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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佟芯 -【悖禮小媳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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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6-6 01:40:44
第十章

    所有人聞聲,便看了過去,當趙晴希看到嚴官泓就站在前方時,可得意了,她這是逮到現行犯了,她終於等到大好時機,在他面前大展實力……只是為什麼大家都一副噤若寒蟬,很怕嚴官泓的樣子?

    趙晴希這時才注意到在地上有一堆五顏六色的肚兜,還有一隻摔破的花瓶,她面有難色的想起碧兒說過,那只花瓶是某個高官送給嚴官泓的,非常非常昂貴。糟糕,她以為她是捉賊立功,怎麼反倒變成闖禍了?

    「這是出了什麼事了?」

    巡邏的護衛晚了一步趕來,見著這一幕全都震住了,地上的肚兜實在讓人不知道該看哪裡。

    楊總管終於回過神,下令道:「發什麼呆,快把地上收拾收拾啊!」所有人馬上動手收拾,楊總管則是來到嚴官泓面前,替趙晴希說話,「泓少爺,是我這個當總管的錯,沒有察覺到府裡遭小偷一事,讓一個丫鬟親自捉賊,在夜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還摔壞了您的花瓶,我自願連她的分一起領罰,還請泓少爺原諒她吧。」

    古嬤嬤也向前道:「泓少爺,是我沒管教好這丫頭,才會鬧成這樣,都是我的錯,小晴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好心想幫忙捉賊而已,請饒了她吧,我也願意連她的分一起受罰。」

    楊總管又道:「泓少爺,小晴雖然是姑娘家,但她熱心又見義勇為,上回二老爺來向老夫人要錢未果,惱羞成怒打人,還是小晴救了我,把二老爺打跑的……要責罰的話,都算在我頭上吧」」

    其他人也替趙晴希求情,「是啊,泓少爺,小晴真的很熱心助人,幫了我們不少忙,要罰就罰我們吧,不要罰她。」

    趙晴希見大夥兒們替她說話,感動在心,她偷偷覷了眼嚴官泓的臉色,和平常一樣冰塊臉,怎麼辦,她實在看不出他有沒有生氣呀!

    古嬤嬤看趙晴希還在發愣,將她押到嚴官泓面前,「小晴,快向泓少爺認錯,說你以後不敢了。」

    趙晴希看到所有人都對她使眼色,或小聲的要她認錯,她抬起頭,對上嚴官泓冷凜的黑眸,鼓起勇氣道:「嚴大人,我確實不該為了捉個小偷鬧得雞飛狗跳,還打破了你的花瓶,可是我……我並不認為我有做錯事!身為一個女人,我也是可以捉小偷的,我向你證明了,我有獨當一面的能力,我不會拖累別人,你不能再因為我是女人而否定我。」

    此話一出,嚇壞楊總管一干人,真怕嚴官泓一怒之下會將她趕出府。

    趙晴希也做了最壞的打算,但她沒有膽怯,一雙眼眸仍是果決的直視著他。嚴官泓的臉色看起來和平常一樣冷,但事實上他的情緒異常高漲,他看到了她和小偷對打,再將小偷捉起摔地的那一幕,讓他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她真是讓他大開眼界,要不是親眼看到,他絕不會相信,那麼嬌小痩弱的她原來是有武功的,那出手攻擊的姿態是那麼行雲流水,俐落又漂亮,她的力氣還很大,可以將一個比她高大的男人捉起來摔,楊總管還說她打跑了他那個流氓二叔,真讓人驚喜。

    是的,他很驚喜,照理說她這般行徑該讓他覺得粗蠻、不成體統,但他內心就只有驚黯,滿腦子都是她充滿自信的神情,平靜的心湖難以自拔的掀起了一波波巨浪。

    此時,映在他眸底的是她那倔強的眼神,若是以往他肯定會狠狠教訓她一頓,但現在他竟覺得這樣的她好美。

    嚴官泓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確實有點能耐,他無法再隨便否定她,認為她說要跟他辦案是在胡鬧,這是第一次,他以認真的目光正視她。

    他緩緩掀唇,問道:「你這功夫是哪兒學的?」

    欸?這句話殺得趙晴希措手不及,她還以為他會教訓她太自以為是,以為捉個小偷就能得到他的認同,或是批評她女人家捉小偷成何體統,怎麼會是問這個?

    好一會兒,她才呐呐的回道:「這叫柔道,還有擒拿術,是……跟我爺爺學的。」什麼瞎扯的都說是爺爺教她的就是了。

    「是嗎?看起來挺有意思的。」嚴官泓沒聽過這種功夫,看起來是個很適合女子學的武功。

    「真的嗎?嚴大人,你有興趣?」趙晴希興奮的道,心想著該不會是她剛剛摔了那個肚兜賊,讓他覺得她其實表現不錯吧?

    「你過來。」嚴官泓說完,往前方無人的走廊走去。

    他要幹麼?趙晴希感到既期待又緊張,她望向古嬤嬤、楊總管他們,他們都搖了搖頭,不明白主子沒有生氣,而是單獨把她叫走是什麼意思,她只好跟上去再說。

    嚴官泓往前走了一段路後,停了下來,轉過身朝她道:「你打過來。」

    趙晴希嘴巴大張得可以吞下拳頭,「你要我打你?」他在賣什麼關子?

    他雙手環胸,冷冷的嘲弄道:「你那種三腳貓功夫,這次是遇上不濟的小偷才能讓你捉到人,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你打得過嗎?」

    她聽得都火了,原來他單獨叫她過來,是要批評她的?「我這才不是三腳貓功夫!」

    話落,她朝他沖了過去,想以近身擒拿術打倒他。

    嚴官泓不慌不忙的閃開,無論趙晴希怎麼攻擊他都碰不著他的衣角,他就像貓捉老鼠般逗著她玩。

    終於,嚴官泓出手了,只朝她身上一點,然後她突然就不能動了。

    這該不會是武俠小說裡寫的點穴吧?趙晴希瞠目結舌的瞪著他。

    他望著她氣紅的雙眼,撇唇道:「還說這不是三腳貓功夫,看來不過爾爾。」

    「是你太卑鄭了,你點了我的穴,要我怎麼打?」趙晴希痛駡道,慶倖著她還能說話。

    「這證明是你讓我有機可乘,你還差得遠了。」嚴官泓湊近她,對著她輕輕一笑。

    她更用力的瞪他,恨不得可以用眼睛朝他噴出火來。

    此時,兩人靠得很近,趙晴希瞪著他的同時,也看清楚了他的五官,他確實長得很好看,眉清目秀的,也看到了他那微微噙起的唇角。

    怪了,他不是面癱,怎麼會笑?而且他笑起來還挺好看的,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笑,看得有幾分入迷……不對,他這是在取笑她吧?

    趙晴希又一把火上來,「快幫我解穴!」

    那雙眼圓滾滾的,靈動極了,嚴官泓見了就覺得好笑,他發現整治她真是件好玩的事,「再過半個時辰就會自動解開,就當作你今晚打壞我花瓶的懲罰。」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嚴大人,你太過分了!你竟然要我一個人在這裡銀蚊子?!」

    「還是你想賠那只花瓶的錢?或是想讓楊總管他們替你頂罰?」嚴官泓挑眉。

    趙晴希馬上閉上嘴。

    「你不會一個人的,有那麼多人陪你。」嚴官泓瞥到楊總管等人都躲在一旁偷看,接著語重心長的道:「我勸你,想捉賊先把武功練好一點吧,你的左邊完全不行,破綻太多,遇到高手立即敗陣。」說完,他負手往前走。

    她瞪著他的背影,氣得臉紅脖子粗。

    可惡!他居然說她的武術完全不行,他等著瞧,明天她要加重練習,一定要讓他刮目相看!

    趙晴希因為太生氣了,一時沒有察覺到,嚴官泓和她對打的真正目的,其實是透過和她交手,指點她該注意的地方,在他心裡的某一部分,早已認同了她。

    午後,嚴官泓待在書房裡思索著嚴家三起意外命案,在桌上灘開的紙上寫著大哥和兩名堂兄的死因——大哥,墜樓而死。

    三堂兄,酒醉落湖而死。

    四堂兄,墜馬而死。

    三堂哥愛喝酒,曾多次醉倒在路上,四堂哥愛好騎馬,他們的死看起來都像是意外,但有疑竇的是大哥,他沒喝酒、沒吃藥,也沒中毒,怎會無端端從三樓的樓臺上墜下,因此當時引發了自殺的猜臆。

    但嚴官泓不認為大哥會自殺,他有妻兒,一家子感情很好,他也不是個一受挫就會尋死的人,倒是大哥有暈眩的毛病,他推斷大哥最有可能是暈眩的毛病犯了才會摔下樓臺,只是樓臺有柵欄,他實在不相信大哥在暈眩不適的情況下還會靠近樓臺。

    尤其大哥生前曾向他透露過在秘密調查一起案子,這讓他懷疑大哥的死與他在調查的案子有關。

    只是,樓臺上沒有被入侵或是打鬥的痕跡,他很難確定大哥是被殺的,再加上兩名堂兄的死,都是在滿三十歲的前夕發生,疑雲重重,又沒有線索,至今他仍破不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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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6-6 01:41:10
第十一章

    「泓少爺,李郎中來找您了。」小九敲了門,在房外喊道。

    嚴官泓回過神,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道:「請他進來。」

    一名陽剛粗獷的年輕男子踏進書房,他是刑部五品郎中李光宗,和嚴官泓年紀相近,頗有交情,紅罌花一案就是由他負責的。

    小九知道他們有要事要談,泡好茶後便出去候著。

    嚴官泓看到友人一身官袍,直截了當的問道:「穿著官服來,是有公事嗎?」李光宗坐下,喝了口茶道:「是有案子要請你幫忙,本來這案子是別的官員負責的,但那個人遲遲破不了案,竟說他無法再辦這個案子了,我原想自己攬下,但紅罌花的案子我都查不完了,又想到這種案子正合你脾胃,就來找你了。」

    「什麼案子?」

    李光宗無比驚駭的看著他道:「是狐仙殺人案,昨晚死了第三個人,死狀奇慘,胸口破了個大洞,心不見了!」他還比了比左胸口,做出誇張的動作。

    嚴官泓的表情波瀾不興,喝了口茶道:「倒有意思,不過,怎麼會說是狐仙殺人?」

    李光宗放下茶盞,娓娓道來,「你知道林山縣嗎?那裡的人祟拜狐仙,有專門祭拜狐仙的寺廟,說是只要誠心誠意的祭拜狐仙,狐仙就會為你實現任何願望,但願望實現後必須要有所回報才行,否則會遭到狐仙的報復,被狐仙吃掉心。

    「死者三人就是從林山縣來的,聽說他們在八年前挖到一塊狐仙石,玉石裡住著千年狐仙的魂魄,在林山縣轟動一時,還因為供奉狐仙,做生意都發了財,認識他們的人都說是他們沒有好好回報狐仙,才被狐仙報復。」

    嚴官泓依然面不改色,「你看過屍首了?」

    李光宗點點頭,他摸了摸手臂,都起雞皮疙瘩了,「昨晚那具屍首我去看過了,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胸前一個大洞,死者還睜大著眼,死不瞑目,難怪原本辦這案子的官員會嚇得想逃。若只是一人也就罷了,但連續三人都是同樣的死法,你說,真不是狐仙作祟嗎?」連他這在刑部見慣大風大浪的人都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嚴官泓擱下茶盞,「真有意思,我接,我會揪出真正的犯人。」

    李光宗並不驚訝他會這麼說,「你還真是什麼都不怕,這次還是認為是人為?」

    「人心比妖魔可怕,我辦過的案子,哪一件不是人為?」嚴官泓冷哼道。

    李光宗沒有回話,他知道嚴官泓為了查明嚴家的三起意外命案,才會專辦各種光怪陸離的案件,但至今仍破不了案,而嚴官泓又即將滿三十,不禁讓人擔心他的安危,但嚴官泓不喜歡聽他提起這個話題,覺得他太過迷信。

    他其實也覺得怪可惜的,原本前幾年家中長輩還想將小妹嫁給嚴官泓,卻因為這三起命案打消了念頭,嚴家的詛咒外人雖不知,但在他們這些世家裡卻不是秘密,就怕把女兒嫁到嚴家會守寡。

    「事不宜遲,現在就去命案地點吧。」

    聽到嚴官泓這麼說,李光宗這才回過神來,「好,現在就去……」正想起身,卻看到嚴官泓專注的往窗子的方向看去,他好奇的問道:「外面有什麼嗎?」

    「沒事,只是看到一隻小耗子罷了。」嚴官泓移回目光,意味深長的道。

    趙晴希就是那只小耗子,在聽到有刑部的官員前來時,她馬上想到肯定是有大案子找上門,便悄悄溜來嚴官泓的院落,假裝打掃院子,再偷溜到窗子旁偷聽,剛才嚴官泓一個利眼掃來,她馬上蹲下身,還以為自己躲得快,全然不知道她偷看的行徑已經被發現了。

    她的雙眸興奮的發亮,狐仙殺人事件啊,這案子太詭異了,死者的心臟居然被挖掉了,她還沒辦過這種玄奇的案子!

    趙晴希刑警魂發作,想著一定要去命案現場看看。

    只是,那個男人會讓她去嗎?

    不可能!

    趙晴希心裡浮現這三個字,前幾天被點穴一事對她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恥辱,當晚她還是被古嬤嬤他們抬回房間的,他那麼惡劣,怎麼可能會答應讓她一塊去。

    不過,他不讓她去她就這麼放棄了嗎?不,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她一定要去命案現場,一探這狐仙殺人事件的真相!

    嚴官泓和李光宗一前一後搭著馬車來到事發的客棧。

    一下馬車,嚴官泓馬上回頭朝車內看去,「還不下來?你那個伎倆已經用過一次了,以為我不知道嗎?」

    跟來的衛護們都不知道他在對誰說話,困惑的面面相觀,沒多久,就見趙晴希從車門她那氣餒又不甘願的樣子著實讓嚴官泓覺得好笑,但表面上他仍冷著臉道:「還杵著做什麼?快下車。」

    「欸?」她以為他發現她偷偷跟來,會把她轟回去。

    「你不是老誇口說要證明你的能力給我看,那你就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說完,嚴官泓不等她反應,便往客棧大門走去。

    趙晴希愣了一會兒才驚覺到嚴官泓說了什麼,跑上前跟在他背後嚷嚷道:「嚴大人,你是說真的嗎?我可以跟著你一塊進去看?」

    嚴官泓沒有回頭,語氣嚴厲的道:「但是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亂碰房間裡的東西,還有,要是一進去你敢白著臉說想吐,你就自己滾出來。」

    「是!」趙晴希大喜的應道,心想著這男人怎麼突然轉性了,居然會讓她進命案現場?難不成是前幾天點了她的穴道後,他內疚了,才想對她好一點?

    嚴官泓轉頭瞟了她一眼,他看得出她的驚喜和懷疑,唇角忍不住往上一揚。

    為什麼會允許她呢?按理命案現場是不能讓閒雜人等來的,尤其還是個女人,除了少數的女捕快外,還沒有這種破例,然而,在他見識到她無人可比的毅力,還有那令人驚豔的功夫後,他忽然想給她機會,確定她的能耐,反正他也沒有損失。

    「官泓,這個姑娘是……」李光宗看著這突然從他馬車裡冒出來的姑娘,有些摸不著頭腦。

    「就是個丫鬟罷了。」嚴官泓簡單回道,踏進了客棧。

    李光宗好奇的看向趙晴希,心想好友對女人向來是不假辭色的,會讓一個丫鬟跟著他來辦案還真是奇怪。

    「大人好。」趙晴希行了禮,連忙跟上嚴官泓的步伐。

    客棧被封鎖起來,由刑部的人看守。

    嚴官泓和李光宗一行人一到,辦這案子的官員和仵作也來了,他們早一步被李光宗派人叫來,得和嚴官泓完成交接,交辦查到的進度,才能退出這案子。

    客棧掌櫃和店小二就在一旁,好讓嚴官泓問話,服侍死者的小廝也來了,雙眼哭得通紅,說死者是個商人,雖在京城定居,但家人都住得很遠,一時趕不過來,昨晚小廝有事才不在死者身邊,他真後悔沒一起住下。

    趙晴希跟在嚴官泓背後上了二樓,她的存在或多或少讓人覺得奇怪,但她是嚴官泓帶來的,也沒人敢議論什麼,她也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只專注的觀察周遭環境,還問了店小來到命案房間,她先是看到一桌子的菜,大約吃了七成,然後她望瞭望四周,看到左方的床上躺著一個男人。

    男人胸口上開了個洞,裡頭空蕩蕩的,周遭的衣料濺了血,死狀奇慘。

    趙晴希恭敬的對著屍身雙手合十點頭,嘴裡啥念有詞。

    嚴官泓看完屍首後,就看到她的舉動,沒想到她還真不怕,只不過她小嘴動個不停,是在念些什麼?

    「大人,這是仵作驗屍的冊薄,致命傷是胸口的傷處,此外沒有其他傷處。之前兩名死者的死狀也是如此。」

    這時,官員的說話聲拉回了嚴官泓的注意力,他接過冊子仔細閱讀。

    官員猛檫著冷汗,他是刑部的六品官,被派來辦這件案子,這已經是第三具被挖心的屍首了,他束手無策才會找上李光宗幫忙,就算會被懲處,他都不想再碰這個詭異又令人發毛的案子了,只想向這位元欽差大人交代完進度後,趕緊走人。

    「屍首是今天一早發現的,推算起來是昨晚子時左右死的,據店小二所言,昨晚二樓房間並沒有傳來打鬥聲,也沒有什麼異樣……」

    正當官員向嚴官泓稟報時,趙晴希戴起皮指套,使力抬高死者的枕部、背部和手臂一看,發現屍斑一大片,再觀察屍僵狀況,已發展到最高,死了十五、六個小時有了,昨晚子時,也就是晚間十一點,死亡時間差不多是那時候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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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6-6 01:41:35
第十二章

    她放下死者,看著死者高大魁梧的身材,還有房內的擺設,摸著下巴喃喃道:「奇怪……」

    嚴官泓雖然在聽官員說話,卻也分心盯著趙晴希,看到她動了屍首,他沒有阻攔她,反而觀察她在做什麼,在聽到她說奇怪兩字時,轉而朝她問道:「有何奇怪之處?」

    「這個我得先確認一下。」趙晴希脫下指套,朝掌櫃看去,客氣的問道:「請問,客棧裡有比這位死者身材更高大的客人嗎?」

    掌櫃被個小姑娘發問,詫異極了,可是看到嚴官泓沒說什麼,似是默認她的行為,他只好答道:「這位客人的身材很壯碩,還是極少見的,我沒有印象見到比他更高大的。」

    趙晴希接著朝死者的小廝問道:「你家主子平常身體狀況如何,會武嗎?」

    小廝抽抽噎噎的道:「主子平常身強體壯,功夫也很好,不是我要說,真的沒幾個人打得臝他……」

    趙晴希再朝掌櫃問道:「掌櫃的,你說昨晚子時左右二樓都沒有傳出打鬥聲吧?」

    「是這樣沒錯。」掌櫃和小店二對望一眼,肯定的答道。

    問完,趙晴希終於向嚴官泓說出她的疑惑,「嚴大人,我發現一件事很奇怪,仵作說死者的致命傷是胸口,沒有其他傷處,但是死者那麼高大,對方若拿刀,要一刀捅進胸口並不容易,肯定會發生扭打,不會輕易讓兇手得逞的,可你看這房間很整齊,完全沒有打鬥的痕跡,莫非兇手是熟人,才讓死者失去戒心?或是兇手來時,死者已經熟睡了?」

    嚴官泓對她細微的觀察能力感到很驚訝,她所提到的也正是他覺得奇怪的地方。

    他也問向掌櫃的,「你再仔細想想,昨晚子時左右,二樓真的都沒有任何異狀嗎?」

    掌櫃想了想,還是搖搖頭。

    店小二則說道:「我是在子時前兩刻送宵夜過去的,那時候並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那位大爺房裡也沒有其他人。」

    趙晴希摸著下巴思索一番,說道:「這說明了兜手是在店小二離開後進入房間的,而且兇手極有可能是熟人,和死者一起喝了酒。」她朝桌上一指,「嚴大人你看,酒杯只有一個,死者是一個人入住的,所以店小二只給了一個酒杯,但除了酒杯,碗裡也盛了酒,有可能是死者把杯子讓給兇手,自己以碗代酒。」

    嚴官泓看到碗裡的酒,這點確實是很好的發現。

    「你家主人酒量如何?」趙晴希又朝小廝問道。

    「我家主人酒量很好,從來不醉的。」

    趙晴希推測道:「兇手該不會是在酒里加了迷藥吧?先迷暈死者,再將人殺死,或是在食物裡下毒……」

    「這些宵夜已經用銀針檢查過了,沒有毒,死者也沒有中毒現象。」官員忍不住插話,困惑的望向嚴官泓,不明白他怎麼會任由一個黃毛丫頭問案。

    「是嗎?」那兇手是怎麼殺死比他高大的死者呢?該不會是遇到那種武林高手級的能一刀系命?可惜古代不能解剖屍體,這讓趙晴希挺傷腦筋的。

    李光宗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看嚴官泓不發一言,撞了下他的手臂道:「你這個丫鬟是什麼來頭?一進屋就說了那麼多驚人的話,還都說得挺有道理的,你要讓她繼續說下去嗎?都變成她是欽差大人了。」

    嚴官泓帶著讚賞的目光落在趙晴希身上,淡淡一笑。「目前為止她說的話都有用處,讓她說下去。」

    趙晴希想不透死者是怎麼死的,直勾勾盯著屍首,想再找出一些蛛絲馬跡。突然間,她像是看到了什麼,臉湊得離屍首極近,嚴官泓怕她一頭栽倒,上前想拉開她,只見她轉過頭,驚喊道:「嚴大人,你看這裡,手臂上有一處紅腫!」

    嚴官泓看到那處紅腫,雖然很小,但冊薄也該有記載,卻沒有寫上,他朝官員問道:「這個紅腫是怎麼回事?」

    那官員也不太明白,朝一旁的仵作催促道:「還不快說!」

    仵作有點不太確定,「這……可能是死前到蚊蟲叮咬。」

    「被叮到也太大了……」趙晴希盯著那處紅腫,覺得不像被蚊蟲叮,反倒像是「會不會是被蜜蜂叮了?」她想了又想,又問道:「前兩個死者有這種情況嗎?」

    仵作連忙搖頭,「沒有。」

    「這紅腫讓你感到很奇怪嗎?」嚴官泓想知道她的想法。

    趙晴希點頭道:「是的,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塊紅腫的皮膚有異常,或許跟死者真正的死因有關係,若能進一步查清這塊紅腫是怎麼來的,或許對捉到兇手有幫助。」

    看到她一個丫頭片子自顧自的看屍首,說著自以為是的話,仵作心裡早不屑,聽到她還要找人再調查,他深感能力受到質疑,忍不住氣憤的朝她吼道:「這皮膚上的紅腫就只是蚊蟲叮咬而已,你一個女人懂什麼!」

    那官員也覺得趙晴希太大放厥詞了,光是用碗盛酒就斷定兇手是熟人,這算什麼依據?他忙向朝嚴官泓言明道:「大人,該查的卑職都已經查了,這三起命案確實很古怪……」他頓了一下,壓低聲音,苦心勸道:「卑職認為,不能不信邪,再拖下去恐會再死第四個人,要儘快辦法會,好讓狐仙大人息怒……」

    嚴官泓聽到一個朝廷官員竟這般迷信,不悅的斥道:「真是胡說八道!你該不會一開始就先入為主的認定是狐仙殺人,才會沒仔細查辦這件案子,導致枉死了三個人還破不了案?!」

    「卑職不敢!」官員被這麼一罵,立刻成了縮頭烏龜,一個字都不敢再吭。

    「找到了!指甲裡有血!」趙晴希忽然嚷道,嚴官泓和李光宗都靠過去看。

    「你們瞧,死者的指甲留很長,左手的中指和無名指,還有右手的中指,內側有污漬,仔細一瞧還有血!這代表死者死前一定有用力掙扎,因此抓傷了兇手……」

    這是死者指縫裡殘有的皮膚組織,兩隻手都有,就表示他當時是正面捉住兇手,可惜古代無法驗DNA,要不然肯定查得出來。

    「這真的是血!」李光宗驚呼道。

    嚴官泓扯起讚賞的淡笑,她居然連仵作沒有注意到的指甲縫都仔細察看了。

    趙晴希故意朝官員道:「狐仙會有血嗎?」哼,敢瞧不起她!官員臉色一白,不敢應聲;仵作也失了面子,他竟然沒有發現指縫裡的血跡,應該說,當他看到第三具同樣的屍首時,就恐懼的認定是狐仙殺人,沒再仔細勘驗屍首,這事實讓他感到難堪。

    李光宗朝官員嘲諷的嘖了聲,「真是的,你居然比不上一個小姑娘,難怪那麼久都破不了案,你這個位置坐得還真虛啊。」

    官員抬不起頭,狠狠瞪向仵作,把氣出在他身上,「都是你!你怎麼沒發現這些疑點,害我真當成狐仙殺人,在大人面前說出那種丟臉的話來!」

    仵作難堪得抬不起頭來,他微微抬眼瞪向趙晴希,怪她多事,害他被責駡。

    嚴官泓冷冷的瞪了他們一眼,然後朝李光宗道:「能馬上再找另一名仵作過來嗎?」

    很快地,又來了一名老仵作,年約六十,經驗豐富,經過詳細的勘驗後稟報道:「死者真正的死因是被注入蜂毒而死,手臂上並沒有被蜇的痕跡,有可能是用針刺,小的聽說,近來有殺手會用一種蜂毒殺人,針刺不會留下痕跡,這種毒經過提煉,不易查出有蜂毒的成分,得用特殊的銀針驗,而少數人會因為蜂毒的毒液,皮膚上產生局部的紅腫。」

    聽到老仵作所言,趙晴希精神一振,朝嚴官泓說道:「這麼說一切都合理了!兇手是熟人,趁著死者鬆懈時,用帶有蜂毒的針刺死死者,再用刀挖出死者的心,因此房裡才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有爭吵聲。」

    李光宗讚賞的拍手,「官泓,你這丫鬟真厲害。」

    「那你認為兇手會逃到哪裡去?」嚴官泓望向趙晴希問道,像是在對她出考題。

    趙晴希認真的思索,回道:「子時過後,掌櫃和店小二人在樓下,並沒有看到有客人離開,二樓房間都有窗子,我一上二樓時就向店小二確認過了,要從窗子跳到隔壁的房子逃走,有三尺的寬度,除非兇手膽識過人或是有點功夫,要不應該還是會從一樓大門離開。」接著她大膽猜測道:「所以我猜,兇手是入住的客人,提早得知死者入住的房間,刻意住在死者的隔壁或附近。兇手如果在殺完人後馬上就走,大半夜裡肯定會被注意到,若是隔天一早再走,反而自然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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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6-6 01:42:13
第十三章

    嚴官泓聽了,非常讚賞她縝密的心思,原來她早向店小二問了從二樓窗子逃逸的可能性。

    突地,店小二叫了一聲,「我想到了!今天天剛亮,有個男客人匆匆離開,他脖子上有被抓傷的傷口!」

    「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兇手。」趙晴希興奮的道。

    「畫好畫像就能追查了。」李光宗接著道。

    那名對趙晴希心生怨恨的仵作看到她被讚美,實在忍無可忍,沖過來想攻擊她,「你這個臭丫頭少得意忘形了,我做了二十年仵作,你算哪根蔥嚴官泓看到仵作朝她沖來,想向前制止,李光宗也上前一步想捉住仵作,然而趙晴希的動作更快,她正面扣住仵作的手,一彎身,將他一舉摔出房間。

    仵作被這一摔,昏了過去,在場所有人都傻眼了,尤其是那名官員,想起前一刻他還在心裡批判過趙晴希,不禁感到汗水涔涔。

    啪啪啪!李光宗猛拍著手,大笑道:「實在是太厲害了!官泓,你去哪裡挖來的寶?」

    嚴官泓望著趙晴希,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將一個大男人狠狠摔在地上,他看她看得出神,感覺到一顆心振奮的跳動著。

    欸,幹麼這麼看著她?

    趙晴希狐疑的摸了摸臉,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麼,心情感到奇異,這個男人向來只會對她冷冷的生氣,用這樣有些複雜的眼神這般專注的望著她還是第一次。

    嚴官泓注視到趙晴希看了過來,又冷起一張臉,讓她費解的搔了搔頭,是他眼花了嗎?

    接著,在找人畫了畫像,處理完一些事後,要打道回府了。

    趙晴希追在嚴官泓背後,鼓起勇氣道:「嚴大人,我證明了這案子不是狐仙所犯,而且也鎖定嫌犯了,那麼接下來是否可以讓我……」

    嚴官漲轉過身,冷冷掃了她一眼,「你以為你這副德性可以嗎?」

    「什麼?」她這樣子哪裡不好了?

    「換套男裝,不要被發現是女人。」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了,總不能讓他一個欽差大人帶著一個女人辦案的話給傳了出去,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趙晴希聽懂了,努力了那麼久,她終於成功了。「是,大人,我待會就去換,你這麼看好我,我一定會努力的……」

    嚴官a冷冷哼道:「你別太得意,我不是認同你,我只是缺人手,勉為其難讓你當跑腿。」

    「是!」她猛點頭,無論他怎麼說,只要能讓她跟著他辦案、抓壞人就好。

    「對外你可以說你是我的跟班,幫我跑腿,但案件內容不能說給府裡的人聽。」他囑咐道。

    「是!」趙晴希明白的,在破案前不能洩露情報。

    「一切要聽我的命令列事,不能莽撞。」

    「是!」

    「我說過你的左邊很弱,會成為破綻,你有好好練習嗎?」

    趙晴希頓了一下才回話,「當然有了。」

    「那就別扯我後腿。」嚴官泓交代完,率先上了馬車。

    她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他上次和她對打的用意,並不是想捉弄她、嘲笑她,其實是認真的在指點她。

    趙晴希不禁莞爾一笑,她意外發現,若這個男人真的是個冷漠的男人,他不會叮嚀她的破綻;若他真的是個瞧不起女人的沙豬,他不會放任她問案,還信任她、採納她的意見,這個男人並不像她想像中的那樣差勁。

    好,從今天起,她要更加努力,讓他打從心裡真正的認同她!

    嚴官泓讓畫師畫了兇手的畫像,可是並沒有順利捉到人,兇手怕是早已出城或變裝,而想藉由蜂毒來源來鎖定兇手更非易事,江湖上想用蜂毒害人的人不勝枚舉,且都會隱瞞真實身分採買,要查有如大海撈針。

    因此,嚴官泓從三名死者本身和他們認識的人開始追查,查出還有第四個人擁有狐仙石,此人叫做陳義,這個倖存的活口成了破案的關鍵。

    三名死者並沒有遺失財物,死狀都一樣,且都與狐仙石有關,代表兇手跟狐仙石有關聯,對死者懷有極大恨意,才會刻意挖去他們的心臟,營造狐仙殺人的假像,真兜恐怕是他們四人共同的仇家,因此只要監視陳義的行蹤,就能捉到兇手。

    但嚴官泓也懷疑陳義會是兇手,陳義個性風流,平常總愛在青樓談生意,尤其時常上鳳仙樓,對花魁雲仙十分迷戀,湊巧的是,其他三名死者也是如此。

    四個人同時迷上一個女人並不是頭一遭,之前他們就曾因為迷戀上別家的花魁而大打出手,還會互相搶生意,彼此間是朋友,但也存在著競爭,若陳義想除去情敵是極有可能的。

    不管如何,這個叫陳義的人都是重要的線索,得好好保護,也得監視,為此,嚴官泓找了幾個人貼身保護陳義,暗地裡他也潛入鳳仙樓親自查案。

    所謂的潛入就是來當大爺逛花樓。

    趙晴希沒想到她第一次跟著嚴官泓辦案就上青樓,讓她大開眼界,她抬起頭,看著這建得美輪美奐、足足有三層樓的鳳仙樓,嘴巴都快闔不起來了。

    「嘴巴張太大了,別大驚小怪。」嚴官泓睨了她一眼。

    她連忙搗住嘴,小聲問道:「嚴大人很常來嗎?要不然怎麼能那麼沉穩?」這女人是把他當成什麼浪蕩子嗎?嚴官泓瞪了她一眼才回道:「我沒有常來,還有,別在這裡叫我大人。」

    也對,他們是隱瞞身分來的,趙晴希馬上改口道:「那我叫你……嚴兄好了?」

    嚴官泓雖不滿意,但也沒說什麼,往鳳仙樓裡走去。

    「那我不就是趙弟了?」趙晴希自言自語的道,看他踏進去了,忙追上。趙晴希本來就學不來古代女子的端莊含蓄,如今一身男裝,非但沒有一絲忸怩,無形中還帶著一股英氣,就像個俊俏的小公子,讓嚴官泓覺得他真是白擔心了。

    「兩位公子是第一次來吧,要另開包廂嗎?」鳳仙樓前有拉客的龜奴,陪著笑將兩人迎進大廳裡。

    大廳有二十來張桌椅,一半以上都坐了客人,整個空間充斥著客人和花娘們的笑聲,還有酒味和胭脂味。

    嚴官泓一眼就看到陳義坐在某個位子上,和花娘們調笑著,他不發一語的拉開離他最近的椅子坐下,便不再說話了。

    趙晴希尷尬了,幸虧龜奴早見怪不怪,又問道:「兩位公子有指名的姑娘嗎?」

    「這個嘛……」

    趙晴希瞥向嚴官泓,龜奴也看向嚴官泓,知道這位客人才是出錢的金主。

    然而嚴官泓依然不吭聲。

    趙晴希真的覺得嚴官泓太沉穩了,沉穩到有種凜然不可侵的氣場,龜奴在一旁等著也不敢坑一句。

    她忍不住提醒道:「我說嚴兄,人家在問你要不要指名姑娘呢。」接著她小聲的附耳道:「大人,你要叫姑娘呀,不然就不像逛花樓了。」

    嚴官泓回頭瞟了她一眼,朝龜奴說道:「隨便哪個姑娘都可以。」

    龜奴又問道:「那要點什麼吃的?我們這裡的酒菜可好吃了……」接著絮絮叨叨的介紹起自家的菜色。

    趙晴希看嚴官泓不動如山,又提醒道:「嚴兄,人家在問你要點什麼菜。」

    「那就叫壺茶。」嚴官泓被吵得有點不耐煩,終於開了金口。

    趙晴希先是一愣,隨即又是附耳小聲道:「嚴大人,來花樓就是要叫酒,喝茶太奇怪了……」她想到龜奴說的那些菜單,有點嘴饞的道:「再順便叫盤芙蓉糕吧。」

    嚴官泓冷冷的瞟了她一眼,忍無可忍的附在她耳邊道:「你是來這裡吃喝玩樂的嗎?」

    「不多叫一點吃的,會被當成樞門的客人。」趙晴希義正辭嚴的解釋。

    「你說我樞門?」嚴官泓挑眉。

    「不、不敢!」她差點咬到舌頭。

    嚴官泓最後仍是叫了酒和芙蓉糕,趙晴希可開心了。

    很快地,來了兩個花娘,趙晴希和服侍她的花娘說說笑笑,倒是另一個花娘很可憐,被了在一邊,還得承受嚴官泓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

    趙晴希歎了口氣,向那位花娘賠罪道:「不好意思,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有點面癱,又不愛說話,這位姊姊來陪我喝酒吧。」

    嚴官泓聽到面癱兩字,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直覺就不是什麼好話,他狠狠的瞪向趙晴希。

    趙晴希裝作沒看到,和兩位花娘聊著天,看嚴官泓連酒都不喝,靠過去小聲的道:「嚴大人,你要放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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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倒是很上手。」嚴官泓嘲諷道。

    「我會順便問事,不會只顧著玩的。」趙晴希哼道。

    嚴官泓只覺得她靠得太近了,她說話時伴隨著酒氣,他耳邊竄起一陣熱,讓他不太自在。

    「這位小哥,多喝點……」

    趙晴希又被拉了回去,兩個花娘使盡渾身解數服侍她,頻頻為她倒酒,她一邊喝,一邊問著她們認不認識陳義和另外三名死者,結果沒問到什麼有用的資訊,反倒因為喝了太多酒打起酒嗝來。

    突然,嚴官泓一把搶過她的酒杯,一口飲盡。

    他這舉止還真突兀,趙晴希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花娘再倒酒,他又一次搶去喝。

    趙晴希感到莫名其妙,不滿的瞪他,他是故意跟她搶酒喝嗎?

    剛好這時候有別的客人來了,兩位花娘先行離座,嚴官泓這才一本正經的訓道:「姑娘家不能喝那麼多酒。」

    趙晴希訝異的張大嘴,「嚴大人……莫非你是在替我擋酒?」她心裡甚是感動。「真是看不出來,原來嚴大人對姑娘家是那麼體貼。」

    嚴官泓瞟著她冷哼道:「我是怕你醉了,增添我的麻煩,還有,說你是姑娘家還真是恭維你,我從沒見過走路像男人般大搖大擺,調戲女人又很在行的姑娘家,真是令人佩服。」隔壁桌傳來溫柔嬌甜的笑聲,他意有所指的道:「多學著點,說話要輕聲細語、要含蓄,那才是真正的女人。」

    趙晴希聽得頭頂快冒煙了。

    氣死她了,又在損她!她氣得想喝酒,卻發現酒都喝完了,只剩下茶,讓她只能咬牙切齒的乾瞪眼。

    嚴官泓忍俊不禁,逗她生氣還真好玩,不過他很快又板起冷臉。

    趙晴希像是在他臉上發現了什麼,直盯著他瞧,驚諸的道:「嚴大人,你喝醉了嗎?」

    「我沒醉。」他皺著眉頭回道,他的酒量好得很,從來不會醉。

    可是他真的臉紅了,從臉頰蔓延到耳根子,她不禁好奇的又問:「那大人是不是一喝酒便會臉紅?」

    嚴官泓表情一窘,在趙晴希看來是被她說中了,難怪他打一開始就不想點酒喝,他那正經凜然的臉上帶有酡紅,這種反差萌讓她忍不住抬手用指尖點了下他的臉。

    他嚇了一跳,那手指的輕碰彷佛一根羽毛輕輕撩過他的心,讓他的胸口騷動了下。

    趙晴希也嚇了一跳,不明白自己怎會有膽子碰他。

    突然,嚴官泓從坐位上站起身。

    他生氣了嗎?「大人,我……」

    「陳義要走了。」他提醒道。

    趙晴希抬起頭,就見陳義離開座位,被龜奴領著上樓,看起來是輪到他去見雲仙花魁了,臉上充滿著喜色。

    嚴官泓朝另一名龜奴招了手,報了個化名說要找老鴇花嬤嬤,趙晴希這時才知道,原來嚴官泓身為欽差大人,在青樓裡有幾個情報站,他和花嬤嬤認識的。趙晴希不免惋惜的道:「嚴大人,早知道你認識老鴇,就多叫一些菜來吃。」聞言,他感到好氣又好笑。

    接著,他們被帶上樓,在花嬤嬤的安排下來到一間密室,可以從這裡透過暗孔看到陳義和雲仙的互動,雲仙和另外三名死者都認識,或許能從中查探出什麼來。

    趙晴希好奇的看向暗孔,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對赤條條的男女纏得像麻花似的,那春色旖旎畫面嚇得她滿臉通紅往後一退。

    「怎麼了?」嚴官泓還以為房裡出了什麼事,馬上湊向前看,趙晴希來不及阻止,隨即就見他急忙的撇開視線。

    為什麼會和他一起看到這種限制級的……趙晴希真是羞極了,真想挖個洞鑽進去。

    嚴官泓看到她紅著臉,意識到她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也感到相當不自在,他咳了咳,故作正經的指著另一個暗孔道:「雲仙的房間是這個暗孔,她還沒到房裡來。」

    「是……」趙晴希已經羞愧得吐不出第二個字了。

    兩人都沒再說話,一時間整個空間安靜極了,靜得連呼吸聲都聽得很清晰,彌漫在四周的空氣也變得好熱、好曖昧、好古怪。

    這密室也太小了吧!

    趙晴希忽然意識到這一點,察覺兩人靠得很近,只要動作過大就會碰到彼此的身軀,因而她動都不敢動。

    不行,再不說說話她要受不了了。

    於是她開口道:「嚴大人,趁著花魁還沒到房裡,我們來聊天吧!聽說你專辦怪奇案件,除了上次的河神祭品案,還有這次的狐仙殺人案件,你還辦過什麼奇怪的案子?」

    嚴官泓不覺得這時候適合聊天,但是說點話也能化解他的尷尬,於是他回道:「自稱被神明附身降天罰殺人的案子,被鬼怪奪去魄魂變癡呆的案子,還有精怪擄童案。」

    「都破案了嗎?」趙晴希聽得眼睛一亮,光聽名字就讓她很感興趣。

    「破了。」

    「好厲害!」

    「不過都是裝神弄鬼。」嚴官泓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對了,當時你在客棧雙手合十對死者說什麼?」

    「那個啊,我告訴死者,我一定會為他抓到兇手的,要他安心的去,還有為他隱不痛的咒語。」趙晴希回道。

    「什麼是不痛的咒語?」他不解的問道。

    她有點難為情的道:「我覺得死者被殺已經很可憐了,如果連死後都還記著被殺的恐懼,那不是更可憐嗎?我希望死去的人不要帶有恐懼和疼痛,早日投胎。嚴大人,我很天真吧,明明人死了就沒感覺了……」前輩們都說她像孩子。

    嚴官泓望著她,真看不出來她大剌剌的,居然有如此善良又柔軟的一面,他怎麼會說她不溫柔、不像個姑娘家,她的溫柔帶著她特有的正義感和憐憫心,和別人不同。

    「不會,我覺得很溫暖。」

    簡單的一句話,讓趙晴希的心口莫名發燙,可是一對上他那一本正經的表情,她又猛地覺得他說這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嚴大人,你為什麼專辦這一類案子呢?」她好奇的想知道。

    嚴官泓不喜歡被問到這個問題,但當她用著那雙圓滾滾的眸子注視著他,一時之間他居然無法硬下心要她別問,剛好在這時,暗孔另一頭傳出琴聲,他匆匆轉移話題。

    「有人來了!」

    趙晴希馬上湊過去,和他一起看著暗孔裡的情況。

    房裡,雲仙姑娘正在為陳義撫琴,看起來沒什麼異樣。

    「這個雲仙真是個大美人!」趙晴希驚豔的道。

    「又沒有多美。」嚴官泓不以為然的道,五官太精緻了,妝又太濃,怎麼看都俗氣。

    「這樣還不算美人?你還真挑。」她覺得他真難伺候。

    他目光對上她那朝氣勃勃、臉頰有肉的臉蛋,脫口道:「相較之下你還比較美。」

    趙晴希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眸瞅著他。

    「你當真了?說笑的。」嚴官泓馬上別過臉,假裝專注的看著暗孔,心裡卻懊惱著自已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沒好氣瞪向他的側臉,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這面癱男不損她幾句才奇怪,可是她怎麼還會感到開心呢?而且奇怪的是,他的臉頰染著淡淡的紅,他的酒還沒退嗎?

    這時,暗孔那頭的琴聲停止了,傳來交談聲,兩人都湊過頭看。

    「雲仙,讓我為你贖身吧。」陳義握住她的手道。

    雲仙蹙著娥眉道:「你怎麼能說這種話,你那三個朋友才剛過世……」

    「那哪算是朋友,都會搶我的生意了,而且他們都喜歡你,死了也好!」陳義無情的哼道。

    「別說這麼嚇人的話,來喝酒吧。」雲仙為他倒了酒。

    「聽說兇手的下一個目標是我,挺嚇人的,但我才不怕呢,我不會死的,欽差大人有派人保護我。」

    「欽差大人?」雲仙詫異的道。

    「這三宗命案驚動到欽差大人親自前來查案,聽說沒有那位大人破不了的案子,所以這起狐仙殺人案他肯定也能破案。」

    「那欽差大人找你問案了嗎?他問了你什麼?」雲仙垂下眼眸問道。

    「我沒見過欽差大人。」

    「什麼,沒見過?」

    「大概是在故弄玄虛吧,怎麼,你對欽差大人很好奇嗎?」

    「欽差大人聽起來就很厲害,我當然好奇了。」

    「我比欽差大人更厲害,你只要想著我就好了……」陳義摟住雲仙的肩,她在他懷裡嬌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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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暗孔的另一端,嚴官泓和趙晴希都聚精會神的盯著,沒發現到彼此肩並肩靠得很近,臉也貼得很近,當他們雙目對望時,手指不經意的碰在一塊,兩人都嚇了一跳,往後一退。

    趙晴希忍住害臊的道:「那個……花魁會不會有問題,總覺得她在聽到這案子是欽差大人親自調查時,表情變得很不自然,而且她還很好奇案件內容。」

    「我也覺得花魁有問題,確實該查。」嚴官泓故作正色的道,他徐徐吐息,好平復心口的躁熱。

    真是怪了,為什麼一碰到她的手,他就會想到不久前她用手指點了他的臉的情景,心裡似乎有什麼快被她撩撥起來……

    趙晴希更是拍了拍臉,覺得臉頰異常熱燙,天啊,她是在害羞什麼,只是摸到手而已啊!

    兩人都極不自在,像是被一條無形的曖昧繩索緊緊綑纏,情愫如藤蔓般一點一滴生長著。

    趙晴希自告奮勇成為雲仙花魁的入幕之賓,可是她卻沒有從雲仙身上打探出什麼消息,反倒被她可憐的身世逼出許多同情的淚水。

    原來雲仙從小和她爹相依為命,她爹病死了,她為了埋葬父親淪落到青樓,她很努力的學藝,終於成為才貌兼具的花魁,花嬤嬤也證實了這個說法,而她的丫鬟更證明了案發的那三個晚上她都早早入睡,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且客棧的店小二也說了,案發隔天一早是看到一個男人匆忙離去,雲仙是兇手的可能性很低。

    至於陳義和死者三人共同的仇家,一查下來可多了,有人見他們發財,覬覦著狐仙石,有的是在做生意時起過衝突,但要說誰是兇手,罪證都不足。

    而陳義身邊也沒有出現疑似凶嫌的人,前三起命案他更沒有涉案的嫌疑,這使得案情陷入了膠著。

    今天只有花生配茶嗎?

    趙晴希百無聊賴的啃著花生,看到別桌有好菜可以吃,真真覺得她家大人好樞門,「嚴大人,你好歹點個……」她把酒這個字吞了回去,自從他喝酒會臉紅的事被她知道後,他就再也不點酒了。「要不點個芙蓉糕也好。」

    唉,這幾天下來,她家大人連姑娘都沒點幾次……雖說也可以來鳳仙樓純粹聽曲喝茶,但她都不知被龜奴給了幾次白眼了。

    嚴官泓橫她一眼,「辦事不牢靠,還想吃什麼芙蓉糕。」

    在趙晴希的解讀是,她沒從雲仙口中問出有用的線索,沒資格吃糕點。「大人,我已經盡力了……」

    「你知道要見雲仙一次面要花多少錢嗎?」

    一句話讓她中箭淌血,「大人,你認識花嬤嬤,她沒有算你便宜一點嗎?我還以為不用錢呢……」

    趙晴希哀怨的低下頭,真怕她三個月試用期還沒到,他大爺一個不高興就不讓她跟著他一起辦案了,也因此沒看到他在嚴厲的說完後,唇角微微上揚。

    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他只是喜歡逗她,其實那天她向雲仙打探消息,他透過暗孔都看到了,她的問案技巧很不錯,問得不著痕跡又直入重點,她確實已經盡力了。

    而目前看起來雲仙沒有嫌疑,但陳義和死者三人都迷戀著雲仙,還是讓他直覺認為雲仙或多或少都跟這案子有牽扯,再加上雲仙那不自然的神情,讓他覺得有必要多注意她。

    「嚴大人,拜託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下次我一定會證明我的實力給你看的!」

    所以請讓我繼續跟著你辦案呀!趙晴希眼巴巴的望著他。

    嚴官漲看到她這個樣子,覺得好笑又可愛,他真想摸摸她的頭,下一瞬,他還當真看到自己伸出了手,他立即抽回手,裝作一副無事的樣子。

    與此同時,他剛好看到有熟人來了,是刑部的官員,偶爾得為了查案來青樓,彼此都心照不宣,不會喊出對方真名。

    嚴官泓看到趙晴希還在等待他的回應,他正色咳了咳,朝她道:「我看到熟人,我去打聲招呼,你可要把人盯好了,不能再出差錯,知道嗎?」

    「是!」趙晴希用力點頭,全神貫注的盯著陳義,她不能再讓嚴大人對她失望了,她絕對要熬過這三個月試用期。

    不久,陳義離座了,她看到被派去保護陳義的人追隨而去,心想他大概是跑茅廁了,她不好跟過去,便在原處等待。

    豈知陳義去得有點久,趙晴希開始覺得不對勁,她才剛站起身,就看到護衛回來了,小聲的道:「陳義不見了!我明明見他進茅廁的,但人一直沒出來,我進去一看,人早就跑了!」

    「什麼?!」趙晴希大驚,心想這陳義曾說過不喜歡一直被跟著,有可能是刻意甩掉他們的。

    她想趕緊向嚴官泓報告這件事,可是一轉頭,大廳裡卻不見他的人影,這才想到他方才說要跟熟人打聲招呼。

    這事等不了了,就怕陳義是被兇手引走的,她只好先和護衛分頭去找人。

    鳳仙樓很大,趙晴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的,居然來到一個幽靜的院子,這兒百花齊放,宛如人間仙境,她看呆了,突地,前方一記女人的尖叫聲拉回她的心神。

    她以為出了什麼事,或是有花娘被客人霸王硬上弓,立即朝著聲音來源拔腿奔去。

    然而,接下來映入她眼簾的畫面讓她傻住了,只見一個用白布捂著眼的男人從後方抱住一個花娘,那花娘在男人懷裡嬌羞的喊著不要、不要,在男人四周還有五、六個花娘,他們像是在玩捉鬼遊戲。

    趙晴希在心裡寫了一個冏字,她直直往後退,想讓自己默默的消失,豈知卻被隱身在角落的侍衛用劍抵住。

    「大膽!你是誰?居然敢擅闖進來!」

    男人聽到聲音,拉下蒙眼睛的布,問道:「是誰來了?」

    趙晴希暗自打量著這個男人,他的相貌非常俊美,露出雙眼後更添了一抹邪氣,從他的衣著看來,他不是一般的貴公子,倒像是皇親貴族,感覺到他身上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不是她所能招惹的,她擠出討好的笑,解釋道:「很抱歉,我聽到尖叫聲,以為出了什麼事才會跑來,原來是誤會一場,我馬上離開……」

    「你是……」男人眯起銳眼瞅著她,看出她是女扮男裝,還頗意外的,在這時,有名侍衛向前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他朝她頗有深意的一笑。

    他為什麼要這樣笑?趙晴希覺得古怪極了,更想趕快離開,「很抱歉打擾了,我先走了……」但她卻動不了,那一把把對準她的劍可沒有移開呀!

    「既然打擾了,就留下來陪我玩吧。」男人笑咪咪的道。

    「可是……」她不想啊!

    「二皇子的命令你敢不從?」其中一名侍衛斥道。

    媽呀,這個人是二皇子?!

    趙晴希臉色大變,在古代,皇親貴胄可是坐擁很大的權勢,可以要人生、要人死,她若是不從,恐怕會掉腦袋吧。

    她判斷一番後,決定為了小命留下來。「那我就稍微陪一下殿下。」

    二皇子玄清聽到稍微兩個字,挑了挑眉。「那陪本皇子玩什麼好呢?」他看到石桌上有一盤桃子,拿起一顆拋接著,邪氣的道:「本皇子想到了!」

    接下來,趙晴希就見一名花娘頭上被放上了一顆桃子,這……這算什麼遊戲?

    他瘋了嗎?!

    她真不敢相信這男人會這麼殘酷的要對花娘射飛鏢。

    原本賴在男人懷裡撒嬌的花娘,成了被飛鏢對準的靶子,嚇得雙腿發抖,其他花娘見狀也都臉色發白,深怕下一個倒楣的會是自己。

    「別動,要是動了,本皇子不小心射中你那漂亮的臉蛋或眼睛,本皇子可賠不了……」接著,他一射,射中了,桃子落下,花娘也腿軟的摔跌在地。

    趙晴希實在於心不忍,卻不敢說什麼。

    玄清就喜歡看她這種強忍的表情,又命令另一個花娘將桃子放在頭上,這次還要她雙手各拿著一個水杯。

    花娘怕得雙手發抖,杯子也跟著顫抖,水都要濺出來了。

    玄清愉悅的道:「本皇子示範過了,換你了。」

    趙晴希被迫拿起飛鏢,久久射不出去。

    她的射擊成績是很好,也有自信可以射中桃子,但她實在無法苟同這種行為,做不出這種殘酷的事。

    花娘嚇得不輕,摔翻了手中的杯子,杯子撞擊地面,發出好大的碎裂聲。

    「真是沒用的傢伙!再來!」玄清掃興的怒道,然而所有花娘都嚇得縮成一團,沒人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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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6-6 01:43:26
第十六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趙晴希終於怒了,「住手!就算是二皇子也不能把人當遊戲玩!」

    玄清哈哈大笑兩聲,她真是有趣極了。「那你想如何?」

    「我……我要你放了這些姑娘!」趙晴希做出對打的招勢來。

    侍衛們見她對二皇子有攻擊之意,拔劍朝她攻來,玄清也沒有阻擋的意思,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那些可都是真刀,趙晴希小心應付,雖然她也有過和拿著開山刀的歹徒對打的經驗,但一次要對付那麼多人,還是讓她有點吃不消。

    玄清看得很起勁,趙晴希的柔道和擒拿術是他前所未見的功夫,他命令侍衛退開,赤手與她搏鬥。

    一和這男人交手,趙晴希終於領會到嚴官泓說她是三腳貓功夫的用意了,她打不過二皇子,這樣的近身博鬥,她竟無法靠近他攻擊,柔道也派不上用場,沒機會摔他。

    趙晴希被一掌打飛出去,摔落的地方正好是花娘摔破杯子的地方,她立即感到腿部一陣刺痛。

    「真可憐啊,流血了……」玄清看著她的雙腿被刺傷了,蹲下身,摸著她的臉,臉上倒沒幾分憐香惜玉。

    趙晴希對上他盈著殘酷的眼眸,心口充滿惡寒,他的手也很冰冷,讓她全身發冷。

    她很少害怕什麼事,就連當初被當成河神的祭品時也沒有這麼不安,如今卻是恐懼不已,他要對她怎樣?她的心緒緊繃著,幾乎要喘不過氣……

    「你是誰?!站住!」

    這時,有人闖了進來,玄清站起身,朝那人看去。

    趙晴希終於得以鬆口氣,她也想知道是誰來了,使力的抬起頭看,當她看到對方一身青袍,心裡滿是感動。

    是嚴大人,他來救她了!

    玄清見到來者,笑斥道:「這不是嚴大人嗎?真看不出來你那麼沒規矩,沒通報一聲就闖進來,害本皇子興致都沒了。」

    嚴官泓不著痕跡的看向玄清背後倒地的嬌小身軀,衣裳上頭還染了血跡,他不疾不徐,氣定如山道:「稟二皇子,卑職是來尋走丟的屬下,不知二皇子也在此,真是打擾了二皇子的雅興,卑職馬上把人帶走。」他並非在徵求玄清的同意,說完話後,他繞過玄清,將趙晴希攔腰抱起。

    趙晴希一下子被他身上傳來的暖意包圍住,原本的惶恐害怕被安心所取代,她知道自已沒有危險了。

    但這樣的行徑無疑是大膽的,儼然不把堂堂二皇子看在眼裡,所以在嚴官泓抱著趙晴希向玄清行禮後要離開時,侍衛們紛紛拔劍對著嚴官泓,圍住他不讓他走。

    當下,趙晴希可是怕得不得了,緊緊捉住他的衣領。

    玄清悠閒的開口,「嚴大人,你來鳳仙樓是辦案的吧,聽說你在辦狐仙殺人案件,死者都被挖去了心,還真是有趣的案子,在你家裡連出了三件意外命案,你對這種怪奇的案子就一直樂此不彼呢。」

    「多謝二皇子關心。」嚴官泓的語氣平淡而恭敬。

    「你大哥真的是個很有能力的人,本皇子很欣賞他,曾經還想招攬他為本皇子所用,可惜那麼年輕就死了。如今你也快三十了吧?本皇子很希望今年能夠參加你的生辰宴,你可要活得比你大哥久啊……」玄清說得意味深長,撇唇輕笑,然後抬起手,要侍衛們讓開。

    嚴官泓抱著趙晴希踏出步伐,趙晴希急忙喊道:「等等,那些花娘……」

    玄清聽到了,笑道:「你這個屬下還真是有趣。」隨即揮手趕人,「全都給我滾!」

    一干花娘一窩蜂的逃了出去。

    趙晴希在遠離這個院子後松了口氣,說道:「嚴大人,你剛剛好厲害,敢面不改色的違抗那個人,真的好英勇!那個人好邪氣,我都起雞皮疙瘩了,他讓花娘頭頂著桃子射飛鏢玩,要我跟著做,簡直是個瘋子!」

    嚴官泓聽著她吱吱喳喳的,實在很難和她不久前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柔弱模樣聯想在一起,方才是他第一次對她心生憐惜,才會按捺不住情緒這般違抗二皇子,現在看到她精神那麼好,他也放心了,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想念她一句,「如果不是你亂跑,怎麼會被二皇子捉住?」

    她真想大喊冤枉,「我沒有亂跑,是陳義跑了,我去找他……」

    他冷哼道:「很快就找到陳義的人了,倒是你不見蹤影,要不是有人看到你跑去那個院子,我即時趕去救你,你肯定被切成好幾塊。」

    有那麼恐怖喔?趙晴希瑟縮了一下,小聲的辯道:「我是聽到女人的尖叫聲才跑去的,只是想救人,哪會知道二皇子在那裡……」

    嚴官泓不悅的蹙起眉頭,「所以你沒想過自己會遇上危險就跑去救人了?你沒長腦子嗎?」

    她咬牙道:「對,我沒有腦子。」

    「你現在才知道。」

    他這句話讓她想吐血,正要回嘴,卻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正被他抱著,她氣勢一軟,自暴自棄的道:「大人,我這是拖了你的後腿吧,那我怎麼還能讓你抱著,我很重的,快放我下來。」要是真讓他覺得她是個麻煩,不想帶她出來辦案怎麼辦?

    「別動,你的腳不是很痛嗎?」為了制止她掙扎,他沉聲一喝,接著左看右看,似在找個地方讓她坐下。

    趙晴希聽到這句話,才意識到他的溫柔,他是因為她的腳受了傷,才會一路抱著她抱了那麼久,他嘴巴上說她沒腦子,卻這般護著她……想到這裡,她真心的道:「嚴大人,謝謝你救了我。」

    「你惹出了那麼多麻煩,知道感恩就好。」嚴官泓睇了她一眼。

    她心裡火氣又上來,讓她繼續感動不行嗎,他一定要這樣潑她冷水就對了?而在嚴官泓的懷裡,趙晴希也感到極不自在,她人生第一次被公主抱,有種全身飄飄然、被呵護的感覺再說點話好了,才不會太尷尬。

    「對了,嚴大人,那個二皇子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在嚴家出了三件意外命案後,你就對這種怪奇案件樂此不疲……」她直覺這麼問太冒昧了,偏偏她對二皇子說的話很好奇,嘴巴又動了起來,「他還說你快三十了,他真希望能夠參加你三十歲的生辰宴,希望你活得比你大哥久,這又是……」

    他的表情倏地變冷,打斷她的話,「這你不用管,他大概是看出你是女兒身,才會故意整你,你只要記住,那個人非善類,以後離他遠一點。」他沒說的是,或許二皇子是知道她是他帶來的人才故意整她的。

    二皇子喜怒無常,全憑喜好做事,多年前他找上大哥當幕僚想奪取太子一位,但嚴家是擁護太子一派,大哥自是拒絕了,二皇子從此對大哥心懷芥蒂,處處與嚴家作對,還會打壓他,幸虧皇上對嚴家很看重,二皇子才不敢太過火。

    因為如此,在大哥曾向他透露在秘密調查一件案子時,他才會直覺認為與二皇子有關,在大哥突然的墜樓死去後,他更認定是受到二皇子的迫害,只是他沒有證據證明。

    她果然不該問的。趙晴希感覺到他抱著她的手臂在刹那間繃緊,他的臉色也變得陰沉,到底他和二皇子之間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嚴官泓看到前面有張石椅,想把她抱坐到石椅上。

    趙晴希卻發現自己捨不得和他分開,她想這麼被他抱著……天啊,她在想什麼?更讓她措手不及的是,她看到他彎下身,撩起她染血的褲角。

    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她的小臉倏地漲紅,「大人,你、你這是在做什麼啊?」

    「我先看看你的傷口。」說完,他捧起她的腳,拉起她的褲子,在白皙的小腿肚上看到有幾處被碎片刺傷的傷口。

    趙晴希這時才感覺到痛。

    「你是怎麼弄傷的?」

    想到自己被二皇子打飛,她實在覺得很丟臉,吞吞吐吐的說明了方才的情況,「……然後,我就剛好摔在摔破的杯子上。」

    嚴官泓聽完後,表情不變,只專注看著她腿上的傷,「我先幫你把碎片取出,忍著點。」他身上剛好備有傷藥,但有小碎片卡在她白皙的小腿裡,得取出才能敷藥。

    他還以為她會痛得哇哇叫,沒想到她倒是很會忍。

    趙晴希怎麼有辦法在他面前大叫,這男人就單膝跪在地上,捧著她的小腿幫她清理傷口,他總是這麼高傲又清泠,卻為她放下身段做這種事,要是她大叫就沒有氣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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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幫她取出碎片後,嚴官泓馬上為她敷上藥粉止血。

    「好了,暫時先這樣處理……」嚴官泓一抬頭,就見她紅著臉,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他何曾這麼失禮?

    他相當自責,也感到無所適從,一時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

    望向他明顯窘紅的俊臉,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種表情。

    這男人看似高冷不可侵犯,但其實是個溫柔又守禮的人,這樣子的他看起來很單純,這種萌點真不錯,戳中了她的心。

    她嬌羞的模樣望進嚴官泓眸底只有可愛兩字能夠形容,更使得他感到一絲焦躁,想摸摸她的頭、她的臉的念頭隨之冒出,這是向來內斂自持的他不該有的。

    在這一刻,兩人都說不出話來,只能這麼狀似無措的對望著,任那相望的視線裡迷漫起曖昧,密密麻麻的籠罩住彼此的心。

    其實在那天一起待過密室後,兩人對彼此就有著一種說不清的奇異感覺……

    「哎呀,姑娘家的腿怎會傷成這樣,不如上我那兒敷藥吧。」

    冷不防傳來的一句話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趙晴希馬上拉下卷到膝蓋的褲子,從石椅上彈起身,嚴官泓倒是不慌不忙的轉過身。

    當趙晴希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是花魁雲仙和她的一干丫鬟時,有著詫異,但更讓她驚訝的是……「雲仙姑娘,你、你看得出我是女的?」

    雲仙掩嘴一笑,「姑娘長得這麼秀氣可愛,怎麼會是男人呢?我對你印象可深刻了,想著要跟你多聊聊呢,不介意的話到我房裡休息吧,我請你吃點東西,再幫你找套男裝換上,瞧你褲子都沾上血了。」她望向嚴官泓,施禮道:「這位公子,可以嗎?」

    嚴官泓的眸光緊鎖著趙晴希,「一個時辰後在大廳見。」

    「是。」趙晴希知道他在暗示她伺機觀察雲仙,她點了點頭,知道這位大人還沒完全對雲仙放下疑心。

    這時,嚴官泓的幾名手下前來找他,他便先行離去。

    趙晴希跟著雲仙走,雲仙見她受傷,有意讓丫鬟攙扶,她揮手婉拒,這點傷並不影響行走,何況她有任務在身,更不覺得疼了。

    不一會,她踏進雲仙的房裡,不愧是花魁住的,房間好美,她忍不住東看西看。

    雲仙看到她孩子氣的樣子,忍不住微笑,「姑娘該如何稱呼呢?」

    「叫我小晴就好了。」既然被看穿女扮男裝,趙晴希也不介意讓她知道名字。雲仙先是找來一套男裝讓她更換,然後為她泡茶,請她吃自己親手做的糕點,被這麼一個大美人服侍,趙晴希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想到嚴官泓批評過雲仙的話,趙晴希覺得他真沒眼光,瞧雲仙在脖子、肩膀上貼著的幾片玫瑰花瓣,是多麼的雍容華美,她是女人也動心了。

    「小晴姑娘,你會女扮男裝,是為了辦狐仙殺人那個案子,而剛剛那位公子是欽差大人吧?」雲仙坐在她對面,優雅地啜了口茶。

    趙晴希差點把嘴裡的一口茶給噴出來,「呃……你怎麼知道?」

    雲仙微微一笑,說道:「陳義向我提過,這案子是欽差大人親自辦的,你又女扮男裝成為我的入幕之賓,問了我那麼多事,讓我覺得奇怪,直到我看到那位公子,那氣質一看便知是個官家人,所以我猜他便是欽差大人。」

    「原來是這樣。」趙晴希直點頭,繼續吃糕點。

    「那位大人看起來高高在上,不好親近,卻這麼溫柔的替你檢查傷口,看起來他很在意你。」雲仙口吻曖昧地道。

    原來她都看到了!趙晴希臉一紅,腦海裡映出當時的畫面,差點被糕點噎住,猛揮手道:「不,我跟嚴大人不是那種關係……」她的話聲戛然而止,定睛一瞧,雲仙黏在脖子下的玫瑰花瓣有一枚掉落,露出了傷疤。

    雲仙注意到她的視線,笑著說道:「這是被蚊蟲叮咬的,前陣子蚊子多得很,我還用了藥薰才好一點,因為有傷口不好看,所以用花瓣黏起來。」

    「原來是這樣,雲仙姑娘真有巧思。」趙晴希喝著茶,笑笑地回道,低頭看著雲仙踩著極高的鞋,她也細細的聞著房內濃密的薰香,隱約帶著什麼味道,在踏進來時她就聞到了,原本還以為是她的錯覺……她若有深思的想了想,下一刻她朝雲仙綻開熱情的笑容,問道:「雲仙姑娘,我可以多跟你聊聊女人的話題嗎?」

    夜深人靜,一對男女在偏僻的郊外幽會,當女人向男人投懷送抱時,埋伏在暗處的幾名黑衣人馬上現身制止女人的動作,搶去了女人手中的毒針,捉住了她,男人看到那根差點刺向自己的針,惶然的往後退了幾步,腳步一個踉蹌,不小心跌坐在地上。

    嚴官泓從大樹後方踏了出來,月光照映出他那張冰冷的俊顔,他從屬下手中接過毒針,對著女人問道:「你就是用這種毒蜂針殺人的吧?我已經查到你是透過一個客人買的,那個客人是你的青梅竹馬,你們在鳳仙樓重逢,他用了一些人脈才幫你買到。」

    「怎麼會……怎麼會懷疑到我頭上?」女人一臉不敢置信,月光映出她那張美麗的臉孔,正是鳳仙樓的花魁雲仙。

    趙晴希跟在嚴官泓背後走了出來,臉色凝重的道:「雲仙姑娘,是你脖子上的傷痕引起我的注意,那跟第三起命案的嫌疑犯脖子上的傷口吻合,雖說店小二看到的嫌疑犯身形比你矮小,但我想,只要脫下你那雙高跟的鞋,身高也就差不多了,至於嫌疑犯是個男人,既然你都弄得到毒蜂針,易容成男人也不難。」難怪畫了畫像還是抓不到人,原來一直搞錯了追查物件。

    嚴官泓朝趙晴希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最關鍵的一點是,你在房間放了很重的薰香,但還是無法掩蓋住我聞到的另一股味道,所以我故意說要和你聊聊女人的話題,跟著你學走路的儀態,好藉此觀察你的房間,在經過某個櫃子時,飄出的味道更重,你故意將我引開,再加上你還有意無意向我試探案情,你是真凶的嫌疑便更重了。」

    趙晴希一步步走向臉色發白的雲仙,又道:「之後,一連幾天我都刻意接近你,故意向你透露追查進度,和你套交情,從你身上查到了你那個青梅竹馬,還有從你的丫鬟身上戳破你的不在場證明,以及驗證你藏在櫃子裡的東西後,足以證明你就是狐仙殺人案的真凶。」

    這些,都是嚴官泓聽了她對雲仙的疑點,放手讓她接近雲仙調查到的,這才能一舉破了這樁案子。

    雲仙原本心裡忐忑,可是聽完趙晴希所說,她反倒像是松了口氣,對著她笑道:「我知道這案子是欽差大人查的,才想接近你,從中得知追查進度,會不會查到我身上,你主動親近我時我還得意洋洋,沒想到是我早露出破綻被你盯上。」

    嚴官泓上前幾步,犀利的道:「雲仙,你騙花嬤嬤你是為了安葬你爹才賣身的,其實你並非京城人士,你本名叫李仙梅,是林口縣人,你爹是當地的玉監師,十年前被土匪所殺,你輾轉來到京城賣身,目的是為了替你爹報仇,而殺了你爹的土匪,就是陳義和那三名死者吧?」

    「該不會……他們四人手中的狐仙石,是從你爹那裡搶來的?」趙晴希接著問道。

    這是她和嚴官泓一起推論出來的殺人動機,八九不離十。

    雲仙沒有否認,美麗的臉蛋充滿陰狠,「對,我是為了報仇才殺他們的,他們該死!

    狐仙石是我爹挖到的,我爹只想當成寶貴的玉石珍藏起來,不想轉賣給他們拿來供奉狐仙許願,可是他們為了得到狐仙石發財,竟偽裝成土匪殺死我爹!

    「這些年來,我日夜想著要替我爹報仇,但我年紀小,報了官也沒人會相信我的話,但我知道這四個人都好色,愛逛花樓,所以來到京城,進了鳳仙樓議稱我要賣身葬父。我告訴自己一定要當上花魁,讓他們迷上我,然後再殺了他們!

    「要殺了他們並不難,只要說我要和他們幽會就行了,他們都會上當。我的力氣沒那麼大,所以用了毒蜂針等他們死去,再用刀挖去他們的心,既然他們為了狐仙石殺了我爹,那麼我就讓自己變成狐仙報復他們!」

    她含恨的瞪向躲在護衛身後的陳義,他嚇得臉都發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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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那你為什麼還要留著那三人的心?」嚴官泓問道。

    這也是趙晴希的疑問,那櫃子裡有著裝著內臟的甕,都已發出腐臭味,難怪得用那麼濃的薰香蓋住味道,當時她也是聞到這股怪味,聯想到被挖走不知下落的內臟,才加重對雲仙的疑心,沒想到那個甕裡真的裝著內臟,成為雲仙殺人的證據。

    雲仙陰陰一笑,令人毛骨悚然,「那是要用來祭拜我爹的,既然他們如此狼心狗肺,我就挖出他們的心來祭我爹在天之靈!」說完,她用力掙開捉住她手臂的侍衛,從袖子取出一把匕首,朝陳義沖了過去。

    眾人皆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先是一愣,隨即侍衛反應過來想要阻止她,但趙晴希的動作更快,扣住她的手,想搶走匕首,但雲仙想報仇的執念強,力道也大,她一時奪不下刀,只能與她對峙。

    趙晴希苦心勸道:「拜託你,別再殺人了!」

    雲仙雙眼閃爍著嗜血的光,激動的道:「放開我!只差這個人……只要殺了他就能替我爹報仇了!」

    「你爹絕對不希望你弄髒手幫他報仇的,不要一錯再錯了!」趙晴希朝她喊話道。

    「住口!」雲仙怨憤的吼了回去,用力的將匕首往前一推。

    趙晴希眼見匕首就要刺進自己的胸口,嚴官泓即時將匕首奪下,他擋在趙晴希面前,朝雲仙一擊,震得她跌坐在地。

    雲仙這時才回過神來,知道她差點瘋魔的傷了無辜的趙晴希,露出懊悔神色,侍衛們趕緊趁機縛綁住她。

    陳義見雲仙被捉了,才長了膽子,跳到她面前大聲嚷嚷道:「賤女人,你把我迷得團團轉居然是想殺我,你不會得逞的!」他又朝嚴官泓道:「大人,我被這個蛇蠍女騙得可慘了,還差點被她殺,你絕對不能輕饒她!」如今的他哪有可能再對她存有愛意,只剩下憤怒和恐懼。

    嚴官泓睨著陳義,冷笑道:「別忘了你也是殺人犯。」他朝手下喝道:「捉起來!」

    聞言,陳義臉色一白,當下腿一軟、眼一黑,就這麼暈了過去。

    在雲仙被押走前,她朝趙晴希歉然道:「小晴姑娘,剛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還有,謝謝你阻止我殺人。」

    趙晴希不舍的紅了眼眶,「你好傻。」

    雲仙苦澀一笑,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她該受到應有的懲罰,接著,她瞥了眼站在趙晴希身側的嚴官泓,想起方才他奪刀保護趙晴希的情景,若有深意的道:「我真羡慕你,你可要好好的把握。」

    趙晴希聽出她的言下之意,倏地紅了臉,「我就說不是了……」

    雲仙露出絕美的微笑,沒再多說什麼,安分的被押走,至於陳義則是被抬走的。

    趙晴希心裡萬分難受,像這種被害者成為加害者的案子她最討厭了,但她還是要克服,當刑警,是不能停留在原地的。

    呃,她怎麼感覺有人在瞪她?

    她轉過頭,就見嚴官泓正冷冷的瞪著她,她馬上沒用的抖了一下,「大人……」

    嚴官泓額頭上的青筋冒出,罵道:「你是笨蛋嗎?誰要你去奪她的刀的?有那麼多人在,難道還阻止不了她嗎?你差點就被她刺傷你知道嗎?做事要瞻前顧後,在行動前先動動你的腦子!」

    趙晴希知道她理虧在先,垂著腦袋任由他罵,但奇怪的是,他愈罵她,她愈感到甜蜜。

    他又救了她,上一次也是他從二皇子手中救出她的,他總是在她最需要他時挺身而出保護她,會罵她是關心她……

    欸?人呢?

    趙晴希抬起頭,發現嚴官泓罵完就走了,心想著他會不會是因為她太笨了,老是這麼衝動行事,就不讓她跟著辦案了?

    她迅速追上他,跑到他面前道:「嚴大人,我以後絕不會再衝動行事了,我保證!請讓我繼續跟著你一起辦案……」

    嚴官泓看她氣喘吁吁,感到好笑,「我有說不讓你跟嗎?這個案子多虧了你才能破案,你做得很好,但是你可別因此得意忘形了。」

    他向來都是冷冰冰的指責她,突然聽到他這麼說,她結結實實愣住了,她還用力捏了臉頰,會痛!她不是在作夢,她終於得到他的認同了,這陣子以來她的努力沒有白費。

    趙晴希內心狂喜,感覺身子輕飄飄的,有點站不住,她興奮的又道:「大人,既然我能力那麼好,對你又那麼有幫助,那可以讓我直接通過三個月的試用期,一直跟著你嗎?」

    還真是得寸進尺!嚴官泓做出認真思考的模樣,說道:「你的武功還差得遠。」

    她並沒有氣餒,堅定的道:「我知道,是三腳貓功夫,我會更加努力的!」

    「回去了。」看她精力充沛,他淡淡一笑,繞過她往前走,馬車就停在前方暗處。

    趙晴希轉身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寬闊的肩和挺拔的身軀,一顆心澎湃激蕩,她不由自主的漾開笑,追隨他的腳步踏出了步伐。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月光下,地上的影子拖曳得長長的,看起來就像糾纏在一起。

    狐仙殺人一案破案後,竟扯出案中案,意外查出三名死者和陳義竟是靠著當紅罌花的下線才發財的。

    當趙晴希從專辦紅罌花案的李光宗口中聽到時,十分吃驚,沒想到紅罌花毒無孔不入,有那麼多人牽扯其中。

    可惜已經無法從死去的三人身上查出什麼了,陳義更是宣稱他什麼都不知道,只是靠著一個年輕男人牽線取得紅罌花做買賣,對方用紙條約他在鳳仙樓或其他花樓見面,那個人很神秘,會用易容術來掩蓋真面目,但聲音聽得出來是個年輕人,這陣子他因為狐仙案纏身,那個人已經許久沒和他聯繫了,李光宗懷疑那人認識更上層的主謀,可惜後續的追查她無從得知,因為李光宗沒再來嚴家了。

    也因為狐仙一案破案了,最近沒有新案子,趙晴希又回去當她的粗使丫鬟。

    下人們知道趙晴希這陣子被嚴官泓叫去一起辦案,幫他跑腿,都很好奇究竟是辦了什麼案子,先前她為了遵守和嚴官泓的約定,不敢透露,現在案子破了當然能說了,她把幾件事拿出來說,說得精采無比,比說書先生還厲害。

    「一進入那個花魁的房間裡,我便聞到一股怪味,原來是從一個櫃子傳出來的,用很重的薰香壓都壓不住,你們知道那個櫃子裡藏著什麼嗎?」

    「什麼?」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挑得高高的。

    趙晴希神秘兮兮的環視眾人一圈,這才說道:「是一個甕,裡頭裝著三顆活跳跳的心啊!」

    「天啊!」

    「還是新鮮的,鮮血淋漓的三顆心……」趙晴希說得誇張了,畢竟都放了那麼久,哪還會新鮮,不過說故事就是要這樣,才夠吸引人。

    「惡……別說了,好想吐……」有人搗住嘴。

    「不!再說下去,太刺激了!」有人興奮的催促道。

    午飯時間,趙晴希就這麼和大夥兒玩鬧著,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沒有感到很開心。

    飯後,她和碧兒拿著掃帚到院子裡掃落葉,也不太起勁,明明她先前做打掃工作很賣力的,而且都做得又快又好。

    「唉,好無聊,我好想念嚴大人,不知道嚴大人現在在做什麼……」

    趙晴希聽到自己下意識說了這句話,馬上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

    什麼想念他,她一定是習慣了在外面辦案的刺激日子,現在回到府裡當丫鬟做打掃工作,當然會覺得無聊。

    「小晴,你幹麼一直搖頭啊,楊總管在叫你。」

    趙晴希聽到碧兒的聲音,感覺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這才回過神來,就見楊總管堆著笑臉站在她面前。

    「小晴,恭喜你,你升為二等丫鬟了!」

    「二等丫鬟?」趙晴希一愣。

    楊總管擠眉弄眼道:「是泓少爺升的,還把你調去他那兒做事,這會兒正在書房等你,你快過去吧。」

    碧兒聽了真為她感到高興,曖昧的笑道:「泓少爺不喜歡被丫鬟伺候的,看來你幫著泓少爺辦案,泓少爺對你很滿意,很看重你,快去吧。

    楊總管和碧兒都笑得古裡古怪的,實在是泓少爺這可是第一次指定丫鬟服侍,讓人無法不往曖昧的方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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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其實早在之前泓少爺點了小晴的穴時,他們就看得出來小晴對泓少爺是特別的,泓少爺平常對女人都不太搭理,哪還會費心思惡整,再加上後來泓少爺把小晴當跟班似的帶去一起辦案,現在又將她調到書房裡當二等丫鬟,他們更篤定泓少爺對她有特別的心思,別說他們,其他下人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趙晴希聽碧兒這麼說,想起嚴官泓對她的讚美,心情愉悅的踏著輕飄飄的腳步走了。

    來到嚴官泓的院落,她走到書房,小九看到她,朝她招招手。

    「小晴,你終於來了,快進去,泓少爺找你。」他的一雙眼還定在她臉上,心情分外激動。

    趙晴希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看著自己,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臉,「我臉上有什麼嗎?」

    小九咳了咳,故作鎮靜的催促道:「快進去吧。」

    她不明所以,踏進了書房,就見嚴官泓正坐在桌案後方看書,她輕喊一聲,「嚴大人。」

    她忽然覺得有點緊張,好幾天沒和他說話了,能夠見到他真好,她不由得暗暗竊喜。

    嚴官泓抬起頭,淡淡一笑,「你來了。」接著他站起身,走向一排書櫃,說道:「你現在的工作就是當我的書僮,打掃我的書房,還有將這些歷年的卷宗一本本用布檫乾淨,按照順序排放」

    趙晴希不自覺盯著他看,她沒想過,除了辦案他們還能這麼相處。

    見她在發呆,他故意說道:「怎麼,來我這裡當書僮,就那麼不甘願嗎?」

    「沒有沒有!」她倏地拉回心神,猛搖頭。

    「是嗎?真的沒有一點勉強嗎?」嚴官泓挑眉。

    「沒有,我一定會做好工作的!」趙晴希露出諂媚的笑。

    他微微一笑,很滿意她的回答。

    她開始動手整理卷宗,看著上頭寫的標題,原來是他辦過的舊案子,她興奮的問道:「大人,這些我都可以看嗎?我是說,若我做完工作後有空閒……」

    「可以。」嚴官泓並不避諱。

    「太好了!」趙晴希開心極了,好奇的看著卷宗上的標題,翻閱起來,「精怪擄童案,這是什麼案子呢……」

    見她看得起勁,他不由得唇角上揚,就知道她有興趣,先前他想著要將她調來身邊做事,但得找個名目,看到這些卷宗時突然靈光一現。

    這還是他第一次讓丫鬟進他的書房,闖入他的地盤,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在狐仙殺人案後,他便過起閑來無事的生活,卻突然發現日子太安靜了,有些空虛寂寞,這才想到原來是她不在身邊的關係,他已經習慣她在耳邊吱吱喳喳的說話,也喜歡逗著她玩,最後他決定用幫她升職的名義,名正言順的將她調到他身邊。

    粗使丫鬟的工作很辛苦,讓她當書僮整理他的書房,能夠輕鬆點。

    嚴官秘理所當然的想,沒發現他除了習慣她的陪伴外,也自然而然的想對她好一點。

    可是當他看到她入迷的翻著卷宗,完全忘了他的存在,不禁有點不是滋味,於是他故意命令道:「過來幫我磨墨,這也是你的工作。」

    趙晴希趕緊放下卷宗,「是!」

    她磨起墨來不是很順手,她只有在國小的書法課時寫過毛筆字,已經很多年沒碰過文房四寶了。

    「你居然連磨墨都不會。」嚴官泓嫌棄的道。

    「這又不是多大不了的事,看我的!」趙晴希鼓著腮幫子反駁,隨即低下頭,加快磨墨的速度。

    他表面上不假辭色,實則忍著笑盯著她,她拚命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太好玩了。

    小九將自家少爺的表情盡收眼底,都驚呆了,主子居然會用這種玩味的表情看著一個姑娘,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嚴官泓冷眼瞟來,小九嚇了一跳,識趣的道:「小的馬上出去。」

    「去拿盤糕點來。」

    小九隻愣了下便意會過來,泓少爺不吃甜食,想也知道是給誰吃的,「是,馬上去。」

    「好了,我磨好了!」趙晴希抬起臉蛋,沒注意到方才磨墨時,她的臉太低,力道又過大,些許墨汁都噴到自己臉上了。

    嚴官泓見狀,再也忍不住笑了,「怎麼搞的,你整張臉都黑了。」

    「欸?不會吧,在哪裡?」趙晴希慌張的就要用手摸臉。

    「別碰!」嚴官漲制止道,馬上拿來帕子,一手輕抬起她的下巴,一手輕柔的替她檫拭臉上的污漬。

    趙晴希不敢動,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圓睜著,對上他那張過分好看的俊臉,看著他那雙幽黑的眸子、英挺的鼻、優美的薄唇,她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就怕被他聽到她迅疾的心跳聲。

    嚴官泓看似很仔細的檫著,實則心不在焉,他看著她那雙圓滾滾的大眼、櫻紅的唇,有點醉心,她白晳的肌膚就像剛蒸好的饅頭一樣,看起來很柔軟,他真想摸摸看……一閃過這種旖旎的心思,他猛然回過神,然後發現她的臉變樣了。

    「糟了,愈檫愈黑。」他不客氣的笑出聲。

    聞言,她塢著臉,抱怨道:「大人,你怎麼可以這樣!」

    嚴官泓故作正經的道:「自己去洗把臉吧,還要勞動我幫你檫臉嗎?」說完,他又逸出笑聲。

    「真是的,這麼整我!」趙晴希看他取笑她,氣得直跺腳,但內心深處又覺得甜蜜。

    只要可以待在他身邊就好。她在心裡悄悄冒出這句話。

    兩人之間早存在著曖昧氛圍,一個眼神傳遞也都充滿著情意,只是當事人都沒有察覺到而已,可看在外人眼裡卻是明明白白。

    小九並沒有走遠,正倚在窗外偷看這一幕,他服侍少爺那麼多年了,第一次看到向來內斂嚴謹的少爺會這麼逗弄一個姑娘,還會偷笑,他深信少爺一定是喜歡上人家了。

    只是,再一個月便是泓少爺三十歲的生辰,到時……唉,不想那麼多了。

    趙晴希就這麼成為嚴官泓的書僮,平日的工作就是打掃書房,整理他的藏書,還有磨墨,和小九一起服侍他的日常生活,比當粗使丫鬟時輕鬆不少。

    不過嚴官泓升她為二等丫鬟,將她調到書房裡當書僮的事傳了出去,大夥兒竟都笑說嚴官泓是對她有意思,趙晴希傻眼,覺得這種誤會真是太糟糕了,所以只要有人問她,她都會扮命解釋。

    「泓少爺只是看重我的能力,才會叫我去當他的書僮,整理那些卷宗,並不是對我特別好……」可她待在書房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看卷宗,他縱容著她看。

    「泓少爺只是愛整我而已,上次我的臉噴到墨汁,還被他取笑!」她沒有說之後她一個人吃了一大盤糕點,都不知道自己是去打掃還是吃點心。

    當八卦的人大部分都走光了,心虛的趙晴希這才稍微松了口氣,可是碧兒和青青還是不肯放過她,沖著她笑,她覺得她們笑得真邪惡。

    「小晴,要是你被抬為姨娘,可要關照我們呀!」

    「趙姨娘……喊起來還挺不錯的!」

    連古嬤嬤都不知道何時出現,湊上一腳,「真看不出來泓少爺會喜歡你這個毛躁丫頭,但或許就是你那活潑的性子,才能打開泓少爺冷寂的心房,你可要好好服侍泓少爺。」

    趙晴希唇角抽了抽,什麼跟什麼,她可是個現代人,祟尚一夫一妻制,她才不想當什麼姨娘,而且,她和嚴官泓也不是那種關係。

    嚴官泓並不喜歡她,只是將她當成跟班,她也不喜歡他,只是將他當成上司……好吧,當成她所敬愛的上司,說真的他對她很好,當他的書僮有得吃又有書可看,輕鬆得很。

    要再更進一步的說,他們是朋友關係吧。

    趙晴希想起和他一起辦狐仙殺人案的日子,兩人會一起討論案情,慢慢培養出默契以及革命情感,所以,他們之間算是友情吧?

    趙晴希點點頭,就這麼下結論。

    嚴官泓不在,趙晴希打掃完書房後便去吃午飯了,今天吃的是春捲,她和碧兒、青青把春捲帶到後院吃,幾個在別的院落打掃的丫鬟也加入,其中一個叫春花的丫鬟不說話,直掉著眼淚,大家都在安慰她。

    「說說看是什麼事,或許我幫得上忙。」趙晴希和春花並不熟,但她很樂意幫忙。

    青青和碧兒也催促道:「是啊,你就說吧,誰欺負你了?」

    春花這才抽抽噎噎的說道:「今天是三房少爺的祭日,在準備祭拜時,我動作慢了一點,三太太就罵我,還踹我……又不是我害死三房少爺的,怎麼把氣出在我身上……」她又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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