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432|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路可可 -【甜蜜成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7-5-22 01:39:3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甜蜜成雙 – 路可可  

這女孩叫顧明明?依他看來,應該是「凶巴巴」才對!
瞧她當時那副牙尖嘴利、氣焰高漲的模樣,
哼哼,言猶在耳,她居然還敢來當他的助理?!
原本他想過要使壞整整她,要報這筆「老鼠冤」,
只是這丫頭的長相實在太甜美,反應又超可愛,
教一向狂愛甜食的他,怎麼能把持得住、不愛上她呢?
顧明明一心朝時尚界發展,期盼成為頂尖設計師,
會去應徵助理職位,純粹是仰慕齊威凱的才華,
誰料到他卻是當日與她在咖啡廳裡大吵一架的痞子?!
糟了,冤家路窄,這傢伙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啦!
果然,他明知她最受不了他那副大情聖的調調,
卻總是把膩死人不償命的甜言蜜語當作尋常問候,
更難以招架的是——
他總能找到機會偷吻她,害得他心慌意亂……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7-5-22 01:40:0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章

    「呵呵——哈——哈哈哈……」

    齊威凱磨了兩下牙齒,手中的鉛筆筆芯啪地在桌上斷裂─

    最後一根鉛筆!

    或者該說被那個女人氣斷了十二根鉛筆!

    沒有鉛筆了。難道叫他咬破手指頭,用他的鮮血畫設計圖嗎?

    齊威凱回過頭,狠狠地瞪向十步之外那桌恣意妄為的聒噪女人們──

    她們四個難道不知道這裡是咖啡廳,不是菜市場嗎?!

    他要建議水世芳下回在門上寫著「咖啡廳嚴禁寵物及吵鬧的女人進入」等字眼。

    「哈——哈……呵……小萍騙人……」

    銳利眼神掃射過那群女人的嘴巴,他確定背對他的白衣女人,正是讓他抓狂的主要元兇。

    擁有這種尖銳笑聲的女人該被關到監獄裡!

    原因是──唆使他人犯罪。

    他現在就很樂意把那些斷掉的鉛筆全插到她身上!

    「呵。嘻──哇……真的嗎?」

    高分貝的尖銳笑聲瞬間穿透他的耳膜,炸得他腦袋一片空白。

    真的!他想掐死她!

    巫婆的笑聲都比她美妙一百零八倍。

    齊威凱的唇線扭曲,臉頰肌肉僵硬,泛著血絲的雙眼中有著明顯的殺人衝動。

    他平時是個有口皆碑的翩翩風度男──這點,他可以對天發誓。

    可他在趕設計圖的火爆表現,他她敢保證可以把人嚇到屁滾尿流,尤其是嘴巴格格笑個不停的女人。

    「哈哈──」

    他受夠了!

    齊威凱霍然起身,忿忿地走向那個即將身兼「加害者」與「被害者」雙重身份的女人。

    她不殺伯仁,伯仁因她而死──他好不容易才冒出的無價靈感,誰來賠償他?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到時候,妳再釣個比他有錢一百倍的金龜婿,然後開著奔馳轎車到他家門前叫陣……」

    齊威凱聞言,剛俊的面孔更加鐵青。女人要真有本事就靠自己的能力賺到奔馳,不要腦中打著男人財產的主意,手裡還要揚著女性主義的旗幟大肆張揚。

    男人活該倒大楣被她們坑啊?他「最」討厭這種女人。

    「對對對……就是這樣……」白衣女子沒感受到他的致命眼眸,兀自開心地與朋友交談。

    「妳能不能閉嘴一分鐘!」齊威凱瞪著她們,不客氣地粗聲喝道。

    整桌的笑語被硬生生打斷,三雙驚訝的眼眸心虛地看著眼前怒火中燒的俊男。

    「……對不起……」女人們小聲地說道。

    齊威凱沒理會她們,兀自交叉起雙臂,固執地瞪著那個「仍然」背對他的白衣女子。

    「我是請『她』閉嘴,妳們不用代她道歉。」他不屑地盯著那個紮了兩條辮子的背影。

    「你叫我閉嘴?」

    白衣女子緩緩地回過頭,齊威凱罵人的話在嘴邊緊急煞車。

    美女!

    圓亮水眸、圓菱紅唇襯在一張小巧的雪白臉蛋上。

    要不是他現在心情太差,他肯定會誇她可愛。

    「我們認識嗎?」顧明明放慢了說話速度,尖銳的聲音在降低了音量之後,突然變得很卡通。

    「不認識。」齊威凱自動調整了語氣。

    面對一個適合替米妮或是唐老鴨的老婆配音的聲音時,不適合扮演暴君。況且,想他齊威凱平日好歹也是個人人見人愛的黃金單身漢,好歹該保留一些形象。

    顧明明仰頭給了他一個微笑,眼睛笑彎成兩道美麗新月,嫣紅小嘴一張。「既然不認識,那我幹麼聽一個陌生人的話?」她討厭沒禮貌的人。

    「妳有沒有搞錯啊?這是公共場所,妳們的噪音已經嚴重干擾到我了,妳還敢大言不慚地說妳沒有錯?!」齊威凱不能置信地逼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瞠視著她倔強的小臉。

    「我沒有說我們沒錯,我只是想建議你可以禮貌地請我們安靜一點。」她堅持昂起下巴說話。這男人以為長了一張不錯的有型面孔就可以擺臭臉嗎?

    咦,她怎麼愈看他愈覺得眼熟?挺直的很有腦的高鼻、性感雙唇怎麼看都不陌生啊!但她肯定自己並不認識這類看似玩世不恭的男人……八成是因為他長得服裝雜誌上的那些男模特兒吧!顧明明在心裡忖道。

    「如果妳們懂得什麼叫禮貌,我就會有禮貌。」他皮笑肉不笑地睨看過其它女子臉上的羞愧後,算計的利眸停留在一張毫無悔意的臉上。「不過,話又說回來,觀望妳們懂禮貌,我也不需要站在這裡叫人閉嘴。」

    「好吧,既然我們雙方都毫無禮貌可言,那代表我們終於達成了共識。」顧明明一手搭靠在椅背上,衝著他愕然的臉孔嫣然一笑。

    「妳在胡說什麼?!」齊威凱皺起眉,偏頭痛開始發作。

    「唉!」她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一副孺子難教的表情。既然她實在想不起來她在哪裡看過這個人,那也就不用對他太客氣。「反正我們雙方都是未進化的野蠻人,我自然不介意在野蠻人面前當個野蠻人。姊妹們,別理他,我們繼續聊我們的。」

    她轉過身,用她的背影恥笑他。

    齊威凱狼狽地站在原地,怒視著她在笑聲中自然晃動的後腦勺──

    他被一個看起來未成年的女「孩」,狠狠地擺了一道。

    「不知廉恥。」齊威凱氣昏了頭,粗暴地說道。

    「有人連『禮義廉恥』的第一個『禮』字都做不到了,還敢說別人。」她從鼻子哼出的笑聲嘲諷意味十足。「哈!」

    他倏地站到她身邊,用力一拍桌子。

    咖啡廳的氣氛頓時凝滯,所有人的視線都停留在他們身上。

    「你想打人啊?」顧明明忿忿地起身,勉強構到他肩膀的嬌小身高,卻有著比他更旺盛兩倍的怒火。

    「妳說話客氣點!」齊威凱一夜未睡的火氣全都衝到腦門上。

    「那是我要說的話。」惡人先告狀。

    「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他脖子繃出了一條青筋。

    「很高興你能懂得古人的智慧!」她臉紅脖子粗地回敬道。

    「我倒了八輩子楣,才會一回國就碰到妳這個瘋……」

    「齊,夠了。」咖啡廳老闆水世芳按住他肌肉僵直的手臂,不贊同地對他搖頭。

    齊威凱根一咬,硬生生吞回更刻薄的話。他是一個成熟男人,不需要和一個黃毛丫頭計較。哼!

    「對不起,他身子不大舒服。」水世芳柔聲解釋道。

    顧明明勉強對老闆娘擠出一道笑容,看都不看他一眼。

    齊威凱惡狠狠的眼神才瞥見她臉上不知悔改的表情,馬上又要發怒。水世芳見狀,立刻拉住齊威凱的大掌。

    「別鬧孩子脾氣,走吧!」水世芳推著他離開。

    他心不甘快不願地怒哼一聲,忿忿地大步走開。

    顧明明吐了口氣,臉上的強悍表情土作頓時卸下。

    她有錯,但絕不是死不認錯的人──是他的終端設備太差勁。

    她當然知道這是公共場合,她平常也不會笑得這麼誇張。她不過是為了安慰丈夫有了第三者的小萍,所以才故意想把氣氛弄得熱絡一些。演得太過火,也有錯嗎?

    「明明,妳不覺得他有點眼熟啊?」朋友小心翼翼地問道。

    明明?幾步外的齊威凱心裡直犯嘀咕。

    真是個和她氣質不符合的名字,那女人應該姓「凶」,名叫「巴巴」的。

    「哪裡眼熟?不就是個男人。」顧明明拿起冰咖啡一口飲盡,根本懶得再想他。

    齊威凱坐在吧檯高腳椅前,長腿斜倚在身前,矍鑠黑眸直住那一桌瞟去──她們若有膽子再度大聲喧嘩,他就把她們「請」出咖啡館。

    「再煮一杯咖啡給你,好嗎?」水世芳軟聲問道。

    齊威凱回過頭,隨手拉過多年友好的手,輕覆上一個吻。這樣的柔情似水才是真女人嘛!

    「咖啡外帶好了,看來我今兒個是做不了事了。」他不忘朝某人投去惡毒眼神。

    「幫你外帶兩份,嗯?」水世芳手上的瓷盤盛著一塊外皮金黃酥脆、內裡白甜奶油內餡的泡芙。

    齊威凱臉上的戾氣一掃而空,快手接過那盤美味到會讓惡魔變成天使的泡芙。

    泡芙才入口,他滿腦子便只有那入口即化的絕妙口感。

    「跟我回家,我養妳。」他感動地對水世芳說道。

    「泡芙一次只供應一顆,帶我回家不會變成三顆。」水世芳輕笑出聲,收回瓷盤。「而且,我才不要跟成千上百的女人爭寵。」

    「她們只是工作上的需要,妳才是我心靈上的寄托。」水世芳做的泡芙真是太美味了。

    顧明明手拿賬單,不屑地看著那個一臉陶醉的男人──

    成千上百的女人只是他工作上的需要?!難怪都到正中午了,這男人還是一臉睡眼惺忪、睡眠不足的樣子。九成九是個敗壞社會風氣的牛郎!

    「老闆娘,結帳。」顧明明不忘投給他一個鄙夷眼光。

    「親愛的世芳,我的咖啡不用外帶了。」齊威凱瞪向那張讓他怒火中燒的巴掌大小臉,優美的唇瓣毒辣地說道:「火雞一走,我就有靈感了。」

    咖啡廳裡有人低笑出來。

    「你!」顧明明跨前一步,雙手氣憤地緊握成拳。

    「怎麼?想表演潑婦罵街嗎?」

    他不疾不徐地從高腳椅上起身,高大的身軀帶有威脅性的矗立在她面前。

    「我不想表演潑婦罵街,我只想表演──」顧明明快手拿起吧檯上的水杯,可人的櫻唇泛起甜笑。「潑水!」

    「妳敢?!」他驀然扣住她纖細的手腕。

    「不要挑釁一個沒禮貌的野蠻人。」顧明明想扯回自己的手,他卻不放。

    水杯裡的冰水在拉扯間濺了她滿手,他當然也不能倖免。

    「妳是天生來惹麻煩的嗎?」他壓低嗓音,怒氣再度被挑起。

    「齊!」水世這回真的皺起眉頭。

    「是。」齊威凱鬆開手掌,回頭對水世芳眨眨眼,投降意味頗重。

    他一聳肩,語重心長地對著眼前的火藥庫說道:「妳該慶幸妳還未出校門,否則妳很難在這世上生存。」

    「如果世故意味著像某人,那麼我寧可繼續天真無邪。」顧明明裝出最最甜蜜可愛的表情看著他扭曲的俊顏。「放心吧,我就算找不到工作,也不會犯到你的頭上的。」

    「那最好。我希望這輩子不要再看到妳。」他冷笑著過分直挺的鷹鈞鼻子無論從任何角度都有種嘲笑意味。

    「放心,我也會每天禱告和你老死不再相見的。」她不屑地一扁嘴,推開離開。

    倒了八輩子楣才會再見到他(她)的!

    ~~~~~~~~~~~~~~~~~~~~~

    哇!

    這實在太刺激了。

    顧明明摀著自己的胸口,目瞪口呆地看著前方這棟位於市郊,優美得讓人側目的文藝復興式建築──長形雕欄陽台、深色的華麗屋頂、細膩的古典門廊讓「凱」像一座報價單。

    好美啊!

    光是站在房屋前方的金色欄杆前面,便要被這樣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了。更遑論是走入這棟建築物,試圖成為「凱」一員……

    「凱」是齊威凱一手創立的服飾品牌,這座宮殿是「凱」在台灣首度成立的據點,而齊威凱本人則是國內設計師的最高目標。

    齊威凱在歐洲、日本成功闖出「凱」精緻嫵媚的品牌形象之後,光榮返國。小萍告訴她,他應該是為了想開創台港高級訂做服的市場而來的。

    而她,一名無名小卒,真的有資格在這樣富麗堂皇的地方工作嗎?

    顧明明抬頭看著自己映在明淨落地窗前的身影──她的長相偏向甜美,向來適合典雅中不失俏皮襯出她嬌小身材的好比例。

    況且,她還破天荒地塗上了粉色的唇膏,整個人像娃娃一樣地細緻娟麗。

    要表現出有自信的樣子──她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顧明明低頭瞧著身上親手裁製的衣服,輕撫過腰間鈴蘭刺繡。

    該對自己的作品有信心的。朋友們都說她做的衣服讓人變得美麗非凡,不是嗎?

    她深了一口氣,鼓足勇氣地推開大門的柵欄,走入玻璃門──

    「妳好,我是來應……」

    齊琳眼睛一亮,熱絡地迎向眼前賞心悅目的女孩。

    「不好意思,我們還沒開始營業。」齊琳親切地說道。

    「我是來應徵的……」顧明明嚥了口口水,抱緊手上的牛皮紙袋。

    「妳來應徵?」設計助理還沒通知第二次面試啊,這個女孩不會是應徵設計師的吧?齊琳驚訝地脫口說道:「妳太年輕了吧!」

    「我不年輕了,我二十二歲了。」顧明明咖啡色的秀眉緊張地蹙起,急忙說明道。都怪這張娃娃臉害慘了自己。

    「對一個三十三的女人來說,妳還是很年輕。」

    「我寧願像妳一樣有著成熟女人的風情萬種。」

    顧明明羨慕地看著女子高佻的身材裹在一襲紅色V領棉衫及低腰牛角袖牛仔褲裡──

    酷艷又有型。多棒。

    「妳真會說話。而且聲音好可愛噢!」齊琳順手攬過她的肩,把她帶到絨布沙發上坐下。

    「妳叫什麼名字?誰介紹妳來的?對了,我是齊琳。」小女孩看起來應該是沒有工作經歷,這可糟了。威凱向來不用新人哩。

    「我叫顧明明,小萍介紹我來的。」顧明明老實地回答,規規矩矩地坐著。

    「小萍是誰?」齊琳問道。

    怎麼辦?顧明明咬了下唇,能牛皮紙袋把得更緊了。

    她不習慣一個人。在不認識的人面前,總是要侷促不安好幾回的。但是如果身邊有她認識的人,即使只有一個,她也就可以變得生龍活虎起來。

    「妳別緊張!小萍的本名叫什麼?也許我聽了就記起來了。」齊琳心疼地問道,覺得她咬著唇的樣子可愛得緊。

    「小萍叫吳心萍……」顧明明看明艷美女仍是一臉茫然,不自覺地加快了說話速度,聲音也拔高了幾分。「小萍是安安的朋友。」

    「安安我就認識了。」齊琳微笑地說道。

    「是安安告訴小萍這裡缺設計助理,小萍覺得我可以過來試試看的。」

    「原來妳是來應徵威凱的助理啊?」恍然大悟。

    「對。對。」顧明明連忙點頭,鬆了口氣。

    「妳要不要留個電話,看威凱哪天有空,再跟妳聯絡面試時間。他對助理挺挑的。」齊琳扮了得鬼臉。「不過,妳放心,我會幫妳護航的。我是他不幸的姊姊齊琳。」

    「謝謝妳。可是真的不能在今天面試嗎?」顧明明著急地說道,圓眸頓時水汪汪。

    她已經上來北部一個月了,如果再找不到一個爸爸覺得稱頭的工作,她就要乖乖回家幫忙賣水果了。

    「妳可以在這裡等他,不過我不確定他什麼時候會到就是了。他已經缺助理半個月了每天都板著一張臉。」身為威凱的老姊,她可是把守著助理審核的第一關──

    她也不算太嚴格啦,五十幾個裡頭還幫他挑出五個。

    是威凱把那五位候選人全否定掉的。龜毛的人是齊威凱!

    「他助理很挑嗎?」顧明明不安地問道。

    「他老說助理是要天天相見的,一定要找一個可以相處融洽、相看順眼的。」

    「噢。」她受教地點頭。「那我有沒有什麼該注意的?」

    「有。別愛上他。」齊琳點頭如搗蒜,拍了下她的肩。

    「妳在開玩笑吧?」顧明明呵呵陪了兩聲乾笑。

    「半真半假嘍。」也許是因為明明的甜美外表讓人不設防,也許是因為她本來就想要個可愛的妹妹,齊琳的話匣子毫不保留地敞開。

    「原來的助理就是因為愛上他而辭職的。那人心情好時老把甜言蜜語掛在嘴角,芳心守得不夠緊的女人,難免小鹿亂撞,無法自拔。到最後發現他對每個女人都一視同仁,完全沒有停止愛情流浪旅程的時候,她們難免是要情緒失控的。」齊琳一攤手,做了個莫可奈何的手勢。

    「所以,那些女人就決定相見不如懷念?」顧明明接話說道。

    「哈。妳這句話挺有創意的。面對威凱那傢伙,就是要不按牌理出牌。」齊琳讚許地拍拍她的頭。「總之,把威凱在專業之外的話,全都當成沒有營養的屁,就會天下太平了。」

    「我不會愛上他的,我對他設計的衣服比較有興趣。」顧明明對於齊琳臉上的豐富表情還比較感興趣一些。

    「話說得愈滿,愈會踢到鐵板喔!等妳見過他再回答吧!像他那樣的男人還算吸引人。」齊琳突然發現自己滿懷期待看到這兩人相見的樣子。

    顧明明壓抑自己不以為然的表情,發現自己在齊琳面前滿容易放鬆的──她像朋友一樣。

    「對了,妳帶子作品來嗎?那傢伙還滿重視基本功夫的。」齊琳突如其來一問。

    「帶了。」顧明明拿出牛皮紙袋,把作品遞給她。

    齊琳接過作品,有翻開第一張,臉色立刻一變。

    顧明明沒發覺,因為不好意思看齊琳表情的她,已經很鴕鳥地轉過頭打量起室內裝潢──

    這裡看起來很「昂貴」。

    牆上幾張攝影作品,都是美麗又氣質絕佳的裸體女子。來到這裡的女子的確不需要任何衣飾,因為齊威凱的作品會讓她們脫胎換骨。

    「妳確定妳是應徵助理的?」齊琳皺著眉,沈聲問道。

    「我……我的資格不符嗎?」顧明明胸口一窒,慌亂地抬眼看她。

    「完全不符。」齊琳簡潔有力地說道。

    顧明明洩氣地垂下肩,心情蕩到谷底。她捏著自己的裙罷,拚命大口呼吸,以防自己的眼淚掉出來──那是她最引以為傲的一批設計稿啊。

    她太不自量力了……

    「我知道……對不起,耽誤了妳的時間……」顧明明有氣無力地說道,伸出手想拿回自己的設計稿。

    咦?齊琳臉上還帶著十萬伏特的微笑,眼中還冒著閃亮星星?

    「妳不該來應徵助理,妳應該來應徵設計師的!」齊琳揮舞著手中的設計圖,激動地叫嚷著。「威凱打算要新創一個副牌『KAY』,目前正在尋找設計師,妳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啊!」

    「真……真的嗎?」顧明明沒從驚嚇中恢復過來,傻憨憨地張開嘴。

    「當然是真的!我一看就知道妳塊美玉!」齊琳把設計圖放在桌上,開心地拉著明明的手用力搖晃著。

    「可是我一點工作經驗都沒有……」顧明明被搖得頭昏眼花,只能抓著她的手虛弱地叫著。

    「靈感之外的枝枝節節,可以日後再學,天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齊琳火速地衝到電話前,一邊撥號一邊回頭對她辟哩啪啦地說:「就這麼決定了。妳直接應徵設計師,我打電話告訴齊威凱,叫他用爬的也要爬過來。」

    「……等一下……我甚至不是正統學校出來的……」顧明明無力地攀著桌角,但覺雙腿開始發軟。

    「妳是自修來的?那更好!證明妳天賦異稟。」齊琳露出崇拜目光,然後大聲又興奮地對著電話說道:「齊威凱,你快回來,我帶你找到了一個設計小天才。啥?你幹麼對『小』字敏感?我保證她不會讓你敏感,她只會讓你驚艷!什麼你已經在門口停車了,幹麼不早說?你快進來!」

    「他在門口了。」齊琳回頭宣佈。

    顧明明把緊張得流汗的手心貼在裙罷上,雙唇微微顫抖。

    她……她要看到齊威凱了!老天爺,這實在太刺激了。

    他會拿下墨鏡嗎?為了保障隱私,齊威凱在鏡頭前向來是戴著墨鏡的。

    顧明明咬往唇,心臟益發怦怦地亂跳。

    「我……可不可以逃跑?」她喘了口氣,睜著無辜大眼,求救地看著齊琳。

    「妳真的好可愛。」齊琳忍不住笑出聲來,安撫地拍拍那粉嫩的臉頰。「不用一副上斷頭台的樣子,齊威凱沒那麼恐怖啦!」

    「妳又在造謠生事了,我哪裡恐怖了?」齊威凱戴著墨鏡走入室內,愉快地說道。

    驀地,他停住腳步,瞪著齊琳身邊的女人──

    是她!

    齊威凱隔著墨鏡看著前天惹毛他的罪魁禍首。他旋即冷下臉,臉色一變,漠然地將雙臂交叉在胸前。

    她來幹麼?

    「這是顧明明,就是我剛剛跟你說的設計小天才!」齊琳興奮地問道。

    齊威凱一挑眉,唇角一抿──

    哈。明明小姐那天是怎麼說的?

    「放心吧,我就算找不到工作,也不會犯到你的頭上的。」

    齊威凱透過墨鏡打量著她侷促不安,定然間心情大好。

    他揚起一個性感微笑,朝顧明明走去──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7-5-22 01:40:2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二章

    「嗨。」

    齊威凱身軀微傾,用他一貫的左唇上揚式微笑向她打招呼。

    顧明明白皙的臉頰泛上了粉紅,輕輕地點頭──

    拂額的細發配上清純的大眼及兩瓣粉粉嫩嫩的唇,那怯怯的模樣,讓齊威凱看得瞠目結舌。

    她是雙面人嗎?

    難道前天在咖啡館遇見的「凶巴巴」,純粹是他的白日夢一場?

    「妳先出去,我想私底下和她談談。」齊威凱墨鏡下色雙眼閃過一道利光。

    「你要私底下和明明……談談……」齊琳的雙眼炯炯發亮。難道老弟對顧明明有意思?

    「妳出去就是了。」他不耐煩地說道,用墨鏡瞪了齊琳一眼。

    「遵旨。」齊琳拎起皮包,感性地朝顧明明及齊威凱拋了個媚眼。「把握機會喔。」

    齊琳一踏出大門,顧明明立刻後退了一大步──

    他靠得太近了。

    「妳來應徵?」齊威凱上前一步,黑色休閒衫及墨鏡讓他顯得神秘莫測。

    顧明明頭,急忙後退一步。

    「妳怕我?」呵呵,很有趣。

    看她現在這副小老鼠模樣,肯定沒勇氣逃跑。齊威凱不慌不亂地逼近她,她被嚇得連連往後跳。

    他瞄了她身後一眼,笑容更加危險。

    顧明明膽戰心驚地瞪大了眼,不料他卻倏地伸手握住她的肩,三兩下便把她推到牆角。

    「你想做什麼?」顧明明倒抽了口氣。

    「檢查妳的眼睛。」他說得一本正經,臉龐她逼近。

    「檢查我的眼睛?」

    她怔愣地望著他墨鏡上倒映出的那張呆呆小臉。

    他乘機能雙手貼在她兩頰後方的牆壁上,兩人的距離親暱到讓他聞到她身上乾淨的肥皂香氣──一種不太女性,卻很適合她純真氣質的味道。

    「我想,你的視力一定不是很好。」他壓低了聲音,欣賞著她臉上多變的表情。

    「你好厲害,連我有一點近視你都知道。」她驚訝地睜大了眼,內心突然閃過不好的預感。

    「要不要賭我還知道什麼?」齊威凱用食指捲起她的細發。

    顧明明沒有吭聲,眼眸卻流露出反抗神色。幸好齊琳已經警告過她,齊威凱是那種把甜言蜜語當成閒話家常的人,否則她絕對會奪門不出。

    不過,她還是覺得他是個色狼!

    而且是否因為她先前看了太多關於他的報導,學習現在才會一直覺得他看起來很「眼熟」?她蹙著眉瞪著近在咫尺的他。

    「都說發細的人脾氣比較好,可是妳的脾氣似乎……不好。」齊威凱壓抑住將手指全探入她發間的衝動。

    「遇到不平之事,我當然會脾氣不好。」她開始眼露凶光。她或許外貌和善,可是絕不讓人有攻擊的機會。

    「不平之事?什麼叫做不平之事?」先的手指對她如緞的髮絲感到愛不釋手。

    「例如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居然政玩弄我的頭髮!」顧明明看著他唇邊的笑意,一個反掌就打開他的手。

    齊威凱新鮮地看著她帶威脅地露出兩顆小虎牙──因為樣子本可愛,所以嚇人的意味意味實在不夠,反倒顯得逗人。

    「親愛的明明,妳真是本讓我失望了,我們怎麼會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呢?」他無關痛癢地繼續用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她背後的牆面。

    叩叩──規律的敲擊在空曠的挑高大廳中迴響著,讓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我只在雜誌上看過你。」莫非齊威凱有妄想症?

    「是嗎?」

    一雙極中國的男性瞳眸,直勾勾的盯著她受驚的大眼。

    「第二次見面,火雞小姐!」他戲謔地朝她眨眨眼。

    「你──你──」顧明明指著他的臉,一口氣憋在胸前,好半天才有法子正常叫出聲。「你是齊威凱!」

    「沒錯。」他得意洋洋地朝她行了個舉手禮。「看來妳不只視力不好,連頭腦都不好。我們吵架不過是兩天前的事,妳居然連我戴了墨鏡都認不出來啊。」

    「我……我幹麼去記一個惡劣男子的長相?」她捏緊拳頭,很想直接揍掉他臉上的自大笑容。

    「說得真好。要不要再補充些什麼啊?」齊威凱好心地帶她鼓掌雨聲。

    「你想幹麼?」顧明明感覺自己背後的寒毛直立。

    「我只是很好心地想提醒妳──聽說妳是來應徵的,是吧?」

    顧明明臉上轟地燃起一把火,燒得她滿臉通紅。她羞愧地避開他咄咄逼人的注視,瞪著他的皮製涼鞋。

    好想踩碎他的腳趾頭!

    「怎麼不吭聲了?妳的伶牙俐齒,我可是印象深刻。」齊威凱毫不放鬆追擊著,眼神直勾勾地鎖住她的視線。「我記得有人說過──就算找不到工作,也不會犯到我的頭上。唉呀,言猶在耳,怎麼放話的人就踩到我的地盤呢?」

    「算我運氣差!不然,你想怎麼樣?」顧明明白他一眼,就算她那天態度不佳,他今天的作弄行為就不惡劣嗎?

    「嘖嘖,就年頭當賊的人還當個這麼理直氣壯,居然還想威脅法官判案。」

    原來三十出頭一丁點的他,已經老到和年輕小輩有代溝……這丫頭怎麼死不認錯啊?

    「廢話少說。」

    「我是想討回我應得的公道。就妳為妳當天的行為道歉。」板起臉當黑眸斂去戲謔眼尾不再微笑揚時,他的樣子異常嚴厲。

    顧明明鼓起頰,很快地瞄他肅然的神情一眼。

    「小家子氣。」她咕噥了一句。

    齊威凱瞪大了眼,以為自己耳背。

    「妳說我『小家子氣』?」他不能置信地重問一次。

    「看來你的耳朵也不大好嘛。」她快樂地竊笑出聲,也學他交叉著雙臂,擺出不可一世的樣子。

    齊威凱臉頰肌肉一緊,下顎骨頭喀噠地扭了一聲。他能感覺自己的英俊容貌正開始變化為青面獠牙。

    「小姐,妳是不是搞錯狀況嗎?妳如果不想要這份工作就明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他張開嘴怒吼,很想掐住她蛋糕似的粉頰,用力擰轉一百八十五圈。

    「誰說我不想要這份工作?我本來很想要的。」顧明明委屈地一扁嘴,揪著自己的手指頭,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然後呢?」

    被氣到頭昏眼花的齊威凱,顧不得身上的深色勁裝本不適合扮演山寨大王,兀自雙手插腰、凶神惡煞似的瞪人。

    「然後……哪有什麼然後。看到你之後就沒有然後了。」她吸了一下鼻子,愈想愈懊惱。

    她從小因為說話結巴而經常被恥笑,爸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教好她如何罵人不結巴、如何在被人欺負時反擊。她還學了空手道、跆拳道──這些沒拿出來對付他,已經夠仁慈了……

    這娃娃不會要哭了吧!齊威凱懷疑地看著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水氣。

    「我一向愛人惜才,不過我也一向堅持手下的人要有『禮貌』!」大男人退讓一步也不為過。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道歉,這份工作就是我的?」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很快地瞄了他一眼。

    「不一定。」他雙手一攤,狀似無奈。

    「你耍我。」顧明明掄起粉拳,就要捶向他的肩頭。

    「這樣很像打情罵俏。」他的手掌承接住一拳,嘴角扭曲了下。

    她出手還大狠──他的手熱辣辣地痛哩。

    「我不會對你打情罵俏,我是可能把你打得鼻青臉腫。」她對自己的「手」藝,向來很有信心。

    「妳學小流氓倒是覺得很稱職。」他故作漫不經心地踱步遠離她,行進間並不時回頭,以防她又來上一招旋風拳。

    「總而言之,妳如果連道歉都不肯,代表了妳根本就無法和我和平相處,這對我將來的工作有害無益。但是妳如果道歉,我可以給妳一個機會參與競爭,評估妳是否有能力勝任我的助理或是齊琳認為妳能擔當的設計師一職。」

    這個距離,她應該打不到他了吧?

    齊威凱一屁股坐上黑色大理石長桌,拿了一根巧克力放到口中──安全了。慶祝一下。

    「我應徵的是助理。」顧明明弱聲說道。

    「助理就可以強辭奪理,沒有禮貌嗎?」

    「你對我有偏見。」她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那張時髦有型臉孔會令人愈看愈有氣?

    「沒錯,我對妳的確有偏見,而那個偏見是妳自己造成的。不過,我現在不正在提供妳一個更正的機會嗎?道歉有那麼難開口嗎?」他還不夠苦口婆心嗎?

    顧明明捏緊拳頭,側過臉龐看著地板。

    做錯了是該道歉,可是在這種求職時候開口道歉,讓她覺得自己正在卑躬屈膝地求他「賞賜」這份工作。

    「道歉呀……」齊威凱晃動了兩下長腿,狀似愜意。

    「門都沒有!」顧明明脫口說道,音量震耳。

    齊威凱聞言肩膀一震,猛然捉住礦泉水猛灌──

    巧克力棒誤闖氣管。

    「咳……」他承認他被徹底打敗了!

    「……門在那邊。」他伸手向大門的方向,以咳成嗄啞的聲音說道。

    顧明明拚力眨著眼,不讓眼淚有掉出來的時間。

    她留戀地看了挑高的大廳一眼,忿忿地看了他的奇怪臉色一眼,飛快地衝向玻璃大門。

    「齊琳,再見。」她衝過齊琳身邊,消失在街角。

    「齊威凱,你對她做了什麼?」

    齊琳的三吋高跟鞋根本無力追趕,於是拎著三杯果汁奔向齊威凱興師問罪。

    「妳應該問是她對我做了什麼吧!」齊威凱果汁一得手,轉頭向老姊哇哇抱怨。「妳搞什麼鬼?!說得我好像找到了驚天地、泣鬼神的高才,沒想到是個壞脾氣鬼娃娃。啊!果汁不夠甜耶!」

    「一個大男人嗜吃甜食,像什麼話!」齊琳奪回那杯果汁,打開他不死心的魔爪。「還有──你頭殼壞去了?顧明明怎麼可能是什麼壞脾氣鬼娃娃?她可愛得不得了哪,又溫柔害羞到不行。」

    「我墨鏡沒拿下來前,顧明明的確像頭小羔羊。」他努努嘴,一臉的不滿。

    「所以你拿下墨鏡對她拋媚眼、性騷擾?」齊琳氣急敗壞地問道。

    齊威凱戲劇化摀住胸口,一臉深受侮辱的樣子──他欣賞的可是曲線玲瓏的成熟美女啊。

    「我又沒有戀童癖。」他搶回自己色果汁,坐在長桌上喝得津津有味。

    「她已經二十二歲了。」她懶得告訴齊威凱,他吃甜食的樣子和八歲小童亦無分別。

    「哇──真是好老噢。」齊威凱翻了個白眼,挪動了一下身子。咦,屁股坐到了什麼東西?「反正她和我犯沖,不適合在這裡工作。」

    「可她有才華,不信你看她的設計稿。唉呀,你居然坐在她的設計稿上,滾開!」

    齊琳急忙將他向旁邊一推,如獲至寶地搶回顧明明的設計稿。

    「大小姐,你知道我創立副牌是希望能培養出日後加入『凱』的設計人才,如此我才能專心投入高級訂製服的領域。所以,我要的是能獨當一面的成熟專業人士。顧明明?K??」

    「保證精采絕倫。」齊琳把設計稿放到他手上。

    齊威凱無奈地翻開第一張設計圖,表情僵凝了整整三十秒──圓領長衫在抓出了胸腰的線條之後,居然會有那麼狂野的表現……

    他翻開第二張──改良式的中國式旗袍優雅地長及小腿肚,大膽的削肩設計卻又性感得讓人想穿著出現在生命中的每一個重大場合……

    齊威凱對著顧明明的作品,沈吟許久──每張設計圖有一些不同巧思,細膩的線條不像出自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之手;每張設計圖都有一些相同的傳統古式刺繡,精美得讓人愛不釋手。

    人不可貌相……

    「後悔沒留住她了吧!」齊琳幸災樂禍地說道。

    齊威凱一揚眉,剝了顆太妃糖放到嘴裡。

    待甜而不膩的奶油味在口中散開時,他再度拿起那些設計圖,認真地翻閱著。

    「如果她真的這麼想得到這份工作,她會來的。」他沈聲說道。

    ~~~~~~~~~~~~~~~~~~~~~~

    「設計圖還我!」

    齊威凱放下手中的可可亞,抬頭看著今天穿了件雪白七分褲和一件粉綠立領刺繡上衣的顧明明。

    衣服是她自己裁製的吧?否則以她這麼嬌小的個子,應該很難買到如此合身的衣服。

    很可愛。如果她不橫眉豎目瞪著他的話,他可以給她打九十分!

    「喂!」

    顧明明重重地一拍桌子,也學他的偵測眼神,把他從頭到尾打量個夠──

    最討厭這種隨便套一件T恤就帥氣又時髦的人。

    「設計圖丟了二十四小時才發現,看來這些東西對妳不是很重要。」他的長腿往桌角一頂,有滾輪的椅子迅速地讓他離開桌前。

    「我一回到家就發現了!」她不悅地說道。要不是齊琳要她自己進來拿圖,她還懶得見他「最後一面」。

    「然後,花了二十四小時做心理建設?」

    「圖還我,我不想和你吵架。」被猜中心事,她狼狽地絞著手指。

    「我很好奇,哪一個才是真正的顧明明?」齊威凱看著她藏不住心事的臉孔,興味十足地問道。「是那天在咖啡廳的火爆女郎?還是昨天羞澀的荳蔻少女?或者是才華洋溢的設計天才才是妳?」

    顧明明乍然抬頭,迎上他灼亮的眼眸。心口莫名地一悸,一抹粉紅緩緩地飛上頰邊。

    好想咬一口──向來對「甜美」兩字很有好感的齊威凱,定定地凝視著她。

    「你……你……你說我才華洋溢?」她不確定地重問一次。

    「對,妳已經從一隻火雞晉身成一隻有才華的火雞。」齊威凱肅穆地點頭。

    「不好笑。」她皺了一下鼻子,卻掩不住唇邊興高采烈的微笑。

    「我很欣賞妳的設計。」他坦白地說道。

    「……謝謝。」她被齊威凱誇獎了!幸好她的心臟很好,否則鐵定要送去急救。

    「不過,我討厭妳的個性。」他皮笑肉不笑地繼續說道──他可是個有原則的硬漢。

    顧明明啞口無言地與他面面相覷,嘴巴蠕動了十秒鐘,才有法子從齒縫間迸出話來。

    「你……你的脾氣也好不型哪裡去。」氣死她了。

    「妳似乎很喜歡重複第一個字噢。」

    「關……關──關你屁事?」她在沒有心理準備時,小時候的結巴狀況就會迸出來干擾思緒。

    「妳的設計圖在我手上就很關我的事。」他懶洋洋地從座位上起身,順手撈起「人質」,囂張地走到她面前高高揮舞著。

    「圖還我!」她不想做出小朋友搶糖果的行徑,只是瞪他。

    不好玩。她怎麼沒來搶?齊威凱悻悻然地把設計圖放任到不會手酸的高度。

    「好吧。如果這些服裝真的是妳設計的,那麼我們……」

    「當然是我設計的!」顧明明備受侮辱地大叫出聲,嬌巧身子同時上前,左手搶設計圖、右腳用力踢向他的腳脛……

    齊威凱奮力往旁邊一跳,暗暗慶幸他平日健身有成。

    嘿,沒想到和她相處還可以治療無聊哩!

    「不要激動,我們能不能平心靜氣地聊一聊呢?我這種年老體衰的人,不適合劇烈運動。」齊威凱妥協地把設計圖擺到桌上,但見她使出一招「無影手」,迅雷不及掩耳地將設計圖攬回胸前。

    「齊琳說妳不是科班出身的。」他輕輕咳了一聲。

    「我對我作品的認真程度,不會輸給科班出身的人。」她急促地解釋道。

    「我沒說科班出來的人就必然比較優秀,我自己也不是科班出身的。」看來她還對有心要進「凱」嘛。

    「那你是什麼意思?」顧明明挺直了背脊。難不成他又要戲弄她了?

    「妳對人的敵意向來這麼強嗎?」他歎了口氣,隨手拿起一根鉛筆在指間旋轉著。「談談妳的專長及之前的工作經驗。」

    顧明明眼睛一亮。這算是面試嗎?他還是決定給她機會嗎?

    「設計與刺繡結合,是我的設計裡出色的地方。」她指著身上的服飾,指尖興奮得微微顫抖著。

    齊威凱聞言描了一眼她領回及褲管的如意花紋──還不賴。

    「還有,我祖母是洋裁師傅,我的基本功夫很扎實、我量身打版的功夫很好。我在她的店裡工作過好幾年,我還帶舞蹈學校的晚會製作過衣服……」齊琳說著說著,突然手足無措起來。「我不習慣自己誇獎自己……你可以看我設計圖,或者是叫我當場製作,我都可以的……」

    「我知道了,這樣行了。」齊威凱打斷她的話,腦子已經有了主意──誰讓他向來惜才?

    「這樣就行了嗎?」她落寞她垂下肩。完蛋了……

    「我目前是有意思要栽培一些設計師,可是妳一點正式的設計經驗都沒有,應對進退也需要再加強,我沒打算冒那個風險。」他實話實說。

    顧明明勉強自己點了一下頭,柔軟的腮幫子難過地蹙著。

    「不過,妳可以留在我身邊當助理──要不要隨便妳。」他丟下一顆炸彈。

    「當然要!」顧明明激動地大叫出聲,小臉奇跡似地發亮。

    齊威凱挑眉一笑,發現自己喜歡看她水澄澄的大眼笑成兩道新月──像孩子得到心愛的禮物一樣似地惹人憐愛。

    她真有意思!

    「握手言和!」

    齊威凱伸出手,顧明明緊緊地握住。

    「親愛的夥伴,我現在給妳一個任務。」齊威凱唇邊漾著笑,溫柔地說道。

    「好。」她的小臉充滿了期待。

    「去幫我買咖啡。」哈哈,她的表情好豐富啊。

    「你、你說什麼?」她蹙眉問道。

    「妳以為助理要做什麼?」他反問。

    「協助你製圖、打版、剪裁、縫紉?」

    「對、對、對、對。」他連連點頭,俊顏上儘是公事公辦的正經。「除了妳說的那些事之外,妳還要幫我處理齊琳送來的文件,還有我公事上的枝節瑣事。」

    「那為什麼我要幫你買咖啡?」她是不是又被耍了?

    「因為──」他的臉朝她逼近,近到使她倒抽了一口氣。「妳是我的助理。」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7-5-22 01:40:38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三章

    顧明明上班一個星期後,「凱」在台灣的第一間旗艦店正式開張。

    門庭若市的車水馬龍景象,讓她一度懷疑齊威凱的設計是以「日圓」計價。

    就她在外婆家的洋裁經驗而言,一件一萬元的衣服已經是天價了,然則「凱」卻沒有低於一萬元的衣服!

    先前從女性服裝雜誌中,她知道高級服飾的價錢動輒兩、三萬,可是真的見到那些穿著入時的女客,眼也不眨地刷卡十來萬時,她還是很想為她們的豪氣鼓掌一番。

    當然,很多女性顧客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消息靈通一點的熟客都知道齊威凱在二樓設了一個辦公室,總想藉機來門市探探,瞧瞧能否看見他的廬山真面目。誰讓他沒事戴副墨鏡故弄玄虛!

    不過,她個人認為齊威凱那傢伙倒是挺享受那些女人的愛慕及包圍的。

    顧明明不以為然地扮了個鬼臉。他被女人簇擁在其中的那副德行,怎麼看都像個敗家的二世祖。真不曉得店裡的服務人員怎麼會覺得那樣的笑容很「勾魂」?

    說得齊威凱像孤魂野鬼似的。

    反正,感情這事她不懂,也沒興趣。齊琳警告她別愛上齊威凱,還真是太高估她的情感指數哩。

    顧明明搓撫著因為冷氣太強而起雞皮疙瘩的雙臂,揉了幾下睡眠不足的眼,哀聲歎氣一番後,拿出檔案夾,找出今天要聯絡的廠商。

    八成的上班時間,她都在與一堆不認識的人聯絡、溝通。

    原來直來直往的脾氣,是收斂了一些,不過,因為頂著助理頭銜受到的氣倒也不少。她不是很喜歡這樣的應對,她也不知道一天工作十二小時的助理工作正不正常。可她這個班上得很開心。

    因為齊威凱會「撥空」指點她的設計作品。

    有時可能只是袖長幾公分的小問題,有時甚至是臂圍繡花紋路的小細節……總之經他建議之後,整件衣服的風情及設計的流暢度就不可同日而語。

    他,名不虛傳。

    所以為了屈就他的才華,他的某些無聊小要求及奇怪舉動,她也得咬著牙忍耐。

    顧明明打開卷宗,邊看邊咬住鉛筆。

    「哇!」

    她的頭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顧明明嚇得整個人彈跳了起來,鉛筆咚地掉到桌上。

    「這樣也會嚇到,妳做了任何虧心事啊?」齊威凱嘻皮笑臉地看著她猛拍胸口收驚的孩子氣動作。

    「你比鬼遇可怕,這樣滿意了嗎?」顧明明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齊威凱最愛對她耍這種連五歲孩子都不屑玩的小動作!

    或許他在別人面前是得幽默英俊的單身男人,但在她面前他只是個無聊惡魔──還是不大入流的那種。

    誰讓她倒霉,跟他同一間辦公室。唉……

    「真是的,妳怎麼老愛在我面前板著一張臉?我瞧妳在別人面前,都像迪斯尼卡通裡的白雪公主。」

    齊威凱傾身揉上她的頭髮──好好摸噢。

    「別人不會打我的頭,也不會亂摸我的頭髮。」她努力擺出最凶狠的眼神瞪他。「還有,我討厭白雪公主。」她喜歡當快樂的小矮人。

    「我也不喜歡她,我比較喜歡妳耶!」肆無忌憚的大掌搓著她的發,直到她鼓起雙頰瞪人,他才一臉陶醉地抽回自己的手。「外表看起來溫柔甜美,一旦有人惹火了妳,就變身為噴火龍。妳當然比只會幫小矮人煮飯、做家事的白雪公主好玩多了。」

    「你吃飽撐著只會閒嗑牙嗎?」她對他一向不客氣。

    「我很少吃飽。」他認真地回答,眼眸似笑非笑地瞧著她。

    顧明明聞言,立刻不情不願地抿起嘴。一旦勾起他對食物的慾望,倒霉的人就是她了。

    齊威凱咧嘴一笑,做她臉上的反抗表情,倒也能猜出幾分她的心思。

    她最討厭當食物的跑腿小廝了。

    其實,食物也不是一定非叫她去買不可,可他就是喜歡看她睜著水靈大眼,又抿嘴、又鼓頰的氣憤模樣。

    「放心啦!我現在剛好不太餓。」他走到他的桌子抽屜裡拿出一本牛皮封面簿本。

    「這是『凱』下一季的設計——以幸福為主題。」他能簿本往她桌上一扔。

    「你不要亂丟!」顧明明尖叫一聲,飛撲向前接住設計本。

    「世風日下、人心叵測、人不如圖啊……」他感歎地看著她如獲珍寶似地把設計本捧到桌前,小心翼翼地翻開。

    她撥空瞪了他一眼,暗示他太吵了,然後又連忙低下項看著設計圖。

    主題是幸福啊……嗯,她現在就覺得好幸福了。

    柔嫩的粉唇微啟,不時露出驚喜的甜笑──幸福的是女人各個重要的時刻。

    粉色婚紗的性感嫵媚、宴會禮服的異國風情、上班套裝的混穿風格,適合戀愛女人穿的嫵媚長衫……沒有限定材質的設計款,看得她目不暇給。

    顧明明一頁一頁仔仔細細地瀏覽著,好幾回都忍不住趕大聲叫好。維多利亞時代的蕾絲風情,配合上現代化的流行剪裁……只有他才想得出這些巧思哪。

    「我好喜歡。」顧明明仰起小臉,口氣崇拜地說道。

    「不喜歡我作品的人不是品味有問題,就是眼睛不好。」

    被一雙亮晶晶的大眼含情脈脈地望著,是男人都要飄飄然的。

    齊威凱動容地朝她走去,一派瀟灑地側身坐上她的桌子。

    「你不要壓到設計圖啦!」她小手一揮,把他的身子打離三公分。

    齊威凱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手忙腳亂地移開設計圖,同時還不忘用眼神防範他有任何搶圖的不軌舉動。

    「小姐,妳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他撫著額,備受冷落地長歎一聲。

    顧明明不理他,仍然看得目不轉睛。

    他無聊之餘,乾脆打量起她的小臉,卻看到她眼底下淡淡的黑眼圈。

    「自己要懂得找時間休息,因為我們接下來會更忙。」齊威凱在桌上敲了兩聲,引起她的注意。

    「為什麼會更忙,你不是說齊琳會負責店務的事情嗎?」她揚起眸直直看入他的眼裡──他提到的字眼是我「們」呢!

    「我下一季的設計圖都盡出來了,當然要開始忙了。選圖、修訂、製作、企劃一直到定案,可以把恐龍忙到絕種。」一念及此,他充滿時尚感的削長臉龐頓時愁眉苦臉起來。「更別提我還要決定副牌『KAY』的設計師人選。然後,高級訂作服部分也要開始著手。」

    「為什麼一定要走高級訂作服路線呢?『凱』所代表的優雅時尚形象已經夠醒目了,不是嗎?而且高級訂作服不是比較辛苦嗎?」她懷疑地睨著他懶散的樣子。「難道你喜歡事必躬親?」

    「和成就感相比,累是最微不足道的事。」他一聳肩,精神掣是提振了些。

    「『凱』的衣服是我精心設計出來的,負擔得起的人可以從其中去選擇某幾件適合她風格的衣服。但是,我希望創造一個『因人而異』的精品世界。我希望是依照某個人的特性去塑造她形象的穿著。那種感覺就像我前幾年開始接觸電影服裝設計一樣,挑戰性十足!」

    那是齊威凱的夢想吧!高級訂作服向來是西方著名設計師的專利哪。

    顧明明專注地聆聽著,不覺著迷地盯著他神采奕奕的談話神情──他那雙東方的狹亮眼眸像塊磁石一樣吸引人的目光,微呈鷹釣的高挺鼻翼及稜線分明的雙唇,都讓她覺得充滿了「希望」。

    「聽了很感動吧!」他嘿嘿笑兩聲,朝她眨了眨眼晴。

    顧明明兩頰一紅,馬上閉上嘴巴。才不要附和他呢。

    「走在金字塔頂端是件好事,可是如果設計出的衣服可以讓更多人感到幸福,這樣不是更好嗎?」她一直以科就是這麼想的。

    齊威凱眼中閃過欣賞,寵溺地捏了下她俏皮的小鼻尖,連口氣都像在哄孩子。

    「所以,我才打算創立『凱』的副牌『KAY』,走較平價的路線──讓更多人幸福,對吧!」他愈來愈中意她了。

    「真好。」顧明明開心地拍拍手,根本忘了自己前一分鐘還想跟他唱反調。

    「妳還真容易討好。」齊威凱改捏了一下她的腮幫子,乘機感受她牛奶好皮的觸感。

    「會痛啦──」她重重地打開他的手。

    齊威凱慘叫一聲,忙不迭地一聲,忙不迭地放開手,順手拿起她的奶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不錯,夠。我下回也改點奶茶好了。」他滿意地說道。

    「你……你不要臉!」顧明明瞪著那根「唯一」的吸管,臉龐乍然爆紅了起來。

    「偷喝奶茶就是不要臉?妳的道德標準好嚴苛啊。」他學她圓睜眼睛的模樣,又吸了一大口奶茶。

    「那杯奶茶我喝過了啊!」顧明明氣急敗壞地大叫出聲,伸直手臂就要奪回奶茶。

    「我知道妳喝過啊。有哪一家的好茶是賣半杯的?」見她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他的部馬上向後一挪,依然成功霸佔著「她的」好茶。

    「你就不怕我能病?」同喝一根吸管,那是很親密的事啊。她咬往自己的唇,又急急忙忙地鬆開──這樣的姿態很曖昧。

    「妳以為上班第一天,我就讓齊琳帶妳去身體檢查是為了什麼?」他得意洋洋地說道。

    「你頭腦有病。」她以為身體檢查是員工福利第一條。

    「錯,我是為了預防我自己得病,學習才要求我身邊可能會被我喝到飲料的人土去進行身體檢查。」他諄諄地對這名新進員工進行在職教育。「一忙起來天昏地暗,有飲料拿了就喝,我哪管得了那麼多。妳幹麼叫得像被人非禮一樣,臉還紅得像蘋果?」真可愛。

    齊威凱的臉驀然向她逼近,興趣十足地想一探端倪。

    「離我遠一點啦!」

    顧明明找不到東西扔,順手拿起一盒面紙往他身上扔──誰知道手臂一施力,椅子的底輪她隨之向左一滑。

    「小心。」他快手扶起她的手臂,適時防止她的小臉被桌面壓垮。

    「呵。」

    顧明明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尖。抬頭對他一笑。

    「妳喔……」齊威凱低頭睨著她,聲音乍然低沈而下。

    她的呼吸戛焦值鼻喉間。

    他黑曜石的眼瞳蠱惑著她,她就怔愣地由著他瞧。心窩陡升起一股悶窒的感受,大腦思考,身子像醉酒一般地醺然。

    齊威凱凝睇著她失神的模樣,唇邊噙起一道極淡的微笑,用指尖畫上她的唇。

    陡地,細微的快感從唇瓣漫向她的肌膚,顧明明猛然抱住都了雞皮疙瘩的手臂,用力轉過頭逃離他的視線魔網。

    「看著我。」他扶住她的椅背,俯身在她耳畔說道。

    她搖頭、搖頭又搖頭。

    齊威凱深吸了一口氣,她頸間若有似無的香氣讓他忍不住迎身向前。

    「你……你……你不要再靠近了……」她手忙腳亂地想推開他,椅子底輪向後一滑。

    砰!

    她的頭撞上牆壁,眼淚立刻奪眶而出。

    「笨丫頭。」他連忙跳下桌子,站到她身前,二話不說地把她的臉龐壓向他的胸膛,大掌撫著她的後腦檢查是否有任何腫脹痕跡。

    「不要亂動,我看看有沒有腫起來。」他皺著眉,溫柔地撥開她的髮絲。「頭會不會暈?」

    「痛。」她輕輕地搖頭,臉頰在他的衣襟上揉了兩下。

    原來男人的胸膛靠起來是這種感覺,寬厚有彈性,衣物上還有一種淡淡的芬芳……有點像檸檬草的味道。

    「笨丫頭。」真的腫了一個小包。

    「不要叫我丫頭……」她咬著唇,突然驚覺自己正被他的體溫所包圍──

    她嚥了口口水,腦子再度失去運轉的功能。她覺得全身都好熱……

    「那就改叫頭上腫了一個包的花樣年華少女,如何?」他摟著她在抽屜裡找出一罐速力達母,同時不忘輕壓一下腫包。「是這裡沒錯吧?」

    「很痛!你不要亂碰啦!你這個壞老頭。」怕痛的她慘叫一聲,胡亂打著他手臂。

    「還有力氣和我鬥嘴,腦子應該沒撞壞。」摸摸她的頭,差點對著她含淚的無邪大眼脫口說出──

    乖噢,親一下就沒事。

    齊威凱看著她那張我見猶憐的小臉,他猛然受驚地後退一步。

    不會吧!他已經開始有慈父情結了嗎?難道他真的該結婚了?

    「擦眼淚。」他隨手抽來兩張面紙蓋住她的臉,乘機喘了口氣。

    「你噴的是什麼香水?是用什麼東西提煉出來的?」她抓著面紙,突如其來一問。那種味道讓她聯想到歐洲鄉間的感覺,讓她滿有設計靈感的。

    「通常女人不會對我這樣說。」他無奈地瞟去一眼。好不解風情啊……

    「那她們會說什麼?」她好奇地問道。

    「她們會說喜歡我的味道。」齊威凱望著她,忍不住自憐自艾起來。他不過年長她十歲,這樣就要被打入毫無吸引力的男人群中嗎?「我想妳腦子一定有點問題,妳日夜與我相對,難道沒有一點心動?」

    顧明明的心陡地一揪,拳頭在裙襬邊悄悄地握緊。

    「我……才沒有對你……怎麼樣……」他表情那麼誇張,一定又是在戲弄她。「齊……齊琳……齊琳說這年頭長得好看的設計師通常是GAY。」

    「我不是。」齊威凱挺直身軀一拍胸膛,擺出雄赳赳、氣昂昂的姿態。

    顧明明捏了一下拳頭,從他的公孔雀姿態肯定他的確是在開玩笑。

    「我說你長得好看嗎?」故意澆他一桶冷水。

    「鐵證如山。」齊威凱指著他自己就算稱不上俊美非常,至少也是有型有款的臉孔。

    「我……我……才不喜歡你這種油嘴滑舌的男人。」她努力讓話說得順暢點,目光卻只敢瞧著他的肩頭。

    齊威凱大受打擊地摀住自己的胸口,心口閃過一絲難受之情。她真的對他沒有「那種」意思嗎?

    「我不相信。如果妳敢正眼凝視我三十秒,我就相信妳對我真的不感興趣。」他堅持。

    「我當……當然敢!」

    語音未落地,齊威凱就迫不及待地拉近她的頸子,讓兩人面面相對。

    她屏住呼吸,心跳差點被嚇停。

    他伸展手指攏著她柔軟如絲的頸背,目光鎖住她慌亂的小鹿眼神──他此時只想緊緊地把她攬在懷裡呵護著。

    「別怕我。」他放柔了聲音,臉龐不自禁地緩緩朝她靠近。

    顧明明無助地揪住他胸前的衣衫,全然不知道自己矇矓的眼神及微張的粉唇,對男人而言多麼具有誘惑力。

    「閉上眼睛。」他粗嗄地說道。

    「三十秒到了嗎?」她努力睜大著眼,唇瓣竟起了奇異的刺痛感。

    「再一秒,我就要吻妳了。」

    他的指尖瞬間挑高的下顎,兩人的氣息眼見就要交融……

    「齊威凱,你不是有事要跟他們兩個說嗎?」齊琳大刺刺地推門而入。

    顧明明低頭,火速後退。

    齊威凱蹙起眉,交叉起雙臂瞪著齊琳。

    「KAY」的設計師角逐者艾美與文生,則同時驚訝地用一種曖昧眼神看著顧明明。

    「深情款款、四目交接喔。」齊琳揶揄著。

    顧明明揪著自己的上衣,無聲地縮到角落。太可怕了,二十分鐘之內,差點被他連吻兩次。

    齊威凱擔心地看著她,正想上前時,齊琳卻搶先他一步,衝到顧明明身邊。

    齊琳頑皮地一笑,食指突然偷襲上顧明明的唇。

    「喂──妳做什麼?!」齊威凱毫不考慮地快步上前推開齊琳,飛快地把顧明明護在身後。

    「哇!沒想到你這麼具有騎士風範啊。不過,你這麼快就『有了媳婦忘了大姊』,真是讓我淚濕沾襟啊……」齊琳明媚一笑,嘖嘖稱奇地看著「小兩口」。

    「中文不好就不要亂賣弄。」齊威凱瞪她一眼。

    「齊琳……齊琳……我們沒有……」顧明明從他身後探出頭來,卻還是沒有勇氣看向艾美與文生。

    都是齊威凱啦!

    「齊琳,妳給我出去啦!我們有正事要談。」齊威凱左手插腰,右手指向大門口吼聲趕人。

    「茶壺弟再見,我們來日方長。」齊琳朝顧明明眨眨眼,滿意地看著小丫頭又紅了臉。

    「你們找位子在桌子邊坐下。」齊威凱朝艾美和文生頷了頷首,也不忘回頭朝顧明明交代一聲。「妳也坐下。」

    齊威凱對著地板點頭,非常合作的搬了把椅子坐上離他最遠的地方。

    「這裡沒有麥克風,希望我的聲音大家都聽得見。」齊威凱調侃地說道。

    艾美和文生輕笑出聲,顧明明則變成一隻紅蝦米。

    「這是下一季的主要設計款──」齊威凱從牛皮簿本暗夾中抽出一張高領、長袖禮服的設計稿,先遞到那兩人面前。「看完之後,談談你們的意見。」

    「很棒,有巴洛可的古典華麗感受。」文生首先讚歎地說道。

    「設計精緻,線條卻柔和無比,有『凱』一貫的氣質取向。」艾美不甘示弱地補充道。

    「袖口、領口及裙襬的花蕊細部圖紋,凸顯出『凱』的女性細膩情感!」

    「我認為腰間的羅馬式銀腰煉才是讓衣服畫龍點睛的重點!」

    啵啦啵啦啵啦……

    兩位角逐者口沫橫飛之際,顧明明抬眼偷看了一眼設計圖──

    咦?她剛才漏看了這張圖嗎?

    顧明明傾身向前,專心地打量起這張以色粉筆繪出的圖稿。

    她鼓了一下雙頰,疑惑地瞄了齊威凱一眼,然後又看向那兩位正進行口舌之戰的設計師。

    她張開嘴,又閉上嚼,不知所措的大眼連眨了好幾下。

    「有意見就直說。」齊威凱盯著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沈聲說道。

    「我覺得這件衣服怪怪的……」顧明明盯著設計圖,喃喃低語著。

    艾美和文生閉上嘴,二度驚異地瞪著顧明明──辦公室內霎時鴉雀無聲。

    「怪怪的?!是嗎?我正巧覺得這件衣服是我的傑作!」

    齊威凱在胸前交叉著雙臂,冷冷地看著顧明明。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7-5-22 01:40:5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章

    顧明明看著齊威凱冷酷的臉孔,她噤語並瑟縮了一下身子。

    不是沒看過他發脾氣……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是在生氣。可是相處時間一久,她知道他不是情緒化的人,也許在某些時刻,他有著孩子氣的天真與任性,可他的態度仍然是詼諧而輕鬆的。

    但是,現在──

    他的眼神像把她當成仇人似的!

    難道他只願意聽讚美,而不願接受批評嗎?因為他是「凱」的國王,週遭的人從不曾對他說過重話嗎?

    「她把話說清楚,這件衣服哪裡怪?」齊威凱的手掌平貼在桌子上,咄咄逼人地問著。

    顧明明打了個冷顫,心底深處的膽怯天性復發。鼻尖湧上酸意、眼眶倏地發熱,她快速地低下頭,不讓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齊威凱沒有遺漏她的任何表情,他瞇了一下眼,面容卻沒有任何軟化的痕跡。

    「明明只是一時六快,對不對?跟齊老師道個歉就沒事了。」文生不忍地看著她委屈揪著十指的模樣。

    齊威凱瞪了文生一眼。她的事哪輪得到他插嘴?

    「妳自己有嘴,自己回答我的問題。」該死的,她一定得看起來那麼楚楚可憐嗎?

    顧明明的拳頭捏緊又放鬆,捏緊又放鬆。如果他連一點建言都聽不進去,那他也不是個值得她學習的對象!

    她揚起黑白分明的美眸,直勾勾地看入他的眼裡。

    「那件禮服走的既然是長袖、深V領的成熟路線,那麼小喇叭袖口就已經把線條拉成和諧了,你不該再設計泡泡袖的,那破壞了整體的優雅感覺,太幼稚了。」

    齊威凱唇邊著一抹冷笑,不耐煩地坐上椅子,長腿直接蹺高在大木桌上,用一種傲慢國王的眼神睨看著她。

    「我偏偏就覺得那衣服的重點在泡泡袖,不信妳問他們。」齊威凱嘴巴一努。

    顧明明的目光移向艾美和文生──

    那兩人十分有默契地別開視線,一個數起線花壁紙、一個算都浮雕地磚。

    「你們真的覺得那禮服沒有問題嗎?」她望著艾美,柔軟的聲音有著淡淡的乞求。「你們兩個在設計方面比較有經驗,隨便說幾個理由來說服他。」

    齊威凱雙唇緊抿,不再正眼瞧人。

    「我也覺得泡泡袖的設計正是這件衣服有意思的地方,既顛覆多數人既有的想法,又讓人有耳目一新的感受。」文生含蓄地說道,長髮整齊地束在身後。

    「直線、圓形的線條組合又轉換,原本就是時尚界最流行的解構設計。」短髮的艾美說起話來犀利幾分。

    「聽清楚了嗎?妳要不要改變妳的說法?」齊威凱擱在桌上的長腿不耐煩地搖動著。

    顧明明重重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唇,孤立無援地望著自己的鞋子。

    她是真的不懂人心,她以為齊威凱是能夠接受諫言的人,所以才會這麼勇於說出她的看法。

    但是,憑什麼他就應該是對的?

    「美」這件事原本就是見仁見智,絕對沒有什麼標準尺可以衡量。

    因為他是服裝設計大師,他就完美如神祇嗎?

    反抗的心開始萌芽,她不馴地昂起下巴──大不了回東部賣水果!

    「要道歉了嗎?」齊威凱極東方的瞳眸睨了她一眼。

    「我沒有錯!」她朗聲說道,清亮的聲音斬釘截鐵。「是你的眼光出了問題,隨便從你的設計圖裡挑一件都比這件好!」

    艾美和文生錯愕地睜大了眼,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冒出這樣的話。

    「妳說話真的很不中聽。」齊威凱霍然起身,雙腿重聲落地。

    「良藥苦口。」顧明明仰高下顎望著他,不肯服輸。

    「良藥?妳是個實習生吧?」他不以為然地挑眉。

    「我是個熱愛你作品的實習生,所以我清楚你的作品風格走向。別人或許會設計出這種充滿矛盾的衣服,但是你不會。你的作品一向堅持實際與美感並存。你閉嘴!聽我把話說完。」她陡地指著齊威凱的鼻子,恫嚇他不准開口。「我經歷也許不如你,但是我沒必要因為怕你而說出違心之論。我就是不明白你為什麼堅持加上那破壞美感的泡泡袖,除非你喜歡交出有瑕疵的作品!」

    豁出去了。

    「說完了嗎?需要觀眾鼓掌嗎?」齊威凱站在她面前,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勉強構上他肩頭的小個子。

    「你們覺得我該維持原有的設計嗎?」齊威凱朝那兩人勾勾手指頭。

    「當然。」文生勉強一笑,再不敢與顧明明四目交接。

    「不熟悉服裝界的人,才會說出那種判斷。」艾美補充了一句,復古玳瑁鏡框之下的眼眸銳利地看著顧明明。

    「你們根本是在睜眼說瞎話!」顧明明生氣地看向艾美,嗓音也跟著拔尖。

    「妳閉嘴。」

    齊威凱一手壓住顧明明的肩頭,她卻怒不可抑地扯下他的手臂。

    「你們兩個出去!」齊威凱頭也不回地命令道,乾脆把她的手腕扣在大掌裡。

    誰要這丫頭不識時務──艾美一挑眉,拋去一個「活該」的眼神。

    人在屋簷下,總要學著低頭的──文生同情地輕歎了口氣,輕輕闔上房門。

    「放開我!」她尖聲說道,手腕怎麼扭都還是在他的掌控中,一張小臉因此氣得風雲變色。

    「等妳不要氣呼呼的用那種高分貝的聲音虐待我的耳朵時,我就放手。」他說。

    顧明明翻了個白眼,側過頭閉上嘴。

    他遵守承諾地鬆開手,她卻陡地捉住他的衣襟,朝他耳朵放聲尖叫。

    「啊──」

    她的尖叫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大掌在瞬間摀住她的嘴,卻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

    「妳很久沒被人打屁股了?」齊威凱狠擰著眉,索性捧住她的臉頰,不讓她的利牙有再度出擊的機會。

    「你敢打我,我就告你性騷擾!」她不服輸地用他最厭惡的尖銳嗓聲吼道。

    「那我不騷擾妳,豈不被妳白告了?!」

    他的唇旋風般地覆上她。

    她一驚,雙手狂亂地推著他的肩頭。

    他沒有鬆手,溫熱的唇瓣執意覆在她的柔軟之上,吸吮著她唇間天然的溫香。

    她有香草冰淇淋的味道……他含住她顫抖的雙唇,將她攬得更緊。

    「你……你……不要臉!放開我!」顧明明嚇壞了雙手雙腿揮舞著反抗他的入侵。

    齊威凱歎了口氣,用手指掐住她的雙唇。她的尖叫可以讓孔雀自慚,還可以澆熄森林大火。

    「唔……」她驚慌失措地悶叫出聲。

    齊威凱看著她受虐兒童般的恐懼眼神,只得不捨地與她香草口味的芳唇愈行愈遠。

    「不要臉,我是你的員工不代表我有必要讓你欺負!」她捏緊拳頭,又委屈又心酸又憤怒地瞪著特。

    「如果吻妳叫欺負妳,那我以前的女人豈不都被我謀殺了?」他摟著她的腰,心疼地用手指揉干她掉下的一滴眼淚。

    「我又不是你的女人!」她氣呼呼的撥開他的手,被奪吻的激動仍未平復。「你再碰我,我就吐你口水!」

    「吐我口水?嘖嘖……妳怎麼這麼不衛生啊!」

    「你隨便亂吻人,你才不衛生。」她使勁地擦著自己的唇,卻不知道唇瓣被她揉得更加嬌艷欲滴。

    「我們充其量是唇對唇,又還沒進入『相濡以沫』的狀況,哪裡不衛生?不過,妳真的不考慮和我更進一步嗎?」他真的挺想吻她的。

    「不要臉!」她跺了下腳。

    「『不要臉』是妳罵人的最高級形容詞嗎?妳的缺乏創意,真是讓我失望。」

    他一聳肩,順勢鬆開置於她腰間的大掌。

    顧明明得到了自由,立刻衝到門邊。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啊!」

    齊威凱得意地咧嘴而笑,成功地在門隙間拉回正要逃竄的她──

    她嬌小的身子被他挾持在身側,她的纖腰落入他的五指山中,只得任由他將她拖向辦公桌。

    顧明明伸長了腿阻止他的前進,無奈亂踢一通的雙腳看起來反倒像在太空漫步。

    她幹麼任由他欺負?顧明明瞪著他唇邊志得意滿的笑容。腦袋一冷靜,她的雙手轉而扶住他的腰。

    待他將她放平在地板上,她突然朝他一笑,在兀自愕然之際,她擒扯住他的手臂,飛拐住他的左腿。

    使勁一摔──

    齊威凱咚地被拐倒在地。

    哈──顧明明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躺在地上,還沒回過神的男人。

    「知道我的厲害了吧!看你以後敢不敢動我?!」她雙手插腰,仰天長「笑」。

    好過癮噢,真想再奉送他一個過肩摔。

    顧明明笑彎了一對水眸,配上粉紅雙頰及濡紅雙唇,看起來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甜蜜少女。

    齊威凱癱在地上,仰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表裡不一的女人。

    「不要鬧了,妳把我要說的正事都打斷了。」他哀聲歎氣地說道,舉高右手暗示她拉他起來。

    「是誰在鬧啊!」她一惱,聲音又拔高了起來。

    「妳。」他皺著眉,斬釘截鐵地說道。

    顧明明背過身,乾脆來個眼不見為淨。

    「最毒婦人心。痛死了,腰好像閃到了,腿好像摔腫了,手指頭地扭到了……」他呼天搶地一番。

    「報應。」她幸災樂禍地回頭說道。

    他動作迅速地爬起身,回贈她一記勝利的V字型手勢。

    「有事快說,沒事的話,我要去問齊琳辭職信怎麼寫?」氣死她了。

    「妳幹麼辭職?因為那兩坨泡泡袖?」齊威凱倚著桌子看著她,一副她很小心眼的模樣。

    顧明明瞪著他漫不經心的臉,用力抿緊小嘴,免得她忍不住朝他噴火。

    「那泡泡袖是我故意加上去的。」他隨手剝開一顆巧克力,送到嘴裡。

    「你說什麼?!」她失控地衝到他身邊,扯住他的手臂逼問。

    「我最討厭用一些造作的東西來假裝女人味。」他慢條斯理地品嚐著口中濃郁的甜美,假裝沒看到她激動得耳朵泛紅的模樣。

    「那你……你……幹麼對你覺得那件衣服的重點在泡泡袖……」

    「我只是想知道誰是說真話的人。」

    齊威凱對著她認真的小臉,送上一個輕鬆的笑容,卻沒把他的真正用心說出口。

    她的眼光、設計感都不是問題,不過實際操作的實力還有待考驗。若她有本事通過考驗,那麼她就是「KAY」所需要的人。

    「所以,泡泡袖是多餘的?」瞪他、瞪他、瞪他。

    「對。」

    她直接口吐白沫會不會太嚇人?顧明明拿起桌上的鉛筆往他身上丟。

    「喂,我是用心良苦耶!妳現在知道那兩個傢伙是專拍馬屁的小人,外側妳也看清楚了社會的黑暗面了,這樣不好嗎?」他閃開鉛筆攻擊,煞有介事地鄭重教訓著。

    「我……我看清楚你是個混蛋!」氣到口不擇言,很想把他那張彷彿發生任何事都無關痛癢的臉扯下來。

    「需要我幫忙找滅火器嗎?」齊威凱好心地提議。

    「混蛋。混蛋。混蛋。」她握緊自己的拳頭,雙眼冒火。

    「妳叫得我肚子都餓了。」他若有所思地說道。

    顧明明聞言臉色一變,馬上閉嘴,免得他又叫她去買什麼雞「蛋」糕!

    「這樣才可愛嘛,呱啦啦地一直叫,簡直比烏鴉還吵。」顧明明摸摸她的頭,卻被她抓出兩道指痕。

    大眼雪亮的她,張牙舞爪的樣子像只雪白波斯貓。

    「我不做了!這樣可能了吧!」

    顧明明衝到桌子前拿出一隻大紙袋,狂風暴雨般把所有私人物品一股腦兒地扔進去。

    「年輕人不要意氣用事,有事好商量嘛!我正想告訴妳我很喜歡妳以奧黛麗赫本為主角的『東方淑女』系列,我希望能見到成品。」

    齊威凱慢條斯理地從抽屜中拿出一張縫裙洋裝的設計圖,在她面前晃動著。「你……喜歡……」心臟被他懸高吊在半空中,她連呼吸都很難正常。

    「喜歡這系列的設計圖。希望看到成品。」他好心地重複一遍,憐惜地看著她開始閃爍淚光的大眼。「而且我還打算免費提供妳資源。需要什麼布料,讓齊琳陪妳去找。」

    「真……真的嗎?」她的小手激動地揪住他的上衣,既驚又喜的樣子像抓住了彩虹。

    「真的。」齊威凱舉手發誓。

    顧明明動容地低下頭,吸了吸鼻子。好想哭喔。

    她孤身一人離鄉別井,根本沒有多餘的錢去購買她理想中的布料,否則也早就把所有設計圖全做成實品了。

    齊威凱挑高她的下顎,凝視她讓人心動的粉腮玉顏──她實在像個精緻娃娃。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他的拇指輕輕撫摸著她嫩若嬰孩的臉頰。

    顧明明倒抽了一口氣,身子猛然向後仰四十五度。

    難道他想對她……然後再……最後才……

    她還沒開口,腦中的遐想卻已經讓她臉紅耳赤到說話結巴。

    「不……不要臉!」她指著他的鼻子控訴。

    「親愛的,妳腦子想的『條件』顯然和我想的不一樣。」他故意壓低身子,曖昧地對她眨眼睛。「不過我很樂意配合妳的綺想。」

    「我才沒有亂想,是你亂開條件。」她的腰抵住了桌子,後仰的角度足以去參加世界體操比賽。

    「我還沒有開口,妳就知道我的條件是什麼,莫非妳真的是我尋找多年的心有靈犀之真心人?」齊威凱拿起她的手覆在他的胸口上,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

    他又在耍她了!顧明明眼中閃過凶光。他難道不知道忽冷忽熱的三溫暖,多洗幾次就成了家常便飯了嗎?

    「想不想知道開膛手傑克是怎麼動刑的?」左手拿著鉛筆在眼前晃動,全給了他一個蜜糖般的微笑。

    「不想。」齊威凱盯著那根削得很尖、很尖的鉛筆,馬上開口啐哩啪啦就是一串。「我條件是──妳製作那些衣服時,不許影響到妳的正常工作,也不許讓我及齊琳之外的人看見或知道這件事情。我珍惜妳的才華,學習不希望妳被人批評為走後門、攀交情。」

    顧明明聞言,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她凝視著他帶笑的眼眸,心悄悄地因為他而抽痛、悸動著。他或許油嘴滑舌、玩世不恭,但他的的確確是用他的方式來照顧她。那讓她覺得很──

    甜蜜。

    「製作時碰到問題,可以隨時問我,我無條件。」他慷慨地說道。

    「謝謝。」

    「『謝謝』就不用了,我寧願妳給我一個感動之吻。」我嘟起嘴湊向她,半真半假地要求著。

    「才不要。」她嬌嗔地鼓起頰,別開臉。

    「為什麼我的女士不願意給我一個吻……」齊威凱左手撫胸,戲劇化地擺出一臉痛失真愛的誇張表情。

    「你很煩。」這人老是這樣開玩笑,她要是認真起來,豈不是顯得她很幼稚嗎?

    「妳說我煩?!想我什麼道理也是有名的黃金單身漢……」齊威凱一臉大受打擊之貌,舉起手假意拭淚。

    「我告訴……我警告你,雖然我很感謝你,可是你以後絕對不可以再……再亂吻我了。」除非你是真的喜歡我……她在心裡輕聲說道。

    「當妳是自己人,學習才勸妳慎重考慮一下──妳連齊氏之吻的精髓都還沒試到耶。」唉。

    佳人顯然無意於他,否則早就該小鹿亂撞地飛入他懷裡了,哪會到現在還與他四目相望、大眼瞪小眼?

    齊威凱落寞一笑,半躺半倚入他的椅子。

    「你不要胡扯啦!反正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就不能亂吻我。」每次和他說話,她都忍不住想嘶吼,叫他立正站好。

    「吻久了就是了。」齊威凱斂去笑意,抬眸凝睇著她。

    被他的眸光鎖住,她胸口一緊,苦惱地蹙都眉。她是很容易專注的人,而他顯然太容易、也太習慣投入。

    這讓她沒有安全感哪……

    「你太輕浮了……」…怯生生地看他一眼,吞吞吐吐地說道。

    「我也可以很認真的。」

    齊威凱著迷地望著她羞怯地別臉,髮絲斜披覆住雪白臉頰,半垂星眸,貝齒陷入唇瓣中的迷惘姿態。

    他為她動心──千真萬確。

    「不信妳可以試用看著,不滿意再退貨。」見她沉默了太久,他忍不住開口鼓吹。

    「我不要你,你走開啦!」齊琳說的沒錯,他說出來的話不能相信。

    「明明丫頭,這是我的辦公室耶。」他抗議道,勉強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要叫我丫頭!」大聲說話可以趕走心中那種悶悶的痛楚。

    「妳本來就是一個年輕不懂事,所以才會拒絕我癡心求愛的年輕丫頭嘛!」用玩笑的態度再試探一次,以免自己的真心被捅一刀。

    「不理你了。」

    顧明明飛快地回過身,回到她的桌前低頭佯裝整理文件──

    用力眨去眼中的霧氣,她的指尖深入自己的手掌卻渾然不覺得疼。

    她才沒對這個情場浪子心動呢,她不過還不適應他愛調戲人的壞習慣罷了。

    唉。齊威凱走出辦公室,對著門板上的馬賽克瓷磚歎了口氣。

    他的嗅覺和味覺開始出問題了嗎?

    家花怎麼開始比野花香了哩?他向來不吃窩邊草的,嫩草尤其不敢亂吃啊。

    偏偏他妄想的那株嫩草還長了刺,痛得他齜牙咧嘴。

    他哪裡不好?他幽默風趣、身材英挺、面貌動人──

    不過是比她老了十歲而已,她怎麼可以因此就把他當成拒絕來往戶呢?

    好哀怨哦……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7-5-22 01:41:1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章

    「丫頭!我要吃蘋果派……」

    「丫頭!我想喝香草奶昔……」

    「丫頭!我覺得圓環那家豆沙包……」

    「丫頭──丫頭──丫頭……」

    顧明明倏地睜開睡眠不足的雙眼,從辦公室的躺椅裡跳起身。小手裡還緊抓著維尼小態抱枕,惺忪的大眼迷迷濛濛地眨了兩下。

    作夢嗎?

    「原來妳對我如此情深意重,就連作夢都要呼喊我的名字。」齊威凱笑容滿面的臉孔驀地湊到她的面前。

    嚇!她反射動作地拿抱枕擊上他的臉。

    「唔……丫頭謀殺……」齊威凱淚眼汪汪地控訴著,絕不輕彈的男兒淚差點因為鼻子被痛扁而痛哭流涕。

    「不要喊我丫頭!」她討厭他幫她取的這個外號,所有人都跟著他丫頭、丫頭地喊,叫得她只想呱呱大叫。

    「好痛……」他摀住鼻子哀嚎,眼睛的向「上鎖」的抽屜。

    顧明明伸手摀住一個呵欠,軟頰上還印著淺淺睡痕──才懶得理他哩。

    「很痛、非常痛、極度地痛……」齊威凱愈說愈有元氣,「暗示法」既然沒有用,他乾脆伸出手指向她的桌子。

    顧明明半酣的雙眼往桌上瞄去──攤展在椅背上的水藍綢布正在朝她打招呼。

    不能睡……

    雪白小臉依戀地在抱枕上磨蹌了兩下,卻還是勉強自己爬都身走向桌子。

    齊威凱滿意地點頭,卻在與她擦身而過時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她什麼時候變成熊貓一族了?她看樣子需要卯起來睡上二十四個小時。

    他跟在她身邊,幫她撿起她手臂間滑落的抱枕──

    真是太神奇了!她的眼睛近乎全閉,居然還有法子走路。

    顧明明走到桌前,模了模桌面、整了整資料,對著鋼筆發呆了好一會兒後,她茫然地抬頭看著齊威凱。

    「我要幹麼?」她忘了。

    「妳拿抱枕揍我,我的鼻子很痛,需要一些甜美可口的止痛藥,而妳的抽屜裡正巧有止痛藥,妳打算好心地給我十二顆!」他鉅細靡遺地報告道,把「兇手抱枕」放回她桌上。

    顧明明恍然大悟地點頭,低頭打開鎖,拿出一顆糖果。

    「喏,糖果給你!」

    「一顆?!」他驚叫出聲。

    「不要就算了。」她現在可沒心情跟他聞扯淡。

    「一點誠意都沒有,我傷亡這麼慘重,至少要給兩顆嘛。」齊威凱嘴裡嘮叨幾句,還是快手接過了她不知打哪兒找來的古老彈珠糖球。「……好吃、好吃。妳剛才夢到了什麼?有十八限的情節嗎?」

    他嘴裡含著糖果,嘖嘖有聲地說道。

    「我作的是噩夢。」她沒好氣地說道。

    「夢境中有我,怎麼可能是噩夢。」他大言不慚地說道。

    「對啊!我的真實生活才是噩夢一場。」顧明明不客氣地回嘴著,腦子開始恢復運轉機能。

    和他吵架還真是醒腦的最佳良方!

    齊威凱環抱萃雙臂,看她開始忙碌地拿起布料、找出她的繡線盒,從頭到尾沒看他一眼,嘴裡卻沒少罵他一句,他的心情突然極度低落。

    曾幾何時,他居然變成爹爹不疼、姥姥不愛的討人厭了?

    「妳知道『凱』的工作人員最近傳誦一首打油詩嗎?」他哀怨的眼神凝視著她。

    「什麼打油詩?」她拿起保溫杯喝了口濃茶,擺好設計圖,仍然頭也不抬。

    「乖乖明是大野狼,嚇壞威凱小綿羊。」

    齊威凱的手指毫無預警地扣住她的下顎,強迫她與他四目交接。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脾氣好。」顧明明水亮的眸子充滿了戰鬥氣息,指尖「唰」地掰開他的手掌。

    「是啊……妳脾氣好好。」他可憐兮兮地把手縮到身後,完全一副受害者神情。「除了對我之外。」

    「誰讓你每次都要鬧我!」才不要同情他,她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顧明明拿出針線,咬著唇評估已完成百分之八十的刺繡──這款刺繡的效果沒有她想像的好,如意圖看來有點老氣。是不是再重新來過?

    可她已經獵了三個工作天在這個圖騰上啊!

    「妳中飯吃了什麼?」鼻尖嗅了嗅,沒聞到飯菜的味道。

    「麥片。」她瞪著刺繡,還是無法做出決定──好累。

    「麥片是給小朋友喝的。」從明天開始,他決定押著她到休息室用餐。

    「吵死了,我不能減肥嗎?」顧明明用力一拍桌子,忍無可忍地對他大吼出聲。

    齊威凱愕然地看著她失控的憤怒神色,心口一驚。他太過火了嗎?

    顧明明陡地摀住自己的唇,淚水就要奪眶而出,她火速地別開頭,不敢再看他一眼。

    「我這輩子第一次聽到骷髏嫌自己太胖。」他一聳肩,故作輕鬆地回答道,不想把氣氛弄僵。

    「誰要你雞婆……」她虛弱地說道,突然很想哭。

    她整個人趴到桌子上,把臉埋到臂彎裡頭。她不想對他這麼凶啊……

    「凱」的所有工作人員都知道他對她有多包容。而且他從不藏私,設計、製作上該注意的細節,能用到的參考數據,他總是幫她最多的那個人。

    她很感動,學習即使他的眼神會讓她有些手足無措,她仍然盡責地待在他身邊,力求在工作上有更好的表現。

    齊威凱看著她脆弱的背影,俊顏上佯裝的笑意瞬間消失。

    如果他自以為是的關心已經造成她的困擾,是不是該停手了?

    他就是無法忍受她不好好照顧自己啊!可是要他像老爹一樣,好聲好氣地囉唆她正常吃飯,他辦不到,他可不想被她當成囉唆的「長輩」!

    誰知道「長輩」還沒做成,他倒是先成了她心中的黑臉壞人。

    齊威凱自嘲地抿唇苦笑想著。是她太生嫩了,否則早該發覺他這種毛頭小子的行徑有著多少的「居心叵測」。或者,他也是直到這時候才赫然發現真相的……

    罷了,他不想再改變什麼,也不想讓她發現他情感上的任何異狀。反正,現在的她看起來很討厭他,那他就繼續當個面惡心善的隱藏式好人吧。

    「對不……」顧明明抬頭看著他的胸口,想開口道歉。

    「明明……明明……」他吟唱詩歌般地在桌子邊繞來繞去。

    顧明明一看到他不懷好意的笑容,旋即垮下了臉。

    她很熟悉那個表情了!

    「你又要吃什麼了?」她依照慣例,雙手插腰凶巴巴地問道。

    還好,沒事了。

    「來個檸檬派,如何?」他彈了下手指,眨了下眼睛。

    「不要。檸檬派要很遠的地方買。」她斷然拒絕。

    「那我改吃紅豆酥餅好了。」齊威凱大發慈悲地說道。

    「吃你個大頭餅!我中午不是幫你叫了一個大號便當,還訂了一塊蛋糕嗎?」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你平坦的腹部,懷疑他的胃根本是個無底洞。

    「中午的食物已經消化完了,所以我需要紅豆酥餅來維持我下半天的運作。」他認真地說道,並開始對自己的演技感到自豪。

    傷心淚往肚裡藏啊!他這種好男人,她居然不懂得珍惜。鳴……

    「你為什麼不找一家有外送的店呢?」她不自覺煩躁地跺了下腳,手掌捏緊了桌上的刺繡。她實在很不喜歡事情做到一半。

    「妳怎麼這麼難使喚呢?妳是我的助理耶。助理就是凡事都要『協助辦理』啊!」他的名言再度出籠。

    「你要幾瑰啦?」速戰速決。

    「一塊!」他大聲宣佈。

    「為了吃一塊酥餅,你居然叫我跑到需要三十分鐘車程才到得了的地方去買!」

    「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吃兩塊好了。」他無辜地迎向她憤怒的眼,繼續交代道:「然後,還要一杯圓環邊的奶茶,還要一杯水世芳店裡的咖啡。」

    「然後,你想掛吻一家醫院的急診?」她圓眸大瞠,掄起拳頭,傷勢要打人。

    「有妳陪在身邊的那一間。」他含情脈脈地看著她,等著她出現他最眷戀的神情──她水澄如星的圓眸會先睜大與他對望兩秒,接著那對長睫毛會像蝴蝶拍動翅膀似地快速眨動兩下,然後她會快速地別開臉龐避開他的注視,最後她那粉嫩如水蜜桃的芳頰則會飄上淺淺的紅,襯得她更是膚白如脂。

    真美。他迷戀地捕捉她垂下臉龐的優美頸部線條。

    真是嘔死了!顧明明低頭輕咬住唇。她就是臉皮不夠厚,沒法子和他打情罵俏,所以才老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我出去了。」她飛快地看了一眼時鐘,拿起公務用錢包就往門口走。

    希望回來還有時間可以搞定刺繡。慘了,她今天還沒跟進口布商聯絡哩。

    「我叫小王開車載妳去。」他亦步亦趨地跟著。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她拉開門。

    「妳騎摩托車怎麼買,回來那些飲料都灑光了。」他站在門口,對著她所背影大聲嚷嚷著。「妳敢騎摩托車去買,我就扣妳薪水。我叫小王載妳去。」

    顧明明驀然回頭,他笑容滿臉地朝她揮揮手。

    「親愛的,路上小心喔!不要在我的紅豆酥餅裡吐口水喔!」

    她瞪他一眼,忿忿地轉身下樓。

    她以後一定要在口袋放彈珠糖,他說話太過分時,她就可以拿糖丟他──他八成還會像小狗一樣跳起來接糖。

    顧明明在樓梯上低笑出來。

    「幹麼笑得那麼詭異?」他嘀咕著,她卻一溜煙地消失在一樓。

    齊威凱歎了口氣,回到辦公室拿起電話交代道:「小王,你載明明去買東西。」

    他掛上電話,一個側身坐上桌子後,又撥出另外一通,齊琳正巧在此時走了進來。

    「世芳,明明丫頭待會兒會到妳那裡拿我的咖啡,麻煩妳順便餵飽她,她午餐沒吃。謝謝嘍。」他快速交代著,防備地瞪著齊琳。

    齊琳吹了聲口哨,得到一記白眼。

    「找我幹麼?」他粗聲問道。

    「丫頭又被你使喚出去了?」齊琳一臉的好奇。

    「對。」他癱入椅子中,伸了個懶腰──能坐絕不站、能躺絕不坐。

    「你幹嘛不叫小王直接去買?你也不想想看明明一天拚命工作超過十二個小時,還要不時應付你這惡老闆的口腹之慾。」齊琳擺出大姊的姿態,頻頻教訓道。

    「我就知道她做到明眼睛都快瞎了,才叫她出去買東西的。飯也不好好吃,也不會找時間摸魚休息,固執得要命。衣服提前一天完成,我又不會頒獎給她。早知道就不把她列為『KAY』的觀察名單了。」他開口就是一長串碎碎念。

    「哇!原來的是鐵漢柔情、受她在心口難開啊!」齊琳曖昧地朝他眨眨眼。

    「妳很煩。」齊威凱把椅子轉了個方向,側對著房門。

    他抓了兩下耳朵,絕不讓齊琳發現他發熱的耳根。

    這時正對著門口的齊琳突然張大了眼睛,時髦的臉龐上漾起一道戲弄的笑意。她伸出食指摀住自己的唇,朝門口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齊威凱,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明明?」齊琳興致勃勃地問道。

    「妳開什麼玩笑?我把她當成妹妹一樣地照顧。」他心煩意亂地從小盒子裡挑出一枚貝殼巧克力。

    「妹妹?!哈。你每回都把姊姊當成萬能機器人一樣地使喚,從來也沒見過你對我噓寒問暖過,更遑論『某人』還施計讓心儀之人到水世芳的店裡去吃個溫飽。你說沒對明明特別用心,騙誰啊?」齊琳咄咄逼人地追問。

    「她長成那副德行,誰能不對她偏心一點嗎?」他故作漫不經心地嚼嘉巧克力,根本不打算正面承認。

    「『長成那副德行』!拜託你的評語精準一點好不好?我們明明長得甜美可愛、清新恬淨,所以才會得到眾人的喜愛──包括那個死鴨子嘴硬的某人。」齊琳揶揄著他。

    「隨便妳怎麼說。妳可以出去了,我有一部電影的服裝企劃要忙啦!」齊威凱百看不願地讓長腿踩到地面上,正襟危坐地與堆積如山的檔案面面相覷。

    啊……明明把那份企劃案收到哪去了?

    「喂,所謂長姊如母,我關心你你還敢一臉不耐煩。反正,我今天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你究竟對明明有沒有意思?」齊琳加快了說話速度,啐哩啪啦像連珠炮似的。

    他摀住耳朵,翻了個白眼。他最怕女人吵!

    「你不說實話,我們今天就沒完沒了。」齊琳深知其弱點,採取緊迫盯人方式。

    「我對明明很心動,很想緊緊地抱她、吻她,這樣妳滿意了吧!齊威凱暴躁地扯著頭髮,抬起頭朝著齊琳放聲大吼。

    「我還算滿意啦!」齊琳賊賊一笑,朝門口勾勾手指。「明明,妳覺得呢?」

    齊威凱火燒屈肌地從椅子上跳起身來──

    顧明明怔愣地站在門口,像怯懦綿羊看到史前巨龍一樣地驚駭不敢出聲。

    他張口結舌看著她的小臉乍綻出紅光,然後他的耳朵也莫名其妙地開始加溫冒火。

    「男子漢大丈夫,表白還會害臊哩。」齊琳在一旁笑到氣喘吁吁。

    「對啦,我剛才於的那些都是真的!我就是喜歡明明啦!不然妳想怎麼樣?妳給我滾出去啦!」齊威凱惱羞成怒地再吼了一次。

    顧明明扶著牆壁,以免自己一時腳軟而坐在地板上。

    「出去就出去,我是顆識相的電燈泡。不過,我走了之後,你記得要──」齊琳擁著自己的雙臂,嘟起唇瓣擺出待吻姿態。「緊緊地抱她、吻她。嘻……」

    齊威凱瞪大了眼,一把扯住齊琳拖向門口。

    砰!

    他氣急敗壞地扣上門鎖,回頭卻看見顧明明不知所措地咬著手指頭。

    真該死!誰讓他怕吵,所有門扇在開啟時都是安靜無聲的。

    「妳跑回來做什麼?!」他將雙臂安握在胸前,酷臉努力地想擺出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惜兩隻火紅的耳朵破壞了效果。

    「我……我手機忘了拿。」她一緊張,聲音地跟著拔尖起來。

    她衝回桌前抓起手機,才想轉身跑開,他精壯的身子已經擋住她的出路。

    齊威凱傾身向前,長臂捉住她的雙肩,高挺到近乎霸道的鷹釣鼻,親暱地偎在她的鼻尖旁。

    「妳全聽見了?」他的唇貼在她的肌膚上,輕聞著牛奶般的香氣。

    顧明明點頭,嬌細的身軀微微顫抖著。

    他說喜歡她──是真的嗎?

    「明明,妳覺得我怎麼樣?」他深黝眼眸逼近她無措的大眼。

    「我……我不知道。」她屏住呼吸,不准自己被他身上清新的青草氣息所迷惑。

    「親愛的,妳太傷我的心了。打是情、罵是愛,我們倆一天打情罵俏十二個小時,妳居然說妳不知道……」輕柔的語音環繞在她頰邊。

    齊威凱鎖住她的視線,從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裡看出她的不安。她心動吧?否則眼波怎麼會如此濕潤如醉。

    「你老是嘻皮笑臉的,要我相信什麼?」她喃喃低語著,全身的肌膚都因為他的靠近而敏感悸動著。

    「相信我的心。」他的右手倏地包裹住她的指尖,讓她的手心貼在他的胸口。

    顧明明咬住唇,荏弱的水眸不敢再看他一眼。

    「怎麼不說話?」他的聲音轉為低啞──他的自制力向來很差,尤其是對「甜食」。

    心臟急促地跳動讓她四肢發軟,她猛吸了一口氣。

    「你再鬧我,我等一下真的在你的紅豆酥餅裡吐口水。」她望著他的手掌,居然又是一陣臉紅心跳。他說想抱她……還想吻她……

    「妳現在還能想到紅豆酥餅,真是懂得如何打擊一個男人的信心。」他不容拒絕地抬起她的臉龐。

    「我怎麼知道現在該想什麼……」她小小聲地說道。

    「我現在只想吻妳。」

    在雙眼大睜之時,他的唇輕輕地覆上她的唇。

    顧明明嬌喘了一聲,手掌無助地抓住他的衣襟。

    「妳接吻時一定要張著眼睛嗎?」他在她唇上低語著,感覺自己正在品嚐一塊柔軟的香草蛋糕。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她迷濛的眼神睨著他,是最純真的致命誘惑。

    齊威凱呻吟了一聲,重重地摟住她的背,靈活的舌尖便迫不及待地探索她的蜜津。

    不知如如何響應的她,被動地由著他翻騰著她的世界。

    一開始腦子還考慮口沫交流的衛生問題,然而當他的舌尖滑過她的舌尖兩側時,她發現她沒法子思考,也很難正常地呼吸。快感從體內浮上肌膚,她不自在地揪著他的衣服,卻怎麼也推不開他熱情。稚嫩的軟舌於是異想天開地輕輕蠕動著,想藉此推開他唇舌過分性感的勾引。

    齊威凱抬起頭,火熱的眼只想將她吞食入肚腹。

    她喘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自己逃脫了在的魔網。

    「妳會害死我……」他的大掌忽而摟住她的頸子,給她的吻狂烈得讓她只能憑著本能回應。

    待他嘗盡了她的溫柔,他凌亂的髮絲在她的撫弄下變得狂野。

    而她,星眸半張、紅唇濡濕,仍然懵懂於情慾的身子不住地喘著氣。

    「我很高興妳身邊的男人都是笨蛋。」才離開她的唇一秒,他就忍不住又回到她的唇上輕啄兩下。

    「不要了……嘴巴會酸。」她伸手摀住他的唇,紅著臉小聲說道。

    「下回我會記得幫妳做暖身運動的。」他寵溺地捏捏她柔軟的臉頰。

    「你還說──」

    她不好意思地用手肘頂向他的肚腹,他慘叫了一聲。

    「提醒我以後千萬不要惹火妳。」他苦笑地摀住自己的肚子。

    顧明明咬著唇,笑他一臉的無奈。

    「誰讓你愛招惹我。」她軟音軟調地撒嬌,讓他顧不得肚子的疼痛,再度將她摟抱入懷。

    「妳聽好了──以後妳的嘴巴就是我的專利。」他像個老爹一樣地耳提面命。

    「才不是呢。」她朝他吐吐舌尖。

    「我很樂意向妳證明。」他似笑非笑地睨著她,眼中有著她熟悉的火熱慾望。

    「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你就愛欺負我……」她喃喃低語著。

    「如果真要欺負妳,早在妳第一天上班時,我就對妳下手了。」他大言不慚地說道。

    「你……變態。」重重地跺了一下他的腳板。

    他臉龐扭曲,連忙坐到地上脫下鞋子,檢查他差點被跺碎的腳趾頭。

    「敢問顧明明小姐,是否對殘障人士有特殊喜好?」痛啊……

    「你不亂說話,我就不會亂踩人了。」她心虛有拿出一罐軟膏,小心翼翼地為他敷上。

    「啊──」他仰頭呻吟一聲。「真舒服。」

    「你閉嘴。」她用手去摀他的嘴,不料卻「順便」餵了他兩口含有薄荷成分的藥膏。

    齊威凱急忙衝到垃圾桶邊,吐嘔出嘴裡的藥味。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內疚地走到他身邊。

    「沒關係。」他虛弱地微笑著,緊緊握住她的手,以防她又有任何驚人之舉。

    「我沒有談過戀愛。」清純大眼直直地望著他。

    「我談過很多次,我可以教妳。」他信心滿滿地說道。

    「我就知道你是個花花公子。」

    「既往不咎嘛!況且我以前沒有碰到妳,總是要先找些對像來練習,免得萬一妳不喜歡太生嫩的男朋友,那我豈不是吃大虧了。」他詭辯著,硬是不承認自己先前的風流韻事。

    「我以為……談戀愛,就是要結婚。」她認真地對他說道。

    「結婚!」齊威凱驚嚇地看著她的一臉正經──這下可好,踢到鐵板了。

    「你只是想跟我玩玩?」她推開他的手,一臉隨時要流淚的模樣。

    「我是很認真地想和妳交往,可是我不喜歡說什麼愛到海枯石爛、天長地久的廢話。搞不好,妳明天就不再喜歡我了。」小女生就是小女生。他的大掌輕撫著她嫩若嬰孩的肌膚。

    「你明天會不喜歡我嗎?」她煩惱地蹙眉問道。

    「很難。」

    「那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她又問。

    「妳有點吵。」他皺起眉。

    「可是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

    「閉嘴,我肚子餓了!」

    「不要吃……我……」她的微弱抗議消失在他的唇間。

    ~~~~~~~~~~~~~~~~~~~~~

    樓下,預計戴明明去買紅豆酥餅的小王,在枯等了半個小時後,竟被大老闆趕到駕駛座,眼睜睜地看著兩人揚長而去。而當小王洩氣地回到「凱」的大廳時,卻驚見抱持不婚主義的齊琳正在高唱「結婚進行曲」。

    真嚇人……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7-5-22 01:41:3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章

    「呵……呵……呵呵呵……」

    齊威凱吃著惢裹糖蜜所魚骨酥,忍不住對著身邊忙碌的可愛人兒發出傻笑。

    早知道當明明的男朋友有這麼多好處,他早就把「老少配」那一套丟到太平洋,速速將她拐騙入懷了。

    明明的家人怕她在大都市害思鄉病,三天兩頭就寄土產來餵她。偏偏她的食量小如貓咪,幸虧有了他這個男朋友解決存貨。

    那些洛神花蜜餞吃起來酸甜甘潤,他不知道有多喜歡。可能只比他喜歡她少點吧!

    齊威凱嚥了口口水,貪戀的目光看向蹙著娥眉,托著粉腮對圖稿發呆的親親小女人。

    如果能把另一人揉到懷裡,他很願意對明明做這樣的事。二十二歲的女人了,卻還嬌嫩可人地像朵清新小百合。

    齊威凱臉上的笑意益加擴散,而一旁的齊琳則忙著搓掉她滿臂的雞皮疙瘩。

    「你聽過『樂極生悲』這句成語吧!」齊琳啐了他一聲。

    「我書讀得不多,只知道『軟玉溫香在抱』。」齊威凱伸手摸摸顧明明的頭,滿眼的溫柔。

    「別吵。」顧明明埋首在桌上,把布商送來的數據做最後一次整理。這回有幾匹日本進口的手工布料美到不像話,不把它們做成衣服簡直會遭天譴。

    「我不吵……妳乖乖做功課噢。現在,張開嘴巴──」齊威凱打開一盒參片,拿了一片到她唇邊。

    「不要。」顧明明立刻防備地向後仰。

    「那妳就把剛才沒吃完的便當全吃光。」齊威凱挑起眉,堅定地看著她。

    顧明明扁了一下唇,嬌嗔地看他一眼後,才不甘願地張開唇,讓他餵了片人參到她的嘴裡。

    「乖。」他傾身附贈了一個吻到她唇邊。

    明明挑食,不愛吃飯,對零食地不甚喜好。一做起事來,又每每忘了要用餐──這項特點和他完全相反!

    戀愛啊……

    「你像明明的爹。」齊琳下了個評語。

    「我人老心不老,所以我和明明差不多同年。」齊威凱想也不想地就回嘴。

    「也對啦,我一直覺得你的心智年齡一直是未成年狀態。」齊琳忘了愛挑釁的自己也不像三十多歲的人。

    「耳濡目染嘛!和妳生活了那麼久,我的智商沒和妳一樣,已經是上天給爸媽的最大恩典了。」他馬上還以顏色,還不忘嘿嘿大笑兩聲助長聲勢。

    顧明明忍俊不禁地甜美出聲,抬頭看著這對姊弟大眼瞪小眼。

    她是獨生女,總覺得這樣的鬥嘴很新鮮,百聽不厭。

    「有空笑,還不如再多喝瓶牛奶!」

    齊威凱飛快從冰箱中拿出盒裝牛奶,從插吸管到塞入她手裡,動作利落地不超過三十秒。

    顧明明接過牛奶,慢慢地吸吮著,她從沒有覺得自己這麼幸福過。

    她沒談過戀愛,不知道他對她的寵愛正不正常,卻清楚地知道只要一想起他,她就連作夢都要微笑。

    生活中的喜怒哀樂有人分享,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會讓兩人開心好半天。況且,他在美麗時尚方面,永遠有著讓她極感興趣的新鮮話題。

    顧明明咬著吸管,閃亮的眸子悄悄瞥向齊威凱,給了他一個柔情似水的微笑。

    「妳吃東西專心一點……」

    齊威凱開口正打算教訓她,卻被她的嫣然一笑擾亂心神。像夏日的清風!

    他迅捷地衝回他的桌前,抓起紙筆,飛快地塗畫了起來。

    「你做什麼?」顧明明好奇地問道。

    「不要動。」他命令道。

    齊威凱微擰著眉,曜石般的黑眸正透過她捕捉出腦中的圖像──

    畫筆下的女子穿著一件棉質及膝裙,簡單的襯衫領帶幾分瀟灑,卻又青春洋溢,手腕綁著與上衣相同的布料。裙襬的弧度似乎該更圓滑一些……他很快地陷入沈思的世界。

    顧明明和齊琳同時壓低了說話聲音,不敢驚走他的靈感。

    「他一談戀愛,靈感總是特別容易來。」齊琳老生常談地說道,旋即閉上了嘴,面有不安地看向明明。

    「沒關係。」顧明明勉強地揚唇一笑,水亮的眸光卻是一黯。

    原來,她不是那麼「特別」。

    這些時日,齊威凱一直在為她設計新衣服,所有適合她的「凱」服飾更是無一不往她身上堆。

    她現在就算每天穿不一樣的衣服,都可以穿上一個月。

    因為她經驗不夠多,才會被他這些手腕所迷惑嗎?心口陡地重重一擰,疼得她捏緊了拳頭。

    齊威凱低著頭振筆繪圖中,沒發現她眼中的不安。

    「別胡思亂想,妳是最特別的。」齊琳按住她的肩,與齊威凱有幾分相似的眼眸寫滿了歉意。

    顧明明想回以一笑,然則胸腔悶窒的苦楚卻讓她的小臉形成了我見猶憐的神態。

    「威凱從沒這麼興高采烈地把自家作品穿到女朋友身上的。先前總是要女孩們開口要求,他才會帶她們來挑選幾件。」齊琳急忙解釋著,不想自己隨口的一句話破壞了這段連她都看好的愛情。「他其實不太贊成辦公室戀情的,不過這些原則到妳身上全打破了。」

    「擴張主義者或許,我很平凡。」口氣中不置信的成分偏多。

    「妳很真,這是他最喜愛的特質。」齊琳篤定地說道。

    那是因為她涉世未深吧!顧明明清靈的眼看著齊琳唇邊有個末成形的歎息。

    她想相信齊琳也會努力想相信的。畢竟她還想繼續這段戀愛。

    「妳們倆吵什麼吵?齊威凱的新裝出爐了!」齊威凱高高揚起設計圖,不無炫耀的意味。

    顧明明看著他要求讚美的雙眼,低笑著走到他身邊。有時還真不知道誰的年齡比較小……

    順著他的手勢偎在他的臂彎裡,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設計草圖。

    「這套衣服看起來有種舒服的美感。」她崇拜地仰頭看他。

    「對啊!我打算把夏日系列訂為『HONEY』。」他被看得暈陶陶,隨口便大聲宣佈。

    「好噁心。」齊琳首先開炮。

    「太肉麻了。」顧明明也相當不以為然。

    「誰讓妳都不許我叫妳HONEY。」他的大掌摟住顧明明的腰,不無抱怨。

    「你可以改叫蜜糖或者甜心兒……」愛湊熱鬧的齊琳好心地提供建議。

    「甜心兒不錯,感覺滿好吃的。」齊威凱居然點了頭。

    「你們兩個肚子餓啊!」顧明明小手摟著他的脖子,笑倒在他的肩頭。

    「誰讓妳忙到天昏地暗,都沒空陪我開玩笑。妳最後一件衣服什麼時候完成?」

    齊威凱抱怨歸抱怨,目光卻滿意地看著角落模特兒身上那件收了腰身、加了東方刺繡的小蓬裙。

    這件衣服連他看了都要讚不絕口,他的如意算盤鐵定沒打錯。

    「下星期一吧!」待第七件衣服完成後,她的整個「東方淑女」系列就成型了。

    「太好了。」齊威凱用力親了一下她的臉頰,笑瞇了一雙東方眼眸。

    「為什麼笑得那麼神秘兮兮?」捏住他的臉頰,觀察他表情中的蛛絲馬跡。

    「等妳完成後,給妳一個驚喜。」腮幫子被掐住,所以笑更加不自然。

    「不再是驚嚇就好了。」她心有餘悸地說道。

    「唉呀!妳就別記仇了嘛!我哪知道妳對海鮮過敏。」情人節那天,他特意買了最新鮮的海產,親自為她下廚。豈料──

    她對蝦、蟹嚴重過敏,卻又因為不忍拒絕他的好心,結果硬是吃出了一臉疹子,當了五天的小花臉,害他不知道有多心疼。

    「誰要你居心叵測,活該。」她朝他吐吐舌頭,臉頰漾起一層粉。

    情人節隔天,這傢伙竟然在她桌上放了一堆海鮮能催情、振奮男性雄風的報導,然後拚命用哀怨眼神看著她。

    「我是用心良苦啊!」食指過分熟練地欺撫上她柔膩的頸子,提醒著她仍不願給予的親密關係。

    他意欲征服的男性眼眸銷往她羞怯退縮的水瞳──他要她,想用更狂烈的方式愛她。

    她緩緩地垂下星眸,不敢再迎視他露骨的注視。好幾回,他在她身上播下的快感,都讓她忍不住地想任他予取予求。但是,某方面的她是保守的。真把自己給了他,那就是一股腦兒、一輩子的事。

    她很快地揚起長睫瞥了他一眼,模樣又嬌又媚。

    「不要這樣看我,我的自制力很差……」他摟住她的腰,附耳在她耳邊輕吐了一口氣。「除非妳想誘惑我。」

    「我才沒有誘惑你。」粉拳努捶上他肩臂,整個身子卻被他反掌扯入懷裡。

    「兩位是不是待我離去之後,再繼續卿卿我我?」齊琳重重地咳了一聲,提醒恍神的小兩口。

    「沒有啦!該出去的是齊威凱……」顧明明話沒說完,就聽到手機響起的聲音。

    叮叮噹、叮叮噹、鈴聲為響亮……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顧明明連忙拿起手機,一看到顯示的號碼,不自覺地咬住了唇。

    「妳的手機音樂怎麼不配合一下節令啊?現在是光輝十月,預告什麼聖誕歌曲,妳應該放首國歌。」被佳人推開的齊威凱,慾求不滿地大發議論。

    「你還敢說她,她比你正常多了。三十多歲男人,手機鈴聲用什麼『哆啦A夢』。」齊琳不給面子地拆他的台。

    「哆啦A夢的銅鑼燒看起來很好吃。」齊威凱理直氣壯地反駁。

    「我去外面接電話。」顧明明乘機從他的身邊溜走,直往門口走。

    「是誰?是誰!妳為什麼要避著我講電話?!」他抓住她的衣角,如泣如訴的眼眸成功地詮釋著新版的棄夫姿態。

    「我爸爸打來的。」她投下炸彈。

    「伯父為什麼要阻擾我們愛情之路?」他痛苦地撫著胸口,十分莎士比亞。

    「還是你要接電話,讓他追問你的祖宗十八代?」她合作地遞出手機。

    「請代我向伯父問好。」他敬謝不敏地倒退兩步,轉身窩回他的躺椅。

    他自由自在慣了,實在很難在長輩面前有什麼好表現。尤其明明每回接到家裡電話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害他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你這個沒出息的傢伙。」齊琳首先開罵。

    「拜託!妳自己訂婚之後又落跑,妳才是不負責任的那一個。」

    ~~~~~~~~~~~~~~~~~~~~~~~~~~~~~~

    顧明明闔上門,快步到走廊角落,手機鈴聲乍斷。

    她歎了口氣,等待三秒鐘後的第二通電話。

    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喂。」她無奈地看向陽台,並未發現一旁的用餐室並未闔上門。

    「剛才在忙,所以沒有馬上接電話……我不是告訴過你很多次了嗎?上班時間不要打電話來……」顧明明沒注意到自己的十指已經緊握,一向溫婉的臉孔地鐵青難看了起來。

    「你不要逼我……你答應我要給我一段時間的。」她的聲音陡然激動地尖銳了起來,眼眶上的淚水忍不住滑落。「你不能永遠限制我的想法、我的行動!我追求我想做的事,我不想讓我的生命有遺憾,這樣不對嗎?」

    「我今晚回去之後再說啦!」

    顧明明掛上電話,疲累地把額頭抵在牆上。每回和爸爸通電話,他總要把她氣哭。

    知道爸爸只是擔心她孤身一人在外,可他高壓緊迫盯人的方式,實在讓她喘不過氣。當初絕食兩天才換得了機會離開東部到城市找工作,偏偏他就是捨不得放手。

    她已經成年了,不是十二歲女生了,她會對自己負責。

    看爸爸這樣子,可能等到她回家過農曆年時,他就會使出十八般武藝阻止她出門。

    齊威凱呢?他會東部來找她嗎?會捨不得她嗎?

    唉。齊威凱如果真的到她家找人,事情可能會變得更糟。爸爸可能會不顧一切地軟禁她!

    那傢伙太花俏、太多嘴、太嘻皮笑臉。

    距離過年約莫還有四個月的時間,她該投入多少心思在這場可是會因為距離而終止的戀愛裡?

    煩死了,當初就不該被齊威凱撩撥的。

    「討厭……」顧明明自言自語地說道。

    「妳沒事吧?」

    突如其來的一聲問句,嚇得顧明明身子一震。她驀然回頭──

    艾美正走出用室,一瞬不瞬盯著她。

    「是妳啊……」顧明明不自在挪動了一下身子。

    「老師那種男人獨佔欲很強,妳如果有其它關係最好趕快結束。」艾美老練地告訴她,拈熄手中的涼煙。

    「不是妳想的那樣。」她調整著呼吸,希望趕跑心裡那股悶悶的感受。

    「那妳幹麼那麼激動?」艾美看著她微紅的鼻尖,心中自有其算計。

    顧明明搖頭,不想解釋,也覺得沒必要對一個外人解釋。

    「妳有事嗎?」她輕聲問道。

    艾美精明的臉上閃過一絲侷促,她刻意揚起一道明亮的笑容,狀若無事地開口問道:「老師向妳透露過『KAY』的設計師人選嗎?」

    「沒有,他不大跟我談這個。」圓澄大眼不解地眨了眨。艾美之前不總對她這個設計助理愛理不理的嗎?怎麼現在又一副要和她推心置腹的樣子?

    「妳別怕我會難過,所以不敢告訴我噢。我不過是想先有心理準備,知道自己的希望有幾成。」齊威凱輕鬆的笑容下,有著一顆嚴密評估的心。哪有人招攬副牌設計師要觀察這麼久的?艾美有些不悅地忖道。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顧明明搖頭。

    「那就算了。剛才的事……我會保密的。」艾美刻意朝顧明明眨了眨眼,自從上回齊威凱為了她修改了那件衣服之後,沒人敢再小覷她的影響力。「妳快去洗把臉吧!眼睛還紅紅的。」

    顧明明怔愣地望著艾美走回用餐室。艾美要幫她保密什麼?

    算了,她哪還有心思去猜疑別人想什麼,她自己的事都理不出頭緒了。

    哪有人一邊交往,還要一邊想分手時刻表!

    顧明明走回辦公室,小在放在門把上猶疑了一會兒,說她駝鳥也好、消極也罷,她真是不敢再深思熟慮下去。

    能相擁的時間就別浪費在哭泣吧!這才是成人的愛情吧……她想。

    雪白柔荑終於還是推開了門──

    「啊!」

    她驚叫了一聲,被齊威凱攔腰抱起。

    「妳總算回來了,我好想妳啊!電燈泡齊琳走了!」他在空中轉了個圈,順道落下門鎖。

    「我才離開幾分鐘,你少誇大其詞了。」手掌緊緊攬著他的頸子,他專注的帶笑黑眸突然讓她好感傷。

    她連忙把臉埋到他的頸子裡。

    「妳真是一點幽默感都沒有,不好玩。」他側過頭聞著她的髮香,把她的手機隨手甩到桌上,便心滿意足地摟她偎入他的超大座椅裡。

    「誰讓你當初要招惹我。我本來就不會玩!」眼淚滴答地灑在他的皮膚上,嚇得他當下臉色大變。

    「妳怎麼說哭就哭啊!」

    齊威凱慌了手腳,風流瀟灑的時髦模樣頓時被她嚇成了手足無措的一臉傻憨。她這種「我倆沒有明天」式的哭法讓他的心紋成一團。

    修長十指想板起她的小臉,她卻怎麼也不依,非要把他棉質合身T恤揉成鹹菜乾才肯罷休。嬌小身子自然也就順理成章地在他的大腿上磨蹭著。

    齊威凱輕拍著她的背,暗暗深呼吸。

    要命!她比克什米爾羊毛還柔軟,比他半年前從印度挑回來的綢布還要滑順。

    「我把我的財產都過繼到妳的名下,這樣可以了吧!」齊威凱粗聲說道。

    「你不能怪我……可能因為今天生理期,所以特別想哭。」她接過面紙擤擤鼻子,用濃濃的鼻音說道。

    「妳今天生理期。」他的目光流連在她凌亂的V領衫底下誘人的乳溝,男性慾望再度蠢蠢欲動。「可惜了,我本來以為今天會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你討厭!」顧明明順著他的視線,看見自己胸前露出的大片肌膚,她連忙用雙手拉高衣領。

    只是,她的身子在這麼一挪一動間,恰巧與他飽受刺激的重點部分輕觸了幾回。

    齊威凱呻吟了一聲,按住她的肩膀不許她再移動半分。

    「討厭的是妳啦!妳這樣趴在我胸前,坐在我大腿上,妳知道這樣為一個身心健康且對妳有非常多遐想的男人是多大的折磨嗎?」

    顧明明這才驚覺身下那屬於男性的興奮象徵,乍然低頭一望,身上所有血液全都集中到小臉蛋上。

    他……他……太「激動」了吧!

    顧明明扶著桌子想要起身,他卻不放手。

    「你……這樣不是會不舒服嗎?」

    「妳知道什麼叫做痛苦的快感嗎?」他坐直身子,讓兩人的身軀更加貼合。

    她的頸子被他的手掌箝住,被迫接收他眼中極其露骨的慾望。

    顧明明雙眼一閉,來個眼不見為淨──太讓人不好意思了。

    「妳感受到我的身子因為妳而燃燒的熱度嗎?妳知道我有多急切地想膜拜妳的美麗……」齊威凱漾著蓄意逗弄的笑容,熱情無比地貼在她唇側說道。

    「你……不要再說了!」她尖叫出聲,受驚的星眸驀然大睜。

    齊威凱扮了個鬼臉,摀住自己的耳朵。他還是受不了她的魔音。

    「小姐,該尖叫的人是我吧?我現在身心都備受煎熬哩!」他好氣又好笑地咬了一下她的唇瓣。

    她赧紅著顏,推開他的臉。他老是這樣,讓人沒法子好好的想事情。

    「讓我冷靜一分鐘,然後我們先溜班去吃消夜。星期五晚上要好好慰勞自己!」他把她抱到桌上坐好,自個兒轉身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杯水降火。

    她望著手機,又看向他頎長的背影。

    女人開口跟男人要求承諾,正常吧?可是,時機真的成熟了嗎?他們的愛情像玩家家酒,熱鬧有餘,認真不足。

    「想吃什麼?」他神色正常地跳上桌子,坐在她身邊。

    「我不餓。」洩氣地垂下肩頭,連待會兒要坐夜車回家都懶得提。

    「妳瘦巴巴的,我怕勞委會控告我。」他搖搖食指做了個「不行」的手勢。

    「我不想吃,我只想趕快把衣服做完。」賭氣地別過臉。他一天到晚只想到吃飯,根本沒考慮到甜言蜜語之外,她有時也想和他說說心裡的煩亂。

    「工作重要,還是我重要?」他抱怨。

    「你關在家裡的工作室,熬夜畫圖畫了兩天兩夜,我也沒抱怨啊。」她抗議。

    「所以我才覺得很哀怨啊!我愛妳比妳愛我多,我是要吃虧一些的。」齊威凱眼巴巴地握著她的手,乞求她愛憐的眼神。

    顧明明的身子輕顫了一下,看著他的眸子斂去笑意、看著濃濃的情染闃了他的瞳、看著他──只看著她。

    「你真的……愛我嗎?」用最虔誠的心問他。

    「我愛妳。」他聞言,立刻用手掌壓住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證著。

    「愛哪是這麼容易的事情!」她陡地氣惱地轉過頭,不滿意地扁著嘴,氣他演戲般嬉戲神態。

    「愛本來就不難,胡思亂想才是情路的絆腳石。」齊威凱緊緊攬住她的肩,唱歌地吟唱著。

    「我沒有胡思亂想,我只是……有點害怕。」她迷惘的大眼凝望著他,十指已經紋成了麻花狀。

    「怕什麼?」他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輕撫著她微惢著汗的手心。他可愛的小人兒在緊張?

    「我怕未來。」她屏著氣息說道。

    「別人的未來我不該保證,但是我敢打包票保證妳的未來一片光明。」齊威凱臉上的笑容足夠照亮一座城市。

    「因為你嗎?」十指連心嗎?手指被他緊緊握住,她怎麼能不相信他的感情?

    「因為我!」他堅定地說道,在她額上輕啄了一下。

    她的才華洋溢,與其孩子氣地擔心未來,還不如先做好年輕成名的心理準備。

    「妳……」齊威凱正想開口告訴她他的想法時,大門突然被人用力拍打三下。

    「小威威!」

    「小威威快開門!我回來了!」

    「娜娜美女,是妳嗎?」齊威凱的眼眸突然乍現光芒。

    「廢話!你還不滾過來開門!」齊威凱笑呵呵地衝到門口,在顧明明還沒來得及從剛才的感動氣氛中恢復之時,門口那兩個一樣高的人已經興奮地抱成一團了。

    「妳是不是又偷偷長高了?」齊威凱大笑著和眼前踩了三吋高跟鞋的時髦身影勾肩搭背。

    顧明明認出那名女子是台灣少數幾位在西方闖出名號的模特兒余娜──一頭直順烏亮長髮與治艷東方杏眼是她的招牌。

    「我先出去了。」顧明明低著頭,不敢再想跟眼前的這一對看來有多登對。他們居然還有夫妻臉!

    「好可愛的小朋友。」余娜開心地對著她笑。

    顧明明被話螫了一下,黯然失神地咬住唇,只想快點離開。

    「她是明明──我女朋友!不是什麼小朋友啦!」齊威凱挾持著正要遠離現場的顧明明,笑容可掬地將她抱在身邊。

    「妳好。」顧明明的心因為他的舉動而釋懷了些。

    「妳也好。我是齊威凱的頭號女友余娜。」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7-5-22 01:41:5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七章

    顧明明看著這個自稱是齊威凱頭號女友的余娜,腦袋突然一片空白。

    她張開嘴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傻傻地盯著余娜。

    「妳不會是余娜的迷吧?」

    齊威凱捏捏她的腮幫子,看似好心地幫她清醒,實則是因為他自己貪戀那白軟的觸感。

    「我不是。」顧明明才搖頭,又急急忙忙地張著大眼向余娜解釋。「可是我覺得妳很棒!」

    「她好可愛噢!」余娜爽朗地大笑,忍不住摸摸她的頭。

    「喂,這是我的專利。」他推開余娜的手,把明明摟得更緊。

    「小器鬼。」余娜扮了個鬼臉。

    顧明明仰高脖子,看著這兩個高個兒。

    她其實不喜歡被稱為「可愛」──個子嬌小了些,眼睛夢幻璀璨了一點,就注定與成熟搭不上邊嗎?

    「妳怎麼一副需要收驚的模樣?都是妳啦!」齊威凱摟著顧明明,把下顎頂在她的發旋上對著余娜抱怨道。「我們明明很老實的,妳以後別開她玩笑啦,嚇壞了她我可是會心疼的。」

    「你當初怎麼沒有這麼保護我?」余娜有些不是滋味地瞥了他一眼。

    「當初少不經事嘛!現在都各自男婚女嫁了,還提那些過往雲煙做什麼?」齊威凱隨意揮揮手。

    男婚女嫁?顧明明驀然仰頭看向他含笑的眼眸,小手緊張地揪住自己的裙襬,甜蜜在心頭慢慢地發酵。

    「你們要結婚了!」余娜驚呼。

    「妳那麼激動幹麼?我只是打個比喻嘛!妳結婚三年了總是事實吧。」齊威凱仍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痞子笑容。

    顧明明的臉色卻稍嫌蒼白了些。

    「當初要不是你太花心,我們現在早結婚七年了。」余娜紫色的指尖不客氣捏了下他的手臂一把,滿意地看到他慘叫一聲。

    「如果不是錯過我,妳在哪能嫁到一個人人稱羨的新好男人啊!還有哪……誰要妳那時候三番兩次要我給承諾,年少輕狂的男人最受不了別人逼纏了。」齊威凱彎下身在顧明明頰邊送上一吻。「還是妳最好,完全不逼我!」

    顧明明不明白自己怎麼有法子對著他淺笑,光是不讓他察覺到她身子的僵直就已經費盡她的力氣了。

    因為她什麼都不要求,所以她最好嗎?她,不敢問。

    「你這種浪蕩成性的男人要我們怎麼有安全感嘛?明明,妳說對不對?」余娜看出些少不對勁,開始為女性們大抱不平。

    「對啊!應該把他拴在家裡的。」顧明明佯裝開朗地說道。她不想顯得小家子氣。

    「汪汪。」齊威凱極度配合地學狗叫了兩聲,然後用他目不轉睛的凝視法直勾勾地瞅著她。

    該拿一個痞子男友如何是好?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想躲回房間,把腦中的一團混亂拿出來好好清一清。

    顧明明拿開他環在她腰間的手掌,走到桌前拿起自己的背包。

    齊威凱看著她的背影,矍亮的眼裡閃過一抹沈思。她不高興嗎?因為余娜?

    「你們慢慢聊,我先回家了。」顧明明冷靜地回身對他說話,對余娜微笑。

    「乖乖在家等我,等我打發了余娜之後,唉喲……」齊威凱被余娜用力踩了一腳,眼巴巴地看著笑容裡少了陽光的顧明明。「親愛的,妳忍心見死不救嗎?」

    「我救不了你了,我待會兒要坐夜車回東部。」她淡淡地說道。

    「什麼?!」齊威凱跛著腳一拐一拐地跳到她身邊,一把抱住她。

    顧明明支撐不住他的體重,兩個人於是咚地撞上牆壁。

    他的手臂扶著她的後背,沒讓她真擅疼。

    「之前怎麼沒告訴我?」他把她頰邊的髮絲塞回耳後。

    「我爸臨時要我回去,剛才你一直鬧我,我哪有空告訴你?」她困窘地看了余娜一眼,發現她已經在冰箱裡找飲料了。

    她並不習慣在別人面前談情說愛,可是齊威凱身邊的人似乎司空見慣……

    「多待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他盯著她染著憂愁的眼,卻沒在余娜面前逼問內向的她。

    「我答應我爸爸今晚要回去的。還是……你想不想跟我回家?」試探的話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不好吧!」齊威凱直覺反應道。

    「為什麼不好?」

    「我如果有妳這種可愛而極點的女兒,我對她的男朋友一定會大肆挑剔的,沒拿屠刀出來迎接已經算是便宜那個男人。我還沒做好決鬥的心理準備。」他的明明是個貼心的小寶貝,誰都要多疼惜幾分的。

    「喔。那我走了。」顧明明推開他的肩頭,免得自己又趴在他肩上哭了起來。

    又是這種讓人啼笑皆非的答案。

    他根本不是認真看待這段感情,他只是太會迂迴。

    「回到家之後記得打電話給我,否則我會擔心。」他握著她的手不放,黑黝的眼沒有放過她的不對勁。

    「我會的。」顧明明打開門,抬眸看向余娜。「余娜,拜拜。」

    「拜拜!」余娜拿著一根花生棒冰,開心地揮揮手。

    「那是明明特別留給我,慰勞我一周辛勞的。」顧明明火速飛撲上前,展開棒冰爭奪戰。

    顧明明走出房門,關門的手掌猶豫了一下。

    門扉一道食指般的縫隙,而裡頭的兩個人都不是輕聲細語之人。

    「你口味變了,她不是能玩遊戲的女孩。」余娜的聲音清楚可聞。

    顧明明邁向前的腳步,踏但極緩、極緩。

    「我對感情最認真了。」齊威凱三兩口吃完了棒冰,並沒打算跟舊女友報告新戀情。

    「我從法國帶了你最愛的奶油巧克力噢。」余娜拿出一盒純黑包裝的巧克力。

    「老朋友,還帶什麼禮物嘛!」他禮貌性地寒暄了兩句,毫不客氣地快手接過禮盒。「妳怎麼只帶一盒?!」

    「因為我那口子吃掉了一盒。」余娜理直氣壯地說道。

    「罷了,世人皆是喜新厭舊,有了新人忘舊人。下回記得帶三盒,我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諒妳。」他把巧克力收到明明的櫃子裡。

    「咦?你怎麼沒馬上拆開吃光。」余娜驚訝地問道。

    「我等明明回來,再和她一同分享這些甜美的小東西。」他誇張地做了一次華麗的大鞠躬。

    顧明明在門口抿著唇輕笑,心情頓時飛揚了起來。

    「甜美的小東西?真是噁心。虧得明明受得了你。對了,星期六晚上我家有個派對,你來不來?我介紹我那口子讓你認識。」余娜說道。

    「好啊!反正明明不在家,我就是那獨守空閨之孤單男子。」

    顧明明輕敲了下自己的頭,笑自己小家子氣的偷聽行為。

    她腳步輕快地走向樓梯,心頭不再那麼沈甸甸地難受。

    「下回帶明明一塊來嘛!」余娜散熱風扇大聲問道。

    顧明明回看了門板一眼,腳步卻還是不爭氣地停了下來。她不過是想多知道一些他對她的看法啊。

    「幹麼我們家明明去?單身一人赴會才能有其它艷遇啊!」齊威凱喂喂笑了兩聲,沒告訴余娜他的小孤僻明明不愛熱鬧,所以才不帶她去受罪。

    門外的顧明明當然探不到他的心思,她臉色蒼白地扶住樓梯欄杆,不敢再聽他們的對話。

    一句笑話,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顧明明在樓梯口坐了下來,揪住自己開始悶悶發病的肚子。不想聽,可是耳朵還是捕捉到了那微弱的音波。

    「你和女人交往有超過半年的嗎?」

    「我和明明的未來當然是無限延伸的!」

    「又貪嘴了。如果真是無限期延伸,請問你什麼時候結婚?」

    「拜託,怎麼女人一結婚之後要老催著別人也結婚,妳不覺得這種舉動很歐巴桑嗎?」

    「你找死!」

    顧明明表臉埋入裙襬中,直到她顫抖的身子培養出足夠的力氣之後,她才臉色蒼白地倚著扶手離開了「凱」。

    ~~~~~~~~~~~~~~~~~~~~~~~~~~~~~

    齊威凱戴著兩個黑眼圈,拎著水世芳的香濃咖啡和泡芙走人「凱」。

    美好的星期一早上,明明該到辦公室了吧!

    她怪怪的。

    星期五晚上,她打了通電話說了一句「我到了」,然後就掛上上發電話。

    任他狂撥、猛撥,她就是不接電話。

    他一擔心就睡不著,乾脆在她的語言信箱裡擠了一堆甜言蜜語,還死皮賴臉地硬要齊琳打電話去確定她星期一會來上班。

    沒辦法,他腦子單純,容不下太多煩惱,只想盡快解決問題。

    明明吃醋?看起來不像。

    明明遇到不平之事才會發脾氣,否則基本上不會莫名其妙鬧彆扭。可她的樣子也不像鬧彆扭,比較像是傷心。

    他做錯了什麼嗎?

    齊威凱躡手躡腳地推開辦公室的門,見顧明明正趴在桌上發呆。

    「妳回來了!」他飛衝上前,秋風掃落葉似地把她捲入懷裡。

    「放下咖啡,否則待會兒又灑了。」顧明明接下他手上的咖啡放到桌上,冷靜地交代著。

    「妳回去有沒有想我啊?」齊威凱的指尖跳躍似地撫上眼眶──這妮子哭了多久,才哭出這兩團紅腫。

    「你呢?」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當然想了。」他老實回答,還附贈一個天真無邪的笑臉。

    「是啊,嘴巴想。」

    她陡地揪著他的兩頰,不客氣地向外一拉,痛得他齜牙咧嘴。

    用手抓著她的手,即便臉頰仍在發熱發疼,嘴巴早已迫不及待地撲向她軟馥的小嘴。

    「是,我是嘴巴想妳。」

    齊威凱的唇舌奪走她的呼吸,引誘她從羞怯抗拒到忘情投入。

    「原來小別勝新婚的快感在這裡。妳這禮拜要不要回家?星期一早上我在家等妳。」他充滿期待地問道,輕笑著吻了一下她的粉紅臉頰。

    「你就不能有正經的時候嗎?」她氤氳的眸子閃過一絲怒氣,甩開他的手。

    或者她該生氣的對象是她自己吧!

    明知道他的玩世不恭是他個性中的一部分,卻怎麼也不能接受自己對他而言,不是那麼重要……

    他錯愕地看著明明抿著唇,圓眸瞪著前方,像個被主人收到櫃子裡的哀怨娃娃,又氣又惱,卻又不知如何改變一切。

    齊威凱起身站在她面前,斂去玩笑意味後的深凝五官別有一番屬於東方的靜謐智慧。

    「我的個性本來就不大正經,妳怎麼會不知道?」他沒有碰觸她,就用一雙洞悉人心的明亮眼眸望著她強忍住淚水的小臉。「是妳變了,變得讓我無法理解。妳怎麼了?告訴我為什麼好嗎?」

    「爸爸要我回東部……」她哽咽地說道。

    「不行!」他火燒屁股似地大叫出聲,抓著她緊緊不放。

    「你……你……說不行就不行啊?你又不是我爺爺,我爸幹麼聽你的……」說不因為他的激動而感動是騙人的,可是他脫口而出的這些話究竟有幾分誠意?

    「那我去找你爺爺,對他施壓。爺爺都很喜歡我這種老萊子娛親型的。」齊威凱信心十足地說道。

    「我爺爺現在只能托夢給你了。」她原是擰著眉說話,卻不小心洩出一串笑聲。

    兩人面面相覷,齊威凱嘴角一扁,「嘩」地爆笑出聲。

    齊威凱坐到桌上,把嬌小的她拉起靠在他的胸前。

    「妳沒有告訴妳爸爸,妳在這裡發展得很好嗎?」

    「這裡不是東部、這裡不是我家、你們不是我的家人,他不可能會放心的。」天翻地覆地覆大吵一回後,爸爸說如果過年前不回家的話,就和她斷絕父女關係。

    想起來就要流眼淚……她把臉龐理入他的衣衫中,緊環著他的腰,讓自己被他檸檬青草的自然氣息包圍。

    「妳怎麼想?任由妳爸爸安排妳的人生?」

    他撫著她的發問道。

    「我如果真那麼想,就不會來你這裡工作。但是他是我爸爸,我不可能處處和他作對。爸爸他……很疼我的……」沒說出口的是,她已經答應了爸爸在過年前回到東部。

    如果他和女人的關係很少超過六個月,那麼交往了三個月的他們,約莫還有三個多月,差不多是該分手的時候了……

    「我該怎麼幫妳?妳知道我不想妳離開。」握住她的肩,把她推到一臂之外,以看清她的表情。

    「給我時間讓我說服他吧。」她別開眼,只是雲淡風輕地一笑。

    「是嗎?」事情沒有她說的那麼單純容易解決。

    也許功成名就之後,她的爸爸就會認可她留在「凱」了吧!幸好他有先見之明,他揚起自信的笑容。

    顧明明正巧回過頭,看見他唇邊的笑,痛苦從胃部「啪」地漫上胸口──

    知道她有難關要過,他還笑得出來。沒良心!

    「妳居然對著我這種讓人怦然心跳的俊男發呆!難道我對妳已經失去吸引力了嗎?」齊威凱輕點了下她的額頭,喚醒出神的她。

    顧明明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彎下身時,用鼻尖輕觸著他的,四目在最近距離下親密相望著她想知道這樣一雙真誠的眼底隱藏著多冷血無情……

    「情侶……為什麼會分手?」她的指尖陷入掌心裡。

    「分手的原因多不勝數──從傳統的個性不合到E世代的性關係不協調,妳想知道的是哪一方面?」他狀若漫不經心地說,神智卻益發清醒了起來。

    明明向來不是天馬行空的隨即發問者!

    「我想知道最正常的那一種。」想知道她可能會被哪種理由拋棄,她才能事先練習好不那麼受傷的表情。

    「正常的分手?妳這問題還真有些強人所難。因為分手本來就是一件很難歸類到正常或不正常的事。」他搔搔眉頭,倒是認真地想了起來。「真要找出什麼正常的分手,我也只能說是感覺淡了,雙方不再用心去經營彼此的情感了。在這種情況之下,分手也該歸入可預料的正常吧!」

    「那你覺得感情像靈感,要經歷不同的靈感才能呈現不同的創作嘍?」她懸著一顆心問道。

    「感覺才是真正的關鍵。有的歌曲永遠可以給我不同的靈感,有的人永遠能讓我關懷。」齊威凱握住她的手,對著她深情一笑。

    「喔。」她點頭,沒問他──她是否屬於永遠?

    「丫頭,問了這麼多,該不會想和我分手了吧!」他故作驚恐,卻不動聲色地感覺到她的身子一僵。

    「不會。」過年前不會。

    齊威凱捏了一下她嬌俏的鼻尖,她的小臉根本藏不住心事,瞧她笑得多勉強。

    那讓他心疼,也有些緊張與不安。他或許隨興,但是也很感性地相信他的第六感。

    他或許還沒有結婚的打算,但是他卻覺得能和明明攜手走過未來的日子。

    當然這些話太噁心──他相信明明會心領神會的。他平日甜言蜜語已經說得夠露骨了吧!

    「有什麼問題不能明說嗎?我不怕妳有問題,就怕妳不坦白。妳今天一直讓我覺得自己像悲劇羅密歐。」他低聲說道。

    「我只是現在不想看到你。」她咬著唇輕聲回道。

    「妳不想看到我?!」齊威凱臉色扭曲地瞪著她,活似被雷電劈到一般。

    「我不滿意自己作品,所以一看到你這種天賦異稟的人,我就有氣。」她只挑了部分的真相說。

    「什麼!『東方淑女』完成了!妳放在哪裡?快拿出來啊!」

    齊威凱興奮地從桌子上一躍而下,左右張望著。

    「我不想拿出來,還是有很多地方不能克服。」她鼓著頰說道。

    愛情的煩惱早就沖淡了她作品完成的喜悅之情,她不喜歡這個情緒掌握在別人手裡的顧明明。

    「以一個新人而言,妳的作品曲線圓融、優雅卻不落俗套,剪裁樣版都是一流。許多設計師只想標新立異,而忘了設計衣服的出發點就是在美──外在穿著的衣型美,穿著舒適的自信美,而妳都兼顧得很好啊!」

    齊威凱一邊教訓,一邊衝到左後方的大更衣室裡。

    「哈!我就知道在這裡。」他手忙腳亂地把那七件熱騰騰的新裝全套在模特兒架上展示。

    「畫在紙上的時候,感覺比較棒。」顧明明悶悶地說道,站在旁邊看他一頭熱地忙碌著。

    大功告成!齊威凱哼著旋律把模特兒架一件一件地推出到更衣室。

    舒適的棉衣、輕勻的雪紡、華貴的絲綢、性感的緞子,各色美服繽紛得讓人側目。

    「沒有十全十美的衣服。」他捏了一下她鬱悶的腮幫子。

    顧明明看了一眼自己的設計,很快地垂下眼,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看起來真的挺有那麼一回事的呢!真是太神奇了!

    齊威凱見狀,忍不住寵愛地緊摟了一下她的身子。他單純可愛的明明呢!

    「我還是覺得你的設計比我好一百倍。」她皺皺鼻子。

    「龜毛丫頭。我出道多久,妳出道多久啊?有些東西還是得靠經驗累積的。妳乖乖坐著,我保證妳在下一刻心情就會變好。」他不由分說地把她推到椅子坐下,快手按下內線電話。

    「齊琳,幫我叫艾美、文生一塊進來。」

    「你不是說不讓其它人知道的嗎?」顧明明馬上緊張兮兮地跳起身,忙著想把衣服再推回更衣室。

    齊威凱一跨步,攔截她的柳腰。

    「現在情況不一樣,好東西要和有眼光的人分享。妳難道不想聽聽專業人士的評語嗎?」他低頭朝著她猛笑。

    「可是……可是……」她習慣性是要擔心很多的。

    「沒有可是了,他們在敲門了。」齊威凱握住顧明明的手,與她一併站到那排衣裳的旁邊。

    「自己開門進來。」齊威凱說。

    艾美、文生才進門,目光立刻投向那一排衣裳。

    「是下一季的春裝嗎?」艾美問道。

    「如果是呢?」齊威凱神秘兮兮地朝他們一笑。

    艾美和文生腦中警鈴大響。有了上回前車之鑒,任誰也不敢輕忽齊威凱要他們表達的意見。

    兩人開始繞著衣服一件件地打量,而顧明明咬著唇,手心直髮冷汗。

    「很有點學院派的女孩氣質,西式剪裁卻融合了中國的刺繡,流行中又帶有民族特色。」文生保守地說道。

    「那件胸前小U領金色刺繡上衣有著印度華麗色彩,也是最有老師以往作品風格的一件。我以為老師今年的設計偏向年輕俏麗路線──線條雖然流暢,但沒有以往的簡潔。作風多數也較偏於保守、中規中矩。」艾美說道,銳利眼神似笑非笑地看了顧明明一眼。

    顧明明瞬間低下頭看著地板──完了,他們會不會列出一百條缺點?

    「我向來風格多變。還有呢?」齊威凱繼續笑瞇瞇地追問。

    「搭配的色彩偏向保守,質感或許一流,但乍看並不特別搶眼。不過布料用得極好,成功地掩蓋了這個缺點。」文生看了侷促不安的顧明明一眼,也跟著有些不自在起來。

    布料當然用得好啊……有幾塊手工布都是齊威凱割愛的壓箱寶啊!顧明明在之中忖道。

    「這樣的手工布料不可能應用在量產上,那太耗費成本了。」艾美直截了當地說道。

    「撇去成本問題不談,整體而言,可以打幾分?」齊威凱懶洋洋地問道。

    「八十八分。」文生說。

    「八十五分。」艾美回答。

    「妳覺得如何?」齊威凱頑皮地拉拉顧明明的頭髮,要她抬起頭。

    「我……我不知道啦!」顧明明飛快地瞪了他一眼,在眾人的目光焦點下,她只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害什麼臊呢?抬頭笑一個啊!」齊威凱好心情地逗著臉頰愈來愈紅的她。「這些衣服可全部是妳的得意大作啊!」

    「這是明明設計的?!」艾美首先驚呼出聲,目光轉為警惕。

    「明明真是深藏不露啊。」文生誠心地說道。

    「是啊!我的明明可是塊難得的美玉哩!」齊威凱完全內舉不避親地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個吻,手臂卻冷不防被她用力捏了一下。

    齊威凱大叫一聲,她就已一溜煙地跑到了離他幾步遠的角落。

    「妳怎麼忍心這樣虐待我?」齊威凱哀怨地瞥她一眼。「虧我正打算宣佈妳成為『KAY』設計師候選之一。」

    顧明明驚愕地張大了嘴,怔怔地看著齊威凱閃亮的眼眸。

    「真是了不起!需要我們為妳非凡的成就鼓掌慶賀嗎?」艾美嘲諷地說道,臉色鐵青。

    顧明明才看向艾美,立刻就別開了眼。那雙眼裡的鄙夷與不屑,刺得她幾乎當場落淚。

    「我不要當『KAY』的設計師!」顧明明驀然把自己更縮入角落,尖聲說道。

    「妳說什麼?!」

    齊威凱擰起眉,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7-5-22 01:42:1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八章

    「我不要當『KAY』的設計師!」顧明明鼓足勇氣再說一次,小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襬。

    齊威凱抿直唇線,雙手交叉在胸前,一語不發地注視著她。

    顧明明咬住自己的唇,怕自己大哭出聲──該怎麼辦?

    「妳如果不想當設計師,那妳來這裡做什麼?」齊威凱沒有提高音量,眼神卻明顯地冷淡了下來。

    「我……我只是想到你身邊學習。」

    「商業世界不適合沒有野心的人生存。」齊威凱不留情地說道,內心的怒火正不自覺地侵入他的說話語氣裡。

    「可……可是……我什麼經驗都沒有,本來就應該從設計助理做起。」顧明明放慢了說話速度,因為不想牙齒打顫的情況更加嚴重。

    所有人都看著她,卻沒有一雙帶有善意──連齊威凱都是怒目相向。

    她往後退了一大步,腳步因為著急而顛簸了一下,身子一個不穩撞向牆壁。

    痛!顧明明撫住自己撞紅的手肘,淚光在眼眶裡打轉,遂更不敢抬頭。

    「請問一下兩位達成共識了嗎?」艾美看著齊威凱目不轉睛地注視顧明明的神情,連忙開口打斷他可能會有的慰問。「能不能請老師清楚地告訴我和文生,我們該找誰討回公道?」

    「討回什麼公道?合約上註明得很清楚,你們是我副牌設計師的『可能』名單,我有權做最後決定。況且『KAY』的成敗關係到我的名聲,我的權益比你們更值得重視!」齊威凱怒眉一擰,東方眼眸早被世界級的怒火燒成凶神惡煞。

    他矗立在原地,斂去了平素的嘻笑神情之後,結實的身材及長形臉龐天生的漠然特質便分外的明顯了起來。

    「可是一直以來都只有我們兩個人選,我們當然會以為……」艾美降低音量問道。

    「以為什麼?我一直沒有決定人選,就代表了該檢討的是你們自己。」齊威凱不留情面地說道。

    艾美和文生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沒有人再敢開口質問什麼。

    顧明明倒抽一口氣,不忍心再看他們的表情──好可憐。

    齊威凱看著顧明明怯怯的神情,差點氣到當場磨牙。

    她幹麼一臉震驚害怕的樣子?他或許看來好脾氣、愛開玩笑,但絕不是可以讓閒雜人等欺負的軟柿子。

    「你不要……」顧明明的話含糊地卡在喉嚨裡。

    「一個懷疑我挑人眼光的設計助理,沒有資格開口。」齊威凱大聲打斷她的話──他這樣是無法忍受她這種潑他冷水的不識好歹行為。

    「我……我沒有懷疑你挑人的眼光。」顧明明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番。

    「那妳是純粹想和作對、想造反嗎?」一肚子的火氣無處可發,一開口便「嘯、嘯、嘯」地飛射出來。

    「你本來就應該事先告知他們,這是他們應該有的權益。」顧明明嗓音不自覺地尖銳起來,她討厭別人對她大吼大叫。

    「我要不要順便連他們的後半生都一塊安排好?」

    齊威凱忿忿地一拍桌子,把顧明明嚇得掉出一顆淚水。

    「你強詞奪理!」她飛快擦去淚水,拍著胸口收驚,說話方式卻也跟著火冒三丈起來。

    「妳根本不懂我的運作方式,妳有什麼資格批評!」

    她的淚讓他心裡閃過一陣憐惜,嘴裡卻仍然不饒人──誰要她肘臂向外彎。

    「是人就有資格批評一套隨興而至的甄選制度!」他益發高張的氣焰,讓她更加憤慨。他為什麼就不能平心靜氣地把話談清楚?

    「如果妳根本沒看過合約的內容,妳有什麼資格批評?如果妳根本不知道一個品牌的成立需要牽涉到多少成本的考量,妳有什麼資格批評?妳不要搞不清楚狀況,就胡亂說話,像個愛無理取鬧的歐巴桑。」齊威凱嘩啦啦地吐了一堆話,末了還拿起一杯白開水狠狠地灌了三大口。

    「你才是三十多歲的歐吉桑!」她不甘示弱地反擊。

    噗!

    齊威凱嘴裡的水倏地噴出口鼻,嗆鼻他喉頭、鼻尖一陣辛辣。

    「咳──」

    他猛然背過身,抓起面紙摀口猛咳出聲。

    歐吉桑!

    他品味出眾、壯年英勇、身材矯健曼妙,有哪一點像歐吉桑?!

    「你沒事吧……」她良心不安地問道。

    「我不會和一個失去理智的女人計較──咳。」

    齊威凱惱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待扭曲的臉孔回復正常時,他才回頭看向站於戰火外圍被嚇得一愣一愣的艾美和文生。

    「咳……反正,你們可以自行選擇留下或退出,這三個月來,我給你們的待遇比照一般設計師,我自認並沒有虧待你們……咳……」齊威凱挺直身軀,盡可能有尊嚴地咳了幾聲。他就算咳嗽也會像個風度翩翩的紳士,而不是什麼佝僂老人。

    歐吉桑!

    「我們可以考慮一段時間嗎?」文生表情認真地問道,並不因此而打退堂鼓。

    「可以。不過我想乘機告訴你們,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因為這次設計師人選的產生會採取不同的方式──媒體和大眾將會目睹這一次的決選過程。」

    「媒體和大眾?」艾美疑惑地問道。

    「下星期開始,我會與媒體的時尚節目配合做五天的帶狀特輯,每晚一個小時。在這五個小時特輯裡,你們可以在電視上暢談設計理念,也會有模特兒在節目中展示你們的衣服。所以,無論你們最後是不是真的成了『KAY』的設計師,你們的名氣絕對都會有顯著的提升。」

    顧明明凝望著他自信地侃侃而談,早就忘了先前的爭執,兀自聽得目瞪口呆──「KAY」還沒正式成立,就開始在媒體上打響知名度了。

    這樣的齊威凱,不會是徇私的人。他必然是真的、真的對她的設計甚有好感!

    顧明明激動地掐緊十指,就差沒有在現場高興地歡呼出聲。

    「最後一天的節日裡,我會請觀眾及十位專業評審投票選出最佳人選,然後再公佈我的決定。我是否一意孤行,公私不分,都會完整呈現在節目裡。」齊威凱簡單地說明完規則,別有深意地瞄了房間內的兩位女人一眼。

    「我不會搬石頭砸我自己的腳。」他補充道。

    「反正有人就算當不成,地位仍然不變。」艾美推推臉上時髦的方框眼鏡,心有疑惑地看了顧明明一眼。

    「妳如果覺得競賽不公平,妳可以隨時退出。文生的風格細膩,年輕謙虛容易溝通又有發展性,也是我理想中的好人選。」齊威凱粗聲說道,不耐煩地交替著雙腿的站姿。

    「我沒有說我要退出。」艾美連忙說道,笑容有一絲不自然。

    「那就請妳保持競賽者該有的風度。」齊威凱撂下話後,看向文生,給了一個鼓勵的微笑。「你的意見呢?加入或者離開?如果你因為懷疑公平性而要離開,我會幫你寫推薦函。」

    「我會在明天給你答覆。」文生認真地回答,看了顧明明展示的衣服一眼。

    「非常好。」瞧文生多上道。男人果然就是比較理性嘛!齊威凱滿意地頻頻點頭。

    「明明呢?決定要加入還是離開?」艾美野心勃勃地追問著。她當然相信自己的實力,問這個小丫頭不過是想確定競爭人數罷了。

    齊威凱臉頰的線條瞬間繃緊。

    顧明明咬著唇,水眸只敢與他匆匆交會一眼。

    「我現在不知道。」顧明明小聲地說道,因為自己不夠果決而羞愧。

    齊威凱白眼一翻,差一點現場表演口吐白沫。

    「你們出去吧!星期六,我會和導播一塊跟你們談甄選細節的。」齊威凱命令地說道。

    顧明明泫然欲泣地看了他一眼,哀怨地轉過身。

    「妳!妳給的留下!」齊威凱氣得跳腳,一把上前扯住她冰冷的手臂。

    「是你叫我們出去的。」顧明明扁嘴瞪他,左手甩來甩去卻怎麼樣也甩不開他。

    「妳和『你們』不一樣!」齊威凱仰天長嘯一番,一扯一推就把她安置在她的「老位子」──他的座椅。

    最後離開的艾美聞言冷笑一聲,回頭對顧明明說道:「我想妳最後還是會改變心意的。畢竟妳達到目的了,不是嗎?恭喜妳了,腳踏兩條船還可以得到機會。現在的年輕女孩子,當真是不可小覷。」

    顧明明不明所以地睜大眼睛,根本搞不清楚狀況。

    「她說的腳踏兩條船是怎麼回事?」齊威凱皺著眉,鎖住明明的視線。

    「我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啊。」她搖搖項,黑白分明的眼乾淨地藏不住任何心事。

    「早知道艾美愛造謠生事,品性還這麼奇怪,當初不該選她為設計師候選人。」他不禁嘀咕著。

    顧明明看著艾美的背影,其實很佩服她的勇氣。這人的行事風格也許自我中心了一點,可是她懂得爭取她的權益。

    「艾美設計的衣服很有女性魅力、很性感。我才是不該成為設計師候選的人。」顧明明忽而低聲說道。

    「天啊!不要又來了。妳究竟有沒有搞清楚狀況,我剛才都在對牛彈琴嗎?」齊威凱一手各抓住一邊椅子扶手,頎長身子魄力十足地逼近她的臉孔。「妳究竟要不要加入設計師候選的列?!」

    「誰要你一開始錄取我的時候不明講。」不無怨懣地看了他一眼。

    「小姐,妳毫無經驗可言,萬一我給了妳希望又覺得妳不適任,那我豈不是把妳的自尊和我的信譽全都放在地上踩?相較之下,這樣的方式豈不是更合理,而且更充滿驚喜嗎?」齊威凱教訓孩子似地朗聲說道,灼熱的氣息在她的頭頂上方飄。

    她最好是聽得下去,否則他這座火山就快爆發了。

    嗯,孺子可教。瞧明明自知理虧,悶著聲不說話的樣子還是挺可愛的。齊威凱忍住唇邊的偷笑。

    「決定加入甄選了吧?」他拍拍她的頭,放緩了說話語調。

    「人家會以為我是靠關係才得到這樣的機會。」她深深凝望入他的眼眸,希望他知道她矛盾的心情。

    「妳管別人怎麼想。日子是妳在過的,妳有實力何必怕別人怎麼說?」齊威凱霍然彈跳起身,看她的眼神似乎她長了四隻眼睛。

    「你當然不怕別人怎麼說,反正沒人敢說你……」她原本就對自己的作品沒有信心,他何必苦苦相逼。

    「我的方法錯了嗎?我對妳用心也不對嗎?」他開始惱火,瞧她平日隨和好脾氣,怎麼偏生了一副不知變通的死腦筋?

    「你可以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啊。」

    「是啊,我還要先幫妳做心理建設哩。接下來妳是不是要告訴我,我根本就不該追妳當女朋友!」他暴吼。

    「我們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所以,他才會從不對她認真承諾。

    「是我住地球,妳住火星啦!」他忍不住嘲諷道。

    「為什麼每次談論到重要事情時,你就是不正經呢?」

    顧明明氣得跺了一下腳,齊威凱卻在此時臉色一變,一反常態的冷凝著臉。

    「我為妳破口大罵,妳會比較高興嗎?不要以為當了我的女朋友,就可以頤指氣使地想改變我。」他刻意壓低的聲音極度不穩定,顯然是正在克制自己不要當場情緒失控。

    「我沒有想過要改變你!」顧明明委屈地驚喊出聲,音調緊張地拔尖。

    「是啊,妳只是對我相識不深、又無法體諒我的用心良苦,我不知道注視的感情有什麼意義。」他站在一步之外看著她,像望著一個陌生人。

    顧明明瑟縮了身子,他的話像一根長針狠狠地扎入她的心臟。她握緊拳頭,不讓自己的顫抖被發現。

    「反正你和你的女朋友交往都不超過六個月,這樣很正常……」她擠出一個顫抖的微笑。

    「妳偷聽我和余娜說話?!」齊威凱雙眉瞬間緊蹙,臉上盡量不敢置信。

    「你們……說話聲音那麼大,我不可能聽不見……」顧明明囁嚅地說完,重重咬了一下自己的唇,長眸一揚坦白地承認。「對,我是偷聽了你和余娜的談話──因為我不放心。」

    「我錯看妳了。我以為妳會全心相信我……二十多歲的女人和三十多歲的有什麼差別呢?善妒疑惑的心都一樣。」齊威凱被抽走了所以精力,他半倚靠牆壁,失神的眼瞳像打了一場敗仗。「更好笑的是,妳偷聽了我和她的談話,還能這樣不信任我的感情……為什麼?」

    齊威凱長歎,閉上了眼。

    「是你自己說想在聚會裡找艷遇的……」他知道那些話多傷人嗎?

    「該死的!妳連玩笑話都分不出來嗎?!」齊威凱乍然張開雙眼,怒不可抑地瞪著她驚駭的神情。

    顧明明張開口,想說些什麼話來壓下心裡排山倒海而來的失落感,卻發不了聲。可憐的淚珠靜悄悄地滑下臉頰,卻無人理會。

    「我不會再被妳單純的表象所騙,妳的心眼太多,不是我這種單細胞的男人所能理解的。」齊威凱硬下心腸,不願她再影響到自己的情緒。

    「我……我那時候不過是希望知道你的心情……就像我剛才也只是希望你考慮一下我的心情……這樣有錯嗎?」她泣不成聲地縮在椅子裡,淺藍裙襬被她滴下的眼淚浸成深藍的憂鬱。

    她不要被他誤會啊……

    「誰該知道誰的心情?誰又該考慮誰的心情呢?妳知道好心人被人當成驢肝肺是什麼感覺?妳有一雙可以高飛的翅膀,卻又少了一顆敢眺望高處的膽。我用我的方式訓練妳,這樣也有錯?夠了,我不想再因為妳而對我自己產生懷疑,一切到此為止吧。」

    齊威凱瀟灑地一揮手,臉上卻落寞得可以。

    「你……要……分手……」她掐住自己的手臂,怕自己痛哭出聲。

    「對。」他簡單地回答。

    顧明明摀住住口鼻,哭著跑過他的身邊,衝出這個房間。

    該死──該死─該死──

    齊威凱頹然地倒坐在辦公長桌邊。

    他把臉埋入掌中,狠狠地吸了一口氣。

    煩死了!他幹麼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小」女人操心?

    他怎麼會笨到以為宣佈她也是設計師候選人選時,她會興高采烈地抱著他喜極而泣呢?

    就知道不該找年紀相差十歲的另一半──他和她,有代溝!

    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歡樂的手機鈴聲諷刺地響起。

    齊威凱抬頭瞪向她桌上叫得起勁的手機。

    他現在只想把聖誕老人捉起來痛打一頓。

    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衝到她的桌子上抓起手機──狠狠地切斷電話。

    切斷一次!切斷兩次!切斷三次!

    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去你的奪命連環CALL!」齊威凱詛咒了一聲,按下接聽鍵。

    「喂!顧明明不在!」他對著手機大吼一聲。

    「你是誰?」

    齊威凱被電話那頭的轟然雷響震到耳朵痛,連忙把手機拿到一個拳頭之外的距離。

    這位老伯說話聲音還真是中氣十足!

    「你又是誰?」齊威凱問道,氣勢銳減。

    「我是明明的爸爸!」

    「伯父好。」身子連忙挺直。

    「你是誰!幹麼接明明的電話!」根本沒有給對方說話的機會,顧德剛劈頭又是一陣轟天雷。「我警告你這個說話沒有禮貌的毛頭小子喔!你不要以為有機會接她的手機就可以對她有非分之想。我們明明可是有未婚夫的人,喂──說話!」

    「明明有未婚夫!」齊威凱瞪著前方,被雷聲擊斃倒地。

    「對!明明有未婚夫。你是誰?還不快報上名來!」

    「我是她老闆。」他口氣稍嫌遲鈍地回應。

    他剛才是耳背,所以錯聽了伯父的話吧?

    「老闆?明明不是說你很有名嗎?一個很有名的人怎麼可能有時間幫她接電話?你給我叫明明來接電話!我警告你……」

    「伯父!」齊威凱用盡全力一吼,才搶回了發言權。「明明出去……辦事,忘了帶手機。我才順手幫她接電話的。」

    該如何把話題轉到明明的「未婚夫」上?他的腦部目前缺氧而無法靈活運轉。

    「原來是這樣啊。老闆你好,我剛才多有失禮,多包涵啊。」

    「沒關係……」

    「我們家明明就麻煩你照顧了。她從小就愛跟著她外婆做衣服,我又不放心讓她一個怯生生的小丫頭離鄉背井到外地唸書,所以只有隨她訂了一堆進口的雜誌書本,整天縫縫補補,弄得學校的功課一塌糊塗。這回要不是她絕食兩天說要到大城市闖一闖,我看著不忍心,也不會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異鄉奮鬥……」

    「明明相當優秀。」趁著伯父呼吸的空檔,火速插入一句話。

    「我知道她優秀啊!可是女孩子就應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嘛!都已經訂婚了,還把未婚夫棄之不顧,這樣像話嗎?」

    「明明才二十出頭,怎麼會這麼快訂婚?」齊威凱懷疑地瞇起眼問道。

    「二十出頭都可以當媽了,怎麼不能夠訂婚?明明上禮拜回家就是要和謙詳他們家談明年下聘的事。謙祥對她很好,我都叫她快點回家鄉。你要是有空,也勸她早點回來。」

    齊威凱啞口無言地看著明明設計的系列衣裳在他面前張牙舞爪。

    難怪她這幾天的舉動怪異無比。她心虛!

    她訂婚了!她回家是為了談下聘的事!

    那他算什麼?她的婚前小點心嗎?

    「喂,老闆,你還在聽嗎?」

    「對不起,我現在這裡有事要忙,我待會兒再請明明回電話給你。」

    被背叛的痛如火如荼地燃燒他的心,讓他的心在高溫中龜裂成碎片。

    三十多歲才知道人心黑暗,算不算太晚?

    他被她佯裝的無辜狠狠地擺了一道啊!

    「老闆,你不要跟明明說我跟你扯了這麼一堆,明明會發脾氣的。」

    「我知道她會發脾氣。」

    「對啊,她發脾氣就只有謙祥受得了。所以,我老是說他們……」

    「再見。」

    齊威凱掛上電話,愣愣地看著前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7-5-22 01:42:3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九章

    冷戰從星期一開始正式展開。

    齊威凱不和她說話,甚至不看她一眼。

    背叛像一條大蛇糾纏在他的身上。

    蛇身的冰冷令人厭惡、蛇味的腥臭讓人作嘔,他卻沒有勇氣去揮撥它,因為怕被它反噬一口。

    因此,他沒有問她關於那個什麼宜室宜家、智勇雙全的謙祥。

    他怕失控的是他自己。

    是故,關於「KAY」設計師的事,他也不再提起。她高興設計助理一輩子,那是她的選擇。

    他為她做的,夠了。

    齊威凱破天荒地在星期一中午下班,跑到水世芳的咖啡店喝了一堆咖啡,喝到他心悸、喝到他手指顫抖、喝到他徹夜失眠。

    星期二,他掛著兩輪黑眼圈被齊琳押入辦公室,成功地驚嚇完百貨公司商談設櫃的主管後,他在辦公桌上睡到牙聲切切。

    醒來後,他在桌上發現一盒桔子蛋糕。

    星期三,他在設計稿旁邊找到一盒巧克力塔。

    星期四,他在零食堆邊找到一盒杏仁酥片──上頭還有一隻不請自來的螞蟻。

    星期五!

    齊威凱望著手裡的泡芙,嚥了口口水。

    他該拿顧明明怎麼辦?

    他已經和她分手了……她在家鄉有未婚夫了……

    她怎麼可以這樣熱烈追求他?

    「唉。」他搖頭晃腦地歎了口氣,太受歡迎也是件麻煩事!

    沒關闔的門扉隱約能聽見樓下她尖銳的笑聲,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那種高分貝的笑聲,若不是她很特意裝出熱絡姿態,就是她氣憤到了極點才會發出的非人聲調。

    每次吵架吵到最後,她都像在他耳朵邊尖叫。而受不了噪音的他,怒火就會愈來愈高張,情況自然地就益發不可收拾。當然,這些都是他事後回想到的。怒火當頭時,他哪還有法子神智清醒地想到這一層?

    下回一吵架,他就用嘴堵住她的笑聲!

    齊威凱得意地對著手上的泡芙笑了兩聲,笑聲立刻戛然而止。

    「白癡。」他罵自己。

    他和她分手了!

    「我齊某人豈是那種分手不幹不脆之人?」喃喃自語。

    可是他是真的很想問她是不是有了未婚夫?

    她的爸爸沒有理由說謊,可是明明看起來地不像在愛情中耍老千的騙子啊!

    「妳為什麼這麼固執呢?」齊威凱對著泡芙說道。

    他堅定的分手決心已經像泡芙裡的巧克力餡一樣地……軟綿綿。

    兩人的爭執不只是在她有沒有未婚夫這一點,他們生活態度的迥異才是真正的引爆點。他會用最理智公平的態度來照顧他的勢力範圍,她卻總是因為不願被凸顯的羞怯心態而拚命地將他往外推。

    所以,她向來對外人比對他和顏悅色一些。

    天!這種問題想得他肚子好餓。

    齊威凱煩躁地一甩頭,張開口,大大地咬了要一口泡芙。

    辣!

    他「呸」地用力吐出嘴裡的巧克力殘餡,火速地衝到冰箱找飲料。

    飛快找出一杯果汁,抓了就往嘴裡猛灌三大口。

    苦!

    「嘔……」

    齊威凱面目猙獰地衝到洗手間,塞了自己滿嘴的自來水。

    他大聲漱口,瞪著鏡子裡頭自己鼓著兩頰、苦皺著臉的怪模怪樣。

    誰在冰箱裡擺那又青又澀又苦的苦瓜汁?

    齊威凱吐出苦水,沒抹嘴便衝到洗手間,塞了自己滿嘴的自來水。

    他大聲漱口,瞪著鏡子裡頭自己鼓著兩頰、苦皺著臉的怪模怪樣。

    誰在冰箱裡擺那又青又苦的苦瓜汁?

    齊威凱吐出苦水,沒抹嘴便衝出門邊,一路從樓梯上叫吼而下。

    「顧明明!」

    他的叫聲響徹雲霄,一樓的員工及顧客都對他火箭炮似的登場方式印象深刻。

    顧明明看著他張牙舞爪地朝自己走來,眼眶一紅。任何反應都勝過他對她視若無睹……

    「你在跟我說話嗎?」顧明明仰頭注視著他的怒容,十指悄悄地在身後揪成一團。

    「廢話。」看著她,嚥了口口水。

    她今天穿了一身粉紅色寬板肩帶的勞洋裝,水嫩得像顆可口的水蜜桃。

    「我以為某人正在發起沉默運動。」她故意擺出一副戰鬥力極強的模樣。

    「你為什麼拿辣泡芙和苦瓜汁給我吃?」他氣勢洶洶地逼問道。

    「那些東西上面寫了你的名字嗎?」她反問。

    「辦公室裡的食物都是我的!」顧明明理直氣壯的回答,讓店內的幾名客人掩嘴輕笑。

    齊琳很努力地把自己的臉埋到櫃檯後頭──真是齊家之恥啊!

    「員工守則有這一條嗎?」顧明明努力讓自己的姿勢顯得自然,即使那要花上她很多力氣。

    「這叫不成文的規定。」齊威凱瞄了她僵硬的臉頰一眼──她的緊張應該只是他的想像。

    顧明明看著他毫無笑容的臉孔,定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說她後悔和他吵架了嗎?說她其實把他放在心上?說她知道他的用心良苦了,只是……開不了口道歉。

    上星期當他說出「分手」時,她躲在齊琳的辦公室裡整整哭了一個小時。一邊掉眼淚,一邊在心裡怨他的冷血無情。他有必要把事情弄得這麼大嗎?他就不能哄哄她嗎?想找出一些刻薄的話來痛罵他一場,腦子裡卻浮現他對她種種的好──

    他表達感情的方式向來直接,喜歡就是喜歡。所以他從頭到尾都在幫她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設計師。而她的回應是什麼?

    就算他給人的感覺是對感情並不專一,但她知道他只是偶爾在女孩子面前貪嘴,逾矩的舉動是絕對不會有的。

    為什麼他說出「分手」兩字時,她才想到這些點點滴滴?

    顧明明癡癡傻傻地凝視著齊威凱,翦水眸子完全沒隱瞞她的渴盼與愛戀。她看得那麼專注,卻完全沒發覺他的耳朵開始慢慢脹紅。

    「幹麼一直瞪我?我這種大老粗猜不透女人心思的。」齊威凱猛然後退二大步,戒慎恐懼地與她的閃亮大眼對峙。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幾天前才剛被咬,現在隨便就會被一條橡皮筋嚇得半死。

    「我們可以談談嗎?」她鼓足了勇氣,脫口說道。

    「談什麼?」他在胸前交叉著雙臂,不自覺地帶著敵意的口吻。

    顧明明見狀,胸口一痛,好不容易拉下的面子掛不住,只得昂起下巴用他最討厭的尖聲語調說話。

    「談你剛才吃的辣椒巧克力和苦瓜水,味道如何?要不要天天幫你準備?呵呵呵……」索性送上他最無法忍受的笑聲一串。

    「妳還有膽子說?!」齊威凱馬上不客氣地回吼出聲。「做錯了事不檢討,還耍這種小孩子把戲。」

    「你才像小孩子。不經許可就亂吃別人的東西!」吵架真是件可以讓人分散注意力的好事啊。

    「是妳心機深重,故意誘導我──那個東西擺的位置,正好讓人以為『它』可以讓我飽食一頓!」齊威凱咬牙切齒地看著她一臉清純模樣,愈想愈有氣。

    這樣的她居然在家鄉有了未婚夫,他恨不得把她捉起來咬上兩口,看看她流的是不是和他一樣的熱血。

    「妳裝蒜功夫一流,我甘拜下風。」他低吼出聲。

    「你扯太遠吧。」顧明明蹙著眉看他大發雷霆。

    「那我不扯總可以了吧!也麻煩妳不要再搞那種小天使道禮物的無聊把戲了。」齊威凱鼻孔冷哼一聲,掉頭就走。「齊琳,我去水世芳那裡,今天不回來了。」

    「今天下午有布商帶一批進口布讓你挑,你已經延期兩次了!」齊琳拿著行事歷追在他身後。

    「那種小事,就讓我那位了不起、意見多多、愛自作主張的『助理』決定就好了。」他刻薄地說道,回頭瞪了顧明明一眼。

    該死!他幹麼回頭看她。

    她平時只要一抿嘴,就讓人心疼得要死。遑論她現在還蒼白著一張臉,雙唇顫抖地用一雙畏怯的眼神凝望著他──他想揍扁那個惹她傷心的兇手。

    可他沒勇氣把自己打成豬頭。

    齊威凱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定定地望著她。

    幾名眼尖的女客一看到停止說話,突然間一擁而上。

    齊威凱臉色乍然一變,連忙伸手往口袋一摸──慘了,忘了帶墨鏡。

    「你是齊威凱嗎?」有人問道。

    「是的,各位好。」齊威凱露出風度翩翩的笑容。他永遠和具有高度消費能力的女人保持良好交情。

    「你本人很帥。為什麼老是要戴墨鏡?」有人又問。

    「如果妳們常來,我很樂意拔下我的墨鏡。」他改戴蛙鏡!齊威凱在心裡老大不愉快地忖道。

    從眼尾餘光察覺到顧明明正緩緩地後退中,他朝齊琳使了個眼色。

    「我請經理來幫妳們介紹衣服嗎?」齊威凱不動聲色地往顧明明的方向退了一步。

    「你幫我們介紹嘛!你是設計師。」有人再說道。

    「我怕我直接慫恿妳們把整桿衣服推回家。」

    在女人們開心的笑聲中,他面帶笑容退開,讓齊琳領著娘子軍衣服叢林間廝殺。

    齊威凱大跨步朝明明走去──雖然他還沒想到他該跟她說些什麼。

    顧明明無聲地看著他,眼眶泛紅。

    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齊威凱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臉色一變。如果他討厭聖誕節,絕對都是因為她的手機讓他產生不快的聯想。

    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顧明明飛快地蹲縮到櫃檯裡頭接電話。

    「謙祥哥!」背對著他的顧明明輕叫出聲。

    謙祥「哥」!

    她果真有未婚夫。齊威凱嘴角一抿,雙拳緊握,一副戴了綠帽的憤慨模樣。

    還有,為什麼她從沒叫過他威凱「哥」,只會指著他鼻子叫「喂」?!

    「我現在很好啊……你怎麼有空在上班時間打電話找我……哇,真希望你們公司常派你出差……」

    她居然敢在他面前用甜蜜的聲音和別人談情說愛,她不知道分手也有分手的道義嗎?

    他決定待會覺就和她好好「聊聊」!齊威凱板著臉瞪著她的頭頂。

    「什麼!你在我公司對面的咖啡廳……」顧明明驚呼出聲,完全不知道背後有一雙眼睛已經爆出燎原大火。「你等一下,我待會覺再打給你。」

    她回過頭,正好對上他來不及轉開的臉。

    「我要請假。」她對著他的肩頭,面無表情地說道。

    「誰。」顧明明聲如洪鐘地說道,嘴角還掛著詭異的笑容。

    「你想幹麼?」顧明明心生警惕,他不會還對剛才的辣泡芙、苦瓜汁心懷怨恨吧?

    「我能幹麼?答應讓妳請假也不行啊?」他快口反問道。

    他一定要捉姦在床……不,是證據確鑿地在他們濃情密意時戳破她的謊言。

    她欠他一句「對不起」!

    「我午休過後會回來。」顧明明往門口走,大眼兀自懷疑地盯著他。

    「一路順風。」

    齊威凱笑瞇瞇地朝她揮揮手,卻嚇出她一臂雞皮疙瘩。

    他想做什麼?

    顧明明咬著唇拉開銀製門把,在玻璃門即將闔上之時,她決定不要只是她一個人忐忑不安。

    她眨了眨水眸,送了他一個惢甜笑容。

    「喔,我忘了告訴你──我決定要加入『KAY』的設計師候選名單了。」

    ~~~~~~~~~~~~~~~~~~~~

    「你幹麼一直跟著我?」

    顧明明氣急敗壞地瞪著一路緊跟在她身後的齊威凱。

    「誰叫妳一直不告訴我,為什麼突然決定要加入『KAY』的設計師候選?」齊威凱叨叨絮絮地說話,不屈不撓地保持在她身後一步的距離,亦步亦趨。

    「我高興!」他剛才在店裡用那麼惡劣的態度凶她,她才不要跟他談什麼愧疚感與未來展望之類的感性話語。

    「女人就是情緒化。」齊威凱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的情緒化比起女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不甘示弱地說道。

    「顧小姐如此抗拒回答我的問題,莫非是在夜深人靜反覆思量後,自知在這件事情上理虧,卻礙於面子而不肯承認?」齊威凱左手握成拳,權充發問的麥克風,硬是湊到她的嘴邊要求答案。

    「我又沒有做壞事,幹麼理虧?」她惱羞成怒地揮開他的手,快步向前走。

    「顧小姐此言差矣。妳本來就沒做壞事,妳只是做錯了事。」齊威凱神色突而一變為神聖的傳道姿態。「只要妳敞開心胸,大聲說出妳的感謝,感謝妳恩人齊威凱的知遇之恩,事情肯定能圓滿解決的。」

    「要你管。吵死了!」她藏不住心思的臉孔,滿滿皆是心事被人揭穿的狼狽與不安。

    她才不要承認她這幾天送東西給他吃的舉動是在求和。他剛才在「凱」已經拒絕了她,她不會笨到再把心拿到他面前讓他踩……

    顧明明快步停在咖啡廳前面。

    齊威凱也跟著在咖啡廳門口立定。

    「不論我們之間會變成如何,妳的才華是無庸置疑的。我希望妳能成為『KAY』的正式一員。」他凝視著她,用最平靜的態度對她說道。

    她咬住唇,不准淚水滑下。

    她轉過身推開咖啡廳的門……

    「不准你進來!」她霸道地說道,可惜嬌軟的哽咽語調沒啥威脅性。

    「店門口又沒有寫海報說──齊威凱與狗不准進來。」

    齊威凱從她旁邊閃身而過,率先跨步走進咖啡廳。

    「齊老大,今天怎麼有空來?」店老闆大聲寒暄道。

    「來抽查你的環境衛生及不及格,有沒有聘請未成年少女當工讀生啊。」齊威凱笑著走向吧檯和老闆閒扯淡起來。

    顧明明趁著那兩個大男人還在哥倆好時,一溜煙地衝到左邊的角落圓桌。

    「謙祥哥。」顧明明用最開心的表情在謙祥哥的對面坐下。

    齊威凱朝他們的方向瞪出致命一眼,決定他從現在開始討厭面貌忠厚老實的男人。

    「請假出來方便嗎?」王謙祥微笑地問道。

    「你來找我,就算溜班也要溜出來見你的。」她音調刻意高揚而起,希望某人能夠知難而退。「你這回出差幾天呢?」

    「會待到星期天,所以妳可要善盡導遊之責,帶我到處走走。」咦,那個男人為什麼瞪他?王謙祥不自在地挪動了身子。

    「哇,那我要去買地圖了。」她勉強維持輕快的語氣說道。

    因為某一個人而對一個城市有印象,是要冒著傷心風險的──以往,都是「某人」開車帶著她這邊吃美食、那邊看夜景的。

    「妳認識那個和老闆說話的男人嗎?」王謙祥的目光突然定在她的身後。

    「不認識。」顧明明頭也沒回,斷然否決。

    聲未落地,齊威凱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她視線裡。

    他悠閒地端著一杯咖啡,正打算坐入右邊的角落圓桌。

    「你幹麼坐我們旁邊?!」她驚叫出聲。

    「咦,這位小姐,我們又不認識,妳管我坐哪裡?」齊威凱一臉正經地說道。

    他舒服地坐入椅子裡,兩條長腿不客氣地跨在走道上。

    「我們換位子坐。」

    顧明明拉起謙祥的手,齊威凱卻擋在她面前,擺明了隨時伺機而動。

    「我正巧也想換位子。」齊威凱對著她火冒三丈的臉孔說道。

    王謙祥看看明明,又瞧瞧這個看起來很模特兒樣的男子。

    「請問你是明明的……」王謙祥禮貌地問道。

    「我是她的老闆。」齊威凱客氣地伸出手和對方握手。

    很好,她總算和謙祥哥分「手」了!

    「你好,明明在公司受你照顧了。」王謙祥溫和地笑著,沒忽略明明異常憤怒的表情。

    「我沒有照顧她。」齊威凱嚴肅地看著他說道。

    「對!」顧明明用力點頭。

    「很高興明明居然這麼認同我的話。」齊威凱唇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眼眸突然朝她射出深情光芒。「我的意思是說──我沒有照顧明明,我是用我的深情來愛護她。」

    「你亂說話!」顧明明氣急敗壞地大聲澄清。

    王謙祥則是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心目中好脾氣的明明,一臉恨不得把她老闆掐死的表情。

    「妳敢說妳不是我的女朋友嗎?」齊威凱一挑眉,哀怨地在顧明明身邊、謙祥「哥」的對面坐了下來。

    「說謊要遭天打雷劈的。」齊威凱「好心」地又補充了一句。

    「我『現在』不是你的女朋友。」她滿臉尷尬地看了謙祥哥一眼。

    「伯父知道你們在交往嗎?」王謙祥安撫地朝她笑了笑。

    「我爸不需要知道,因為我已經和這個人分手了。」顧明明斬釘截鐵地說道,挑釁地看著齊威凱。

    「她的個性一向這麼糟糕嗎?」齊威凱蹺起了二郎腿,閒聊似地對王謙祥說道。

    「明明脾氣很好……」

    「齊威凱你走開啦,不要在這裡妖言惑眾,打擾我和謙祥哥。」她煩躁地說道。

    她真的惹毛他了。齊威凱的眼中閃過一簇火焰,不打算再給她留任何情面。

    「除非我討響應有的公道,否則我是不會離開的。」齊威凱瞪著她的小臉,口氣變得極為冷厲。

    「討回什麼公道?」以為他又在耍嘴皮子,她的臉色極差。

    「感情被你欺騙的公道!」

    齊威凱一手撐著桌子,窮凶極惡地逼近她。

    「明明不會欺騙別人的感情。」王謙祥急忙解釋著。

    「哈!她不會欺騙別人的感情才怪,她根本就是個演技一流的戀愛騙子。」齊威凱譏諷地冷笑出聲,手背上的青筋掙突而出。

    「你的腦子有問題!」顧明明坐直身子,非常不快地把齊威凱的手揮離桌面。「你給我坐好!不要以為擺出一副流氓相,我就會怕你。」

    齊威凱身子頓失平衡,雙腿連忙在地上踩平、雙手連忙抓住桌角以維持他凶神惡煞的最後一絲尊嚴。

    「作賊的還喊捉賊,如果妳不曾欺騙我的感情,妳怎麼有本事一邊和我交往,一邊和妳的謙祥『哥』訂婚!」痛心疾首,只差沒有流下眼淚助興。

    「我和謙祥哥訂婚?!」顧明明目瞪口呆地重複著他的話。

    「我什麼時候訂婚的?」第一男配角王謙祥不明就裡地問道。

    「上個星期天。」齊威凱訥訥地說道,開始發現事情有異。

    「上個星期天?」王謙祥憨厚的方臉還是完全一副狀況外的神情。

    「誰告訴你的?」她尖聲追問。

    「妳爸爸。」齊威凱皺眉看著她。

    「我爸爸相信我們里長是外星人。」
簽名被屏蔽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10 21:39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