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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于佳 -【剩女的全盛時代(三打白骨精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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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2 00:19:0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剩女的全盛時代(三打白骨精系列)作者:于佳

人家上學的年紀,她忙著談戀愛;
人家奮鬥的年紀,她忙著養小孩;
到了人家談戀愛結婚生小孩的年紀,
她頂著博士頭銜成了白骨精中的顛峰之作——超級剩女。
好吧,她承認她不是沒人要。
左邊一個交往多年的男朋友,
——雖然他另有所愛;
右邊一個年輕優秀的法醫官,
——雖然他的出場總是疑雲重重;
中間還有一個山一般守護著她的保鏢先生,
——雖然七年前他曾棄她而去。
可在這個剩女的全盛時代,
誰還急著把自己這碗水潑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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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2 00:19:2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知道什麼是多巴胺嗎?  

  多巴胺是一種神經傳導物質,用來説明細胞傳送脈衝的化學物質。這種腦內分泌主要負責大腦的情欲、感覺,它將興奮及開心的資訊傳遞給大腦,讓大腦……呃,怎麼說呢?用非專業術語來說,就是喜歡上這種感覺,直至——上癮。

  吸煙和吸毒都可以增加多巴胺的分泌,使上癮者感到開心及興奮。所以近兩年來,多巴胺廣泛用於治療抑鬱症、帕金森症等疾病。  

  今天我要講的課題是——《多巴胺與愛情的關係》。  

  人類學家用多巴胺來解釋愛情,就像經濟學家用交易成本,諮詢師用經營技巧這些冰冷的專業詞彙來擊碎我們對愛的頂禮膜拜一樣——讓人感覺失望。  

  可科學就是如此,它證明了多巴胺不僅能左右人們的行為,還參與整個情愛過程。  

  當一對男女一見鍾情或經過多次瞭解產生愛慕之情時,丘腦中的多巴胺等神經遞質就源源不斷地分泌,勢不可擋地洶湧而出。於是,我們就有了愛的感覺。  

  在多巴胺的作用下,我們感受著“愛”的幸福。  

  戀愛的感覺和人們品嘗巧克力的甜蜜或癮君子們“騰雲駕霧”時所體驗到的那種滿足感,都是同樣的機制在發生作用。從人類學的角度,愛情和吸毒一樣,都會讓人上癮。  

  多巴胺好像一把能打開許多鎖的萬能鑰匙,根據所處情景不同,在體內產生不同的反應。巧克力的氣味和口味告訴大腦,我們正在吃東西;情侶的體味和香味提醒大腦,我們正在陷入愛河。  

  多巴胺帶來的“激情”,讓人產生錯覺,以為愛可以經久不息。不幸的是,我們的身體無法一直承受這種像古柯鹼的成分刺激。  

  也許你喜歡過山車的刺激,可你的心臟無法一直承受,人不可能永遠處於心跳過速的顛峰狀態。所以大腦只好取消這種念頭,讓多巴胺自然地新陳代謝。這樣一個過程,通常會持續一年半到三年。隨著多巴胺的減少和消失,激情也由此變為平靜。  

  這就從人類學的角度解釋了,愛情不可能永恆。  

  是的,人類喜歡移情別戀,同樣人類也習慣舊情難忘。  

  在你下次陷入愛河的時候,在你再次分泌多巴胺的時候,它會讓你回憶起舊愛往事。所以才有了那句話——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們的老祖宗在很早以前就用華美的辭藻解釋了人類學家探詢百年的奧秘。  

  好,現在我們就來具體分析多巴胺這種物質是如何由腦產生,從而控制人心的。  

  順便插一句,這學期我會教授你們的人類學課程,相信你們很快會喜歡上人類學的奧秘。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季孫迤儷,人類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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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2 00:19:33 |只看該作者
第1章(1)

  “這堂課就到這裡,下次上課前,我會將這學期你們需要看的人類學書籍目錄發佈在校園網上,都是些比較淺顯有趣的內容。  

  “你們在研讀的過程中,也許會找到適合自己的減肥方式,也許會認識到不同種族的人類五官速寫,說不定還能學會忘記愛情創傷的辦法——總之,人類學不是枯燥的理論加學術,它關係到你生活的方方面面。  

  “我相信,在這學期末,你們會和我一樣愛上這門學科的。我是季孫迤儷博士,咱們下節課再見。”

  長達兩個小時的大課結束,季孫迤儷合上自己的筆記型電腦,關閉胸麥。抬起眼,早有人在階梯教室的後排坐等著她。  

  一身西裝的李克金大步走上前,“季孫博士,上次在墓地讓您分析的那具屍骨……”  

  “不屬於那片墓地。”將筆記型電腦收進包包裡,她順勢扶了扶鼻樑上的黑框眼鏡,“跟我去實驗室吧!我現場講解給你聽。”  

  她進這所大學任教以後,領著一幫研究生建立了一個人類學實驗室,專門分析一些法醫判定不了的屍骨。

  李克金是警局那邊的法醫官,有解決不了的屍骨便送到她這裡。上週五,由於地下水管爆裂,殃及墓地。許多屍骨被大水沖出了地面,為了讓死者安息,讓他們的家人安心。法醫聯合大學的人類學實驗室對各個屍骨進行比對,希望能將他們重新安放回自己的墓地裡。  

  季孫迤儷到達現場的第一刻便指著一具屍骨說:“它不屬於這片墓地。”  

  理由是——中國在城市實行火葬已久,這些因水管爆裂而沖出地面的屍骨大多已死亡四十年以上。而她指著的那具屍骨,以腐爛程度判斷死亡不超過三年,顯然是在非自然死亡之後,被兇手偷偷埋進墓地的。  

  隨後李克金命人將那具非正常死亡的屍骨抬進季孫迤儷的實驗室,今天是來收報告的。  

  季孫迤儷邊走邊說:“那具屍骨為男性,從牙齒的磨損程度和骨齡綜合判斷,死亡時年齡應該在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  

  “是死後被埋入地下的,死亡原因是被利器刺中頸部,傷口蔓延至腦髓,死亡過程大概持續一個半小時。從屍骨看,死者身上的出血點應該只有一個,在頸椎處,出血量很少,便於兇手事後處理犯罪現場。  

  “如果兇手不是意外刺中死者的頸部,那這個兇手必定是有相當醫學知識的人。還有,我想說的是……”

  推開那扇實驗室的門,在親臨死者之前,季孫迤儷發表最後的感想,“在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死亡過程中,死者的感覺應該是非常痛苦的。兇手在行兇過後一直盯著死者,親眼看著他慢慢地死去。從心理學角度來說,兇手對死者一定充滿了厭惡和憎恨……”  

  門開了,呈現在他們面前的不是那具死了三年的屍骨,而是一片狼藉。  

  實驗室被翻得很亂,所有的東西都不成規矩地散亂放置,而那具季孫迤儷正在研究的屍骨——離奇失蹤了。

  季孫迤儷推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有點詫異。“偷我的屍骨做什麼?又不能拿去賣錢。”  

  “送屍骨來實驗室前,沒有做死者的DNA分析。現在屍骨被偷走,我們永遠都無法知道死者的身份。”李克金打電話回警局,讓局裡馬上派警員增援,同時封鎖現場,等待勘察。  

  季孫迤邐有點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地盤,打開手中的筆記型電腦,她打開檔給他看,“現在那具屍骨留下的就只有我這份報告了。”  

  “季孫博士,您不能單獨留在實驗室裡,我怕偷走屍骨的罪犯會對你不利。”李克金有自己的擔心,“現在您是唯一研究過那具屍骨的人,也是那份報告的提供者。萬一兇手對您採取什麼行動,我們會很被動。我打算從警局調幾個人過來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您。”  

  二十四小時,還貼身?  

  季孫迤邐堅決不從,“李法醫,我不僅要生活,我還要上課。兩百多個學生坐在那裡聽我講課,順便參觀一下警方的貼身保護是怎麼樣進行的嗎?”不行,絕對不行。“我拒絕。”  

  “可是季孫博士……”  

  “聽我說,可以嗎?”季孫迤邐拉下鼻樑上的黑框眼鏡,露出亮晶晶的眸子,“作為一名新時代的白領、骨幹、精英人士,我絕對有能力保護我自己,請你相信我的能力,也尊重我的決定。”  

  在合作的一年多時間裡,季孫迤邐的頑固,李克金已經有充分的認識和心理準備。  

  “我相信你的能力,但也請你尊重我的職業。作為一名和您合作的法醫官,也作為一名警員,我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可能威脅您生命的事情發生,而什麼也不做。”  

  所以,找一個折中的辦法吧!  

  “我知道一家私人助理機構,提供類似保全和輔助工作的業務。這家公司跟警局一直有合作,對於一些不方便員警出面保護的人員,警局都交給這家公司去做。我會替你向警局提出申請,明天早上那家助理機構就會派人來保護你的安全。”

  又是助理機構?季孫迤邐平生最不願相處的人就是所謂的私人助理了,抓過李克金的肩膀,她還想拒絕,“我真的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其實我的防身術還是不錯的,不相信……”  

  “就這麼決定了。”  

  再無二話。  

  沒有大課的日子裡,季孫迤邐會享受她的實驗室時光。  

  一排排人體骨架前是她的小木桌,上面擺放著她喜歡的果茶,靠在人形太妃椅上,或是流覽網頁,或是複查昨日完成的分析報告。  

  她很是自在——即便所有光臨這裡的人,對著她身後那一排排人類骨架都感到毛骨悚然。  

  聽見實驗室外的敲門聲,她習慣得戴上黑框眼鏡,道一聲,“請進。”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她的筆記型電腦上。

  他進來了,停在她的面前,日光耀著他的影子蓋住了她的身形。  

  “我是全權助理機構的代表,受警局所托,來這裡負責一位人類學博士的安全及相關輔助工作。”

  他的聲音掠過她的耳旁,她放在鍵盤上的手指頓住了,時光在他們之間凝結了數年之後,瞬間融化。

  片刻的靜默讓她凝聚起諸多的勇氣抬起頭迎向他,“你要保護的人……是我嗎?”  

  “你是人類學博士?”在見到這張臉的瞬間,他所經歷的震撼絲毫不比她來得少。糾結的眉頭預示著他內心的掙扎,他幾乎不敢相信地輕呼出那熟悉的兩個字,“迤邐?”  

  “是我,”她笑呵呵地回望著他,“雖然比七年前老了點,但這張臉的衰老速度應該還沒有嚴重到讓你認不出我來吧?”歲月似乎都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人類學關於男人衰老的研究果然是正確的——由於荷爾蒙分泌速度的不同,男人比女人更能抵禦衰老的侵襲。  

  若她記得不錯,他今年該三十一了吧!  

  “好久不見,溫又笑。”  

  他沖她點點頭,除了這微小的動作,他再不知道如何是好——沒有想到會再見到她,尤其是以保鏢的身份。

  他的尷尬她看在眼底,說點什麼吧!總要說點什麼才好。  

  “真巧,我二十七歲的人生中就請了兩次私人助理,居然都是你這一個人噯!”話說到這兒,她趕忙舉起雙手向他保證,“我發誓,這次可不是我特意選你來保護我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就職于這家助理機構,也不知道這家助理機構跟警局的關係,更不知道來的人會是你。事實上,我根本不需要什麼保護。”  

  他相信她的話。  

  他跳槽到這家助理機構才半年的時間,此番老闆只說警局要求保護一個人類學博士,他萬萬沒想到會是她,更沒想到當年那個只知道追求愛情的富家千金如今會成為整天圍著屍骨做研究的博士,還是人類學博士。  

  “你……你不是出國了嘛!什麼……什麼時候回來的?”望著她,他幾乎不能呼吸。  

  季孫迤邐推了推眼鏡,很客觀地評價,“你現在出的氣明顯少於進的氣,再這樣繼續下去,你恐怕會因為血氧量太低,暈倒在這裡。”  

  真不愧是博士啊!說起話來全是術語,平常人很難聽得懂她在講什麼吧!  

  ——她跟從前那個富家大小姐儼然判若兩人。  

  “迤邐……”  

  她在他的呼喚聲中站起身來,“平常人大概不會喜歡這裡吧!走吧,大學裡也有不錯的咖啡廳,大學的咖啡廳裡也有不錯的點心——如果你還記得七年前那家咖啡廳的手藝的話,我請你,算是慶祝我們倆的久別重逢。”  

  她跨出去兩步側過臉來瞧他,“你要是不想來也沒關係,我不介意的。”  

  他緊趕了兩步,站到她的身邊,點了點身後的人形太妃椅,他幾乎是用鼻子哼出聲音來的。  

  “作為一名人類學家,你真的很喜歡人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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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2 00:19:47 |只看該作者
第1章(2)

  大學校園好似七年以前。  

  他們,雖然還是七年前私人助理和雇主的關係,卻再不是七年前的模樣。  

  “人類學博士?你居然做了人類學博士?!”看著她遞過來的名片,溫又笑還是有些愕然。  

  大學裡的咖啡還是一如從前,不夠香濃,卻很廉價。溫又笑呷了一口,狀似不經意地提到,“我記得你七年前出國了啊!”  

  季孫迤邐點點頭,“出國修人類學啊!拿到博士學位以後就回到了這裡,成立了這間實驗室。”  

  “怎麼會想要修人類學?”憑溫又笑對這位千金大小姐的瞭解,修什麼時裝之類的學位還比較可能。

  關於修人類學的原因,季孫迤邐懶得跟他提及。倒是他的近況,她有些好奇。“你今年……三十一歲了吧!怎麼樣,身為一名成熟老男人,結婚了嗎?有小孩了嗎?”  

  溫又笑張了張嘴,剛要開口,季孫迤邐忽然伸出手指擋在他唇上,“還是不要說了,我不想知道。”她笑著搖搖頭,“不,是我害怕知道,我害怕知道當年拒絕一個像我這麼好女人的男人會愛上什麼樣的女子。”  

  她的自戀一如從前。  

  溫又笑受不了地搖搖頭,徘徊了良久,赫然張了口,“我沒有小孩,沒有小孩的媽——我沒有結婚。”

  迤儷笑了,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因為心裡那個承載了七年的自己。“我也沒有結婚。”下面的話或許會讓溫又笑再喝不下那剩餘的半杯咖啡吧!“不過我有個固定男友,還有個女兒。”  

  噗——  

  在吐血的前一刻,溫又笑硬生生地將咖啡連通血一併吞進了腹中。知道不該問的,當年執意離開她的人今日憑什麼追問這一切,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孩子的爸爸是……”  

  “你認識的,奚日再。”她推了推黑框眼鏡,透過鏡片望著面前的他,恍若隔世,“我喜歡了一輩子的奚日再。”

  他點點頭,知道孩子的爸爸是奚日再,他有些認命。  

  他和她會認識是因為奚日再,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因為奚日再,他們再見面談論的人是奚日再,他們之間永遠陰魂不散的那個人還是奚日再。  

  永遠都逃不開一個奚日再!  

  直至今日,她和奚日再終於修成正果了嗎?  

  放下咖啡杯,她還是和從前一樣不喜歡咖啡,不喜歡大學裡的咖啡,不喜歡和他一起喝這廉價到近乎淡薄的咖啡。

  從前她會來是因為奚日再,今日呢?為了他嗎?他不敢奢望。  

  “我不用私人助理,不用人保護。”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打定主意,“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一個人,身為現代‘白骨精’,我有足夠的能力照顧自己。李法醫他們是太緊張了,才會想要幫我找個私人助理。有誰會去謀害一個人類學家呢?我又不是研究怎麼挖金礦的。”  

  溫又笑點點頭,喝完了杯中殘存的咖啡。“好,我回去跟公司說。”  

  在時隔七年以後不想面對彼此,這點上,他們倒是心意相通。  

  季孫迤邐看了看手機,“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去準備上課的資料。你要一個人待一會兒,還是……”

  溫又笑盯著她的手機怔怔的,她知道他在想什麼。  

  “給你手機號?我看,就不必了吧!反正我們也不想再見到對方,何必做這個客套樣子呢?”拍拍屁股,抬抬下巴,她走人了事。  

  望著她的背影,溫又笑捏緊了手機——她的手機號就在他手心裡,他卻撥不出去。  

  已經和老闆說好了,雇主不接受保全。  

  明明已經斷掉的聯繫,明明不該再見的兩個人,可他就是在不知不覺中把車開到了她實驗室的門口。

  不知道為什麼,甚至不是想再看她一眼。他只是坐在車裡,想像著那堵牆的後面有她的身影。  

  在最靠近她的日子裡,他鬆開了手。在她重新回來的這一天,他只能隔著一道牆遠遠地看著她。  

  溫又笑發愣的當口,季孫迤邐的車已經駛出了實驗室。來不及細想,溫又笑就發動車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她要去哪裡,溫又笑隔著兩輛車跟在她的後面,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想做些什麼。只是跟著,慢慢的、遠遠的、順著車流跟著。  

  她的車拐過彎往市區方向去,她要去的地方是……警局?!  

  溫又笑的腦子裡一時間千回百轉,先是警局找私人助理公司來保護迤邐的安全,現在她又自己開車去警局。莫不是她捲入什麼麻煩之中了吧!  

  下意識地踩住油門,過了彎道,他準備抄到她前邊,一定攔下她的車問個究竟。  

  沒等他的車超過她的,另一輛車已經搶先一步擦過她的車身——這個司機是個冒失鬼,還是醉酒駕車?

  接下來的事已經不是一個醉酒駕車的司機在做的了,那輛車一直貼著迤邐的車行駛,逼著她一點點靠近牆角。眼看著在下一個四岔路口,迤邐的車就會被逼到車流中,眼看著不幸的事即將發生。  

  迤邐忙著轉動方向盤,已經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隔著車,溫又笑沖她大喊:“停下來,快點停下來。”下一個路口,車流湍急,她這樣被那輛車一直逼一直逼,一定會捲進車輪下的。  

  “迤邐,快把車停下來。”  

  不行,她被那輛車逼得停不下來。溫又笑急中生智,變換車道,開到那輛肇事車的後面,猛踩油門,他撞上前面的車,撞得它不得不加快速度,離迤邐的車遠一點,再遠一點。  

  拿己命換她命,這是保全守則第一條,也是他七年前對她的承諾。  

  這諾言在分開的這七年裡,從未曾改變。  

  肇事車被溫又笑的勇猛逼得無計可施,只得變換車道開出去,遠離他們的視線。溫又笑馬上停車,奔向一旁的迤邐。

  “怎麼樣?迤邐,你怎麼樣?”  

  她的車門已經被撞得變了形,任他再怎麼用力也打不開。溫又笑折過身,從自己的車裡拿出撬棍,硬生生地將車門撬開,長臂一撈將她從車裡打橫抱了出去。  

  她的前額在流血。  

  將她抱到自己的車裡,替她系上安全帶,他不住地沖她呐喊:“你不可以有事,迤邐,你不可以有事。聽見了沒有?你給我好好振作起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我不允許你有事,你懂不懂?不准睡!你不准給我睡過去!”  

  他的耳旁是她悠悠的歎息聲,“我額頭上的傷是閉合性顱腦損傷中最輕的一種,一般稱做腦震盪——死不了的啦!”

  還能說出這麼學術的話,果然是死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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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2 00:19:59 |只看該作者
第2章(1)

  收到季孫迤邐博士從醫院打來的電話,李克金立刻趕了過來,可還是遲了些許。鑒證科的人已經對迤邐的車進行勘察,收集證據。  

  身為法醫的李克金也幫不上什麼忙,先去病房看看迤邐。“怎麼樣?傷得重不重?”他看了看她的瞳孔對光的反應,點了點頭,“還不錯,輕微腦震盪,觀察一晚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他說的跟她的主治醫生說得一模一樣,原來法醫和醫生同宗啊!  

  迤邐摸摸腦門是貼的紗布,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我在出車禍前是要去你們警局的。”  

  “有事?”  

  她將列印好的報告遞給他,“就是要給你這個。”  

  李克金翻了幾頁頓時蹙緊眉頭,“這是……”  

  “就是那具屍骨啊!”之前她忘了跟他說了,“在屍骨被偷之前,我已經拿了一小塊骨頭去做毒理檢測。”

  李克金臉色微僵,“這麼說屍骨並沒有被完全偷走,博士還保存了一部分?”  

  “就一小塊,不過足夠做毒理檢測和DNA測試了。”頭還是有點痛,她正想找個枕頭支撐一下,溫又笑已經先一步替她拉來枕頭墊好了。  

  李克金望著她提供的毒理報告,搖擺不定的樣子好生奇怪。“先前屍骨被盜的時候,你怎麼不告訴我,你還留下了一小塊骨頭呢?”  

  實話就是——  

  “我忘了。”  

  “你忘了?”  

  這個解釋要李克金怎麼相信?可在迤邐看來就是如此啊!  

  “人的腦容量是有定額的,雖然說人腦還有很多未經開發的區域,可是現代進化論驗證人的腦容量只能記住定額的資料。就像一個箱子,放了太多東西就會裝不下,為了裝下新的東西,只能捨棄舊的東西。作為一名人類學家,我需要記住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只好把一些不重要的東西捨棄。”  

  “不重要的東西?”李克金盯著她直翻白眼,“這份報告可是那具屍骨留下來的最後線索了,你居然說它是不重要的東西?”他真懷疑,是不是每個修煉到博士級別的女人都像她一樣古怪。  

  還現代白骨精?他看她是滅絕師太才對。太恐怖了,實在是太恐怖了。  

  “毒理報告怎麼說?”李克金仔細看了看,“沒檢查出置人於死地的毒物?”  

  “是沒有檢查出有毒物質,但是胰島素含量在土裡分解了三年後依然是常人的兩百五十倍。”  

  胰島素?溫又笑雖然不是醫學博士也不是人類學博士,可身為保全人員一般的常識還是知道的。“過量使用胰島素可以致使人昏迷,有的兇手會先讓受害者昏迷,再動手將其殺害。”  

  “我也是這樣想的。”迤邐拿溫又笑當道具,“死者是三十歲左右的成年男性,體力應該還不錯。想對一個成年男子下手,並且精准地刺進腦髓的確比較困難。如果事先讓受害人昏迷就不一樣了,兇手便可以為所欲為。”  

  不過現在說這些顯然已經太晚了。  

  “我已經做了DNA測試,只是缺乏比對DNA的物件,無法得知屍骨的身份。如果頭顱能找回,我還可以利用頭骨做頭像復原,確定被害者身份。可現在屍骨被偷走了,我也無能為力,能做的就這麼多了。”  

  李克金點點頭收了她的報告,“你好好休息,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們警方吧!”  

  她確是累了,闔上眼躺在那裡,嘴裡還在嘀咕,“胰島素作為人體自身會產生的物質之一,我先前沒有特別做檢查,所以才沒查出結果,沒告訴李法醫啊!像我這樣的白領、骨幹加精英,怎麼可能會因為健忘而遺失報告——無腦。”

  “你很專業啊!”  

  他忽然出聲,讓迤邐驚覺溫又笑還在病房裡。赫然瞪圓雙眼,她有點莫名地瞅著他,“你怎麼還在這裡?剛才我就想問了,你怎麼會正好在車禍現場?你在跟蹤我?”  

  他是在跟蹤她沒錯,可他死也不會承認的。“你不接受保全服務,我老闆要你簽份檔。我趕到的時候你正開車離開實驗室,我又不知道你手機號,只好一路跟著你,誰知道正好碰到有人想謀殺你。要不是我,你就完了。”

  別說得好像救命恩人似的,好不好?  

  她一伸手,“拿來。”  

  “什麼?”  

  “不是要我簽放棄保全的檔嘛!”腦子受傷的到底是誰啊?他怎麼看上去比她還腦子不靈光?  

  溫又笑拍拍她的手心,正式通知她,“這段時間我會充當你的私人助理,負責你的安全事務。”  

  “什麼?什麼什麼?”他們昨天似乎已經商量好了,不再見面的。現在不僅見了,還要一直見下去?

  而他的理由就是,“昨天我不知道你有危險,今天我親眼看到你被人追殺,我不能放著你不理。”

  這是什麼歪理?好吧,她承認,他說的是事實,眼前的境況和頭上一跳一跳抽痛著的傷口都在反復提醒她,確實有人想謀殺她。  

  可是,接受他二十四小時的貼身保護?  

  這種狀況似乎讓他們又回到了七年以前。  

  她以為,盡可能不再見面——在這點上他們是達成共識的。難道又是“她以為”?  

  她怔怔地望著白色的床單、白色的枕頭、白色的牆發呆,絲毫未曾察覺他的視線自始至終都停留在她的臉上,不曾挪開。  

  “你跟從前果然不太一樣,你儼然已經成為專業精英,再不是為哪一個男人而活的小女生。”  

  這是他的贊許嗎?  

  為什麼她寧可做他口中只為一個男人而活的小女生呢?  

  “我出了車禍,所以麻煩你去接女兒吧,孩子她爸。”  

  接到女兒的媽媽這通電話,身為女兒的爸爸的奚日再不沖進醫院才怪。  

  “迤邐,你有沒有怎麼樣?車禍……傷得重不重?”奚日再一頭紮進病房,掀開被子,查看被子下迤邐的身體狀況。除了額頭上貼著一塊比OK繃大不到哪裡去的紗布,沒看到紗布纏身的壯觀場面啊!  

  奚日再有點氣餒地翻著白眼,“你這也叫出車禍?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給蚊子咬了個包,有沒有搞錯?”

  “腦震盪本來就無法從外觀上看出來啊!”這個男人太沒有醫學常識了吧!迤邐嘟著嘴跟他發牢騷,“你現在是怎樣?期盼我插著喉管,接著氧氣,隨時可能心跳停止,你好和你的小情人雙宿雙棲,是吧?”  

  “你這個女人盡不說好話。”先前的擔憂一掃而空,奚日再找了病床旁的位子坐下來,這才察覺病床的那頭端坐著一張熟悉的面孔。“你是……是……是迤邐找來氣我的那個保鏢先生?”  

  溫又笑拉下擋在臉上的報紙,沖著奚日再不冷不淡地笑了笑,“我是溫又笑,這段時間負責季孫博士的安全。”

  “又是你?”奚日再有點受不了地瞪著他,轉而瞪向迤邐,“我說季孫迤邐小姐,你能不能想點新花樣?又找這麼個大塊頭的保鏢來充當自己的男朋友?”  

  “我沒找他,是他自動送上門來的,且,”請注意她的口型,“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

  溫又笑湊到一旁補充說明,“雇主和私人助理的關係。”  

  誰說的?誰說他們之間又有關係了?季孫迤邐捂著疼痛的腦仁嘟囔著,“我可沒答應接受你的保護。”

  “你需要保護。”  

  “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  

  “保護到差點被車撞?”  

  “你在我身邊,我還不是一樣閉合性顱腦損傷。”  

  “最輕的腦震盪,”又拿學術詞語嚇人,“要是我不在,你就是真正的顱腦損傷了。”  

  “反正我不需要你的保護。”  

  “那我調其他人來。”  

  “我誰也不要!”  

  “就要我吧!”  

  “你講不講理啊,溫又笑?”  

  “你還是一樣頑固不化啊,季孫迤邐!”  

  他們倆吵得不亦樂乎,奚日再聽得好似自己的顱腦遭受重創。插在他們倆中間,他咧開嘴角笑嘻嘻地望著溫又笑,“保鏢先生,現在我想和我的女朋友兼女兒她媽好好溫存一下,您方便出去候著嗎?”  

  溫又笑陰晴不定的臉最終上下點了點,臨離開病房前還不忘叮囑,“我就守在門口哪裡也不去,有需要叫我。”這話自始至終都是對病床上的那個頑固分子說的。  

  他去了,病房裡只剩下這對好男好女,一對活寶戀人。  

  奚日再的手臂支撐著身體,他沖著迤邐努了努嘴,“嘿,老情人重逢,你似乎欠我一個解釋啊!”

  翻著白眼,迤邐狀似虛弱地倒在床上,嘴裡還念念有詞,“哦,我的頭好痛啊!”  

  奚日再雙臂抱懷,好整以暇地瞟了她一眼,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躍然於臉上。“是,你是該頭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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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2 00:20:24 |只看該作者
第2章(2)

  溫又笑如他自己所說,並不曾走遠,守在病房門外。望著空蕩蕩的走廊,他有些無所適從。  

  奚日再再度出現在他的面前,與七年前不同,現在的他已經頂著季孫迤邐男朋友的頭銜。而他和迤邐,如七年前一般,還是什麼關係都沒有。  

  時間真的改變了什麼嗎?  

  為什麼他的心還是停留在從前?  

  時間真的改變了一切吧!  

  她已經是別人的女朋友,還是一個女兒的媽。  

  他兀自想著心思,一罐咖啡憑空落在他的懷裡。他走神了——身為保全人員的大忌。如果掉進他懷裡的不是咖啡,而是炸彈,他不僅失去性命,更失去身為保全人員的責任。  

  溫又笑望著咖啡掉下來的方向,赫然吃了一驚——今天是什麼日子?老朋友再相聚的吉日嗎?不僅見到了奚日再,還見到了另一張熟悉的臉。  

  “你是……”  

  他記得她。  

  當年奚日再拒絕迤邐愛情告白的時候,她就在奚日再的身邊,被奚日再緊緊牽住的那一個。  

  七年後,她以什麼身份出現在他的面前?  

  “我是……翁半晴,你還記得我,對嗎?”他的表情告訴她,他記得她——七年前,他們只是匆匆見過一面,一面而已,還是隔著奚日再和季孫迤邐兩道牆。  

  連她這樣不起眼的配角都記得一清二楚,他的心思很單純哦!  

  翁半晴主動坐到他身邊,啄起了咖啡,“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會和奚大少一起來醫院嗎?”  

  不好奇?好奇到快死了吧!  

  “其實我是奚日再的……情人,”在溫又笑噴出咖啡的前一刻,翁半晴再補一顆炸彈炸飛他的心,“奚大少已經有迤儷這個女朋友了,所以我只好做他的情人嘍!好悲慘的人生。”  

  她會是悲慘的那一個嗎?七年前,奚日再對她的付出,他都看在眼底。七年後,她會來到這裡,足以說明她和奚日再的感情是任何人都無法撼動的——包括季孫迤邐。  

  溫又笑面露掙扎,舔了舔唇,忽然覺得嘴巴很幹很苦,苦到說不出話來。  

  翁半晴將他每一分表情都看在眼底,漫不經心地丟出一句,“這樣就快崩潰了?你太不禁操了,你要是知道迤儷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你非瘋不可。”  

  OK!為了保證他不當場爆血管,今天的刺激就到這裡。  

  翁半晴拿出筆寫了張記事帖丟到他懷裡,“迤儷今晚要留院觀察,奚大少肯定是要留下來陪她的,我的出版公司還有公事。所以麻煩你去一下這個位址,接一人。”  

  “我得保護迤邐。”溫又笑認定這一點。  

  翁半晴有的是絕招對付這種和季孫迤邐一樣頑固不化的男人,“你可以不去接這個位址上的這個人,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這個人出了什麼事,迤邐會覺得比自己出事更想死。”  

  他猜到這個讓迤邐看得比命還重要的人是誰,收下那張記事帖,溫又笑起身開路。  

  活了三十一年,做了九年的保鏢,溫又笑還是第一次去保護一個小朋友。  

  車停在N大附小的門口,望著一個個背著書包又蹦又跳跑出來的小傢伙,溫又笑不由自主地摘下了墨鏡。

  有個綁了一根小尾巴的女生四下望瞭望,在看到他的車牌後沖他招了招手,“你是替爸爸來接我的溫叔叔?”她揚了揚口袋裡的手機,“翁半晴有發短信給我,通知我今天來接我的人換了。”  

  溫又笑蹲下身子,盡可能與她平視。“我是溫又笑,近期會負責你媽媽的安全,所以最近我們恐怕會經常見面。”

  小傢伙爬上副駕駛的位置,不等溫又笑動手,她已經自己系好安全帶。乖巧又獨立,溫又笑忍不住贊道:“你媽媽把你教得很好。”  

  “不是媽媽教的,”小傢伙忍不住揭季孫迤邐的底,“是翁半晴教的——媽媽一直在上學,我在爸爸這邊生活的時間比較長。翁半晴說爸爸自己還沒教好自己,所以教導我的工作一直由翁半晴全權負責。比如上什麼樣的學校,學什麼樣的樂器諸如此類都是翁半晴幫我決定的。”  

  翁半晴?她一口一個“翁半晴”地叫著,可翁半晴不是她媽媽,也不是她爸爸的普通朋友。她是她爸爸的情人啊!這麼亂的家庭關係怎麼適合小朋友的成長?  

  “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季孫好時。”小傢伙乖乖回答。  

  她不跟奚日再姓“奚”,反而跟迤邐姓“季孫”?溫又笑直覺問道:“你複姓‘季孫’?”  

  好時咧開嘴角露出孩子天真的笑,“叔叔你很聰明噯,很少有人知道‘季孫’是複姓,他們都以為我爸爸姓‘季’,我媽媽姓‘孫’,所以我才叫這個名字。其實我跟媽媽複姓‘季孫’啦,而我爸爸……姓奚。”  

  你爸爸姓奚,有個叫季孫迤邐的女朋友,他們倆生下了你,而你爸爸的身邊卻還有個負責教導你的翁半晴。

  天啊,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結構?  

  溫又笑油門踩到底,直奔奚日再的住所。  

  好時打開門的時候,奚日再正抱著翁半晴展開熱烈的舌吻。相信如果他們在晚回來十分鐘,畫面絕對已經進行到限制級的程度。  

  溫又笑將好時交到翁半晴的身邊,一把揪住奚日再的衣領。“你不是應該在醫院看護迤邐嗎?”  

  奚日再摸摸腦門,剛剛的舌吻讓他大腦缺氧,有點跟不上反應。讓他想想,他為什麼會在家裡跟翁半晴糾纏在一起……  

  啊,想到了。  

  “我送半晴回來拿粥給迤邐喝。”  

  拿粥需要兩個人?到底誰才是他女兒的媽啊?  

  溫又笑脫下西裝外套,丟在一旁。下一步開始鬆開襯衫袖口的紐扣,一邊卷袖子一邊吩咐翁半晴,“把小朋友的眼睛蒙上。”  

  “啊?哦!”翁半晴照做。  

  她剛蒙上好時的雙眼,溫又笑的拳頭已經出去了,直擊奚日再的嘴角,將他的臉打偏到一旁。  

  透過指縫,好時看著爸爸被揍得很慘,忍不住仰起頭問翁半晴:“你不救爸爸嗎?”  

  “不用,你爸爸欠揍啦!”左鉤拳、直拳、直拳,再來一記大摔——漂亮。  

  面對特種部隊出身的溫又笑,奚日再在健身房裡練出的那兩下子根本不夠看。除了抵禦性的反擊,基本只有挨打的份。  

  終於,出了一身汗的溫又笑打累了。他鬆開拳頭的時候,奚日再已經只剩下半條命了。  

  兩個男人或累或傷地癱倒在地,一大一小兩個女人早已經躲進廚房捧著一公斤的霜淇淋大吃特吃。

  “你已經是成熟的男人,你該負起身為人父的責任,好好當好時的爸爸,好好做迤邐的老公。”  

  他這說的是什麼鬼話?奚日再捂著不斷流血的鼻孔沖他哼哼,“在你自己拋下迤邐跑了七年以後,居然跑來打我一頓,還跟我說這番話?”天理啊!這是什麼天理啊?  

  奚日再指天發誓,“我愛的人是翁半晴,七年前是,七年後還是。迤儷知道,並且好時也已經接受翁半晴了。相對於迤邐來說,半晴更像她媽媽。”  

  “可迤邐依然是你女朋友。”溫又笑指著他的鼻子告訴他,那些他忽略的事實,“迤儷是因為愛你愛到極致,才會允許你除了她,心裡還裝著另一個女人。”  

  七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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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2 00:20:31 |只看該作者
第3章(1)

  “奚伯父,我想要請一個保鏢。”  

  當季孫迤邐對奚耀東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立刻獲得了首肯。“我一直覺得你和日再需要隨扈,他死活不肯。可他到底是男生,安全方面還好些。你是女孩子就不一樣了,有個人跟著,我也比較放心。”  

  奚耀東馬上聯繫了城裡最有名的那家提供私人隨扈公司,季孫迤邐扒在電話旁嘀咕,“我要自己選保鏢,我要自己選!自己選!”  

  但凡是這個世侄女提的要求,奚耀東再沒有不肯的,何況是負責她安全的保鏢,本來就該交給她選。第二天奚家的大廳裡,十幾個虎背熊腰的男人一字排開,跟選妃似的擺在迤邐面前。  

  這個……塊頭太壯觀了,他原來是練健美的嗎?這個……看上去好像有點猥瑣啊!這個……保鏢中也有娘娘腔嗎?這個……不夠帥啦!這個……這個……不錯噯!  

  “就他吧!”迤邐抬手指了指跟前的人,雙手插進口袋裡,她斜了他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溫又笑。”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吐出這三個字。  

  迤邐翻著手上的資料——溫又笑,擅長射擊,曾在特種部隊服役……  

  無所謂啦,反正她看重的就不是他身為隨扈的能力,而是他的相貌。夠帥,夠高大,夠MAN,這就夠了。

  “從明天……不,從這一刻起,你就負責跟著我好了。”  

  溫又笑默不作聲地跟在她的身側,如她所說,只是跟著。  

  身為季孫家唯一的繼承人,迤邐的祖父母留下的遺產足夠她維繫十足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品質。加是奚耀東對她的悉心呵護,專門配了車送她去大學。溫又笑需要做的,不過就是坐在她的身邊,觀察周遭毫無危險的環境。  

  車停在經濟學院的門口,迤邐正要下車,卻被溫又笑搶先一步。他先下了車,為她打開車門,還拿手掌墊在車門上方,防止她不小心撞到頭。  

  這個男人……好細心好體貼哦!  

  迤邐沉溺在他的保護中,有點失神。溫又笑卻在這當口開口,“你去上課吧!我在教室門口等你。”

  “我不去教室。”她才不喜歡什麼經管專業呢!不過是因為她的奚日再讀了這個專業,她才拜託奚伯父把她也轉了進來。  

  既然奚日再也不曾好好讀書,那她還有什麼必要泡在教室裡。這個時候奚日再應該在西餐廳喝下午茶,既然她的魚餌在那裡,她自然要游啊游,遊過去找她的親親奚日再哥哥啊!  

  她走前面,溫又笑隔著兩步緊跟在她的身側。走過這條林間小路,迤邐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招呼溫又笑,“喂,大個子,過來一下。”  

  溫又笑上前兩步站定的同時,眼睛已經不住地觀察四周的動靜,完全一副一觸即發的模樣。  

  他時刻戒備的模樣讓迤邐好想笑,算了,做做好人,告訴他大實話吧!  

  “沒有人要傷害我,我請隨扈完全是因為想要綁個成熟男人在身邊,讓我的奚日再嫉妒啦!”  

  奚日再?溫又笑的腦海中立刻浮現那些和雇主相關的資料,包括身家背景。  

  奚日再是聘請他來保護季孫小姐的奚耀東的兒子——資料顯示,季孫小姐滿月後,父母出國度假,從此再也沒能回來。後來的十年間,撫養她長大的祖父母相繼離世,故去前將季孫小姐託付給了世交的奚家。  

  季孫小姐和奚日再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一道長大的。  

  資料就到這裡,並未記錄季孫小姐的感情世界。溫又笑自然不知道,他會被選出來充當季孫小姐的隨扈,完全是因為他在十幾個保鏢中是最帥的,最適合拿來讓奚日再吃醋的那一個。  

  迤邐決定現在就告訴他,讓他有點做好假男朋友的自覺。  

  她轉到他的面前,替他拉拉襯衫,收拾收拾外套。“從這一刻開始,只要在人前,你就是我的男朋友——當然,這不是真的,只是裝假,只是做戲給人看,只是要激起奚日再的嫉妒心而已,知道嗎?”  

  這就是富家千金無聊的遊戲嗎?溫又笑撥開她攀附在他領口的手指,毫無表情地告訴她,“我是奚先生請來保護你的隨扈,不是你們這類千金小姐的玩具。”  

  她選他是他的榮幸噯!難道他連這點認知都沒有嗎?以為誰都可以做她的假男朋友,他未免太小看她了。

  懶得跟他囉嗦,她習慣性地頤指氣使,“我付了你錢,合約上寫明你必須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我。貼身你懂不懂?現在我就要你‘貼身’。”  

  她攀住他的手臂,依偎在他的身邊。  

  “現在,溫又笑,你就是我的男朋友,冒牌的那種。”  

  小巧可人的女生依附在身高一八七的大男人身旁,整個校園的人想不側目都難。而這,正是季孫迤邐想要的效果。

  所有人都在看,那她的奚日再一定也不例外嘍!  

  西餐廳就在眼前,迤邐環繞著他的手更緊了幾分。墊起腳尖,她湊到他的耳旁叮囑:“給我好好表現,親密一點,你現在可是我的男朋友呢!對了,你叫什麼來著?溫又笑對吧?”  

  她嘴裡呼出來的熱氣撩過他的耳垂,溫又笑連連深呼吸,像個木偶一樣任她擺佈。  

  他們倆步進西餐廳,頓時成為眾人的焦點。一向巴著奚日再不放的季孫迤邐居然攀在另一個男人身上——不是大學校園裡遍地開花的乳臭未乾小男生,是真正的大男人噯!有肌肉,有線條,可以當衣服架子的那種,像山一般可以支撐起天地的那種。  

  迤邐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她拖著溫又笑對直不打彎地走向奚日再。大少爺正坐在吧台享受著他的午後甜點,而吧台裡面的小女生正在賣力地擦盤子洗杯子,完全一副闊少和丫鬟的現代版本。  

  迤邐停在奚日再面前,微笑著宣佈,“奚日再,介紹我的男朋友給你認識——溫又笑,曾經在特種部隊服役哦!怎麼樣,夠MAN吧!”  

  奚日再橫掃了溫又笑兩眼,壓根沒把這個特種兵放在眼裡,繼續挖他的甜品。只要不威脅到他的目標物,別說是出來一個特種部隊的退役兵,就是整個維和部隊都出動,又與他何干?  

  為了追求吧台裡的那個苦命小丫鬟,他每天甜點吃到吐,還不允許浪費。否則即被認定為可恥的暴發戶,出局。

  迤邐湊到他的身邊,對著吧台裡的苦命小丫鬟喊:“翁半晴,給我一份白朗寧,我的男朋友嘛……黑咖啡就好。”這樣才夠酷啊!  

  黑咖啡擺在溫又笑的手邊,他碰都沒有碰,目光放及她的周遭,他如獵鷹一般守護著她的安全。  

  迤邐卻不懂他身為隨扈的責任感,挖了兩口白朗寧,她便嘟著嘴撒起嬌來,“溫又笑,今天的白朗寧還不錯,你要不要試試看。”  

  她的勺子送到他的嘴邊,他卻別過臉去,“工作的時間不允許我們進食。”咖啡不可以,甜品亦然。

  他這話引來奚日再隱隱的笑聲,撥開迤邐的手,他要她搞搞清楚,他可不是大傻瓜。“迤邐,你隨便找個保鏢來充當男朋友,遜不遜啊?”  

  身後的人隨即哄堂大笑,先前迤邐向奚日再表白被拒已經顏面掃地,如今又傳出拿保鏢當男朋友的笑料,再這樣下去她可以不用來大學了。  

  望著那些訕笑不已的同學,迤邐顯得有些無措。握緊拳頭,那一刻顏面讓她豁出去了。  

  一把抓住溫又笑的手臂,她用力拉他,迫使他彎下腰來,他的臉低到與她平視的地方。墊起腳尖,她的臉向親靠,唇向前傾——她吻了他——她,季孫迤邐主動吻了自己的保鏢溫又笑。  

  片刻的震驚後,全場譁然。  

  下一刻,溫又笑回過神來的下一刻,理智重新回到迤邐的心頭。她猛地後退三步,從他的身旁跳開。

  怔怔地望著她喜歡了一輩子,此刻卻毫無表情的奚日再;傻傻地望著見面不到三小時,此刻卻震驚不已的溫又笑……

  她逃了。  

  嗚嗚嗚嗚——  

  她居然吻了那個溫又笑,那個五大三粗的野男人,還是當著奚日再的面,當著那麼多同學的面。  

  嗚嗚!  

  她還要不要活啊?  

  捂著臉哭得洶湧,偏在此時聽到身後傳來淺淺的腳步聲——是奚日再追來了?他真的被我刺激到了,領悟到我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人?!  

  她噙著笑回眸,在看到身後那人的瞬間垮了臉。  

  “很失望?以為追來的人會是你的奚日再?”溫又笑戲謔地站在她的身側,在看到她微紅的唇時,下意識地蹭了蹭自己的嘴角。  

  季孫迤邐挺起胸膛,很有氣勢地瞪回去,“知道你還來?你應該留在那裡,幫我留意奚日再的反應才是。”

  “我的任務是保護季孫小姐的安全,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是我的工作內容,與奚日再先生無關。”看她氣呼呼噘起的嘴角,算了,他就發一回善心吧!“我離開的時候,奚日再先生正追著吧台裡的那位女同學要第五塊甜點。”

  他這不是大發善心,是拿刀直接刺進她的胸膛。迤邐重新捂緊臉,嗷嗷地哭起來,“枉費我犧牲我的初吻,結果……結果奚日再根本沒有在意嘛!啊——”  

  她嚎啕大哭的模樣讓溫又笑為之動容,放下身為隨扈的責任,他坐到她的身邊。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隨心吧!  

  “哭什麼哭?那也是我的初吻啊,我都沒有說話,你主動吻上我,你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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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2 00:20:44 |只看該作者
第3章(2)

  他這說的叫什麼話?不過,初吻?這也是他的初吻?  

  迤邐停止了哭泣,抬起頭望向他,“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都活了一把歲數了,還初吻?”看他的長相不像那麼沒女人緣的模樣,二十四歲了,還保留初吻?可能嗎?當她是小孩子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一吻,溫又笑多了平日裡少有的感性,竟然同她攀談起自己的過往。“我十八歲就去了部隊,後來更被選入特種部隊服役。在那種滿眼雄性,就連蚊子都是公的多、母的少的地方,怎麼可能跟誰接吻?我又不是‘同志’。”  

  拍拍她的腦門,好似哄小狗似的哄著她。“好了,我們倆都是初吻,這樣想……你心裡有沒有好過一點?”

  拉過他的西裝袖,她粗魯地擦著自己的臉。這一吻是不是他的初吻,她不關心,她只關心他的西裝怎麼這麼硬啊?

  “走吧!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你開車。”  

  她要帶他去的地方就是……經典男裝店?!  

  迤邐拿出黑金卡敲敲服務台,幾個引導員立刻湊了上來。“季孫小姐,今天又來替奚少爺選衣服?”

  “不是。”迤邐將溫又笑一把拽過來,“今天是替這個人選衣服——從裡到外,從襯衫到西裝,從領帶到皮鞋……能看到的,看不到的,通通都給我換了。”  

  “是。”富家千金一擲千金,想哄男人開心,這幫有傭金可提的引導員當然樂得自在。“季孫小姐,您看以什麼標準……”  

  “比奚少爺更高更好更優質就是標準。”迤邐上下打量著溫又笑,“他身材不錯,打扮起來應該比奚少爺更帥才對——反正這張黑金卡不設上限,怎麼刷也沒關係,你們就看著辦吧!”  

  不設上限?這怕是對引導員們最大的誘惑了。  

  幾個人連拖帶拉將溫又笑帶進了貴賓房,在迤邐等得不耐煩的前一刻,大帥哥終於隆重登場。  

  噹噹噹噹——  

  迤邐盯著他良久只說出一句話來,“西裝果然更適合成熟的男人。”  

  她那是贊許的目光嗎?溫又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有點不知所措,“我……我穿成這樣……”  

  “——比奚日再更有魅力。”  

  她這一句肯定讓溫又笑亂了,亂了神志。解開衣扣,褪下西裝,他毫不在乎地將那些貴得離譜的衣服扔在地上,反正這個富家千金也不會在意這些足夠平常人家生活一年的錢。  

  “溫又笑,你幹嘛?”千金大小姐彎下高貴的身軀,親自替他收起那些衣服,“你穿這些衣服比奚日再還帥,幹嘛不穿?”  

  她說話的當口,溫又笑已經脫到襯衫這一層了,“我只是一個保鏢,你大小姐的隨扈,我不需要穿這麼帥,我也穿不起這麼昂貴的衣服,更不需要跟奚日再比較。我提醒你,季孫迤邐小姐,我的責任只是保護你的安全,不是充當你的假冒男友。你那些有的沒的,還是省省吧!看我不順眼,你大可以跟我老闆商量換一個保鏢來伺候大小姐你。”

  他脫下襯衫,精幹的胸膛擺在她面前。瞪大眼珠子,對著那大片裸露的男人胸,除了大口大口地呼吸,迤邐已經連還口的能力都沒有了。  

  從那天之後,溫又笑便只是遠遠地跟在季孫迤邐的身後,不再是原先的三步之內,而是遠在三十步以外。

  每個從他們身邊經過的同學都會嘻笑著問溫又笑:“怎麼?小倆口吵架了?”  

  他默不作聲地走在她的身後,什麼也不做,只是遠遠地跟著,遠遠地站著,遠遠地看著。  

  看著她每天縈繞在奚日再的身邊;看著她總是因為吃醋而鼓著腮幫子的模樣;看著她因為那個男人時而失落,時而興奮,時而緊張,時而甜蜜。  

  他不曾察覺迤邐時不時地會回過頭來望向他——他當然不會察覺,因為每當她的目光快要遊轉過來的前一秒,他就不自覺地偏過頭去。不看她,他忽然不想看到她,這已經違反了身為保鏢的專業操守。  

  以他目前的心理評估,他根本不該繼續擔任她的保鏢,也許……也許他該建議老闆換個人來跟著她。

  晚上將迤邐送回奚家,一直送進她的房間。這些天,她回到她的臥房便意味著他一天工作結束,第二天她走出臥房之前,他必然已經坐在門口等她了。  

  可今晚依稀與平常有些不同。  

  迤邐脫下外套,回過頭的時候發現溫又笑還站在她的身後。有點奇怪地瞅著他,迤邐被他古怪的表情弄得莫名其妙,“你幹什麼?今天不下班嗎?還是,你真的想守著我二十四小時,連睡覺都不離我身?”  

  溫又笑撿了離她最遠的那個位置坐下,“我跟進來是想跟你打個招呼,從明天起,準確說從明天早上你睜開眼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再是你的保鏢。”  

  “什麼意思?”  

  “我覺得我不適合擔任你的隨扈,已經申請公司換個保鏢來跟你。”  

  他的意思是……他要離開她了嗎?迤邐直覺反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我不是說了嘛!我覺得我不適合這份工作,所以還是換個保鏢跟著你比較好。”  

  “喂,你不做我的保鏢了?”  

  他說這麼多,她真正認識到的就是這一句話。“你為什麼不做我的保鏢?你是從特種部隊退役沒錯,你是很優秀很專業的保鏢。可你當年是因為殺人才被部隊強制退役的,除了我,還有誰會請你做保鏢。也不想想,你是個殺人犯……”

  她忽地住了口,感覺身後的氣氛非同尋常。緩緩地轉過身來,目光所及是溫又笑紅著雙眼,一副快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模樣。  

  迤邐連吞著口水,開始回想自己方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除了強制退役、殺人犯之類,她好像也沒說什麼啊!

  “我……我我我我說的都是實話啊!”迤邐怯怯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一副恨到要把她吃掉的樣子。

  溫又笑捏緊雙手,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在一時失控的情況下成為殺人兇手。冷著整張臉,他近乎咬牙切齒,“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  

  “你是指……”迤邐不知死活地繼續胡扯,“在一次特殊行動中不小心誤殺了自己的隊友而被特種部隊強制退役的事嗎?”  

  溫又笑一步步逼近她,直逼到牆角,他的拳頭用力地砸在她耳畔的牆壁上,憤怒讓他大吼,“我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真的跟平時不太一樣,平日裡的他或是一副很有擔當地保護她,或是安靜地守著她,或是遠遠地跟著,無論是哪種,他從來不曾表現出這副好像要傷害她的危險模樣。  

  在這個世上,唯一不會傷害她的人就是他,唯一會犧牲自己保護她的人也是他——對他,她早已有了這樣的認知。

  卻不想,這一刻失去理智的溫又笑將要成為傷害她的兇手。  

  “告訴我,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這個檔案收在軍方的保密檔裡,就連現在的保全公司老闆也不知道,她怎麼會知道?  

  此刻的他真的好恐怖,迤邐嚇到嘴唇都在顫抖,“不是我,是……是奚伯父啦!”  

  她吞吞吐吐,到底還是說了,“他看過你的資料,他覺得很奇怪,你的身手不錯,而你這個年紀正是待在特種部隊的黃金時期。他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從部隊退役,跑來做有錢人的保鏢。他懷疑你有其他目的接近我,怕你傷害我,所以通過他的特別管道,找了軍方的人查你的資料,所以我……所以我就……就知道了嘛!”  

  “又是有錢人的特權。”他在她的耳畔嗔道:“有錢人真好啊!想窺探別人的隱私就可以看到,想把別人變成什麼樣就可以做到,甚至想要一個男朋友都可以花錢打造,是嗎?”  

  他更近一步,他的胸膛緊貼著她的柔軟。下一刻,他憤怒的唇吻上她的。不是上一次她蜻蜓點水的淺吻,而是深深的吻,像要把他的憤怒、絕望和悲傷都透過這一吻灌進她的身體裡似的,他狠狠地……吻了她。  

  她想大叫,想把他推開,想逃離他的包圍。可是,最終她什麼也沒做,只是安靜地待在他的懷裡,直到——他退開。

  “……對、對不起。”  

  溫又笑一怔,明明該道歉的人是他,為什麼先一步說“對不起”的人會是她?  

  “對不起……對不起……”她的頭點在他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那三個字。  

  撫著她的後腦,昂起自己的臉,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在她聽不到的地方,他一遍遍地對她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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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從那晚起,季孫迤邐便再沒見過溫又笑。  

  他走了,連聲告別都沒有,就卸下了保鏢的職責。  

  除了溫又笑,我不要第二個保鏢——向寵她上了天的奚伯父丟下這樣的話,迤邐便一個人去學院了。

  這個鐘點,學校裡的戶外咖啡座開放。迤邐的判斷完全正確,奚日再又泡在那邊,守著永遠當他不存在的翁半晴。

  坐到他的對面,搶過他手邊的咖啡。對她的出現奚日再倒是毫不意外,他意外的是,“那個保鏢先生呢?怎麼沒看到他?他不是寸步不離地跟著你嘛!”  

  迤邐嘟著嘴,義正詞嚴地告訴他,“你以為我的溫又笑是你啊?他不僅愛我,還給我充分的空間,讓我可以享受自己的私密時刻。”  

  “你是在指責我沒有給翁半晴空間嗎?”他現在這樣緊迫盯人都沒把人追到手,要是再給翁半晴空間,估計連她的影子都逮不到手。  

  迤邐的下巴墊著桌子,最近兩天不知道為什麼,她都提不起什麼精神來。約莫是因為奚日再的關係吧!可他之前就這樣對翁半晴啦!她也沒有如此垂頭喪氣。  

  煩死了,煩死了,全都因為那個溫又笑,害她這麼煩。  

  不對啊!她怎麼會因為那個溫又笑而煩惱呢?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頂多就是假男朋友而已。  

  “你在為什麼事而發呆?”奚日再從她的手中奪回咖啡,叫了果汁放在她手邊,“是因為那個給你空間的男朋友嗎?”  

  “哪有?”迤邐恨恨地咬著吸管,“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心思嗎?當然是為了你不喜歡我而煩惱啊!”

  是的,她就是為了奚日再而煩惱,完全不幹溫又笑的事。  

  湊到奚日再的身邊,一把摟住他的胳膊。“我就搞不懂了,你到底喜歡這個翁半晴什麼呢?我除了比她漂亮,比她有錢,比她可愛,比她更早認識你,比她更喜歡你……再沒什麼與她不同了,你為什麼就是不喜歡我呢?”  

  “你不是已經有溫又笑這個絕世好男友了嘛!”她種下的惡果,奚日再壞心眼地讓她自己吃掉,“溫又笑是個很不錯的男人,比我有擔當,比我有能力,比我更MAN,最重要的是……他比我更專心,他會一心一意只守護你一個人,不像我心裡還存著別的人。他應該會是個優秀的男朋友,以後還會是很好的丈夫,很好的孩子他爸。”  

  他怎麼句句都離不開“溫、又、笑”這三個字啊?迤邐心煩意亂地站起身來,沖著奚日再大吼,“喂,你就算不喜歡我,也用不著把我推給其他男人吧?”  

  煩死了,煩死了,越來越煩。  

  迤邐一個人向外跑去,頭腦一片空白,搞不懂自己到底在煩惱些什麼,擔心些什麼,還有心上那個位置……在牽掛些什麼。  

  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向前沖,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跑進了網球場。  

  漫天飛竄的網球以它們的速度和力道向她沖來,她卻沉浸在自己莫名其妙的悲傷中,忽略了這世間的一切,包括潛在的威脅和暗藏在角落的那個人。  

  這個笨蛋!  

  眼見著那只網球向她飛來,暗藏的那個人再也沉不住氣了。箭步上前直沖到她的面前,他的雙手緊緊環抱住她的頸項,他用自己的脊背穩穩地替她擋去了那記重擊。  

  迤邐偏過臉望著將她環繞的那個人,怔怔地好半晌才說出話來,“溫……溫又笑?”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不是不做她的保鏢了嘛!  

  在他的懷裡抬起臉,他的氣息是那樣近,近到她動作稍大一點,就會吻上他的唇。“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笨啊,難道到現在她還看不出來嗎?他分明一直跟在她的身後,從來不曾離開。  

  “奚先生跟老闆說,你只接受我一個人的保全。沒辦法,老闆要我繼續跟著你——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的管——既然老闆都這樣說了,我也只好繼續做你的隨扈。”以她那種千金小姐的任性脾氣,加上一心追求奚日再的執著。他不跟著,還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呢!  

  他說得理所當然,迤邐也未做他想。反正這樣就很好啊!有他在身邊,她就變得比較安心,比較坦然,比較像從前的季孫迤邐。  

  只是,“身為保鏢,你需要鬼鬼祟祟地躲在我身後嗎?”這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吧!  

  不管啦,不管啦,只要他繼續做她的保鏢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迤邐大步走在前方,心情一派大好的樣子。剛走出去兩步,聲音就從背後響起——  

  “喂!”  

  她站住腳步,回過身望著他。風吹亂了她的髮絲,連帶著擾亂了溫又笑從前簡單的心思。  

  “再愛一個男人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賭——記住了嗎,季孫迤邐?”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全名,而不是以保鏢對雇主的身份稱呼她為“季孫小姐”——這個,她倒是記住了。

  站在陽臺上,看著晚霞一點點沉下去,季孫迤邐忽然覺得心情一片輕鬆,不知道是不是身邊有他的關係,最近她比較不會覺得寂寞。  

  “溫又笑。”  

  他不出聲,靜默地守在她的身側,一如從前。  

  “這個月的十號是奚日再二十一歲的生日。”  

  與他何干?  

  “我知道,奚日再會在生日這天向翁半晴表白。如果翁半晴接受了,他們倆就會成為情侶的關係。”

  她又想採取什麼了不得的舉動?  

  “我想請你做我的男朋友,”補充一句,“當然是假的。”  

  溫又笑終於受不了地開了口,“你已經借著我刺探了奚日再這麼長時間,如果他真的在意你,喜歡你,不能沒有你,早就因為吃醋而沖上來把我揍扁。可是他什麼也沒做,依舊故我地泡在翁半晴的身邊,這還不足以說明什麼嗎?”

  她怎麼就是學不乖呢?  

  他哪裡知道她對奚日再的感情由來已久,且不止是愛情那麼簡單。奚日再,他曾是這世間留給她唯一守候的燈啊!

  “最後一次。”  

  迤邐豎起手指頭跟他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在那天的舞會上請你充當我的男朋友,告訴奚日再如果他不喜歡我,你就會替他守護我——如果他還是什麼表示也沒有,我就放棄。”徹徹底底地放棄,把奚日再這個人從心底裡抹去。

  最後一次!  

  在她期盼的眼神中,溫又笑的下巴不自覺地上下動了動。他答應了,做她的男朋友,只此一夜。  

  “對了!”  

  迤邐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蹦蹦跳跳地沖進臥房。打開走入式更衣室,她從裡頭拿出那套西裝,“從襯衫到西裝,從領帶到皮鞋,從手錶到禮帕全都準備好了。”  

  這不是……那天在精品男裝店,被他丟棄的全套裝備嘛!“你還留著?”  

  他以為被他丟棄以後,她就沒再買回來。沒想到她收得這麼仔細,熨燙得好齊整。一套男裝放在她盡是女裝的更衣室裡顯得有些怪異,卻又讓他的心有種被衝撞的觸覺。  

  “來啊來啊!快點試試看,讓我看看還差點什麼。”  

  她動手動腳,想要扒去他的外套。她靠近的那一刻,溫又笑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他將她推出更衣室,把自己關在裡面。五分鐘以後,帥氣保鏢現身江湖——  

  迤邐上下左右前後的打量著他,她不得不說,“人要衣裝,佛要金裝。”打扮起來,他比奚日再還襯衣服,活脫脫標準衣架嘛!“喂,溫又笑,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做保鏢,我覺得你可以當男模噯!”  

  “我該謝謝你的稱讚嗎?”有關社交禮儀,他完全不懂,“而且你剛剛說那晚有舞會,我不會跳舞噯!”

  “沒關係,我教你。”來點音樂,她這就教他跳社交舞。不過,好像應該先整理一下他扭捏的領帶。

  “你這打的是什麼領帶?只能配制服,在所謂的社交場合,你這樣的身高身形身材,最好打溫莎伯爵款的領帶啦!”迤邐墊起腳尖幫他打領帶,溫又笑順從地彎下腰,讓她更方便動手。  

  她一邊打領帶一邊跟他念叨,“這款領帶是不錯,不過看上去襯得你太嚴肅了。明天我去買一條月金色的領帶,配鑽飾禮帕應該更趨完美。”  

  他偏過頭,讓她替自己整理後方的衣領。她的唇不小心蹭過他的耳垂,溫又笑慌忙直起腰,連連向後退了兩步。“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哦!”  

  他的臉微微泛紅,不會……是在害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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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2 00:21:09 |只看該作者
第4章(2)

  奚家大少的慶生Party,必定客似雲來。  

  向來只能站在週邊負責安保工作的溫又笑儼然成了這場慶生會的主角,被季孫迤邐大小姐拽著到處跟人打招呼。

  若是不提及他的保鏢身份,光看他這一身華麗經典的行頭,沒有人會懷疑他不是能和奚日再相提並論的富家大少。

  似乎刻意不想去揭開他的特殊身份,每當有人向奚日再暗示:“季孫小姐身邊的那位男士看起來有些面生啊!不知是哪家的少爺?剛回國嗎?”  

  “迤邐的朋友,剛認識不久。”奚日再淡淡一句回道,讓人無力再追問下去。  

  象牙白小禮服、黑色鑲鑽西裝,他們倆站在一起已經是這場宴會最完美的風景。完美到大家可以自動忽略宴會的主角——奚日再臉上的愁雲慘澹。  

  死翁半晴,一句“我要打工賺錢”就拒絕了他的邀請。靠,她不來,這場宴會還有什麼意思?難道他喜歡跟這群都不知道是些什麼東西的傢伙打招呼嗎?  

  音樂響起,第一支舞照例該由今年生日會的主角開舞。  

  自打奚日再五歲那年,奚伯父幫他開第一場生日舞會起,迤邐就是他的開舞舞伴。  

  十六年如此,今年也不該例外吧!不該因為翁半晴的出現而有所例外。  

  反正今晚翁半晴也沒有來參加生日宴會,看來奚日再也沒有其他選擇。迤邐主動朝壽星走了過去,“老規矩,我陪你開舞吧!”  

  她優雅地向他伸出手,奚日再的手卻探向一旁的高腳杯。“迤邐,今晚我不想跳舞。”不想和任何一個翁半晴以外的女生跳舞,更別說是有特別意義的開場舞了。  

  他將她晾在當場,迤邐還不死心,“這可是開場舞噯!你是壽星,總該你帶人先下場啊!”  

  “我、不、要。”心情不爽到極點的奚大少根本不想去理會別人的感受。  

  他們,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她,成為眾人嘲笑的對象。  

  迤邐伸出的手忘了抽回來,懸在半空,不知道下一刻會上天堂還是下地獄。腦子一片空白,她的雙眼只看得見奚日再。  

  直到寬厚的胸膛抵住她的脊背,給她足夠的支撐——他在她的身後,一直站在那裡,好像永遠不會離開。

  她側過頭,目光所及是溫又笑堅毅的下巴。“溫……溫又笑……”  

  她伸出的手被他攥在手心裡,那樣冰冷,冷得他忍不住揉搓著她的手心。讓她站在自己的身後,他上前一步擋在奚日再和她之間。放低聲音,他用只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告訴他,告訴他奚日再——  

  “如果你不喜歡迤儷,我就把她從你身邊帶走。”  

  奚日再一口飲盡杯中物,單落給他兩個字,“——請便。”  

  溫又笑再無猶豫,拉著迤邐的手走進舞池。手搭在她的腰際,在她發怔的當口,他在她耳畔低語:“我的女朋友,可以跟我跳這第一支舞嗎?”  

  女朋友?他說,她是他的女朋友?  

  迤邐傻傻地抬起頭看著他,傻傻地窩在他的懷裡,傻傻地任他帶著自己在舞池裡旋轉、旋轉、再旋轉,直到頭暈目眩。  

  奚日再的冷漠,溫又笑的支持,他們倆,兩張臉在她的眼前交疊,直到難分難解。  

  在他的懷中,她的世界已是一片天花亂墜。  

  一曲終了,她的氣力也消耗殆盡,只能無力地倚靠著他,才能勉強站穩。  

  “累了嗎?”身為保鏢,他總是第一眼便留意到需要他保護的人。  

  迤邐點點頭,“我想回房。”  

  “好。”看她有氣無力的模樣,溫又笑將她打橫抱起,在眾人的目光中,將她抱上樓,直至送進她的臥房。

  將她安置在床上,他替她墊好枕頭。樓下浪漫的音樂隱約傳來,他們之間卻是長久的靜默。  

  看著她把自己塞進被子裡,埋進枕頭裡。溫又笑有些茫然,張了張口,他想跟她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只得吞吞吐吐地開口,“我先……我先出去了,我就在門口,有需要你就叫我。”  

  “不要。”她慌忙坐起身,“你就在這裡陪我好不好?”她手腳並用,硬是將他拉到床上,抽了自己的枕頭給他,她拍拍身邊的床位,“你睡我旁邊好不好?就今天一夜,請你真的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我,好不好?”  

  睡在她身邊?他可是大男人啊!  

  拒絕的話就在嘴邊,可是看她那副沮喪的樣子,溫又笑硬生生地吞下了那句拒絕,乖乖地坐在她的身邊,而後說服自己躺下。  

  難得他如此溫順地聽從她的安排,是可憐她嗎?迤邐的悲傷在加劇,蜷縮在他的懷裡,她不知道下面的話是在對他說,亦或只是她的自言自語罷了。  

  “你知道嗎,溫又笑?今晚奚日再拒絕跟我跳開場舞的時候,我不覺得特別悲傷,反倒……反倒有一種輕鬆的感覺。好像長久牽絆的枷鎖忽然之間鬆開了,我——如釋重負。”  

  該結束了,對奚日再的一切都該結束了。  

  她闔上雙眼,為另一個男人而流的淚滴在他的懷裡。  

  溫又笑伸出手指替她擦去淚水,粗魯而徹底——她,近在他的枕邊,卻遠得他永遠也觸不到。  

  季孫迤邐睜開眼的瞬間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  

  現在是怎樣?  

  她的臉對著溫又笑的胸膛,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頭頂,她整個人埋在他的懷裡,他的長臂更是誇張地將她緊緊環抱。

  哦,天啊!這是哪部偶像劇的無腦劇情?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  

  不對,不對,她記起來了,昨晚是她硬拉他同床共枕的,才會發生今早這麼怪異的場景。  

  啊,清醒過來的大腦讓迤邐的臉瞬間轉紅,跟火燒雲似的。趕緊抽身下床,她希望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這間房。最好十天半個月不要見到溫又笑,省得大家尷尬。  

  小心地掀開被子一角,她往後退退退……就快退到床邊了,哎呀!她快要失去平衡掉下床了,救……救命啊!

  她救命的喊聲尚未從口中發出,他的長臂已經過境,迅速地將她撈起來,再用力一帶,她好不容易遠離他的距離又被他拉近了。  

  “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在你睜開眼的同時。”他的專業可是保全,如果連所要保護的人在做什麼都搞不清楚,還要他這個隨扈幹什麼?

  他修長的手指戳戳她瞪著他的眼睛,他壞心眼地撇了撇嘴,“你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  

  “啊!”她趕緊拿手捂住雙眼,還騰出一隻手去捂他的眼睛,“你不要這麼近地盯著我啦!我還沒有洗漱。”

  坐起身,迤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好,全新一天,我決定從今天起忘記奚日再,徹底忘掉這個不愛我的男人。”

  溫又笑已經穿戴整齊,回過身來,他向她伸出手,“準備好了嗎,全新的季孫迤邐小姐?”  

  握著他的手站起來,忽然之前和奚日再有關的一切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迤邐偏著頭笑望著他,“唉,你知道嗎?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始一段全新的戀情。”  

  她笑得不善哦!溫又笑好整以暇地瞅著她,“小姐,你想幹什麼?”  

  迤邐站在床上,一步步向他靠近。床的高度足夠她俯視著他,她的手臂環繞住他的頸項,像伊甸園的蛇圍繞著亞當,她捧起他的臉,在晨光之下。  

  “我啊……決定和你展開一段全新的戀情。”  

  從肩頭拉下他的手,溫又笑全然未當成正經,“不要鬧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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