」

  興王插一句嘴:「她這種旁若無人的胡扯境界我也是蠻佩服的。」

  太子和官人一起瞪過去。

  興王坐直腰桿,立馬閉嘴。

  等徐冉結束完發言演示,在太子的帶領下,大家很給面子地鼓掌捧場。

  徐冉鞠躬:「謝謝,謝謝。」

  太子饒有興趣地牽頭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家常話,昆氏偶爾插一兩句嘴,語氣較之前好很多,寧王見大家聊得開心,也湊過來說自己府上的事。徐冉吃著葡萄吐著葡萄皮各種開心地聽皇家秘聞。

  殿裡吃吃喝喝聊聊打打牌,一向高貴冷豔的皇室之地難得地生出幾分塵世味,融融恰恰的,倒和尋常人家並無兩樣。

  臨告別時,官人拍拍徐冉肩膀,「回去好好想,身為明暉堂學子,總得有個奮鬥目標。」

  徐冉點點頭,跟著太子回東宮。

  路上太子牽著徐冉的手,問:「今晚開心嗎?」

  徐冉笑咧咧答:「開心!」

  太子:「哦?」

  徐冉拿出一個大荷包,「這是寧王殿下給我的,說是從昆娘娘那邊拿的,銀兩可多了!」她輕輕湊近,「寧王殿下還說,這是孝敬嫂子我的一點心意,如今我也是有晚輩孝敬的人了!」

  太子戳戳她的額頭,「瞧你這嘚瑟樣。」隨即擁她入懷,「你要是喜歡,以後我們就經常和他們在宮裡聚聚。」

  徐冉揚頭,笑容滿溢:「他們是你的家人,以後也是我的家人,一家人自然要多聚聚。」

  太子一愣,眸中滲出暖意,低頭親親她的額頭。

  「好。」

  晚上兩人躺在又軟又大的床榻上,雙手搭在一起,徐冉吃得太飽,勾起他的手揉肚子,一邊揉一邊問今日官人說的事,「殿下,你覺得高學學子應該有什麼樣的奮鬥目標?」

  以前她上幼學時,一心想著順利肄業,等她成績越來越好的時候,就想著一定要考明暉堂。如今入了高學,而且她又考了第一,確實還沒來得及想後續目標。

  太子道:「做你想做的事情即可。」

  「啊,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徐冉翻個身,撐起手肘,「高學沒有什麼學業壓力,我不用擔心考試,夫子們說高學和幼學不一樣,幼學是大家必須學,高學是大家自己選擇學,一下子有了選擇,倒讓人有點不知所措。」

  太子思考片刻,聲音低沉,平靜而緩和,「成為太子妃有可能成為你的高學目標嗎?」

  徐冉抬眸,他直直地看著她,眼神深邃而迷人。

  有那麼一瞬間,徐冉忽地意識到,她以前從未想過一件事——

  在這段感情關係裡,沒有安全感的人,不僅僅是她一個人。

  他或許高高在上,或許遙不可及,但是在她面前,他單純就只是一個男人,一個想和心愛女子在一起的男人。

  他也會……害怕失去她。

  徐冉從床上坐起來,往後一倒,整個人背對著壓他身上,「殿下,成為太子妃可不能是我的奮鬥目標。」她扭了扭脖子,側過臉朝他擠眉弄眼:「所謂目標,就是還沒有做到的事情。我本來就是太子妃啊,已經木已成舟的事情,哪能成為高學目標呢?」

  「也是。」太子雙手環住她,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揚。

  小姑娘這張嘴真是越來越甜了。

  想了許久還是沒想到,徐冉窩他懷裡蹭來蹭去的,夜深人靜,睡意慢慢湧上來,兩人抱著抱著睡著了。

  第二天上學時,中午徐冉和蘇桃一起吃飯。兩人說起高學目標的事,蘇桃說:「自是要參加科舉了,從科舉中脫穎而出,我想考個翰林院侍郎,這樣我能有大把的時間寫書。」

  科舉啊……對,科舉!想她學了這麼久,肯定也是要過過科舉這項獨木橋的。

  要是她能考個狀元,那她以後走到哪都不怕了。

  下堂回去的時候,徐冉立馬就跑去和太子說了,「我定好高學目標了,我要考科舉!」

  「考科舉?」太子皺了皺眉,拉她到書案邊坐下,「考科舉可不是件易事,你確定?」

  徐冉點頭:「十分確定!」學著夫子在堂上講學的模樣,又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幼學時大家嚮往高學,高學時大家嚮往科舉和太學,太學嘛,太遙遠了,難易折中,我就選科舉了。」

  想起什麼,直起脖子問:「歷來有太子妃能考科舉的嗎?」

  太子搖搖頭,「這倒沒有。」

  徐冉笑了笑,湊到他跟前,拄下巴道:「那我能去考嗎?」掰手指算:「你看,我們兩年之後成親,我可以先考科舉,然後我們再成親,這樣不就成了麼?」

  太子悶了悶,倒沒有說話,只是捏了捏她的臉頰。

  晚上吃完飯練完字,徐冉準備做做運動操再上床睡覺。最近她照鏡子,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長胖了!以前總覺得自己是吃不胖的體質,所以吃起來根本沒有忌諱。如今發現自己腰上多了一圈肉,徐冉就慌了。

  所以她決定每晚睡覺之前做做瑜伽操啊跳跳鄭多燕,只要堅持下去,她絕對可以瘦下去的。當然了,她沒敢和太子說她在減肥,太子總希望將她餵胖點,說什麼她在長身體要多吃多長,要是被他知道她想減肥,肯定變著法地用雙倍食量餵她。

  所以每次太子一臉怪異看著她問她在幹什麼的時候,徐冉是這樣回答的:「最近我發現和你親吻時容易使不上力氣,親幾下就不行了,我得增強體力,鍛鍊鍛鍊。」

  今兒個入了內殿,太子坐在書案前,難得地沒有問她,而是認真地翻找些什麼。

  徐冉跳操跳得正嗨,沒有心思去問他,等跳完了,出一身汗,正準備去沐浴更衣時,太子卻將她攔住,絲毫不嫌棄她滿身的汗,摟著她往書案邊去。

  徐冉好奇問;「殿下,怎麼了?」

  太子輕咳幾聲,手指一捏,夾起一張素箋,語氣清清淡淡地問:「你可還記得去年過年時,你寫給孤的萬事皆應箋?」

  徐冉卡殼,用了十幾秒的時間才想起來。

  好像確實有這麼個東西……

  「有件事,孤從未問過你,雖然有些多餘,但今天卻要問一問。」

  徐冉一時有些緊張,「問什麼?」

  太子牽起她的手,語氣認真嚴肅:「如果孤不是太子,你願意嫁給孤嗎?」

  徐冉眨巴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突然這樣問,但是作為一個標準五好女盆友,徐冉覺得自己有必要給予他應有的安全感,然後十分肯定地開口了——

  「我願意的。」

  太子點頭,「換句話說,也就是無論什麼樣的情況下,你都願意嫁給孤。」

  徐冉有點被繞暈的感覺,「對的。」

  「如此甚好,這樣也就算不得逼迫了。」太子拿出一張寫滿字的素箋,「這是你給的萬事皆應箋,孤希望你能畫個押。」

  徐冉拿起素箋一看,上面寫著幾行漂亮精緻的行楷,其大意可以用一句話總結——

  無論是從前現在還是將來,有一個叫徐冉的她必須要嫁給大周太子周景昭。

  徐冉聳聳肩。

  哎,想她活兩世,都逃不過被人逼婚的命運吶。上輩子是被她親媽逼,這輩子是被自家男神逼。

  不過嘛——

  徐冉大手一揮,毫不猶豫地往素箋上籤下自己的大名外加印章以及拇指印。

  一副此心可表的忠烈模樣:「殿下你看,這是我為你打下的欠條!放心地收著吧,我徐冉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嫁就嫁,絕不反悔。」

  太子捏住她的鼻子:「說的跟赴死似的。」

  徐冉:「婚嫁是愛情的墳墓。」

  太子:「……還可以選擇詐屍。」

  提到萬事皆應箋,徐冉倒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問:「兩年前不是說我完成太子妃禮訓,你就答應我任何要求麼?」

  太子頓住,「那你有何要求?」

  徐冉誠實道:「暫時沒想到。」

  太子鬆一口氣,「你可以慢慢想。」

  徐冉:「我也覺得應該慢慢想。」然後就拉著太子畫押了張只屬於她的萬事皆應箋,和太子那張不同,她的素箋是空白的,她隨時可以要求任何事情。

  一切都搞定後,兩人沐浴更衣躺床上準備睡覺。

  太子忽然提到科舉的事,「想要考的話,就去考罷,孤支持你。」

  徐冉嘿嘿笑,「是不是因為我剛剛簽了那張賣身契你放心了,所以才讓我去考的?」

  太子不動聲色地轉開眼眸,假裝看著紗帳頂,語氣不疾不徐道;「古往今來,確實沒有哪位太子妃參與科舉,但規矩是人定的,今兒個你徐冉要考,孤便能讓滿朝文武為你破個例。所以,就算頭一次沒考上,也不要擔心,成親後做了太子妃,你仍舊可以繼續考的。」

  徐冉撇撇嘴,拍拍他的胸膛,「作為你唯一的關門弟子,第一回我要是沒考上,得多丟人,我不僅要考上,還得考個狀元回來!不過,我想想啊,我要是做了狀元,到時候能按正常獎賞封我個官做嗎?」

  太子原以為她只是鬧著好玩想參加科舉,沒想到她還想做官。遂問:「你想做什麼官?」

  徐冉腦海中浮現出蕭青給的那塊玉珮,幾乎脫口而出:「若是考上狀元,我想去鴻臚寺!」

  「使臣?」

  徐冉點點頭,「以後你出去講學,我有了使臣的身份,就能憑藉自己的努力,和你一起去,而不是靠著太子妃的身份,和你一起去。」

  她說出這番話,洋溢著對未來的嚮往和自信,至少她沒有想著要撇開他獨自去做想做的事情。

  她的目標裡,有他存在。

  這就夠了。

  太子摸摸她的頭,「孤甚是期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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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匿名  發表於 2017-5-18 10:44:33
第一百四十三章

  開學沒多久,這天龐夫子宣佈堂裡開始新一輪的班使競選。

  同幼學不一樣,高學的班使必須由學子自己選出而非夫子一人定之。

  大家的積極性很高,高學班使的權力比幼學班使要大得多,在教員不在的情況下,甚至能夠左右下堂時間。

  剛開學徐冉對此是不太感興趣的,畢竟她已經嘗過做班使的滋味,沒必要再來一次。但是當龐夫子說當選班使者能夠獲得一整年的冥修課自由時間分配後,徐冉義無反顧地報名了。

  冥修課,簡直就是她上高學以來最大的噩夢。

  相比幼學,高學的課程更多了。像什麼觀相周易風水之類的,天文地理樣樣要學。本著技多不壓身的原則,徐冉剛開始還是很樂意接受並努力學習這些新事物的。但是當一門叫做冥修課的課程擺在她面前時,她就不樂意了。

  所謂冥修,也就是讓大家靜下心來反省自我,跟打坐沒兩樣。

  作為一個好動活潑青春洋溢的陽光美少女,徐冉完全受不了打坐這種行為,而且還必須得一動不動,整整坐夠一個鐘頭,還不讓閉眼睡覺!

  完全就是折磨啊折磨。

  「我決定要選班使。」下學回去的時候,徐冉在馬車裡鄭重其事地宣佈道。

  太子難得來接她下學,手裡還拿著剛從汴州遞來的摺子,漫不經心地說:「若孤沒記錯,前兩天你還說打死也不當班使了。」

  徐冉裝作完全聽不懂的模樣,「啥啥啥,風太大你說什麼,我聽不到。」

  太子抬眸瞄她一眼,「馬車裡哪來的風。」

  徐冉四處看風景:「反正我就是要當班使。」

  太子:「不考科舉了?」

  徐冉:「考科舉和當班使又不衝突。」

  太子放下摺子,一雙黑眸又亮又透,像是能看穿人心一般,直勾勾地瞅著徐冉。「老實交待,是不是因為不想去冥修,所以才去選班使的?」

  徐冉驚訝,「你怎麼知道?」說完想起什麼,一臉警惕地盯著太子,「殿下,難不成你在我身邊安了眼線?」

  太子拿起摺子往她頭上輕輕一敲,「孤用得著做這種事?」

  徐冉摸摸腦袋,確實也是哦,他是太子嘛,怎麼會幹出這種沒品的事,安插眼線,多不符合他正人君子的形象。

  太子轉開眼眸,面上毫無神情變化,心中卻稍稍遲疑了一下。

  安插暗衛護她周全,應該算不得是眼線罷?

  停頓半秒,繼而越發肯定,暗衛同眼線不一樣,自然不能混為一談。

  牽了她的手,語重心長道:「冥修靜心養神,自有它的好處。」

  徐冉張嘴就道:「比起勞什子閉目養神,我更喜歡道教那一套飛昇的理。」說著說著就揪住太子的衣袖,可憐兮兮地湊過去,直入主題:「這次選班使是由眾學子來選,我得討他們歡心,他們自然就選我,作為我心中最舉世無雙的人,太子殿下你真的忍心拒絕我嗎?」

  太子思考片刻,繼而輕啟唇齒:「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想當班使,就得憑自己實力讓大家心悅誠服。」

  徐冉鼓腮幫子。

  本來還想說讓學神刷刷來幾十個簽名,堂裡每人發一個,有學神的加持,她肯定能當選。

  但現在看來……果然還是不能靠學神。

  決心要拿下班使一職的徐冉,火速行動了起來。

  古話說的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在開始拉票生涯之前,徐冉首先對自己的競爭對手進行了一番觀察。

  全堂四十個人,最開始有十幾個人說要競選班使,等到最後確定名字時,就只剩下四個人了。徐冉發現,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三個人,無一例外全都選擇了賄賂這條路。

  為了討好堂裡的學子們,他們可謂是費盡心思。

  對於他們的行為,徐冉表示——快准狠,簡單粗暴,一擊即中啊。

  拉選票,當然得討好選民們了,抓住了人民群眾的心,就等於抓住了權利,從古至今,皆是如此。

  所以徐冉也就很快地行動起來了,這天下學回去後,迅速開啟了東宮宮人總動員。

  宮人們非常配合,忙得熱火朝天。

  東宮宮女們的刺繡好,在素華的帶領下,她們連夜趕製了幾十套活件,荷包褡褳扇套等,一應俱全,堆綾的、戳紗的、長串的、各式各樣皆有,精緻秀美,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福東海帶領自己的徒弟們,寫了各種各樣的福贊語,東宮太監們,拍起馬屁來自是別地不能比的,寫得又是一手好字,叫人看得賞心悅目。

  李太監忙了好幾天,做了各種各樣的御品點心,全都是他新研製出來的,色香味俱全,外面絕對買不到。

  徐冉拿著刺繡活計,品嚐著御品點心,欣賞著福贊語,表示不能更開心。

  這天早上徐冉穿戴整齊準備去上學,素華福東海和李太監捧著東西早早地等在馬車旁。

  素華充滿期待地奉上刺繡活計:「主子,祝您馬到成功。」

  福東海笑嘻嘻道:「主子,莫擔心,他們要是沒瞎,肯定會選您的!」

  李太監嘴比較笨,結結巴巴說出一句:「主子……小的……小的御品點心很好吃,他們嘗了肯定會選您的。」

  徐冉信心滿滿地點點頭,同大家揮手告別:「我去上學了。」

  宮人們隊形整齊地蹲禮告別,「主子慢走。」

  到了學堂,徐冉屁顛屁顛地將東西偷偷分發給眾學子,對於白送的東西,大家自然而然拿得很開心,連韓通這種一向冥頑不靈的人,都收下了她的東西。

  完成賄賂任務後,徐冉本以為自己會因為穩操勝券而各種高興,但是不知怎地,她卻提不起什麼精神。中午下堂的時候,徐冉拉了自己的姐妹團一起吃飯。

  蘇桃就在隔壁班,喊一聲就來了,沈令音所在的七堂比較遠,晚了幾分鐘才趕到,至於徐佳,作為模範學姐,徐佳趕過來的時候,手裡還拿著兩本厚厚的書。

  徐冉將自己選班使的事情一說,大家紛紛表示支持。

  蘇桃道:「我們堂前幾天剛選完,熱熱鬧鬧的,可好玩了,冉冉你當過幼學班使,這次競選肯定沒問題。」

  徐冉嘆口氣,道:「該做的我也做了,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沈令音看事情比較通透,直接道:「冉冉,高學都是這樣,你使點手段是正常的。」

  徐佳合起書,抬頭問:「冉冉,你想當班使的目的本來就不純,又何必介意用什麼手段,矯情!再說了,你這叫什麼手段,送個禮討好大家就叫手段了?簡直侮辱手段這兩個字。」說完站起來,恨鐵不成鋼地戳戳她的額頭,「你啊你,整天和太子殿下待一起,怎麼就沒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呢?」

  徐冉:大姐的威力果然不減當年,一口氣對她進行了三下暴擊都不帶喘氣的。

  吃完飯捂著小心臟回堂的徐冉順便牽了蘇桃往廣場上散步去,準備從石橋而上時,正好迎面碰見幾個徐冉的同堂。

  徐冉興致勃勃地揮手上前打招呼時,聽得其中一人嘴裡念了她的名字,「我覺得徐冉娘子的禮物最好,又精緻又好看,若要我選,我定選她的。」

  徐冉幾乎出於本能地拉了蘇桃躲起來。

  另一人道:「若選她當班使,說不定以後日日能收到這樣的禮物。不過話說回來,誰當班使都沒什麼區別,反正他們都只會送禮。」

  「是啊,選誰都無所謂,能讓我們高興就行。」

  說話的學子們漸漸走遠,蘇桃看一眼旁邊處於思考狀態的徐冉,小心翼翼問:「冉冉,你沒事吧?」

  沉默片刻後,徐冉搖搖頭,「沒事。」

  晚上回東宮,飯後散步,天上一輪皓月,太子勾著她的小拇指,兩人一前一後,晃悠悠地踱步。

  太子問起今日送禮的反響如何。

  徐冉如實回答,「東宮宮人做的活計,自是別地不能比的,大家都很喜歡。」

  太子點點頭,「看來你已經胸有成竹。」

  徐冉猶豫片刻,將中午石橋邊聽到的話說了出來,說完後撅嘴問太子,「他們怎麼能這麼武斷呢,我哪裡就是一個只會送禮的人了,要知道,我以前做班使時,會的東西可多了,比如說……」

  沒說完,太子一個清冷的眼神拋過來,撫了撫她垂腰的長髮,道:「他們沒有說錯,在他們眼裡,你確實是個只會送禮的人,因為你自己就是這麼做的。」

  徐冉想要出聲反駁,「我……」卻發現根本無從辯駁。

  除了送禮,她確實好像也沒幹什麼事。

  大家都是五湖四海趕來齊聚一堂的學子,互不認識互不熟悉,在彼此的眼裡,大家就是一張白紙。脫去她高學第一的榮耀,在她決定要當班使後,第一反應就是學其他人一樣送禮,是她自己親手在那張印象白紙上烙下了「只會送禮的人」這種符號。

  徐冉低下頭,小聲道,「可我不想做一個只會送禮的班使,而且我也不會天天送禮給他們。」

  太子撈過她的腰,輕輕柔柔地抱在懷裡,「那就告訴他們,你想做一個什麼樣的班使,也省得以後他們後悔選你。」

  徐冉趴他胸膛上,「這樣行得通嗎?萬一他們不選我了呢?」

  太子:「行不行得通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你要先讓你的同窗們先瞭解你。比起一味地送禮,興許你的真誠更能打動人。」

  徐冉問:「怎麼個真誠法?」

  太子刮刮她的鼻子,「自己想。」

  如此又想了一天,在某個春風輕撫的時刻,徐冉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點子。

  學神說得對,既然他們不瞭解她,那就讓他們充分瞭解她好了。

  她要做一個別開生面的演講,將她以前做班使時的場景以及以後做班使時的計劃一一呈現出來。

  這個事情做起來有點耗費人力,而且因為太子的命令,徐冉現在也不能找宮人幫忙。

  午休吃飯的時候,徐冉抱著一顆忐忑的心,同蘇桃她們說了自己的想法。果不其然,大家聽完後沉默許久,可能是以前從未見過這樣的班使競選發言,又可能是覺得這個計劃太過羞恥,總之沒人回應。

  徐冉雖有些沮喪,卻並未想過要放棄。大家這般反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本來嘛,好好的送禮就行,搞這麼多確實挺中二的。

  嗯,她能理解大家的。

  徐冉想,就算沒人幫忙,她一個人也可以撐完全場的。她可以一人分飾多角,反正她臉皮厚,到時候冷場也沒關係。

  說幹就幹,吃完飯徐冉就往廣場上去了。

  第一天自己排練,感覺……果然很羞恥。

  獨角戲神馬的,真的拼臉皮啊。

  第二天再接再厲,感覺……更羞恥了。

  但是沒辦法,還是得繼續下去。

  等到第三天,徐冉到了老地方準備排練,卻發現蘇桃沈令音和徐佳已經在那等著她。

  「這樣丟臉的事情,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做。」徐佳走出來,「不就是重現你做班使時的場景嗎,我勉強可以充作你的同窗之一,徐班使,現在要怎麼做?」

  徐冉有點懵,支支吾吾道:「我選了好幾個場景,大家課堂起鬨的場景、大家不交堂外題的場景等等。」又問:「姐,你真要幫我嗎?」

  徐佳一把拿過她手裡的印本,上面寫著排練的種種事宜,「誰讓你是我妹妹,比起別人恥笑說『徐佳你妹是個大傻瓜』,我更願意被人說『徐佳你們兩姐妹都是大傻瓜』。」

  蘇桃和沈令音紛紛表示附議,「只要是冉冉你認真想做的事情,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們也在所不惜。」

  徐冉眼睛一酸,摸了摸鼻頭,既感動又開心,死鴨子嘴硬道:「吶,這就有點煽情了啊……」

  徐佳一巴掌揮她腦後,「煽什麼情,別磨蹭了,快開始罷!」

  徐冉再也壓抑不住,激動地上前抱住她們參,恨不得一人親一口,「謝謝。」

  雖然有了徐佳三人的參與,但是人手還是不夠,徐冉試著去請以前幼學的同窗們,考入明暉堂的同窗們聽完後幾乎全部答應了,不知怎地,她需要人幫忙的消息傳到了外面,趙燕和李信也紛紛表示要幫忙,徐佳回家同家裡人一說,徐家人也表示要參與。

  等到競選班使那天,由於徐冉的發言陣勢太過浩蕩,龐夫子不得不向總教員批示,借用了廣場一角的場地,並為徐冉的部分親友團們辦理了明暉堂出入證。

  輪到徐冉發言時,親友團們自帶板凳,排排坐成好幾行,一眼望過去,人數竟然比一堂的學子們還多。

  徐老爺自告奮勇坐在最前排,作為親友團裡年紀最大的,他飾演的角色是一個「搗蛋鬼」,喜歡堂間亂起鬨。徐豐和徐嬌坐在旁邊,充當人肉背景板。

  第一幕戲是「當堂裡某學子不遵守課堂紀律時該如何KO他」,徐冉現場演練,並明確表示絕不會因為私人交情就「姑息養奸」,一定會秉公處理,無論是誰只要違反課堂紀律一律KO沒商量。

  可能是由於熟悉場景重現的原因,親友團們演得很投入很賣力,絲毫沒有任何尷尬的感覺。

  第二幕戲是「如何組織堂裡的各類活動」,通過春遊秋遊,以及以前各種活動的場景重現,讓一堂的學子們充分瞭解以後他們的堂下集體活動大致方向,分工明確,每個人都有該承擔的任務。

  第三幕戲、第四幕戲、一幕幕演下來,一堂的學子由原先的看笑話到後來的認真觀看,通過這幾幕戲,他們看到了徐冉以前是怎樣做一個班使的,她或許不是最好的,但至少她是最用心的。

  場幕戲演完,徐冉最後做收場發言:「不得不承認,我是很想做這個班使的,所以一開始我就選擇了送禮的法子。我想收買你們,我覺得這樣你們就會喜歡我,從而選擇我做班使。但是後來我發現,我不僅僅想做一個班使,我更想成為一個負責任的班使,一個因為信任而當選的班使。雖然這樣聽起來可能很好笑,但這是我的真心話。我一向是個虛榮的人,我喜歡別人喜歡我,我喜歡別人誇獎我,所以今天我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大家瞭解我,我是對自己這樣說的:徐冉說不定大家看完這些之後就喜歡上你了!

  對了,說出來不怕大家笑話,一開始我想當班使,純粹是因為我想贏得整年冥修課的自由安排時間,我這人太好動,讓我上冥修課簡直生不如死。所以,我當班使的目的也沒有那麼純粹。不過,管他呢,現在我就是想做一堂的班使。

  如果有幸被大家選為班使,那麼有句話是要說清楚的,選了我,就意味著要遵守嚴格的班規,要和所有人一起承擔這個堂的榮譽感。

  最後,高學和幼學不同,我希望能和大家一起進步,一起創造屬於一堂的高學神話,我要說的話就這些,謝謝大家!」

  發言完畢,徐冉一張臉撲撲紅,雖然有點蘇,可是她蘇得酸爽,蘇得暢快,不管最後能不能當選班使,但至少她很享受這全力以赴爭取別人信任的過程,更何況這麼多人都跑來幫她,光是大家給她的情誼,就已經值得她銘記一輩子。

  投票的環節,競選人必須迴避。徐冉被親友團們拉到一旁,因為被剛才的課堂排練戳到回憶點,大家嘰嘰喳喳說起幼學的事,這次發言演練,很多人都沒有經過綵排,拿著印本就直接上了,許久沒見面,一見面就有說不盡的話。

  徐老爺趁勢將徐冉牽到一旁,噓寒問暖一番,而後偷偷從袖子裡拿出一沓信塞到徐冉手裡,「爹好多天沒見你,又不好跑去東宮瞧你,所以寫了這些信,都是朝上的趣聞,你從前最愛聽的八卦!」

  徐冉捏著厚厚的一疊信,心裡各種複雜滋味,收好書信,嘴上碎碎念:「殿下說了,以後每月初一十五讓我回家住幾天,以後有啥八卦都留著我回府親自講給我聽吧!」然後又從袖子裡掏出幾封信遞到徐老爺手裡,「東宮待著無聊時,我也寫了幾封信,想著這次給爹的……」

  徐老爺攢著信,很是激動,「美色當前,我們家女兒竟然還能記得自家親爹,足以說明在我們家冉冉心裡,爹的魅力和太子殿下的魅力一樣大,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徐冉:「……我好像沒有這個意思……」

  徐老爺摀住耳朵,不聽不聽他不聽,反正就是這個意思!

  過了片刻,競選有了結果,龐夫子差人來請徐冉,徐冉帶著親友團們烏壓壓坐了一片。

  等宣佈班使名字時,眾人屏住呼吸。

  徐老爺甚至比徐冉還緊張,抓住蕭氏的手,喃喃道:「肯定得是冉冉,不然我這半天假就白請了……」

  蕭氏點頭安慰,「必須是冉冉。」

  龐夫子在台上一字一字緩緩唸著,簡直要急死人,說了一堆廢話後,終於說到重點:「獲了三十六票的人是——」

  台下已經有人念起徐冉的名字,緊接著眾人一起念,聲音愈來愈大。

  徐冉聽得大家念她的名字,心中猶如翻起滾滾江濤,昂揚興奮,聽得她都想現場來段日劇跑了。

  最終——她還是如常所願地來了場現場日劇跑。

  因為龐夫子念了她的名字。

  她贏得了大家的選票,從此以後就真正是一堂的班使了!

  徐冉來完日劇跑之後上台感謝天感謝地感謝親友團,如此良辰美景,自當來一番慶賀。

  但是,夢想是飽滿的,現實的骨感的。作為一枚奮進的高學學子,徐冉在激動地謝完全場所有人之後,被親友團們簇擁著——回了學堂。

  總還是得上課的嘛。

  臨告別之際,那些不在明暉堂學習的同窗們對徐冉表達了自己美好的祝福和鼓勵,大家相擁著表示以後一定要多聚聚。徐老爺臨走前,囑咐徐冉要好好學習,一副望女石的姿態,表示等她初一十五回府講八卦。

  抱著激動的心情,徐冉結束了下午的學習,並順手理了理明天正式上任後要做的事情。

  下堂時太子來接她,徐冉直奔入他懷,話不多說,上來就是一個法式長吻吻過去。親得直喘氣,徐冉一抹嘴唇,興奮地將今日的競選發言以及當選時的場景告訴他。

  太子連連點頭,捋了捋她的頭髮,「孤當時在呢,你說的這些孤都知道。」

  徐冉驚得目瞪口呆,「你在場?為什麼我沒有看到?」

  太子笑:「因為孤悄悄地藏起來了,雖然你沒能看到孤,可是孤一直都在看著你。」

  徐冉有些嬌澀,蹭蹭他的脖子,「為什麼要來呀,不是說不管我的嗎,你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你還下令說不讓宮人幫我呢。」

  太子抱緊她,語氣戲謔:「小姑娘還記仇呢。若是准許宮人們幫你,你今日哪裡能得這麼多親朋好友的幫助?」

  徐冉雙手舒展,上半身幾乎癱在他懷裡,軟綿綿的,臉上掛著笑,笑得跟個傻瓜似的,「今天我覺得特別幸福,換做兩年前,我幾乎想都不敢想我會這樣開心,又或者說,我想不到自己會這樣幸運。」

  太子「哦」一聲,「看來當選班使讓你很是高興。」

  徐冉搖搖頭,「也不僅僅是因為當選班使,就忽然一下有感而發。」

  太子親親她的額頭。

  小姑娘是個知足常樂的,她總是能讓自己發現各種各樣值得開心的事。

  這樣很好。

  晚上慶祝當選班使,太子帶她入宮赴宴,一場宴會,其樂融融,待回了東宮,又是另一場慶賀。

  因為有了太子的首肯,所以宮人們自發為徐冉準備了節目。

  徐冉笑得合不攏嘴。

  喝得四五分醉意時,太子同她出殿透氣。

  月光流轉,花樹正盛。

  兩人十指相握,太子嘆道:「花好圓月,唯願歲月永留此刻。」

  徐冉搖搖頭,仰頭道:「若永留此刻,未免可惜,長路漫漫,定有比此刻更幸福的時候。」

  太子:「何時?」

  徐冉答:「從此刻開始的每分每秒。」

  太子含笑俯身親吻她嘴角,「汝言甚是。」

  徐冉沉醉於唇間的纏綿,甜意染上心尖,緩緩遍佈全身。

  他的吻這般深切這般溫柔,待她如珍如寶,讓人無法自拔。

  從前未曾睜眼瞧他親吻模樣,如今來了興致,悄悄地眯起一條眼縫,恰窺得他如玉容顏近在咫尺,美好得像夢境。

  忽地瞥見天上一輪明月,白晃晃的,皎潔如霜,像是兩年前的某個夜晚,月亮也是這般大這般圓,當時她在街上晃蕩,想著前景一片美好,那個時候她成績不好,想著等徹底掌握了這裡的生存技巧,她就可以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游,活得無憂無慮瀟瀟灑灑。

  如今想來,她有知己好友,有至親家人,有至愛情人,她擁有了一切能讓人變幸福的事物,前路光明,她有自己的目標,有自己的夢想——做一名使臣兼太子妃,不遠的將來,隨著學神的升級,而成為一名皇后,說不定,她還能名垂千古呢。

  徐冉想,自己已經在這裡紮根了。未來的某一天,她或許還會發芽結果開出花來,開出和學神的愛之花,生一堆寶寶。

  她會和學神一起看著孩子們長大,將他們的愛情故事告訴孩子們,等孩子成長到婚嫁的年紀時,她想,到時候周圍的親朋好友肯定也都有孩子了,說不定他們的孩子互相看對眼,她可能和自己的某位好友成為姻親。等做了祖母,她會和太子一起抱著孫子孫兒,同他們一遍又一遍地說起當年學渣和學神的故事。

  等到七老八十了,說不定周圍所有人都流傳著學渣的傳奇:「當年,有一個交八門白卷的學渣,她一路逆襲,勾上了當時的學神太子,保送太子妃,升至皇后位。」

  如果,如果真有這麼一天,那她一定會輕輕地加一句:「所以說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是件很有道理的事,好運從來只會降臨在努力又樂觀的人身上。」

  徐冉想著想著就笑出了聲,太子捏捏她的小臉,問:「你笑什麼?」

  徐冉:「迫不及待想和你去明天。」

  太子牽住她的手,「孤後半生無數個明天都在你手上。」

  徐冉噗嗤嗤地笑起來,踮腳親他的額,親他的眉,親他的眼,親他所有讓她著迷的地方,她抱著他在花樹下親吻,月夜與初晨交融的時候,她湊到他耳邊說——

  「周景昭,你看,明天到了,我愛你。」

  還有那麼多個幸福的明天,她都要和他一起去。帶著愛和善意,和他一起,和所有的親朋好友一起,去她更加絢爛發光的明天。

=============正文完end===========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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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8 10:44:54
夫婦番外日常 關於錢的怨念(一)

  六月份的某一天,徐冉偷偷約了蘇桃課後逛東大街去。

  為了躲開東宮的接送車隊,徐冉找了個理由同何侍衛說自己作為班使要留個堂和夫子商量事情,可能要比平時晚兩三個鐘頭。

  一心要將接送服務發揚光大的何侍衛立馬錶示,晚多久都行,他一定會好好在堂外等著。

  因著太子時不時地就親自跑來接她,所以徐冉提前做了準備,她將太子平時接她的日子記下來,挑了天他最不可能來的日子,為保證萬無一失,她還假裝不小心真情流露向劉閣老透了個風。

  「殿下最近總是唸著臨川江邊的垂釣之樂。」

  劉閣老一聽,當即兩眼發光。

  這天下午,成功攀上學堂後牆蹲在牆頭準備跳下去的時候,徐冉望著牆那頭熱鬧的街道,深呼吸一口,感嘆:啊,自由的氣息!

  然後就被街道上飄來的燒艾草香嗆出了眼淚。

  蘇桃站在牆底下喊,「冉冉,你快點,監察夫子過來了!」

  徐冉回過神一看,不遠處果然有監察夫子慢悠悠地踱著步,嚇得她噗通就往下跳,差點摔個狗吃屎。

  不多時,蘇桃動作利索地也跳了下來。

  兩人手拉手往街上去。

  逛街,顧名思義就是買買買吃吃吃。

  這裡看看,那裡瞧瞧,逛了不到半個鐘頭,一直搶著買單的蘇桃花光了身上所有零花錢。

  徐冉大手一揮,「接下來我包了!」

  在某家新開的豪華酒樓吃飽喝足後,等付賬的時候,徐冉習慣性地往身上一掏——

  呃,好像沒帶荷包?

  然後再一想,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帶荷包了?

  店小二捧著張笑臉客氣地在旁邊催促。

  蘇桃戳戳徐冉的肩膀,小聲問:「冉冉,怎麼了?」

  徐冉內心幾乎是悲痛欲絕的:「那個……蘇蘇啊……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是荷包先拋棄的我……」

  蘇桃正經臉:「冉冉,你是不是沒帶銀子?」

  店小二豎起耳朵。

  徐冉將蘇桃拉到一邊,尷尬得面紅耳赤,「蘇蘇……我沒有帶錢……你覺得這家店能讓咱們賒賬嗎?」

  蘇桃犯愁:「好像不行咧?」

  徐冉:「那怎麼辦?」

  蘇桃:「要不通知東宮一聲?」

  對於讓太子派人過來為她買單這種事,徐冉表示太丟臉了,「我寧願在這裡洗碗乾活抵債也不要讓殿下知道。」

  蘇桃嘆口氣:「我也不想讓爹知道,本來今天下學後我該陪我哥上聚寶盆挑首飾的,我哥最近好像又得罪了你家長姐,想著送些東西討她歡心,可他前幾天也得罪了我,所以我不想陪他去,這要是派人去蘇府拿銀子,指不定他怎麼笑我呢。」

  兩個人深深對視一眼。

  唉——

  就在兩人準備幹活抵債的時候,李信正好出現了。

  作為一個標準的紈褲子弟,李信身上多的是銀子,一見是未來表嫂沒錢付賬,立馬爽快地替她解了圍,並且豪氣地將身上的銀票對半分看了兩百兩給徐冉,辭別前還表示,回家一定會好好向李國舅反應情況。

  堂堂未來太子妃,身上沒錢花,這簡直是對他們李家的羞辱!

  他們老李家,沒什麼追求,就喜歡往東宮送錢而已。

  為了彌補蘇桃差點跟著她吃了霸王餐留下人生第一個污點的愧疚,徐冉拿著李信塞過來的兩百兩,一口氣全花完了,蘇桃看什麼她就給買什麼。

  各回各家時,蘇桃捧著心心唸唸了好久的限量版六國耽美大觸黃爆合集,笑得各種春心蕩漾。

  徐冉就沒那麼開心了。

  她深刻地意識到過去六個月被她忽略的一件事,那就是——

  她缺錢啊。

  自從入住東宮以來,學神什麼都為她安排好了,她要什麼有什麼,除了好好唸書,其他根本什麼都不用操心。

  要是說過去在徐府,她的生活質量是標準小康級別,那麼住在東宮後,她的生活質量就直線上升到了豪華奢侈限量級別。

  T.T可是學神殿下從不給她零花錢。

  而且他總是給她一種「明明給了很多錢可是實際算起來全部又回到他手上」的感覺。

  義憤填膺的徐冉準備回去好好爭取爭取。

  哪有相公不讓自家媳婦管錢的!

  沒天理了簡直!

  抱著「這個家要由她來當」的想法,徐冉義憤填膺地回了東宮。

  太子剛從外面回來,鐵青一張臉,對於劉閣老突然活潑亂跳地非拉著他去臨川江邊垂釣的事表示很不開心,雖然不樂意,但出於對老臣子的關懷,太子還是去了,並且垂釣了整整兩個鐘頭。

  徐冉站在殿門口,正要衝上去爭取自己的當家權時,太子冷冰冰地指了指身後宮人提著的鐵桶,「孤今日去垂釣了,晚上吃魚。」

  徐冉一聽他說垂釣,立馬想到今日翻牆去逛街的事,氣焰消了七八成,沒出息地湊上去獻慇勤,「哎呀,我最喜歡吃殿下釣的魚了。」一邊說一邊上下其手,這裡捏捏,那裡捶捶。

  太子面容稍有緩和,問:「真話還是假話,你喜歡吃孤釣的魚?那別人的呢,別人釣的魚不也是魚嗎,非得吃孤釣的麼?」

  徐冉黏上去,「因為是殿下釣的魚,所以才好吃。別人的,我看都不想看,更別說吃了。」

  太子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勾了她的手往殿裡走,「今兒個孤釣了許多魚,夠你吃的了。」

  然後暗自在心裡記一筆:小姑娘對他的佔有慾已經到了連吃魚都只吃他釣的程度了。

  入了殿,兩人準備換常服。

  隔著摺疊琺瑯屏風,徐冉一邊想著該如何同他說起當家權,一邊換衣服。

  忽地聽見屏風那頭他漫不經心地問:「今日怎地回來這麼晚?」

  徐冉有些緊張,生怕露出端倪,戳著笑臉回答:「夫子和我商量過幾日上街算卦的事,教周易的夫子佈置了堂內題,需得上街完成。」

  太子淡淡一句:「真的是留堂商量事情,不是出街玩去了?」

  徐冉咳了咳,索性跑到他那頭,踮著腳尖昂著腦袋道:「才沒有呢!」

  太子掃了掃她身上的單薄裡衣,薄透的料子依稀可見裡頭的大紅肚兜。

  徐冉不依不饒地湊上去,「我可是誠實的好孩子,怎麼會幹躲開侍衛隊翻牆去逛大街而且還向你說謊的事呢,殿下你不能這麼污衊我,我的心會碎的。」

  太子:小姑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謊功夫有進步。

  想想也不是什麼大事,無非是擔心她上街遇到危險。也就不再說了,索性假裝不知情,將話題繞過去,抬手道:「既然已經過來了,就替孤更衣罷。」

  徐冉這才發現他身上一件衣服都沒脫,完完整整的,像是算好了她會炸毛跑過來一樣。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徐冉開始幫他換衣服。

  這要是將他伺候好了,說不定他一高興,就將當家權拱手給她了。

  先是脫,不幹不知道,一幹才知道,果然越好看的衣袍越講究啊,好不容易為他脫完了衣袍,剩白色裡衣,徐冉抬頭指了指,「這個也要換嗎?」

  這個要是也脫的話,就光溜溜了哦。

  想她平時和學神同睡一張床,至今還沒機會看過他的全部裸體,最多,也就趁他意亂情迷之時,脫掉過他的上衣,那膀子,那腹肌,簡直看得人想咬。

  事實她每次也會藉機啃好幾口,然後被他從身上扒下來,抱著繼續親親。

  她眼裡突放異光,太子俯身靠近,語氣曖昧地問:「你想脫嗎?」

  徐冉嚥了嚥口水,這種時候,就不要矜持了啦,期待地大聲回應:「想!」

  太子滿意地點點頭,微笑地抬手捏住她的臉頰,吐出兩個字:「不給。」

  徐冉嘴角抽搐,死鴨子嘴硬地企圖挽回顏面:「哼,我才不稀罕呢!」

  剛說完這句,就見得對面他自顧自地脫了上衣,然後繼續褪掉下面的——

  關鍵時刻,徐冉腦子一抽,好死不死地摀住了眼,臉紅得要滴出血,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啊啊啊啊啊,停下停下!」

  對面沒有回應。

  徐冉眯著眼透過手指縫去看,迎面被人摟住腰肢壓倒在屏風上,他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不稀罕什麼,孤聽不懂,你說清楚些。」

  片刻後。

  福東海和素華垂手立在殿門口,準備伺候徐冉和太子用晚膳。

  殿門打開,兩人上前福禮,望見徐冉一臉繚亂地直視前方,神情有些呆滯,像是剛經歷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臉頰透著紅,呼吸急促,完全無視了周圍人的聲音。

  反觀旁邊站的太子殿下,就淡定得多,除卻眸裡那一抹濃得化不開的笑意外,和平時沒什麼不同。

  等吃完了飯,徐冉依舊沒有回過神,沉浸在被某人用裸體壁咚了的事情中,全身上下都還是充血狀態。

  這一狀態持續到晚上上床休息,他壓過來進行日常的親吻,徐冉猛地就清醒了。

  被美色迷惑了,差點忘了當家權的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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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婦番外日常 關於錢的怨念(終)

  為了保持清醒的狀態,不再被美色迷惑,徐冉狠狠心推開太子,放棄了每日一吻的美妙時刻,從床上坐起來義正言辭地進行抗議:「我要當家權!」

  太子驚訝地一笑,勾起嘴角問:「當家權?」

  徐冉點點頭,認真嚴肅,抱拳點頭,「對,當家權。|」

  太子起身,「你想掌管東宮麼?若真有這興致,明天便讓你當家。」

  徐冉一愣,似乎沒有料到這麼簡單就達成目的了。

  太子繼續道:「既要當家,明早便替孤上早朝罷,下朝後替孤同議事堂的臣子們商量各地事宜,午後官人送來的摺子也由你來看,下午鴻臚寺和大會堂的巡視也記得去,還有回來後記得同東宮的……」

  徐冉一聽,連忙擺手打住:「不,我不是要做這些,我想要的是……」

  未說完,太子湊近攬住她的肩膀,輕輕問,「你想要什麼?這便是當家了,東宮的一切內務事宜皆有福東海和一眾宮人負責,若要當家,那便是做好外面的事。」

  徐冉羞恥地戳戳手指,不好意思:「其實……這些重要的事自然得你來做,給我銀子的調用權就好……」

  太子作恍然大悟狀:「哦——原來你就是想要管錢——」

  徐冉猛點頭,「對,我就是想要管錢!」

  太子含笑親了親她的嘴唇,然後毫不留情地拒絕:「不行。」

  徐冉不開心,捂著胸膛表示非常受傷,「為什麼為什麼嘛,別人尋常夫妻家都是娘子管家,我家爹娘也是這樣的,俗話說的好,不上交錢財的相公不是好相公!」

  太子:「這話誰說的?」

  徐冉指了指自己,「我呀。」

  太子重新躺好,徐冉啪地一下壓過去,搖他肩膀,「讓我管錢嘛,我要管錢嘛,你最好了,你簡直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情郎加未來相公,你要是讓我管錢,以後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太子轉過身來,「那你先喊聲相公聽聽。」

  徐冉張嘴就來:「相公相公相公相公——」

  太子:「很好,這樣,以後每月的月錢多出十兩。」

  徐冉翻白眼,「哼,不讓我管錢我就不讓你睡覺。」

  太子雙手抱住後腦勺,懶洋洋地看著她,大有「放馬過來」的意味。

  徐冉瞧著他這樣,氣不打一處來,撲上去就是一頓猛啃,順帶著將上衣都給扒了。

  啃得個筋疲力盡,自己反倒先想睡了,臨睡前,同濃濃的倦意抵死抗衡,怨念地問他一句:「為什麼不讓我管錢?」

  太子溫柔地從後面抱住她,玩笑似地囁嚅:「怕你跑了,沒錢你就跑不動。」

  徐冉長長地噢一聲,然後就睡死過去了。

  第二日,放學後的徐冉繼續再接再厲,軟磨硬泡,無奈太子就是不肯鬆口。

  不甘心就此放棄的徐冉決定自食其力,豪邁地放話:「哼,不給就不給,我自個掙!誰稀罕你東宮的庫銀!」

  太子表示拭目以待。

  不多時,徐冉自書房回來,手裡提著一張紙,紙上是價目表,「吶,以後親我不能白親,抱也不能白抱。」

  太子拿起紙一看,上面整齊一排,寫著:

  蜻蜓點水式親吻,一刻鐘一百兩,依次遞加。

  深入式親吻,一刻鐘五百兩,依次低加。

  早安擁抱和睡前抱抱,抱一次一百兩,依次遞加。

  陪吃飯、散步,一次兩百兩,依次遞加。

  另,高難度姿勢親吻和擁抱,額外收費,具體價目,由徐冉本人說了算。若有補充,以後說明。

  太子放下紙,朝對面活潑亂跳的徐冉看一眼,拍手道:「很好,就這麼辦。」

  徐冉:勞資要發大財了!

  三天後。

  太子掏出一張字體密密麻麻的紙,數了數,輕描淡寫道:「除去剛才那次不算,根據記載,你總共欠孤一千三百兩。」

  徐冉欲哭無淚:「不公平。」

  太子聳聳肩,笑容溫潤,像往常那樣張開臂膀,「你也可以使美人計啊,孤又不會攔著你。」

  徐冉自然而然地過去抱住他,「可是你都不上當。」

  太子含情脈脈地望著她,紅豔潤澤的嘴唇緩緩靠近,咫尺之距。

  看得徐冉心神蕩漾。

  這人光是一個眼神,就能俘獲人心。

  她怎麼贏得了?

  許是她這般怔忪沮喪的模樣讓人心疼,太子輕輕嘆口氣,湊上去含住了她的唇,「給孤來個一千兩的。」

  徐冉兩眼發光。

  兜兜轉轉,她的發財大計仍然一分錢沒賺著,太子這頭撈不著便宜,徐冉決定腳踏實地地掙銀子。

  正好這天有周易卜卦實踐課。

  徐冉跟著大部隊屁顛屁顛地上街擺攤,各自劃分地盤,徐冉揀了塊人多的地兒。

  活兒擺好了,就等著開工了。

  有生第一次做算命先生,徐冉表示很新鮮,由於外出課的時間只有兩個鐘頭,所以她必須抓緊時間掙銀子。

  為了招攬人上門算命,徐冉開始喊營銷口號:「十個銅板!十個銅板!十個銅板你買不了吃虧也買不了上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算命大師一卦卜天命,只要十個銅板!」

  喊了半天,也沒見誰送上門來。

  街邊賣糖葫蘆的大爺笑著和旁邊賣玉米棒子的大娘調侃,「看,堂裡的學子又上街擺攤了,這回這個看起來有點機靈勁,喊的口號聽著比上回那個強多了。」

  徐冉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裡。

  她竟然忽略了一個重要事實——在她前面數不盡的學姐學長們已經席捲過整個望京城了……

  集合時一問,大部分同學都沒撈著生意,只有極少數到郊外擺攤有收穫,但加起來也不過是三四兩銀子罷了。

  三四兩銀子,還不夠她塞牙縫的。

  徐冉絞盡腦汁地想,得找個土豪出沒的地方擺攤。

  想啊想啊,終於在第二天上周易課的時候想出了一個地方。

  她把攤擺在了御街以北,官吏機構所在的地方,文武百官上朝下朝的必經之路。

  剛開始,也沒人搭理她,頂多就是瞄一眼,看看是哪個膽大妄為的小學子,竟敢往御街北擺攤。

  後來徐老爺從議事堂出來了,一眼瞧著路邊多了個攤,攤主喊口號的聲音洪亮無比,再一看,嘿喲,不正是他們家乖女兒麼!

  徐老爺忙地上前,還沒開口呢,徐冉劈頭就是一句:「爹,好久不見,咱們算一卦吧!」

  徐老爺:「喔……好啊……」

  算完了,徐冉淨挑好的說。事實上,她也只知道說好話,教算卦看命的夫子怕他們資歷太淺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被人追著打,所以只教了看好卦解好卦的本領。

  徐老爺聽著很滿意,一掏就是十兩銀子。

  徐冉拿著十兩銀子特別高興,要知道,這可是她開攤來掙的第一筆錢呢!

  徐老爺就問了,「冉冉,是不是上周易卜卦課啊?」

  徐冉點點頭,想了想,沒有將她要額外賺銀子的事告訴徐老爺。

  她爹要是知道她缺銀子,肯定各種給銀子,放以前她肯定拿得很開心,但是這一次不行,她在學神跟前放過話,要憑自己的本事掙銀子。

  說話要算數,至少她心情好的時候是這樣。

  徐老爺想,冉冉上學不容易啊,還得上街擺攤,得多幫襯幫襯才行。於是就坐下來和她一起擺攤。

  其實主要是聊嗑閒事。

  大傢伙一看,呦,徐閣老坐著擺攤,得捧場子才行,然後一蜂窩地全湧過來了。

  徐冉忙著給人算卦,嘴皮子都快說破了,旁邊徐老爺坐著收錢。

  官家嘛,自然跟平民老百姓不同,徐冉設了一兩三兩五兩十兩的套餐價格,任君選擇。

  後來劉閣老也來了,一看徐冉坐著算卦,再一打聽,原來是學堂裡布置的任務,於是也跑過去算了一卦。

  劉閣老年事已高,沒什麼好記掛的,想了想,於是算了這樣一卦:「老臣想知道,太子殿下何時有子嗣?」

  徐冉:……

  然後狠狠收了他二十兩銀子。

  事後劉閣老跑去同太子講,「太子妃說了,不出五年,定有子嗣的。」

  太子聽了不是很高興,五年……是不是太久了點……

  他想著,最多三年,他們肯定會有第一個孩子。

  當天晚上徐冉回去一算,嘿,賺了整整三百兩呢!

  超級開心有木有!

  太子看她這般來勁,鬆口給了她一千兩,不收回的那種。

  徐冉一下子捧著一千三百兩,細細算起來該怎麼花。

  一算,好像沒什麼地方要花錢的。

  她能想到的東西她都有,她沒能想到的,學神也都給她了。

  除了偶爾溜上街逛逛之外,這錢她拿著好像沒什麼意義……

  含辛茹苦磨了大半月的管家權,賺了一千三百兩,權衡之下,全部捐了出去。

  「聽說北邊發水災,這些銀子就捐給災民吧。」徐冉將銀子甩到太子手上,「一定要親自交給賑災的官大人哦。」

  太子摸摸她的腦袋,「乖。」

  徐冉聳聳肩:「我這麼乖,不要獎賞些什麼嗎?」

  太子:「你想要什麼?」

  徐冉撲上去,「晚上好好伺候我!」

  一夜甜蜜的吻吻吻摸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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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婦番外日常 進入複習狀態的徐冉

  即將迎來高學第一會年中期考的徐冉自動進入高度戒備狀態,屏蔽一切紛擾她心的人事,包括——太子殿下。

  福東海和送膳的李太監站在殿門口竊竊私語。

  「徐娘子最近一下學就往思華殿書房撲,平時她一回來準得先找殿下的,近來倒好,也不找殿下了,就趴在案桌前死命地看書,老李啊,你說徐娘子和殿下之間是不是又鬧矛盾了啊。」

  福東海簡直操碎了心。

  李太監同樣憂慮,委屈臉道:「我也覺得不對勁,徐娘子都不傳我做夜宵糰子了,前兒個夜裡我送過去的烤炙,她一口都沒動,老哥哥,你說徐娘子是不是已經厭煩了我的廚藝,我該怎麼辦,再去哪裡學習廚藝麼,可又有誰能教我。」

  作為廚藝技巧點已經滿級點亮的李太監表示壓力山大。

  福東海嘆口氣,拍拍李太監的肩膀,「你放心,就徐娘子而言,她哪怕不愛殿下了,也不會不愛你的廚藝。」

  對於福東海的安慰,李太監很是感動,但——

  「參見殿下。」

  李太監噗通一聲麻利地跪下。

  福東海一僵,後背發寒,緩緩回過頭一看,嚇得他話都說不溜了,「殿……殿下……」

  太子斂起眸子,目光中似透著萬丈寒冰,輕輕睨一眼,即可凍得人透心涼。

  福東海啥都不準備說了,直接跪下來就伸脖子,「殿下,奴才錯了,您砍奴才的腦袋吧。」

  這一招是跟徐娘子學的,但凡殿下有生氣的苗頭,不管三七二十一,張嘴就得認錯,態度要真摯誠懇,語氣要悔恨懊惱,至於遞人頭嘛,上次他親眼瞧見徐娘子為了交堂外題剪碎了殿下一件重金織就的九綵衣,殿下還沒來及得發火,徐娘子將腦袋遞過去,撅著嘴撒嬌,結果殿下不但沒生氣,而且還摸了摸徐娘子的腦袋,親自挑了另幾件衣袍遞給徐娘子繼續剪剪剪。

  作為一個太監,他是不能撅嘴撒嬌的,所以他只能擺出一臉赴死的神情,懇求殿下的原諒。

  太子漠著臉,隨意一指,「面壁思過三月。」

  福東海立馬謝恩,屁顛屁顛地蹲到牆角苦心思過。

  太子負手在背,踱步翩然入殿,劉閣老躡手躡腳地跟過去。

  繞過屏風小道進書房,一眼瞧見徐冉板著苦大仇深的臉,頭髮隨意挽個髻,拳大的一個丸子頭,髮間插了兩根狼毫筆,再一瞧,額頭上繫了貼額,隱隱可見「奮鬥」二字。

  此時她正奮筆疾書,由於太過投入,以至於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

  太子想了想,悄然離去。

  出了殿,劉閣老問:「殿下,都已經走到跟前了,為何又離開?」

  太子微笑道:「她曾說過孤對於她而言有致命的誘惑,只要一看見孤,目光就移不開了,為了讓她專心學習,孤還是不打擾她。」

  劉閣老:徐娘子這情話講得溜,哄得殿下一愣一愣的。

  猶豫半秒的劉閣老決定嘗試一下新路線,儘可能柔化自己天生兇狠的臉,擠出笑容做出詠詩的神情,道:「其實能和殿下一起垂釣,對於老臣而言,也有著致命的誘惑,只要一和殿下垂釣江頭,老臣就激動得無法思考其他的事情了,殿下,閒來無事,要麼我們一起去江頭……」

  太子面癱臉:「不了,閣老年事已高,太過激動對身體不好,孤還有事要忙,先走一步。」

  劉閣老委屈臉:老寶寶只是想和殿下一起釣個魚而已嘛。

  瘋狂複習功課的徐冉已經創下一連七天煲書房的記錄,每天就是學學學,恨不得每分每秒都拿來複習,忙得都沒時間吃宵夜。

  這天晚上,戌時已過,徐冉仍沒有回春華殿歇息。

  太子躺在榻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最終還是決定起床去找徐冉。

  等進了思華殿,發現徐冉趴在案上,睡得正酣,嘴上唸唸有詞,走近了才聽得原來她念的是周易。

  夢裡都不忘複習,小姑娘真的是長大了,懂得用功了。

  太子並未喊醒她,拿起案上的堂外題以及教本,將她標出來的疑惑部分,粗略看了一遍。

  不得不說,小姑娘學習還是很有一套的。

  她學得比別人快,記得比別人多,完全得益於她良好的學習習慣。但凡讀書過程中,看到什麼不解的地方,她會仔細地劃記號,標明不懂的地方,然後繼續瀏覽後文,不會讀一會停一會,待文章全部都讀完了,接著再讀第二遍第三遍,等到第四遍的時候,文章讀通順了,這才拿著之前不懂的地方去問夫子。這樣讀下來,比旁人更快地記住文章。

  太子重新拿了本印本,提筆蘸墨,就徐冉提出的問題,將答疑內容一一寫下來。

  他甚是耐心,寫了滿滿半本,待所有的問題都答完了,這才停下來。

  小姑娘不喜歡他光明正大地管她,像學習這樣的事,要是次次都湊過去教她,手把手地教,她是不太樂意。

  她更喜歡靠自己的能力去學習去鑽研。

  但偶爾一兩次為她答疑解惑,她還是很高興接受的。

  太子放下筆,低頭看了看熟睡中背著周易口訣的徐冉,小小一張臉,嘴邊和眼角邊沾了墨,紅彤彤的唇,輕微地一張一合說著夢話。

  他忍不住低頭吻了吻她。

  然後背她回去睡覺。

  徐冉睡得迷迷糊糊,恍惚覺得自己好像趴在一個溫暖而充滿誘惑的地方,堅硬的肌肉,寬闊的後背,不由地舔了舔嘴唇。

  她用腦太過,學得快餓得快,晚上就吃了晚飯,沒來得及吃夜宵,現在已經餓得不行。

  拿臉蹭一蹭自己趴著的地方,徐冉想,好餓啊,要不啃一口吧,說不定是雞腿呢。

  張嘴就是一口咬。

  太子身子一僵,肩頭傳來疼痛感。

  徐冉的夢話從周易口訣變成了「這肉好硬啊怎麼咬不爛」。

  此時已經走到床榻邊,他放下她,褪去衣物,肩頭上赫然一個牙印。

  床榻上徐冉直直地張著雙臂,嘴裡叫喚:「我要吃雞腿,給我吃雞腿……」

  太子坐在榻邊,抬手準備一個爆栗,還沒來及觸到她的額頭,他就已經後悔了,最終還是沒忍心下手,改為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

  徐冉感覺有什麼遞到嘴邊來了,抱住太子的手臂就是舔舔舔。

  太子:幸好孤今晚洗了五遍澡。

  啃著啃著,徐冉就醒了,睜眼瞧見嘴邊的不是雞腿而是太子的手臂,當即嚇得推開他,坐起來四處張望,擰著眉頭道:「不對啊……我記得明明有雞腿的……」

  太子鑽進被窩裡,將她抱入懷中,「你剛剛啃的是孤的膀子。」

  尚未徹底睡醒的徐冉摸摸腦袋,不太好意思地低下頭:「我太餓了嘛……」

  太子點點她的鼻尖,語氣寵溺,「餓了就傳膳。」

  徐冉有些猶豫:「這個時候吃吃吃,會發胖咧……」她現在完全沒有精力和時間分給減肥大業的。

  但是——

  片刻後,徐冉狂啃雞腿,綻放滿足的笑容,「吃飽了以後再減肥吧,反正馬上就要放夏假了!」

  太子一邊替她盛水,一邊替她擦嘴角的油漬,問:「這些天如此專心地溫習,恐怕是為的夏假之事罷?」

  徐冉點點頭,星星眼:「殿下你答應過的,今年夏假我可以盡情玩耍,只要考前三,天下各地隨我逛。」

  太子糾正她:「孤還說了,需得有孤的陪同方可成行。」

  徐冉嚥下一塊雞腿肉,「反正殿下一定會陪我去的,是吧?」

  太子移開視線,揀了塊肥美金燦燦的雞腿送到徐冉嘴裡,「吃吧,吃完了早些入寢。」

  徐冉將臉湊過去,嘟嘴道:「入寢的時候要親親哦。」

  話音剛落,太子俯身往前,動作迅速地含住了徐冉的嘴,舌尖靠著她的唇形緩緩舔舐,語氣溫柔,在她唇邊道:「不必等到入寢,現在就來親親。」

  徐冉羞羞臉,閉上眼,享受他的親吻,如魚遇水,纏綿悱惻。

  等到梳洗完畢重新躺回床上的時候,徐冉吃得太飽親得太激烈,以至於一顆心噗通亂跳興奮地睡不著。

  為了第二天的課堂學業著想,徐冉決定還是得以最快速的方法入睡。

  於是她反抱住太子,期待地張著眼睛同他道:「殿下,來考考我的學問吧。」

  太子垂眼,問:「想要什麼樣的難度?」

  徐冉對手指,「從最簡單的開始。」

  太子張嘴就來,「學堂之設、其旨有三、所以陶鑄國民、造就人才、振興實業。國民不能自立、必立學以教之、使皆有善良之德、忠愛之心、自養之技能、必需之知識……」

  問了約莫三四個問題,徐冉答著答著就睡著了。

  就這樣繼續又過了五六天高度集中精力的複習日子,終於在七月初一這天迎來了期年會中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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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婦番外日常 夏假遊玩的事

  會年考試過後,徐冉安安靜靜地等待考試結果。

  同幼學五天內必出考試結果的迅速不同,高學夫子們批閱試卷的速度堪稱樹懶,在等待考試結果的這段時間裡,徐冉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夏假的行程。

  拿著策論課上手工繪製的萌版加長版世界地圖,徐冉拿了一根自制的仙女小銀棒,讓福東海和素華拉開捲軸,從左到右選度假勝地。

  選來選去,世界這麼大,她都想去看看。

  可是只有區區兩個月的時間,完全不夠她跑的。

  徐冉愁啊,想她上輩子明明是摩羯座,為什麼總是猶豫不決呢?

  後來一想,覺得可能是因為原身是農曆八月十五的生日,正好對應天秤座,所以才生出了困難選擇症。

  最終徐冉決定讓太子來選。

  好不容易盼到太子下朝回東宮,徐冉興致沖沖地迎上去,「殿下殿下,我們快點選夏假去哪兒。」

  太子咳了咳,兩人繼續往思華殿走。

  每日常例,回來第一件事是要換衣服的。

  入了殿,太子開始褪衣物,徐冉巴巴地纏上去。「難道你已經選好了地方嗎?是哪裡,風景好不好,有沒有好吃的,有沒有什麼好買的?」

  太子停下動作,猶豫半秒,緩緩道:「今年夏假也許不能出去遊玩了,官人要下江南,留孤在京中監國。」

  說完,不容徐冉反應過來,太子先發制人摟住她就是深情纏綿的一個吻。

  唇齒曖昧之際,他用低沉的聲音同她道:「我們明年再出去,好不好?」

  舌尖自她的唇上舔過,顫得徐冉一個激靈,後背都酥麻了。

  進入痴漢狀態的徐冉眼冒金星:「好……好啊……」長得好看吻技又棒,說什麼都對啊……

  三秒後。

  稍稍恍過神的徐冉:「啊剛才你說什麼來著?」

  太子勾唇一笑,捧住她的腦袋就往裸著的上半身送。

  徐冉有個怪癖,喜歡咬咬咬啃啃啃,尤其是他精壯的胸膛。

  徐冉:學神的身材每天都越來越棒真是迷之幸福。

  就這樣一直保持著迷妹的狀態到夜晚。

  已經徹底從太子的美色中清醒過來的徐冉表示自己很是氣憤,「說話不算數,說好陪我去夏假的!」

  太子單手撐著下巴,理智地分析夏假成行的可能性。

  徐冉摀住耳朵不聽不聽。

  太子無奈地嘆口氣,討好地問:「要麼今年十月帶你去越國?」

  徐冉蹭地一下眼睛亮起來,繼而想到司馬玉那個小屁孩,然後就沒了興致。「十月我要上學,難道請學假去麼?」

  太子算了算,「若是要請學假的話,大概要請一個月的時間。」

  徐冉搖搖頭,作為一名苦逼的高學學子,學假可不是想請就請,萬一落下太多功課搞個留級重讀,那她這一年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太子抱住她,摸摸她的腦袋,心疼道:「待你讀完高學,以後天大地大想去哪就去哪,孤一定儘量抽時間陪你去,這一次就老老實實待在京中,好麼?」

  徐冉苦悶臉。

  片刻後。

  徐冉蹭蹭太子,期待地問:「要麼我自己一個人出去?」

  太子果斷駁回。

  徐冉不高興了,轉過臉不理他,等到上床睡覺的時候,她特意捲了錦被,將自己縮成一個春捲。

  太子抬手碰碰她。

  徐冉伸出手從床頭舉起一個自制的紙牌,上面寫著——

  「小仙女拒絕接受你的消息並對你放了個屁。」

  太子:……

  他開始扒她的被子。

  徐冉乾脆從被子裡鑽出來,盤腿坐在床上,瞪著一雙大眼睛,摸一個紙牌舉起來。

  「小仙女暴怒中。」

  太子扶額。

  數秒後,他嘆口氣,「好,夏假你出去遊玩便是。」

  徐冉丟開紙牌,捧起他的臉下嘴就是一個啵。

  「我們家殿下最開明了,我一定會每天都給你寫信每天都想你每天都做夢夢到你。」

  太子加一句:「可是你不能單獨一個人出去,你得找人陪同,東宮的人不作數。」

  「沒問題!」徐冉想,大不了到時候和家裡人一起出去。

  只要能出去玩,去哪裡都是天堂吶。

  心滿意足的徐冉和不是很高興的太子躺在床上。

  太子決定轉移注意力,指了指床頭的一堆紙牌問,「那是什麼?」

  徐冉:「表情包。」

  太子:「?」

  徐冉嘻嘻一笑,「徐冉小仙女牌表情包,酸爽痛快又好玩,誰用誰知道!」她輕聲道:「上朝爭論時吵得不可開交時用用更舒坦哦。」

  她轉過身,滾一滾,直接滾到他懷裡,「殿下,為了表揚你這次的開明,我決定將珍藏的表情包送給你。」

  太子:「……那就收下了。」

  徐冉開始重新計劃自己的夏假。

  因為高學第一學年剛入學的新學子沒有資格參加高學內任何自發組織,基本得等到會年下半年才可以參加,徐冉認認真真讀了半年,下半年准備多參加幾個高學集會。

  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年蓮花會遇到的「蓬萊樂」,當時她聽到這個古代版搖滾樂團的時候,激動得不能自已,當時就發誓等上了明輝堂一定要參加「蓬萊樂」。

  正好「蓬萊樂」的學子們準備利用夏假時期舉行大周環遊演出,徐冉腆著臉就跑過去報名了。

  瞭解到環遊演出去的地點是「扈南-浙寧-長洛-半湖-藍康」,都是她沒去過的地方,徐冉就更興奮了,她幾乎都能想像自己樂嗨的樣了。

  然而,夢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這位學子,請你用不一樣的方式吟唱《憫農》。」

  憫農她知道,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嘛!

  可是吟唱?怎麼唱?

  站在候選台上呆立數秒後,徐冉開始自編自演,一曲唱完,「蓬萊樂」評委團表示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

  其中一個二級學子上台親自示範。

  徐冉看著旁邊的學長雙淚齊下,以極其鬼畜的方式唱完了《憫農》之後,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並且某個學子告訴她,這樣的表演方式,只能算得上入門級別,等到正式登台表演的時候,才會上重量級比的表演。

  徐冉orz:什麼時候蓬萊樂已經進化到這種程度了?

  不太甘心就此放棄的徐冉又嘗試地來了一遍。

  結果……

  好……羞……恥……

  她真的做不到當眾說哭就哭說嚎就嚎啊,臣妾做不到啊!

  算了,看來她還是不太適合做藝術家。

  否認第一個方案的徐冉,準備去徐府逛逛,順便探尋一下今年家裡人的度假計劃。

  一家人吃完飯後,徐冉問徐老爺:「爹,今年夏假去哪兒啊?」

  徐老爺摸摸飽脹的肚子:「今年和你娘一起去長洛,就我們兩個。」

  二人蜜月游啊,唔,那還是不去做電燈泡了。

  徐冉轉頭問徐豐,「哥你去哪?」

  徐豐靦腆地低下頭,「沈娘子說到時候會告訴我。」

  又是……二人遊啊……

  徐冉不死心地去問徐佳,「姐,你不會也要和蘇衙內出去玩罷?」

  徐佳一本正經:「不,這個夏假,我準備待在京中和蘇衙內一起研究火炮。」

  徐冉:……

  正是失望沮喪時,徐嬌貼心地扯了扯徐冉的衣袖,笑容燦爛,「姐,你想不想知道我去哪呀?」

  徐冉點頭:「想啊想啊。」

  徐嬌笑眯眯:「就不告訴你。」

  徐冉:小妹學壞了T.T

  乘轎回東宮後,徐冉連連嘆氣,家裡人都成雙成對地出去遊玩,她根本不好意思亂插隊,要知道,做個電燈泡,是會折壽的。

  太子寬袍一揮,攬她入懷摸了摸,「再去問問其他人。」

  徐冉再接再厲繼續去問蘇桃和趙燕,為了以防萬一,她甚至跑去問了一圈所有認識的人。

  終於得到好幾個滿意的答覆。

  「燕燕去紅湖,那裡盛產辣椒,據說用那裡辣油做出來的菜又香又辣,乃人間美味。」

  第二天東宮御廚全部改用紅湖辣椒,李太監甚至串了一圈辣椒形狀的糖奉上,正是紅湖伴手禮必備之一。

  徐冉:不用出門也能吃到紅湖辣椒咧!好棒o(* ̄▽ ̄*)ゞ

  紅湖pass.

  「蘇蘇去南溪,據說那裡的佛像特別靈,還有好多大智慧的和尚,偶爾唸唸佛聽聽經也蠻不錯的。」

  第二天起床,赫然發現床頭立了一尊南溪,據素華說是連夜從南溪寺廟裡搬過來的。

  順帶著,還有一堆穿金袈裟的和尚伯伯們。

  徐冉:不用出門也能看佛像聽和尚伯伯們唸經咧。

  南溪pass.

  就這樣陸續pass了n個地方後,徐冉有些小憂傷,「這樣看來,好像沒有什麼地方值得去遊玩?」

  所有地方的景點特色幾乎都搬到了東宮,她不出門就能全部享受一遍。

  「那我以前出去遊玩是為了什麼呢?」

  太子正經臉,一邊看奏摺,一邊頭也不抬地答道:「遊玩這種事,和心愛的人一起去,才有意義。就算你留在京中陪孤一起看奏摺,也會覺得有趣,畢竟有孤在,你是不會覺得無聊的。」

  徐冉:說得好有道理可是總感覺哪裡不對哦?

  正準備鑽牛角想個清楚時,太子朝她擺了擺手,徐冉一走過去,便被抱住。

  太子將她放在大腿上坐著,舔舔她的小耳朵,問:「要不要陪孤一起留在京中?說不定,除了親吻之外,我們還能做些別的。」

  徐冉懵呆臉。

  別的,別的什麼?

  黃暴畫面湧上腦袋。

  「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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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8 10:48:24
番外 蘇蘇和興王(二)

  這一天興王終究還是沒能等到太子出現,換平時他肯定傷心欲絕,但今天難得地並沒有覺得沮喪。

  相反的,好像還有點小開心?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除了和太子哥哥講話之外,和別人也能聊得這麼開心。

  蘇桃這個小姑娘,不錯,很不錯。

  夜晚興王回去後,自然而然地又哼起他之前做的小曲,唱著唱著,忽然生出一抹淡淡的憂傷感。

  好不容易作的小曲竟然無人欣賞。

  哎。

  為了彌補沒能在太子面前獻歌的遺憾,興王決定另外邀請人前來聽他唱歌。

  這個人必須足夠瞭解他對太子哥哥的感情,而且還要長得順眼,不然他壓根提不起興趣開嗓。

  想來想去,最終發現好像只有今天新結識的蘇桃比較符合要求?

  說幹就幹,興王一個鯉魚打滾從床上起來,刷刷地就開始寫請帖。

  第二天蘇家接到興王的請帖,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

  蘇老爺有點擔心,畢竟興王平時在朝上可不是什麼柔善角色,從來都不按常理出牌。

  蘇夫人倒覺得無所謂,畢竟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們你約我一回我約你一回,正常得很。再說了,他們家蘇蘇性格好,溫柔又賢淑,從小就不缺追求者,說不定興王也是其中之一。

  蘇老爺更憂慮了,「女兒什麼都好,就一點,總是喜新厭舊……其他的人都好說,興王可不是好惹的……」

  萬一甩不掉……

  夫妻倆陷入沉思。

  忽地蘇夫人一喜,想到什麼,「好像興王是斷袖?」

  如果是斷袖,那就完全不用擔心了,就算蘇桃和興王走得再近,那也只可能發展成純潔的友誼關係。

  蘇老爺皺眉,「可是這只是謠傳而已。」

  蘇夫人拍拍自家夫君,「讓蘇蘇去問問徐娘子,對於這種皇家秘聞的真假,她肯定是知情的。」

  於是等蘇桃下學的時候,蘇老爺將興王的請帖給了蘇桃,順便讓她去找徐冉商量。

  中午吃飯的時候,蘇桃和徐冉開始討論興王是斷袖的可能性。

  其實徐冉也很好奇,她真的很想知道興王到底是不是斷袖。

  如果真是斷袖,以後她就要牢牢盯緊學神了。

  像這種哥哥被弟弟掰彎的小說情節不要太多!

  苦於她無法就近觀察興王,於是乎將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蘇桃。

  「蘇蘇,難得興王肯邀你,你一定要好好探察他到底是不是斷袖?」

  蘇桃很樂意地接受了這個任務,能多多與小說主人公接觸,對她的耽美事業大有幫助。

  等到放學假的時候,蘇桃開心地坐上了宮裡派來的馬車。

  為了離太子居住的東宮近一點,興王拒絕了官人為他開府的提議,所以一直住在宮裡。

  為了迎接客人,興王提早做好了準備,今天可是他要唱曲的大日子,一切必須都是完美的。

  進入最後檢查環節。

  儀容儀表,完美!

  宮殿裝飾,完美!

  曲樂古琴,完美!

  自信滿滿的興王站在高高的宮階上,清了清嗓子,同兩旁恭敬站著的宮人道:「待會本王若是舉起左手,你們就要高聲喊?」

  宮人齊聲答道:「歡迎蘇姑娘大駕興王殿!」

  興王滿意點點頭,「很好,記得一定要拿出我們興王殿的氣勢來,務必熱情招待貴客。」

  蘇桃出現在宮階前,眾宮人都以為所謂的「蘇姑娘」說不定哪個貴公子的愛稱,畢竟他們家王爺可從來沒有往宮裡帶過姑娘。

  但其實別說姑娘,就連男人他也從來沒帶回來過。可是由於大家對興王斷袖的偏見,所以也就直接忽略這一點了。

  所以當蘇桃緩緩從馬車下來時,宮人們驚嚇不已。

  天,真的是姑娘咧,而且還是個可愛粉嫩的小姑娘!

  對於能來興王殿,蘇桃很興奮,左看看右看看,只用了一秒,就決定將興王居住的宮殿作為下本新文裡面攻受們姦情發生的主要場所。

  當興王吼著鴨公嗓陶醉地唱完一曲後,蘇桃連連鼓掌。

  不顧自己如此難聽的嗓音,也要鼓足勇氣為心愛的哥哥獻上一曲,此等精神簡直可歌可泣,記下來,得記下來。

  蘇桃:「殿下您介意將此詞曲的稿本送我一份麼?」

  興王瞪大了雙眼,有些受寵若驚。

  沒想到蘇家小娘子竟然這樣欣賞他的才華……

  「別說一份,十份都沒問題!」他想到什麼,試探地問,「我以前還為太子哥哥寫過各種詩詞……你想要看嗎?」

  蘇桃:(**)好棒!

  等到將興王的私家珍藏全部看完後,蘇桃的心情是這樣的——

  果然是隻死兄控啊!

  從徐冉那裡學會各類新鮮耽美詞彙的蘇桃表示,興王的屬性完全可以撐起各類獵奇類型的耽美小說主人公。

  離開的時候,興王隆重地對蘇桃發起了第二次邀請。

  「下次等你放學假,繼續講故事給本王聽吧,相應地,本王也會將當年和太子哥哥的那些趣事告訴你。」

  蘇桃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

  一個月後。

  閒來無事的蘇衙內翻了翻書商送來的印本,看著看著,很是好奇,「蘇蘇,最近你這個主人公寫得有些奇怪啊,鴨公嗓?你哥我明明有一副好嗓子,還有對哥哥的極度痴迷,我只有你一個妹妹哪來的兄長?搞文學創作也不能這樣亂寫啊,簡直有損你哥我的形象。」

  蘇桃拋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哦,我最近不寫你了。」

  蘇衙內皺眉,莫名地竟然有點,傷心?「那你寫誰?」

  蘇桃:「不告訴你。」

  蘇衙內:……

  轉眼又到了興王派人去邀蘇桃過來做客的日子。

  興王突發奇想,準備親自去御廚選今日呈給蘇桃吃的點心,他是單獨去的,並未讓人隨侍,還沒走到廚房門口,就望見柱子旁好幾個小宮女捧著本書在看,看得甚是入迷。

  「我已經反反覆覆看過五遍,越看越覺得裡面的逍遙公子和興王殿下甚是相似。」

  「對啊對啊,我也覺得,有好些小細節簡直和興王殿下一模一樣。」

  興王一聽,好傢伙,竟然有人敢討論他?

  走過去就將人訓了一頓,順便收繳了書。

  選好了點心,在宮殿裡耐心等待蘇桃到來的興王,拿出了收繳的書,想了一會,而後翻開了第一頁。

  一個鐘頭後。

  蘇桃入殿,到跟前喊了句「興王殿下」,興王低著頭,沒有搭理她。

  他端坐在宮殿中央,背後整片恢弘的飛鷹雕牆,陽光照不進來,也沒點燈,一眼望過去,讓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坐在陰影中的興王忽地開口問,聲音陰沉,「《我和兄長二三事》這本書出自你這手吧?逍遙公子,也就是我吧?」

  蘇桃一顆心懸起。

  難道?

  半秒後。

  她誠心誠意地低頭認錯:「對不起,我不應該亂寫的,我這就回去將所有的書都收回來。」頓了頓,快速算完毀書約合同的成本後,她有些難為情地問道:「可不可以多給我些時日籌錢,這本書賣得太好,可能得花大價錢才能收回,我一時之間沒有那麼多錢……」

  話未說完,興王已起身朝她而來,身姿矯健,步伐如風。

  蘇桃下意識後退一步。

  嗚嗚嗚好怕好怕,冉冉快來救她!

  興王一把握住她的手,抬起臉,神情激動,「你真是寫得太好了!此生我從未遇見像你這樣瞭解我的人!」

  蘇桃:……

  興王:「什麼時候出後續?逍遙公子在遭到哥哥拒絕後真的跳崖了嗎?」

  「真、真的跳了。」蘇桃張著大眼睛,一時有些搞不清狀況,小心翼翼問:「我將你代入書中人物,你不生氣嗎?」

  興王懵呆臉:「為何要生氣?」

  蘇桃弱弱地答:「這是男男愛戀啊。」

  興王:「男男愛戀?」

  蘇桃:「也就是俗稱的斷袖。」

  興王一怔,摸摸腦袋,「逍遙公子是斷袖?」

  蘇桃:T.T原來他竟然沒看出來。

  轉念一想,這本書裡沒有任何纏綿戲份,對於第一次接觸這類書的興王而言,沒能看出來也是情理之中的。

  沉思片刻的興王突然又問,「難道我是斷袖?」

  蘇桃繃住臉,這話她可沒說啊!

  興王晃晃腦袋,對書裡情節後續發展的興趣明顯要大過思考他自己是不是個斷袖,遂拉著蘇桃開始討論書中情節。

  蘇桃見他絲毫不在意,徹底放輕鬆,特別高興地同他討論後續發展。

  一聊就是三個鐘頭。

  等離開的時候,興王一本正經地交待,「寫完後記得立馬拿給本王看看。」

  蘇桃甜甜一笑,「好咧!」

  夜晚興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一閉眼就想起蘇桃甜美的笑容。

  胸膛裡一顆心忽地砰砰加速跳,興王趕緊轉個身,將腦袋埋進枕頭,呈八字形趴平,試圖壓住身體裡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蘇家小娘子長得好看又溫柔,而且才華橫溢,能寫出那樣感人肺腑的書。

  真是越想越覺得她可愛啊。

  莫名生出一股子驕傲感的興王決定,他要大力支持蘇桃的耽美事業,這樣一顆明珠,絕對不能被埋沒!

  沒過幾天,朝中眾臣都收到了來自興王的貼心禮物——

  《我和兄長二三事》

  興王一邊分發一邊特別自豪地說明:「吶,這可是本王好友寫的書,簡直是這世上最好看的書了。」

  眾臣:(′`*)

  東宮宮殿,徐冉看著興王送來的一摞《我和兄長二三事》,想了片刻,決定讓福東海拿下去全部銷毀。

  反正她已經有了蘇蘇送的珍貴典藏親筆簽名版了,普通版的不要也罷。

  為了照顧好自家學神的心情,銷毀是必須的!

  因為興王送書的事,徐冉跑去問蘇桃,「為什麼他會知道這本書啊?」

  蘇桃如實相告。

  徐冉哦哦點頭,又道,「想不到他竟然還有這麼好脾氣的一面,真是不容易。」

  蘇桃表示很贊同,順帶著誇讚一句「我覺得興王殿下人很好啊。」

  徐冉嘿嘿笑,聳肩道:「哎,可惜是個斷袖。」

  蘇桃想了想,沒應話。

  據她這些日子的觀察,興王殿下除了對太子殿下有強烈的反應之外,對其他男人好像並未任何反應。不過嘛,這種事,除了興王本人,其他人也不一定看得出來。

  眼看著要快下學,徐冉邀請蘇桃去東宮做客,蘇桃擺擺手,「我得去興王殿,早就和興王殿下說好的。」

  徐冉好奇:「又不是學假,去作甚?為下一本書找靈感麼?」

  蘇桃搖頭,雙眸充滿期待,「自從上次我和興王殿下討論完書的情節後,他就跑去買了各國的典藏版小本本,幾乎買了一屋子那麼多,我還從來沒見過那麼多的典藏版印本,所以必須得去看看。」

  說話間她們已經走到學堂外面,徐冉一眼瞧見自家的車隊旁邊有個鬼鬼祟祟的人。

  何侍衛甚是苦惱地看著眼前的人,道:「興王殿下,臣真的沒騙你,太子殿下不在車裡。」

  興王翻了個白眼,作勢就要扒車。

  忽地他突然看見從學堂門口走出來的蘇桃,車也不扒了,當即迎上去,自動忽略旁邊的徐冉,慇勤道:「蘇小娘子,我們走吧。」

  蘇桃點點頭,問,「今天我們看哪本呀?」

  興王說:「就看越國澤靈寫的那本千古絕唱。」

  兩人有說有笑地往車裡而去。

  剩下徐冉一臉呆滯地站在原地:剛剛她聽到了什麼?興王這個兄控大變態竟然要和蘇蘇一起看耽美小本本?

  興王殿。

  蘇桃一臉興奮地摸著書,想到什麼,試探地問:「興王殿下,能不能將這個借給我回去看呀?」

  興王當即就要一口應下,「好……」

  未說完,立馬又將話收了回去。

  要是將書借給她回去看,說不定她就不來興王殿了!

  「不行哦,你要是想看,隨時可以到本王宮裡來看。」他湊過去,「而且你還能和本王一起看,咱倆正好能夠討論書中情節。」

  蘇桃一想,覺得他說得也對,也就不再提起借書的事了。

  一連半月,興王天天都到明輝堂守著蘇桃下學,每天都接她回興王殿一起看耽美小本本。

  剛開始他會認真專心地看書,等到了後來,他的目光就從書上轉到了旁邊的嬌人兒身上。

  真的是、越看越好看啊。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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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18 10:48:59
番外 蘇蘇和興王(終)

  一轉眼到了會年期中考,近期全程沉浸在耽美小本本的蘇桃痛定思痛後決定,暫時收起心思好好準備考試。

  這一天依約和興王一起看書,離開時蘇桃挺不好意思地提出暫停每日一約的活動。

  興王一臉懵呆。

  「本王……本王是不是做什麼事惹你不高興了?」他頓了頓,而後想到什麼,神情驚恐問:「是因為剛才本王多吃了一個春捲嗎?」

  他看蘇蘇常常吃那個,所以今天忍不住也嘗了一個,可能因為蘇蘇愛吃它的原因,所以他也就又吃了一個。

  和蘇蘇吃同一盤春捲的感覺真的太美好,吃得他都停不下來。

  他上前一步,神情正經地發誓:「以後本王再也不搶你的春捲吃了。」

  蘇桃:(°o°;)

  「不是因為這個啦,因為學堂要考試,所以這段日子我待在家裡專心溫習功課。」

  興王恍然大悟。

  而後又陷入了自我陶醉。

  原來蘇蘇不僅貌美如花才華橫溢,而且還是個愛學的乖孩子。

  「你好好學習,本王等你。」

  蘇桃點頭,笑靨如花,「嗯嗯。」

  等到考試結束——

  蘇桃總算鬆一口氣,正準備好好計劃夏假時,書商簡山悄悄找上門了。

  「《我和兄長二三事》特別受歡迎,加上有興王的大力推薦,現在其他五國的書商也爭著想要書。」

  蘇桃歡喜雀躍。

  她終於可以踏出大周衝向全天下了!

  大觸之路指日可待!

  就在她特別高興的時候,簡山奸笑,加一句:「說好的第二本提前交書吧,以你寫書速度,二十天後交書應該沒問題。」

  蘇桃一臉驚嚇。

  雖然說第二本她已經寫了一半,但是二十天交全書還是有點困難的,除非她每天都趴在案桌前寫,不然肯定完不成的。

  正準備拒絕時,忽地她想起一件事。

  再過二十天,就是興王的生辰了。

  興王殿下貌似特別期待《我和兄長二三事》第二本,幾乎每天都要問她第二本書裡的情節。

  要是能將第二本送給他做生辰禮,他肯定會很高興。

  「好,二十天後給你,但我有個條件,寫完後我想先將原稿給一個人過目,等他看完了,我再交給你。」

  簡山有點為難,這一行裡,尤其是寫男男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書在上市開賣前,只能有寫書人和書商才能看原稿。

  「那個人信得過嗎?」

  蘇桃毫不猶豫地點頭,「他是個非常可靠的人。」

  她都這樣說了,簡山也只得勉為其難地答應。

  此後二十天蘇桃幾乎日夜不休不眠地撰寫《我與兄長二三事》,為了能趕在興王生辰之前將這份禮物獻上,她拿出了以前從未有過的勤奮程度。

  連蘇老爺和蘇夫人找她商量今年夏假去哪兒時,她都只是淡淡地回了句,「隨便。」

  要知道以往出去遊玩她一定要自己選擇地方,不然寧肯不出門。

  蘇老爺和蘇夫人都驚呆了。

  女兒每天這樣將自己關在房裡,是不是受了刺激啊?

  蘇老爺悶了悶,說出一句:「最近她也不去興王殿了。」

  蘇夫人摀住心臟,聯想到一個可怕的事,「難道女兒對興王……可因為興王是個斷袖,所以她才傷心欲絕地將自己關起來嘛?」

  兩夫妻對視一眼。

  最終決定給女兒療情傷。

  忘掉一個人的最好方式是喜歡上另一個人。

  蘇夫人迅速地行動了起來,不斷邀請好友家年輕俊美的貴公子上門做客,不少人早就聽聞過蘇桃的美名,知她貌美如花且溫柔嫻淑,所以也就奔著喝茶的由頭去了蘇府。

  結果蘇桃忙於寫書,壓根沒搭理他們。

  遠在宮殿裡每日冥思苦想的興王聽聞不斷有人進出蘇府後,頓時身子一震。

  難怪蘇蘇考試完之後一直沒來興王殿……

  雖然以前聽聞過蘇蘇喜新厭舊的脾性,但他總覺得是那些人太無趣,所以才無法勾起蘇蘇的興趣。

  他以為自己夠特殊……畢竟他可是太子哥哥的親生弟弟。

  這世上的男人除了太子哥哥,就屬他最好了。

  興王很是憂傷,想了各種蘇蘇以後不再理他的畫面,還真是……讓人心痛欲裂啊……

  想了許久,興王決定豁出去搏一把。

  他立即往人讓蘇府下了帖子,邀請蘇桃前來參加生辰宴。

  蘇桃一見是他的帖子,立即就回了封信。興王拿著蘇桃回的信,寥寥幾字禮貌之言,他卻看得津津有味。

  他覺得蘇蘇還是對他很有興趣的,不然怎麼會回信呢?

  重新開始找回自信的興王由於太過興奮,結果等到生辰前一天,他就耐不住性子,又往蘇府下了帖子,說有重要事相商。

  接到帖子的時候,蘇桃正好寫完書的最後一個字,想了想,反正時辰還早,於是拿著請帖直接進宮了。

  興王沒想到她真的會來。

  當即閉門不出,將自己關在殿裡頭,急得團團轉。

  「穿哪件?快為本王選件最好的!」

  侍衣太監:壓力好大。

  選來選去,興王最終決定選一件同太子相似的衣袍,他一直沒捨得拿出來穿,準備太子重新接受他那一天,再開始穿。

  待一換好,宮殿門大開,興王從裡頭走出來,瀟灑倜儻,自信滿滿。

  兩人一起往書房而去。

  許久未見,興王竟有些緊張,話都說不溜了。

  想了許久,他最終吐出一句:「本王……本王的衣袍怎樣?太子哥哥有件差不多的,本王穿這件是不是看起來和太子哥哥一樣?」

  蘇桃隨口道:「興王殿下就是興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不一樣。」

  這要換做以前,誰敢說他和太子哥哥不一樣,他非得將人大卸八塊不可,但是在蘇桃面前,他壓根提不起脾氣,相反的,還有些小沮喪。

  感覺被打擊了呢。

  他悶悶不樂道:「也是,太子哥哥那麼好,確實和本王不一樣。」

  蘇桃停下腳步,自然而然地說道:「不啊,興王殿下已經夠好了。」

  興王一顆心砰砰跳,低頭問:「哪裡好?」

  蘇桃笑道:「什麼都好。」

  興王摀住心臟,感覺……好像被什麼擊中了……全身都酥酥軟軟的……

  蘇桃那句清澈透亮的「什麼都好」反覆在他耳邊迴蕩,整個人魔怔了一樣,眼裡浮現的全是蘇桃的笑臉。

  一個蘇桃現在眼前,兩個蘇桃現在眼前,三個蘇桃現在眼前……無數個蘇桃現在眼前……

  感覺下一秒就要暈過去……

  此時兩人已經踏入書房,回到久違的地方,蘇桃甚至高興,開心地準備找書看起來。

  片刻後,蘇桃想起什麼,望向一旁保持呆滯狀態的興王,問:「殿下,不是說有急事與我相商嗎?」

  興王一怔。

  其實他只是想早點看見她而已……

  半秒後——

  「本王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斷袖,但是自己悶頭想也想不出個之所然,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蘇桃陷入沉思。

  這可是個大事情。

  得慎重。

  蘇桃小心翼翼地開始問:「王爺對男人有過心動的感覺嗎?」

  興王:「看到太子哥哥會覺得很高興。」可是看見蘇蘇會更高興!

  想了片刻,蘇桃決定拉著興王去逛一圈。

  先是找了好些個俊美的侍衛,將興王圍在中間又是捏肩又是捏腳,然後仔細觀察興王的神情變化。

  然後又帶他去校場,指著場上一個個揮灑熱汗的男將軍,一邊開始在興王耳邊開始講關於將軍是男男主人公的故事。

  這樣勞累了一趟,興王有些小愧疚。

  其實……當年在軍營的時候他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完全就是沒有任何反應的。

  當蘇桃準備再接再厲確定興王到底是不是斷袖時,興王果斷攔住了她。

  兩人氣喘吁吁地在書房坐下來。

  蘇桃有些沮喪:「不好意思……還是沒能幫到你……」

  她說話的神情嚴肅又認真,嬌嫩的臉龐因為喘氣而微微泛紅,像是在風中搖曳的桃花,清純又不失嫵媚。

  美人嬌豔,傾國傾城。

  興王嚥了嚥。

  這個姑娘……只有他才配得上。

  蘇桃看著突然湊到跟前的興王,一時反應不過來,問:「殿下?」

  興王:「本王想到一個絕佳的點子,需要蘇娘子的配合,可以嗎?」

  蘇桃:「好啊。」

  興王俯身,親吻她的唇。

  蘇桃瞪大雙眼。

  ——

  n秒之後。

  興王緊張不安地揪著衣角,一副做錯事的小孩模樣,低頭道:「蘇蘇,本王喜歡你。」

  蘇桃:「嗯,看出來了。」

  興王:「你、你不生氣嗎?」

  蘇桃:「為什麼要生氣?」

  興王:「因為……我親了你……」

  蘇桃轉過臉,一本正經:「哦,可能由於我正好也想親你,所以覺得沒什麼好生氣的。」

  興王:!!!

  數秒後興王殿的宮人聽見一個聲音幾乎響徹天際。

  「本王要有媳婦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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