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春野櫻 -【夫君是匪類(候補相公上位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7-6-6 10:00:1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趙靈秀覺得通體舒暢。

  從浴場出來後,蕭凡已讓人備了一桌早膳,她坐定,先夾了幾顆花生入口。

  「餓了?」樊剛走了進來,見她正揀著珠盤中的花生吃,像只貪吃的貓,忍不住一笑。

  她轉頭看著他,只見他身上穿著一件寬鬆的單衣,腰帶隨意的系上,那單衣下是強健結實,讓人垂涎三尺的體魄……

  老天,她在想什麼?

  臉一熱,她趕緊把視線收回,「是餓了,所以先吃一點。」

  樊剛過來,神情輕鬆的坐下,「蕭凡的廚子正是他的妻子,廚藝十分精湛。」

  「看來是的,不過我比較想念喬大娘做的藥膳。」

  樊剛唇角一勾,「既然如此,那往後便在黑龍寨住下,我請喬大娘每天做給你吃。」

  聽見他要她在黑龍寨住下,她不自覺胸口一熱,怯怯的看著他。

  一個男人要一個女人在他的地方住下,那沒別的意思了,就是要定她。

  如今證實他所言不假,駱聰跟駱曉風父子倆果然聯合一些起了貪念的鏢師,勾串外邊的惡人想除掉爹,奪鏢劫財,那她自然是不用遵守婚約嫁給駱曉風,但爹會答應她跟了一個山匪嗎?不過她也真是的,爹尚未安全,她哪來的心思想這些?

  忖著,她逕自吃起那一桌早膳。

  兩人靜靜的用過早膳後,不知怎地也睡不著了,於是便對坐閒聊。

  「回黑龍寨後,你有何計畫?」

  「靜觀其變,見招拆招。」他一派輕鬆。

  「駱曉風說我爹押的鏢車上沒有金銀珠寶,只有石頭破布。」她有點生氣,「他說真正的鏢物會由另一條秘密鏢道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後讓你背上殺人越貨的罪名。」

  樊剛平心靜氣地說:「我知道。」

  「咦?」她一怔,「你知道?」

  「嗯。」他唇角微微一勾,揚起一道泰然自若的弧線,「開陽布政使鄒榮海的師爺酒後一時說溜嘴,告訴紅鏡姑娘劫鏢嫁禍之事。」

  聞言,她訝異地瞪大眼,「這麼說來,駱曉風不只跟火狐勾串,還跟貪官……真是蛇鼠一窩,狼狽為奸!」

  「不,」他深深一笑,「依我看來,駱聰父子是打算黑吃黑,才會將黃金珠寶調包,運至他處。」

  「你是說……」

  「鄒榮海本打算跟駱聰父子分贓,然後將殺人越貨的罪推到我頭上。那十幾車的金銀珠寶是都馬侯的財產家當,都馬侯曾立下汗馬功勞,在聖上跟前是何等貴人,若是劫了他的財物,聖上龍顏大怒,必遣精兵剿寨,鄒榮海不只要財,還要我的命。」

  聽他這麼一說,趙靈秀慌了,「那該如何是好?」

  「不急。鄒榮海以為勢在必得,卻沒想到駱聰父子想獨吞財物,既然如此,我便將計就計,讓他們狗咬狗、窩裡反。」

  看他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模樣,趙靈秀很困惑,「你如何教他們窩裡反?要是聖上聽到你劫了都馬侯的財物,一定會派兵剿寨,到時……」想到黑龍寨那些善良的人們,她突然感到害怕。

  見她一臉驚慌擔憂的模樣,樊剛目露黯光,促狹一笑,「怎麼,你擔心我?」

  「當然!」這話說得太急太快,教她忍不住紅了臉。

  她低下頭,怯怯地說:「我……我也擔心喬大夫、喬大娘跟琉香他們,寨子裡那麼多婦孺,要是軍隊剿寨,他們……」

  樊剛伸出手,握住了她微微發抖的手。

  她一怔,驚羞的望著他。

  他溫柔注視著她,「我不會讓樊家慘案再發生一次。」

  提及樊家五十八口人,趙靈秀秀眉一擰,忍不住一陣心痛鼻酸。

  「我會保護黑龍寨所有的人,犧牲生命再所不惜。」他語氣堅定。

  聞言,她難掩憂心,「我不希望你犧牲生命。」

  樊剛凝睇著她憂慮的臉龐,深深的一笑,「放心,我還想跟你過日子。」

  這話再坦白不過了,趙靈秀心裡一熱,眼眶不覺濕潤。

  「你別擔心,我早已佈局,絕不讓鄒榮海這狗官如意。」

  「局?什麼樣的局?」她好奇地問。

  他對她亳無隱瞞,「你聽過敦親王李頤這號人物嗎?他是皇上欽點的潛行禦史,微服出巡,視察民情之外也彈劾貪官污吏。」

  她點頭,「嗯,我聽我爹說過。」

  「王爺他正在開陽,也已調撥暗兵抵達開陽。」他續道:「王爺已知我樊家血案,也早有眉目,我將與王爺聯手剷除鄒榮海這個狗官。」

  「原來你早就跟敦親王接觸過。」

  「正是。」他目光一凝,神情冷肅,「我要拿回屬於樊家的一切,以告慰樊家五十八人在天之靈。」

  趙靈秀點點頭,臉上露出一抹榮笑,「你行,一定行的。」

  樊剛垂下眼凝視著她,臉上是溫柔深情的笑意。

  「你不必擔心令尊的安危。」他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神情堅毅,「我絕不會讓你爹受到亳發之傷。」

  「真的嗎?」

  「當然,我怎能讓准岳父大人受到半點傷害呢?」

  聽見他的稱呼,她一臉嬌羞,「什麼准岳父大人?我又沒說要嫁你。」

  他無賴地一笑,「你都讓我抓上山了,不嫁我嫁誰?」

  「你無賴。」她羞紅著臉,嬌嗔一句。

  「我就是無賴,你拿我如何?」說著,他哈哈大笑,得意倡狂得像個孩子。

  看著他那爽朗的笑顏,她軟軟地問:「你把你的計畫跟秘密都告訴我,不怕我出賣你?」

  他眉梢一挑,眼中盡是寵溺笑意,「我相信你,再說我也沒打算放你走。」說完,他欺近她,勁臂一伸將她擁進懷中。

  她沒逃,沒躲,只是乖順的任他抱著他低下頭,愛憐的看著懷中的她,「你哪裡都不准去,只能乖乖當我的押寨夫」

  「我什麼都不會,只會搗蛋。」她抬著頭,閃著黯光的黑眸凝望著他,「你不怕嗎?」

  「我專治搗蛋的人。」樊剛說完,一把勾住她,低頭便給了她深情又火熱的一吻。

  而她,回應了他。

  趙安峻年前壽宴上早已封了隨著他南征北討幾十年的雙刀,將鏢務交駱聰打理,此番都馬侯要求親自押鏢,他無法推卻,於是將雙刀開封,再次出鏢。

  但他想,這該是他最後一趟出鏢了。

  待從南方回來,他便要將女兒的婚事辦一辦,正式卸下總鏢頭的職務,將鏢局交給年輕人去打理。

  駱曉風是個機靈沉穩的年輕人,又是他一手調教的徒弟,在他心裡,再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他更適合接掌鏢局,並照顧他心愛的女兒。

  儘管女兒再次搞失蹤讓他有點傷神,但時候一到,他還是打起精神,親自領著駱聰父子及一干鏢師走這最後一趟鏢。

  十日過去,鏢隊來到龍門山下,鏢師們喊起鏢號以通知此地黑龍寨的人。

  這條鏢道他們走過的次數已無法計數,黑龍寨這幾十年來多次易幟,但一直以來都跟萬達鏢局相安無事。

  一行近三十人浩浩蕩蕩的押著十幾輛車,沿著山腳往前行。

  駱曉風一邊走著,一邊不時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這時,一名鏢師上前低聲問:「來了嗎?」

  「應該來了。」

  「曉風哥,有點安靜過頭了,不會出亂子吧?」這鏢師年輕,經驗不足,看來有點慌。

  他瞪了那人一眼,「能出什麼亂子「之前謝大哥連人帶鏢都不見了,不知道究竟……」

  「閉嘴!」駱曉風低喝一記,以眼神示意他退到原來的位置。

  年輕鏢師悻悻然退回原來的位置,默默的跟著隊伍前進。

  這時,突然自樹林裡沖出三十余名黑衣蒙面人,攔住了鏢隊。

  趙安峻闖蕩江湖幾十載,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自然不會讓眼前的陣仗給嚇倒。他站在鏢隊前頭,身姿挺拔,不驚不懼地說:「在下趙安峻,借道龍門山,不知諸位是哪條道上的英雄?」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說道:「我是黑龍寨的樊剛,留下鏢車,饒你們一命。」

  黑龍寨突然說要劫鏢,趙安峻不覺一怔,「萬達鏢局跟黑龍寨一向相安無事,為何……」

  「廢話少說!上!」黑衣蒙面人一聲令下,二十餘名悍匪便圍攏而上。

  「護鏢!」趙安峻一聲沉喝,拔出雙刀反擊。

  剎時間,六十人的混戰開打,刀光劍影,教人眼花。

  趙安峻寶刀未老,一打便居上風,就在此時,他感覺到背後有殺氣,及時閃開,那人的刀只劃開了他的衣服。

  他一個轉身,卻見在身後暗算他的竟是局裡鏢師,頓時驚愕不已,「你……」

  就在同時,他赫然發現駱聰駱曉風以及一干鏢師根本作壁上觀,只讓他以及其它五名鏢師跟這票山賊對打。

  他困惑的看著他們,卻見駱聰下了一道指令,「一個都不留!」說罷,便帶著絡曉風跟一票鏢師轉身離去。

  趙安峻想追上去,十數名黑衣悍匪又撲向他來。

  另外五名鏢師奮戰不懈,可都已掛彩。不多久,他們便被三十多名黑衣人團團包圍。

  「總鏢頭,這是怎麼一回事?」

  「是啊,總鏢頭,大鏢頭他、他為什麼……」

  鏢師們不怕死,但同生共死的弟兄竟背叛他們,令他們錯愕驚慌。

  「我也不知道……」趙安峻比他們更想知道為什麼?

  他視駱聰為兄弟,將其子駱曉風視若己出,甚至將唯一的女兒許配給他,為何絡聰父子要背叛他?

  「一個都不能留!殺!」為首的黑衣人一聲令下,三十餘人猶如一團黑雲撲天蓋地而來。

  就在此時,樹林間又出現二十多名黑衣人,趙安峻暗叫一聲不妙,卻見那二十多名黑衣人臂上纏著紅布,攻擊的對象不是他們六人,而是那三十多名黑衣悍匪。

  「總鏢頭,是幫我們的!」一名鏢師興奮喊著。

  見狀,趙安峻等人精神一振,聯合那二十多名黑衣人齊力對抗,不一會兒,那三十餘人就被打得落花流水,紛紛逃竄。

  臂上纏著紅布條的黑衣人檎住三名未來得及逃跑的蒙面人,將他們制伏在地。

  「多謝各位英雄援手,不知各位是……」趙安峻話未說完,只見為首的一人已將蒙面巾取下,露出一張俊偉不凡的臉他愣了一下,「閣下是?」

  「晚輩樊剛。」樊剛拱手一揖,不卑不亢。

  趙安峻一震,驚疑的看著他,「黑龍寨的樊剛?」

  「正是晚輩。」樊剛勾唇一笑。

  趙安峻跟其它鏢師面面相顧,一時之間都迷糊了。他才是樊剛,那麼剛才打劫他們的是誰?

  「你是樊剛,那麼他們是……」

  樊剛扯下被制伏的三名黑衣人的面巾,「馬師父,你瞧瞧可有認識的?」

  馬希平上前,輕易的就認出其中一個人。

  「當家的,這個人是開陽官府的官兵李新。」

  那被認出身分的李新陸地一震,驚恐全寫在臉上。

  一聽打劫攻擊鏢隊的居然是官府的官兵,趙安峻更是疑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老夫真是糊塗了。」打劫他們的是官府,伸出援手的是山賊?

  「總鏢頭,」樊剛淡淡一笑,「打劫貴號的都是幵陽布政使鄒榮海派來的官兵,他們喬裝並自稱是黑龍寨的弟兄,目的便是將殺人越貨的罪名栽贓給黑龍寨,此舉全是配合駱聰父子演的戲。」

  聞言,趙安峻蹙緊眉頭,「怎麼會?」

  「總鏢頭若不信,可以打幵車上的箱子瞧瞧,箱裡的東西早已遭到駱聰父子調包,真貨已運往他處。」樊剛說。

  趙安峻一聽,立刻撕下封條,以刀劈開鎖頭,箱蓋一開,他被眼前所見震住。

  其它鏢師湊上前一看,也全都傻了眼。

  箱裡不是價值連城的金銀珠寶,而是一文不值的破布跟石頭。

  「總鏢頭,這……」鏢師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一個個瞪大了眼睛。

  趙安峻一時回不了神,木木的望向樊剛。

  樊剛態度恭謹,「總鏢頭不如上黑龍寨,待晚輩細說從頭。」

  黑龍寨的弟兄將那些鏢車妥當的藏起來之後,趙安峻跟量名鏢師便隨著樊剛上了黑龍寨。

  趙安峻走鏢闖蕩幾十年,自然也去過不少山賊寨土匪窩,可他卻從沒見過這樣的山寨。

  此寨規模完整,形同一個聚落,更像是一處遺世獨立的山村,寨裡有老弱婦孺,家家戶戶前有種菜的院子,還有雞鴨在菜園間竄著,孩子們來回追逐嬉鬧,幾條黑、白、黃、花的狗兒也跟著孩子們奔來跑去。

  他看著眼前景象,兩眼發傻。

  而就在這時,他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爹!爹!」

  他立刻循著聲音望去,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一臉粲笑,蹦蹦跳跳朝他沖過來的竟是留下兩句話便消失兩個多月的女兒!

  趙靈秀撲進了趙安峻的懷裡,「爹!」

  「秀兒,你……你怎麼……」趙安峻驚愕的看看她,再看看樊剛。

  樊剛淡淡一笑,「總鏢頭,咱們移步至大廳再說吧。」

  「好,好。」

  一行人移至大廳,樊剛差人奉上熱茶及茶點,幾人便聊了起來。

  趙靈秀將自己這兩個多月來所遭遇的種種,詳實的告訴了趙安峻,趙安峻聽著,心情五味雜陳。

  駱聰及駱曉風父子倆的背叛教他震驚、憤怒卻也難過,因為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全心信任著的兩個人,竟如此冷酷的背叛他、甚至連他的女兒都不放過,要不是她福大命大,恐怕早已小命不保。

  為此,趙安峻萬分感謝樊剛,他不只救了趙靈秀,也救了他。

  「樊當家,你的恩情老夫萬分感激,實在無以回報。」趙安峻慎重地起身,拱手一揖。

  樊剛立刻起身回禮,「總鏢頭言重,晚輩也只是略盡綿薄之力罷了。」

  「不,」趙安峻瞥了看起來神清氣爽,笑容滿面的女兒一眼,「秀兒衝動好玩,經常闖禍,在寨上的這些時日,想必也惹了不少麻煩吧?」

  「爹,我哪有經常聞禍?」趙靈秀輕啐一記。

  「闖禍倒不至於,但確實是挺麻煩的。」樊剛語帶促狹地說。

  聞言,趙靈秀不服氣了,「樊剛,我給你添什麼麻煩了?」

  樊剛一笑,「你來沒兩天就跟琉香打架,接著又逃跑掉進陷阱,你可知道那個陷阱弟兄們弄得多辛苦嗎?」

  「我……」她漲紅著臉,無法辯駁。

  「接著,你再次趁雨夜逃跑,害我被倒下的樹壓傷。」

  「你根本沒受傷,置那天你還……」

  那天是樊剛第一次吻她,想起這事,她臉更熱了。

  「去開陽時,你記得你屎遁吧?知道四江多緊張害怕嗎?然後我去找你,還挨了你一刀。」樊剛一條條的訴說著她的「罪狀」,臉上始終帶笑。

  這時,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連琉香都笑出聲來。

  趙靈秀一臉窘迫,「行了,你把我說得好像多會製造麻煩一樣。」

  「你惹的事確實是罄竹難書啊。」

  「就我會惹事啊,難道你沒有?」趙靈秀氣呼呼的瞪著他,「你還不是……」

  可惡,他對她做的那些事,她可不好在這兒說呀!

  看樊剛跟趙靈秀鬥嘴的樣子,趙安峻隱約嗅到了一絲曖昧的氣味。

  他未動聲色,只是看著同在廳裡的琉香,露出了歉疚的表情,「小姑娘,你跟你姊姊的事,我很抱歉……」

  琉香愣了一下,有點不知所措的看向樊剛,樊剛跟她頷首,示意她自己做出回應。

  琉香猶豫了一下,怯怯地,「不,不能怪趙伯伯,是有人瞞著您做壞事,跟您無關。」

  趙安峻苦笑,「駱聰父子、老利、謝光明這些人都是我萬達的鏢師,他們做的事,我也要負起責任。」

  「總鏢頭,冤有頭債有主,誰幹的事就找誰討,總鏢頭毋須攬在身上。」樊剛安慰著他。

  「是啊,爹,現在真相終於大白,既證明了您的清白,咱們也知道他們的罪行,如今當務之急就是將這票不法之徒繩之以法。」趙靈秀說著,眼中閃動著銳芒。

  「秀兒說得沒錯。」樊剛學著趙安峻改口喊她秀兒,教趙靈秀愣了一下。

  她挑挑眉,「你幹麼叫我秀兒?」

  「你介意?」樊剛興味的一笑,「我覺得這樣挺親切的。」

  「秀兒是我爹叫的,你……」

  話未說完,樊剛目視著趙安峻,「總鏢頭介意我這麼叫令千金嗎?」

  趙安峻一笑,「老夫不介意。」

  發現她爹跟樊剛好似一拍即合,趙靈秀心裡一陣竊喜。

  樊剛雖不是壞人,但目前的身分終究是匪,爹性格剛直,她還擔心爹對樊剛的身分有異議及疑慮,沒想到他們竟是一見如故。

  可她畢竟是個姑娘家,這樣的竊喜也不好表現出來,於是故作姿態地道:「爹,您怎麼跟他一個鼻孔出氣?」

  「秀兒,」樊剛目露黯光,「總鏢頭跟我一見如故,你吃醋?」

  「我才沒有……」趙靈秀驚覺大家都在竊笑,到口的話立刻打住,話鋒一轉,「咱們應該聊正事,不是嗎?」

  趙安峻頷首,轉頭看著樊剛,「樊當家,接下來你有什麼盤算?」

  樊剛笑意略斂,正色道:「侯爺的東西如今已經由秘密鏢道被運到藏匿處,而黑龍寨殺人越貨的消息若無意外,很快就會傳到開陽去。」

  聞言,趙安峻憂心不已,「此事若傳回京裡,恐怕」

  「總鏢頭別擔心。」樊剛說道:「鄒榮海原是想夥同駱聰父子私吞侯爺的財物,嫁禍於我,卻沒想到駱聰父子趁機黑吃黑,此刻鄒榮海一定以為我真劫了鏢車,並急於找回侯爺的財物。」

  「你是說,他會發兵剿寨?」

  「是的。」樊剛高深莫測地一笑,「所以我們要先發制人。」

  「如何先發制人?」

  「那就是敦親王的工作了。」

  開陽,布政司。

  「什麼?!」書齋內,鄒榮海看著眼前假扮山賊的官兵,驚怒交加,「樊剛劫了鏢車?」

  「是的,大人。」那官兵懊喪地說,「我們依計進行,沒想到黑龍寨的人卻突然出現,不只擄了我們三位弟兄,還劫走十幾輛車,萬達鏢局那六個人落在他們手中,恐怕也凶多吉少。」

  到手的鴨子就這麼飛了,鄒榮海先是頹然的坐在椅上,然後又突然震怒的抓起杯子朝官兵擲去,大罵,「飯桶!一群飯那杯子砸在官兵頭上,他吃痛地悶哼一聲,「大人恕罪,小人已經盡力護鏢,可是……」

  「駱聰父子呢?」

  「他們依原定計劃先行撤離,目前還沒聯絡上,應該今明兩天便會過來。」

  「還過來做什麼?東西都被搶了。」

  鄒榮海氣得直發抖,整張臉也因為極怒而漲紅著,他咬牙切齒地低喃,「樊剛,你好樣的,我一定要剿了你的黑龍寨。」

  這時,顏彪匆匆忙忙跑進來,神情慌張地喊,「大人,有客!」

  鄒榮海正在氣頭上,沒好氣地道:「什麼客?不見!都給我滾!」

  「大人,」顏彪緊張地汗水直流,「不能不見,這是貴客呀。」

  鄒榮海瞪著他,「什麼貴客?再貴都沒那十幾車的金銀珠寶貴!」

  「大人,來的是潛行禦史敦親王呀。」顏彪說。

  聞言,鄒榮海陡地一震,立刻自座位上站起,「你說什麼?」

  「敦親王到開陽來了,現在就在大廳。」

  「如何確定身分?」他問。

  顏彪一臉篤定,「王爺出示了御賜金牌,錯不了。」

  鄒榮海一聽,沉吟片刻,轉頭交代那名官兵,「稍後你再進大廳稟告一次。」

  官兵微愣,「稟告何事?」

  「蠢貨,」鄒榮海瞪了他一眼,「當然是樊剛殺人越貨,劫走都馬侯財物之事。」

  官兵先是一怔,旋即答應,「是。」

  鄒榮海瞥了他一記,「別出岔子。」

  說完,他立刻邁開步子走出書齋,朝大廳快步而去。

  進到大廳,只見李頤已四平八穩的坐在那張雕工細緻,椅臂上還鑲嵌著玉石的檜木椅上喝著熱茶,一旁站著的是他的侍從。

  鄒榮海見著李頤,心頭一跳,那確實是敦親王李頤沒錯,他曾在兩年前進宮面聖時見過這位王爺一面。

  他快步地、小心翼翼地上前,然後恭恭敬敬的福身一揖,「開陽布政使鄒榮海叩見王爺,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

  李頤擱下杯子,氣定神閑地摸了摸那椅臂,「鄒大人,你這廳裡都是好東西呀「都是些上不了檯面的,哪裡入得了王爺的眼?」鄒榮海說著,又將腰打彎。

  李頤慢條斯理的起身,扶了他一下,「鄒大人免禮,這不是在京裡,也不是在宮中,不必如此拘束。」他信步在大廳裡走了一圈,欣賞著那些價值不菲的字畫及玉石藝品。「鄒大人真是風雅,這些東西都是出自名家之手把?」

  「王爺在宮裡所見多是歷朝文物、珍稀寶物,這些拙劣之作實在不值一提。」

  鄒榮海話鋒一轉,「王爺是幾時來到開陽的,怎不通知下官接待?這要是多有怠慢,傳到聖上耳裡,下官恐是人頭不保呀。」

  李頤朗朗一笑,「鄒大人言重了,本王是潛行禦史,要是到了哪裡都敲鑼打鼓,那還叫潛行嗎?」

  「不知王爺此番來到開陽所為何事?可有需要下官……」

  「聖上得知各地盜匪猖獗橫行,特命本王爺微服查訪。」李頤走回原位坐下,「聽說這開陽附近有座龍門山,山上有個黑龍寨,是嗎?」

  「是的,王爺。」鄒榮海見機不可失,立刻奏了一本,「龍門山的黑龍寨當家是個名叫樊剛的焊匪,此人無惡不作,姦淫擄掠,下官多次剿寨都無功而返,還望王爺能稟報聖上,派重兵討伐。」

  李頤眉頭深鎖,「多次剿寨未果?這樊剛難道有三頭六臂?」

  「王爺有所不知,此匪——」

  「大人!大人!」話未說完,先前那位官兵匆匆來報,「不好了!不好了!」

  鄒榮海故意喝道:「大膽,敦親王在此,不得無禮!」

  官兵一聽,連忙跪下,「小的該死,但事情緊急,小的只好擅闖。」

  「何事快報。」李頤說。

  這官兵演技不錯,一臉驚慌焦急地說:「萬達鏢局在龍門山下遭劫,總鏢頭趙安峻跟鏢師全數遭到殺害,都馬侯十幾車的黃金銀兩都被樊剛劫了。」

  鄒榮海裝作驚怒,「真有此事?!」

  「不假,不假。」在官兵的認知裡,這事當然不假。

  他們不知道車裡的財物早被調包,更不知道駱聰父子早得到樊剛要劫鏢的消息,使出一計黑吃黑,好讓樊剛劫到破布石頭,只有鄒榮海以為自己丟掉的是金銀珠寶。

  一開始,鄒榮海與駱聰的計畫是由鄒榮海派出假扮山賊的官兵,先殺了趙安峻及其它不知情的鏢師,然後將黃金銀兩運到他的秘密庫房裡,之後再做分贓,怎料樊剛真的劫了貨,還殺了趙安峻。一切完全不在他的計畫之中。

  「王爺,」鄒榮海一臉嚴肅,殷切懇求,「樊剛惡行重大,還請王爺為民除害「本王不信這樊剛真有三頭六臂。」

  李頤故作惱怒,哼地一聲,「本王立刻快馬上書聖上,調兵遺將以剿滅黑龍寨。」

  駱聰父子將都馬侯的黃金銀兩及珠寶珍稀偷偷運至距離開陽府二十裡外的龍尾鎮,並藏在一處廢棄的穀倉中。

  翌日,父子二人惺惺作態至布政司向鄒榮海請罪。

  從鄒榮海口中,他們得知趙安峻等人落在樊剛手中,凶多吉少,心想必定是因為樊剛發現劫到的全是石頭破布,便一氣之下殺了趙安峻及其它鏢師。

  他們本來只是想把殺趙安峻的罪栽在樊剛頭上,沒想到最後真是樊剛殺了趙安峻,兩人為此暗自竊喜。

  到手的鴨子就這麼飛了,鄒榮海心情哪裡平靜得下來,為了解悶,他決定到放歡樓,讓花魁丁紅鏡為他彈唱幾首曲子,跳幾支舞。

  幾曲唱畢,丁紅鏡溫柔的為鄒榮海斟上一杯溫醇美酒,體貼問道:「大人何以面露慍色,是誰惹得大人不快?」

  鄒榮海幾杯醇酒下肚,無話不說,「還不是那龍門山的樊剛,讓本官恨得咬牙切齒。」

  「樊剛?紅鏡這兩天也聽人提過他的事,」丁紅鏡一笑,「他幹「什麼事讓大人如此氣恨?」

  「哼!他劫了都馬侯托龐記票號及萬達鏢局押送的十幾車金銀珠寶。」

  丁紅鏡不解地問:「他劫的是都馬侯的東西,大人有什麼好惱怒的?」

  「那是因為……」鄒榮海不好說出事情的真相,話鋒一轉,「都馬侯的東西在我開陽境內丟了,我難辭其咎。」

  丁紅鏡掩唇一笑,「原來如此。」

  鄭榮海想起她剛才說這兩天也聽人提起過樊剛,好奇地隨口一問:「你說這兩天也聽人提起樊剛,是什麼事情?」

  「喔,」丁紅鏡嫣然一笑,輕描淡寫地說:「只是客人酒後胡言亂語,未必是真。」

  「酒後胡言亂語?」鄒榮海眉心一擰,「究竟是什麼事?」

  「我也是聽小馬說的,」她又為他斟了一杯酒,眉眼間盡是輕鬆愜意,「他說前兩天放歡樓來了兩個自稱萬達鏢局鏢師的客人,非常闊氣,一口氣跟春姨點了春湖、夏衣、秋香跟冬梅四位妹妹,還喝了兩壇上好的女兒紅。」

  聽到萬達鏢局四個字,鄒榮海的酒醒了一半。

  鏢師這行當雖餓不死卻也富不了,區區兩個鏢師哪來的錢可以一口氣點上春夏秋冬四位名妓?

  「然後呢?」他急問。

  「其中一人喝得開心,打賞四位妹妹各十兩黃金,出手闊綽令人咋舌。」丁紅鏡續道:「幾位妹妹問起鏢師這行當怎能如此富貴,那人便提起幾天前樊剛劫了萬達鏢局十幾車的鏢物之事。」

  鄒榮海目光一凝,「繼續說。」

  「他或許是酒後瘋言瘋語,不一定是真,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丁紅鏡小賣關子。

  鄒榮海更急了,「快說。」

  丁紅鏡點頭,「他說鏢物早已被他們調包,樊剛劫的是十幾車的破布跟石頭,而真正的黃金珠寶都藏在龍尾鎮的某處聽到這兒,鄒榮海的臉色已冷得教人害怕,眼底迸射出彷佛要殺人的銳芒。

  丁紅鏡睇著他的神情,聲音柔柔地道:「大人,那應是客人酒後的醉話,不必鄒榮海冷冷地說了句,「酒後吐的,必是真言。」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7-6-6 10:00:3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從丁紅鏡口中聽聞萬達鏢局調包鏢物之事後,鄒榮海立刻派人跟蹤駱聰父子倆,赫然發現他們竟然真的落腳在離幵陽二十裡遠的龍尾鎮,並與其它鏢師頻頻出入一處舊穀倉。

  鄒榮海得知此事,怒不可遏。他怎麼也沒想到駱聰父子會如此膽大包天,竟敢黑吃黑,私吞所有財物。

  為免驚動人在開陽的李頤,他迅速且秘密的集結一支百人部隊,常服打扮並分批出城,然後快馬趕至龍尾鎮。

  在鄒榮海的人馬趕抵龍尾鎮的同時,駱聰父子也正指揮著鏢師們著手將十幾車的金銀珠寶移往他處。

  就在這時,鄒榮海的百人部隊破門而入。

  鄒榮海的人馬身著便服,一時之間也看不出是官兵,見突然沖進來近百人,駱聰父子倆及其它鏢師立刻擺開陣勢迎敵。

  「敢問是哪條道上的朋友?」駱聰問。

  「誰跟你是朋友?」人群後頭傳出鄒榮海的聲音。

  聞聲,駱聰父子倆一震,互視一眼。

  鄒榮海自官兵間走出,冷冷的看著駱聰及駱曉風,他唇角一撇,笑意不達眸底「駱聰,駱曉風,你們好大的狗膽,居然敢糊弄本官?」鄒榮海在開陽呼風喚雨,從沒有人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胡搞,可駱聰父子倆卻黑了他。「可惜啊,百密終有一疏,你們決計想不到兩個管不住嘴巴的鏢師會供出你們的勾當。」

  駱聰跟駱曉風又互看一眼,父子倆都在想,到底是哪個鏢師供出一切?這幾天,所有鏢師都待在穀倉裡,唯二離開的就只有他們父子二人啊……

  然而此時是誰管不住嘴巴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事蹟已敗露,為求活路,絕不能讓鄒榮海跟他的人馬離開此地。

  駱聰跟鏢師們使了眼色,低聲道:「一個活口都不能留。」說罷,他一馬當先沖上去。

  見狀,駱曉風及其它鏢師也提劍上前,與鄒榮海的人馬展開殊死戰。

  正當雙方打得不可開交之際,穀倉外傳來震天價響的呼號,緊接著,數十名黑衣侍衛成列進到穀倉之中,架勢一擺,萬分威武。

  就在鄒榮海及駱聰父子感到困惑之時,敦親王李頤自侍衛行列中步出。

  鄒榮海見李頤現身於此,剎時間說不出話。

  「開陽布政使鄒榮海,你勾串萬達鏢局駱氏父子調包都馬侯之財物,該當何罪?」李頤神情嚴肅。

  「王爺明察!」鄒榮海眼見東窗事發,立刻先發制人,「下官絕無勾串駱氏父子。」

  「喔?」李頤眉梢一挑,一臉興味。

  「下官無意間得知駱氏父子為吞鏢物,殺害總鏢頭趙安峻以嫁禍黑龍寨主樊剛,並將鏢物藏於此地,於是立刻集結官兵前來緝拿,為免打草驚蛇讓他們跑了,才會喬裝出城,未告知王爺。」

  聽鄒榮海那一聲王爺,駱聰父子立即猜到面前這極具威儀的男子應該就是傳聞中的潛行禦史,敦親王李頤。

  看鄒榮海為脫罪竟反咬他們一口,駱聰及駱曉風都十分惱火。

  「狗官!放你的狗屁!」駱曉風按捺不住,幾個大步上前,單腳下跪,恭謹一揖,「王爺,草民駱曉風是萬達鏢局的鏢師,草民父子二人將都馬侯的財物運送至此,完全是總鏢頭的指令。」

  他斜瞥鄒榮海一眼,續道:「總鏢頭獲得消息,得知開陽布政使鄒榮海與黑龍寨勾結,欲劫掠都馬侯的財物,於是命一行鏢師將鏢物先運送至安全之處,然後再行其它鏢道押至侯爺指定的地方,未料總鏢頭雖有真知灼見,卻還是死於非命。」

  「無恥小輩,胡說八道!」

  「狗官,你貪贓枉法,魚肉百姓,眾所周知!」

  「駱聰、駱曉風,你們這對忘恩負義的賊父子,為了金銀珠寶背叛趙總鏢頭,才是罪該萬死!」

  兩邊一來一往叫囂對罵,互相指控,教李頤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哈哈哈……」

  他的笑聲教互咬的鄒榮海、駱聰及駱曉風愣住,納悶狐疑的看著他。

  「狗咬狗,一嘴毛。」李頤笑意一斂,神情嚴肅地說:「鄒榮海,你身為開陽布政使,不思治政,為百姓謀福,反倒貪贓枉法,戕害人民,為奪他人田產物業,甚至幹下滅門這種天理不容之事,這妝妝件件皆是死罪難逃!」

  聞言,鄒榮海一震,面露心虛之色。

  「駱聰、駱曉風,」李頤目光一凝,直視著駱聰父子,「你父子二人受趙總鏢頭之恩,竟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為私吞都馬侯的財物,竟聯合鄒榮海這個狗官,意圖殺害總鏢頭以嫁禍黑龍寨主樊剛,該當何罪?」

  「王爺,沒有的事,一切都是鄒榮海這狗官所為,他……」駱曉風還想再辯。

  「駱曉風!」一聲年輕女子的怒喝傳來。

  駱曉風聽出那是誰的聲音,內心一驚,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幾道人影自侍衛後面走了出來,為首的是趙靈秀,她身後則跟著趙安峻及押著火狐、謝光明及遭檎官兵的樊剛跟馬希平看見早該死去的趙安峻跟趙靈秀,駱聰跟駱曉風登時瞪大雙眼,一臉白日見鬼般的表情,嘴巴不自覺的張幵。

  「駱聰、駱曉風,」趙安峻看著曾經信靠依賴的兩人,眼底有著複雜的情緒,沉重地道:「我真是看錯你們了,不只差點誤了秀兒的終身,還讓我們父女倆險些死於非命,我待你二人不薄,未料你們竟如此回報。」

  「駱聰、駱曉風,你們父子圖謀不軌,不只想殺害趙總鏢頭以誣陷樊剛,為殺人滅口,還兩次意圖指使杜蒼峰殺害趙靈秀姑娘,如今人證罪證俱在,還想狡辯嗎?」李頤說著,跟樊剛使了個眼色。

  樊剛將火狐及謝光明等人推上前,冷冷的看著那殺害他樊家五十八口人的兇手鄒榮海。

  「鄒榮海,你可記得我?」他沉聲問道。

  鄒榮海疑惑,「你是……」

  「我是樊剛,也是開陽樊家的長子,樊定邦。」樊剛冷冷地道,「當年你為奪樊家田產物業,一夜之間殺光樊家上下五十八口人,盜走田契地契及值錢財物後一把火燒了樊宅,此等惡行,就算將你千刀萬剮都難以告慰亡者在天之靈。為了替樊家討回公道,爭回屬於樊家的一切,我已經等了九年。」

  鄒榮海一臉驚惶,但仍死鴨子嘴硬,「胡、胡說八道,本官絕對沒有……」

  「鄒榮海!」李頤沉聲道,「你貪贓枉法,荼毒百姓之罪證,本王已上呈聖上做定奪,你盜走樊家田契地契及房契,幾經轉手買賣,最後落在你妻子名下,可有此事?」

  「不,那……那是合法買賣。」

  「哼!」他的死不認罪教李頤惱火,「本王已私下將幾任買家賣家約談到案,他們也已認罪,包括你的師爺顏彪也願意供出你所有犯罪事實以換減刑,鄒榮海,這次你是難逃國法制裁了。」

  鄒榮海得知大勢已去,臉色慘白,一個踉蹌跌坐在地。

  李頤一聲令下,「將這群罪犯拿下,抵抗者,殺無赦。」

  「遵命!」侍衛齊聲答應一聲,上前逮人。

  眾人就逮,一個接著一個被押出穀倉,當駱曉風經過趙靈秀身邊時,他大聲喊道:「師妹,師妹,原諒我!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做出傻事,我真的喜歡你呀!」

  趙靈秀一把抓住那押解他的侍衛,示意要他留步,侍衛停下腳步,讓她跟駱曉風說話。

  駱曉風見趙靈秀願意聽他解釋,喜出望外,誠惶誠恐地說:「師妹,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該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吧?我是一時糊塗邪了心,才會做出此等蠢事,我……」

  「水兒呢?」趙靈秀打斷了他的話,兩隻眼睛定定的直視著他,「你對水兒又是如何?」

  「水兒她……」駱曉風支吾了下,「都是水兒搞的鬼!她妒嫉你,所以勾引我,我迷了心窮才會跟她一起背叛你,我知錯了,師妹,你原諒我,一切都是水兒那賤人……」

  駱曉風話未說完,趙靈秀突然給了他一記快狠准的正拳,打得他鼻血直流,哇哇大叫,「鼻……鼻子,偶的鼻子……」

  趙靈秀勾唇一笑,「這一下是替我打的。」接著,她雙手抓住他的領子,腿一抬,膝蓋一彎,朝著他的重要部位一擊。

  「哇啊!」駱曉風慘叫一聲,兩腿幾乎發軟。

  眾人見狀,先是一驚,然後掩嘴偷笑趙靈秀揚眉哼笑,「這一下是替水兒討的!」她跟侍衛使了個眼色,駱曉風便被連拖帶拉的帶了出去。

  李頤忍不住拍手叫好,「趙姑娘,這兩下真是大快人心。」

  「王爺過獎。」趙靈秀拱手一揖。

  「這最後一下想必教他永生難忘。」

  李頤忍俊不住的笑了。

  樊剛一時嘴快,「確實,我也領教過了。」

  「咦?」此話一出,眾人疑惑的看著他。

  他驚覺說溜了嘴,有點懊惱。

  「樊當家怎會領教過趙姑娘的這一腳呢?」李頤好奇地問。

  樊剛蹙眉笑歎,「這是個誤會。」

  趙靈秀覷著他,幸災樂禍的偷笑著,看來也想到了兩人當時的情景。

  他懊惱的瞥她一眼,顧左右而言他,「咱們趕緊將都馬侯的財物移到安全之處吧!」

  鄒榮海被押往京城受審,罪證確鑿,判了絞刑,其財產經查,充公的充公,該歸還原主的歸還原主。

  樊剛取回樊家田契地契及房契,決定回到開陽,重建樊家舊宅並重整家業。

  其餘涉案者,依涉案程度判刑,發監的發監,流放的流放,京裡也派了新任的開陽布政使到任,整飭府政。

  趙安峻領著剩下的鏢師,加上李頤調撥的二十名侍衛,在一個月後安全的將都馬侯的財物全數運至南方。

  隨後,趙靈秀陪父親趙安峻返回沂陽,對萬達鏢局進行整頓。

  水兒雖有罪,但趙安峻看在李媽及水兒仍良心未泯的分上,並不降罪開罰,還願意讓她們留在趙家。

  但水兒自覺無顏再面對趙家,自動求去,李媽不放心她一人,便也向趙安峻表達離去之意。

  趙安峻不勉強,給了她們一筆安家費,母女二人不想留在沂陽遭人指指點點,遂離開沂陽前往開陽,之後無人知其下落。

  三個月後,樊剛親赴沂陽提親,趙安峻不只答應將趙靈秀嫁給他,還希望樊剛能接掌萬達鏢局,讓他能真正封刀隱退。

  樊剛一口答應,委任馬希平及馬新帶著黑龍寨的人馬加入萬達,重新整頓人員銳減的萬達鏢局。

  經過此事,萬達鏢局仍坐穩鏢業龍頭,號譽未受影響。

  半年的加緊動工,樊宅終於重建竣工。同月,趙靈秀嫁給樊剛,成了樊家的當家主母。

  而失去雙親及姊姊的琉香也在趙靈秀的熱情提議下,與她結為異姓姊妹,並成了趙安峻的養女。

  婚後,樊剛與趙靈秀的感情更為融洽甜蜜,夫妻二人齊心協力掌持家業,樊氏商行及萬達鏢局的事業皆蒸蒸日上,令人豔羨。

  婚後近一年的某日晚上,丁紅鏡來訪樊剛跟趙靈秀正在用膳,便將丁紅鏡迎進飯廳,熱情款待。

  「紅鏡姑娘,我們正在用膳,一起吃吧!」趙靈秀熱情的邀請她入席。

  丁紅鏡委婉拒絕,「不了,紅鏡已經用過晚膳。」

  「是嗎?」趙靈秀一笑,「那我叫人沏壺茶來。」

  「夫人不用麻煩了。」丁紅鏡淡淡一笑,「紅鏡今日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聞言,樊剛跟趙靈秀微怔,並互看了一眼。

  「紅鏡姑娘有什麼困難?」趙靈秀拍拍胸脯,豪氣地說:「只要我跟當家的辦得到,一定幫忙。」

  趙靈秀跟樊剛成親近一年了,可她還是習慣叫他一聲「當家的」,樊剛糾正不了,便也隨著她。

  「夫人所言是真?」丁紅鏡問。

  「當然。」趙靈秀還是保有那江湖兒女的彖氣,一口答應。

  一旁,樊剛神情平靜,但眼底有著一抹深沉。丁紅鏡突然登門求助,必然不是尋常之事,趙靈秀口快答應,只怕待會兒下不了梯子。

  於是,他不發一語,不急著做出任何承諾。

  「紅鏡姑娘,究竟是什麼事呢?」

  丁紅鏡這些年著實幫了樊剛不少忙,有時趙靈秀也忍不住想,她待在放歡樓,是否就是為了成為樊剛的耳目,助他報仇呢?

  她為樊剛做了這麼多,如今她有事相求,趙靈秀自覺身為樊剛的妻子,當然應該鼎力相助。

  「是這樣的,」丁紅鏡神情自若,眼神卻很深沉,「紅鏡希望當家的能為我贖身。」

  「那有什麼問題?」趙靈秀粲笑,「只要跟春姨談好價錢,當家的一定會幫忙的。」

  「夫人,紅鏡曾身在風塵,往後恐無處可去,還望今後能洗盡鉛華,在樊家安度此生。」丁紅鏡一字一句地說。

  聞言,趙靈秀愣了愣,臉上笑意微微一僵,「紅鏡姑娘,你的意思是,你要丁紅鏡嫣然一笑,「是的,我希望夫人接受紅鏡,紅鏡不求與夫人平起平坐,只求能服侍樊當家。」

  趙靈秀啞然,有點無措的望向樊剛。

  樊剛臉上倒是沒有太多情緒,看來泰然若定。他瞥了瞥趙靈秀,露出促狹的一笑,像是在嘲笑她把話說得太滿。

  丁紅鏡眼神殷切的望著趙靈秀,「夫人,你容得了我嗎?」

  「我……」她當然知道丁紅鏡幫了樊剛不少忙,而且他們曾有一段過往,而丁紅鏡也一直仰慕著樊剛。

  她同情丁紅鏡的際遇,也感激她對樊剛的付出及幫助,她更知道自己身為樊剛的妻子,應有足夠的胸懷接受丁紅鏡的存在,男人三妻四妾既不犯法,也算合情。

  可一想到要跟另一個女人共事一夫,即使那人是丁紅鏡……她的心就像是被掐緊了般難受。

  她不自覺低下頭,懊悔又歉疚著自己剛才給了丁紅鏡承諾。

  「夫人方才不是說只要你辦得到,就一定會幫忙嗎?如今……」丁紅鏡話未說完,始終保持沉默的樊剛終於開口了。

  「紅鏡姑娘,」他直視著丁紅鏡,「我非常樂意替你付贖身金,還你自由之身,但除了秀兒,我不會也不想再有其它女」

  聽見樊剛這番話,趙靈秀倒抽了一口氣,驚喜不已的望向他,可就在歡喜之際,她也看見丁紅鏡的表情。

  那悲傷、沮喪、失落、無奈又惆悵的神情,教同為女人的趙靈秀不忍也不舍。

  仔細一想,若她是個識大體的妻子,是不該要求丈夫只有她一個女人,尤其樊剛還是樊家僅存的香火。

  她與樊剛成親已近一年,可她的肚皮至今還沒有半點動靜,樊剛不急,可她真的有點慌了。

  樊家家大業大,自然需要子嗣,若她生不了兒子,甚至是連孩子都生不出來,那麼她就太對不起樊家的列祖列宗了。

  這麼一想,樊剛終究是得納妾的。

  她望向丁紅鏡,想起丁紅鏡過往對樊剛的忠心不貳及全心奉獻,越發覺得自己不該如此自私且殘忍。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開口,「好,當家的,你就將紅鏡姑娘收房吧!」

  樊剛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什麼?!」

  「替紅鏡姑娘贖身,將她收房。」她神情堅定地說。

  這會兒,樊剛反倒惱了。「婚姻之事,豈可兒戲?」

  「哪裡兒戲了?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你這叫經過深思熟慮?」

  「是,我認真的想過了。再說,我方才已經拍胸脯答應了,怎可出爾反爾?」

  「答應的是你,我可沒有答應。」樊剛慍惱地看著她,「不然你將紅鏡姑娘收房吧!」

  「咦?」她一怔,「我是女人,怎麼將她收房?」

  「話是你說的,胸脯是你拍的,你自己搞定。」他霍地起身,旋身就要出去。

  看到這一幕,丁紅鏡突然笑了起來,她愉悅的笑聲教樊剛跟趙靈秀都愣住,不明就裡的看著她。

  「夫人,」丁紅鏡笑視著趙靈秀,「看來當家的心裡真的只有你一人呢!」

  「紅鏡姑娘,你……」趙靈秀困惑的看著她。

  「二位千萬不要因為我的一個玩笑而壞了感情。」丁紅鏡說。

  聞言,趙靈秀一愣,「玩……玩笑?」

  「是的。」丁紅鏡笑意稍斂,「我剛才所提要求只是玩笑,不是真的,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向二位道別的。」

  樊剛跟趙靈秀微愕,「道別?你要去哪裡?」

  「其實有位梁老爺已經為我贖了身,我即將離開開陽,前往祈山。」她說。

  趙靈秀先是一愣,旋即急問:「紅鏡姑娘,這位梁老爺可靠嗎?是個好人嗎?他會疼愛你,照顧你嗎?」

  丁紅鏡淺淺一笑,深深注視著她,「夫人,你真是個善良的女子,聽到已有人為我贖身,你竟不是竊喜我不與你爭寵,而是擔心我有沒有跟上一個好人。」

  趙靈秀蹙眉,「紅鏡姑娘,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當姊妹,所以才擔心你的終身大事。」

  丁紅鏡溫柔的握住她的手,「夫人放心,梁老爺做的是糧食買賣,是祈山數一數二的糧商,也是個眾所周知的善人,我此番去是當他的三房,並不委屈。」

  「已經定了嗎?」樊剛問道。

  「定了。」她點頭,「後天便要離開開陽了。」

  樊剛微微頷首,「也好,放歡樓也不是你能待一輩子的地方,我祝福你。」

  丁紅鏡點頭致意,「謝謝當家的。」

  趙靈秀反握住她的手,定定的注視著她,真誠地道:「紅鏡姑娘,開陽樊家就是你的娘家,你嫁去祈山若是不開心或有人欺負你,只管回來,我一定替你出氣。」

  丁紅鏡感受到她發自內心的關懷,心頭一暖,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過上好日子的。」

  送走丁紅鏡後,樊剛一個字都不吐的耍冷。

  趙靈秀覺得奇怪,猜想著他不開心的原因。

  「當家的,你怎麼悶悶不樂,又像是在生悶氣?」她眨巴著大眼望住他,「難道是因為紅鏡姑娘要嫁到祈山去,你不開心,捨不得?」

  樊剛霸氣的目光一凝,直勾勾的看著她,「你還說?你竟然那麼爽快大方的就決定跟別人共事一夫?」

  知道他為此生氣,趙靈秀好氣又好笑,「我可是寬大無私呢!你該誇我的。」

  「誇你?」樊剛濃眉一蹙,無法理解。

  「難道不是?」趙靈秀挑挑眉,「我是為了你跟樊家著想,才答應你收紅鏡姑娘為妾室的。」

  他一愣,「為我?為樊家?」

  她點頭,「我擔心自己生不出兒子,屆時還是得讓你納妾,與其如此,還不如納了紅鏡姑娘。」

  知道她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而一口答應讓他將丁紅鏡收房,他稍稍減了火氣。

  「生不出兒子?」他挑眉,「你是對我沒信心?」

  「我是怕自己肚子不爭氣。我們成親快一年了,可直到現在,我的肚皮還是沒半點動靜,實在讓人太沮喪了。」說著,她長長一歎。

  看她一副頹然的、失落的表情,樊剛暗自思忖了一下。

  「你這說的不是氣話吧?」他語帶試探。

  她瞥著他,「不是,是真話。」

  「是嗎?」他欺近了她,低聲問道:「是不是我最近忙著展店的事,冷落了你?若是如此,我立刻讓你消消氣。」語罷,他一把抱起她。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教她驚羞不已,「幹、幹什麼?還早呢!」

  「不早。」

  「現在才什麼時候,大家都還沒歇下。」她羞赧的槌了他胸口一下,「別鬧了,那事等晚一點再……」

  樊剛飛快的在她唇上吻了一記,目露黯光,「那好,現在先來一回,晚點再來一回。」

  趙靈秀臉頰發燙,兩朵紅霞覆面,欲拒還迎,「你……討厭。」

  就這樣,樊剛將她帶入暖帳,翻雲覆雨,恩愛一場,許久,她才在他懷中安心的睡去。

  看著懷中睡得香甜,發出微微呼吸聲的她,樊剛臉上不自覺的浮現溫煦笑意。

  儘管在他生命中曾經發生過那麼悲傷的事,他也曾經憎恨並詛咒過老天,可老天爺終究還是彌補了他,將趙靈秀帶到他面前,溫暖、豐富了他的生命。

  他小心翼翼的、輕柔的在她額上親吻一記,然後閉上雙眼,在她那規律而平穩的呼吸聲中睡去……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17-6-6 10:00:46 |只看該作者
尾聲

  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花海,趙靈秀忍不住驚歎,可她很快便發現一件事,這片花海只有紅白兩種顏色的花。

  身處在花海之中,她不知該往哪裡走,正苦惱著,忽然聽見有人喊她名字——

  「秀兒,秀兒。」

  那聲音她依稀聽過,卻又覺得陌生,轉過身,她看見不遠處有人朝她走了過來,竟是曾經出現在夢裡的娘親!

  「娘!」她的腳不自覺的動了起來,並朝娘親而去,可不管她怎麼加快腳步都無法靠近,她急了,迫切的想接近娘親。

  「秀兒,別過來了。」趙夫人李氏用無比溫柔的聲音說。

  「娘……」趙靈秀不知怎地感到悲傷,淚水不聽使喚的自眼眶中湧出。

  這時,她發現娘親不是一個人,她手邊牽著一個全身光溜溜的小娃,而且是個男孩。

  她一愣,「娘,那是誰?」

  李氏一笑,「喜歡嗎?」

  她微愣,下意識端詳著光溜溜的小娃。他長得白胖可愛,又有一雙黑溜溜的大眼,十分討喜。

  她點點頭,「喜歡,他是誰?」

  李氏沒回答她,只是將手一松,輕推那小娃,那小娃似乎剛在學步,搖搖晃晃的朝她走來。

  當他走到面前,趙靈秀下意識的將他接住,她牽著小娃的手,困惑的望向娘親,「娘,他到底……」

  話未說完,她突然一個後仰,整個人倏地墜落,她本能地緊抓住那小娃的手,一直墜落、墜落……

  「娘!娘!」她哭叫著,兩隻手在空中揮動。

  一旁的樊剛被她的哭聲驚醒,急忙起身將她喚醒,「秀兒?」

  趙靈秀倏地睜開眼,驚覺剛才是一場夢,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滿臉擔心的樊剛。

  「作惡夢了?」他溫柔地問。

  「不,」她搖頭,「我夢見我娘了,她牽了一個光溜溜的小娃,然後那小娃走向了我,接著我就醒了。」

  樊剛蹙眉,「這夢也太奇怪,許是你白天胡思亂想,才會做了這麼莫名其妙的夢。」

  「或許吧。」她不自覺看著自己剛才牽著小娃的手,掌心裡彷佛還有餘溫。

  「睡吧。」他將她攬在懷中安撫著,「若你在意,明天問問喬大娘,她懂解夢。」

  「嗯。」她點點頭,乖順的在他懷中睡去。

  翌日一早,樊剛帶著趙靈秀去找喬大娘,並聊起昨晚的夢。

  喬大娘一聽,面露喜色,「這是胎夢啊!」

  「胎夢?」樊剛跟趙靈秀都一怔。

  「白花代表的是男孩,紅花代表的是女孩。」喬大娘臉上藏不住喜悅,「你說你娘親牽了個男娃來,還把男娃交給你,要我看啊,」她說著,兩隻眼睛朝著趙靈秀平坦的肚子打量,「說不定你這肚子裡已經懷了娃娃。」

  聞言,樊剛忍不住笑了出來,「喬大娘,瞧你說得煞有其事。」

  「喬大娘,你說的是真的?」聽見喬大娘這番說法,興奮及期待全寫在趙靈秀臉上。

  「不信?」喬大娘一臉信心滿滿,「咱們現在找我家老頭子去。」說著,她一把拉住趙靈秀,便前去找喬大夫替她診脈喬大夫把著趙靈秀的脈象,沉默不語,眉頭深鎖,一下子像是發現了什麼,一下子又露出不確定的表情,直教樊剛、趙靈秀跟喬大娘的心七上八下。

  許久,喬大夫一語不發。

  趙靈秀從期待轉為失落,她想這也許真的只是一場亳無意義的夢罷了。

  想起自己跟樊剛成親一年,至今卻沒能懷上孩子,她不禁感到難過沮喪,秀眉一擰,想把手抽回。

  突然,喬大夫眼睛一個瞪大,緊掐著她的手腕不放,東摸西按幾下,激動又興奮地大喊,「喜脈!是喜脈!」

  「喬大夫,您說的是真的?」樊剛驚喜萬分。

  「錯不了,錯不了。」喬大夫篤定地說,「應是懷上不久,脈象還不清楚,但老夫確定這是喜脈無誤。」

  趙靈秀木木的看著喬大夫,一臉茫然,「真的嗎?我真的懷上孩子了?」

  「是的,夫人,你真的懷上孩子了。」喬大夫眼底漾著喜悅,「恭喜了。」

  一句恭喜了,逼出趙靈秀狂喜的淚水。

  樊剛攬著她的肩,溫柔安撫著,「秀兒,太好了,我們就要有孩子了。」

  她點點頭,卻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她一出生便沒有娘親疼愛,可她想,娘親從來沒有一天離開過她,必定一直在某處看顧著她。

  當她失去生命,娘親為她求得一個重生的機會,教她能夠改變自己及爹的命運,如今,娘親又為她求來一個孩子……

  這是娘親對她的愛,而今後,她也會將這樣的愛給予她跟樊剛的孩子。

  「娘,謝謝您,我不會讓您失望的。」她在心裡默默的向娘親道謝,也同時對她許諾。

  兩年後,懷上第二胎,腹部微凸的趙靈秀在樊剛的陪伴下,上街為她爹挑選壽辰禮物。

  樊剛一手抱著一歲多的兒子樊知恩,一手緊牽著心愛的妻子,一臉的幸福洋溢。

  經過一家面店前,兩人看見一熟悉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水兒,她大腹便便,但還是勤奮的忙著。

  一年前,水兒嫁給賣面的老林當填房,老林是個敦厚殷實又善良孝順的人,她娶了水兒的同時,也將李媽接來同住,視如親娘般照顧奉養著。

  看水兒臉上洋溢著幸福笑意,趙靈秀的唇角不自覺的上揚。

  這時,水兒發現了她,先是一愣,杵在原地好一會兒沒動,斟酌了一下,她放下手邊的工作,慢慢的走了出來。

  趙靈秀看著她大大的肚子,笑問:「快生了吧?」

  水兒眼底有著歉疚,怯怯地道:「是的,小姐。」

  「既然要生了,就別太累。」趙靈秀老早就知道水兒跟李媽的下落,但她體貼水兒的感受,一直沒過來探望她們。

  水兒在趙靈秀眼底覷不見一絲惱恨及不諒解,正因為看不見,她更覺慚愧。

  「小姐,」水兒低下頭,語帶哽咽,「我對不起你……」

  趙靈秀淡然一笑,「都過去了,我沒氣恨你。」她伸手輕握水兒那因為工作而粗糙的手,衷心地說:「安心養胎,好好過日子,有什麼困難就來找我吧。」

  聽見她這麼說,水兒再也壓抑不住情緒,眼淚潰堤。

  趙靈秀將手絹遞給她,「你現在幸福嗎?」

  水兒點點頭,「我夫君待我很好,也對我娘十分孝順。」

  「既然如此,別哭了。」她輕柔的揩去水兒臉上的淚,「笑吧!」

  水兒迎上她真摯澄淨的眸子,用力的點點頭。

  告別了水兒,趙靈秀挽著樊剛的手朝城南而去。

  「我知道。」突然,樊剛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趙靈秀疑惑的看著他,「什麼?」

  樊剛以一種崇敬又愛憐的眼神注視著她,「我知道水兒跟老林的這門親事,是你偷偷居中牽線促成的。」

  趙靈秀一怔,「我秘密進行,你怎麼會……」

  樊剛露出一抹得意,「你那點心眼,哪裡瞞得過我?」

  「瞧你得意的。」趙靈秀嗔笑一記。

  他用寵溺的眼神凝視著倚在身邊的她,「為什麼這麼做?」

  她沉默了一下,輕歎一口氣,「她只是愛癡了,我不怪她,反而同情她愛錯了人。我們一起長大,我又是喝李媽的奶長大的,哪裡忍心看她們受苦?」

  「秀兒,你真善良。」樊剛贊佩地道,「人家都說,有量之人必有餘福,你一定會福氣滿滿的。」

  趙靈秀撒嬌的將臉靠在他肩頭,甜甜地說,「遇上你就是我最大的福氣了。」

  樊剛胸口一暖,唇角不自覺的上揚,並彎出一道幸福滿足的弧線,「不,你才是我最大的福氣。」

  她笑睇著他,「真的?」

  「不假。」

  她滿意的一笑,將他的手挽得更緊、更緊。

  世上的事,不管是好是壞,必然都有其道理,沒有一件事的發生是亳無理由的,一切的一切,都有其道理可循。

  經過了這些事,她更深深的相信,上天讓她經歷的種種,都是為了與樊剛相遇。

  【全書完】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4
發表於 2017-6-6 10:01:05 |只看該作者
後記—牽掛不自由

  稍早看見一則溫馨新聞,一名妻子罹患「漸凍人症」,丈夫不離不棄照顧十八年。

  曾被宣判只有幾年時間可活的妻子,在丈夫愛的陪伴、鼓勵及照顧下,也因著她對丈夫及兩名女兒的愛,勇敢的、堅強的活了下來。

  一直以來,我始終覺得「伴」就等於「絆」。

  我是個不想麻煩別人、拖累別人的人,那大抵是因為我自己就是個不想被麻煩的人吧?只是,有些絆是拋不下也丟不了的,或許是因為傳統及世俗的眼光,也或許是血濃於水的親情,更或許是單純的愛……不管哪一種,我都覺得是絆。

  或許會這麼想,是因為我有點悲觀吧?(苦笑)

  然而,有時我也不得不說,伴對很多人來說是重要的、必要的。

  母親走後十年,父親罹癌,且是末期,當時,他身邊有位我們稱為「寶貝阿姨」的女朋友。這位阿姨從頭至尾,沒有一天離開他。

  父親曾說,若不是她在,他早已失去活下去的動力——即便他只撐了十一個月。

  但在治療過程中,他沒有一天放棄。

  但我常說,對父親來說,寶貝阿姨是「伴」。但對寶貝阿姨來說呢?父親會不會是一個「絆」呢?

  當然,這樣的絆來自于她對父親的愛,或許她甘之如飴也說不定。

  牽掛,絕對是世界上最深沉的煩惱。

  對父母的牽掛、對子女的牽掛、對夫或妻的牽掛、對情人的牽掛、對摯友的牽掛……說到摯友,最近一位朋友被診斷出肺腺癌三期,雖是認識不及兩年的朋友,初聞之際,卻也教我忍不住淚下。

  人一旦有了牽掛,便不再是個自由的人。

  也因此,我極度羨慕無牽無掛的人,只因牽掛有時也跟責任糾纏在一起,對某人牽掛,經常是因為你對某人還有未竟的責任及義務。

  如今,我父母雙亡,弟弟驟逝,女兒也已經成年且獨立,嚴格說來,我也已是沒有牽掛及太多責任的人了。

  然而,一個沒有牽掛的人,其實也同時意味著沒有人牽掛他,想想,那該有多麼的孤獨。

  我有一友人,在他失志時遭到姊妹落井下石,棒打落水狗,甚至冷嘲熱諷將他趕出家門。有好幾年的時間,家人對他不聞不問,也不讓他回家,直到他再度爬起他的狀況好轉,有一份好工作及好收入後,姊妹才又主動來找他,他也沒記恨,仍然願意為家人付出,但只要他稍不滿足姊妹的要求,她們便又威脅或聯合其他必須屈從於她們之下的家人與他絕裂。

  他說過,有好幾年的時間他感覺自己不像個人,無依無靠,無親無友,當然也無牽無掛,在他看來,這不是自由,而是寂寞。

  如今,他有了伴。

  有伴,就有責任,就有牽掛,就有委屈跟煩惱或是爭執不悅,那是有伴就必須一併接收的副作用。

  可是,有伴也讓他得以歡笑,讓他感到溫暖,讓他不再孤單沮喪,讓他覺得生活有目標、有希望、有期盼。

  伴,在你孤單時陪伴,在你傷心時撫慰,在你沮喪時勸勉,在你憤怒時安撫,在你開心時同歡……

  伴即是絆,是牽掛,是責任,是某種程度的不自由、協調及讓步。

  但我想,牽掛也許就是各種酸甜苦辣的總合吧!

  個中滋味,是好是壞,是失是得、是喜是苦,恐怕都得自己感受及領會了。
簽名被屏蔽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10 11:0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