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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夢蘿 -【巧戲芳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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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21 19:06:43 |倒序瀏覽
巧戲芳心 - 夢 蘿

借一千元請吃一頓飯?
慘了!這下借一萬五千元,豈不是要陪他吃上十五頓飯?!
人家不過是見義勇為,替個小妹妹收拾個爛攤子,
才逼得不已要了他強迫借給她的錢,
豈料,好心沒好報,得與他……
但不成啊,明明是要躲得他遠遠的,
免得教他發現她老爸A了他們家的錢,
怎麼會和他愈來愈近?
還好,他始終沒認出她是他當年口中的小鬼,
只是,這下他怎麼又想到要她當他的愛情軍師咧!
而且,追的人竟是自己?!
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活像是一場設計精美的騙局嘛,
而她自始至終都是個教人擺佈的傀儡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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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21 19:07:13
第一章

    “叔,爹地怎麼這麼久嘛!我肚子餓了。”童心璇抱著肚子,苦著臉的樣子,看來是餓壞了。
  “心璇乖,再等一下下,你爹地就快回來了。”童建宏伸手拍拍她的頭,安撫著她。
  “叔,爹地說今天要帶一個哥哥回來,是真的嗎?”仰起小臉蛋,她問得既天真又無邪。
  “是啊!從今天起心璇就多了個哥哥,你高不高興?”童建宏擰著她的頰笑道。“高興,那我現在就到門口去等爹地回來。”漾開了笑臉,童心璇蹦蹦跳跳地奔向大門。
  一想到有人可陪她玩,她就開心地忘記肚子餓的事了。
  烏黑的星眸眼巴巴地等了很久,終於見到家裏的轎車開進庭院的大車庫,她連忙跑向前,等不及想見到可以和她作伴的哥哥。
  才跑至車子旁,車門即被打開,她忙後退才沒被打開的車門給撞到,而後一個陌生男孩走出車子。
  童心璇原先期待興奮的表情,在見到男孩的真面目時,全化作一股驚嚇,她瞪著眼前高大的男孩,接著委屈地哭出聲,身子迅速地跑回屋裏,那模樣就像是見鬼了一般。
  也的確是是見鬼了沒錯,沒有人敢說這男孩臉上那淤青一大片的傷處是美麗的,只怕任何人見了都會嚇了一大跳,更甭提小小年紀的童心璇了。
  “叔,騙人,我不要哥哥,我不要他陪我玩,我討厭他啦!”回到屋她投進童建宏的懷裏,一再哭叫著。
  “怎麼了,心璇?”童建宏不明就裏,忙著安撫她,又見大哥童永祥帶著一位臉上滿是恐怖傷痕的男孩走進來,這才明白侄女究竟在哭叫什麼。
  原來是被嚇壞了。
  “心璇,來,過來爹地這邊。”童永祥朝女兒揮手。
  “不要。”童心璇更加縮進童建宏的懷裏,連頭也不回。
  “心璇,不要爹地了?”童永祥口氣哀傷地問。
  “不是啦!爹地。”童心璇焦急忙轉身回道,結果又見到令她害怕的男孩正陰沉地注視著她,她嘴一扁緊跟著又嚎啕大哭。
  “哇,哇!”
  她這一聲淒慘的哭聲嚇壞了兩名男人,只見童永祥忙不迭地衝向女兒,童建宏則手忙腳亂地哄著小侄女,還差點和衝過來的童永祥撞在一起。
  而自始至終站在門口的男孩,一直都是冷眼看待這一切。
  一直到了第二天童心璇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方磊,可這不代表她願意接近他,也不表示她會把他當哥哥看待。
  通常她都躲在一旁偷看他,然後在被他捉個正著時,故意朝他吐舌頭,接著趕緊跑開。
  而後又過了好幾天,他臉上的傷處逐漸淡去,在童心璇這一天醒來,正想再偷偷跑去看他正在做什麼時,卻意外發現這個叫方磊的男孩子,臉上不再有恐怖嚇人的淤青,反而有了一張和電視裏的明星一樣好看的臉。
  不過好看是好看,她還是不敢靠近他,因為他的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友善。
  “你到底在看什麼?我不是怪物,有什麼好看的?”這是方磊第一次在這間屋子開口,對象卻是她。
  “我又沒把你當怪物。”小小身子一再往後退,他不曾逼近,但她就是害怕地直打哆嗦。
  “那就別靠近我,別再偷看我,小鬼,要不然我會揍到你趴在地上爬不起來。”朝她揮動拳頭,他故意嚇唬她。
  “你敢揍我?我去跟爹地講,要他趕你出去,這裏是我家。”她縮著肩膀,她很怕痛,但她猜想他不敢打她。
  “你去講啊!反正我也不想住在這裏,小鬼。”
  “我不是小鬼,我叫心璇。”
  “我管你叫什麼,你不是要去告狀嗎?去啊!現在就去。”方磊伸手推了她一把,看著她小小的身子踉蹌了下。
  眼眶的淚水打滾著,童心璇在差點跌倒中站穩身子,這一站穩她馬上轉過身,往樓上跑,沿路還不忘叫著:
  “我現在就去跟爹地講,說你推我,要爹地趕你走。”
  方磊站在原地注視著她跑上樓,嘴角緩緩地往上揚,女生就是這麼不禁嚇,真沒用,
  不過那小鬼愈是怕他,他就愈想嚇她,哼!
  “爹地、爹地!”童心璇一路叫著跑進二樓的書房裏,身子一個勁兒直衝進童永祥的大腿上。
  “怎麼了?小寶貝。”童永祥放下手邊的工作,眼前女兒才是最重要的。
  “爹地,你把那個人趕走好不好?”
  “那個人?你是說方磊啊!”
  “對!就是他,我不要跟他住在這兒,爹地,你要他走。”
  “心璇,不行,方磊要住下來,爹地已經答應讓他住下來,不可以不守信用。”
  “為什麼嘛!為什麼爹地要讓他讓住下來,我不要他當我哥哥,他說要揍我,我不喜歡他。”她噘起嫩紅的唇瓣,不悅地申辯著。
  “方磊不是心璇的哥哥,你放心,如果你不喜歡他,你不要和他說話,也別去接近他,離他遠一點就好了。”童永祥蹲下身子,對女兒說道,他也不希望女兒和方磊太接近。
  女兒不喜歡方磊,事情更容易解決。
  “他不是哥哥,爹地為什麼要帶他回來?”童心璇覺得好奇怪。
  童永祥遲疑了一下,才清清喉嚨說道:
  “因為方磊的爸爸、媽媽,和爹地是好朋友,現在方磊的爸爸、媽媽都不在了,所以爹地必須要照顧方磊。”
  “哦?他已經沒有爸爸、媽媽了。”原來他比她還可憐,她雖然沒有媽咪,可是她有爹地疼她。偏頭想了下童心璇終於不再排斥方磊。
  “所以是不是可以讓方磊住下來了?”童永祥詢問女兒,伸手將女兒抱到膝上。
  “嗯!”她柔順地猛點頭。接著像是又想起了重要事,連忙又開口道:“可他說要揍我。”
  “你放心,他不敢,爹地會去警告他,要他不準揍你,也不可以接近你。”撫著女兒的頭發,童永祥緩緩提道。
  是該找時間好好跟那小子談一談,帶他回來,讓他住下來,已經是他最大的包容,若不是不想引起別人的議論,那小子永遠別想踏進這屋子,更甭提住下來了。
  所以他最好離心璇遠一點,更別妄想接近她。
  或許是童永祥真的警告過方磊,不準他接近童心璇,接下來的日子,方磊在童家一直是個不受注意的房客,他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連最基本的三餐都由自己打點。
  住在童家非方磊所願,但他在私逃了兩次,兩次都被童永祥派人捉回後,他就打消叛逃的念頭。
  如果童永祥要他待在童家,他就留下來,這裏有得吃,有得住,他是無須再挑剔童永祥對他的態度,就像是在施捨他一樣。
  反正總有一天他會飛出這牢籠,在這自由的一天降臨之前,他就委屈自己當個寄生蟲。
  當然待在童家不是全然無趣,至少童家有個如花似玉的寶貝女兒,正在逐漸長大中。
  從第一次見到她,那時她不過才八歲大,這會兒才經過三年歲月的洗禮,這小小花朵逐漸綻放她天生的嬌媚,可想而知,未來的她肯定是足以傾天下的紅顏禍水。
  “你怎麼可以進來?出去,這是我的地方,出去啦!”正在為心愛的玫瑰澆水的童心璇,在注意到他就站在溫室門口時,立刻發出驚叫聲。
  即使經過這幾年的共處,她對眼前似乎一直在長高長大的方磊,就是沒什麼好感。
  這幾年她還是會躲在角落偷偷地看他,所以她不是不知道他經常一身是傷的回來。為他上藥的徐媽總是抱怨他不懂得愛護自己,老愛管閒事,出風頭,哪一天把命玩掉了都不知道。
  家裏只有徐媽和他最接近,爸不愛管他,差不多是放任他去自生自滅,除了基本的花費,平常連零用錢也靠他自己打工賺來。
  至於她除了偷偷看他以外,其它的時間就是躲著他,因為他老愛用一雙教人猜不透的眼神看得她的心裏發毛,只想逃離他的視線之外。
  “你確定我進去了?小鬼。”方磊揚揚眉,低頭看著自己立在溫室門口的鞋尖。
  時間也不知經過多久,一直到她覺得眼睛酸,卻又不甘願認輸,唇瓣開始顫抖時,方磊才輕笑一聲,結束了這漫長的對視情況,轉身走開。
  “不賴嘛!愈來愈有膽量了喔!小鬼。”他頎長的身影瀟灑地走開。
  瞪著他的背影,童心璇先是朝他吐吐舌頭,接著才跌坐在地上,為他的話吃笑出聲。
  最近童家門口經常有許多漂亮女孩輪留出現,有的是癡癡地站在門口,有的是直接按電鈴找人。
  而她們想找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近來被尊稱為校園王子的方磊,就因為他有張比明星還帥氣的臉孔,就因為他有一身比同年紀挺拔頎長的體格,又是籃球的隊長。總之,全校女生迷他迷得心魂都沒了。
  最先注意到這情況的當然是童心璇,每次一放學回家,家門前就聚集了一些女生,教她不注意到也難。
  “請你們讓一讓,我要進去。”
  這一天門口同樣又聚集好多女生,童心璇正想視而不見地走過她們之間。突然有人伸手拉住她的手,不讓她進去,她詫異地抬起頭,看向捉住她的陌生女孩。
  “放開我,大姐姐。”
  “可不可以麻煩小妹妹你幫我把這封信交給方磊?”仰慕者之一的高中女生,將手中的情書硬塞進童心璇的手裏。
  “啊?”她眨眨眼,看著手中的情書才知道原來這些姐姐是為了方磊而來。
  原來方磊這麼受歡迎啊?
  雖然她還是不想把他當哥哥看待,可是看到這麼多的姐姐喜歡方磊,她倒也有點洋洋得意。
  “你好狡猾,竟然利用方磊的妹妹傳情書,那我也要這麼做。小妹妹,這情書也麻煩你了。”另一人見機不可失,也趕緊將情書交至童心璇手裏。
  “我也是。”
  “還有我。”
  一堆人一窩蜂地朝童心璇推擠過來,她一個措手不及,小小身子被這些人擠倒,失去平衡地跌向身後的圍墻上,額頭立即傳來一陣痛楚。
  “啊!”她立刻發出痛叫聲。
  她的叫聲尖銳且高吭。自然很快地傳進墻內正在庭院打籃球的方磊耳裏,他隨即聞聲而出,一到墻外就見一堆同校女生圍著已經蹲下身,抱頭低泣的童心璇。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他厲聲大吼,大步搶上前,一一推開擋住他的同校女生,兩手抱起縮著肩膀痛哭出聲的童心璇。
  “我……我們什麼也沒做,只是……不小心——”有人試著想解釋,但卻見方磊臉上怒意橫生,看來十分嚇人,話根本說不下去。
  “滾!全給我滾。”方磊咆哮著,無心聽她們多作任何解釋。
  這些同校女生之於他,不過是些無知、幼稚,不可救藥的笨蛋罷了。
  就因為他長得帥,又很會打籃球,所以為他組成一支超強的啦啦隊,每每在他一出場時,就驚聲尖叫得教人頭皮發麻,簡直是愚蠢至極。
  有人呆望著一臉怒相的他,有人哭紅了眼,但就是沒有人願意相信她們心目中的校園王子,會對她們這麼殘忍。
  “還杵在這兒,是想要等我放狗了?”冷冷地掃視她們一眼,方磊抱著哭泣不已的童心璇,頭也不回地走進大門。
  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右門內,一群高校女生這才一個個失望地離開。
  “徐媽,快點打電話叫車,小——心璇受傷了。”一走進屋內,方磊不慌不忙地喊著。
  “你說什麼?心璇受傷了?”徐媽急忙從廚房衝出來。
  家裏的小寶貝受傷了?這還得了,要趕緊通知老爺才是。
  “你等等,我先打個電話給老爺。”徐媽拿起電話,正要撥號。
  “不要打電話給爸爸,我沒事。”她已經長大了,她才不想凡事都要找爸爸。
  “小鬼?”方磊詫異地將她放在沙發上,想看清她的傷勢如何。
  剛才明明哭得很大聲,這會兒卻像沒事一樣,簡直是神乎其技。
  “心璇,你可不能逞強,受了傷就要說啊!”徐媽就怕這孩子在逞勇敢。
  “我沒事啦!剛才真的好痛。痛得我都哭了,可是現在只剩下一點點刺痛,還有一些些頭昏,不那麼痛了。”她伸手想碰觸傷處,這一舉手才發現自己手中還抓著幾封情書,這是那些姐姐交給她轉交的心血之作。
  她轉向一直蹲在她面前,察看她傷勢的方磊,他俊美的臉龐就在眼前,果然很好看,難怪那些姐姐喜歡他。
  “喏!這是那些姐姐要給你的,是情書喔!”她將一堆情書交給他,算是任務達成,不負所托。
  方磊接過她手中的信,接著在她面前將一張張的信給撕碎。
  “啊!你在做什麼?跟你說那是情書了。你不可以撕啦!”她急忙阻止他,伸手想搶回那些別人的心血。
  方磊瞥了她著急的表情一眼,索性一次將全部的情書撕個粉碎,在她一聲驚呼中冷冷地笑出聲。
  “你怎麼可以這麼過分?”她嫩嫩的唇瓣高高努起,伸出的手因搶救不到半封信而緊緊握著,小小拳頭氣忿地在他面前揮著。
  “你說那些情書是給誰的?”他丟開手中的碎紙,洋洋灑灑地站起來。
  “你的。”
  “那就沒錯了,既然是要給我的,我就有權利決定如何處看吧?小鬼。”方磊丟給她一記她管太多的眼神。
  “可是那是別人的心血耶!”她年紀已經大到懂得那些姐姐的期望,為什麼已經是高中生的方磊,反而不了解那些姐姐的心思。
  “那又怎樣?我不喜歡別人纏著我,那些女生我已經拒絕許多次,你要管閒事,等你年紀再大一點,小鬼。”方磊伸手戳了她額頭一記,正好就在她撞到痛處上。
  “好痛!”她瞬間刷白臉,抱住頭縮在沙發裏。
  方磊神情一變,立刻彎身抱起發出啜泣聲的她,對一旁又慌了手腳的徐媽吩咐道:
  “徐媽,叫車,還是送她到醫院檢查看看。”他說著抱著她大步走向門口。
  “不要啦!我……”她噙著淚水,抬起頭來。
  “閉嘴!才碰一下就痛哭出聲,沒事才怪。”他低頭吆喝道,眼裏閃過復雜的神色。
  童心璇安靜了下來,她不該懂的,可是她卻覺得方磊真的關心她。
  好奇怪喔!為什麼他會關心她?她對他很不好,從見面那一天起就不想接近他,為什麼他沒有記恨在心呢?
  是不是他年紀比較大,所以比較懂事?
  這麼說他是把她當妹妹看待了?
  有個大他六歲的哥哥,好像也不賴耶!至少他不再像以前那麼嚇人。
  哥哥……嘻!
  當天晚上方磊被童永祥狠狠痛斥了一頓,讓坐在一旁的童心璇聽得累了、倦了,卻仍弄不明父親在生什麼氣。
  “我不是警告過你不準接近心璇,我供你吃、供你住、供你讀書,你倒從來不曾把我的話聽進去嘛!”童永祥忘不了在醫院門口看見方磊抱著他女兒那一幕。
  雖然在外人眼中,那只是單純一個高中生抱著國小女生的溫馨畫面,可看在童永祥眼裏,就是直覺這兩人之間有事會發生,他當然必須在事情未發生前,趕緊把兩人分隔得遠遠的。
  女兒天真爛漫,任何人也別想接近他寶貝女兒,更遑論沒有任何家世背景,寄生在他的施捨之下的方磊,他想都別想沾染他的女兒。
  方磊在童永祥一聲聲的怒罵中,始終靜默無語,臉上更是沒有任何表情,立在原處被挨罵的一方永遠扮演得很徹底。
  如果不是將他留在身邊,可以就近監視控制他的一舉一動,他根本不想讓這渾小鬼留下來,偏偏這小子還有存在的價值。
  “爸爸,你不要兇方磊,他抱我去看醫生又沒有錯,還是爸爸希望我的頭一直痛下去?”童心璇慢慢走到父親身邊,為方磊說話。
  方磊的沉默不語,被她解釋成是被她爸罵到嚇破了膽,所以說不出話。沒錯,爸爸的確定是兇了點,難怪方磊一直不敢做任何辯解。
  “心璇,爸爸不是這個意思,你不是說不喜歡方磊接近你嗎?所以爸爸才兇他。”童永祥就拿女兒沒轍,如果女兒反過來替方磊說話,他就不知該說什麼了。
  “可是今天還好有他在,否則爸爸就見不到我了。也許我會痛昏在外頭,卻沒有半個人知道,一直到爸爸你回來才發現我倒在外面,早早凍死了。”她賴在父親身上,抱著童永祥的脖子,小臉靠在他的頸窩,
轉頭過來偷偷對著方磊吐吐舌頭,一臉頑皮。
  方磊未動聲色,他還不至於悲慘到需要一個小女生來替他解圍,更何況是這種莫須有的罪名。“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快說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童永祥一顆心果然被女兒嚇得差點跳出喉嚨。
  他的精明、犀利,絕對敵不過女兒一聲聲輕言軟語,更甭說女兒的性命安危一直是他最重視的。
  “你叫方磊回房去,我只想跟爸爸一人說。”她偷偷向方磊眨眨眼,要他趕緊走人。
  “你聽見了?方磊,出去吧!”
  “伯父,這件事是——”
  “啊!你快走開啦!很討厭耶!”她大叫著,一再朝他揮手,要他走開。
  這方磊真的很笨耶!她是在幫他,他知不知道,笨死了!
  心裏一再抱怨著,在看見方磊終於板著臉走出書房時,她才笑開了臉,面向父親開始她這十一年來的第一個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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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21 19:07:32
第二章

    童心璇額上受傷的事件經過不久,童永祥因為南部分公司臨時出現財務糾紛,必須親自下南部一趟,想到要把女兒一人留在家裏三天,他的心裏就有強烈的不安。
  但因工作所須,帶女兒一塊南下是萬萬不可,又顧及女兒和弟弟童建宏的小孩玩不來,老是被冷落在一旁,所以他也不打算讓女兒住在弟弟建宏那兒。
  惟一的辦法仍然是將女兒留在家裏,請徐媽要慎重地注意及照顧,方磊也不免被警告一番,不過這回童永祥一反常態地吩咐他要多多留意童家的四周安全,不可讓宵小趁虛而入。
  雖然早有安裝保全裝置,但為了寶貝女兒,童永祥還是一再交代。
  “那麼爸爸要走了,心璇要乖乖喔!”童永祥朝女兒揮手道。
  “爸爸再見。”童心璇倒完全沒有分離的感受。
  “徐媽,心璇就交給你了,一切小心。”
  “我會好好照顧心璇,老爺放心。”
  “方磊,心璇的安全你做得到吧?”把女兒的安危交至這小子手上,實在教人難以放心。
  但他了解這小子的責任感,心璇的安全無須掛慮,令人擔心的是這小子對女兒的企圖啊!
  唉!或許他想得太多,方磊不至於會對只有十一歲的小女生有什麼不良企圖。
  方磊簡單地頷首,目光十分堅定,對於童永祥他向來寡言,不會主動開口,通常都是童永祥開口,他靜默一旁居多。
  “好啦!爸爸快走啦。”童心璇反而催促父親趕緊上路。
  她有個計劃必須等父親走了才能做,當然是等不及催著父親趕快離開了。
  童永祥在女兒的催促下,終於讓司機上路,而見車子遠遠駛離,童心璇這才轉身跑向方磊。
  早在看見她兩眼閃閃發光的慧黠神色時,方磊就有預感這小鬼一定在計劃著什麼事,這會兒才會一臉興奮地朝他跑來。
  呵!他不是不清楚這本來很怕他,不愛接近他的小鬼,因為那次他送她去醫院後,態度明顯轉變許多,不過要怎麼改是她的事,他不見得必須去迎合她的喜好。
  冷冷地揚起嘴角,他不理會她一個勁兒向他這頭跑來的小小身影,轉身走進童家停放車子的地方,在他的哈雷旁停下,這是他的死黨阿亮的愛車,現在為他所有。
  “等一下,方磊。”童心璇一路追進車庫裏。
  “有事?”他揚揚眉,右手要將車鑰匙插上。
  “你忘了一件事。”她喘著氣,擋住他的去路。
  “什麼事?”他又將帥氣十足的安全帽戴上,不理會她的叫聲,跨上哈雷座上,順手發動引擊。
  “等、等一下啦!”生怕引擎聲蓋過她的聲音,她拔高聲量,身子更是衝到車子旁,一手拔去車鑰匙。
  瞬間引擎聲停止,氣氛也為之凍結,方磊闃黑的眼上透過安全帽的防護罩瞪向她。
  童心璇把車鑰匙背在後面,仰起頭來和他對視,有了上一回在溫室的經驗,她不再怕直視他的眼。
  “你有什麼事?快說。”
  “我上次在書房替你說話,你沒忘記吧?”
  “那又如何?我沒要你雞婆,小鬼。”他冷嗤一聲,倒沒想到她跟她父親一樣,是個只會向人討人情的勢利鬼。
  神色更加冷峻,方磊懶得再理她,跨下機車往外走。
  “等一下,你不要車鑰匙了嗎?”她微微一愣,在他背後急著大叫。
  怎麼會這樣?和她想的都不一樣。
  “你想要就給你。”他頭也沒回,揮揮手道。
  “不是啦!你不要走。”她著急地追上前,卻忘了自己站在機車旁,身子向前便撞在機車上。
  “碰”地一聲,機車倒了,方磊吃驚地回身,就見到童心璇小小身子趴在機車上,掙扎地要爬起來。
  “好——”她的痛字尚未叫出口,人已經被方磊給抱起。
  將她放在一旁,蹲下身檢查她的四肢,確定並無大礙後,這才把機車扶正。
  “小鬼,你的身子是鐵打造的嗎?連這麼重的車子也能被你撞倒?”他嘲弄道,也所幸是她趴在車子上,不是車子壓在她身上,要不然她這會兒不死也剩半條命。
  “是你沒將車子停正。”她拍拍撞疼的手肘,看見微微泛紅的傷處。
  “你到底有什麼事?幹嗎一直纏著我?”他伸手撿起掉落在一旁的鑰匙。
  “我……”她抬起眼偷偷看他一眼,又垂下頭去,吞吞吐吐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有話要說。
  “有話快說,我沒時間跟你耗。”畏畏縮縮看了就討厭,小小年紀就這麼不幹脆。
  “我不說了,我討厭你!”她跺著腳,轉身就要跑開。
  “站住,你是不是想要我載你出去玩?”
  “不稀罕了。”她停住腳步,倔強地不肯回身。
  “不稀罕?那就算了,我正好有事要出去,你乖乖在家不要亂跑。”他重新發動引擎,踢開支撐架。
  “啊!”聽見引擎聲,她又急忙轉過身來。
  方磊根本就沒坐在哈雷上,就只是站在哈雷旁,莞爾地看著她孩子氣的行為。
  畢竟是小孩子,實在太好騙了。臉上明明就寫著想坐上哈雷的渴望,卻倔強地不肯吐實。還妄想以人情逼他就範,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思想單純卻又可愛得緊。
  “我數到三,你不過來,我就走了。”他跨上哈雷側身道:“一、二——”
  不必數到三,童心璇已經決速跑到他的身旁,歡天喜地朝他伸出雙手。
  他禁不住咧嘴而笑,或許他並不喜歡童永祥待他的方式,但對童心璇他倒不大討厭。
  他彎腰雙手放在她的腋下,將她舉抱起,才道:
  “小鬼,想坐前面,還是後面?”
  童心璇搖搖頭,一臉茫然,從小到大這可是她第一次有機會坐上這種只有兩個輪子也能跑的車子,坐前坐後她完全沒概念。
  見此狀,方磊於是決定將她安置在自己的身前,既然沒坐機車的經驗,讓她坐在後面反而不安全。
  “兩只手捉好,跌下去我可不管。”他警告她,正欲上路,
  “阿!阿磊,不可以。”徐媽正好撞見這一幕,嚇白了臉,衝出來阻止。
  “徐媽,放心,安啦!”他“咻”地一聲騎出庭院的巷道。
  “徐媽,再見。”童心璇開心地朝徐媽揮手。
  “危險啊!心璇。”徐媽仍然在門口慌張叫著,無奈地看著車子遠遠離去。
  風吹拂在臉上,引起些許的刺痛,但童心璇卻笑得很開心,很開心,先看看右邊不斷閃過眼前的街景,又看看左邊車水馬龍的擁擠街道,注意到方磊的技術好到可以在馬路上穿梭自如,她更是咯咯笑。
  “我們要去哪兒?”
  注意到她很自然地說出我們這個字眼,方磊但笑不語,隨即想到這三年他和她在這一刻最接近,其它時間她躲他都嫌不及。
  “帶你去賣掉。”
  “不行啦!”她急著大喊,因而風吹進她的喉嚨裏,差點岔住了氣。
  “哦?”
  “你住在我家有吃、有住,有什麼不好?幹嗎把我賣掉?”
  “總有一天我會離開你家,不然那時候再賣掉你也行。”他不會永遠受困在童家,他也會查出何以童永祥要收留他,不讓他離開的原因。
  “住在我家不好嗎?”街景不再吸引她,他的話捉住她的注意力。
  “沒有什麼好不好?我是男生,早晚得闖出一片天。”他的目光放在遠方,輕描淡寫地指出,反正說了她也不見得懂。
  “好。到那時候我就叫爸爸給你一筆錢,給你去闖天下,好不好?”她小小年紀已經了解金錢的重要。
  在學校老師也曾問過同學,長大後想要做什麼,女同學大部分都回答:要當老師、空中小姐、或者某某人的新娘之類的夢想。
  男生部分則是什麼為民除害的警察、醫生、總統,這大概就是方磊所謂的一片天吧?
  不管這片天是什麼。總之就是跟夢想有關就對了。
  “別傻了,小鬼,我才不會拿你家的半毛錢。”他冷哼出聲。
  “為什麼?我家的錢有什麼不好?”她不明白為什麼他一副很歧視她和爸爸的樣子。
  “沒什麼好不好。”
  “又是這句話,你不想對我老實說,對不對?”她氣鼓了臉。
  “小鬼,你很愛管我的事喔!”
  “又叫我小鬼!我已經不是小鬼了。”
  “是,你不是……”他沒什麼誠意地敷衍她。
  一路上兩人一來一往,吵得不可開交,但方磊的車速始終不到二十,左手臂甚至像是在保護她似地橫在她細細的小蠻腰上。
  秋風徐徐,公園廣場前聚集不少年輕人,這群年輕人有男有女,年紀都在十七八歲之間。
  “磊哥,你怎麼會帶一個小女孩來?”一個高中女生,不停打量童心璇嬌俏可人的臉蛋。
  雖然是個小女生,但可也是美麗的小女生。
  “阿磊,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過你的哈雷不給女人坐嗎?”有人調侃著他。
  “阿亮,你是眼瞎啦!她哪裏稱得上是女人了,充其量也只是個國小女生,好不好?”阿華將手掌拍在阿亮肩上,提出獨到見解。
  “就是啊!”
  一群人圍著童心璇不停地品頭論足,讓童心璇再大的膽子,也不夠抵擋,小手揪著方磊的袖口,不安的大眼來回看著這一大群人。
  “夠了吧!她是童心璇。算是我暫時代為保護的人,誰都不準惹她哭。”既然童永祥把她的安危交至他手上,他就不允許她出任何差錯。
  “我們當然不會惹她哭,只是很好奇你帶著她,等一下怎麼溜冰?”阿亮不免提出疑問。
  “溜冰!”童心璇驚呼出聲,小手更捉緊方磊的袖子。“我——”
  “你要去,我看見了。”看見她的兩眼又迸出亮光,方磊便一目了然。
  “對!那麼我們快點走。”她抓住他,扯著他的袖口往前走。
  “在這邊,你要往哪兒走。”他一手揪住她的後頸,將她興奮的身子拉回,往溜冰場方向前進。
  眾人看著這一大一小渾然忘了他們存在似地率先走開,都只能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
  “喂!你有沒有發覺阿磊對待那小女生的態度很不一樣?”阿華小聲道。
  平時的方磊重義氣,但很深沉,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怎麼對待小女生的方式,反而大不相同?
  “有什麼好不一樣的?磊哥討厭女生纏他,不代表他不喜歡小孩子吧?”以女生角度看來這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說的也是,就算是女生,也不過是個小孩子而已。”阿華哈哈笑出聲。
  “再笑人都走遠了,白癡。”有人在前頭提醒他一句,便追上前面兩人的腳步。
  “啊!等等我吶!”
  童心璇極為羨慕地看著場內正溜得暢快的人們。
  方磊一群人正在做各式各樣的特技表演,有大排長龍的溜法,有五人成形的一字溜法,花樣很多看得她眼花了亂,恨不得自己也會溜冰。
  就因為她沒溜過冰,所以她被丟在場外幹瞪眼,都怪爸爸太保護她了,害她沒有快樂的童年。
  “唉!好累喔!”名叫陳宜君的女孩,一邊喊累一邊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
  “小妹妹,要不要喝飲料?姐姐請你。”既然是方磊帶來的人,就是一國的,陳宜君對童心璇沒有特別排斥。
  “我不渴,老師說運動過最好不要馬上喝水。”她把知道的說出來。
  “你真可愛。好,聽你的。你再等等,磊哥說他會抽空過來教你溜冰。”拍拍她的頭,陳宜君瞧見她眼裏的渴望,遂安慰道。
  小孩子就是不懂得藏住心思,難怪磊哥老遠就瞧見她一臉的渴望,根本無法專心溜冰。
  “真的嗎?方磊要教我?”她的臉瞬間漾起笑容,笑得好開心。
  “當然是真的,我不會騙你,想不想先試穿溜冰鞋?”陳宜君牽起她的手,拉她站起來。
  “好。”她忙不迭地直點頭,小小臉蛋寫滿興奮。
  “你很漂亮喔!小妹妹。”陳宜君稱讚道,心裏突然閃過一道荒謬的聯想,她竟然有種奇怪的想法,猜測著這磊哥或許早就看出這小女生是個值得等待的漂亮寶貝。
  所以他從來不載女生的哈雷,才給這小妹妹坐,特別討厭女生纏她,卻對小妹妹特別地縱容?
  有沒有可能磊哥根本早就存有私心了。
  “姐姐,你在看什麼?”童心璇奇怪地抬起頭。
  “沒,沒事。來,我們去試穿鞋子,小妹妹穿幾號?”陳宜君從冥想中回過神,甩甩頭拉著她走向租鞋處。
  童心璇說出了號碼,很是興奮地看著一雙小號的溜冰鞋,已經放在她腳旁。
  陳宜君很有耐性地幫她穿好鞋子,還仔細檢查適不適合。
  “姐姐,你對我好好喔。”童心璇衝著她甜甜一笑。
  “因為磊哥曾經幫過我,所以我很感激他,你是他帶來的人,我當然也會好好照顧你。”她雖只是高中生,但比那些大人更懂得知恩報恩這個道理。
  “我想站起來看看,可不可以?”無心理會她的解釋,童心璇等不及想要嘗試新的遊戲,嘴巴才說著想站起,身子就自己作主地站起來,接著溜冰鞋竟自個兒往前滑行。
  “啊,我的腳自己在動耶!”她大叫一聲,因為慌張所致,兩手不斷揮動,反而更加助長了往前衝的力量,登時嚇得她哇哇大叫。“姐姐,好可怕,啊!”
  “小妹妹,慢,慢下來。”陳宜君見狀立刻猛追上去,這下要完蛋了。
  “我,我慢不下來,方磊,救命——啊!”最後她的聲音消失在溫暖的懷裏,整個人貼在方磊及時趕來的身上。
  “我這不是來救你的命了,小鬼。”真是一刻也不能掉以輕心。
  “磊哥……”陳宜君趕上來,臉上一副有負所托的表情。
  “沒事,交給我,你去玩吧!”他揮揮手,要她下場去玩。
  陳宜君松了口氣,很快地溜進場子裏。
  溜冰場上許多人注視著這難見的一幕,也有人露出了會心一笑,當然更有不少稱羨的目光摻雜在裏頭。
  “方磊,我要再快一點。”童心璇高興地大叫,兩手搭在方磊的肩上,完全不怕摔下去。
  “再快你就摔下去了。”他的兩腳變化著各種溜式,速度快得令旁人根本來不及眨眼,就被他閃過眼前。
  “啊!好舒服,我是風,耶!”她歡呼出聲,兩手高舉做出危險動作,全然忘了自己是被方磊背在背上。
  這一放手她果真整個人倒栽蔥似地倒向後方,眾人一陣尖叫,以為她這回真的死定了,方磊的速度之快,恐怕她這一摔肯定要直接去找閻羅王喊冤了,慘死在溜冰場。
  “危險——哇!”
  這聲驚叫聲才響起,另一聲驚呼聲跟著衝出喉嚨,原本在旁看得心驚膽跳,心臟差點麻痺的陳宜君,才想警告方磊眼前的危機,卻見方磊很快地做出令眾人難以置信的一幕。
  他居然在那童心璇往後跌的同一時間,伸手由後攬住她的細腰,接著將她移轉至前方,就像是在做花式溜冰表演一樣地旋轉童心璇,巧妙地解除這差點出人命的危機。
  嘩!嘩!現場一片喧嘩,全被方磊精湛的本事給折服了。
  “好厲害,磊哥,太棒了!”陳宜君率先呼喊出聲,衝上前去。
  方磊的同伴這才一擁而上,團團圍住場中央的方磊及已經被放在地面上,顯得一頭霧水的童心璇。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看著眾人一臉佩服,就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阿磊,我一直以為你籃球打得棒,沒想到你這麼會溜冰!”阿華簡直把他當偶像崇拜了。
  “就是啊!你是怎麼辦到的?阿磊,改天教教我。”阿亮也是兩眼崇拜神色,搭著方磊的肩只差沒喊他一聲: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也順便教教我。”
  “我也是。”
  “還有我!”
  童心璇來回看著眾人圍著方磊,眼裏凈是驚奇,原來他不只是受女生歡迎,連男生也喜歡他。
  才被方磊抱下車,童心璇馬上興衝衝地衝進屋內,一路叫喊著:
  “徐媽,我今天玩得很開心喔!”
  “心璇,看看你滿身是汗,很容易感冒的,快去換上衣服。”徐媽從屋內就聽見她的叫聲,連忙奔至客廳迎接她。
  “徐媽,有汗也被風吹幹了。”她嘻嘻笑,玩了整個下午,開心得不得了。
  “你這孩子——”徐媽才說至一半就聽見電話鈴聲響起,正要走去接聽。
  “我去接,一定是爸爸打回來的。”她等不及想跟父親分享她的快樂,拿起電話便直喊:“爸爸,我——啊!我不是,你找徐媽嗎?我叫她聽電話。”她說才說完忙吐吐舌頭,將電話交至走過來的徐媽手上。
  徐媽接過電話才聽了半晌,臉色登時一變,焦急地放下電話,整個人像是強忍著什麼。
  “怎麼了?徐媽。”才走進屋內,方磊就撞見這一幕,心性敏銳的他自然察覺徐媽的異樣。
  “我先生打電話來說,我的小兒子生病,發高燒,我先生他是大男人根本不會照顧。”徐媽著急地慌了手腳,想到家中正在發高燒的小兒子,她就不知如何是好。
  “徐媽的小兒子生病了?那徐媽你趕快回去啊!”童心璇奇怪地看著徐媽為什麼還站在原地。“可是我答應老爺這幾天晚上會留下來照顧你。”徐媽陷入兩難。
  “我好好的,不要徐媽照顧,徐媽的小兒子比較重要。”
  “可是——”徐媽還是無法放心。
  “回去啦!徐媽,我不會跟爸爸說的。”她推著徐媽。
  “可是你一個人——”
  “這裏有我,徐媽,你放心回去吧。”知道她放心不下,方磊這才提出保證。
  “阿磊,你要小心關好門窗,夜裏心璇會踢被,你要多留意。”徐媽終於拗不過這一大一小的堅持,再加上心裏實在擔心自己的小兒子,最後還是決定回家看看。
  “放心啦!徐媽,一個晚上很快就過去了,我很勇敢,不會害怕啦!”童心璇反過來安慰徐媽。
  於是,徐媽交代叮嚀了幾件事,這才叫計程車趕回家去。
  “小鬼,你不會踢被吧!”兩小時後,方磊在童心璇的房門前嘲弄道。
  “才不會。”她的反應是吐吐舌頭,臉色紅潤異常。
  “快上床睡覺去,你今天玩瘋了。”他輕彈了她額頭一記,看她一副累壞了的樣子,不中用的小孩!
  “我明天還要跟你一起去。”
  “小鬼,明天星期一,我要上學恕不奉陪。晚安。”他揚揚手,轉身走開。
  “晚安。”她關上門,連睡衣也沒換上,撲到床上累得倒頭就睡,連被子都忘了蓋上。
  夜裏,方磊被鬧鐘叫醒,這才下床走出房間準備去探視那小鬼有沒有踢被子。
  來到童心璇的房裏,他不覺搖頭失笑,這小鬼當真沒有蓋上被子,連睡衣也沒換,想必是累壞了。
  走至床邊雙手輕將她推向一旁,好拉起被她壓住的絲被,手掌心卻在接觸到她的身體時,被她燙人的高溫嚇得收回手。
  怎麼這麼燙?
  方磊蹙起眉,這次將手背放在她額上方,還是很燙人的溫度,這下他心裏明白這小鬼恐怕正在發高燒。
  “你這小鬼就是會給我找麻煩,醒來,不能再睡了。”他推著她,動作毫不溫柔,這時候溫柔對她沒有作用。
  “唔!”她咕噥一聲,沒有醒來。
  “小鬼,醒來,不能再睡了,我帶你去看醫生。”他說著,直接以被子包住她,再抱起她走向門口。走到門口,他隨即想到童家有個家庭醫生,和童家交情頗深,也許願意在這時候出診。
  抱著期望方磊又將她放回床上,決定打電話給童家的家庭醫生試試看。
  所幸這家庭醫生衝著和童家的交情願意過來看看,方磊這才松了口氣,等候醫生的到來。
  約過了半小時,童家的家庭醫生趕到,在查看一下童心璇的病情之後,替她打了個退燒針,才起身準備離開。
  “沒事,這孩子只是著涼,好好休息,待會兒就會退燒,不過記得衣服溼了要為她換上,以免二次感冒。明天我會再過來一趟。”家庭醫生交代著細節,一面走出大門。
  送走家庭醫生,方磊又回到童心璇的房裏,看來今晚是甭想睡覺了。
  童心璇睡得並不安穩,頭又痛又昏想睜開眼又睜不開,全身都不舒服,痛得她發出啜泣聲,人也醒了過來。
  “怎麼了?小鬼。”被她的嗚咽聲吵醒,方磊立刻俯下身探視她的情形。
  “嗚,好……難過,我不舒服,爸爸呢?你叫爸爸來啦!我要爸爸。”人一不舒服就會想找親人,童心璇也不例外。
  “小鬼,你忘了嗎?伯父他到南部去了,這裏只有我和你兩人,你很快就會好起來。”他伸手替她抹去額上的細汗,有在排汗表示燒退了不少。
  “我不舒服啦!你叫爸爸回來。”她幹脆痛哭出聲,大吵大鬧。
  “小鬼,是誰說她很勇敢,自己一個人不害怕的?”他哄著她,手背探視著她的溫度。
  “嗚!”她努力咬著唇,止住哭聲。
  “我幫你換上幹凈的衣服,就會比較舒服。”他起身拿起早準備在一旁的幹凈衣物。
  “不行啦,我是女生。”她沒燒壞頭,沒忘記這一點。
  這個乳臭未幹的小鬼,他難道會對一個小女生有什麼不良企圖嗎?
  拿著幹凈衣物,方磊禁不住有種哭笑不得的切身感受。
  “我們只換外衣,你放心,將來如果你因此嫁不出去,我會負責。”他故意慎重地表示,卻忍俊不住地直想笑出聲。
  這年頭的小孩子也太早熟了。
  “你不能負責,你是哥哥。”她認真的回吻像是說真的。
  “那不就是了,哥哥替妹妹換衣服,可沒話說了吧?”他搖搖頭,此時此刻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病人最大。
  童心璇頭昏腦脹,連話也懶得再說,任由他替她脫去全身衣物,只剩下小褲褲,隨即又換上幹凈的衣服。
  “好了,現在再睡一會兒,很快就天亮了。”他讓她重新躺好,幫她調整被子高度,才輕聲道。
  “明天我要怎麼上學?”她咬著因高燒而過於紅潤的唇瓣,擔心老師會處罰她。
  “我會替你向學校請假,我也會請假陪你,快閉上眼睛,小鬼。”
  “你又叫我小鬼!”
  “你現在不只是小鬼,還是個生病的小鬼。”
  “我已經——”
  “十一歲了,我知道。”誰說十一歲不是小鬼了。哈!
  “是十一歲半啦!”別想趁她生病唬她。
  “你到底睡不睡覺?再不乖乖閉上眼睛,我叫醫生再來打一針。”他嚇唬她,這個晚上折騰也夠久了。
  “啊!”她嚇得立刻閉上眼。
  方磊這才滿意地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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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21 19:08:22
第三章

     童心璇生病的事很快地傳進童永祥的耳裏,教童永祥在迅速解決分公司的糾紛後,便在第二天趕了回來。
  而童永祥一回來最先受到責處的是有失職守的徐媽,童永祥給了徐媽一筆遣散金,要她當天就收拾細軟回家吃自己,一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
  徐媽傷心難過的一邊掉淚,一邊收拾東西,在童家煮飯、打理房子許多年,從沒想過老爺會說辭退就辭退,一點情面也不留。
  “徐媽,喂我吃藥,藥好苦。”童心璇手裏拿著藥兒衝進來。
  從小到大她一定要徐媽喂她吃藥,藥粉才吞得入口,因為徐媽總會細心地先幫她把藥粉和藥水混在一起,才讓她喝下去,喝完又有糖果可吃,她最喜歡徐媽了。
  “心璇,來,徐媽喂你。”徐媽朝她揮手,這是最後一次幫這可愛心璇喂東西,這孩子是她從小帶到這麼大,就像是她另一個孩子啊!
  念及此,徐媽不禁心酸地泛紅了眼,想到往後誰來喂她吃藥,誰在夜裏為她蓋被,又是誰幫她煮營養早餐,新來的廚娘了解這孩子不愛吃青椒,吃海產會過敏嗎?這種種習慣新來的廚娘會知道嗎?
  “徐媽,你在哭嗎?”童心璇被手背上的淚珠嚇了一跳,自己沒有在哭啊?抬起頭來才發現是徐媽在掉眼淚。
  “沒事,心璇,徐媽要走了,以要你要乖乖的,知道嗎?”摸了摸童心璇的臉,徐媽縱有萬般不捨仍得離開。
  “徐媽要走去哪裏?你不要我了嗎?”看了床上的行李一眼,童心璇立刻產生危機意識。
  “心璇,是徐媽不好,沒有留下來照顧你,才讓你生病,老爺因此辭退我,我沒有話說。”
  “是爸爸要趕你走了?”
  “不是老爺要趕我走,我沒有做到照顧你的責任,我沒有臉再留下來。”
  “誰說的?我要你留下來,走、我帶你去見爸爸,我要爸爸不要趕你走。”童心璇捉住徐媽的手,拉著她走出房間。
  一路來至書房,童心璇才想推門進報,卻聽見傳來童永祥的怒罵聲。
  “你根本不值得我看重你、信任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連一個孩子也照顧不來,從現在不準再和我女兒接近,記住你是什麼身份,給我離心璇遠一點,你聽清楚了?”
  許久裏面沒有半點聲響,接著一道像是砸東西的聲音劃破沉寂,然後再次傳來童永祥暴怒的聲音。
  “滾出去!你這怪裏怪氣的廢物,給我回房去檢討檢討。”
  從未見過父親發這麼大脾氣的童心璇呆立在書房外,最後還是方磊走出書房時,她才從驚愕中回神,她看著方磊額上不停流血,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方磊,你的頭在流血。”她伸手捉住他,以為他不知道自己受了傷。
  冷然地瞥了她一眼,方磊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開。
  “方磊——”她奇怪地想追上去,裏頭已傳來童永祥的叫喚聲。
  “心璇,進來。”
  望著消失在走廊盡頭的人影,童心璇想起她來書房間的真正目的,於是拉著一臉憂心的徐媽走進書房。
  “爸爸,我不要徐媽走,你如果要徐媽走,我就跟徐媽一起走。”她一進去就先斬後奏,總之氣勢如虹。
  “心璇,你在胡說什麼?”童永祥瞇起眼,不悅地看了徐媽一眼。
  “我不管啦!你要趕徐媽走,就是不愛我了。”她站在徐媽身旁直跺腳。
  “誰說爸爸不愛你,徐媽沒有好好照顧你,爸爸才趕她走的。”童永祥安撫道。
  “才沒有,是我叫徐媽回去,爸爸要怪就怪我好了,要趕人就趕我好了,反正我本來就是個沒有媽媽的可憐兒,現在連疼我的徐媽也要被爸爸趕走,你就是不愛我啦!”童心璇話一說完,“哇”地一聲就哭出來。
  “心璇,你這孩子怎麼說哭就哭。好,徐媽答應你,只要都老爺不反對,徐媽會常來看你,快別哭了。”徐媽心疼地擁著童心璇入懷。
  “不要,我要你留下來。”
  “心璇。”徐媽鼻一酸,喚她一聲便不再說話。
  “徐媽,你就留下來,下次別再犯這種疏忽了。”童永祥見抱在一起的兩人,又何嘗不知徐媽對待心璇的方式,就像是在對待自己的女兒。
  “老爺——”徐媽一時又是激動地紅了眼眶。
  “甭說了,心璇需要你。”童永祥揮著手,對於女兒依賴的心態,心裏實在有點吃味。
  “耶!萬歲,爸爸最好了。”童時璇歡呼出聲,喜孜孜地奔向父親。
  童永祥在女兒投入自己懷中時,開懷地大笑出聲。
  接下來的日子,童心璇的身邊多了個跟班,說是要保護她,其實真正的目的是要在分隔她和方磊碰在一塊的機會。
  只要方磊在庭院打球,她就被安排在溫室種花、玩耍,好幾次她去找方磊,想要他再帶自己去玩,卻老是被他一臉冰冷的態度拒絕,幾次下來碰了一鼻子灰的她,也不再主動去找他,而方磊倒也未曾來找她說話。
於是,關係惡劣的兩人即使在屋內見面,也像是陌路人的各自做自己的事,生疏的關係倣佛回到了兩人初見面的那一刻,總之那在公園玩耍的時光已不能重回。
  初始,童心璇還覺納悶,搞不懂為什麼方磊不再理她,但隨著年紀稍長,方磊也開始結交許多的女友,還經常教她撞見他和女友親吻的一幕,她對方磊的好感從那一刻有了轉變,
就再也不想為他何以突然間不理她的事費心思,開始過她自己的生活。
  一直到她十四歲那一年,方磊也必須去服兵役,她還是沒有給予任何祝福的話,看著他帶著簡單的行李離開,她沒有為他送行。
  在這當兵期間他始終留在營區,休假也未曾回來,童心璇也不曾去營區會客。
  其實經過這幾年,她對他的觀感不再像十一歲那時的熟悉,反而覺得他就像是個寄住在家裏的陌生人,即使見面也不必打招呼的陌生人。
  或許十一歲那時方磊只是因為好玩才陪她玩吧!後來覺得她很麻煩,又生病,又害他挨罵的,怕的只想離她遠遠的,以策安全。
  總之,她和他再也沒有什麼關係,趁著他當兵的期間,她也逐漸淡忘他這個人。
  “心璇,你放學了啊?”
  後頭的叫喊令她不解地轉過身,這才看見陳宜君一臉笑容地站在她後面。
  “陳姐,你怎麼會在這裏?”她走向陳宜君,在方磊的朋友裏,和她還有再見過面的就只剩下陳宜君這個人。
  “我來接我妹,她和你同校,你忘了嗎?”陳宜君笑著打量她,幾個月沒見,這女孩愈見嬌俏了。“我一直沒見過陳姐的妹妹耶!”雖然同校但畢竟不同班級,她也不可能沒事去找人家吧!
  “那等會兒她出來,我再為你介紹。”陳宜君捉住她的手,將她拉過來。
  “可是我要去補習。”快要考試,她的功課一直不是挺好。
  “不差這幾分鐘,她快要出來了。”
  “陳姐,平常怎麼沒見你來接她?”看著三三兩兩由校門口走出來的同校生,童心璇提出疑問。“因為我和宜玲約好今天要帶她去見磊哥。”陳宜君倣佛忘記方磊和童心璇之間早無任何交集,自顧自地談論起這個她們共同認識的人。
  “你是說方磊?”童心璇眨眨眼,有多久不曾聽過這個人的名字?
  “就是磊哥,幾年前宜玲就一直聽見我經常提起磊哥的豐功偉業,對於這個從未見過面的磊哥,可是充滿著無限的憧憬,一直好想見見他本人,也纏了我好久,沒有辦法只有帶她去見磊哥了。”陳宜君無奈地聳聳肩,
想到妹妹宜玲賴著她、央求她帶她去見磊哥的樣子,又輕笑出聲。
  至少有三年的時間,她一直在妹妹宜玲面前,開口閉口都是磊哥,也難怪宜玲會對磊哥這麼好奇。
  “可是方磊不是在屏東嗎?”離這裏可是遠如天邊呢!
  “咦?你不會是不知道磊哥昨天退伍吧?今天正是大夥兒為他慶祝的日子。”陳宜君驀地睜大眼。
  “我是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童心璇生硬的口氣道,掙開了陳宜君握住她的手。
  “你是說磊哥沒告訴你他退伍?”
  “他又不是我什麼人。陳姐,我還要趕去補習,我要走了。”她說著,小跑步地跑開。
  “心璇!”陳宜君在背後叫著。
  奇怪!她和磊哥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服完兵役的方磊,外形更加搶眼,更具男性魅力,或許是軍中的生活將他磨練得更具男子氣概,完全脫去稚氣的斯文氣息,形成一股渾然天成的霸氣,令人更加無法抗拒他形於外的獨特魅力。
  “姐,他就是你說的磊哥?”陳宜玲輕扯著姐姐的手臂,目光癡癡如醉的眼神望去,陳宜君也瞧見了久未見面的方磊。
  即使被人圍在中間,方磊的風採不減,在場人士真的無人比他更搶眼。
  從以前到現在他一直是個天生領導人,大夥兒都習慣聽他指示行事,盡管他其實是個窮小子,但沒人會去理會這一點,反而更加佩服他。
  “就是他,宜玲,他就是磊哥。”看著方磊一眼,又看了妹妹癡迷的表情,陳宜君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帶妹妹來見方磊。
  她對磊哥從來就只有敬佩,也多少了解他的性情,但宜玲不同,萬一她因此迷上了方磊,將來她一定會哭死,因為磊哥絕不可能看上她的。
  “他好帥耶!姐,我——”
  “宜玲,趁早死了這條心,他早有意中人,我帶你來見他,是因為你吵著要見他一面,你不要想抱不可能的期望。”一開始就截破了妹妹的希望,免得她愈陷愈深。
  “我——”陳宜玲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這個年紀不要想這些有的沒有的,乖乖把書念好。”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陳宜君安慰她失落的情緒。
  “好嘛!讓我認他當幹哥哥,總行了吧?”知道自己沒希望,陳宜玲退而求其次。
  只要能接近他,什麼名目都行。
  “來吧!”陳宜君拿她沒辦法,帶著她走向方磊。
  “宜君,你遲到了。”方磊在她走近時,立刻揚揚眉道。
  “好久不見,磊哥,恭喜你退伍了。”陳宜君將買好的禮物交至他手上。
  “喂!君君,你太偏心了,我是你的男人耶!為什麼待遇差這麼大?我今天也退伍耶!怎麼就阿磊有分,我沒有?”阿亮眼紅地跳出來,控訴著女友的無情對待。
  “你少計較這麼多,好不好?”陳宜君白了阿亮一眼。
  “對啦!亮大哥,姐姐是想將自己送給你,你再計較小心什麼都沒了。”陳宜玲吃吃笑,是姐姐的男朋友,她自然見過好幾次。
  這個阿亮全名叫謝金亮,因為名字俗不可耐,只允許別人稱他阿亮,是個很好相處的大哥哥。
  “宜玲!”陳宜君沒想妹妹會把她的計劃說出來,窘得臉都紅了。
  “是真的嗎?君君!我等你點頭等了這麼久,終於讓我給等到了,萬歲!”阿亮喜形於色地衝向她,抱起她的身子,高興地大聲歡呼。
  “放我下來,阿亮!”陳宜君直捶著他厚實的肩膀。
  在麼多人面前抱起她,他也未免太得意忘形了。
  阿亮絲毫不理會她又羞又氣的抗議,抱著她一再又是歡呼,又是大笑。
  眾人望著這一幕,都露出了祝福的笑容。
  “磊大哥,我可以當你的幹妹妹嗎?”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姐姐和亮大哥的身上,陳宜玲立刻把握機會向方磊推薦自己。
  “我不收妹妹,小女孩。”方磊一眼就看穿這小女生的真正目的。
  “為什麼?”
  “我對妹妹這個字眼過敏,還有我對你這種年紀小的女生沒啥興趣,你最好不要看上我。”他一語挑中小女生的心思,免得將來糾纏不清。
  因為她是宜君的妹妹,他不希望因為這個小女生,而毀了他和阿亮及宜君多年的情誼。
  “你,誰說我看上你了?”陳宜玲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拒絕她,一臉受辱地叫出聲。
  “宜玲。”見情況不對,陳宜君立刻掙開阿亮的手臂,走向妹妹。
  “姐,他太欺負人。”陳宜玲氣得直跺腳。
  “不要亂說,宜玲,你不想在這裏鬧笑話吧!”陳宜君更加後悔自己不該把她帶到這兒。
  畢竟還是不成熟的孩子,遭受他人拒絕只想大吵大鬧,唉!
  “我不過是想當他的幹妹妹而已,他就拒絕我。”
  “宜玲,阿磊不收妹妹,因為他家裏已經有個妹妹了,他要那麼多妹妹做什麼?”阿亮拍了拍宜玲的頭,替方磊解釋道。
  “我不一樣,我可以——”
  “你不可以,宜玲,我說過磊哥有意中人,你再胡鬧我要生氣了。”陳宜君板著臉警告她。
  “那他的意中人是誰?為什麼沒來?”她想要看看什麼人才能教他看上。
  意中人?
  從未聽過方磊有過什麼意中人,大夥兒的眼光在方磊和陳宜君之間來回看著,就連阿亮也以納悶的眼光看著自己的女朋友。
  倒是方磊反而一句話也不曾表示,靜默在一旁,像個旁觀者。
  見當事人不肯老實說,陳宜君只好硬著頭皮將心中早已有猜測說出來。
  “磊哥的意中人就是童心璇,他一直在等她長大。”陳宜君一說完,就見大夥兒全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們的腦海中同時閃過那個小小年紀,卻已長得如花似玉,嬌俏可人的小女孩。
  當年方磊對待她的方式,極為特別,說她是他的意中人,好像很有可能。
  “對喔!我記得她,很可愛。”
  “拜托!她不只可愛吧?那時候她不過才十一二歲,就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小美人了。”
  “現在一定更了不得。”
  大夥兒一人一句稱讚的言語,聽得陳宜玲是心有不甘。
  她知道這個童心璇是誰,如果方磊的意中人是別人,那麼她可以接受,若是和她同年紀的童心璇,她絕不服氣。
  沒錯,童心璇是個人見人愛的美女,學校有很多男生在追她,但是這方磊剛才說過他對她這個年紀的小女生沒啥興趣,他的意中人怎麼會是和她同年紀的童心璇呢?
  輸給同年紀的童心璇,她才不甘心。
  “那個童心璇已經有男朋友了,磊大哥不會不知道吧?”她嘿嘿笑出聲,既然他看不上她,她搞破壞總行了吧!
  “宜玲!”陳宜君斥道,簡直想拿膠帶封住她的嘴巴,免得她凈惹是生非。
  方磊眼裏閃過一抹慍色,若說他不在意,眼中的一簇小火焰卻洩了他的底。
  他想都沒想過童心璇會有男朋友,畢竟童永祥不可能讓他的寶貝女兒,在這個年紀就交男朋友。
  但教他更意外的是,心細的陳宜君居然能猜出他始終深藏在心底,不為人知的秘密。
  “磊哥,對不起,我不該帶宜玲前來。”陳宜君此時恨不得能挖個地洞跳進去,她萬萬不想惹他生氣。
  “沒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你還沒吃晚餐吧?桌上有食物,帶你妹妹一起去填飽肚子。”方磊對於陳宜玲仍有期盼的眼視而不見,徑自搭上好友阿亮的肩膀,若無其事地攬著他,又開始他們男人的話題。
  知道自己絲毫入不了方磊的眼,陳宜玲還是無法徹底死心,垂頭喪氣地跟著陳宜君走向餐桌。她卻永遠也不知道因為她的這番話,改變了童心璇的一生。
  從補習班走回家,只花了童心璇約莫十分鐘的時間,所以她早就交代司機不必來接送她。
  今天她和以往一樣步行回來,人才走進庭院的小徑上,一旁站著的人影差點嚇得她驚叫出聲,再仔細一看她赫然睜大眼,瞪著又比一年前更高大的方磊,她說不出話來,也或許她根本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
  下午陳姐才說他退伍回來,沒想到晚上他就出現在眼前,他不是應該正在慶祝他退五的派對上嗎?幹嗎躲在陰暗處嚇人?
  不過管他站在那兒有何用處,她才不想一直站在月光下和他大眼瞪小眼。
  撇開頭童心璇連一聲招呼也沒打,正準備走開時,方磊也在這一刻邁開步伐朝她走來,臉上滿是山雨欲來的詭異神色。
  “你——”她訝呼出聲,被他扯住的手臂隱隱泛疼。“放開你的手。”
  她叫著卻掙不開他有力的掌握,就算想大叫,他的手也在她張嘴的同時,以掌心捂住她的唇,並一路拖著她往更隱密的小假山前去。
  “唔!”她拼命地掙扎,眼底凈是忿怒,但卻沒有絲毫的懼意。
  心裏深處她始終認為他不會真的傷害她,盡管經過這些年,她不再熟悉他這個人了。
  “小鬼,你最好乖乖的。”他警告她,帶著她一直來到由大理石建造而成的假山後頭,他才將她放開。
  “你想做什麼?你喝酒了?”她抬頭看他炯炯有神的眼,看起來不像喝醉的樣子,但他一身的酒味很重。
  “聽說你交了男朋友?”他答非所問,勢猛的眼光直盯得她心驚膽跳。
  “男朋友?你管不了我有沒有男朋友,走開。”她伸手想推開他擋在身前的昂藏身軀。
  可是他宛如一座山,推也推不動,反而迫使她更加往後貼向冰涼的大理石上。
  “小鬼長大了,也想嘗試成人男女的遊戲了?”他瞇起眼,口氣已有轉變,陰沉而嚇人。
  她倒喘一口氣,直覺他的不友善,可就算知道他的態度有異,她還是沒料到他的下一步動作竟然是朝她俯下頭來,所以終究來不及逃開他跟著壓下來的嘴唇。
  十六歲的初吻並不好受,尤其是當她正遭受極度驚嚇的情況,別說是初吻,在她眼裏這簡直像是一場噩夢。
  溼熱且燙人的嘴唇不時磨擦著她柔潤的芳唇,無論她如何甩頭,就是甩不開他熾熱的兩片唇,趁著她發出驚叫聲,溼滑的舌頭更是毫無預警地啟開了她的唇,逼著她付出更多。
  童心璇又慌又怕,纖細的嬌軀被緊壓在大理石上,無力反抗他一記強過一記的深吻。
  “不……嗚!”顫抖的唇瓣趁隙傳出驚惶的嗚咽聲。
  不料,雙唇立刻又淪陷在他吻得更密實的熾唇裏,這會兒他將她壓得更緊,愈吻愈激狂,絲毫不給她思考及脫身的機會。
  有一度童心璇幾乎以為自己會窒息在他強烈的索吻裏,他的吻似是永無止境,熾烈得駭人,她的頭開始發昏,攤軟的身子因為他有力的環抱,才沒軟倒在地。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唇變得順從而柔軟,她的兩只手早已交叉在他的頸後,接受他逐漸由激吻轉輕吻的親密接觸。
  兩人口濡相沫,交換彼此的氣息,嘆息聲不時從兩人契合的唇舌中逸出。
  一直到有人用力將他們拉開,方磊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童心璇跌坐在地上,她才真正從渾渾噩噩的思緒中醒來,接著滿臉蒼白地哭了出來。
  她被強吻了,對象居然是他方磊,難以相信他會如此對她,所以她哭得慘兮兮。又想到自己後來的投入片段,哭聲更是抑止不了。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在他眼中,她一直是個乳臭未幹的小鬼,為什麼他還要強吻她?
  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及時回來撞見這一幕的童永祥正暴怒地對著方磊大聲咆哮,那忿恨的神情似乎想將他碎屍萬段。
  方磊仍如以往一樣,任由童永祥一再吼罵,但眼神已不如以往平靜。
  或許是感受到方磊不再像幾年前,那默默承受一切的順從他,童永祥眼底出現些許的詫異之色,也清楚他不能再讓這危險人物留在童家。
  “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你給我滾出童家,永遠別再回來!”這是最好的解決方式,經過這些年他不以為憑他這未成氣候的渾小子,能在外面成就什麼大事。
  方磊的嘴角開始上揚,等了這麼久他就等童永祥自己開口趕他走,終於教他等到這一天。
  不願自己離開是不想落得忘恩負義之名,但強吻童心璇同樣落此下場,但從童心璇生澀的反應下證實了他是第一個佔有她唇瓣的男人,基於這一點,他更加深了心中那道強烈的念頭。
  她會是他的。
  “爸,我沒事了,你回房休息啦!”夜裏童心璇紅腫著雙眼,站在房門對著憂心忡忡的父親說道。“心璇,你放心,那畜生已經被爸趕走,他不會再出現,也不會再來糾纏你。”看著女兒哭紅的眼,童永祥滿心不捨。
  “爸,我不想再聽見他的事,不要再說了。”她拼命甩著頭,只想忘了這不久前才發生的事。
  “好,你不想聽爸就不說了,你好好睡一覺吧!”童永祥安撫女兒激烈的情緒,自是什麼都依著她。
  “那爸你也回房去吧!”她說著很快地把房門關上,慢慢走至床的方向。
  站在陽臺的身影又讓她的身子猛然一僵,忘了要大聲尖叫,更忘了要往外跑,她只是瞪著那偉岸的身影,嬌小的身子不住地顫抖。
  她想叫,喉嚨卻發不出聲音來,一直到他再次向她欺身而來,她才轉身想跑,腰間卻突然多出一條手臂,攔住了她的行動。
  “小鬼,不必緊張,我是來道別的。”
  “道別?”她一愣,隨即想到爸早將他趕出去,他現在再跑回來,就是為了要向她道別?
  他可以不必被趕走的,如果他不要做出先前的那種舉動,他還是可以留下來,不會被趕出門去,她就是想不透他為什麼要戲弄她。
  讓她嚇得半死,對他有什麼好處?
  “我會再回來,小鬼,而那一天就是我擁有你的時候到了。”他的手臂收得更緊,幾乎將她整個人坎進他懷裏。
  童心璇在他懷裏又開始顫抖,為他堅定的話語感到十分駭然。
  畢竟是十六歲的少女,如何能不被這驚心動魄的聲明嚇軟了手腳。
  “放開我,你為什麼變得這麼我行我素?我才不是你的,你不要妄想擁有我。”她兩只手用力想拉開他橫在腰間的手臂。
  見他不為所動,她開始以指甲摳他、捏他,無所不用其極。
  “小鬼,從小到大你是我惟一得不到的東西,我不會讓它成為我人生的敗點,你會是我的,在我回來的那一天。”他絲毫未曾將她的攻勢看在眼裏,徑自說道。
  “我不是件東西,我也不會是你的,放開我,不然我要大叫了。”她警告道。
  明明口口聲聲喚她小鬼,把她當小孩子,為什麼他還要對她說這種兒童不宜的曖昧言語?
  她不想被迫長大,更不想了解成人復雜的世界。她只想在平順中過日子,為什麼他要毀了她平靜的生活?
  她不懂,真的不懂,以前就算和他形同陌路人,她也不認為他是個傲慢霸氣的人,為什麼才服完兵役,他的轉變竟然這麼大?
  “好好保護自己,小鬼,不要讓我的權利教別人搶走,否則我會毀了你。”他捏住她小巧可愛的下巴,撐起她的臉轉向他。
  “為什麼?”她泛紅了眼,不懂他幹嗎找上她。
  “你是我的,沒有為什麼。”他俯頭在她唇間印下一吻,這才放開她走向陽臺。
  “記住,我會回來,你別想逃開我。”他說完,漸漸從陽臺上消失。
  撫著紅唇,望著空無一人的陽臺,童心璇心裏明白自己永遠也無法忘記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任何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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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如果不是暌違六年未見的陳宜君,再次和她在街上巧遇,童心璇也許不會知道方磊回國的消息。
  每次有關方磊的任何消息,她都是透過陳宜君才知道,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看著陳宜君手裏抱著足歲大的寶寶。這六年來很多事都在改變,惟一沒變的大概就是陳宜君對待她的態度。
  “他是陳姐和亮哥的孩子?”她伸手逗著一直睜著銅鈴眼看她的小寶寶。
  陳宜君笑著將手中的寶寶抱向她,童心璇連忙舉起雙手搖頭道:
  “不行,我不會抱小孩,不小心摔著了不大好。”
  “放心,你絕對可以。”陳宜君鼓舞道。她也是有了孩子才學會抱小孩,因為是自己的孩子,很自然就會想去抱抱他,不會也得會。
  “陳姐,他好可愛,眼睛好像女生。”童心璇姿勢十分僵硬,兩手抱著小寶寶的方式,就像是在抱珍貴的物品,怕掉了就會粉身碎骨。
  “是啊!阿亮最得意的就是他的兒子這雙大眼,說什麼將來一定是個萬人迷。”陳宜君輕笑道。“陳姐結婚很久了?”
  “連孩子都足歲大了,你說久不久?”陳宜君撫了撫寶寶的頭,以食指滑過寶寶的臉,立刻聽見小寶寶發出咯咯笑聲。
  “這些年陳姐不在國內吧?”否則沒道理她們會到這一天再見面。
  陳宜君沉思了會兒才回道:
  “阿亮和磊哥是‘死忠兼換帖’,當年磊哥離開你家,便邀阿亮一起出外闖天下,阿亮沒有半點猶豫馬上應允了和磊哥一起離開,我是阿亮的女朋友,他當然不想丟下我一個人和磊哥走,所以他很快地到我家提親,
費了很大的耐心和毅力,才說服我的父母把我嫁給他,然後簡單地舉行婚禮後,我和阿亮就跟著磊哥一起離開,一直到最近才回來。”陳宜君略有保留的眼神望向童心璇,沒有明白指出這回他們回國的真正目的。
  “他們成功了嗎?”童心璇聽見自己如是問道,或許她真正想知道的是方磊有沒有回來。
  她沒有忘記六年前他所說的話,但她卻希望經過這六年漫長的時間,方磊早就忘了她這個人,也忘了當年許下的承諾。
  一直沒接受愛慕者的追求,更甭提和任何人交往,她忌諱的不就是方磊當年離開時對她的警告。
  但如果方磊早就忘記當年的事,或者忘了她,或許她可以開始放開自己,不再局限自己。
  “磊哥的經商手腕不是我在稱讚而已,就連阿亮也很佩服他,當年我們初到美國幾乎花光了所有積蓄,但磊哥始終不願就此死心,放棄理想回國,他開始不分晝夜,日以繼夜地拼命工作,臨時工也好,替人代班也行,
總之那段日子磊哥和阿亮拼得要死,總算讓日子可以過下去。”
  想起那段苦日子,陳宜君就覺心酸,好幾次她都想自己一人跑回來,找她的親人訴苦,是方磊阻止了她,並向她保證她不會白白受苦,將來他們會成功,要她再堅持下去,不要丟下阿亮離開。
  “後來呢?”童心璇追問下去。
  “或許是我們運氣好吧!磊哥被廣告商給看上,於是接下很多的廣告及雜志平面工作,短短兩年磊哥存了許多積蓄,看準時機將所有積蓄投資在地產上,一夕之間就成為暴發戶、資產多得令人難以置信,
我和阿亮即使到現在還是不明白磊哥究竟是怎麼辦到的。”陳宜君簡單地描述這段過程。
  但只有她和阿亮才能真正了解,這些靠的全是方磊自己辛苦的血汗所換來的成果。
  方磊做過搬運工人,當過服務生,嘗過跟人鞠躬哈腰的生活,這些卑微的工作一一是他的經歷,也讓人相信這個男人是不會被現實生活所擊倒的。
  所以他會有今日的成就,不是沒有道理的,而磊哥也遵守當年的承諾,不曾虧待過她和一直支持他創業理念的阿亮。
  “他終究還是成功了。”童心璇喃喃著,其實一點也不意外他會有這番成就。
  只要他想要的任何人、事、物,他總是能弄到手,這許是取決他的決心吧!
  “心璇?”
  “對了,陳姐,你還沒說這次你要回來住多久,還是決定留下來了!”遲遲不敢追問任何有關方磊的消意,童心璇只好旁敲側擊,或許陳宜君會主動說出來。
  “這個我還不清楚,要看磊哥和阿亮的意思。”陳宜君見她手臂愈放愈低,心細地接過她手中的寶寶。
  “他們也回來了?”她的心無來由地猛跳一下。
  聽到方磊的消息,童心璇心情很緊張,這六年來她始終不敢忘卻他所撂下的一言一語,早在那一年她就揮別了無憂無慮的日子,在一夕間被迫成長,就因為他的那番話在她的內心深處留下陰影。
  “是,磊哥和阿亮都回來了。”陳宜君像是看穿她的心事,靜望著她的反應。
  “這次你們回來主要目的是?”希望不是為她而回,她不是這麼重要的人,童心璇暗自期盼方磊並不是因她而返國。
  “磊哥想在國內置產,所以有意收購一些經營不善的小公司,再創事業另一高峰。”為此陳宜君是信心十足。
  “收購經營不善的小公司?”這答案令她暗吃一驚,這種需要冒險的事,也只有他方磊才會放手去做吧!
  “沒錯。磊哥說他要在臺灣的企業界闖出一片天,已經網羅許多專業人士,隨時可以一展身手,每次他要做一件事就非要成功不可,這次也不例外,在各方條件具備下,磊哥不成功也難。”陳宜君眼裏凈是欽佩,
這一生她最為敬佩的人非方磊莫屬。
  “哇!哇!”小寶寶在此時突然發出哭泣聲,一看即知是肚子餓了。
  “陳姐,我看有人肚子餓了,趕快填飽未來萬人迷的肚子吧!”
  “說得也是,我得趕緊回去,這小子一旦肚子餓,就會哭得呼天搶地,不喂飽他都不行。這樣吧!心璇,咱們下次就約出來好好聊聊。”陳宜君輕哄著兒子,不忘對童心璇邀約道。
  “好,可是陳姐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你直說好了。”
  “可否請你不要跟方磊提起你見過我的事?”她央求道。
  如果不要在方磊面前再提起她的名字,或許他會忘記她這個人。
  當然也或許是她太高估自己對他的影響,都這麼多年了,像他這樣錢有勢,要什麼有什麼的權貴人士,在他眼裏她也只是一個十分渺小的女人罷了。
  但盡管如此,她還是不得不小心謹慎,杜絕一切可能讓他記起她的任何事物。
  陳宜君一面輕撫著寶寶的背,一面若有所思地注視著童心璇。
  她如何能說出磊哥這六年來的打拼,全是為了她童心璇,這話說不得,她也不以為磊哥會允許她說出這件事。
  “陳姐?”童心璇內心更加不安。
  “好,我答應你,不會說出我和你見過面的事。”陳宜君緩緩而道,眼底閃過一抹心虛,不自覺得看向後方。
  就算她不說,磊哥同樣會知道,這幾年磊哥可從未忘記她,最貼切的說法是她的存在是方磊奮發向上的力量。
  “謝謝你,陳姐,我不耽誤你了,小家夥哭得好厲害吶。”童心璇漾開笑容,揮揮手地跑開。
  見她跑開,陳宜君這才走向後方的咖啡廳。
  陳宜君才走進咖啡廳,就有個人已經等不及地向她這頭衝了過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手裏拿著奶瓶,心疼寶貝兒子正餓得發脾氣的阿亮。
  “來了,來了,我的寶貝,你最愛的 來了。”阿亮趕緊接過老婆手裏哭個沒停,小臉蛋已皺成一團的小寶貝,抱在懷裏輕哄著,一面將手中的奶瓶放進寶寶的嘴裏,就見寶寶立刻停止哭鬧,很快地用力吸吮著。
  “寶寶餓壞了。”陳宜君看著兒子吸奶的方式,表情凈是滿足,又看著一臉寵愛孩子的老公阿亮,這輩子她最愛的兩名男人啊!
  “你還說!你到底跟童心璇聊什麼?說得那麼起勁,把我寶貝兒子都餓壞了。”阿亮猛抱怨,比孩子的媽更心疼孩子。
  “好,你兒子是寶貝,我是個沒用的媽咪,今天晚上你就跟你的寶貝兒子一塊睡在嬰兒室,別說我老愛跟你搶兒子。”陳宜君冷哼道,故意撇開頭。
  “不行啊!咱們的寶貝兒子沒有你睡不著。”阿亮馬上把他的寶貝兒子,改成咱們的,就怕老婆真的狠下心把他關在門外。
  “少來這一套。”她撇開的臉正掛著笑容。
  “老婆,別生氣,不只咱們兒子沒有你睡不著,我也是啊!別趕我們父子倆走,我保證今晚會安分守己,對不對?文文,快跟媽咪說,我們下次不敢了。”阿亮忙賠罪道,卻見寶貝兒子凈是顧著喝奶,連雙眼都是閉上的。
  這輩子他原本只打算怕一個人,就是他十四歲就結拜的換帖兄弟方磊,結果自從他愛上了這個叫陳宜君的女人,他有了第二名又愛又怕的人選,緊接著他的第二代傳人出現,第三名人選又因此而生。
  唉!這輩子他恐怕就栽在這三個人身上了,不得翻身啊!
  “哼!”又是一句冷哼堵了回來。
  阿亮登時垮下臉,想到晚上兒子文文一定會哭鬧不休,他的表情便苦到極點。
  他研究過,真的花時間去研究過,為什麼文文非要他媽咪抱著才肯安心入睡。一直到有一回他故意學著兒子的方式,將臉頰枕在老婆馨軟的胸脯上睡覺,他才真正了解兒子是最懂得享受的人。
從沒想過枕在老婆的懷裏睡覺是如此幸福的感受,那既柔軟又馨香的接觸,無疑是人間天堂,從此他再也不讓兒子獨享特權,和兒子一人一邊共享幸福人生,再也改不了這種睡覺習慣。
  不過,他通常比兒子更加不安分就是了;笑話!每天枕著軟玉溫香,他會肯安分才怪呢!
  “老婆……”唉,今晚該怎麼過?
  “喂!夠了吧?你們都幾歲人了?還在這公共場所凈鬧笑話看嗎?”一旁的方磊總算開了口。“阿磊。”阿亮眼睛為之一亮,抱著兒子奔向他惟一的救星。
  阿磊什麼都行,就連老婆君君也最聽他的話,找他求救準沒錯。
  “都是一個孩子的爸了,怎麼還是這麼不穩重?”方磊視線停留在窗外,一臉沉穩。
  “磊哥,你看到她了吧?”陳宜君注意到他的視線正停駐在先前她和童心璇交談的地方,臉上露出一目了然的神色。
  “是看到她了,又如何?”方磊的口氣和以往一樣,平靜得教人猜不透。
  “磊哥怎麼不去見她?”
  “有這必要嗎?”他模稜兩可地回道。
  “阿磊,你不就是為她回來?”阿亮也覺奇怪了,先是調整姿勢讓寶寶能更舒適後,他才坐下來納悶地轉向方磊。
  “是嗎?”他不答反問。
  “喂!你很不夠意思喔!咱們難兄難弟,共同奮鬥這麼多年,連這種事你也不肯老實說,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作是兄弟?”如果不是因為手抱幼兒,不方便動手演出全武行,這會兒他絕對攬住方磊的脖子,要他把實話吐出不可。
  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打贏方磊才行。
  “沒把你當兄弟,就不會讓你坐在這邊了。”方磊冷笑道。
  不是他最信任的人,通常無法親近於他,就連他的床伴能接觸的也只是重要部位而已。
  “你!”這句話堵上阿亮的嘴,無奈地看向老婆,表示他無能為力探出阿磊的口風。
  陳宜君從來也不指望阿亮能做到這一點。這幾年磊哥不只變富有,連性子也變得陰沉,如果不是多年好友,恐怕早被磊哥的陰風給吹跑了。
  “磊哥。”她的語調認真,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模樣。
  要想從方磊口中得到答案,就非要態度比他更堅決,一副和他耗到底才可能取得勝利。
  方磊瞥了她堅決的表情一眼,揚起眉毛輕笑出聲,道:
  “有你的,宜君,這幾年你沒有白跟在我身邊,還是你知道如何對付我。”
  “磊哥,你說得太嚴重了吧?”陳宜君不禁咋舌道。
  說到對付這個字眼,也太誇張了。
  “也許哪一天你會有這種想法。”
  “阿磊。”
  “磊哥。”
  阿亮和陳宜君同時倒抽一口氣,也同時喊出聲:
  “你怎麼會這麼說?”
  “沒事,你們不必太緊張。”他揚揚手揮道。
  “不!一定有事,磊哥,請告訴我實話。”陳宜君直覺方磊態度有異,追問下去。
  “昨晚我的飯店房間來了一名不速之客,不知兩位有沒有興趣知道這個把衣服脫光,跑到我床上的女人是誰?”他故弄玄虛地慢慢吐出實情。
  “是飯店經理特地為你找來的香辣女人?”阿亮不免稱羨的兩眼發光。
  真好,單身男子的樂趣不就在此嗎?唉!結婚得太早,悔不當初啊!
  “你滿腦子就是這種思想而已嗎?”陳宜君搶過兒子,免得在他老爸面前接受長期的耳濡目染,早晚給被帶壞。
  “你以為呢?宜君。”方磊不置可否地轉向她。
  陳宜君表情沉重地嘆口氣,當方磊說出他房裏來了個不速之客,還把衣服脫光,上床等他的女人時,她心裏就有了底。
  但她仍不願相信自己的妹子,會做出這種丟人現眼,不知害臊的行為。
  偏偏這會兒磊哥直接把問題丟給她,她自是不能再睜著眼睛騙自己說,她昨晚看見有個女人跑出磊哥的房間,那個女人不像是她妹妹宜玲。
  她原以為自己看錯了,所以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找磊哥證實,如今方知她沒有看走眼,宜玲當真主動把自己送上門。
  想到這房間號碼還是她告訴宜玲,也是她通知臺灣親人他們回來的消息,陳宜君不免感到懊惱萬分。
  可是,她萬萬也沒想到宜玲會做出這種事,更沒想到在六年後的今天,宜玲對磊哥尚未死心。
  恐怕很難死心吧!以往是窮小子的磊哥已經是個教人難以抗拒的發光體,這會兒他權勢如天,更教人趨之若騖,就怕比別人晚了一步。
  “君君,你在想什麼?阿磊在問你的看法啦?”阿亮推了推她的手。
  手中的寶寶差點被他這一推而失手滑落,陳宜君先是抱緊手中孩兒,才轉向方磊道:
  “磊哥,我知道是誰,是我的錯,我不該多嘴告訴宜玲你的房間號碼。”
  “你說什麼?跑……跑進阿磊的女人是宜玲?”阿亮驚叫出聲。
  “你可以再大聲一點,最好讓全世界都知道這件事。”陳宜君沒好氣地說道。
  “我只是太驚訝了,宜玲那孩子是怎麼一回事,每次見到阿磊就一古腦地貼上來,不是說已經有男朋友了嗎?”阿亮也覺得頭疼了,兩手直按著太陽穴。
  “她已經不是孩子了,勇於追求所愛也沒有什麼不對,只是……”唉!陳宜君話未說完,就先嘆口氣。
  只是對象不對,方法更是萬萬不可行,這宜玲簡直把自己的身體當成是達到目地的最佳工具了。
  是該好好說說她,免得她將來吃了大虧,後悔都來不及。
  “阿磊,你怎麼處理?”阿亮口氣略有保留,一邊是老婆的妹妹,一邊是兄弟,左右為難下,他難以決擇。
  “你說呢?”方磊又是一貫的口氣,分明要急死阿亮那顆不知變通的死腦袋。
  “阿磊,你這是要我急死嗎?”
  “笨蛋,磊哥沒有碰宜玲,你有沒有長腦子啊!”陳宜君不客氣地怒斥他。
  既然磊哥都表示昨天他並沒有碰宜玲,但難保將來哪一天他不會再拒絕宜玲的投懷送抱。
  “沒錯。宜君,所以回去警告你妹妹,不要再來煩我,否則我不會再尊重她是你妹妹。”
  “磊哥……”陳宜君滿臉尷尬。
  “我不想將來我和你們的交情砸在令妹手上,因為她就算跟了我,我也不會對她負起責任,到最後我們之間的關係會變得很尷尬,你還是勸她死心吧!”方磊將手放進褲袋裏,帥性地站起來轉身準備走開。
  “喂!說這種話也太絕情了吧,再怎麼說咱們的交情永遠不會改變。”阿亮這會兒兩手空空,一手搭在方磊的肩膀,另一手攬住老婆的細腰,讓三人走在一塊兒。
  方磊沒有加以否認地揚起嘴角,這一生他的確只認定阿亮是他的兄弟,陳宜君則是他的兄弟之妻。
  所以,昨晚他才沒有讓那自動送上門的陳宜玲很難堪。
  但願她記取教訓,別再送上門來。
  “你知道我昨晚做了一件什麼事嗎?”陳宜玲神秘兮兮地帶著滿臉笑意。
  “看你這麼高興,一定是件喜事吧!”童心璇瞥了她一眼,心想著大概是宜玲那在國外的男友回來了。
  自從陳宜玲跑來說要和她做朋友也快六年了吧!每次一談到和她聚少離多的心上人,宜玲就是一副陶醉到不行的樣子,一看即知她深愛著她的男友。
  “你怎麼知道?我的他回來了耶!”陳宜玲心花怒放,兩手捧著兩頰很是開心。
  “你哪一次談到他,不是這副興奮的樣子?”童心璇調侃道。
  說真的,她很羨慕宜玲有個讓她愛的這麼幸福的男孩子,而她卻從未遇上這種人,再者就算遇上了,她也不敢放手去愛。
  難道她當真得因為方磊的那番話,而一直這樣過下去?每想到這個問題,她的心情就格外沉重。
  “心璇,你不要笑我,你到底想不想知道我昨晚做了什麼?”陳宜玲笑瞇了眼。
  “你該不會是把自己送給你心愛的人吧?”看她一臉羞赧,不難猜測宜玲一定是這麼做了。
  只見陳宜玲羞得將臉埋進手掌裏,一副害臊的樣子逗笑了童心璇。
  “你也不用害臊了,你和他早該有個圓滿結果了。”童心璇是真心為她感到高興。
  畢竟這種長距離的戀情,光是兩地相思就很難支撐下去,宜玲能和她的愛人維持感情這麼久,可喜可賀。
  “也許我們很快就會結婚,心璇,你要祝福我喔!”陳宜玲握住她的手,兩眼間閃著詭異的光芒。“這是當然的事,不用你交代。對了,我下午在路上遇見陳姐,你知道你姐回來的事吧?”
  “當……當然知道,我是她妹妹耶!你們聊了很久嗎?都聊些什麼?”陳宜玲突然很緊張地看著她。
  “你幹嗎這麼緊張?”
  “呃……我不是緊張,是看你和我姐這麼久未見面,還能認出對方,覺得不可思議罷了。”陳宜玲連忙笑著撇清道。
  冷靜!她要冷靜,千萬別在這一刻把一切搞砸,這六年來她刻意和童心璇做朋友,為得可是將方磊弄到手,她絕不想多年來的心血付諸東流。
  “是陳姐叫住我,否則我真認不出那抱著小孩的女人就是陳姐。”
  “我姐變很多吧!她有沒有提到那個人。”陳宜玲故意小心翼翼地問起。
  童心璇一直不清楚她和方磊有過一面之緣,也不知道她口口聲聲最心愛的人其實就是方磊。
  總之,在一切未達成目的前,她得再多加費心才行。
  那個人!光是這三個字就令童心璇渾身一僵,臉色很不自在,很快地便岔開話題道:
  “我沒和她聊很多,倒是你,宜玲,哪天帶我去見見你那個男友吧?”
  聞言,這會兒換陳宜玲轉換了臉色,她吞吞吐吐了很久,才說:
  “我的他是個很害臊的人,他不會想見你的。”不這麼說的話,她去哪裏去找個男友和她見面?“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勉強,不過結婚那一天我可以到場吧!”童心璇揶揄道,一臉促狹。
  “你不來的話,我就和你絕交。”陳宜玲故意板起臉,接著和童心璇笑成一團。
  方磊走出飯店的電梯,來到所屬的房間,當他看見陳宜君的妹妹,陳宜玲又穿著火辣地站在他的房間門口等他時,他的眼底閃過慍然,黑色雙眸瞇了起來。
  “你又來這裏做什麼?”
  “來找你啊!磊哥,你不要拒人於千裏之外,好不好?”陳宜玲上身只穿著一件胸罩式的小可愛,長裙開又到大腿上,搔首弄姿地走向方磊,兩手輕搭在他肩上。
  見他不為所動,卻也沒有伸手推開她,她的膽子越發地大了起來,將上半身貼靠在他厚實的胸膛上。
  “你這麼想要我抱你?”他沉聲道。
  “是啊!磊哥,人家好想你抱我,這六年來想的都是你,你怎麼狠得下心拒絕我?”她踮起腳尖,嘴唇吮上他突起的喉結。
  “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類型的女人嗎?”他未動聲色,任由她對他又吮又親。
  “我聽你說下去,磊哥。”她賴在他身上,輕吐著氣。
  “就是像你這種自己送上門,一看就知道不是處女的女人。”他冷冷地答腔,一把將她推倒在高級地毯上。
  陳宜玲跌坐在地,羞怒的淚水直逼眼眶,這是他第幾次拒絕她了?
  為什麼老是冷眼看她?
  她喜歡他難道不行嗎?為了追求所愛,她主動追擊有什麼不對?
  他憑什麼看輕她?說她不是處女,難道這些年他就沒碰過別的女人?
  她不甘心,他愈是拒絕她,她就愈是要得到他,別想她會放棄。
  “磊哥,我不會放棄,我知道你喜歡童心璇,可是你一定不知道我和心璇,現在可是最要好的朋友,如果你不想我在她面前搬弄是非,說你的壞話,你就抱我,否則你也別想得到心璇。”她站起身,變本加厲地要挾他。
  “你到底幾歲?”方磊難以置信地搖搖頭,無知的女人!
  “二十一歲。”陳宜玲得意地笑開臉,知道她的厲害了吧!
  “已經是一個女人了”
  “沒錯,我已經不是昔日那小小年紀的女生了。”她徑自接話,以為他改變了心意,決定接受她的求愛。
  方磊停頓了下,才說:
  “可是還是一樣愚蠢。陳宜玲,你怎麼會以為憑這些話就能要挾我?你未免太天真了,我如果想要得到你的好朋友心璇,憑你的三言兩語是喝阻不了我的。”反倒是他一句話就可以令她的世界變了天。
  “你!我不相信,你不要以為你說這種話,我就會死心,你得不到心璇,因為你是她的噩夢,她躲你都嫌來不及,她不會和你在一起。”捏緊手心,陳宜玲不甘示弱地回道。
  “看來她什麼話都告訴你這位好朋友了?”方磊的神色更加銳利。
  “沒錯,所以如果你想要我為你說好話,你就抱我。”
  “然後你再跑去告訴心璇,你和我有親密關係,要她成全你?”他索性替她把用意說出來。
  陳宜玲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說明她的確有這種打算。她知道他很厲害,但卻未料到他會看穿她的心思。
  “你都是個成年女子了,怎麼還在玩這種小女生玩的把戲,想要我抱你,再等幾年吧!”他冷然地看著她愛恨交錯的臉,眼裏凈是戲謔。
  “我已經這麼做了,心璇一直以為我有個在國外的男朋友,我只要告訴她,那個人就是你,你想她會相信誰?”或許她就是很幼稚,但為了得到他,她沒有別的辦法。
  “你一定要我抱你才肯死心嗎?”方磊沉下臉,決定不再和她 嗦。
  “你改變主意了?”
  “是,你現在就把自己脫光上床去,我去衝個澡馬上滿足你的想望。”打開房門他先行進入,知道她自己會跟上來。
  果然,陳宜玲馬上跟進房裏,很快地將全身衣物褪去,光溜溜地鑽進棉被裏,微露香肩挑逗地對著方磊眨著眼。
  方磊面無表情,走進寬敞的浴室,隨即拿出行動電話,打電話知會陳宜君一聲。
  “宜君,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把令妹帶走,否則我當真不客氣了。”
  “我馬上趕到。”彼端陳宜君不必追問細節,就已然猜到發生何事,立刻回道。
  不久,陳宜君便和阿亮趕到現場,兩人一同拉著又叫又罵的陳宜玲離開。
  沿路只聽見陳宜玲仍不死心地大叫著:
  “我不要走,放開我!磊哥,我不會死心,永遠不會!”
  “夠了,宜玲。”陳宜君斥道,強行將她拉離。
  身後方磊凈只是苦笑地搖頭,不解自己怎麼會教這種女人給愛上。
  唉!這種愛情真是無福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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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徐媽,我不相信,你不是說真的吧?”童心璇發出訝異的叫聲,兩眼不信地望著面有難面的徐媽。
  “心璇,徐媽知道你會捨不得,可是你會尊重徐媽的決定吧?”徐媽捉住她的手,笑容和祥地說。“我不要,如果是你要提前退休養老,那我沒意見,可是你要離開這兒,到別地方去做事,我就不同意。徐媽,是不是爸爸又為難你了?
還是我有什麼地方不好?”多年的感情不是說放就放,更何況她一直把徐媽當自己的母親看待。
  “沒有,你很好,心璇,只是我很早答應阿磊,等他回來就為他煮飯,現在他過來請我,我不好推辭。”徐媽不好意思地道出實情。
  “阿磊?是方磊!他請你為他做事!他怎麼可以一回來就來把你挖走?徐媽,我跟他誰跟你比較親?你選他不要我?”童心璇一副傷心的表情。她很難相信徐媽竟會這麼做。
  “你和阿磊兩人都是我看重的孩子,沒有什麼親不親的問題,只是既然答應阿磊,徐媽是非去他那邊幫忙不可。”徐媽看著她疼愛多年的心璇,心中考量的不是心疼與否,而是現實的問題。
  將來這孩子也要嫁人,老爺不可能顧用她一輩子,選擇阿磊至少未來有所保障。
  她或許是現實了點,但自從丈夫帶著兩個孩子,跟別的女人跑了,她對這現實人生就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重情重義還不如學會如何生存下去,為了將來她不能太重感情。
  “徐媽,你真的要走?”童心璇不再強迫徐媽,不捨也得捨,她會尊重徐媽的決定。
  只是為什麼方磊帶走徐媽?他明知她對徐媽的情感,卻還是來挖走她的人?
  可惡!他一回來就什麼都不對勁了;先是害她每天提心吊膽,擔心他哪一天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害她連夜裏睡覺都睡不安寧,結果根本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現在又來帶走把她帶大的徐媽,他到底是何居心?
  弄不明白他的真正打算,童心璇苦悶到了極點,小小臉蛋都皺在一塊兒了。
  “心璇,老爺那方面你能替我說去嗎?”徐媽擔心童永祥不會放人。
  “既然徐媽決定要走,我自然會幫徐媽的忙。”童心璇給她一記要她安心的笑容。
  “老爺和你叔叔就在書房,你要不要去試試看?”
  “好,徐媽,你一定要這麼急著離開嗎?”童心璇苦笑道,放棄再做最後努力,轉身走上樓。
  “一切都拜托你了,心璇。”徐媽在她背後喚道。
  她揚手,作出沒問題的手勢。
  “你知道誰回來了嗎?”童建宏一臉嚴肅地跑來和他大哥商量對策。
  當年被大哥趕走的方磊,現在已經是不容小覷的權貴人士,每個人都想探知他究竟是如何成功的,但沒有能知曉真正內幕,就算再厲害的徵信社,也無法揭開他神秘的面紗。
  究竟他是如何從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小子,爬升至今日之地位,至今仍是一道謎。
  “你以為我會比你晚得到這個消息嗎?”童永祥丟開手中的財經報紙,報紙上三不五時登著他的輝煌事跡,他想不知道都很困難。
  “大哥,你想方磊這小子會不會發現十四年前發生的事情真相?這次特地回來調查個清楚?”童建宏對於十四年前發生的事,一直無法真正安心。
  “不會有這種事,你真是愈活愈回去,事情經過這麼多年,還有誰知道當年的事,你不要得知方磊回來,整個人又開始杞人憂天。”童永祥面色不改,今日他能有這個地位,就是靠十四年前那樁陰謀,
如果會良心不安,當年他便不會這麼做。
  “可是當年——”
  “你別忘了,沒有當年的那件事,就沒有我們現在的地位,董事長跟總經理的椅子,可不是任何人想坐就可以坐的。”
  “但現在方磊已經不是昔日的窮小子,童氏有一半本來都是屬於他的。”童建宏無法如同大哥一樣表現得如此自在。
  “住口,這件事不要再提了,論恩情我也養了他八年,他不至於會忘記我對他的養育之恩。”童永祥早打算以此緊緊咬住那渾小子。
  “可是你在六年前已經把他趕出這裏,還警告他不許回來,你忘了嗎?”童建宏提醒他和方磊早已恩斷義絕。
  “不要再提那件令我火大的往事,如果不是他對心璇做出那種行為,我會在一氣之下忘記我本來的打算嗎?”童永祥怒道。
  原本他是計劃著將方磊一輩子掌控在手中,不料發生那件事令他氣得喪失理智,當他從怒火中平息,方磊早一走了之。
  “現在他回來了,你有什麼打算?”
  “還能有什麼打算?你沒見他都回來多少天了,也沒回來打個招呼,如果他存心拋開這段過程,不就表示他尚不知情,我們可以高枕無憂了,你是白操心了。”童永祥只當他是在大驚小怪。
  盡管童永祥這麼說,童建宏心中仍然惴惴不安,這所謂無人知曉的陰謀,在十四年後的今天還能風平浪靜嗎?
  他真的一點信心也沒有。
  身子飛快地衝下樓,直奔至庭院的溫室裏,童心璇終於讓自己跌坐泥地上。
  在書房前聽見父親和叔叔的那些對話,此刻仍不停在她腦中盤著。
  “沒有當年的那件事,就沒有我們現在的地位,董事長跟總經理的椅子,可不是任何人想坐就可以坐的。”
  “但現在方磊已經不是昔日的窮小子,童氏有一半本來都是屬於他的。”
  十四年前到底發生什麼事?
  如果她沒有聽錯,她父親和叔叔等於是謀奪了方磊的家產?
  才想到這兒童心璇便禁不住滿臉蒼白,無法相信這是真的,她心目中的童永祥一直是最好的父親,他疼她,愛她,從來都給她最好的,她卻萬萬沒想到這些物質享受,全來自方磊的家產?
  童心璇心痛萬分,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再想到若是方磊得知這件事情,憑他現在的能力絕對可以摧毀她父親。
  在短短六年能有番成就的方磊,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本事,如果他要奪回屬於他的東西,或是教父親付出代價,都可說是輕而易舉。
  但他怎能讓他這麼做?
  縱使父親再有錯,仍然是她最親的人,她必須想辦法化解這件事才行。
  就算是必須去見他一面,盡管心裏很害怕去面對他,她仍然得走這一趟。
  從陳宜君那兒得知方磊所住的飯店,及房間號碼,童心璇很快地來到飯店。
  但即使已站在房間前面,她始終沒有勇氣舉起手敲門,抵在左胸口的心臟不停地撞擊著。
  是緊張吧!她和他有六年未見,再加上發生那次的強吻事件後,她對他所衍生的恐懼一直無法調適過來,想到就要面對他,她免不了有些不安。
  就在她舉棋不定的同時,房門突然傳出有人開啟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身子連忙退到一旁,下意識地想躲起來。
  但尚未找到可以藏身的地方,門“刷”地一聲被打開了,方磊從房內走出來,令她的身形一僵,直瞪著走過身前的他。
  她幾乎一眼就認出他,他看來更甚從前,比她記憶中來得更高大,宛如完美雕像的五官充滿陽剛味,曬成古銅色的膚色,一看即知是曾經做過勞力的成果,卻教他更具男人味。
  但教她的心整個揪緊的不是他比以前更加英俊成熟的長相,而是他的漠然。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一直到走過她身旁,視線才落在她身上。
  而一接觸到他的黑眸,她的心跳有一度是停止跳動的,不確定他是否能一眼認出她是誰,這六年來她可也長大不少,由一個少女長成一名俏麗的小女人,沒有人看不出她的轉變。
  然而,教她十分意外的是——方磊不過是匆匆瞥了她一眼,便徑自走開,完全沒有絲毫認出她的樣子。
  童心璇難以置信地立在原地,瞪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遠處的電梯裏。
  他沒有認出她?
  這誓言要回來佔有她的男人,居然沒有認出她就是童心璇?
  即使他的人都已消失在電梯裏,童心璇還是很難相信這是真的,他沒有認出她?未免太好笑了,不過話又說回來,看他這樣意氣風發,儼然一副權貴人士的模樣,就算他忘記她這個無名小卒,她其實也不該感到意外。
  童心璇很不是滋味地想著,卻沒有絲毫追上去指著他鼻子大罵的念頭。
  如果他能忘記她更好,這也是她六年來惟一的期望,不要他記得她,她也不必再每天提心吊膽,擔心他會回來履行當年的承諾。
  她可以好好重新過她想要的生活,更可以不再拘束自己,去接受別人的追求。
  思及此,童心璇的心情瞬間開朗不少,整個人也放松了下來。
  渾然忘卻了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她像個快樂的小女人,踩著輕快的腳步離開。
  童心璇才出飯店沒多久,就注意到身後方多了兩名大漢,從她步出飯店就一直跟在後面。
  空氣中散發著危險氣息,即使不回頭她也能感受到那兩人的來意不善。
  捏緊手中的皮包,童心璇滿心戒備地加快腳步,只想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但她跑得顯然不夠快,那兩人一見她有所行動,便加大步伐地猛追上去,伸手搶了她手中的皮包就往前跑。
  “啊!”她尖叫出聲,才想追上去拿回皮包。
  “不要追了,你這笨蛋。”有個人從店家走出來,適時阻止她。
  “什麼?”被叫聲笨蛋,童心璇很不服氣地停止腳步,氣憤地想教訓這出口罵人的人。
  結果才一轉頭她像是被掐住喉嚨,再也吐不出聲音,只能瞠目結舌地看著手裏提著購物袋,微微挑眉同樣注視著她的方磊。
  他,他怎麼會在這裏?還叫住她,該不會是認出她了吧?
  “你這表情很好笑,不是被方才那兩人嚇壞了吧?”方磊略揚嘴角,走向她。
  “啊!”見他朝她走來,她承認自己很沒種,嚇得連忙往後退。
  說好要面對他,可是她就是沒有心理準備。
  “小心,再退就是大馬路了。”他連忙伸手拉住她,態度看不出一點認出她的端倪來。
  她眨眨眼,困惑得不得了,眼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究竟有沒有認出她來?
  “呃!你——”
  “我叫方磊,怎麼?你見過我?”方磊露出一口白牙,饒富興味地看著她慌張的模樣。
  “沒、沒有,你把手放開,我要去追那兩個人。”先不管他了,她的皮包要緊。
  “就說你是笨蛋了,你還是要追?”方磊攢眉,像是沒聽見她的話,手掌仍捉著她小小的手。
  “我不是笨蛋!”她氣得大叫。
  “如果你不是笨蛋,你不會為了小小的皮包而想丟掉性命,你以為你這一追上去,你還有命可以花皮包裏的錢嗎?”方磊斥責道,拉著她往回走。
  “啊!”她恍然大悟地叫了一聲。
  是啊!她怎麼會沒想到這一點?那兩人只搶去她的皮包,沒傷害她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她還不知慶幸,還妄想追回皮包?
  真的是太衝動了,還好有他在,不管他有無認出她的跡象,她得先謝謝他才行。
  “謝謝你。”她設法在僵硬中擠出笑容來。
  難以想象他們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這會兒她沒有勇氣承認她是童心璇。
  “你了解就好,不必向我道謝,你一個女孩子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嗎?”方磊注視她的笑容許久,一直沒有移開視線。
  被盯得很不自在,童心璇尷尬地想掙開他猶握住她的手。
  “請你放開我的手,你說的對,這麼晚了我必須趕緊回家。”
  方磊沒有為難她,手才放開就見她迅速把手背在後腰上。
  “家裏離這兒遠不遠?要不要我送你?”
  “不,不必了。”讓他送她回去還得了,不直接穿幫才怪。“我可以自己坐計程車回去。”
  就算記憶再遙遠,他也不可能忘了他居住八年的地方吧!
  “你身上有錢嗎?”
  “我的錢都在皮包裏。”她噘起嘴看了他一眼。
  他這不是在明知故問嗎?
  “這樣吧!我先借你車錢,不過你不會借了錢就跑了吧?”方磊又是挑眉,又是狐疑地盯著她。“我才不是這種人。”她立刻忿忿地回道。
  他不是很有錢嗎?何必如此計較這麼一點小錢?
  “那好,我就住在那飯店裏,房間號碼是888,我等你明天還我錢。”他從皮夾拿出千元大鈔,交至她手上。
  “一言為定。”她接過錢,轉身就走。
  “等一下。”他又叫住她的腳步。
  “又有什麼事?”她不解地轉回身,就見他笑得詭異。
  心裏直覺奇怪,但奇怪之處她又說不上來。
  “留下你的名字,不然你跑了,我上哪兒找你?”他就是一副不相信她會還錢的樣子。
  童心璇即使氣煞了臉,也沒有失去理智地把錢丟還給他,她需要錢坐車回家,否則她真想把錢擲回他鄙視人的臉上。
  區區一張千元鈔,她童心璇還看不在眼裏,但是她已經可以了解他是如何富有了。
  連這點小錢也錙銖必較,他不積少成多才怪。
  “看你連報上名字也猶豫這麼久,該不會是真的不想還錢吧?”
  “我叫姜玉涵,我一定會還你錢,你這個勢利鬼!”她吼出聲,氣憤中仍不忘要改名換姓,以免喚醒他的記憶。
  多年不見,沒想到一有錢有勢,他就變得這麼市儈。
  也難怪他會忘記當年的承諾,可想而知,現在他要什麼女人沒有,何必去惦記在他眼中一直是個小鬼的她。
  說不出心中是何感受,她只覺感心頭悶悶的。
  “好,我等你,姜玉涵。”方磊在念她的名字時,眼裏同時掠過一道精芒。
  可惜童心璇只顧生氣,根本不曾留意他的表情有何變化。
  “上鉤了?”阿亮慢慢地步出店家,注視著已駛遠的計程車。
  “你不也看見了,宜君呢?”方磊瞄了瞄他身後少了個人,遂問道。
  “還在挑東西,女人就是這一點麻煩,每次買東西就愛東挑西選,眼光這麼挑剔。”阿亮像是受不了地揮揮手。
  “她再怎麼挑剔,還是挑中你當她的丈夫,依我看眼光還好而已。”方磊涼涼地指出。
  “說的也是咦!你這話有問題喔!”阿亮遲疑了一會兒,才聽出他的言中之意。
  “被你聽出來了?”他挑挑眉,一臉促狹。
  “嘿!看來你心情很好嘛,怎麼?一遇見你的小寶貝,整個人又有好心情了?”阿亮反虧回去。“不說這些,宜君的妹子後來你們怎麼處理?”方磊改變話題,不想待會兒回房又要撞見個赤裸女郎。
  “被宜君罵了一頓,還是嚷著不肯死心,如果不是她自己說出來,我還很難相信她會因為你喜歡心璇,而故意去和心璇做朋友,真不知道現在的小女生究竟在想些什麼?”阿亮不解地撞搔後腦。
  想到宜玲的不可理喻,他不免慶幸當年的宜君可就比妹妹良善多了。
  “意思就是說她還沒死心就對了?”
  “差不多是這樣。阿磊,看在我的分上,念她還是個初出社會的小鬼,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的意思是要我接受她?”方磊瞇起眼睨向他。
  “怎麼可能!我知道你不可能接受她,我只是希望你能試著用另一種態度對她,讓她死心。”阿亮連忙解釋道。
  “我不會勉強自己去改變態度,至於她要不要死心是她的事。阿亮,再不行的話你就把她送走。”省得留下來每天送上門來。
  “送走?送去哪裏?”
  “任何地方都行,就是不要再讓她再來煩我。”
  “我是想過把她送到國外,可是宜玲不是會聽從安排的人。”她若是會乖乖聽話,他也不必苦惱了。
  “那是你的事,盡早要她死心吧!”
  “我真看不出宜玲,不,該說那些女人到底看上你哪一點,你對她們從未有好臉色,何以她們還是迷你迷得要死?”他就是猜不透那些女人的眼睛長在哪裏,到底阿磊有什麼地方值得她們傾心愛戀?
  方磊對女人不曾正眼瞧過,沒有好臉色更是其次,態度還冷漠到極點,偏偏那些女人就是看不見他的惡劣,只看見他帥到不行的皮相而已,真是服了那些瞎了眼的女人。
  “這個問題你不該問,去問那些女人吧!”方磊揮了揮手掉頭就走。
  “喂!不是說好今天去喝一杯?”阿亮在他背後叫著。
  “你還是回去照顧兒子吧!你已經有妻有子,不適合到酒吧去混了。”方磊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誰要去喝酒?”陳宜君一手抱兒子,另一手提著許多購物袋。
  阿亮連忙側過身,伸手要抱兒子,笑著說:
  “沒事,文文我來抱。”
  “不用了,你幫我提這些袋子就好。”陳宜君二話不說地將手中的購物袋交給他,先行走開。
  “啊?”阿亮看著的袋子,差點喘不過氣,又見老婆抱著兒子,連頭也不回地走開,禁不住哀聲連連。
  什麼有妻有子,說得倒好聽,這會兒還不是被拋在後頭,充當提東西的下人。
  唉!老公難為。
  隔天一大早,童心璇就帶著一張全新還沒有摺痕的千元大鈔,來到飯店找方磊。
  她決定先將父親謀奪家產的事暫時按下,免得打草驚蛇,引起方磊的報復心。
  這事她得好好再想想,等有了萬全準備再行事,也所幸她昨天沒有衝動行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幸好她沒有太衝動,童心璇暗暗松口氣,當然這也要歸功於方磊沒有一眼就認出她來,真是謝天謝地!
  再一次站在方磊的房間口,這一次她沒有絲毫猶豫,伸手敲了門板幾下。
  本來飯店人員表示可以替她通知方磊一聲,她卻決定自己上來。
  既然要還錢她就表現得有誠意一點,親自送上來,免得那個市儈的男人又有話講。
  須臾,方磊打開房門倚在門板上打量著她,一臉詫異的表情說明了他很驚訝她會遵守信用地跑來還錢。
  不想理會他分明是看輕人的神情,童心璇將全新的千元大鈔,交至他手上後,轉身就想離開。
  “小姐,你這樣就走啦!未免太沒有誠意了。”方磊在她背後環抱著胸,戲謔地開口。
  童心璇停住腳步,但沒有回身,背對他暗暗咬牙,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不會什麼話都不說。
  她記得以前他的性子不會這麼惡劣的,怎麼年紀愈大,愈不長進?
  “你這樣背對著我,不覺得很不禮貌嗎?”他的調侃再次傳來。
  “我已經把錢拿來還你了,你還想怎樣?”早知道昨天就把錢擲回他臉上,情願步行回家也不該欠他這個人情。
  昨天是因為她遭人搶劫,又正好撞見他,以致她一時心慌意亂,沒了主意,才會忘了她可以先搭計程車回家,再叫父親出來付車資,今天也就不用看他臉色,真氣人。
  “你是把錢還回來了,可是這樣就想敷衍過去嗎?我昨天借錢給你度過難關,你難道不該請我吃一頓飯?”他用了甩手中的新鈔,說的合情合理。
  愈來愈肯定他的成功來自他的狡猾,童心璇拿他沒轍,捏了捏掌心才點頭道:
  “好,我請你,你想吃什麼?”就這一頓飯的時間,接著她會離他遠遠的。
  “客隨主便,由你安排。”他露出了笑容,聳聳肩道。
  聞言,心璇心裏有了主意。
  “就是這裏,這裏的豆漿‘俗擱大碗’,還很好喝,請你吃這個你不會介意吧?”她率先走進去,找了張空位坐了下來。
  “當然不介意,只要你是誠心請客,我就欣然接受。”方磊毫不猶豫地坐在她身旁的位置。
  說得倒好聽,明明想敲一頓的,心裏直哼道,童心璇開口叫了兩碗豆漿及兩份煎餃。
  豆漿和煎餃很快就送上來,兩人靜靜地享用早餐,倒也相安無事。
  由於早餐店向來是小學生最愛光顧的地方,這裏自然有許多小學生跑來跑去,熱鬧非凡。
  但也由於人很多,一名小女生也不知踢到了什麼突起物,抑或者是絆到什麼人的腳,總之她摔倒了,兩手還因為過度慌張而扯住店家的桌布。
  這一扯將人家早餐店的所有物品、食物,全給扯了下來,現場不僅一片淩亂,還驚叫聲連連。
  所有東西倒的倒,食物更是摔得稀巴爛,根本不能再端上桌。
  眼看著這一連串的意外,童心璇無法坐視不管,趕緊扶起早已嚇哭的小女生,頻頻安慰她。
  “小妹妹不哭,沒關係,不要害怕。”她軟言好語,拍著小女生的背。
  “她是你的妹妹?”店家老板娘赫然站出來,一副急著找人負責的樣子。
  “不,不是。”她直覺地否認。
  “那麼這位小妹妹你的爸媽是誰?我要他們賠償我的這些損失。”老板娘看著四周,就見周遭人早已走光,惟一剩下的就是闖禍的小女生,以及童心璇和那個即使四周都亂成一團,仍能悠哉地享用早餐的方磊。
  “不要叫我爸爸來,他很兇,他會打我的。阿姨,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叫我爸爸來,”小女生一聽見老板娘要找他的父母,嚇得哭得更大聲。
  “不叫你爸爸來,誰要負責我的這些損失?你以為做生意賺錢很容易嗎?”老板娘哪裏管得了小女生的家人是個怎麼樣的人,她只想要找人賠償她的損失。
  “我不是故意的,阿姨,不要叫我爸爸來。”小女生哭紅了眼,緊揪著童心璇的衣角。
  “老板娘,這小妹妹都說她不是故意的了,你能不能不要為難她?”童心璇實在看不下去,人都已經哭成這樣子了,幹嗎還要為難她。
  “你說這是什麼話?我在為難她?我是個生意人,賺得只是小錢,這些損失我不找她家人要,難道我要自認倒霉?”老板娘可不是如此好說話。
  “可是你和一個小妹妹計較這麼多?不覺得太過分了?”童心璇就是覺她太過狠心。
  “我計較的是因為今天損失的人是我,你可憐她一個小女生,你怎麼不可憐我家五口就靠這間店在維持生計?”老板娘吼了回去。
  童心璇一時啞了口,這老板娘說的沒錯,今天損失慘重的確是她,她總不能要人自認倒霉吧!
  “你損失多少,你計算一下,我會負責。”看著哭泣的小女生,以及淩亂的四周,童心璇有了決定。
  “你要負責?太好了,阿如,把計算機拿來。”老板聽見她要負責,立刻眉開眼笑地吆喝女兒道。趁著老板娘在計算損失之際,童心璇拉起坐在地上的小女生,摸摸她的頭道:
  “你上學快遲到了,趕快去吧!”
  “大姐姐,謝謝你,你人真好。”小女生衝著她微笑,很快地跑出早餐店。
  童心璇笑望著小女生跑開,心裏很開心自己做了件好事。
  “一萬五千元?”
  聽見這數目重心璇睜大眼,這也太貴了吧!兩臺面包機,幾罐水果醬,三條白土司,幾份三明治,幾瓶牛奶調味乳,就要一萬五千元?
  這分明是坑人嘛!
  但看著貪婪的老板娘,童心璇實在不想再和她討價還價,說好要負責,就算她開天價,自己也拿她沒辦法。
  問題是她身上不可能有這麼多現金,還是問問看老板娘肯不肯讓她回去拿錢。
  “呃……我沒這麼多現金,你等我回去拿錢。”
  “沒錢?沒錢還說大話!小姐,你在耍我?你以為我生意人好欺負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真的是身上沒帶這麼多現金,你又不讓我回去拿錢,或者我去領錢也行?”
  “你以為我是個傻瓜嗎?讓你回去你就跑了,你會再回來才怪。”
  “請你相信我。”她看起來這麼沒信用嗎?童心璇不免氣惱。
  昨天方磊也一副怕她欠錢不還地防著她,今天這早餐店老板娘也同樣不信任她,該不會她的臉上寫著:這人信用破產這幾個字吧?
  “我不相信你,我這裏也不收信用卡,你拿出來也用不上。”見她掏出信用卡,老板娘立刻回絕。“可是——”
  “我借你,姜玉涵。”方磊這才擦擦嘴巴,起身走向對峙的兩人。
  “你借我?”她瞪大眼,才向他借一千元,他就斤斤計較,再借一萬五千元,她欠他的人情,豈不難以計算。
  想來就恐怖,還是免了吧!
  正想開口拒絕他的好意,卻見老板娘早已喜出望外的雙手接過方磊手中的現金。
  “等、等一下,我沒說要向他借錢啦,老板娘。”她見狀,連忙想阻止。
  只可惜好不容易才拿到這筆賠償金,老板娘又怎麼可能再將這些錢吐出來。當然是將她的阻止當作是耳邊風,錢收了就算。
  “好,既然賠了錢,你們可以走了。”
  “那些錢——”她猶做最後努力,試著想討回方磊的錢。
  “小姐,我還要做生意呢!請你趕快離開。”老板娘變臉速度之快,令人不禁感到佩服。
  童心璇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方磊一起離開。
  在他們走遠後,老板娘的女兒才悄悄對母親說道:
  “媽,我看到了,剛才是那位付錢的男人故意伸腳絆倒那個小女生的。”阿如自認看得一清二楚,絕對沒有看錯。
  “你以為人家吃飽沒事做喜歡花冤枉錢啊!收拾東西去。”老板娘壓根兒也不信會有這種事。“是真的,媽。”
  “做你的事,少說夢話。”老板娘當女兒看走眼,天下哪有這種便宜事。
  除非那人是傻子,喜歡在女友面前當凱子。
  車子在經過一家銀行時,童心璇突然表示要下車,側著身對方磊說道。
  “先停車一下,我去領錢還你。”
  方磊卻像是沒聽見她的話,車子很快地開離銀行,教她不由得愕然地睜大眼。
  “你在做什麼?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我說我要去領錢。”
  “我聽見了,你用不著叫得這麼大聲。”方磊熟練地掌控著方向盤,嘴角帶著笑意。
  “那你為什麼不停車?”
  “我還有事,你還是明天再來還我錢。”方磊開了一段路後,將車子靠邊停下,側身替她打開車門,表示她可以下車了。
  瞪著他橫在自己胸脯下方的手臂,童心璇挺直背脊上直到他把手收回,緊繃的身子才放松下來。
  “我又沒要你借我。”她禁不住咕噥道。
  明明他也在現場,光看見那小女生哭得那麼可憐,怎麼他就不懂要伸出援手,見義勇為?
  他也可以幫小女生出那筆錢啊?反正這些錢在他眼裏,不過是九牛一毛,根本算不了什麼。
  為什麼一定要算到她頭上?簡直是勢利的冷血動物!
  愈想心裏愈氣,懶得和他多說,童心璇側身就要下車。
  “對了,我必須提醒你一下。”他探身道。
  “什麼事?”她站在車外看著他。
  “既然借一千元請一頓飯,一萬五千元等於十五頓飯,記住了,你欠我十五頓飯。”
  “你!”童心璇站在車門邊,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簡直是吭人嘛!和早餐店老板娘有什麼不一樣?
  “我有事不多說了,明天我等你。”方磊不理會她氣得想殺人的眼,將車子緩緩開離。
  站在公車站牌旁,童心璇心中恨得牙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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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接下來的幾天,童心璇固定來到飯店找方磊共度早餐。經過幾天的相處,她漸漸了解到方磊的生活作息,以及他根本不像是她前幾天以為的是個愛錢的勢利鬼。
  他對她還算是大方,除了早餐費用一定由她出,其它時間的花費,他不會花她的一毛錢,反而凈是買東西給她,盡管她一直拒絕,他卻先買了再說。
  “算來算去,我已經請你吃五天的早餐,如果你肯讓我連午餐、晚餐一起請,我欠你的十五頓飯老早就還完了。”算著天數她才發現自己這幾天都和他在一起。
  真令人感到意外,她本來想躲他遠遠的,卻反而更接近他,到底他是基於什麼心態和她在一起。
  她不是笨蛋,女性的直覺本能讓她知道他是故意借錢給她,並以此借口讓她主動來找他。
  這表示他對她有好感了?
  思及此,她的心猛然一跳,如果他對她有好感,那還得了,她可不想和他繼續牽扯不清,先逃再說。
  “我……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她從椅子上跳起,慌得直想逃。
  算她沒帶種,但她不敢冒險哪一天被他發現她就是當年他口中的小鬼童心璇。
  反正她已經把錢還給他,也請他吃五次早餐,就算是付一天的利息也夠本了。
  “等一下,小心——”方磊的聲音似乎正想提出警告。
  但已晚了一步,由於她起身太快,撞倒一旁端著食物的服務生,服務生閃躲不及又往旁倒去,連帶踩住一名女子的裙子,教這名女人向前趴倒,兩手一拉又扯住前方的白桌巾,結果餐廳裏那設計高雅,出自名師之手的昂貴燈飾,
就這樣劈裏啪啦倒了下來,在地上成了一堆碎玻璃。
  “啊!”
  驚叫聲彼起彼落,但並不包括童心璇本人,她早被眼前一幕嚇得叫不出聲音,但就算她想叫出聲,她也做不到,因為為了怕她細嫩的臉被飛散四周的玻璃碎片割傷,方磊早快一步地護住她,將她整個人壓在胸膛上。
  盡管眼前一片混亂,方磊的笑容卻格外燦爛,看著餐廳經理向他們走來,他連一口白牙都露了出來。
  她再怎麼想逃,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那些燈飾竟然要三十萬元!
  “我……怎麼這麼倒霉啦!”坐在飯店的房間裏,童心璇一張俏臉全皺在一起。
  這些錢是不算什麼,可是她怎麼向爸開口?
  難道要她說她白癡到去撞倒服務生,服務生又絆倒一名女人,那名女人又把燈飾扯了下來,摔個粉碎。
  “別惱了,我不是答應替你付那筆錢了。”坐在她面前,方磊握住她的手。
  “我才不要你先幫我付,三十萬耶!可不是小數目,我自己會負責。”
  “就算我先借你。”
  “少來,你又想誆我?一千元請一頓飯,三十萬元要請多少頓飯,我還算得出來,我不會再上當。”三百頓飯吶!這樣下去豈不請個沒完沒了。
  聞言,方磊先是大笑出聲,接著才清清喉嚨道:
  “問題是我已經先幫你付了,原則上你還是欠我這筆錢。”
  “什麼?我又沒開口向你借,誰要你先幫我付,餐廳經理不是答應我,可以讓我寬限兩天嗎?”她杏眼圓睜,差點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她會這麼倒霉?自從遇見他就什麼都不對了?
  先是她的皮包被搶,接著早餐店差點毀在小女生手上,然後是餐廳的昂貴燈飾摔個粉碎,她從未碰過這種事,也不曾這麼倒霉過,一切全起源於遇見他的那一刻。
  她知道不是他要那兩名壞蛋搶她的皮包,也了解不是他讓小女生跌倒,更不是他叫她自己突然跳起來撞倒服務生,問題是一切就是這麼剛好,讓人不懷疑他的居心才怪。
  “寬限兩天?你不會這麼天真吧?”方磊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什麼意思?”她一頭霧水。
  “意思就是寬限是說好聽的,餐廳經理是不想在眾人面前表現得沒度量,我敢打包票肯定如果我沒付那筆錢,你現在不會安穩地坐在這裏,早在走出餐廳就被經理派人捉到辦公室去逼你還錢了。”
  “我又不是不還錢。”
  “可是餐廳經理不見得肯相信你,萬一你跑了,他的損失豈不慘兮兮?”
  “你不要老是說我會跑了,我幾時向你借錢沒還你?”她就氣他老是看輕她的的信用。
  “我相信你,可是餐廳經理不見得肯相信你。”方磊眼裏閃著笑意。
  “我明天就還你錢,還有三百頓飯我會折現給你,你放心。”她不會少還他一毛錢。
  “可是我突然不想要你還我那筆錢了。”
  “我才不管你怎麼想,我明天會把錢帶來。”
  “我是無所謂,只是你想到怎麼跟你家人開口嗎?你不會是想老實說,你和男朋友在餐廳吃飯,結果不小心害得人家的燈飾倒下,所以要賠償三十萬吧?”他的口氣像是談論天氣一樣。
  “你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她馬上挑出他的語病,反駁回去。
  “我只是假設,你不必緊張,聽我把話說完好嗎?”他做出無奈的表情。
  童心璇努努嘴後,才點頭聽他說下去。
  “倘若你當真回去跟你的家人這麼說,他們一定會認為我這個男人很沒用,竟然讓女方出這筆錢,然後你說他們會怎麼做?”
  “我不知道。”
  “他們會想見見我,你不會希望他們來見我吧?”他一臉不敢領教。
  童心璇更是倒抽口氣,讓爸和他見面?這還得了,不行,絕對不行讓他們兩人見面。
  “可是我不想欠你人情。”就算那筆錢在他眼裏是個小數目,不為別的,就為他是方磊,而她是童心璇,她就不能再讓他們牽扯太多。
  “有個辦法可以讓你還我人情,你一定做得到。”他蹺著二郎腿,晶亮的眼直視著她。
  “什麼辦法?”為了不讓父親發現她和方磊私底下見面的事,她願意聽聽別的辦法,再者她可也不想教他發現她就是童心璇的這個秘密,當然是愈早擺脫他愈好。
  “幫我一個忙。”
  “幫你一個忙?”她重復他的話,心中不無好奇。
  他還有什麼事是他辦不到的?
  童心璇很訝異,所以”臉狐疑地盯著他。
  “我想你是個女生,所以這個忙你一定幫得上。”方磊的視線同樣落在她身上,但始終不肯將重點說出來。
  “到底是什麼忙?”她的好奇心被勾起,愈來愈想弄清楚他究竟想說什麼。
  “這要從很久以前說起,你坐一下我去拿點東西。”方磊說著走向另一側的書櫃前。
  童心璇一人坐在原處,一再思索著他話中的意思,很久以前……該不會是和她有關吧?
  思及此她的心無端地開始狂跳,有個衝動直想起身衝出這兒。
  沒錯!先逃再說。
  “你這麼急是想找洗手間嗎?洗手間在另一邊,玉涵。”方磊在她起身正想衝出去時,納悶地叫住她。
  童心璇僵住身子,慢慢地轉過身子,暗暗地嘆口氣,走向洗手間。
  唉,就差一步,只差一步她就可以投奔自由了。
  果然!
  眼看著桌面上放著一張小女生的相片,童心璇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直覺果然沒有出錯,他果然是要談論和她有關的往事。
  該不是他對她早有懷疑吧?心裏存在著此迷惑,童心璇在悄悄地瞥見他沒有多大變化的表情時,又突然不是這麼確定了,那麼他拿出她小時候的相片究竟用意何在?
  “你知道這張相片裏的小女生是誰嗎?”他凝眸相視,將她眼底的慌張盡收入眼。
  “我……我怎麼知道,你不要說笑了。”她急著辯解,差點咬到舌頭。
  “她是一個小我六歲的小女生,我遇見她時她就是相片中這個年紀,我還記得那時她很怕我這個突然闖進她的生活中的外來客,每次只敢偷偷躲在一旁看我。”一面說,方磊的表情浮現笑意。
  他八成在笑當時像個小笨蛋的她吧!童心璇心裏頗不是滋味地思忖道。
  就算已是久遠的往事,她多少也有些印象,她的確很怕他,在她年紀還很小的時候,他的存在已是個很大的壓力。
  不過他何以提起這段陳年往事,他不會以為她有興趣聽他說這些吧?
  童心璇納悶地注視著他,卻不想打斷他的描述,或許在她內心深處也想探知他對她的觀感。
  “其實我在第一眼見到她時,對她只有一個想法。”他低沉富磁性的嗓音,再次響起。
  “什麼想法?”她迫不及待地追問,心臟跳得像一只頻頻敲打的大鼓。
  “就是極端討厭她。”
  “什麼?!”她大叫出聲,使出全身力氣,才沒有衝上前去指住他的鼻子,問清楚他是什麼意思?
  她是不大記得才八歲的她,有什麼地方得罪他,但是該說討厭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你很驚訝?”
  “是啊!你幹嗎討厭一個小孩子?”她盡可能保持自己的風度和鎮靜,雖然她最想做的是回他一句:她才不稀罕他喜歡她呢!
  “或許是因為小時候的她長得太可愛,看了就討厭吧!”他漂亮的唇型帶著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
  “這是什麼理由?”她睜大眼,無法接受他這種好笑的借口。
  因為她長得太可愛就討厭她?
  “不過很快的我就發現了真正的原因。”饒富興味地瞥向她表情豐富的臉龐,方磊慢條斯理地說。
  “真正原因?你就不會一次把話說完嗎?幹嗎這樣吊人胃口?”她現在可以肯定他分明是故意的,只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覺得你好像很在意我說的話,逗你開心罷了。”他一本正經地說,語調中略現一抹暗示的意味。
  “誰說我很在意,我只是好奇不行嗎?”她連忙撇清道。
  他有看穿人心思的本事,她得小心謹慎才行。
  不理會她的解釋,方磊也不準備這麼快就拆她的臺,於是聳聳肩又往下說道:
  “我想真正的原因該是我對那小女生很有好感,但在我被帶進她家裏時,早就被慎重警告不準接近她,所以下意識才會有這種想法吧!既然不能接近她,那麼我就討厭她好了。”他娓娓道出當年心思,是真是假惟有他一人明白。
  童心璇心中的警訊響起,突然不想再聽他說下去,她有個強烈預感,覺得再聽他說下去,自己就要萬劫不復了。
  “你幹嗎跟我說這些往事?這和我要還你人情沒有關係吧!”於是她急忙想轉移話題。
  “當然有很大的關係,否則我不必將放在我心裏不曾告訴別人的往事說出來。”他緩緩而道,就愛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
  她一定不知道當她整個人陷入慌亂之中、她的兩眼會轉來轉去,俏麗的小臉兒會皺在一塊兒,紅傃傃的唇瓣也會因此微微噘起,像是在邀人一親芳澤般可愛得緊。
  既然逗她能有如此賞心悅目的一幕可看,她自是得好好加把勁才行。
  她不想在他面前承認她就是童心璇,他不會直接拆穿她,但是他會讓她後悔不該一開始就隱瞞他。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我要你當我的軍師。”這會兒他直接道出用意,是該說出他的打算了。
  “軍師?”她是有聽沒有懂,以他的本事超乎常人,不需要什麼軍師吧?
  “就是幫助我追求女人的愛情軍師,這個你應該可以勝任吧?你也是女人,應該是最了解你們女人了。”方磊眼裏閃爍著光芒。
  “你的意思是說你想要我提供你追求女人的方法?”她眨眨眼,像是聽見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要她幫他追女人?
  是在說笑話吧,以他的外在條件,只怕不須她多言,自會有“一拖拉庫”的女人自動貼上來,想要女人何須她的幫忙。
  “正是如此。”他一點也不覺得忸怩,很幹脆的直接承認。
  “你不是說真的吧?”她還是不怎麼相信地追問一次。
  “你認為我的表情像是在說笑?”他故意板正表情面對她。
  “好吧!我相信你,那你說好了,你想追求誰?”她的心裏仍半信半疑。
  但想到如果她可以幫他追求女人成功的話,她豈不就不必再擔心會和他糾纏不清嗎?
  嘿!如此一來,她也可以自由了。
  才想到這兒童心璇心裏禁不住充滿無限希望,想著可以拋開六年來無形的桂桔,她便迫不及待地想為他找到女朋友。
  管他想追求誰,也不想去在乎他全忘了當年承諾,此刻她的心只雀躍著自己不必再擔心會去實現當年的話,高興地好想歡呼出聲。
  不是不清楚她眼裏的歡愉是為何事,方磊不露痕跡地略扯嘴角,心裏替她感到相當遺憾。
  當她知道他想追求何人時,他倒看看她會出現何種表情。
  “我想追求誰,你到現在仍弄不明白?”他揚揚眉,略有所指地瞥向桌面。
  順著他的視線移至桌面,赫然見到桌面上那張相片中的清澈大眼也正望著她,像是在笑她的異想天開。
  童心璇的笑容僵在臉上,瞪著相片中的女孩說不出話。
  怎麼會是她?
  他沒有搞錯吧?
  “你不用這麼驚訝,相片中的小女生現在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美人了。”他意有所指地環視她一眼,眼裏凈是滿意。
  捏住手掌心,童心璇忍住朝他破口大罵的衝動,她當然知道相片中的小女生已經長大,還有誰會比她本人更清楚這一點,她不明白的是——
  “你不是才說很討厭她嗎?怎麼又說要追求她?”他又是在耍人吧?
  “就算我討厭她,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跟我現在想追求她,應該沒有什麼關係吧?”他輕松地駁回她的疑問,等著看她還會以什麼理由打消他的主意。
  “可是你也說她很怕你,你還要追她?”她再接再厲地說。
  心裏祈禱著:讓他趕快改變主意吧!主啊!
  “她怕我是以前小時候的事,後來我和她有一段時間處得不錯。”
  “你和她有幾年未見了?”
  “六年。我想她如果知道我尚未忘記她,她一定會很感動。”他兀自微笑道。
  才怪!她一點都不感動,她只覺得這是一場夢。
  他如果當真對她念念不忘,他怎麼會達她本人站在他面前,他卻絲毫認不出她的長相了?
  “你怎麼肯定經過這六年的時間,她還記得你?”她繼續努力道。
  “她一定會記得。”他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看得她心底直發毛。
  一陣難以置信的沉默,是因為她想到六年前發生的事,也了解他的自信出自於此。
  “就算她還記得你,她也不見得會接受你的追求。”心裏滿是煎熬,她一定得說服他放棄她。
  要她這個當事人去教他如何追求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冷的笑話了。
  她想擺脫他都嫌來不及,還幫助他追求自己?除非她是腦袋透逗了。
  “所以我才找你當我的軍師。”三十萬請一個軍師是看重她,也表示他誓在必得。
  迷惑她、教她無法全身而退只是第一步。
  “我不行,我恐怕無法勝任。”她重重跌入椅子,太多的衝擊令她站不住腳。
  她怎會把自己弄到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來?
  “只是提供一些方法,對你沒有什麼困難吧?”他溫和地指出。
  “可是……可是……”她喃喃著,腦中飛快地閃過幾道想法,卻沒有一個方法行得通。
  如何教他死心?她是一點概念也沒有。
  “你只需要在旁提供幾道方法,就能還我人情,也不必歸還那三十萬元,你還在考慮什麼?”他一副不甚了解地注視著她。
  她當然知道這有利於她,換作是其他人有誰會像他一樣,砸大筆錢去雇用一個尚不知對他有無助益的軍師?
  問題是:他不是別人,他正是那不能以常理推算的方磊,而她也不是無關緊要的人,恰好是他要追求的正主兒童心璇。
  所以她如何能提供方法、幫助他追求她,再冒險被他發現事實真相的可能?
  再者她還有最大的隱憂,就是擔心他早晚有一天會發現父親的所作所為。
  屆時,不知他會有何反應?
  想到這個可能,她的心情便沉重起來,她又如何安心接受他的追求?
  不、不可能,就因為她十分清楚他和她永遠不可能會在一起。
  “玉涵?”他看出她顯得心事重重,心裏已有打算。
  “我,我做不到,我還是決定把錢還你,你另請高明吧!”她急急站起身,只想逃開這令她昏亂不安的地方。
  “我說過,我想要的不是錢,我要的是一名能幫我想辦法的軍師。”
  “你怎麼可以強人所難,我說我做不到了嘛!”她可以直接走開,可是她更加清楚走得了一時,走不了永遠。
  倘若他不肯死心,她走到天涯海角,他一樣有辦法找到她。
  “你先試試看再說,也許真能打動她。”方磊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好戲就要上場,她這女主角焉有不出場之理。
  暗暗嘆了口氣,童心璇了解自己已沒有拒絕的權利,自從遇見他,她的一切就無法再回到從前。
  “放我出去,姐,你到底還要把我關多久?”已被鎖在房裏好幾天的陳宜玲,再也忍受不住的大吵大鬧著。
  “靜下來,你不要吵到隔壁鄰居。”陳宜君站在房門外,隔著一道門對裏面的妹妹說道。
  “我不要冷靜,你把我關起來,還叫我冷靜?你是我的親姐姐耶,為什麼你要把我關起來?”
  “就因為我是你的親姐姐,我才希望你能在未犯下大錯時,及時拉你一把。”陳宜君回道。
  她又何嘗願意這樣對待自己的妹妹,不這麼做只怕宜玲會愈陷愈深。
  “姐,我又沒做錯什麼事,我不過是勇於追求喜歡的人,有什麼不對?”
  “你脫光衣服跑到人家的床上就是不對。”這問題她已經說過很多次,無奈她妹妹宜玲就是聽不進去。
  “我愛他,我想把自己給他,有什麼不可以?”
  “當然不可以,首先對方並不喜歡你,你這樣只會造成別人的困擾,再者爸媽把你生下來不是讓你隨便糟蹋自己,因為喜歡就想以自己的身體去取得一切。”陳宜君這麼苦口婆心只希望能喚醒妹妹。
  “我不要聽你說教,我就是喜歡方磊,我不會放棄。”陳宜玲根本聽不進門外的一言一語,心裏想的全是如何和方磊在一起。
  “方磊不會喜歡你,你再不放棄也沒用,苦的還是你自己。”陳宜君嘆口氣,知道自己的一番話沒有發揮作用。
  “你又怎麼知道他永遠不會被我打動?”陳宜玲完全不信邪。
  “磊哥他的心裏——”
  “我知道你想說方磊的心裏只有童心璇,那又如何?心璇又不喜歡他,所以姐你幹脆也去叫你的磊哥對心璇死心,和我在一起好了。”
  “你怎麼就是說不聽?”
  “如果你是我姐,你就幫我。姐,我喜歡方磊,真的好喜歡他。”陳宜玲採取哀兵政策。
  “我也很想幫你,宜玲,但是這件事我無能為力,你該了解磊哥不是別人能夠左右的人,你不要再執迷於他,他和心璇——”
  “你不想幫我就算了,但不要在我面前說方磊和童心璇才是一對,我會向你證明我和方磊才是一對,不信你等著瞧。”陳宜玲忿忿地打斷她的話,還不忘許下狂妄之語。
  “宜玲。”
  “走開,如果你不把門打開,我就不和你說話,從現在開始一個字也不說。”
  陳宜君不再多說,決定等妹妹冷靜一些之後,她再來試著和她溝通,於是她走向樓梯,準備下樓。
  卻在樓梯上方和正要上樓的阿亮碰個正著,阿亮見她臉上表情沉重,已了解事情很不順利。
  “還是不行?”
  “她不肯死心,無論我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陳宜君苦惱地搖搖頭。
  “宜玲到底在執著阿磊哪一點?”阿亮實在想不透這一點。
  “我想宜玲是不甘心居多吧!但是如果她能了解磊哥對任何女人都是一樣的態度,她的心裏或許會好過一點。”
  “你錯了,阿磊並不是對所有女人都是一樣陰冷的態度,有一個人是惟一的例外,宜玲就是知道有個人能得到阿磊的特殊對待,她的心態才會不平衡。”阿亮提出他獨到的見解。
  “是我的錯,如果那一年我不要帶宜玲去見磊哥,更不要說出磊哥心裏只有一個人,也許宜玲不會變成這個樣子。”陳宜君自責地說。
  “你錯了,我們和阿磊是多年好友,宜玲是你妹妹,她總會見到阿磊,也還是會一眼就迷上他,所以現在不是追悔的時候,而是想辦法要宜玲對阿磊死心。”阿亮不忍見老婆傷心,連忙安慰道。
  “我知道有個辦法,就是要磊哥回美國。”
  “我也知道這是個辦法,可是阿磊不會肯的,我們都清楚回臺灣置產,阿磊真正的目的何在。”阿亮遺憾地提醒她。
  陳宜君會意地點點頭,心裏又是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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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21 19:10:13
第七章

   鮮花,滿屋子的鮮花,看得童心璇目瞪口呆,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大笑。
  昨天她不過隨口說說,表示鮮花是每個女人都會很喜歡收到的驚喜,今天就有人把整間花店的花全部移至她家,將庭院及溫室全放滿各式的花卉,連玄關處也無一幸免,實在是太驚人的數量了。
  “請簽收,童小姐。”送花的人是個年方十七歲的少女,眼見有人做出如此浪漫之舉,兩眼早寫滿羨慕二字。
  “我會簽收,可是還是麻煩你們把這些花帶回去。”童心璇從未想過她會有被花卉淹沒的一天。“帶回去?童小姐,這是你的追求者的一片心意耶!這麼浪漫的舉動,你一點都不感動?”送花的小妹兩眼大睜,看著童心璇的眼神,
就像她一點都不懂浪漫的樣子。
  浪漫!依她看是他在顯示他的奢侈吧。
  花大筆錢買來整屋子的花,有什麼好感動的?有錢就做得到這一切。
  望著眼前這片花海,她絲毫感受不到一點浪漫氣息,反而聞到一股銅臭味。
  用金錢買來的浪漫,她才不稀罕呢!
  “童小姐?”
  “你還是請你的送貨員將這些花搬回車上,我不希望這些花全用在我一個身上,也許有別人更需要它們,你也不想見到這些可愛的花束全浪費在我一人身上吧!”在紙上簽下名字,她說出自己的意思。
  “我了解你的意思了,童小姐,你是想要讓你的幸福和所有人分享,所以要我把花帶回去分送給喜歡花的人?”送花小妹笑開了臉,高興地接過本子。
  “也可以這麼說,現在可以把花搬回去了嗎?”只要把這些花帶走,隨便這送花小妹怎麼說。
  “好,阿強,快來幫忙把這些花搬回車上。”送花小妹吆喝道。
  於是阿強又花了將近二十分鐘才將所有鮮花全帶回車子,最後送花小妹捧著紫色玫瑰走向她。
  “這束給你,童小姐,你有個非常闊氣的男朋友喔!”送花小妹眨眨眼。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她沒有伸手去接花束。
  “可是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打動你,成為你的男朋友。”硬是將花束塞進她手裏,送花小妹口氣比她更肯定。
  如果不是和她從不相識,童心璇真會以為這送花小妹也是他方磊派來替他說好話的。
  憑他現在有權有勢,倒也不無可能,他都能以三十萬來請她當軍師,替他構思方法,一個送花小妹被他買通,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才回到屋裏,她就接到方磊打來的電話,嚇得她一顆心不禁怦怦亂跳起來。
  捉著電話她始終沒有足夠的勇氣先開口問好,靜靜地著等著他出聲。
  “小鬼,花收到了沒?”彼端傳來他沒有半點生疏的口氣。
  小鬼!聽見這一聲暌違多年,卻不曾教她忘記的稱呼,童心璇但覺一種溫暖襲遍全身。
  她明知自己不該有任何感覺,但又無法阻止這種感受席卷而來。
  經過這麼多年他仍堅持叫她小鬼,可見他多麼執著他想堅持的事。
  “小鬼?”
  “你是方磊?”她不再是和他見過面的姜玉涵,而是童心璇本人,所以還必須做做樣子。
  “沒錯,正是我,我回來了,你沒忘記我說過的話吧?”
  童心璇先是倒抽口氣,才要自己冷靜下來,她必須保持冷靜才能應付他接下來的攻勢。
  原來他並沒有忘記他當年所說的話,原先的猜測已得到證實,是她想得太天真。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還有事,我要掛電話了。”現下她只有佯裝忘記一切,才是惟一辦法。“等等,你如果忘記,我可以再次提醒你一次,小鬼,你是我的。”方磊不打算這樣就放過她。
  “我才不是你的,以前不是,現在更不是,以後也不會是。”她不顧一切地嘶吼出來。
  “你忘記我說的話不打緊,但是你應該記得那一年你生病時,我做過什麼事吧?”他不理會她氣急敗壞的叫聲,依舊平心靜氣地緩緩說道。
  “那一年?”她愣愣地重復他的話。
  老實說,有些記憶已不復存在,她是記得自己曾經生一場病,而且還是由他照顧她的沒錯。
  但除此之外,她不是很清楚他對她說了什麼,或是做了什麼。
  當時她年紀小,又發著燒,哪裏能記得那麼多,天知道他怎麼還能記得這些不細節。
  “我連你身上有幾顆痣,我都一清二楚,我還說過如果你因為我看見你沒有穿衣服的樣子而嫁不出去,我會負責娶你,這些你全忘記了?”他的話真是曖昧到了極點。
  “不要再說了,那是小時候的事,我已經不記得了,你也不該說出來。”她氣得渾身發抖,電話都快拿不穩。
  “我不該說出來?是嗎?我本來還打算將這件事告知伯父一聲呢?”
  “你不可以這麼做!”
  “我不可以這麼做?”他反問她,聲音透過話筒輕笑了起來。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待在國外好好的,為什麼要回來?”
  “如果我說是為你回來呢?小鬼。”
  “我才不信,我不是小孩子,不要再叫我小鬼。”她忿然道。
  “你很快就會相信,因為我有個軍師在旁提供方法,你很快就會被我打動。”
  “你聽不懂什麼叫拒絕兩個字嗎?”她氣得直想甩上電話。
  “你該了解我可以很輕易擁有你,小鬼,你想要逼我這麼做嗎?”明明是在威脅她,他卻說的無比輕松。
  童心璇怔忡了下,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不管他究竟有多大本事,一想到父親對方磊做的事,她就無法理直氣壯地拒絕他。
  “都經過這些年,為什麼你……”她吞吐著,語意不清不楚。
  “我說過你是我惟一得不到的東西,我不會讓此成為我人生的敗筆。”
  “你就為了這麼無聊的理由?”她可以確定他根本是個偏執狂,是個瘋子。
  原來使他忿忿一心要回來擁有她的理由,不是因為他愛她,想和她共度一生。
  竟然不過只是單純的無聊理由,因為得不到,所以非得到不可。
  她還兀自以為她對他多少有存在的意義,沒想到他想的完全不是那回事。
  她卻因為他的緣故,而拒絕別人的追求,就怕會因此遭到他的報復。
  結果事實證明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這六年來因為他的一番話,而把自己搞得像修女一樣過日。
  該死的他這麼可惡,更該死的是自己這麼沒用,才會教他唬得她團團轉。
  “一點也不無聊,小鬼,你會發現這一點也不無聊。”方磊的反應是發出渾厚的笑聲。
  堅決地掛上電話,童心璇氣得不想再聽見他的聲音,免得自己被他氣得半死。
  “是阿磊打來的電話?”徐媽端著果汁走過來,一面問道:“你和他在交往嗎?剛才那些花也是他送的?”
  “花是他送的沒錯可是我和他沒在交往。徐媽,你千萬不要告訴我爸我和阿磊的事。”接過徐媽手中的果汁,她急忙吩咐道。
  “我知道,老爺對阿磊的印象不好,我什麼都不會說,不過阿磊會送那些花,是表示他在追求你嗎?”徐媽繼續追問。
  如果這兩個孩子將來能在一起,她又在阿磊那兒做事,她就不必心疼心璇沒人照料了。
  這還真是個好主意。
  “徐媽,我和方磊不是你想的那樣子,他送花給我,不過是想證明一件事。”跟愛情絕對無關,童心璇在心裏悻悻然地告訴自己。
  “不管是什麼事,能讓阿磊肯花心思這麼做,就表示你對他是特別的。”徐媽笑稱道。
  “徐媽,你想太多了。”她堅決地搖搖頭,決心不再受任何影響。
  她已經受夠了關於方磊的種種,當她以姜玉涵出現在他面前,他還一副對童心璇深情款款的樣子,害她差點信以為真,還好她並未真的去相信他,所以她不必感到任何情緒。
  他之於她根本不算什麼,她不需要再耿耿於懷。
  “心璇,阿磊對你——”
  “徐媽,我不想再聽見關於他的事,果汁很好喝,我上樓了。”她將杯子交至徐媽手上,飛快地跑上樓。
  徐媽沒有阻止她,見她消失在樓梯間,才笑著搖搖頭,或許心璇不夠了解阿磊,但阿磊這孩子畢竟曾是她看管、照顧的孩子,他的一些特質她還算摸得清。
  一旦阿磊決定要追求心璇,那麼她就非得是他的,否則他絕不會放棄。
  希望心璇能早日看透這一點,不要再做無畏的抵抗,她是舉雙手讚成這兩個孩子在一起。
  想到將來或許還可以見到阿磊和心璇所生的孩子,徐媽禁不住呵呵笑出聲。
  “她沒有被你打動?”走在街上,童心璇佯裝詫異地說。
  “是的,她接到滿屋子的鮮花之後,並沒有作任何表示。”方磊和她並行,刻意將她護在內側。
  “我想一定是你忘記附上卡片。”她隨口胡謅,反正無論他怎麼做,她都不會被打動。
  提供方法不過是應付他罷了,或許這樣做好像是她騙走他三十萬,可是誰教他要找她當軍師,追求的人又是她本人,他只能自認倒霉。
  正好她有一口氣想出,就趁這個機會整整他好了,教他知道女人可不是好欺負的。
  “卡片?”
  “沒錯。你沒附上卡片吧?”
  “我是沒做這道手續。”
  “這就對了,難怪她沒有任何表示。不如你就寫封文情並茂的情書給她,一定可以打動她,最好將你對她的感情一一寫在信上,效果會更好。”她就不信他寫得出來。
  “情書?”方磊未動聲色地直視她的臉。
  光是見她骨碌碌轉來轉去的眼,便足以看出她心裏正在打著什麼主意。
  想整他?她的道行還不夠。
  “你沒寫過情書?”
  “嗯哼。”
  “需不需要我教你?”她的兩眼發亮,閃著頑皮的光芒。
  “說來聽聽。”他倒要聽聽從她的小嘴巴裏能吐出什麼驚人之語。
  “你大可以在信裏這麼寫著:你是我許多年來首度這麼用心對待的人,我的內心燃燒著急切的衝動,想告訴你多年前和你邂逅,對我的人生具有多大的特殊意義,你和別的女人截然不同,我想要在你空白的右手上套上結婚戒指。”
說到這兒她瞥了他一眼,心想提到結婚他總會怯步吧!
  卻見他眼神專注地直盯著她,她只好忿忿地往下說:“當然你還可以這麼寫:假如真有輪回,我相信我們生生世世一定是愛侶,但是,我不想去探索,只想執著於今生今世,當我第一眼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所想要的新娘。”
最後她還是以結婚為收場,不信嚇不走他。
  “你還當真全把我的心思說了出來呢!的確,在我見到她時,我就知道她會永遠屬於我。”他附議道。
  又來了,又在她面前表現一副多情的樣子,可惜她再也不會上當。
  “那麼只要你照著我的話寫,肯定能打動所有人。”但絕不包括她。
  話雖如此,童心璇的心裏仍舊有著不該有的期待,不知她會收到什麼樣的情書?
  生平第一次童心璇領教了何謂作繭自縛的感受,沒錯!她在隔天就收到一封情書,但是教她驚訝的是隨著情書一並送到她手上的竟然是一只結婚鑽戒。
  何以這麼肯定它是一只結婚鑽戒?這是因為上頭附上的精致小卡片,已注明的很清楚它是一只結婚鑽戒,就等她點頭答應嫁給他。
  難以想象事情會演變成現下這種狀況,她最先的用意是想令他打退堂鼓,以結婚嚇走他的。
  怎也料不到反而使他衍生起娶她的念頭,這會兒甚至連結婚戒指都派人送上門來。
  她真的猜不透他到底抱持著什麼想法,就為了一個無聊理由,他情願冒險娶她?
  就因為她是他惟一得不到的女人,他甚至都尚未見著長大後的她,就決定向她求婚?
  想到此童心璇不禁佩服他勇於冒險的精神,更遺憾自己不該有如此的花容月貌。
  否則她真想見見方磊會出現何種表情——這個想法才閃過腦海,童心璇突然靈機一動地睜大眼。
  她知道她該怎麼做了,而這一次她非要成功嚇走他不可。
  將方磊送來的鑽戒扔進魚缸裏,童心璇漾起嫣然笑意,耐心等候方磊的電話。
  她肯定他一定會打來追問她的答案,而她準備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你想見我?”方磊的聲調依然平穩,但他的表情卻迥然不同。
  詫異的眉毛高高挑起,他原以為她絕不可能要求和他見面,她難道不擔心他會認出她和姜玉涵是同一人,抑或是她心裏有另一種打算?
  該不會是想對他玩花招呢?
  “你不願意和我見面?”童心璇不由得懷疑他的動機。
  說要擁有她的人是他,送花給她的人也是他,送她結婚鑽戒,在卡片上求婚的人更是他,他難道都不曾想過該和她見面嗎?
  遲遲不肯露面總有個原因吧?
  如果他不說個明白,她就以此當理由直接拒絕他,心裏打著如意算盤,童心璇很開心自己找到了正當理由。
  “不,小鬼,我時時刻刻都在期待和你見面的日子。”彼端傳來他磁性的嗓音。
  童心璇不由自主的疙瘩掉滿地,她還是第一次發現他的聲音也可以這麼迷人。
  “那麼一切等我們見面再說。”
  “不賴嘛!我以為你永遠只會選擇逃避,沒想到你會想見我。”他等著看她在玩什麼花樣。
  “我已經不是昔日小鬼,我不會永遠怕你。”她不用和他面對面,也猜想得出他此刻的表情,八成又是一臉的揶揄。
  “很好,小鬼,我等不及想看看你有多大的改變。”他輕笑出聲,語調中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只為她。
  “不要叫我小鬼!”她到底要說幾次,他才肯改口不叫她小鬼。
  從小到大她都數不清自己跟他抗議幾次了,卻從未見他把她的抗議當真。
  方磊不理會她的叫聲,徑自約好時間和地點便掛上電話。
  望著已斷訊的電話,童心璇再次忿忿地甩上電話。
  “誰的電話讓你氣成這樣?我的乖女兒。”童永祥一踏進來,正好見到她摔電話的一幕。
  “爸,你回來了啊!”她心兒一跳,連忙在臉上堆起笑容。
  “今天晚上沒應酬,就先回來陪陪你了,是誰惹你生氣了?”童永祥將公事包交至一旁的徐媽手裏。
  “沒事啦!跟個朋友鬧意見罷了。”她揮揮手,改變話題道:“爸,最近在忙什麼?每天都那麼晚才回來,你一點都不關心我了嗎?”
  “最近公事繁多,我這不是回來陪你了。怎麼你不是有個好朋友,叫什麼宜玲的,不是和她鬧意見吧?”童永祥在女兒身旁坐下。
  “宜玲已經好些天沒來找我,我也聯絡不到她,也許家裏有事吧。爸,你不用那麼辛苦待在公司坐鎮,其實我覺得生活富不富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能夠心——”話才至此,童心璇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在一切尚未理清前,她不能讓爸知道她已得知十四年前的事,在還沒想到法子化解此事前,她什麼也說不得。
  “你想說什麼?心璇。”童永祥若有所思地盯著女兒看。
  他肯定女兒不應該會知道十四年前所發生的事,但是她的神情很不對勁。
  “沒有啊!爸,我只是關心你的身體,不然爸以為我要說什麼?”她眨眨眼,故作不解。
  “沒什麼就好,爸有點累,先回房了。”童永祥拍拍女兒的背,徑自站起來,走到樓梯處,他才停下來說:“心璇,你是爸惟一的女兒,我要你像個千金小姐,快快樂樂地過日子,這是我惟一能給你的。”
  童心璇注視著父親的背影上樓後,她才讓眼眶中的淚水緩緩落下。
  她知道,她就是知道爸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要給她最好的物質享受,所以她從來不曾在心裏埋怨父親,只想找個方法盡快化解此事。
  她絕不能讓方磊傷爸一根寒毛,但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從方磊口中探知他對此事了解多少?
  咖啡館裏正坐著一對男女,氣氛卻像是凍結一般,沒有人先開口劃破沉寂。
  童心璇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四方眼鏡,又拉了拉兩邊的麻花辮,一頂過大的圓帽幾乎將她整個額頭罩住,看起來既滑稽又俗不可耐。
  這些還是其次,更教人發噱的是她臉上的粧,簡直是恐怖到了極點。
  怎麼會有人將自己醜化到這種地步?
  方磊必須用盡全身力氣,才能讓自己不至於大笑出聲,但極力忍住笑意的結果是,他的臉扭曲到不行,最後連嘴角都抽搐了起來。
  “我知道我很醜,你要笑就笑,我才不在乎。”童心璇擺出一副受辱的表情,忿忿地撇開臉。
  “我不是在笑你,小鬼。不過你的轉變還真大,我還記得你小時候的樣子很可愛嘛!”他搓著下巴,不斷打量她上著粧的臉龐。
  她不會以為她把自己裝點成眼前這副樣子,就能讓他認不出她來吧?
  是,他承認她這個模樣很嚇人,若不是早見過她的本來面目,他說不定會嚇了一大跳。
  但在見過她的花容玉貌後,即使這會兒她的眼睛像熊貓,原本完美的唇型也全被唇膏給完全破壞掉,他仍然認出在這一層脂粉下的那張容顏,是他所傾心的女人所有。
  她再怎麼醜化自己,丟臉的人可不是他,視線由她身上移至一旁,他自然注意到有許多人的視線停在她身上,而她本人大概尚未發現到。
  “我也知道自己小時候很可愛,但是我就不能女大十八變嗎?”
  “你這也變太多了。”他終於忍俊不住地大笑出聲。
  “我不是來這裏聽你大笑的,現在你看到我了,你還想要我嗎?”她迫不及待地追問成果。
  “何以這麼問?”他挑起眉,故作不解。
  “你聽不懂我的意思?”她說的不夠明白嗎?
  “你可以再說的更明白一點。”
  “我說你已經看到我的長相了,你還是決定娶我嗎?”她咬著牙重復一次。
  她就不信他在瞧見她這副模樣後,還執意要娶她,男人都只會以貌取人,他也不會例外。
  “你不會以為我是那種只會以貌取人的男人吧?”他肯定她心裏就是這麼想,才會想出這招醜化自己來逼退他的方法。
  “男人都只看外表,你也不例外。”她冷哼道,心裏愈來愈不安。
  怎麼和她的計劃完全不一樣?
  這會兒他早該打消娶她的主意,為什麼他還杵在原地不走?
  “那麼我就是例外,小鬼,我還是要娶你。”他態度十分堅決。
  “我不相信。”她瞪著他的眼神像是他頭上突然長出兩只角。
  “你非信不可,因為這是事實。”他面露笑容,她吃驚的表情真有趣。
  其實看久了她臉上的裝扮還不算難看,尤其是她那一雙眼,就算再怎麼掩飾也一樣晶瑩如玉,更甭提那副四方眼鏡因為太大的緣故,總會掛在她可愛的鼻尖上,這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他早知道天生麗質的她,
無論再怎麼改變都無法抹去她迷人的特質。
  “你到底有沒有看清楚?”這回她索性趴到桌面上,和他靠得更近,將自己恐怖的臉呈現在他面前。
  方磊二話不說,立刻捧住她的臉,專注的眼落在她嬌容上,一再打量。
  料不到他會突然來這一招,童心璇但覺心兒怦怦然直跳,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還是頭一次和他靠這麼近,也是首次將他俊美無儔的臉龐瞧得這麼仔細。
  他的嘴唇飽滿,嘴角總是微微上揚,帶著自信與傲慢的笑容,氣宇軒昂的濃眉下是一雙銳利有神的鷙眸,他高大英俊且充滿自信。
  所以集魅力與權勢於一身的他,何以會執著於她?盡管她的裝扮有如醜小鴨?
  這簡直有點邪門,她才不相信他會看上她這麼一個醜小鴨。
  時間過了好半晌,只見他修長有力的手指依然捧住她的臉不放,視線如火如炬地緊盯著她,這凍結的氣氛令她無所適從,正想推開他,他卻在同時間開口說話了。
  “你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小鬼,你不必因為自卑而覺得配不上我。”趁她因驚訝過度,一時吐不出話,方磊繼續說下去:“不管外人如何看待你,在我眼裏你就是我想要的。”他說著,俯下頭在她雙唇上印下一吻。
  “你……你……”她瞬間漲紅臉,一把推開他站起來。
  見鬼了,她剛才在發什麼呆?竟然讓他趁機佔她便宜?
  “坐下來,小鬼,你引起大家的注意了。”他的聲音溫暖而沙啞,笑著提醒她。
  聞言她轉頭看向四周,果見一旁的客人全將視線放在她和方磊的身上。
  這二十幾年來她從未這麼丟臉,又想到自己的裝扮簡直好笑到極點,卻教這麼多人看見,他還吻了她……這種種的一切,更令她羞愧到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無法再多待一秒鐘,童心璇捂著臉跑出咖啡館,方磊笑望著她小小的身影跑開,隨後追上去。
  方磊在第二條街道追上她,她又叫又罵對他拳打腳踢,最後方磊幹脆直接抱起她,走向早等在一旁的計程車。
  “放開我,你要做什麼?”她被放進車內,又立刻想跳出車外。
  方磊將她推回座位上,這才坐在她旁邊,吩咐計程車司機開車。
  悶悶地坐在車內,童心璇撇開臉不想搭理他,一直到方磊將她的臉轉過來。
  “為什麼就是不肯接受我?”
  童心璇微微一愣,這問題把她問住了。對啊,為什麼直覺地想拒絕他?
  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就是下意識地想逃開他的緊迫盯人。
  但是,為什麼?
  “我不知道。”她坦承道,心裏毫無思緒。
  不清楚她為何只想逃開他,無法相信他。
  “因為我曾經是你爸施捨的對象?所以你打從心底瞧不起我?”他的臉一沉,或許他早該看出這一點,她的拒絕另有原因。
  “我沒有這麼想過,更何況你已經成功地闖出一番事業,我沒瞧不起你的意思。”她萬萬不能讓他以為她瞧不起他,這不是事實。
  再者,她有什麼資格瞧不起他?搶走他方家家產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父親啊!
  “如果你不是這麼想,那麼給我一個答案。”他執意得到答案。
  “答案?我難道不可以單純地討厭你嗎?我就是不喜歡你,可不可以?”她大聲叫道,他的傲慢教人看了就討厭。
  “你不討厭我,小鬼,你只是在害怕,但是你在害怕什麼,為什麼不說出來?”
  “我才不是在害怕,你憑什麼這麼自大,你以為只要你開口說要我,我就必須是你的嗎?”她一切都豁出去了,忿怒地說出自己的感受,她可沒忘記多年前他對她所做的事。
  他的陰晴不定,他忽冷忽熱的態度,她曾遺忘,也不想再過那種他心情愉快時就陪她玩,不高興時連理都不理她的日子。
  方磊面色如灰,默然不語,等她繼續說下去。
  “我才不相信你是真的想要我,你只是心有不甘,根本不是真心的,我不會再被你戲弄了。我不是當年的小鬼,不是那個你無聊時讓你戲弄的玩具。”她在他面前揮著小拳頭。
  “你一直沒忘記當年的事?”他頗為訝異她還能記得那些往事。
  “沒錯,你讓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所以才會帶我去玩,沒想到在我生病後你就不肯再理我,態度那麼冰冷,就算你嫌我麻煩,你只須說一聲就好,我又不會黏著你。”她不明白自己怎會對此耿耿於懷,但這些話很自然就從她口中說出來。
  也一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自己那麼在意那件事。
  “你該知道我刻意疏遠你,是因為你父親警告我不準接近你,尤其是你生病的那一次,你父親更是嚴重警告我。”
  童心璇沒有回話,她心裏很明白他說的是事實,但這不表示她決定和他在一起。
  他和她之間存在著最大的問題是她父親的事,在她尚未想到法子化解此事前,她不敢冒險接受他。
  再者,她也不是那麼相信他的追求是真心的,他曾經在她面前和許多不同的女人親吻,這些她可也沒忘記。
  說他這六年來沒跟任何女人在一起,她更是一個字也不信。
  當然她不是在計較他有過多少女人,只是在未弄清楚他的真正心意時,她無法敞開心胸去接受他。
  “你可以抗拒我,小鬼。”他才說到一半,就見到她的眼神先是詫異,接著難以置信地睜大眼,啟開雙唇似乎想說話,他卻搶先一步地捂住她的嘴,徑自往下說道:“但是我不會輕易讓你推開我。”
  “放……唔!”她支支吾吾地想說話,卻不見他松開掌心,使得她柔嫩的唇瓣因此數度磨擦著他溫熱的掌心。
  方磊為她這柔軟的接觸,眼神更加幽暗,注視著她的神情逐漸教火熱所取代。
  童心璇則心急地想擺脫他的手,掙扎之間全然沒發覺他的手放在她背後,將她整個人壓向他。當她驚覺到與他的距離不到五公分時,他的手已離開她的唇,她都未能及時喘口氣,他的唇也在同時朝她壓下來。
  一眨眼工夫她就跌進他懷裏,他的唇仍在她唇上,做最直接且親密的接觸,她根本反應不過來,一陣暈眩中,她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能迷失在他吻她的璇渦中。
  一切思考都像是斷了電,世界已停止轉動,除了他的吞吐動作,她什麼都感受不到。
  她的身體開始顫抖,被緊壓在他胸膛之中的兩只手,抵著他穩定的心跳,她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快了他好幾倍。
  六年前他也曾吻過她,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令她的心跳加速,幾乎要昏厥過去。
  他大概知道她快因這熱吻而窒息,終於放開她的唇,但仍緊緊將她摟在胸前,細吻她的額頭。
  額頭?如果他能吻著她的額頭,不就表示她那掩飾用的帽子,已經不在她頭上了。
  那她的眼鏡呢?伸手摸著鼻子上方竟空無一物,她慌了起來,開始四處找尋她掉落的眼鏡。
  “眼鏡,我的眼鏡呢?”
  “在這兒。”方磊將眼鏡拿到她眼前晃了晃,見她伸手要拿回眼鏡,故意舉得高高的,還不忘瞇眼對著鏡片猛瞧。“這副眼鏡有度數嗎?怎麼看起來不像是度數很重的樣子?”
  “還給我!”她大叫一聲,伸手搶回眼鏡,正想戴上,卻見他突然專注地盯著她,盯得她心裏直發毛。
  “你沒戴眼鏡的樣子,很像一個人。”
  她當作沒聽見地將眼鏡戴上,手指不小心拂過自己的唇瓣,這才想起他又不顧她所願地強吻她了。
  “想不想知道和你很像的人是誰?”他似笑非笑地說道,不放棄任何逼她坦承她就是姜玉涵的機會。
  “我不想聽你以前的風流史,方磊。”她咬牙地恨恨道,眼裏滿是忿恨,渾然沒想到他已識破她的裝扮。
  “我沒說那人是我的女人,小鬼,她是我的軍師,鮮花,以及情書這些方法,都是我的那位軍師提供的,你想不想和她見個面?”
  “不要!”她想也沒想就直接回道。
  她怎麼去和他的軍師見面?別說笑了,她總不可能和自己見面吧!
  “你不用吃醋!小鬼。”他盈滿笑意拍了拍她的臉。
  “我沒有吃醋!”她反吼回去,甚至拍掉他的手。
  “她雖然長得很美,但我不會棄你不顧,你不用擔心,她就只是我的軍師而已。”他玩得不亦樂乎,故意忽視她已氣得兩眼發火的表情。
  “我說我沒有吃醋,你用不著樂成這樣子。”她真想一手打掉他的笑臉,他的表情活像是她當真在為他吃醋似的,看了就討厭。
  “小鬼,其實在我眼裏你比任何人都要美麗,你放心好了。”
  “小姐,你就相信他吧!不是有句話說:情人眼中出西施,不會錯的。”
  “咦?”轉開頭她才發現前方一直有個司機先生在為他們開車。
  如果他不出聲,她真的忘了有個司機先生的存在,因為打從坐上車,她就忙著應付方磊,哪裏顧得了有別人在場。
  後來又遭到方磊的索吻,吻……等等,這不就表示方才方磊吻她的那一幕,全教這司機先生給看得仔仔細細了?
  “啊!”她的臉頰登時染上紅潮,尖叫聲更是衝出喉嚨。
  緊接著響起的是方磊爽朗的大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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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21 19:10:44
第八章

    接到叔叔童建宏的電話,童心璇立刻來到約好的地點和童建宏見面。
  “叔叔,有什麼事不能在家裏說,非要約在這裏見面?”看了隱密的包廂,童心璇但覺奇怪。
  “這件事不能打草驚蛇,愈少人知道愈好。”童建宏拍拍座位,要她坐下再說。
  “叔叔,到底什麼事讓你這麼神秘兮兮的?”她遲疑地坐下來,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想法。接著她睜大眼詫異地望著一臉憂心的童建宏。
  叔叔該不會是想告訴她十四年前的那件事吧?
  有這個可能嗎?叔叔為什麼突然決定要將那件事告訴她。
  “這件事說來話長,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是不可能把這事讓你知道,可是都在這個地步,不說就難以收拾了。”童建宏握著酒杯的手指有點顫抖。
  注意到叔叔明顯的反應,童心璇伸出手覆在他手上,試著緩和他的情緒,以免他太過緊張。
  “叔叔,你說吧!也是該讓我知道的時候了,十四年前究竟發生何事,你來告訴我。”
  “你……知道了?”童建宏訝異地抬起頭,放下酒杯回握侄女的手。“你是怎麼知道的?還有沒有別人知道?”激動的言語中,可見他的擔憂早積壓多時。
  “叔叔,除了我沒有別人知道,你不要緊張,你可以把一切經過大概說一下嗎?”童心璇堅定地握住童建宏的手。“你和爸真的謀奪了屬於方磊的一切嗎?”
  童建宏嘆口氣,開始說起往事:
  “其實現在的童氏有一半資產該是方磊的父母所有,當年你父親和方磊的父親合夥做生意,短短幾年就有很好的成績,就在那時方家夫婦卻突然出了一場意外,雙雙身亡,在方家夫婦臨終前一再交代大哥要好好替他們照顧方磊,
並在他長大後將公司的一半股份移交給方磊,因為公司是大哥和方家夫婦一起擁有,方磊是該持有他父親那一半的股份,但當年公司正處於賺錢的好時機,你父親嘴裏是應允了方家夫婦,但在他們過世後,還是將屬於方磊的股份私吞了下來,我雖然得知此事,但仍支持大哥的做法,因為你父親答應讓我坐上總經理的位子,所以我替他隱瞞了這件事。”但他的良心也折磨他許多年。
  童心璇靜靜聆聽著,心裏不免暗自松了口氣,縱使父親私吞了方磊該持有的股份,但他的父母是死於一場意外中,這比她原先的猜想的要簡單多了。
  但是說到這兒,她還是不明白叔叔何以突然決定將這件不為人知的秘密告訴她?
  “叔叔,你為什麼決定把這事說出來?”心裏既有困惑,她當下提出來。
  “我說出來是因為希望你能阻止你父親,他不知道從哪兒得到消息,讓他以為方磊可能知道當年的事,所以他決定要先下手為強,免得等到方磊查明真相後會對他展開報復。”童建宏憂心忡忡地說。
  童心璇倒抽一口氣,喘了好幾口氣才說:
  “叔叔,你不是說真的嗎?”她的聲音因驚訝而震顫。
  “我如果不是認真的,我用得著來找你商量對策嗎?”童建宏嘆口氣,表情同樣很是苦惱。
  “可是爸爸怎麼會——等、等一下,叔叔,你說先下手為強是什麼意思?”還是先問清楚,也許不是她所以為的那樣。
  “還能是什麼意思,光從字面上解釋你還要我說得更明白?”童建宏沒好氣地說。
  “不,我不相信,爸不是這種人,就算他私吞方磊的股份,爸也不會做這種事。叔叔,這是你親耳聽見爸說要這麼做的嗎?”
  “不然我還能自己捏造不成?”童建宏苦笑地搖搖頭。
  “我還是不相信,我要自己去問爸,我這就去找爸問個明白。”她說著站起來。
  “心璇,你這孩子存心害死我嗎?坐下,你不要這麼衝動,你這一去找你父親,他豈不知道是我多嘴把事說出去的?萬一教你父親以為也是我把當年的事洩露出去,你說大哥會怎麼看待我?”
  “可是——”
  “坐下,我們先商量對策,這件事是不該再拖下去,總該找個方法解決。”童建宏將她拉坐下來。“叔叔,難道你有解決的方法?”她抱著期望如此問道。
  “說到方法也不知是否行得通,但除此之外我又想不出其它方法。”童建宏的眼光在她臉上搜尋了下,若有所思地支著下巴。
  “叔叔,到底是什麼方法?你直說無妨,都這個時候了,你不要再猶豫了。”她等不及地催促道,眼裏凈是焦急與心慌。
  “在說出方法以前,心璇,你先老實告訴我,這陣子你有和方磊見過面,或者他曾找過你嗎?”童建宏直視著她,似乎想洞悉她的想法。
  “叔叔,你幹嗎突然這麼問?”
  “別管為什麼,你只須老實回答我。”
  童心璇遲疑了會兒,便坦承地點頭表示他們的確見過面。
  “那麼你還記得當年方磊強吻你後,被你父親趕出去的事了?”
  “叔叔。”她的臉登時染上紅暈,窘得不得了。
  童建宏畢竟是長輩,談論這種事實在是……
  “看來你沒忘記那件事,而方磊也來找過你,這就表示他心裏一直有你的存在,那麼事情就好辦了。”童建宏這會兒總算有了笑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叔叔。”她困惑地皺起眉頭。
  “我的意思就是要化解這件事的方法是:由你嫁給方磊。”
  童建宏的話像一枚炸彈空投而下,震得童心璇當下愣住了,她呆望著童建宏許久,卻始終沒有開口。
  “心璇?”這孩子該不是嚇傻了吧?
  “叔叔,你怎麼會說我嫁給方磊,就是化解這件事的方法?”她在回過神後,隨即問道。
  “沒錯!嫁給方磊問題就解決了。”
  “何以這麼說?”
  “你聽我說,心璇,如果你嫁給方磊,將來如果方磊得知當年的事,他會看在她是他妻子的分上,不去計較你父親,也就他的岳父,在當年私吞股份的事,你爸自然也不必再因為擔心方磊會在得知此事後,
對童氏施展報復手段而決定先下手為強,你說這豈不是兩全其美?”童建宏將原有的打算說出來。
  童心璇靜靜聆聽,沒有表示任何意見,她心裏明白叔叔的方法真的可說是兩全其美的好方法。但因為這樣就要她嫁給方磊?
  這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先別說她本人意願如何,就連她父親那一關還不知過不過得了。
  “心璇,你的意思呢?”
  “叔叔,難道就只有這個辦法嗎?”
  “不然你還有別的方法嗎?”
  “可是——”
  “別再可是了,心璇,你不是說過都這個時候,你還在猶豫什麼?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你爸成為殺人的幕後主使者,還是親眼目睹你爸成為方磊施展報復手段的對象?”童建宏猛下狠招,為了他、也為了童氏,他不得不這麼做。
  “叔叔,你讓我再想想,好嗎?”她思緒亂成一團。
  “你可以想很久,但是我就擔心你爸已經有所行動。心璇。”童建宏意味深長地提道。
  “叔叔,你是說……天啊!”童心璇花容失色地站起來,整個人往外衝。
  “你要去哪兒?心璇。”
  “我去找方磊,叔叔,不和你多談了。”她一面說,一面跑出包廂。
  “你們可以出來了,謝先生。”
  在童心璇離開後,童建宏對著包廂的另一扇門說道。
  門被打開,阿亮和陳宜君相繼走了出來,兩人臉上皆是滿意的笑容。
  “你做的不錯嘛!心璇的叔父。”阿亮樂得一口白牙都露出來。
  “我只照著你們的交代去做,然後希望你們能遵守約定不再計較當年的事。”童建宏說道,暗自希望他這麼做沒有誤了侄女的一生幸福。
  “放心,阿磊一旦承諾的事,他就會做到,當年該屬於阿磊持有的股份,他也不打算追回,倒是心璇他是勢在必得。”阿亮相信阿磊在乎的只是童心璇,那些股份在阿磊眼裏,不過就是幾張紙罷了。“所以這次多虧有伯父的幫助,
我們的計劃方能進行順利。”陳宜君客氣地帶著笑容。
  “我這邊是沒問題,但是你們想要通過我大哥那一關,可不容易。”童建宏提出善意的警告。
  他想如果一個人能如此盡心盡力、費盡心思就為了想得到一名女子,那麼他相信這個人對心璇是真心的,若是如此,他今天幫助一個外人來設計自己的侄女,他也不必感到良心不安了。
  “放心,童永祥那一關自有心璇會處理。”阿亮自信滿滿地笑說。
  “說的也是,如果心璇那孩子執意要嫁給方磊,我大哥是拿她沒轍的。”
  而怎麼讓心璇執意嫁給阿磊,就要靠接下來的第二步計劃了。“宜君,趕緊打電話通知阿磊一聲,心灘已過去找他,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阿亮興奮地摩拳擦掌。
  “我知道,我這就打電話給磊哥。”陳宜君拿起手機直撥方磊的專用號碼。
  也好,趕緊將磊哥和心璇撮合在一塊兒,妹妹宜玲也可以趁早死心了,一直將她鎖在房裏也不是辦法。
  童心璇立即趕至飯店,卻在飯店前的巷口就撞見方磊和幾名手持刀械的男人打了起來,看得她心驚膽跳,尖叫地跑向前,還一面大叫著:
  “警察來了,不要再打了。”
  不管是警告或嚇唬都行,總之不能讓他們傷害方磊,她不希望看著爸成為殺人的幕後主使者,也不想到方磊受到任何傷害。
  只見那些手持刀械的男人,在聽見她的喊叫聲後,放棄攻擊方磊的念頭,轉身逃向另一頭。
  童心璇也在同時跑到方磊的身邊,氣喘吁吁地捉住他的手臂,焦急的眼神一再在他身上搜尋著,想看看他哪裏受了傷。
  一陣打量後,見他似乎沒受到任何傷害,她緊繃的心弦這才松懈下來,整個人才松懈,她的眼淚立刻湧上眼眶。
  方磊任由她的手不時摸摸這兒、碰碰那兒,見她眼裏全是淚水,他也未動聲色,眼裏凈是掠過一道光芒。
  “你……嚇死我了,方磊。我以為……我以為……”恐懼盈滿她整個身軀,令她抖著身子,話也說的不完整。
  “你——”他正欲開口,卻見她的身子朝他撲上來,他很自然地伸手將她抱個滿懷。
  “我答應嫁給你,方磊,我要嫁給你。”她的兩手勾住他的頸項,埋在他的胸前,一面抽泣一面說。
  “你要嫁給我?”方磊將她拉至一臂之遠的距離,嚴肅地看著她。
  童心璇用力地點頭,道:
  “對,我要嫁給你,方磊。”
  “你沒搞錯吧?我不記得我有向你求婚。”他的眉毛糾結在一起。
  “你前兩天才向我求婚的,你……是在戲弄我?”她瞪著他,淚珠猶掛在睫毛上。
  “我確實在前兩天向人求婚過,但對象不是你吧?姜玉涵。”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啊?”
  聽見姜玉涵三個字,童心璇才想起自己擺了個大烏龍,瞧她這會兒沒帽子、也沒眼鏡,連厚厚的粧也沒上,素凈的一張臉就跑來見方磊,也難怪他直把她當作姜玉涵。
  “是誰把我的軍師嚇成這樣子?還說要嫁給我?你明明知道我心裏只有一個人。”他伸手拍了拍她未施脂粉的粉頰。
  “我……我……”她咬了咬唇瓣,不知如何啟口。
  這事不能再拖下去,父親已經有所行動,她不能再有所猶豫,一定得趕緊化解此事才行。
  她豈能看著父親成為殺人兇手而不阻止,更無法想象方磊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中的景象。
  “你想說什麼?”
  “我們可以回到你的飯店房間再說嗎?”她看了四周一眼,最後要求道。
  她希望能在安靜的地方,鼓起勇氣告訴他。
  飯店房間裏,方磊坐在椅子上,饒富興味地打量著不停走來走去的童心璇。
  “你到底想說什麼?你再走下去地毯都快著火了。”他失笑道。
  “你老實說,你覺得童心璇長得如何?”掙扎許久,她決定採迂回戰術,先問明心意再告訴他,她就是童心璇。
  “不是挺好看。”他聳聳肩回道。
  “你說她長得很醜?”童心璇必須捏緊手心,才能強忍住上前揍他一拳的衝動。
  既然賺她醜,幹嗎還吻她?讓她那麼丟臉地跑出咖啡館,還在計程車裏說的那麼好聽。
  “是很醜。”
  “這麼說你打算放棄她了?”她追問,不理會心頭那突然湧上的一陣失落。
  她費了這麼大的心思,不就是為了想說服他放棄她嗎?
  何以現在就快達成目的了,她的心裏反而湧起一股失落的感受?
  “不,我對她的情感,不會因她的外表而有所改變。”方磊一面說,一面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
  再逃吧!離她愛上他的日子愈來愈近了。
  “可是你明明說她長得很醜,你不怕帶她出去會丟人現眼?”
  “你不了解我對她的情感,這絕對比她的外表還重要。”
  “你是真心的?”她的心猛然抽緊,明知他的話不可信,她的心還是湧起一陣陣感動。
  如果他是真心的,她不明白自己還在抗拒他什麼?
  如果他是真心的,她或許可以……等等,萬一他只是在她面前說謊呢?
  “你不是當事人,玉涵,不必問得這麼清楚。”他呵呵地笑出聲。
  “可是我是你的軍師,你如果不說實話,我怎麼幫你提供方法?”她鍥而不捨地追問下去。
  “就算我坦承心意,她也不可能真有辦法讓她愛上我吧?”他斜睨了她一眼,不以為然地說道。“你說嘛!也許我真有辦法。”她兩眼熠熠生輝,閃著耀眼迷人的光芒,滿心期待地等他開口。“好,我說,這一輩子我非她不可,
你替我想辦法吧!愈快愈好,我不想再過以冷水衝澡的日子,我要她每天晚上偎在我的手臂上,早上醒來第一眼就是看到她幸福洋溢的笑容。”
  童心璇怔忡了許久,不知是被他眼裏的迫切震撼住,還是教他這番露骨的言語給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她可以相信他是認真的嗎?
  “你這種表情不是不相信我吧?”他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
  “不,我相信你,所以如果她對你有一些小小的欺騙,你不會生她的氣吧?”她小心翼翼地提道,小小身子探身至他面前。
  細長而柔軟的長發因而整個籠罩下來,圈住她可愛的臉,形成一幅惟美的畫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直視著眼前嬌美的容顏,毫不掩飾內心那股佔有欲。
  “如果我說得更明白,你要保證你不會生氣,我才會說。”凡事總要留個後路,她不想因為她坦承她是童心璇,而毀了一切。
  為了大家好,他必須娶她,而她必須嫁他,這事已不能改變。
  是以她不希望因為她原先對他的小小欺騙,而毀了一切。
  “我不能答應你。”
  “你——”童心璇一沉,露出沮喪神色,但心頭隨即又燃起一把無名火。她抬起頭,用食指戳著他的胸膛,氣呼呼地指控道:“你是怎麼說的?你說你對我的情感,不會因我的外表而改變,那麼只是一個小小欺騙而已,你就那麼認真?
全是說假的吧?”
  “嘿!玉涵,你氣得語無倫次了,是她欺騙我,不是你吧?還有你又怎麼知道她有事欺騙我呢?”方磊攤開雙手,在她愈靠近他時,深吸口氣將她身上自然散發出的淡淡花香味緩緩泌入心肺中。
  “我……”童心璇及時咬住舌頭,終於鼓起勇氣承認道:“我就是童心璇,你口中的小鬼。”說完,她心頭一陣揪緊,等候他的反應。
  方磊先是揚起眉毛,視線沒有稍離她的臉蛋,他甚至伸出手,食指和拇指輕捏住她的可愛下巴,故意左看看,右瞧瞧。
  童心璇拉開他的手,匆匆低下頭,避免讓他達到她漸漸心虛的暈紅。
  “你是小鬼?玉涵?”他喃喃著,接著爆出大笑聲,一面笑他還一面不忘打量她,打量完又笑得更誇張。
  “你在笑什麼?”她忿怒地瞪著他,羞辱一寸一寸地吃咬著她。“不要再笑了,我警告你。”她握緊拳頭,告訴自己要忍耐。
  “玉涵,你這麼想嫁給我嗎?明知我只打算娶小鬼,所以你就謊稱自己是她!”他一臉失笑道。
  “你不相信我?”她簡直會被他的狂妄自大給氣死。
  “你叫我如何相信你?我見到的小鬼可是一個醜小鴨,她和你一點都不像。”他今生最大的快樂就是逗她開心,小時候是如此,長大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那是裝的,你真的看不出來?”她急急道,開始為自己綁起麻花瓣,道:“這樣呢?你覺得像不像?”她認真地把身子探向前,想讓他看清楚自己。
  “玉涵,你這樣子還是很美。”他故意蹙眉以對,等著看看她如何使他相信她就是童心璇。
  挫敗地放下手,童心璇轉身開始找可以助她一臂之力的物品,正好就見一頂帽子懸掛在帽勾上,她跑去取下並戴上,又跑回到他面前,期待地問:
  “這樣呢?”
  “嗯……”方磊揉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頻頻打量她,不太確定地說:“好像有點像。”
  “那這樣呢?”她用兩只手指作出圈圈形狀,擺在她的眼睛前面,充當眼鏡。
  這日他若再不明白,她就帶他去檢查眼睛,看是哪裏出了毛病。
  “你是小鬼?”他受夠她一臉他怎麼這麼鈍、這麼蠢的表情,決定不再捉弄她。
  “我不是小鬼,你要我說幾次,不要叫我小鬼這句話?”她下意識地脫口道。
  方磊露出滿意的笑容,扯掉她頭上好笑的帽子,將她拉進懷裏。“現在我十分肯定你就是她了。”
  童心璇先是僵直身子,最直接的反應是伸手推開他,但兩手才抵在他胸前,她隨即想起她趕來找他的真正用意。
  而才想起自己的目地,她的喉中發出咕噥聲,不再抗拒地任由他將她拉近,又將她抱至膝上,接著他的臉朝她壓下來,一副要親吻她的樣子。
  她急忙伸手擋住他的動作,說吻她就吻她,這太過分了吧!
  她如此委曲求全,為的可是保住他的性命耶!他不必一知道她是童心璇,就像個急色鬼一樣,每次看到她都想吻她吧?
  “你不必一知道我是童心璇就變了態度吧?萬一我騙你呢?”
  “你騙我?”笑意自他嘴角褪去,他迷人且危險的眼瞇了起來。
  “我沒騙你,只是我不希望你每次一見到我都……”她咽了咽口水,才往下說:“我有話想和你說,你……喂!”眼見他根本沒在聽她說話,凝視她的眼神中帶著強烈索求,一副像是要將她生吃活吞的模樣。
  她感到全身無力地攤軟著,心裏十分明白如果自己不給他親上一親,她是別想和他交談了。
  但覺他的笑聲由上頭傳來,她才抬起頭正好就迎上他落下來的吻。
  時間算得真準,他低頭,而她抬頭,所以這會兒他們的嘴膠著在一起,彼此分享親密的氣息。
  她發出一個小聲音,臉整個燒紅起來,窘的是她感到他的舌頭很快地伸進她的嘴裏,勾住她的粉舌,才會嚇得驚呼出聲。
  這個吻持續許久,一直到她掙扎著要喘口氣,他才終於放過她,讓她整個人趴在他胸上不住地喘氣。
  這一刻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先等她恢復氣力,喘口氣再說吧!
  稍後,童心璇讓自己坐在單人椅上,離方磊有三公尺遠的距離,她才深吸口氣,準備將她的來意說出來。
  “現在你知道我就是童心璇,你願不願意娶我?”如果早知她會有開口要他娶她的一刻,那一天她就直接答應他的求婚。
  天啊!向一個男人開這種口,她覺得好窘。
  “就算你不願意,我還是要娶你,這輩子你注定逃不掉。”方磊語調輕快,體貼地化解她的尷尬。“那就沒問題了。”她雀躍萬分地笑開臉,想到自己順利地化解父親和方磊可能會產生的對峙情形,她就覺得自己作這個決定沒有錯,
她要嫁給方磊。
  心裏正為著自己解除方磊和父親之間的敵對關係,童心璇完全忽略了方磊對於她急於嫁給他的舉動,絲毫沒有提出半點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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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21 19:12:16
第九章

    童心璇知道她作下這個決定,必會遭到父親強烈的反對,但她沒想到一向疼愛她的父親,會狠心把她關在房裏,無論她如何央求叫喊都沒有用,她的父親童永祥完全無動於衷。
  “爸,不要這樣,你不是最疼我的嗎?為什麼這次你不肯尊重我的決定?”坐靠在房門後,她輕聲道,盼能說服父親同意她與方磊的婚事。
  “你到底看上方磊那小子哪一點?你是不是打他一回國就和他在一起。”童永祥站在房門外,手中拿著房門鑰匙,開也不是,不開也不是。
  女兒是什麼時候和方磊在一起的?他這做父親的竟然到現在才知道這件事。
  “爸,我是和他在一起有段時間了,其實這幾年我從沒忘記他,他在你把他趕出去那一晚曾來到我的房裏,對我說他會回來,向我承諾要和我在一起。”她把部分事實說出來,希望父親能對方磊改觀。
  “他隨口說說的甜言蜜語,你也信以為真,心璇,你就是太單純了。”童永祥斥道,要他將女兒交給那個對他隨時有威挾的方磊,他不放心。
  萬一哪天方磊發現真相,利用女兒要脅他……這不無可能,他不得不防。
  “可是他現在回來了,也遵守承諾向我求婚,我想和他在一起。”她一面說著,心裏也湧起一絲甜蜜。
  仔細想想他的堅持雖然使她認為他很自大,但這又何嘗不是說明了他多年來的堅定確實只為她一人。
  以他現在的權勢如天,當年的承諾他可以不必遵守,但他沒有遺忘,盡管以為她是個醜小鴨,他依舊沒有改變主意。
  他的心意,她已漸漸能懂,也該是她為自己爭取他的時候了。
  “心璇,你不知道,爸就是不能讓你嫁給他。”童永祥就是無法信任方磊。
  當年的事就像是個未爆彈,教人輕忽不得。
  “爸,不管你在煩惱什麼,你不以為只要我嫁給方磊,什麼事都可以解決了嗎?”
  “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只要我嫁給方磊,他就是爸你的女婿了,以後有誰敢欺負爸,都有方磊頂著,爸可以高枕無憂了。”她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說服父親。
  這些話讓童永祥呵笑出聲,不住挖苦道:
  “如果是方磊欺負爸呢?誰來罩我?”有方磊在外人是不會找他麻煩,但誰來抵制方磊找他算賬呢?
  “爸,我是你的女兒,我不罩你,誰罩你?”她甜甜說道:“再者,你是方磊的岳父,他不敢找你麻煩的。”
  “你當真那麼喜歡方磊?”童永祥嘆口氣,對於女兒的堅持,他總是拿她沒有辦法。
  “嗯,爸,我想和他在一起,你不要反對,好不好?”童心璇沒有正面答覆,撇開小時候的記憶,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她是不討厭……嗯,再誠實一點的說法是,她確實有一點心動。
  但這感受她只想放在心裏面,要她像那些女生一樣把愛掛在嘴上,她好像做不到這一點。
  “我這會兒反對還有用嗎?你還不是已經自己做主要嫁給方磊了。”
  “爸。”
  “早知道你有一天會被方磊搶走,當年我就不該把方磊帶回來。”童永祥再次嘆息,終於打開房門,放女兒自由。
  “爸,你總算開門了,我還以為你打算一直隔著這道門和我說話呢!”童心璇連忙喜孜孜地站起來。
  “從小到大,我哪一點不曾依你,我就是太寵你了。”童永祥無奈地搖搖頭。
  他的確是太寵她了,明知把她嫁給方磊,是種冒險,他卻無法狠下心拒絕。
  “我知道,我知道。爸,我把方磊找來,你們見見面,好不好?”她甜甜笑道。
  童永祥點頭應允,心裏自有主意,或許是該和方磊開誠布公,把一切說開的時候。
  既然要把女兒嫁給他,當年秘密似乎已無隱瞞的必要,縱使方磊要責怪他,該會看在心璇的分上,不會再追究。
  總之,說到底,把女兒嫁給他,佔便宜的人都是方磊那小子。
  “你父親要見我?”方磊的唇眼看就要親上她,卻在聽見她這句話時,兩手放開她走向窗口。
  童心璇眨眨眼,不解他的反應怎麼會是這樣?
  “你該不會是不想見我爸吧?”
  “我沒理由去見他。”
  “沒理由去見他?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去見我爸,我們怎麼結婚?”她仰起臉,跟著來到窗口。“我不去見他,跟我們的婚事有什麼關係?”
  “你說的倒簡單,你沒跟我爸提親,我怎麼嫁給你?我不要和你私奔,你也不要打這種主意。”
  “我不知道你這麼急著想嫁給我,小鬼。”他呵呵笑。
  “你!我是認真的,你——”但覺萬分委屈地撇開臉,不明白自己何以不幹脆走開算了。
  管他死活,都和她無關,心裏是這麼想沒錯,可是她的腳板卻像是生了根,想走也走不開。
  更別說他已攬住她腰間的有力手臂,根本不允許她此刻走開。
  “我跟你父親不對盤,你也是知道的,你要我去見他,是想看我和他大眼瞪小眼,幾句話不到又不歡而散嗎?”他收緊手臂,將她攬在懷裏,背部緊貼在他胸前,嘴唇則親密地抵在她耳後。
  “我爸既然要見你,就表示他想和你談親事,如果你不想談,那就算了。”她的嘴唇好強地扁了扁,在注意到他的唇一再遊移在她頸間時,又氣又喘地大叫:“不要亂來,你不見我爸,就沒有親事,你就不能碰我。”
  聞言,方磊更是輕笑出聲,硬是在她嫩白的頸烙下吻痕。
  “你這是在威脅,還是警告我?”他喃喃著,支起她的可愛下巴,迫使她面對他。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你要想娶我,就去見我爸,沒有第二條路走。”她必須堅持下去。
  “張開嘴。”他徑是道出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來。
  “什麼?”她丈二金鋼摸不著頭腦,困惑地眨著眼。
  卻見他的唇直接壓下來,再次捕捉到她的,他的唇久久貼著她,然後由輕柔轉為大膽,更深的熱情攫住她。
  她嬌喘不已,呼出的氣息融著他深沉的呼吸,她被迫貼著他而站,全身癱軟根本站不住腳。
  “小鬼,你讓我別無選擇。”他的吻像雪花般細細撒在她的臉上,一面嘆息道。
  聽出他語氣中的妥協,童心璇漾起一絲甜蜜的笑容,心生陣陣暖意。
  這男人啊,原來還是有弱點的,呵,
  “姐,你是說方磊和童心璇要結婚了?”陳宜玲一臉受創地跌坐在地上。
  被關在房裏的這些日子,外面到底發生什麼事?方磊和童心璇之間怎會進展如此快速?
  童心璇明明對方磊一點情意也沒有,她怎會同意和方磊結婚?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宜玲,這件事已成事實,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為什麼不能笑著祝福心璇和方磊呢?”陳宜君實在不忍兄妹妹這個樣子。
  從小宜玲最愛黏著她,她是她最喜愛的妹妹啊!
  “又是心璇!方磊眼裏只有心璇,你也是口口聲聲心璇,心璇的,我才是你妹妹啊!”陳宜玲大聲吼出她的不甘心。
  “宜玲,不是這個樣子,你誤會了。”陳宜君吃驚地想解釋,伸手想扶起坐在地上的陳宜玲。
  “走開!不需要你的雞婆。”一把甩開她的手,陳宜玲自己站起來。
  “宜玲。”陳宜君表情滿是憂傷,她不知原來宜玲是這麼想她的。
  “不要叫我,我沒有你這種姐姐!你把我關起來,卻跑去撮合方磊和童心璇在一起,到底誰才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麼對得起我?”陳宜玲尖叫著,轉身跑出房間。
  “宜玲!”陳宜君追上去,在二樓樓梯口拉住她的手。
  “放開我!”陳宜玲氣憤地大叫,一把推開陳宜君的身子,只想離開這裏。
  陳宜君卻因這使力一推,身子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從二樓樓梯上跌落。
  “啊!”陳宜君慘叫一聲,痛昏了過去。
  “發生什麼——君君!”阿亮聞聲趕至,卻見到他心愛的老婆倒在血泊中的一幕,驚得他心膽俱裂,跌跌撞撞地向老婆跑去。
  “君君,不要啊!”阿亮吼出心痛的叫聲。
  站在樓梯處的陳宜玲置若罔聞,眼前的一切倣若是一場夢,在她腦海中閃過的是那一幕幕她和姐姐曾經共享的歡樂時光。
  曾經,姐姐是她最喜愛的人,所以她恨某個人一出現就搶走姐姐的注意,因此下定決心要搶走那個人的男人。
  她真的只是不想姐姐被搶走而已。
  白色的病房外,阿亮將臉埋在手掌裏,悶聲飲泣著,躺在病床上的陳宜君正陷入昏迷中,經過一陣急救,她的頭傷並無大礙,但令人遺憾的是才兩個月的孩子無法保住。
  為此不只阿亮覺得痛不欲生,心知姐姐喜愛孩子的陳宜玲更是一臉悔恨。
  她跪倒在阿亮面前,抽抽搐搐地哭著,盼能得到姐夫的諒解。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要把姐給推下樓,她只是想推開姐姐,怎麼知道會……
  “姐夫,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會……這個樣子,對不起,對……不起。”她哭得慘兮兮,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看來好是淒慘。
  阿亮連頭也沒抬,哼都不哼一下,不願搭理她。
  “姐夫……”她紅著眼,哭得更是厲害。
  “夠了,你姐還沒死,不要給我觸霉頭。”阿亮忿怒地咆哮,溫文的脾氣不復存在。
  見心愛的老婆還躺在病床上昏睡未醒,肚子的孩子也沒了,教他如何不發脾氣?
  倘若不是君君十分疼愛宜玲,這會兒他不會讓她只跪在他面前而已,他會先賞她幾巴掌,無奈君君不會希望他出手教訓她妹妹,他也不打女人的,所以再大的忿怒他也必須強忍下去,一切等老婆醒來再說。
  “姐夫……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都行,可是你讓我進去看姐一面,我有好多話想跟姐說,請你讓我進去。”陳宜玲哭著央求他。
  隔著病房的玻璃窗,眼見一向疼她的姐姐,一臉毫無血色地躺在那兒,她的心都碎了。
  她不想姐姐變成這個樣子,她不是故意的。
  “讓你進去?你把你姐害得還不夠慘嗎?為了一個不愛你,甚至連和你說話沒超過三次的方磊,你把從小疼愛你的姐姐推下樓,還直接害死一條無辜的小生命,你這樣執迷不悟的結果,值得嗎?你說值得嗎?!”阿磊氣憤地站起來,
一拳用力擊向墻上。
  “我知道我錯了,姐夫,你讓我進去,我要親自向姐道歉,我求求你!”趴跪在地上,陳宜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是真的醒悟了,再怎樣的慪氣及不甘心,都比不上她姐姐來得重要。
  她是錯的離譜,明明沒有那麼非方磊不可,卻執意要得到他,教姐為難,是她太任性,太不會想,不甘心自己得不到方磊,更為姐姐對童心璇的偏愛而妒火中燒,以致釀成大錯。
  “求我有什麼用?有辦法你就去求你姐醒過來,跟她道歉,求她原諒你。”氣惱地用手耙過頭發,阿亮頭也不回地旋身走進病房。
  見病房門啟開,陳直珍心裏明白姐夫已經同意讓她進入,她連忙用手背抹去淚水,起身跟著走進病房。
  來到病房旁,她立刻握住姐姐的手,舉至頰邊摩挲著,泫然欲泣地開口道:
  “姐,你快醒來,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失望,也不是故意要害你跌下樓,我只是不甘心,真的只是不甘心而已,並不是真的非要方磊不可。我承認第一眼見到他就迷上他,但是在他以那種態度對我時,我就了解自己和他沒有希望,
那個時候我見你不只推崇方磊,還對方磊喜歡的女孩童心璇很好,好到教我眼紅、吃醋,覺得自己的姐姐被搶走,心裏很不甘心,所以才故意接近童心璇,伺機破壞她和方磊,只是這樣而已,姐姐,我就是太喜歡你這個姐姐了嘛!”
說著說著她又趴在床上大哭出聲。她一直哭著直到她感到有只溫柔的手掌輕撫著她的頭,她赫然停住哭聲,抬起一看,就見她姐姐陳宜君正滿臉笑容地看著她。
  “傻宜玲,你永遠是我最重要、也最疼愛的妹妹。”陳宜君眼裏同樣盈著淚水,卻是喜悅的淚水。“姐!”陳宜玲撲進她懷裏。
  阿亮笑著在視著她們姐妹兩人,又哭又笑地相擁在一起,終於露出欣慰的表情。
  總算雨過天晴了。
  童心璇坐在客廳已有一段時間,看著書房的間仍未有任何動靜,她開始感到坐立不安,兩眼頻頻望著書房的方向。
  爸和方磊進去多久了?怎麼到現在還沒從書房出來?
  他們兩人究竟有什麼秘密要協商?還表明不允許她這個女流之輩參加?
  該不會是在談有關十四年前的那件事吧?那他們會不會一言不和、新仇加上舊恨就開打了起來?
  童心璇愈想愈擔心,急得身子跳起來,連忙往書房的方向跑去。
  這爸和方磊無論哪一人,她都不希望有誰受傷,她如此盡心盡力化解此事,如果還讓他們兩人打了起來,她又是何苦來哉?
  不行,必須趕快阻止才行,要不有誰身上掛彩,她都會哭死。
  “爸、方磊——”她的身子急忙衝至書房前,才到門口,書房門被打開,童永祥和方磊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
  “你在做什麼?心璇,不是要你不可以偷聽嗎?”童永祥故意板起臉,心情十分愉快。
  他和方磊這小子相談甚歡,這小子雖然態度不見友善,但對他女兒的確有心,把女兒嫁給他,他不會再反對。
  至少方磊的聘金已決定是童氏那一半的股份,有這份心他就可以不必再去操心未來教方磊得知真相時的反應。
  原來這小子老早就知道他當年暗中私吞了一切,這渾小子果然不能小看他。
  “我……才沒偷聽!”她急忙否認,一面不忘同時打量父親和方磊。
  就見兩人沒什麼特別的表情,教她看不出什麼端倪來,更不知他們談話的結果如何。
  “沒偷聽你站在這裏做什麼?小鬼。”方磊伸手擰了她柔嫩的臉頰一下。
  只見她原就白裏透紅的粉腮,起了淡淡紅暈,接著她的腮幫子鼓了起來。
  “你們現在是怎麼回事?聯合起來欺負我一個?”她先看看父親,又看看方磊,見兩人站得很近,就好像是多年好友似的,看得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拜托!如果不是她的委曲求全,決定犧牲自己換得他們之間的和平,他們兩人現在會有如此和諧的一刻嗎?
  沒感激她就算了,還聯合起來欺負她,這也未免太過分了。
  沒錯,就是太過分了,一個是她父親,一個是她未來丈夫,兩人搭成一線欺負她,就是不對,就是對不起她。
  “沒這回事。心璇,來,方磊提議要帶你去看首飾,你去換件衣服。”童永祥向女兒招手,和方磊聯合起來欺負他的寶貝女兒,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不要。”她也是有脾氣的,好不好?
  “什麼叫做不要?”方磊挑了挑眉。
  “不要就是不要,我現在沒空,你找別人跟你去。”她吐吐舌頭,轉身要跑開。
  “心璇,首飾是你結——啊!”眼見女兒被方磊一手抱起,童永祥不由得驚詫地睜大眼。
  “啊!”緊接著尖叫的人是童心璇,她被橫抱在他腰間,面朝下,氣都快喘不過來。
  “放我下來!我不是小孩子,不要以這種方式抱我,你聽見了沒有?!”她一路大叫著。
  “不要。”
  “什麼叫不要?”她踢著雙腿,裙子飛了起來,裙下春光乍現。
  “不要就是不要,你剛才就這麼說過吧?”他以她的話駁回。“小心,你再踢高一點,外面的人就有眼福了。”他笑著提醒她。
  “放我下來,你敢這樣抱我出去?”
  “我們已經出來了,小鬼。”
  “啊!”
  童永祥在屋內聽著兩人一言一語,無奈地搖搖頭,和一旁端茶出來的徐媽相視而笑。
  “還在生爸的氣嗎,心璇?”童永祥見女兒靜坐在一旁,看出她心裏還在生悶氣。
  “哼!”故意把臉轉開,一整個晚上她就是不打算開口。
  “沒這麼嚴重吧?心璇,爸可沒聯合方磊欺負你。”在臉上堆滿笑,童永祥哄著女兒。
  “爸現在有女婿,就不要女兒了,我了解,我都知道,女婿是半子,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差別就在此。”她冷哼道,心裏暗暗偷笑。
  “沒這回事,你可是爸的寶貝女兒,誰都比不上你重要。”
  “那爸你說今天下午你和方磊到底在談什麼事,說了這麼久?”她故意跟父親慪氣,就是等這一刻。“爸不老實說,我就認定你的心偏向方磊。”
  “還能談什麼?就談你們的婚事啊,”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你指的是什麼事?”童永祥若有所思地看著女兒,突然有道強烈的感覺,他覺得或許不只方磊早知當年的事,就連他女兒也略知一二。
  “爸,我想還是直接問你好了。”童心璇轉身面向父親。
  “咱們父女間有什麼話不能直說呢?快說是什麼事?”
  “現在我要嫁給方磊,方磊已經不會對爸造成威脅,爸是不是會停止狙擊行動了?”她略有保留地提道。
  雖然內心深處她仍然不相信父親會請人暗中對付方磊,但眼見為憑,她的確見到方磊受到狙擊的一幕,由不得她不信。
  所以,無論如何她需要確定父親的心意是否改變。
  “狙擊行動?”聞言童永祥先是睜大眼,才急往下說道:“我幾時要人去做這種事了?”
  “爸不是因為擔心方磊得知真相後會對我們展開報復手段,才暗中請人這麼做的嗎?”
  “我始終相信這件事不會教方磊知情,我不必再多此一舉去請人狙擊方磊吧!”童永祥蹙眉以對。
  他即使討厭方磊,希望他不存在,通常都是想想而已,可從未付諸行動過。
  那麼是誰搞的鬼?
  父女倆疑惑地看向對方,直到童心璇大叫出聲:
  “我知道誰能給我們答案,爸。”
  “誰?”
  “叔叔,是他把這件事告訴我的。”
  “你叔叔怎麼說?心璇。”童永祥坐在一旁,關切地問道。
  童心璇一言未發,凈是握緊拳頭,眼裏閃著不尋常的光芒,像是在作下什麼重要決定。
  “心璇?到底你叔叔怎麼說,你倒是說話啊!”了解女兒甚深的童永祥,自是看出女兒的異樣,口氣不由得急了起來。
  “沒事,爸,原來是叔叔誤以為你會這麼做,才好意事先提醒我一番,卻被我信以為真了。”童心璇不好意思地呵呵笑,決定不將實情告知父親。
  “你叔叔他就是容易胡思亂想,永遠成不了大事,倒是你是我女兒,我如果真容不得方磊,他還能活到現在嗎?早在他十四歲那年我就可以派人暗中解決他,何必等到他成就都已高過我的時候。你就是太單純,才會別人說什麼,
你信什麼。”童永祥沒好氣的一陣數落。
  “爸說得沒錯,我就是太單純,才會被人耍得團團轉而不自知。”童心臉說得咬牙切齒,像是和某人有天大仇恨似的。
  “這件事說說就算,心璇,爸可沒怪你,你不必放在心上。”以為女兒此刻一臉忿恨是因為愧疚在心,童永祥忙安撫道。
  “爸,我知道,那你也不要再去和叔叔追究這件事了,一切全是誤會嘛!”她設法擠出若無其事的笑容,可不想在她父親面前露出一絲馬腳。
  她不會原諒他,那個暗中設計的一切的幕後主使者,讓她以為父親真的會成為殺人主使犯而提心吊膽,讓她以為他會慘死在那些人的手中,嚇得她哭倒在他懷中,主動開口央求他娶她。
  這一切的一切,原來全出自他一手策劃,就為了將她逼進他懷裏,他竟然把她當個白癡來戲耍?
  現在她幾乎可以大膽推敲出或許早在商店前他撞見她遭搶時,就已經認出她是童心璇,這也說明了他好心借錢給她,並要她一定要歸還他的那些不合理要求,全是他精心策劃之結果。
  也許就連早餐店那女孩跌倒,他都有分。這可惡的男人、可惡的方磊,把她騙得好慘哇!
  什麼一千元請吃一頓飯,什麼三十萬元充當他的愛情軍師,原來真的是要讓她自己追自己。
  一切全是陰謀,不可原諒,騙她傻傻地為他的這些舉動,有了一絲絲心動,繼而動下真感情。
  太過分了,想到這陣子他對她的種種戲弄,就是千言萬語也說不盡,她若是當真這樣毫無反擊地嫁給他,豈不太便宜他了!
  不,不行!非要想個法子反整他,她才會心甘情願嫁給他。
  “心璇,方磊說婚禮愈快愈好,你的看法呢?”童永祥不忘詢問女兒的意見。
  畢竟要嫁人的是女兒,不是他。
  “我沒意見,爸,這件事由你決定就好。”她的心思可不在此。
  要嫁他可以,等她想出反擊他的辦法,她會嫁給他,漂亮的唇型往上揚,童心璇笑得好是燦爛。一旁的童永祥看得是嘆息聲連連,一想到女兒要出嫁,他的心裏實在捨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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