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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貓子]紅雁(影子傳說之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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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8 00:13:0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貓子 - 紅雁【影子傳說之七】

為了幾顆感冒藥,他竟半夜打劫她的診所,害她丟飯碗!
搞得她只好另覓「頭家」,只是……新工作是當他的看護?
好吧!為了肚皮著想,她只好委屈將就一下
只是這看護的工作也太繁雜了吧?
當他被誤為是女人,她「身體力行」證明他是正港男子漢
當他出任務,她幫他誘拐「被害者」還順便把風
更誇張的是,她還要任由他在臉上搞怪供他消遣……
看來,這份薪餉必須厚一點,否則就太便宜他了!

他紅雁長得「精緻」一點,她就叫他大小姐、大美女!
甚至還對他上下其手,根本就是貪圖他的美色
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看護,她卻老愛隔牆偷聽他的機密
三不五時還把他當肉盾練習「暗殺」
哪有看護像她這樣囂張的!
好吧,他必定會教她拿人手短的大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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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8 00:13:1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百年來有個自中國發源,慢慢擴散、蔓延往世界各地的一個龍族傳說;正是如今主宰世紀的幾道強猛洪流之中,最為人所知而不敢侵犯的一股力量。這股力量的主人們,正是由世界各地亞裔所掌控的「闕龍門」。

  根據側面瞭解,闕龍門對黑白兩道皆擁有很大的影響力,不管是在黑道、商界、政治界間,都擁有一種奇異的超然地位。既非主流黑道,亦非單純的一個商業組織;聽說各國許多足以動搖經濟的金融機構、連鎖企業體,背後暗存的那只輔助遙控的「黑手」,便是這個驚人的龐大組織。

  雖然眾說紛紜,然而闕龍門實分九門,亦由九位龍主所領導。

  以日本的「闇龍」為首,九龍散佈於世界各地,各司一片天地,帶領著闕龍人與日俱增的龐大組織。

  而闕龍門龍首唐傲雨,在隱退前幾年,另外建立了一個影子組織。

  這個藏於闕龍門底下的組織,在暗處以穩固的方式形成、建立雛形。

  影子組織所訓練出來的「影子」……,主要分發到闕龍九門的各組織,影子除了像日本忍者般擅長隱身、身手利落、能成為影子般的隱形保鏢之外,也專長於搜集情報,以助於闕龍門的組織發展,並用來和各國機密機構交換情報。

  自唐傲雨認定隱退時機已到,便將全部心力轉入影子組織,更加鞏固這個他另花心血成立的組織,使其加速成長。

  各國政府定難以料想,如今其下各個機密機構的高級情報人員,許多便是出自這個組織。

  近兩年,唐傲雨所訓練的影子組織,已能自行運作不息。

  而此時坐鎮指揮影子組織,則是唐傲雨親自挑選出來,被稱為「七色影」的七個領導人──

  紅雁、橙鳳、黃雀、綠鶖、藍凰、青鳥和紫鳶。

  七人自行推選,以藍凰為首。

  說起來,他們最大的共同點是──

  從遇見唐傲雨的那一刻起,他們便和過去的生命一刀兩斷,以唐傲雨所給的代號為名,都成了奉他為主子的影子。

  影子組織的領導,在闕龍門裡的階級很曖昧,但絕不是泛泛之輩。

  影子們,有著屬於自己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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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8 00:13: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咳……咳咳……咳咳……

  在一陣壓抑的咳嗽聲中,想假裝沒聽見咳嗽聲以維護某人自尊的幾個人,終究還是不約而同地覷向臉色因身體不適而不自然漲紅,卻仍強打起精神的夥伴。

  百年難得一見的事終於在眾人眼前發生──

  紅雁被病毒侵襲,感冒了。

  進入影子組織裡的影子,大多生來命賤,是在風雨中生長在石縫中掙扎、習於被摧殘卻又堅忍不拔的小草,讓自己生病的機率小之又小,更遑論是被一個小小的感冒病毒打敗。

  紅雁的自尊心向來比天還高,就算病了也不會讓人發現。

  可想而之,他此刻心裡的感受是多麼屈辱。

  「你們全看著我幹嘛?」

  縱使事實擺在眼前,紅雁依舊面無表情地橫了所有人一眼,企圖掩飾自己一副快要病昏的虛弱模樣,更不想成為受到注目的那個人。

  「看你帥、看你美……看你可愛,可以嗎?」

  既然紅雁不肯承認自己病了,青鳥便一派自然地陪著笑臉,跟他一起裝傻。

  若是拆穿了真相,他還真怕紅雁八百年都不肯再正眼瞧他一眼呢!唉,不管怎麼漂亮,一個大男人惱羞成怒的樣子總是不太賞心悅目,他可是沒多大興致觀賞。

  算他犯賤好了,他還是認為紅雁一臉冷冷的死人表情比較迷人。

  「我看你該去看病了。」比起青鳥的識時務,橙鳳卻是皺著眉頭直言不諱。

  影子是很少讓自己生病沒有錯,可是影子再強壯、再健康,身子還是肉做的。病了,找醫生看病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逞強幹嘛?盡快把病治好才是重點。

  彷彿去看醫生就必須承認自己病了,不看醫生就沒有任何人會發現他生病。紅雁這彆扭的傢伙,肯定是病死了也不打算去看醫生。

  雖然心知肚明,但橙鳳還是沒有辦法把話憋在心底,決定一吐為快。

  「誰說我病了?」果不其然,紅雁以十足凶狠的模樣瞪向橙鳳,惡聲惡氣地駁斥。

  他痛恨自己病弱的糗樣,禁不起任何人挑明他病得有多厲害,更不需要任何人雞婆的關心他的病況,他只希望沒有人去提起他生病的事。

  明知他在意,他卻更故意,就不能假裝他沒病嗎?笨橙鳳!

  就連平日最惹人嫌的青鳥,此刻都比她識趣多了!

  「生什麼氣啊,我說的就是事實,難不成還要我找個醫生來驗證這個只要眼睛沒瞎就能看出的事實嗎?」橙鳳雙手扠腰,一鼓作氣的回答。

  反正紅雁就是病了,真打起來也傷不了她分毫,此刻的他再怎樣齜牙咧嘴也沒啥好怕的。就算他用他漂亮的美眸瞪上幾眼也無所謂,她可不願意看到紅雁因為拒絕就醫而病情惡化,小病活活拖成大病,說不定一個不小心會要了他的小命。

  世界上,要是死了一個這麼漂亮的男人多可惜。

  「笑話,不過是一點乾咳的小病而已,沒必要去看醫生!」

  就算不能否認自己咳個不停,身體確實出現一些病痛的徵兆,紅雁在陣陣止不住的悶咳之中,依舊死硬派地逞強。

  除非他病到昏倒,否則他絕不看醫生。

  在紅雁一副不看病的堅持模樣,每個人都很清楚除了藍凰以外,誰對紅雁多說都無益,於是眾人連同橙鳳在內,一致沉默心有靈犀地望向藍凰。

  就怕藍凰不願意表態,否則誰說什麼都沒用。

  在眾望所托之下,始終含笑不語的藍凰,總算對紅雁輕揮了揮手,輕啟唇瓣微微笑著。

  「去吧,要不了你的命。」

  不等紅雁開口反駁,藍凰便已轉過身,讓他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他擺明了不聽紅雁任何拒絕就醫的強辯之詞。覷著紅雁青白的臉色,眾人不得不佩服藍凰夠霸道、也夠獨裁。

  不過話說回來,若是藍凰不使出強硬手段,紅雁肯定不會輕易妥協。

  藍凰看似溫和,然而絕非一如他表面是個好好先生。

  果真,雖然一臉鐵青,紅雁卻悶不吭聲離去了。

  咳,咳咳咳……

  該死,他從來沒有這麼痛恨藍凰過!

  不過是小小的感冒,叫他看什麼醫生,污辱人也不是這樣污辱法。

  偏偏,這人還是將他一手帶大的藍凰,教他滿肚子悶氣只能努力往心裡吞,連忤逆就醫的權利和勇氣都沒有。要不是跟其它人一樣清楚他有沒有看過醫生,從不遺漏他們任何訊息的藍凰絕對會一清二楚,他才不會乖乖去看什麼鬼勞什子醫生。

  不過,就算是真的得看醫生,他也絕不看組織裡的醫生。

  讓手下的人看他笑話?不如直接把他殺了更快。

  為了達成藍凰這項令他懊惱的命令,紅雁不僅決定找外面的醫生看病,還專程挑在大半夜的時間,為得就是要讓越少人看到他現在的窩囊樣越好。

  咳咳……可惡,他真想殺了咳個不停,糗態百出的自己!

  要不是命不屬於自己,或許他真會對變得無用的自己下手。

  既然連死的權利都沒有,他只能挑在大半夜裡出現,急促敲著一家破舊、沒啥人氣的私人診所大門。在一陣猛力拍打之後,紅雁打算再默數五聲,要是再沒有人出來應門,他就把這家診所的大門和招牌給拆了。

  五、四、三、二、一──

  「誰呀?大半夜不睡覺,跑來亂敲診所的門……」

  當紅雁默數五聲,正伸出他的長腳,打算把門踢了的同時,診所的大門卻應聲而開,隨後探出一個因為發現他打算破門而入,而在一瞬間睡意全消、面露驚慌的女性臉龐。

  女子穿著睡袍,儀容微亂,帶著一臉恐懼地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本來嘴巴還繼續咕噥的她,倏地聲音一下子全消。

  「你──你──」

  想質問對方是誰,可惜受到驚嚇的安玟莉,卻止不住地猛結巴。

  眼前這位不速之客不僅蒙面,全身還穿得烏漆抹黑,只剩一雙陰鷙的眼眸暴露在外。活生生就像是大半夜上門搶劫的壞人。

  短命哪,她竟如此倒霉地自掘墳墓,替壞人開門,正大光明歡迎他來搶劫。

  都怪自己睡迷糊了,又被拍門聲弄得神經緊張,直覺就是半夜急著就診的病人,她才會忘了先從貓眼看一下來人的長相。

  要是先看清楚,她死也不會開門引狼入室。

  整個小診所裡,就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大半夜的,左鄰右舍都進入耳酣熟睡之際,要真發生什麼狀況恐怕喊破嗓子也沒人聽見,萬一對方不光劫財還想劫色,她豈不是肥羊一隻任人宰割嗎?天哪!

  不管了,就算喊救命沒用也一樣,她得試上一試。

  「進去,不准鬼叫,否則我剁了妳的一雙手腳!」

  眼看著一臉驚惶的她就要放聲大叫,紅雁二話不說把她推進診所裡,隨即便反手甩上大門,先一步朝她惡狠狠地警告,十足凶神惡煞。

  可事實上,雖然出身影子組織,紅雁絕非凶殘惡人。

  平日的他大多喜怒不形於色,一副冷漠至極的酷樣,言行舉止輕蔑傲慢,但也優雅得像是一頭獵豹。要不是心情惡劣加上病痛纏身,他也不可能失態、暴躁,讓人看見他從來不輕易表現出的另一種面貌。

  除了夥伴們以外,鮮少人能見到他的這一面。

  因被病毒打敗而感到無比羞憤的紅雁,讓他從不外顯的情緒相對失控,引爆出他前所未有的脾氣,也讓他失去了對人該有的耐心。

  平日,看一個人再不順眼,他頂多是嗤之以鼻。

  就算對人再怎麼不滿,也不會用粗魯的言語表達。

  「別……別過來!我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喔!」

  踉蹌了一下,安玟莉立即倒退步伐往角落縮去。在跌跌撞撞之間,縱使急著要跟大剌剌闖入的不速之客拉開安全距離,她依舊強自鎮定地朝他怒喝道。

  其實她的心裡也知道,她的警告根本毫無說服力。

  四下無人,又單獨被關在診所裡,她看起來就像煮熟的鴨子一樣肥美。

  這回,她肯定是插翅也難飛了吧。

  唉,天生麗質難自棄!也只有在這種時刻,會讓人哀怨自己還頗具幾分姿色,要是今天她其貌不揚,有張麻子臉或是整個人長得活像一頭豬,歹徒說不定會放她一馬,肯定不會在劫財之後還想劫色。

  天吶,腦袋裡的紛亂想法讓她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

  「妳最好給我停止!」

  察覺她天馬行空的想法,紅雁馬上皺緊眉,斥喝著。

  如果他真想欺負人,她以為她能有逃脫的本事嗎?愚蠢的女人!再怎樣有姿色的女人,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跟普通的女人差不了多少,因為都只是一種令人煩躁的怪異生物。

  扯到女人,他就想起口無遮攔的橙鳳,心情突地更加惡劣。

  要不是橙鳳在藍凰面前誇大其詞,說得好像他病得再活不了幾天,不看醫生就準備等著翹辮子一樣,藍凰也不至於誇張到下令非要他看醫生不可。

  總之,他此刻的惡劣心情,全都是橙鳳那張死鳥嘴肇的禍!

  停止?停止什麼啊?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安玟莉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誠惶誠恐地向他舉手發誓:「雖然這個診所很破舊,沒什麼值錢的東西給你搬,不過你要什麼就儘管拿吧,我發誓,只要你放過我,我是絕對不會報警的!」

  既然她還沒看到他的長相,他也就沒有殺人滅口的必要吧。

  這間診所裡就只有一個老醫生看診,而在大醫院的強敵環伺和弱肉強食之下,診所裡的病人也少得可憐,老醫生每天看不到幾個病人,自然也沒什麼能力替診所添購任何新設備。

  就幾台破舊的診療儀器,他想搬就搬吧。

  無論如何,醫生一定會體諒她此刻的無能為力。

  可憐老醫生的診所裡,要是連基本的看診機器都沒有,恐怕非得關門歇業不可了,可是她的確不是故意要把幾台破舊的儀器送人的啊!

  「妳瘋了,誰要這裡的破東西!」

  環顧了設備簡陋的診所一眼,紅雁不可置信地睨她一眼。

  他只想拿幾顆感冒藥,當作看過醫生就走人。

  「我、我跟你說……」安玟莉有些結巴了。

  聽他對診所的財物不感興趣,第一直覺他的目標一定就是自己,一想到這個可能,她的整張臉立刻刷白,立即隨便找個理由搪塞,「其實、其實我有性病,要是你碰了我的話,你一定會被傳染,為了一時的發洩、爽快,後果絕對會讓你得不償失、後悔不已……」

  天曉得!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但安玟莉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說真的,我是不想害人才說出自己的秘密,我染上的性病可不是普通的性病……」察覺他黑布裡那雙冷眸開始透露不耐,恐懼打從細胞裡油然而生,安玟莉顫抖後縮,禁不住又暗示強調:「你……知道染上艾滋病的後果吧?」

  這人很有可能是曾經前來就診,早就對她存有非分之想的病患。

  否則他怎麼可能會知道她常常夜宿診所,現在還特地挑個大半夜來對她圖謀不軌,肯定是這樣!雖然身邊的人常提醒她,說她一個年輕的單身女子睡在診所裡,是一件不安全的事,可是她一直認為他們想太多,認為電視劇裡出現的慘劇絕不可能會發生在她身上。

  早知道她就每天乖乖回家,不貪通勤之便夜宿診所了。

  「知道又如何?」

  冷眼瞧著她神經兮兮的言行舉止,紅雁在忍住幾次悶咳之後,開始覺得這女人無聊至極,甚至腦袋有點壞掉的傾向。

  都叫她停止胡思亂想了,她還胡說八道個沒完。

  對她絲毫興趣都沒有,他管她有沒有艾滋病、是不是明天就要掛了。

  他要的,不過是幾顆感冒藥,好回去交差了事。

  「知道……知道你就快走,不然被傳染了我可不負責喔!」

  安玟莉用雙手趕小狗似地噓著、揮著,希望奇跡發生,讓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真的被她嚇跑。沒辦法,求救無門,她也只能巴望奇跡發生,畢竟她現在是單獨面對歹徒的弱女子,不但沒練過防身術,手上連個防衛武器也沒有,她不巴望奇跡還能巴望什麼。

  不過就算巴望奇跡出現,她也沒傻到認為會有神仙顯靈幫助。

  紅雁往前一步,嚇得安玟莉瞪大雙眼看著眼前這張鐵青的臉。

  停止腳步,紅雁用目光狠狠睨了她幾眼,以充滿鄙夷的口吻道:「妳當我是三歲小孩還是智障?要是碰都沒碰到妳就會被傳染愛滋,人類不早就死光了。」

  當他是髒髒的小狗一樣往外噓,她根本是不想活了。

  她還真以為他喜歡在大半夜裡站在這裡跟她大眼瞪小眼嗎?又不是在比誰的眼睛大,要不是沒心情把時間浪費在一個笨女人的身上,他絕對會要她為她白目的言行付出代價。

  想趕他走,等他拿了藥再說。

  「我沒有認為你笨的意思,你千萬不要誤會……」

  笨嘴、笨嘴,不解釋還好,一解釋他的眼神就更駭人了。

  發現自己有愈描愈黑的嫌疑,安玟莉打算學習沉默是金的精神,以免說多錯多,把他刺激得更加火大,自己的清白不保也就罷了,說不定連小命都給丟了。

  社會新聞上所報導的,多得是先姦後殺的例子。

  嗚,人家她才剛過完二十二歲生日,還有大把青春可揮霍,她不想死,也不想被蒙面俠強姦啊!

  雖說她的生活是平淡了一點,不像一般女孩子過著青春燦爛的生活,從護校畢業之後就進了這家搖搖欲墜的破舊診所,病人不是已婚,就是七老八十的老先生和老太太們,甭提談戀愛了,她在診所裡連個像樣的男人也沒遇過,可是、可是……她還是對自己的未來充滿希望呀,認為自己一定會遇見自己的Mr.Right,擁有幸福美好的人生啊!

  如果真要選擇,她寧願被殺死。要是被強姦,她恐怕一輩子都會活在陰影之中,看到每個男人都會心生恐懼、草木皆兵,連碰都不能給碰一下,那就甭奢望什麼幸福人生了。

  她在情感上有著連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潔癖吶!

  「咳咳咳……」

  本來打算開口接腔,沒想到,一口氣沒換上來,讓紅雁猛咳了幾聲,悶也悶不住。

  他突然一手摘下全臉面罩喘氣,因為連串咳個不停,他微微漲紅了那張蒼白卻依舊冷艷秀氣的臉龐。

  「啊,我沒看見、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

  見他一扯下面罩,安玟莉在驚呼中立即轉身,還趕緊用雙手遮住自己的雙眼,生怕自己要是一個不小心瞄到他的長相,會讓他下定決心真的把自己殺了。

  就算她再怎樣發誓真的不會報警,他也未必會相信。

  為求提高小命的生存機率,無論如何,她都要做出最大努力。

  紅雁一手搭在胸前順著自己的氣,沒好氣地瞪著她防患未然的背影,直覺可笑也相當幼稚。真不知道該說她怕死,還是算她有點自保的警覺性。

  「我看見妳看見了。」順了氣之後,紅雁忍不住平淡的說。

  既然她那麼執意把他當作壞人,他索性就當個壞人。

  根本不知道他的來歷,所以她搞不清楚狀況。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小老百姓,真要殺人滅口,他根本也不需要弄髒自己的手,自然有人代勞。

  「我沒有、絕對沒有,你一把手放在腦袋上我就轉身蒙住眼睛了,動作快得不得了,連你一個鼻孔也沒瞧見,我可以對天發誓的!」

  急促地搖頭否認,安玟莉根本不敢回頭,並且用雙手緊緊壓住雙眼。

  「有些人發誓就像放屁一樣,照三餐起誓也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一點可信度都沒有,妳憑什麼讓我相信妳隨口發的誓?」

  稍微紓解悶咳之後,感覺有一點解脫,心情也恢復幾分。

  「我真的沒看見,求求你相信吧!」

  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安玟莉只能背對著他,用可憐兮兮的語調哀求。如果連低聲下氣都沒有用的話,她也想不出其它的保命招數了。如果他靠上來打算意圖不軌,她就只能用盡全力踢他鼠蹊部,趁他受創之際趕緊尋機奪門而逃。

  這是她的計劃,但光想像要踢男人的鼠蹊部,她臉上就佈滿了小丸子專屬的三條黑線。

  她……平常可是很淑女,連想都沒想過要做這種恐怖的事。

  盯著她緊張兮兮的反應,紅雁帶著一種無法理解的念頭,一步步無聲無息地走到她身後,突然抓住她的雙臂,冷不防地將她整個人轉一圈。迎上她受到驚嚇而瞪大的雙眼,在她瞠目結舌的反應中,紅雁慢條斯理地開口,語氣帶著挑釁。

  「妳現在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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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8 00:13: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嘿,醒醒!」

  從來沒見過誰可以把眼睛瞪得那麼久,紅雁那些為數不多的耐心終於耗盡,他一把捏住她的臉頰,不客氣地像捏麻糟一樣往兩邊拉了好幾下。

  一看到他的臉就嚇呆了,難道這女人將他當成會吃人的怪獸不成。

  從來沒人批評過他的長相,就連他自己也不認為自己的長相哪裡出了問題,顯而易見,她不是眼睛有問題,就是沒想到眼中認定的壞人,竟長得如此風流個儻、令人神魂顛倒。

  而他對自己有信心,所以後者的可能性居多。

  臉被他這麼一拉,安玟莉的眼睛倒是瞪得更圓更大了。

  「幹嘛,妳有話想說嗎?」

  見她微張紅唇,一副有話想說卻又吞吞吐吐的樣子,紅雁不禁斜眼睨視著她。

  「妳……是女人吶……」

  揉著微微發疼的臉頰,安玟莉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認定這人是女人之後,她心中的恐懼感頓時消失殆盡。

  她總不用擔心自己會被一個女人強暴吧!

  就算對方是個女同性戀,就算真的被她給侵犯,那感覺也應該不會比被男人侵犯還恐怖呀!至少不會成為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陰影,讓她以後一見到男人就恐懼。

  雖然這個想法消極了點,可是她的確十分慶幸對方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美得像藝術品一樣的女人。

  從不曾近距離看過這麼美麗的臉孔,安玟莉禁不住一再朝對方的臉猛瞧。

  看著眼前這張令人讚歎的美麗臉龐,讓她不禁懷疑自己原先的想法是不是錯了。或許她的身材是高了點,可是如此美麗絕倫的女人,手指隨便一勾照樣會有男人搶著獻慇勤,別說躺著吃香喝辣的沒問題,就連金銀珠寶男人同樣也會捧著奉上讓她挑選,只求得到她的青睞。

  無論上帝公不公平,外貌出眾的人的確擁有許多優勢及方便。

  輕輕鬆鬆就可以過好日子的人,何必冒著觸犯法律的危險,大半夜跑來搶劫一家有如風中殘燭的破診所對吧?要是她真是同性戀,隨便走一趟同志酒吧伸手一招、媚眼一拋,要什麼環肥燕瘦、帥氣瀟灑、清純可愛還是個性派的伴沒有,只怕她無福消受。

  認為自己有點料的安玟莉,雖然有讓男人多看兩眼的條件,但她也很清楚,自己還沒有美到會讓人屏息,甚至讓人不顧一切代價也要得到她的地步。若她循著正大光明的途徑上門追求,儘管她不是同性戀,也難保她不會臉紅心跳哩。

  「誰跟妳說我是女人來著?」

  紅雁最痛恨別人誤認他的性別,火氣十足的皺起雙眉,抬手用力敲了她的腦袋一記,讓安玟莉瞬間從她的冥想中清醒過來。

  她那鬆了一大口氣的模樣,讓他看了就有氣!

  拜青鳥那張鳥嘴一天到晚繞著他的長相打轉所賜,他知道自己或許是有張……比一般男人「稍微」秀氣一點的臉龐,可是,這女人眼睛瞎了嗎?他的長相是秀氣了點,可是他的體格不像女人、聲音更不像女人、言行舉止也不像女人,會把他錯認成女人,只證明了她的眼睛的確有問題,竟然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該死,隨便都會碰到一個腦袋有問題的女人,他的運氣真背!

  他不過是想拿點藥隨便交差了事,她卻把他氣得不但連來此的目的都忘記,連持續悶咳不停的症狀都不自覺消失了。如果現在的他滿臉通紅,絕對不是高燒引起的,而是被她氣得渾身著火。

  摸著自己發疼的腦袋,安玟莉一臉的無辜和不解。

  雖然覺得這人現在的表情有點恐怖、有點猙獰,她還是老實直說:「我……我有眼睛自己會看,妳明明是個女人,不用誰特地來跟我說吧……」

  還要別人告訴她眼前的人是女人的話,豈不是要被別人笑掉大牙。

  或許她是比一般的女人高大了些,也粗魯一些,可是長得又高又壯的女人豈止她一人,她除了高瘦的身材之外,臉蛋更是美得驚人。

  「看清楚,妳真的肯定我是女人?」

  紅雁真的想把她的腦袋摘下來當球踢,他用兩指掐住她的下巴往上提,咬牙切齒地要她仔細看清楚他的臉,給她最後一次自救的機會。

  任何話都彌補不了她說錯的話,而他更不願意被人當作女人看待。

  如果她是男人,他八成已經動手把她宰了。

  「雖然妳長得高了一點,胸部也……」左看右看,安玟莉怯懦的往她胸前一瞧,最後鼓起勇氣道:「是平了一點,可是妳從頭到腳就是女人,根本騙不了人。」

  「我看妳是活得不耐煩了!」

  紅雁火上心頭,突然有一股衝動很想一腳把她踢到太平洋去。

  不可理喻的女人!

  「才沒有!」她突然挺起胸膛,十分認真且理直氣壯地道:「我連跟男人嘴對嘴親起來是什麼噁心滋味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會活得不耐煩呢!」

  就算無法長命百歲,她也不想當個未曾嘗過愛情滋味的處女幽魂。

  「既然嗯心,妳還充滿期待?」

  紅雁不以為然地翻著白眼,很難聽懂她的邏輯。

  將她粗略的打量一番,他並不覺得憑她的長相會騙不到男人,不由自主地,他猜想她的問題八成是出在那顆腦袋--要不是對男人存有太多白馬王子那種完全不切實際的幻想,不然就是她還在等著釣一條最大尾的金龜婿。

  要是她對異性的要求普通點,不可能沒有交過男朋友。

  大部分的女孩子在學生時代都交過男友,至少有過親吻的經驗。在小男生、小女生情竇初開的年紀,是沒有多少人能拒絕愛情的魔力。

  跟他所認知的美女比起來,眼前的她的確是平凡了一點,但至少感覺乾淨清秀。簡而言之,沒道理會沒有男人要她就是了。

  「我……我聽說接吻就是兩個人把舌頭吐到對方的嘴裡,還得吃對方的口水,感覺起來是挺噁心的嘛……」不知怎麼回事,她突然像跟姊妹淘分享私房話一般地說著。「可是我想,只要相愛的話,那就沒有太大的問題了吧?」

  說到這裡,安玟莉迷濛的眼裡,不自覺地浮現對愛情的幻想和期待。

  不知道她的Mr.Right,會不會帶給她很浪漫的感覺?

  沒戀愛過的女人,永遠都是這麼不切實際。

  在心底冷冷嗤笑,紅雁突然興起捉弄人的雅興,擺出好心的嘴臉,卻十足壞心地潑她冷水:「老實告訴妳,噁心的感覺就是噁心,根本和妳愛不愛那個人沒有關係,大家只是不好意思對戀人講出實話而已,妳最好不要對接吻那檔子事存有太多期待。」

  見她出現一臉錯愕的表情,紅雁突然覺得十分爽快、全身舒暢。

  拜她所賜,他發現自己另一種樂趣。

  他喜歡這種戳破他人美夢的滋味。

  討厭,說得那麼實在幹嘛?

  一下子被人戳破美夢,感覺雖然有點不是滋味,安玟莉倒也不是太難過,反而被眼前從來沒見過的景象所吸引,眼睛一眨也不眨,哪裡還記得他說了多麼掃興的話。

  本來還沉浸在愉悅感受裡的紅雁,一瞥見她那副傻不愣登的可笑表情,直覺她又想拿他的臉來作文章,很快又斂眉怒道:「看什麼看,妳以為看免錢的就可以用力看嗎?」

  女人直直盯著他瞧,往往沒有好事發生。

  「妳……」

  她有些欲言又止,卻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不是多麼大不了的事,可是她擔心說出來會讓對方難堪。

  「想說什麼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小心我再給妳一拳。」

  紅雁作勢威脅,揮舞著拳頭朝她警告,而被敲過一記爆栗的安玟莉,比誰都確定他不只是威脅而已,一旦她反應太慢,頭頂上肯定很快就會遭受二度攻擊。

  她很清楚一記爆栗敲在頭上有多疼,對方可沒有憐香惜玉的概念。

  唉,一個水水的大美人,行為舉止卻是那般粗魯。

  同樣是女人,她都不免感到惋惜,更遑論是看在男人的眼中了。

  失神幾秒,安玟莉突然發現他的拳頭幾乎快落在自己頭上,她趕緊開口道:

  「妳的鼻水從鼻孔裡流出來了啦!我找張衛生紙給妳。」

  說完,她立即丟下她去找衛生紙,似乎已經完全不當她是歹徒了。

  明明是應該很曬心的畫面,她卻覺得她流鼻水的樣子很可愛。

  紅雁愣了愣,抹了一下鼻子,發現自己真的流鼻水了,他悶不吭聲地抹去不知何時不受控制滑下的鼻水,還是忍不住狠狠地瞪她一眼。

  廢話,鼻水不從鼻孔裡流出來,難不成還從眼睛裡流出來嗎?

  他是感冒了,卻從來不曾讓自己失態,在別人面前出現這麼糗的情況。都怪她害他分了太多的心,才會讓一向敏感的自己連鼻水流下來了都不知道。

  「妳用手擦啊!好髒喔。」

  等安玟莉找到衛生紙回來,紅雁已經抹去掛在人中附近的鼻水。

  直覺地,她朝她的手瞥去,心想:一個漂漂亮亮的女人怎麼會這麼隨便。

  「我不用什麼衛生紙,拿幾顆感冒藥給我,我懶得跟妳耗下去。」

  被鼻水這樣一攪和,紅雁又覺得自己頭昏腦脹得更厲害,想起自己最初踢診所大門的目的,他突然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會在一個呆女身上浪費這麼多時間。

  一定是生病的緣故,才會害他失去平日的果斷。

  好不容易想起此行的目的,他決定速戰速決。

  「妳……」將她從頭看到腳,從腳又看到頭,她禁不住懷疑的問道:「大半夜敲門,妳該不會只是為了幾顆感冒藥吧?」

  她這才發現她的臉色的確不佳。

  活像是受病折磨了好些時候,到最後才不得不來診所拿藥。雖然讓人不可置信,可是像她這樣的大美女,半夜上門討藥總比當歹徒合理多了。

  總算搞清楚不速之客的目的,安玟莉完全安心下來。

  安心之餘,她不免在心底暗暗感歎,半夜上診所討藥的人脾氣還這麼大,真不知現在的人「禮貌」全忘到哪裡去了,害她無端端被嚇得快心臟病發作。

  「如果妳希望半夜來個殺人魔,我可以順便殺人滅口。」

  在她稍微安心之際,紅雁冷不防地丟出兩句話。

  像是玩笑的話,但出自他冷漠無情的語調,聽起來立即讓人感到毛骨悚然。事實上,他是說真的沒有錯,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妳別開玩笑了……我才沒有期望過那種事。」

  心裡猛地一悸,安玟莉不由自主地吞下一口緊張兮兮的口水,露出神經質的微笑。

  理智上覺得對方說的是玩笑話,但她充滿危機意識的本能卻開始不安起來。不管眼前的這張臉孔是多麼細緻美麗、多麼有魅力,都讓她嗅到了一股帶著死神殺氣的陰森氣息。

  很毛的感覺呀!

  「想活久一點,就快把藥給我。」

  黑眸朝她一瞥,紅雁透露出不耐煩的警告。

  「妳搶劫啊,這麼凶,沒有醫生處方,我根本不應該拿藥給妳的。」

  要是讓人知道她隨便給藥,說不定這家診所會關門大吉的,而她自己也會就此斷送護士生涯。

  在他的瞪視之下,安玟莉有些不情不願地咕噥著,在惡勢力的威脅之下,她終究還是乖乖地去找藥。大半夜哪!天曉得她是招誰惹誰,被嚇出一身冷汗不說,還要被人又瞪又凶的威脅。

  美女一個,可惜家教太差。

  「少囉唆,快把藥給我就是了。」

  看在她總算肯幫他找藥的份上,紅雁還能「容忍」她不禮貌的態度。

  「是,大美女,我已經在找了嘛,喏……」

  安玟莉一個側身轉過來,卻差點被對方嚇得把剛找到的感冒藥撒一地。

  紅雁目露凶光,一副準備殺人滅口的嚇人神情。

  真不知道自己一個晚上到底要被嚇幾次才夠,安玟莉只能小心翼翼退後幾步,和她保持距離帶著一絲惶恐不安,「我又惹到妳了嗎?」

  就算這人不是什麼歹徒,脾氣很差卻是事實。

  沒有人能肯定,脾氣暴躁的人什麼時候會抓狂,會不會不小心就傷到人。

  她還是跟她保持多一點距離,以策安全。

  「妳倒有自知之明。」

  不光是惹毛他了,她根本是存心找死。

  氣得牙齒微微顫抖,紅雁有股想用力拍她腦袋幾下的衝動。已經提示得那麼清楚,就是告訴她,他不是個女人,她還喊他什麼大美女,簡直是白目。

  眼睛又不是裝飾用的,連他是男是女部分不清楚。

  「什麼自知之明……」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她了。

  跟個呆女說話,他很快就會變成跟她一樣呆,走人為快!翻了個白眼,紅雁大步朝她走去,二話不說地搶走她手中的藥,不打算再繼續和一個呆女對話。

  拿了藥,他立即頭也不回走出診所大門。

  安玟莉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神。

  啊!被搶劫了,她真的遇見歹徒了……雖然診所只損失了幾顆感冒藥而已,可是不管被搶一萬還是一千萬,都一樣是被搶了。

  搶劫定罪可是不分金額大小的。

  離開診所沒多遠,紅雁就朝某處冷冷掃射一眼。

  雖然對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也沒發出半點聲音,隱藏在黑暗裡的青鳥卻知道自己行跡已敗露,只好摸著腦袋乖乖地從角落裡現身,一個勁兒地對著紅雁肅殺的表情乾笑。

  「嗨,這麼巧,在這裡遇見你。」

  明知裝死沒有用,青鳥還是忍不住打著哈哈跟他裝蒜。

  就算是罪證確鑿的死刑犯,在腦袋還沒被砍掉之前都有機會喊冤,看會不會有奇跡出現,好為自己求取一線生機的嘛!

  說不定,酷酷的紅雁不耐於跟他囉唆,也就懶得拆穿他也說不定。

  機會渺茫,但不代表這一步是百兮之百的死棋。

  管他死棋還是活棋,他總要替自己找尋每一條可能的生路,要不然,他的一條小命早被自己玩完了,哪還能在一張賤嘴之下苟延殘喘至今。

  「是很巧。」

  世界上若真有這麼巧的事,就根本不需要有影子組織的存在了。沒有立即拆穿青鳥蹩腳的掩飾,紅雁凍到北極的語調,卻清楚表達出他的嘲弄。

  影子們最大的本事,就是消息靈通。

  他們平日各自忙得不可開交,除了偶爾在影子組織裡集會碰頭之外,在影子組織之外要「很巧」碰見的機率,幾乎等於零。

  除了刻意,還是刻意,否則就是不可能。

  「就像我常說的吧,人生充滿令人期待的巧合,哈哈哈。」

  寒意直上心頭,青鳥只能若無其事地乾笑,拚命跟紅雁打哈哈。紅雁眼底的那兩道極冷寒光,要是再加點力道,殺他個千遍也足夠。

  「為什麼,我一點意外的感覺都沒有?」

  懶得陪青鳥演下去,紅雁冷冷丟出一句話,跟戳穿了他沒有兩樣。如果青鳥繼續裝傻下去,他不保證自己是否能夠繼續保持冷靜。

  青鳥最好識相一點。

  感覺紅雁像是已經舉起無形的機關鎗,準備將他射個千瘡百孔,青鳥急忙舉起手阻擋道:「欸欸,別急著劈死你親愛的兄弟,我可是來傳達任務給你的。」

  冷眼一瞟,紅雁在沉吟之後緩緩出聲。

  「藍凰派了任務給我?」

  事情扯到上面的人,他才稍微減輕準備攻擊青鳥的念頭。

  轉移了紅雁的注意力,青鳥立即鬆了口氣。「當然不是,老大知道你病了,怎麼捨得讓你在這節骨眼出任務,讓你在外面吹風受涼呢?」

  事實上,藍凰的確從來沒有虐待他們的意思。

  「你的廢話要說多少才會夠?」

  冷風掠過鼻頭,感覺鼻水好像又快流下來了,紅雁不禁帶著憤怒瞪著青鳥。他剛擺脫一個笨女人,可不想接下去聽一個囉唆的同伴胡說八道。

  他的病情,光是碰上這兩個人就一夜加重數倍。

  真不曉得他為什麼如此倒霉。

  「我的意思是,任務是主子派給你的,跟老大無關。」

  眼看紅雁快要捺不住性子,隨時都會動起肝火,為了避免讓自己成為無辜的傳話犧牲者,青鳥一鼓作氣地把話說清楚。

  他可不是為了當炮灰才自告奮勇跑來當傳令兵的。

  「主子?」

  好幾年都沒接到唐傲雨親自下達的任務,紅雁顯得有些意外。成為影子領導人之後,除了自己排定的工作,他們已經很少親自執行一般的任務。

  依照過去經驗,主子丟來的任務,通常免不了自我娛樂的意味。

  唉……倒霉事輪到他頭上來了。

  「你很清楚,我還沒膽假借主子的名義捉弄人。」

  青鳥先一步澄清。

  為免紅雁為了發洩悶氣,栽贓他一個假傳聖旨的罪名,不分青紅皂白地先拿他出氣,青鳥快一步撇清那些子虛烏有的罪名絕對有其必要。

  事實上,想拿他出氣的人已經夠多了。

  「我什麼也沒說。」

  紅雁白了青鳥一眼,忽然覺得青鳥的影像有些模糊。不知為何,他的身子愈來愈燥熱,整個人也感到一陣陣的暈眩襲來。不僅僅暈眩,他像是被人從身體裡一點一滴抽離了力氣,身體開始不聽使喚地搖晃起來,感覺連好好站穩都有些困難。

  青鳥的臉部特寫在他的瞳孔裡開始放大,失去焦距愈來愈不清楚。

  無論有多麼不願承認,他知道自己快昏倒了。而在他不敢相信自己將要經歷昏厥的前一秒,紅雁清楚知道青鳥狂喊自己的名字。

  「扶我。」紅雁只來得及說出這句話,模糊中彷彿看見青鳥的身影以飛快速度衝過來抱住他。

  天殺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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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8 00:14: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安玟莉心想,她的人生是該有些不同了。

  不得不承認,她從來沒到過這麼富麗堂皇的……病房?不,她實在無法認同這地方叫病房。這個空間不僅漂亮得過分,也寬敞得太過分。

  事實上,安玟莉也不是到了什麼醫院還是小診所。

  而是她成了一座大宅第裡的私人看護。

  唉,誰教她為了解釋損壞診所裡醫療儀器損壞的原因。把一夜驚魂繪聲繪影形容得過於恐怖,嚇壞了心臟無力的老醫生,以至於老醫生萌生關掉診所提早退休的念頭。

  幾天後,老醫生給了她微薄的遣散費就真的關門大吉。

  可想而知,她不得不重新找份工作。

  這是她出社會以來的第二份工作,工作環境一下從破舊的小診所跳換到有錢人的大房子裡,不但薪水優渥還供吃供住,多少讓她覺得有點像是在作夢。

  或許這就是人家說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

  失業,反而讓她找到更好的工作。說起來,她似乎還得感激那個在夜裡闖入診所,不但差點嚇死她,還害她因而失業的無禮美女呢!

  「新來的,大白天發呆不嫌浪費光陰嗎?」雖然身體沒有什麼不舒服,在新來的看護明顯失神了快要一上午,幾乎無視於她的存在之後,坐臥在床上看書的病人,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書本,吐出微弱氣息的輕嘲。

  從來沒有人敢像這樣無禮當她不存在,這新來的未免太放肆了。

  「啊?」安玟莉從冥想中拉回思緒,意識到自己看護的小姐和自己說話,過了幾秒才朝對方傻傻地問:「呃……妳在跟我說話嗎?」

  整個上午,她都在為自己所見到的一景一物而驚歎不已。

  工作的第一天,她還不是很適應新環境。

  有太多不可思議的事讓她好奇以致分心。

  「不是,我在跟鬼說話。」

  海芙蓉翻了個白眼,懷疑管家是從哪裡找來一個這麼遲鈍的看護。要不是管家的忠心度毋庸置疑,否則她還真懷疑管家因為她淘汰看護的頻率太高,認定新看護反正也待不了幾天,就隨便給她找了一個斬的看護對父親交差了事。

  「鬼……鬼?」安玟莉瞪大了眼,下意識往四周觀望。

  媽媽咪呀,雖然現在是大白天,她的心臟還是承受不起太大的驚嚇。她可是膽小鬼一個,不希望大白天見鬼,被嚇得屁滾尿流。

  「鬼妳的頭,妳是哪裡有毛病?」

  那個死僕,該不會故意找個人想氣死她吧?看見自己的新看護一副隨時準備放聲尖叫的害怕模樣,海芙蓉氣得胸口開始悶痛起來。

  那傢伙明知道她最受不了駑鈍之輩!

  「妳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見海芙蓉神色有異,安玟莉頓時忘了自己的恐懼,急忙上前查問。要是看護的第一天,人就給她看死掉了,她豈不是百口莫辯,成千古罪人。

  「妳還問,去給我叫那死僕來!」海芙蓉拍開安玟莉伸來的手,似乎被她碰一下都嫌髒。不用說,她要換掉這個沒大腦的看護!

  「死……死僕?」有些受傷地收回自己被嫌棄的手,安玟莉一臉茫然。

  她不明白自己做錯或是說錯什麼。

  「高霽!」海芙蓉咬著牙,憤恨地吐出兩個字。

  高霽正是替她找來這個笨看護的該死管家。

  「喔……你是說高管家啊?」愣了一下,安玟莉才想起那個不苟言笑的管家似乎是姓高沒有錯。

  既然不舒服,應該是叫她找醫生來,叫她去找管家有什麼用呢?明白小姐要找的人是誰之後,她反而感到更加疑惑;然而,海芙蓉在賞了她一記白眼之後便不再理會她了,讓她只能識趣地依命行事,退出華麗的臥房去找人。

  唉,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剛找到高霽,還沒來得及說清楚海芙蓉的狀況,安玟莉就被帶到一間新的臥房,被要求照料床上看似昏迷不醒的人。

  要她照顧病人當然無所謂,可是,怎麼會是……那個夜闖診所害她丟了工作的女人?

  不……不會的,世界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

  「在他清醒之前,妳就留在這裡。」無心理會她失常的反應,只當她是看人家漂亮看呆了,高霽逕自朝她吩咐:「別得罪了他,知道嗎?」

  高霽不是很願意處理麻煩,不過麻煩都已送到門前,他不小心處理也不行。天曉得為什麼每個人都在替他找麻煩,怕他一天忙個快二十小時還嫌不夠似的。

  總有一天,這些麻煩的傢伙會害他死於過勞。

  見高霽話才剛說完就要走人,一副忙碌不已的模樣,安玟莉急忙擋住他的去路,「高、高管家,我--」

  「多做事,沒什麼必要就少開口,妳擋住我的去路了。」高霽冷冷打斷她要說的話,極度不滿意被人擋住,這會間接影響他接下來的行程。在他認為,這些都是浪費不必要的時間,例如聽她說話,就是在浪費他的生命。

  他不希望她用任何借口來打交道,好幾個對他感興趣的年輕看護,就是這樣被他解雇的。

  「我是想跟你說,小姐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她要我叫你去……」

  縱使人家沒聽她說話的意思,安玟莉還是趁著他還沒走人之前,自顧自的把話說完。萬一這麼重要的話沒交代清楚,她想她的下場不會太好看。

  「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早說?」

  神色凝重地睨她一眼,高霽旋即大步轉身離去。

  他以為小姐不需要她的照顧,所以她才會到處閒晃。

  要是小姐出事,他第一個拿她開刀!

  「我……」望著他快步離去的高大背影,她根本來不及把話說完,無法解釋的安玟莉歎了一大口氣,終究只能無奈地低喃:「一開始就想跟你說了,是你不給我機會說啊!」

  瞧,又是她的錯了,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沒辦法,誰教她的地位在人家之下呢!

  在高霽離去後,安玟莉在床邊枯坐半響之後,望著眼前美麗得很不真實的瞼龐,突然忍不住想要用手觸摸,好確定那麼漂亮的臉龐是不是真實存在。

  摸一下不會怎樣吧?現在不摸,更待何時?

  想起初見面時的情景,她可不確定等她醒來,自己還有機會能夠這麼做。

  不過,她雖然漂亮,但脾氣卻是十足惡劣。

  在伸手去摸之前,她吸了一大口氣,有些神經質地左右瞧瞧,心跳加快,在確定四周沒人之後,她終於鼓足勇氣,小心翼翼地伸手朝她的臉摸去。

  才摸到她的臉,她的手就像是觸電一樣立即彈了回來。

  天哪!好……好嫩的臉啊!

  真要形容,只能說她的臉根本就像絲綢一樣柔軟細嫩。

  安玟莉突然有些哀怨,老天爺對人怎麼這麼不公平,不光給了這人一張絕美的長相,連她的皮膚都好得讓人驚歎,不知要讓多少費盡心思保養卻還是擋不了歲月痕跡的女人妒羨。

  如果她有在保養臉的話,她肯定要想辦法套出她的保養秘方。

  在哀怨過後,她又再度碰觸她細緻無比的臉龐,甚至還偷偷戳上幾下,感受一下她那張臉的柔嫩彈性。摸摸她的臉,她又忍不住摸摸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當指尖滑過她的嘴唇,她的呼吸不知怎麼地竟然停止,臉龐也微微熱了起來。

  好不容易甩掉奇怪的感覺,她摸上癮的手又摸向她的耳朵。

  隨著耳朵往下,從她纖細的脖子到肩膀,輕輕撫到她美麗的鎖骨,她早已屏住呼吸。待微微喘過氣來,隨著加快的呼吸,她更大膽地往下摸著她看起來瘦弱、其實卻頗為結實的臂膀,直到輕輕握住她那以女人來說有些過大的手。

  握住她的手,她原本頻率頗快的心跳,又莫名加速了不少。

  令安玟莉有些意外的是,比起她像嬰兒一樣細嫩、出生嬌貴似的臉龐,她的掌心倒是顯得有些粗糙,像是一雙受盡磨難、飽受風霜、做了不少粗工的手。

  滿心疑惑地撫摸著她的掌心紋路,她不自覺地發起呆來。

  毫無道理的,那些不該有的粗糙紋路,竟令她莫名地心疼起來。

  雖然亂摸似乎有點不道德,可是她們都是女人,摸一下沒有關係吧?

  在平復所有怪異感受,暗笑自己胡思亂想,放下她的手以後沒啥事好做的安玫莉,禁不住又朝她毫無起伏的胸脯望去,心中不由得好奇地猜想,她的胸部不知道是不是像看起來那樣扁平?要是一個女人一點胸部都沒有,不管長得有多麼美,多少還是讓人感到遺憾。

  或許是女人的小小嫉妒心,安玟莉想確定她是否真有些不完美。

  知道外貌像她這樣美麗出眾的人,其實也有缺憾和不完美,多少能讓身為女人的她代替所有平凡的女人感到心理上稍微平衡一點。

  反正她本來就是凡夫俗女,從來也沒認為自己是多麼與眾不同。

  哎呀,真的平平是也,連座扁平的荷包蛋小丘都沒有耶!

  她毫不客氣地摸上紅雁的胸前,本來想讓自己心理平衡一點的安玟莉,不知怎地卻開始同情起她來。

  一個女人,連基本的A罩杯都沒有,未免也太可憐了。安玟莉氾濫起不必要的同情心,她那不太道德的手,仍一動也不動地罩在她的右胸上。

  「妳在做什麼?」

  被襲胸的紅雁幽幽轉醒,在她正獨自同情他連一點胸部都沒有的時候,咬牙切齒地抓住那只不知何時襲向他胸前的賊手,惡狠狠地瞪向它的主人。

  他從未被人如此冒犯過!

  他不清楚自己是何時著了道,如何落入色女的手中,整個人依舊有些昏沉的紅雁,卻很清楚自己不是樂於在一清醒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正被人吃豆腐。該死!他明明記得失去意識之前,最後見到一個人是青鳥,青鳥怎麼會讓他落入別人的手中?除非……他被青鳥設計了!

  而他很清楚,青鳥會設計他的唯一理由就是:主子下了命令。複雜的心情讓他鬱悶,眼前趁他不備偷襲他的女人如今成了代罪羔羊,成為他直接的出氣筒。

  「我……我什麼都沒做。」

  因為對方的突然醒來而嚇著,安玟莉來不及多想就猛搖頭。

  「我抓的這隻,不是妳的手嗎?」

  想睜著眼睛說瞎話,她也得先把手抽回去再說。縱使虛弱,紅雁仍緊抓住手中逃不掉的「證據」,每一個字都說得鏗鏘有力。

  「是我的,可是我什麼都沒做。」

  一臉無辜地望著自己被她箝制不放的右手,在她凶神惡煞的質問之下,安玟莉實在沒膽承認自己所犯的罪行。原本覺得大家都是女人,摸一下胸部也沒關係,誰知道她會如此生氣,教她哪來的膽子承認。

  或許吧,如果自己的胸部也像她的這麼小,被人偷摸了也會惱羞成怒。

  可是摸都摸了,她又不能改變事實。

  「妳……」正想嘲諷她拙劣的謊言時,紅雁突然發現眼前的她有些面熟,思忖了一下,這才想起她不就是診所裡那個可惡的笨女人嗎?奇怪,他明明就離開那家診所了,怎麼會一醒來又看到她?該不會見他昏倒,青鳥又把他送回診所裡了吧?

  想來想去,似乎只有這個可能。「青鳥呢?」

  紅雁甩開她的手,被她襲胸的惡夢暫擺在一旁,現在他只想抓住那個把他丟給一個色女照顧的青鳥算總帳。

  青鳥那傢伙,最好不是把他當作燙手山芋一樣丟給她然後溜之大吉。

  可惡!青鳥要是敢這樣對他,他遲早要他好看。

  「呃?」青鳥?她該不會是指童話故事裡能替人帶來幸福的那隻鳥吧?愕然的安玟莉一臉莫名不知所以然,哪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找只能帶來幸福的青鳥給她。

  而且,世界上真有那種會帶來幸福的青鳥嗎?她真的很懷疑。

  「我是指把我丟給妳照顧的那個男人,他人呢?」

  知道青鳥跟他一樣不會隨便對外人吐露身份,紅雁不耐煩地解釋。

  「喔,小姐的狀況不太好,高管家去看她了。」

  她不明白這人為什麼喊高霽為青鳥。

  紅雁皺起眉心,心想青鳥怎麼會變成什麼高管家,可是直覺「高管家」可能是青鳥偽裝的新身份,他也就沒有立即提出質疑。

  不管有多氣青鳥,他都不可能拆自己人的台,這是原則。

  私人恩怨跟組織任務不能混為一談。

  「去找他,說我要見他。」

  紅雁像王者一樣下達命令,決定先見到青鳥弄清楚情況之後,回頭再跟她算帳。如果她以為逃過一劫,不用替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那她絕對是大錯特錯。

  敢趁他不備吃他豆腐,這梁子可結大了。

  稍有猶豫,認為自己沒有必要白跑一趟的安玟莉,露出一副篤定的表情,聳聳肩道:「小姐不太舒服,高管家現在恐怕分身乏術,除非妳也不舒服得快要死掉了,不然我想高管家是不會馬上來看妳的,妳還是等他一會兒吧!」

  反正高霽看起來滿重視她的樣子,不可能一直放著她不管。

  萬一他們來來回回要她傳話,不把她累死才怪,所以能避免自然要盡量避免。

  希望工作輕鬆愉快,所以畢業後的她才會選擇小診所,沒到大醫院去面試,可她從來沒立志要當個任勞任怨的小護士。

  「妳在詛咒我?」紅雁朝她一瞪。

  敢情她是還沒受到教訓,所以才如此膽大包天。

  「大小姐,妳的耳朵有問題呀,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安玟莉戳了一下她的手臂,不以為然地反駁。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詛咒她的意思,也不覺得自己哪裡表達錯誤可以讓她產生誤會。

  如果她是這個家裡的重要人物,得罪了她不就等於跟自己的飯碗過不去。

  所以她希望她健健康康都不來及了,怎麼可能去詛咒她!如果處理不當,她就得捲鋪蓋走人,她才剛換了新工作,才不想這麼快就被人請回家吃自己呢!

  「妳,喊誰大小姐?」

  咬牙切齒的紅雁簡直不敢相信,這死女人膽大妄為地在他胸前亂摸一通,卻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他的性別,竟還認為他是女的!

  他不得不懷疑,她究竟有沒有一點性別常識!

  「別生氣,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妳才會喊妳大小姐,如果妳不喜歡我喊妳大小姐,那妳告訴我該怎麼稱呼妳,我就怎麼稱呼妳囉。」看出她的不悅,安玟莉卻不明白她在氣什麼,只好討好地說道。

  又不是喊她豬八戒,有什麼好生氣的?大小姐好歹是一種尊敬她的稱呼。

  「妳這女人,根本從頭到尾都搞不清楚狀況!」

  痛恨眼前令他心情浮躁的狀況,有股殺人衝動的紅雁瞪著她白嫩瘦弱的脖子,開始想像一刀了結她生命的快感,並且以最快速的方法解決自己心頭的不悅。

  朝她脖子伸手一掐,他施個兩成手力就能要掉她的小命。

  要不是除了她以外四下無人,且身處不明之地讓他遲疑及困惑,否則他恐怕早就下手了。

  「是嗎?」認為自己一直都在狀況內,安玟莉卻不敢直接反駁。

  突然間領悟,光用說的是不會讓她明白他不是女人的事實,惱羞成怒的紅雁突然抓住她的手,將錯愕的她一把拉到床上,翻身就將她壓在自己的身子底下。

  破天荒,他決定用身體去證明他的性別。

  「妳、妳要做什麼?」

  被嚇了一大跳,安玟莉還是佯裝鎮定。

  正上方的臉龐氣呼呼的,可卻一點也不損她的美麗,真讓人羨慕啊!

  認定彼此都是女人,安玟莉對紅雁突如其來的怪異舉動沒有太多驚惶,甚至還有心情去研究紅雁那張愈看愈吸引人,讓人臉紅心跳的美麗臉龐。

  要這麼近距離欣賞美女的臉,畢竟也不是天天都有機會的嘛!

  「既然我們都是女人,那……我這麼做沒有關係吧?」

  本來心頭有氣的紅雁,腦中卻突然閃過一抹邪惡念頭,令他在一瞬間褪去惱怒的表情,一臉輕佻地以大掌隔著薄薄棉衣包住她的一隻軟峰。

  「啊……」

  安玟莉張口結舌,一雙眼睛瞪得好圓好大,想抗議卻突然發不出聲。

  雖然都是女人,可是、可是……想起在不久前,自己也是用同是女人的理由說服自己,趁她昏睡摸了她的胸部,一思及此,她有再多的話也都哽在喉嚨裡。

  或許是她無端端被吃了豆腐不甘心,所以才會對她這麼做,讓她實在無話可說。雖然她覺得自己的胸部比較有料,比較起來好像是她吃虧了一些。

  可是……就算同樣是女人,她也不習慣讓人這樣玩弄自己的身體。

  她不知道自己發熱的身體是怎麼了,竟完全無法抵抗對方所帶來的熱潮。

  天哪,她是怎麼了?竟然被一個女人弄得如此興奮。

  如果她想羞辱她一番,那她的確是做到了。

  瞧見她輕蔑的眼神,安玟莉立即感到一股強烈想死的羞恥感。

  難堪、羞恥和興奮交加的感覺,已完全奪去她的理智。

  「小蕩婦,我就知道妳喜歡這樣。」

  紅雁一邊在她耳邊低喃羞辱,一邊褪去彼此下身的衣物,在她毫無預期的反應裡,一舉將熱源刺入她的體內,攻掠她還未嘗禁果的防線。

  在猛力一擊之後,他並未留戀身下的胴體,很快地便退出她的身體。

  「啊--」

  安玟莉痛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她瞪大雙眼不敢相信的看著正在整理衣物,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紅雁,好久才能幹澀地開口:「你、你是男人?」

  她那應該很美好的初夜,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失去了?

  雖然並沒有特別珍視自己的貞操,可是她萬萬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會在那麼一瞬問就失去,而且還是被一個自己認定是女人的男人奪去。

  很明顯,他奪去她的貞操,只為了證明他是男人。

  「妳總算腦袋清楚了。」

  沒有奪去她貞操的罪惡感!紅雁不過是朝床上衣衫不整的她輕嘲及冷笑。帶著一臉目的得逞的冷漠神態,在穿好衣服之後逕自下床從床邊走開。

  他的態度,比嫖妓還污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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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窗外,高聳的樹上,蹲了兩抹十分自在的黑色身影。

  那兩抹像是蹲在風景區看風景的黑影,不但沒有因為高度感到絲毫不便,還神色自若、輕鬆地嗑著自備的瓜子,不時觀望著窗內景象。

  「嘖,原來雁雁真的不是同性戀啊!」

  將瓜子殼往下丟,青鳥在嗑瓜子的同時,面露失望。

  像紅雁那般絕美的男人,要說他不是零號,的確讓人有些不能接受。不是同性戀,一個男人長得那麼美,不是可惜了嗎?

  自己從來沒有對外貌不滿過,可是一站在紅雁旁邊,連他都覺得自己稍嫌粗糙了點。紅雁不僅是細緻得像個女人,甚至比大部分的女人都美。

  「聽你的口氣,好像有點失望?」

  紅雁不過是美了點,可沒人說他是同性戀。

  從紅雁還是小不點大的時候,他就很肯定紅雁成為同性戀的機率等於零--哪有這麼粗魯的零號呢?就算紅雁對女生不算特別溫柔,他對男生卻絕對是粗魯到了極點。跟青鳥像哥倆好一般蹲在樹上看「風景」的唐傲雨,帶著詭譎笑意朝「同伴」一瞥。七隻小鳥裡頭,他覺得青鳥最有趣,也很肯定自己沒有看錯人。

  青鳥絕對是一個提供消遣的好對象。

  「失望是沒有啦,絕望倒是有那麼一點。」怕話不小心傳入紅雁耳裡,青鳥回睨了懷鬼胎的唐傲雨一眼,有些緊張地乾笑著。

  擁有無從選擇的女相,紅雁最討厭別人當他是女人或人妖,從小就對不長眼當他是女生看的男生深惡痛絕,而那些人當然沒一個有好下場。

  要是讓紅雁知道他曾猜想他是同性戀,他不被他活活踢死才怪。

  在成為影子的磨練過程中,紅雁的性格慢慢變得沉穩,但骨子裡還是相當粗暴。在外人和屬下們的眼裡,紅雁平日的形象冷漠,像是冰山貴公子一樣優雅,誰也想不到他內心藏了一個一被激怒就會教人吃不消的火爆浪子。

  「絕望?」唐傲雨微微挑眉,等著青鳥頗令人玩味的下文。

  不管青鳥腦袋裡裝的是鑽石還是豆腐渣,他都很有興趣深入一探究竟,總歸一句話--他最近好無聊,需要被「取悅」。

  唯恐天下不亂的唐傲雨根本不能忍受過於無聊、平靜的日子。

  他本來就不愛生活一成不變,總是期盼日子能過得多采多姿,甚至來些磨難挑戰都好。

  偏偏從他退下闕龍門龍首的位置之後,新任九龍和闕龍人便將他保護過度,根本當他是連一個人在路上走都會有危險的孤獨老頭,讓他的生活可說是平淡無趣……簡單說,就是安全到了極點。

  真來個刺客,不等他見著,刺客也會先被闕龍人給解決掉。

  「唉,主子您不明白,我對雁雁的迷戀之情得就此打住,還沒機會表白,就一點希望都沒了,當然令人絕望啊!」

  青鳥一邊煞有其事地感慨,一邊繼續把咬開的瓜子殼隨手往下丟。

  語調是如此哀怨,要不是他臉上一點難過的神情都沒有,還真有幾分說服力。紅雁對女人感興趣他當然是再高興也不過了!他還真怕紅雁嫌棄女人沒有他美,一輩子不沾女色,永遠都不明白女人是多麼美好、是一種令人愉悅的生物呢!

  話說回來,瞧紅雁那副熟練的模樣,這些年來恐怕是他白操心了。

  紅雁這個什麼都做過,卻什麼都沒說過的小子,八成老早就有過性經驗,說不定比他還早嘗過女人的味道,但卻從來沒跟他分享寶貴的經驗。

  嘖嘖,紅雁真是太不夠兄弟了。

  唐傲雨笑彎了眸,把手中的瓜子朝空中一灑,突然拍拍青鳥的肩膀,十分寵溺地道:「其實你不用這麼絕望,大不了……我把紅雁許配給你做小就是了。」

  他只是輕輕一拍,但青鳥卻差點從樹上失足滾落至地。

  讓青鳥整個人打起冷顫的,不是唐傲雨的拍肩,而是他所說的話。

  主子要是把紅雁「許配」給他,紅雁不能不從,而他不能不收……天!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唐傲雨所開的玩笑,向來都有成真的可能,自然是令青鳥大感不妙的主因。

  就算是有名無實的關係,也足夠讓紅雁每晚磨菜刀劈死他了。

  重點是,他對嬌妻小靡月又該如何解釋啊!

  唐傲雨一手托著下巴,陷入青鳥完全無法理解的想像空間裡頭,愈來愈起勁似地說道:「只不過,我怕紅雁只喜歡女人,會對我的安排大大不滿,恐怕得花點時間給他一些暗示,先給他一點心理準備才行。」

  青鳥原本緊緊抓在手中的瓜子,這下也散落在空中。

  聽主子的口氣,不會是認真了吧?

  青鳥很清楚,唐傲雨如果真的把紅雁許配給他,絕對不是為了成全他的一片「癡心」,而是覺得好玩而這麼做,等著看紅雁追殺他的有趣畫面來娛樂自己而已。既然當成娛樂,唐傲雨實現「承諾」的可能性自然就很高。

  「可惜呀,全讓麻雀給撿了便宜。」唐傲雨喃喃自語,惋惜的話裡卻沒有半點可惜的意思。

  「呃……我說主子啊,別這麼麻煩了,其實我最近體力欠佳,精力又幾乎全放在公事上,實在沒有能力再滿足任何人的生理需求,雖然對紅雁絕望讓人難過,不過我有小靡月的愛,也覺得相當滿足,您的好意我就心領了。」

  在唐傲雨俯視麻雀喃喃自語時,青鳥不禁小心翼翼地表態。

  不馬上拒絕,他怕自己就沒有拒絕的機會了。

  「你不覺得可惜?」唐傲雨暗示得很明白,這是他得到紅雁的大好機會。

  「不會的,主子您千千萬萬放心。」青鳥加強語氣,再也不敢出現絲毫含糊不清,讓唐傲雨出現想「成全」他的念頭。別開玩笑!他還想長命百歲、萬年富貴呢!

  若有所思地朝他一瞥,唐傲雨才輕歎道:「小子,你真是不識相。」

  他還以為青鳥是自願成為他的消遣對象呢!

  「哈哈,是青鳥不對。」青鳥苦笑,能從主子平靜深邃的神情裡看出淡淡失望。他可以做任何讓主子開心的事,唯獨這件事怎麼也不能輕易答應。

  「算了,我還滿喜歡小靡月的,要是讓她傷心就不太好了。」

  唐傲雨吐出的話,立即讓青鳥大大鬆了一口氣。被主子抓來一起蹲在樹上看「風景」,本來是件滿好玩的事,但他現在卻像洗過三溫暖一樣,渾身是汗。

  他親愛的老婆可是救了他一條小命。

  「啊,有人冒出來壞事了。」

  一放心,青鳥的注意力又回到窗內風光,卻突然大歎一聲可惜。

  好不容易準備要專心看戲,怎麼可以這麼快就讓他沒戲可看!擁有靈敏的先覺,紅雁肯定是因為發現有第三者接近而「草草了事」。

  「是啊,高霽那傢伙真讓人掃興……」暫時打消腦袋裡興風作浪的念頭,唐傲雨從口袋裡重新掏出一把瓜子,又邊嗑瓜子邊抱怨,聲音裡卻帶著淺淺笑意。

  不難讓人察覺,唐傲雨還滿喜歡高霽這個人的。

  至於喜歡的理由--唉,八成是被當成玩具N號吧。青鳥偷偷覷了主子一眼,

  決定這次要好好閉上嘴巴,省得遭池魚之殃。

  依照對像不同,他偶爾還是會選擇當個聰明人來保身。

  紅雁哪,八成是主子選中的新玩具,只能自求多福了。

  與其自個兒可憐,當然把機會讓給紅雁囉!

  「沒想到我才離開一會兒,你們竟然就玩起春宮戲碼來了。」

  像鬼魅一樣無聲無息出現,不知站在門口免費觀賞多久的高霽,一臉冷然地看著穿著已恢復整齊的紅雁,和衣著狼狽不堪的安玟莉。

  他並不期待海家請的護士會爬上誰的床去勾引男人。

  而他也從未在海家見過如此荒謬之事。

  「你是誰?」紅雁凝視著眼前的陌生人,沒有絲毫緊張。

  任何人冒出來的時問點,都不可能逃過他靈敏的耳朵,紅雁很確定對方是在什麼時候出現,他當然不會讓任何人有幸目睹最精采的那段畫面。

  頂多,他就是看見安玟莉在床上急忙把鈕扣扣上的畫面而已。

  長年受訓的本能,紅雁在清醒的時刻裡從來不曾失誤。不能否認,因為聽見有人逐漸靠近的腳步聲,是促使他「速戰速決」的原因之一。

  「高管家,我……」

  迎上高霽冷厲的目光,安玟莉立即慌慌張張地從床上跳了下來,直覺自己的飯碗大概是不保了,想解釋但到了嘴邊卻有點結巴。

  天曉得她此刻的感覺有多狼狽難堪,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上。

  「我是海家的管家,你不用在乎我是誰。」沒將安玟莉的扭捏看在眼裡,高霽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直接將注意力放在紅雁身上,一字不漏地轉達:「總之你家主子交代,要你安心在海家休養,過兩天他會來看你,到時會『順便』交代你一個任務。」那個老頭交代的話,他算是盡了責任告知,該加強語氣的地方也加了。

  姑且不論海芙蓉嫌安玟莉遲鈍,要他立即將她解雇,但她竟然如此恬不知恥,沒兩下就爬上男人床上,既然她能引起紅雁的興趣,留下她替紅雁解悶也無妨。

  至少,有人替他照顧紅雁,讓他煩心的瑣事就少了一樁。

  原本照顧一個海芙蓉,就讓他浪費太多寶貴的時間,誰知道現在又加上一個紅雁。偏偏紅雁的身份,不容許他怠慢。

  他不想替海家惹來任何禍端。

  提到主子,紅雁明白他指的是唐傲雨,不自覺地微微緊繃。

  沒想到安玟莉口中的管家不是青鳥所喬裝的,他不覺得高霽是在說謊。唯有主子,才會在交代任務的時候,強調什麼「順便」。主子那唯恐天下不亂,將麻煩當樂趣的無聊性子,從來不曾隨著歲月而改變。

  主子讓人敬畏,卻也讓屬下們頭疼。

  「至於妳,小姐不要妳了,妳就留下來服侍貴客。」見紅雁似乎接受了眼前局勢,高霽也就轉向還坐立難安的安玟莉吩咐,不忘加以提醒:「不許怠慢客人,知道嗎?」不管怎樣,他認為她的床是爬對了。

  否則,她現在已經領了遣散費,被他丟出海家大門。

  海芙蓉不滿意的人,通常是直接送走,很少能有例外出現。

  整個人淪陷在慌亂、難堪和漸漸憤怒的情緒當中,視線在嚴肅警告著她的高霽和那個奪了她貞操的紅雁之間流轉,安玟莉根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很顯然,她從私人看護降級成了小傭人一個。

  高霽的話說得很明白,如果她還想留在海家工作,也就只能接受這樣的安排。

  問題是,看見紅雁壓根兒沒把之前欺負她的事當作一回事,讓她恨不能抓他一起跳進冬天的河裡,除非天下紅雨,她才不想去服侍他這位海家的貴客。

  笑話,她還沒那麼想捧海家的飯碗!

  「就這樣了,你們好好相處吧。」

  只可惜,向來覺得時間寶貴的高霽,話一說完又走了。

  不只紅雁沒有攔他的機會,安玟莉更沒有。

  「太差勁了,竟然丟一個別人不要的傭人給我。」

  要不是能力太差,她也不至於讓海家的小姐嫌棄才對。

  不管海家的小姐是誰,紅雁卻很確定自己沒有誤會高霽的意思,他沒興趣撿別人不要的東西。偏偏主子的命令是要他留下來,他就哪裡也不能去,似乎連拒絕被她服侍的權利都沒有。

  在別人的地盤上,總要有人照顧他的需要。

  而她就是對方丟給他,供他使喚的那個人。

  在考慮之後,紅雁決定暫時接受對方的安排,一切問題等見了主子再說;至於她為什麼會忽然從一個小診所跑到這裡當傭人,他一點都不想知道。

  他知道自己有多倒霉就夠了。

  「你說什麼?」他竟敢說她是別人不要的傭人?

  被羞辱得如此徹底,安玟莉幾乎氣紅了眼。

  在錯綜複雜的情緒之下,她來不及拒絕高霽的安排,他竟然還在她懊惱不已的時候,又雪上加霜羞辱她一番!

  兩個自大狂,簡直是可惡到了極點!

  「我剛剛說了什麼不重要,不過我把話說在前頭,我最討厭女人自作多情,妳別以為我肯跟妳做愛,就是覺得妳特別,還是對妳有意思什麼的。」不把她快要發火的表情當一回事,紅雁逕自冷冷警告。

  怕她智商不夠高,誤會他之前的行為是出自對她的好感,雖然覺得麻煩,他還是破例浪費唇舌把話說清楚,省得她對他起了非分之想。

  雖然接受她的服侍,他卻不願意與她糾纏不休。

  瞪著雙眼的安玟莉握緊拳頭,氣得整個人都開始顫抖,不敢相信真有人能說出這麼厚顏無恥的話來,污辱別人還自大得如此理直氣壯。

  誰會對他自作多情?她原本還以為他是個女人呢!

  「看什麼看,我口渴了,去倒杯水來。」

  在她的瞪視之下,紅雁貴族一般的高姿態依舊,已經開始拿她當跑腿的使喚。

  雖然影子是見不得光,成長過程坎坷艱辛,然而在成為影子組織的領導人後,他的生活起居便有專人照顧,很少生活瑣事需要他親自動手,所以他一點也不會不習慣被人服侍。

  沒有找她麻煩的意思,他只是說出自己的需要,習慣直接下命令。

  換作在影子組織裡,服侍他的影子十分懂得察言觀色,通常只要他一個眼神指示,幾乎不需要他開口吩咐就已經準備周到。

  在別人的地盤上,他只好稍微委屈自己接受她這樣的服侍。

  「喝--喝你自己的尿啦!」

  惱羞成怒的安玟莉忍無可忍,突然衝著紅雁大叫,如火山爆發般地朝他整個人撲了上去,將非常錯愕的紅雁壓倒在床上,手口並用地對他又打又咬,展開一連串攻擊,恨不得將他咬成一塊一塊,將所有怨恨、報復傾洩而出。

  她想殺死他這個心高氣傲,將她的自尊踩在腳底的臭男人!

  打從懂事以來,她還不曾有過這麼凶殘的念頭。

  「妳發什麼瘋?」

  在短暫的錯愕之後,紅雁一個揮手,輕易就將她整個人推下床,使她踉蹌地跌坐在床下,只能朝他瞪著一雙充滿恨意、血絲的紅眼。

  她的模樣嚇不了紅雁,卻讓他感到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到有足夠的理由殺了她,他卻沒在第一時間把她一掌劈死……不能否認,她那副著了魔的神態,勾起他些許的好奇心。

  與其說她成了瘋子,他倒覺得眼前的她有幾分魔女樣。

  他還沒見過一個女人朝他露出如此猙獰的神情。

  報仇,她一定要找機會報仇!

  屢次攻擊無效之後,安玟莉為了尋找各種能夠報復紅雁的機會,索性決定接受高霽的安排,成為紅雁的專屬女傭,以報自己不平之仇。

  在替自己雪恥之前,她打死也不甘心離開。

  而她很清楚,一旦她扭頭離開海家,別說報復,恐怕要再見上他一面都難。

  紅雁接受了她的挑戰,冷眼看著她像隨伺在側的野貓,卻沒把她的攻擊性看在眼裡。憑她那三腳貓的功夫和伎倆若能傷他分毫,那他也該回影子組織好好自省一番。

  表面上,安玟莉盡職地配合紅雁的所有需要和吩咐,實際上她的懷裡卻藏了一把刀,隨時準備朝他身上捅一刀,以洩自己的心頭之恨。

  無論付出任何代價,她都要紅雁後悔欺凌她的事。

  「不屈不捷的精神可佳,可惜手段和實力一點進步都沒有。」

  在安玟莉送餐之際,紅雁以十分從容的姿態一手接下食物,一手擋去她突然從餐盤底下亮出的利刃,在她一臉受挫時,順便嘲弄著她從未成功的突襲行動。

  要是被她暗殺成功,他見了閻王都會慚愧。死在她手中,比什麼都丟人。

  安玟莉不甘心地咬著下唇,盯著被他打落在地的匕首,在連續失敗之後忍不住啐罵:「你……你就不能防備鬆懈一點,讓我刺你一刀嗎?」

  讓她解了心頭之恨,她馬上就會離開海家,在他眼前消失。

  既然他也不喜歡由她服侍,這不是兩全其美?

  「妳開的玩笑可真動聽。」

  在優雅的進食過程中給她冷冷一瞥,紅雁的聲音像冰河裡吹起的一陣寒風打在身上,幾乎讓人難以承受的冷刺。

  她真以為刀子刺在他的肉上,跟刺在死豬肉上面一樣沒感覺不成。

  沒本事就該回去反省,敢說出這麼無恥的話,真讓人懷疑她有沒有大腦。

  「呸,誰在跟你開玩笑了……」

  安玟莉的舌頭吐到一半,話還沒說完,帶著銀光疾飛的色拉刀就從她耳邊呼嘯而過,嚇出她額際滲出一排涔涔冷汗,身體當場僵硬得像是木乃伊。

  感覺臉上一陣濕潤,安玟莉整個人卻動也動不了一下。

  不用摸,她也知道身後嵌入窗木三分的色拉刀,已經在她臉上劃出一道傷口。

  天……天殺的!只要一想到他使力的方向要是誤差個幾公分,銳利無比的刀鋒就會劃過她可愛的小脖子,一想至此,她的雙腳不軟才是奇怪的事。

  看了一眼筆直插在窗上的薄刀,僵硬的她才望向仍然優閒的繼續用餐的紅雁。

  將吃剩的色拉推置一旁,他換起牛排刀切肉,開始進行主食。

  「你、你以為瞄得準,我就會佩服你厲害嗎?」

  瞪著進食的紅雁,在發抖的感覺不那麼明顯,確定自己的聲音不會顫抖得太厲害之後,安玟莉這才充滿骨氣地努力昂起下巴。

  嚇她嚇得半死,他卻還在優雅地用餐,看了就令她火冒三丈。

  管他對自己有多麼自信,都不應該這樣嚇她。

  將視線從食物轉移到她的臉上,紅雁才像是有些懊惱又意興闌珊地道:「誰說我准了,我瞄準的,是妳的脖子。」

  可惜,他突然又覺得留下她的小命玩玩也不錯。

  一瞬間的轉念,讓他把刀子往上射了幾公分,從脖子瞄向臉上。

  「你、你想殺了我?」安玟莉剛止住的冷汗,又從兩頰冒了出來。

  既然她每次都找機會攻擊他,他會想殺了她自保也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安玟莉只是想刺他一刀紆解鬱悶和不甘,可從來沒有真正起過殺他的念頭。甚至,她充滿報復性的攻擊,其實也不是那麼認真。

  她……就是滿心的不甘無處發洩而已!

  「有本事,妳大可以殺了我,不過妳最好管管自己的舌頭--」刀子劃過上等的鮮嫩牛排,看著鮮血從五分熟的牛肉上滲出,紅雁以完全沒有玩笑性質的警告口吻冷冷提醒:「不然,我下決定不會失手。」

  他表明的話一清二楚--

  接受她的挑戰無所謂,卻不能接受她攻擊之外的挑釁。

  安玟莉乖乖噤聲,卻不發一語地瞪著他毫無表情的臉。

  冷酷的怪人,等著瞧好了。她遲早會替自己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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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這算什麼任務?」

  原本看著窗外的紅雁,在聽完任務之後霍地轉身。

  等待三天之後,主子果然如高霽所說出現,交代他一個新的任務--

  竊取海家的「傳家之寶」。

  沒錯,主子只說是傳家之寶,任何明確的目標都沒給。

  他哪裡會知道海家的傳家之寶是什麼?令他不解的是,主子跟海家套關係將他送進海家來,難不成就為了一個不明確的寶物?

  記憶中,主子從來不曾給過他們這樣的任務。

  發現自己竟然昏睡了整整一個星期,且被主子以代為照顧為由將他送進海家,當下他就幾乎能肯定--他絕不是病得昏睡了一星期,而是青鳥在他身上動了手腳。就算生病,以他的身體狀況,小小的病毒豈能讓他失去意識整個星期?

  在找青鳥算帳之前,他要確定是不是主子下的命令。

  「你打算拒絕我給你的任務嗎?」

  唐傲雨含笑凝望著自己一手栽培成為影子領導人之一的紅雁,暗自讚賞著他那張驚為天人的美麗臉龐,很高興他並未成為「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代言人之一。

  孩子時,紅雁可愛得過分,長大了,他依舊美麗得過分。

  喜愛美麗的人事物是人類天性,唐傲雨知道自己並未例外。

  雖然不曾表態,不過要是小時候的紅雁無法承受成為影子的艱苦磨練,過不了成為影子的關卡,他恐怕會將紅雁收在身邊寵愛,當是小寵物一般欣賞、疼愛。

  可惜,外表不代表一切,紅雁的個性令人意外地堅忍不拔。

  摘去容貌給人的假印象,紅雁的冷酷鮮少有人能比。

  在影子的訓練過程中,有個命令是要影子手刀他所挑選的地方惡霸,切下對方一耳而歸,在現在的七個領導人當中,紅雁便是第一個完成命令,拎著惡霸耳朵回來的人。他還記得,十四歲那年拎著血淋淋耳朵交給他的紅雁,一臉驕傲的神情是多麼優美。那一次,讓他認清了紅雁絕不軟弱的本質。

  「紅雁不敢。」

  對上主子帶笑的雙眸,紅雁立即單膝跪下,為自己的失態請罪。影子的天性是服從,無論主子丟來多麼荒謬的任務,他都不該出現不遜的口氣。

  近來的心煩意亂,讓他失了自己的分寸。

  闕龍人和上下的影子都清楚--

  溫和的臉上帶笑,絕不代表唐傲雨的心也在笑。

  「有什麼不敢的,你們的本事都練夠,翅膀也長硬了。」明白看似冷靜的紅雁其實是多麼誠惶誠恐,唐傲雨卻像是真受了晚輩給的莫大委屈一樣感慨著,「再過幾年,等我連隻雞都宰不了的時候,你們要是有心要我這一條老命,不就跟捏碎顆西紅柿一樣簡單。」

  「若是怕紅雁有朝一日危害主子的性命安全,主子大可現在就要了我的命。」

  主子若要他當著他的面自裁,他會立即照做不誤。低著頭,紅雁毫不遲疑的口氣卻是義無反顧,只等唐傲雨給他一句話。

  眸中光芒一閃,唐傲雨只能搖搖頭,煞有其事地歎道:「起來吧,你們這幾個傢伙,怎麼一個比一個還硬邦邦的,沒一個聽得玩笑哪。」

  嘖,還是青鳥玩起來來勁,有趣得多。

  聽見主子的話,紅雁縱使神色微變,還是依言起身。

  大多時候,影子本來就是被訓練得不懂變通,死守著所有的成規。從前,主子一手將他們訓練成死板的個性,現在卻又不滿於他們開不起玩笑,有時候的確讓他們感到無所適從。

  有太多的天性,已在他們影子訓練中被磨得消失殆盡。

  突然,私下密談的主僕兩人眼神交換,紅雁便無聲無息地走到門邊,以令人咋舌的疾速動作拉開大門,讓門外幾乎把耳朵貼在門上的人兒差點因為一個不穩跌入房內。紅雁眼捷手快地扶住她手中跟著一起前傾的茶盤。

  「誰允許妳偷聽我們說話?」在她驚魂未定之際,紅雁凶神惡煞地質問。

  跟主子同樣確定安玟莉才剛把耳朵貼在門上而已,根本什麼也沒聽見,他卻沒打算因此原諒她準備偷聽的舉動。這女人太過放肆,也太不自量力了!

  哪天,她會為她的好奇付出代價,死無葬生之地。

  連唐傲雨也不得不佩服她的不知死活。

  既然唐傲雨從大門進來,海家的人自然知道他前來造訪的事,不過,縱使是海家的主人,恐怕也沒有一個敢偷聽他們的對話。

  她不可能是海家人派來偷聽他們談話內容的。海家人還沒那麼愚蠢吧!

  「我……我哪有,你別冤枉人。」神色慌張的安玟莉吞吞口水,瞬間想起自己原本要做的工作,立即捧起手中茶盤,像是替自己說的話找到最好的左證辯解:「是高總管要我送茶點過來招待客人的,誰在偷聽了。」

  她不過是好奇了一下下,什麼都沒聽見啊!

  早知道他耳力那麼好,她也不會企圖貼在門上偷聽了。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她是認為要是能多瞭解一點他的事情,說不定就能抓到他的把柄來替自己雪恥,因此才會忍不住想偷聽。

  誰知道她的運氣會這麼背啊!

  揚起嘲弄的嘴角,紅雁的目光冰冷得像是兩把刀,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謊言,「妳會在我開門的時候,差點整個人都摔進來?」

  不用他說,她說謊的技術一點都不高明。

  「我、我是想敲門,誰知道你會突然把門打開,我是一時受到驚嚇才會失去平衡,才不是像你說的把耳朵貼在門上呢!」

  反正無人對證,安玟莉當場決定來個死不承認。

  「妳以為否認到底,我就--」

  「既然端了茶,就送過來吧,我正好口渴。」在紅雁打算好好教訓她之前,唐傲雨不疾不徐地打斷他的咄咄逼人,還逕自盯著她手中的茶點笑問:「什麼茶,很香的樣子。」

  主子一開口,紅雁自然乖乖閉嘴。主子看中的玩具,誰敢動?

  在紅雁的威嚇之下,有些神經緊繃的安玟莉愣在原地,一時之間有些錯愕紅雁竟然會因為另一個男人開口,就立即結束他未竟的質問。安玟莉懷疑之餘,又忍不住暗自慶幸逃過一劫。

  他剛剛咄咄逼人的模樣,像準備一口吞掉她一樣恐怖。

  「妳又啞又瘸了嗎?」見她沒回主子的話也沒動作,紅雁不禁出聲斥責。

  「別詛咒人,誰又啞又瘸啊,我看你很想把我弄啞弄瘸才是真的。」

  一股悶氣冒了上來,安玟莉不敢大聲回嘴,在走向唐傲雨經過紅雁身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乘機白他一眼,一吐心中的不滿,小聲咕咕噥噥。

  茶嘛,不過就是茶,她哪知道是什麼茶啊。啐,茶又不是她泡的。

  如果不嫌麻煩的話,他會縫了她的嘴!

  安玟莉不知死活的言行,讓唐傲雨在瞬間放聲大笑,覺得她好玩極了,紅雁卻一點也沒有被主子感染愉快的心情,臉色反而更加難看。

  在送走愉快的主子之後,紅雁二話不說便抓起安玟莉的衣領準備和他算帳。

  「你幹嘛啦?放開我!」

  被他拎住衣領往上提之後,不得不踮起腳跟才能不被勒住脖子的安玟莉,立即驚慌不已地用雙手推著他的胸口。

  她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瘋,自己又哪裡惹到他了?

  在那個愛笑的男人離開之前,他雖然始終面無表情,卻也不見生氣的樣子。

  誰知道,那個愛笑的男人前腳剛走,他後腳就朝她攻擊。看得出來,他十分重視那個愛笑的男人,這不禁讓她好奇他們的關係。

  早知道這樣,她死也要拖住那個愛笑的男人,不然也要跟著他一起走。

  那個愛笑的男人,根本是她的保命符啊!

  不管她怎麼奮力掙扎,紅雁都像提只小貓一樣輕鬆容易,不受任何影響。憑她那點小貓吃奶般的力氣,就算她用雙手全力攻擊著他的身體,他也不痛不癢。

  「放、放開我,我快被你勒死了啦!」

  安玟莉愈是掙扎,紅雁反而將衣領扯得更高,讓她的雙腳幾乎要懸空了。被衣領勒住的脖子難受得緊,讓她幾乎快要無法呼吸。

  安玟莉心想:他真的有殺了她的衝動和念頭。

  小心眼的傢伙!真不知道她又哪裡得罪他了。

  好……好吧,她知道是自己回嘴的事情惹惱了他,而他似乎是對那個愛笑的男人有所顧忌,才沒對她當場發脾氣,可是他未免也太奇怪了吧,縱容她三番兩次威脅他的性命,卻容不得她說幾句他不中聽的話。

  她從來不曾遇過像他這麼怪異的人。

  「殺了妳……有何不可?」

  微微瞇眼,紅雁像是正在琢磨她提出的迷人建議。

  若要耳根清靜,她的建議的確迷人有效。

  「這一點都不好笑、你快點放、放我下來,我……」快要窒息的安玟莉手腳亂揮,缺氧的臉龐漲成了豬肝色。在痛苦得快要受不了之際,她終於忍不住流著淚哀聲求饒:「求求你……放開我,我快、快不能呼吸了……」

  她快死了,真的快要死了……誰來救救她吧!

  「妳怎麼還在這裡?」

  在安玟莉祈禱救星出現的同時,海芙蓉還當真適時出現。

  只不過,海芙蓉對紅雁幾乎勒死她的畫面視若無睹,只是十分不滿地瞪著那個沒想到還會在海家看見的安玟莉。

  認定不會再看到她這個人,海芙蓉就不樂於得到這種「驚喜」。

  死僕好大的狗膽,竟然沒照她的話做!比起期待已久,終於見到傳聞中美麗無比的紅雁,海芙蓉更震驚於高霽竟違背她的命令,沒有將安玟莉解雇遣出海家。

  高霽從來沒有忤逆過她說的任何一句話。

  現在,他竟然為了安玟莉破例!

  沒來由的,一把火立即衝上海芙蓉心頭,簡直讓她氣到了極點。

  雖然海芙蓉顯然一點都不在意紅雁將安玟莉勒死,紅雁還是因為她的出現緩緩鬆手,讓安玟莉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十分急迫地大口喘氣。

  紅雁態度冷然地看著坐在輪椅上,氣勢卻顯得囂張的小女孩。

  隨便瞧上一眼,他都能看出海芙蓉的出身嬌貴,活在周密的保護之下。像她這種人,就是所謂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女,正統的溫室花朵。

  然而,對於安玟莉來說,不管海芙蓉的口氣有多差,她都拿她當救星看。

  謝天謝地,神明果然還是聽到她內心的呼喊了。

  「我跟妳說話,妳是耳聾了聽不到嗎?」等不及慢吞吞的安玟莉回話,海芙蓉就將輪椅直直推到她的面前質問。她迫不及待想知道,高霽為什麼沒有將她遣出海家,任由她還在海家四處晃動。

  「小、小姐,我不是聾了,是忙著在喘氣啊。」

  安玟莉好氣又好笑地從地上爬起來,好不容易有力氣開口說話,這才俯視著坐在輪椅上一臉不快的海芙蓉,暗自感歎自己的命可真不值錢哪。

  她下意識朝門外看了看,奇怪怎麼沒有人跟著行動不便的海芙蓉。

  雖然不明白理由,可是她的確知道海芙蓉不喜歡她,所以要求高霽換了新的護士。既然如此,不管海芙蓉想去哪裡,那個新來的護士應該都要陪在她的身邊才對。

  高霽保護她保護得要命,不可能讓她在臥房以外的地方落單。

  至少,當初高霽在錄取她照顧海芙蓉的時候,就是這麼鄭重要求她的。

  根本就無心聽她解釋,不想知道她為何會喘個不停,海芙蓉逕自追問:「快說,為什麼妳還在這裡,我不是要高霽開除妳了嗎?」

  她說過,她不喜歡安玟莉,從此都不要見到她。

  她想知道安玟莉是何來歷,能讓高霽將她的話當耳邊風。海芙蓉不喜歡例外,她也不要高霽對她以外的人例外,尤其是女人!

  「高總管沒有開除我,只是要我服侍他啊!」

  瞥了一眼不打算幫腔的紅雁,安玟莉一臉無辜地解釋。

  高霽給了她兩個選擇,一個是走人,一個是服侍眼前的紅雁;為了替自己雪恥,她選擇後者,自然還留在海家。

  海芙蓉不喜歡她,她也沒有特地走到她面前去礙她的眼哪!

  這幾天,她不是躲她躲得遠遠的了。是她自己冒了出來的啊!

  「該死的高霽!」要是高霽在這裡,她非跟他算帳不可。

  海芙蓉不悅至極,一點也不滿意安玟莉給的答案,卻也清楚對她發怒無濟於事,便懶得再跟她多說什麼,決定回頭再找高霽問個清楚。

  對一個根本搞不清楚狀況的人發火,無疑是在浪費她寶貴的體力。

  隨便發個火,都會大傷她的元氣,讓她更加疲憊。

  吸了口氣,海芙蓉決定不再理會安玟莉。

  當她視線轉向紅雁一臉傲氣的美麗臉龐時,立即轉移所有的注意力,一下子就把安玟莉晾在一旁,直接當她不存在。

  要轉移她的注意力很簡單,因為她的確沒見過像紅雁這麼漂亮的男人。

  原先在氣頭上,進門時她只瞥了紅雁一眼,看見他的美卻不是瞧得那麼仔細,直到此刻,她才仔細瞧清楚他令她驚歎的美。

  高霽所言不假,他的確有著讓人驚為天人的美貌。

  難怪母親給了他特別待遇,讓他住進海家招待貴賓的客房。

  在母親的「收集品」中,還沒有一個比他出色,讓看慣了美男子的她都眼睛為之一亮,禁不住對他的美貌讚歎不已。海家上上下下,包括她的父親在內,沒有一個不知道她的母親向來喜歡美男子,而且還有豢養美男子的嗜好。

  父親從不干涉母親的嗜好,其它人自然也就不作聲。

  「你過來。」將紅雁從頭瞧到腳之後,海關蓉直接對他下命令。

  她想將他瞧得更仔細些。

  紅雁沒回話,只冷冷回她一眼,眼神中彷彿說明她的命令有多可笑。除了主子們以外,就算是天皇老子下的命令,也要看他有沒有心情搭理。

  世俗評斷一個人的標準,影子從來不放在眼裡。

  「我叫你過來,你聽見沒有?」

  見紅雁給了她一瞥卻毫無動作,海芙蓉開始有些不悅。

  在海家,無論是請來做事的人,還是母親豢養的那些美男子,從來沒有一個人敢給她臉色看,更遑論是對她的叫喚不理不睬。

  無論他有多麼出色,她都不能容忍不被人放在眼裡的放肆態度。

  身體雖然不好,但她的自尊心卻其高無比。

  在海芙蓉的質問下,紅雁慵懶地睨她一眼,連一步都沒踏出去的打算。甚至無視於她愈來愈氣惱的表情,他還逕自走到窗邊的椅子坐下,隨手拿起書籍翻閱。

  比海關蓉更甚,他的傲慢姿態表露無遺。

  海關蓉從小就被父母和眾人捧在手心呵護,就怕她受到一丁點委屈,曾幾何時受過如此不被重視的羞辱,在紅雁坐下的那一秒,她氣得一張小臉像是快要炸了開來。

  「喂,小姐在叫你耶!」

  打著少說話少招惹麻煩的念頭,本想保持沉默到底的安玟莉,眼見海芙蓉一個人的獨腳戲快要唱不下去,氣得身體都在不停發抖,才走到紅雁的面前,偷偷用腳踹了他一下。

  身子嬌弱的海芙蓉,可禁不起太大的刺激。

  要是海芙蓉有個三長兩短,海家肯定要他們負起責任的。禍是他闖的,沒道理要她這個無辜者跟著陪罪,當一個莫名其妙的冤大頭吧!

  光是認識他,她就已經夠倒霉了。

  「妳沒死成很遺憾是不是?」

  被她一踹,紅雁立即凶狠地瞪她一眼,懷疑明明才從鬼門關繞一圈回來的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真的活得不耐煩,竟還敢來招惹他!

  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敢如此愚蠢,突然就踹了他一腳。

  雖然她那一腳踹得不重,還是激起他的怒氣。

  「我、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想死了,你不要一天到晚妄想過度好不好?」安玟莉吞了吞口水,被他瞪得有些心慌,暗自感歎自己沒骨氣,卻還是忍不住再次提醒:「我是想告訴你,小姐在叫你,不知道你聽見了沒有嘛……」

  要是別人被他欺負成這樣,那一腳肯定乘機重重一踹。

  哪像她,沒勇氣踹太重也就罷了,踹完了還一陣心虛。

  「我又沒聾,要妳多事!」紅雁微微瞇眼,冷若冰山地一哼。

  他只是不打算理會海芙蓉的命令而已。

  安玟莉噤了聲,覷向臉色難看的海芙蓉,見她立即將輪椅一轉,帶著充滿火氣的背影離去。她在心中暗暗喊糟:心下更不由得歎了一大口氣,有種不祥預感,直覺他的傲慢會讓他們兩個在海家都沒好日子過。

  死傢伙,明知她是海家的大小姐,理她一下會死啊?

  唉,認識這傢伙,她的運氣真的很背耶!該死的掃把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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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8 00:14:4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令安玟莉相當意外,雖然紅雁得罪了海家倍受眾人寵溺的大小姐,但之後數度前來探訪的海家當家女主人前田美娜,依然對他禮遇有加,絲毫沒有受到寶貝女兒的不悅影響,更未因此將他趕出海家。

  甚至,前田美娜還要他多包容海芙蓉的任性。

  雖然大感奇怪,但安玟莉也沒多說什麼,只將所有想法都留在心底。

  在海家,她沒任何朋友,又能跟誰多說什麼?她跟紅雁是相看兩相厭,除了虛偽及冷淡的對話之外,根本不可能像朋友一樣交談。

  至於紅雁,在套過前田美娜的口風之後,意外得知海家的傳家之寶,竟然是黑市裡價值上億、傳聞能使擁有者常保青春,而讓某跨國財閥之總裁夫人極為嚮往,多年來托人四處明查暗訪,並且不計代價想要獲得的「月牙」寶石。

  對月牙的功效不予置評,可是他確實知道,曾見過月牙之人都會被其美麗光澤所迷眩,更進一步認為月牙的確有著讓人渴望擁有的魔力。

  受那跨國企業的總裁夫人所托,唐傲雨要的東西便是月牙。

  跟主子聯繫後,在主子愉快的笑聲中,紅雁很快便確認了自己的任務目標。而他在跟前田美娜相處過後,自然明白主子肯定是知道她喜愛美男子的癖好,更認為月牙極有可能是由受盡丈夫寵愛的她所保管,才會特地選中他出這趟任務。

  說穿了,不就是要利用他的「美色」,從前田美娜口中套出月牙的下落。

  只要知道月牙藏在何處,影子們要將月牙得手簡直易如反掌。

  影子的天職是服從,必須無條件接受上級所交代的每一項任務,從來沒有例外。

  只不過,在簡單的聯繫裡,主子擺明挑中他當消遣為樂,遠遠勝過要他完成任務的態度,多少還是讓紅雁的心情有些複雜,

  他並不喜歡讓人拿自己的外貌作文章。

  「親愛的,想什麼這麼專心,是不是把我的存在都給忘了?」

  邀請紅雁在日光室裡喝下午茶的前田美娜,側身躺在舒適的貴妃椅上,緩緩擺動著手中華麗的小扇子,在紅雁沉默半晌之後,不禁朝他嬌媚地埋怨。

  年過四十,她的臉蛋依然保養良好,臉上連一條皺紋都看不見。

  不光是風韻猶存,她看起來根本就像不滿三十歲的大美女。

  在幾日的相處之下,她愈看紅雁愈是喜愛,幾乎每天都要見他幾回才開心。鎮日忙碌的丈夫,為了彌補不能常常陪伴在她身旁的內疚,便縱容向來喜歡欣賞美男子的她,豢養了不少讓她純為觀賞的美男子。但她的收藏品中,沒有一個比得上眼前的紅雁。

  旁人認為她丈夫的度量是大得過頭,可沒多少人明白她空閨少婦寂寞難熬的心隋。她養些美男子純觀賞,當作聊天對像和生活中的消遣,卻從來沒有對不起過深愛的丈夫,所以倒也不在乎外人如何看待就是了。只不過,養美男子養久了,她的品味也就愈來愈高、愈來愈刁,很久都沒有看到令她心動,想要積極豢養的對象,直到紅雁的出現。

  紅雁美得讓她興奮,雀躍了她缺乏驚艷已久的心。

  可惜她很清楚,眼前的紅雁來歷特殊,絕對是個「非賣品」。

  不過,幾日下來,至少還是讓她飽足了眼福。所以只要紅雁在海家作客的一天,她就要把握每天能見到他的機會。

  「怎麼會呢,我只是在享受日光,享受和美麗夫人在一起的優閒和美好時光而已。」紅雁露出迷人一笑,在舉起紅茶輕啜之時,已收回方才不小心飄遠的心神。實在是跟前田美娜在一起太無聊了,才讓他的心思動不動就會飄走。

  要不是為了博取她的信任,他才不會浪費時間跟她相處。

  他不知忍了多少次想打呵欠的衝動。

  隨侍在側的安玟莉皺眉,有股想吐的感覺,禁不住在心底作嘔。

  他絕不是什麼風度翩翩的紳士,現在卻表現出一副極有修養的模樣,簡直讓她覺得嗯心極了。要不是很清楚他的真面目,骨子裡根本是個粗魯傲慢、視女人為無物的大男人,否則恐怕連她都會被騙,真以為他是如此溫文儒雅的人。

  但她不能否認,他對前田美娜的確特別友善,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雖然隱隱約約察覺到他對前田美娜的友善似乎帶著某種目的,但她還是對他刻意取悅前田美娜的態度極為反感,對他的突然改變也感到莫名不快。

  心情莫名煩悶,加上突襲他的行動沒有一次成功過,每一次的偷襲都換來他一次比一次更加輕蔑的眼神,這讓她的心情一天比一天郁卒。

  看他對著前田美娜微笑,安玟莉好想扯下他那抹令人看了不悅的笑容。

  「瞧你的甜嘴,真是這樣享受就好了。」

  完全不明白安玟莉心思的前田美娜,聽見紅雁令她臉紅心跳的奉承,不禁以華扇遮住笑得快要無法合攏的紅艷小嘴,更笑瞇了一雙閃爍著綺麗光芒的美眸。

  聽他這麼一說,就算他擺明了在說謊,她也會欣然接受。

  一天到晚都有人稱讚她,然而讚美出自像他這般美麗的男人嘴裡,聽起來就是令她特別愉悅,完全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唉,她可真捨不得結束這樣美妙的下午茶時光哪!

  暖暖日光,透過青翠樹影灑落一室,優閒得令人昏昏欲睡。

  在前田美娜因為丈夫突然返家,急忙前往海家大門迎接之後,在海家除了從前田美娜口中套出月牙藏處之外,並無其它特別任務的紅雁,倒也不急著離開溫暖的日光室。坐在舒適的坐椅上,一臉沉靜凝望著玻璃外的世界,靜靜喝著前田美娜為他準備的高級紅茶。

  既來之,則安之,當什麼也不用做的時候,他就什麼都不做。

  在海家的這段時間,他享受著以往難得擁有的優閒。

  可惜,當他打算繼續享受寧靜時,一陣打呼聲卻從一旁不識相地冒了出來,破壞了他才剛興起享受慵懶時光的閒情逸致。

  無論是多小的聲響,他都覺得刺耳。

  放下紅茶瓷杯的紅雁緩緩轉頭,便看見原本站在後頭必須隨時聽他使喚的安玟莉,不知何時竟然蹲在角落睡著了。

  睡著就算了,她竟然還大剌剌地打起呼來。難怪她這麼安靜……

  原本他的心裡還覺得有些奇怪,她怎麼沒有在前田美娜走掉以後,像往常一樣找機會偷襲他,原來是她已經蹲在他後面,毫無防備地睡著了。

  「一點神經都沒有的女人……」

  瞪著越睡越沉,呼吸聲也越來越明顯的安玟莉,紅雁心情複雜地低嘲。照她這麼沒有警覺性的個性,如果別人想對她怎麼樣,顯然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辦到。

  還說想刺殺他咧,她沒先被殺死就不錯了。

  不提她拙劣的身手,憑她處在她自認是敵人的他身邊,不隨時保持高度警覺找機會下手,還神經如此大條的散漫個性,花上八百年也不用妄想動他一根寒毛。

  從坐椅起身,走到安玟莉的面前都還不見她醒來,本想對她視若無睹,丟下她自行離開日光室的紅雁,清亮的眸中突然閃過一抹不懷好意的光芒。

  俯望著似乎沉醉在夢鄉中的安玟莉,他優美的嘴角勾起上揚弧度。

  這樣暖洋洋的天氣的確很好睡,睡得很舒服是吧?

  奇怪,他人呢?

  原本蹲在角落打盹的安玟莉,頭一晃,差點整個人失去平衡趴在地上,這才驚醒過來。有些驚魂未定的她從地上跳了起來,在昏暗的日光室中四下張望,想起自己身在何處之後,接著發現紅雁不知何時已不見了蹤影。

  夕陽西下,昏暗的日光室不似午後溫暖,變得有些詭異。

  摸了摸嘴角,她發現自己竟然睡到流口水,開始懷疑自己這一打盹到底睡了多久。糗態被他看光無所請,他要走幹嘛不叫醒她呢?

  可惡的傢伙,肯定當她是垃圾一樣隨便丟下不管。

  或許是近期除了睡覺時間以外,幾乎都跟在他身邊的緣故,明知他不可能不見,但一陣莫名心慌的感覺還是朝她襲來,讓她急忙衝出日光室尋找他的下落。

  她在長廊上前後張望、快速走動,匆忙的神態像是掉了寶物。

  「在走廊上跑得這麼快,成何體統?」

  遠遠看見她從走廊的另一頭跑過來,替海芙蓉推著輪椅的高霽像個訓斥小學生的老師,在一段距離外就出聲斥責。

  不用去看海芙蓉的表情,他也知道她有多麼不滿。

  當海芙蓉發現他沒將安玟莉遣出海家之後,受到紅雁羞辱的她便直接向母親抱怨,沒想到前田美娜卻第一次拒絕了她將人趕出海家的要求,讓她對紅雁和安玟莉的存在厭惡到了極點。甚至,她已經為此事跟他及前田美娜賭氣了好幾天。

  不習慣受委屈,她無法體諒高霽和前田美娜的難處。

  「小姐,高管家,對不起,吵到你們了……」

  嚇了一跳的安玟莉,在挨罵之後馬上走到他們面前道歉,卻發現高霽和海芙蓉的神情怎麼在她走近之後突然變得有些古怪,像是不認識她一樣。

  等到她有些無措地停下腳步,高霽和海芙蓉的反應還是顯得不對勁。

  就連總是沒給她好臉色看的海芙蓉,平常那副厭惡她的表情也變了,盯著她看的表情,完全不像平常不屑一顧的反應。

  奇陸了……他們喜不喜歡她是一回事,總知道她是誰吧?

  他們幹嘛光盯著她卻不發一語?

  「高管家,我怎麼了嗎?」好歹罰站了一分鐘,不見高霽和海芙蓉開口,安玟莉才十分不自在地開口詢問。看他們的樣子,好像看到多麼不可思議的景像一樣。

  她不過打個盹而已,不會紅雁不見了,連世界也逆向轉動了吧!

  「妳……」高霽望著她的臉,似有難言之隱。

  在他斟酌該怎麼開口的時候,反倒是每回看到安玟莉都擺張臭臉的海芙蓉,突然令高霽和安玟莉大感錯愕地放聲大笑。

  在他們倆相視的茫然中,她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的兩人,就這麼愣愣望著難得一層笑顏的海芙蓉,直到她氣喘吁吁地笑夠之前,都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響。從海芙蓉的身體每下愈況之後,高霽就沒看過她笑得如此開懷,深沉的眼底不禁閃過一道精銳眸光。

  他的確很意外,一個安玟莉能讓她笑得如此開心。

  早知道這樣可以讓海芙蓉開心,他就請個馬戲團進海家表演了。

  在抹去眼角的淚水之後,海芙蓉一改連日那種就算不小心碰見,也不願跟安玟莉說話的態度,心情大好地調侃:「笑死人了,妳的化妝技術未免也太差了吧!」放聲大笑之後,她鬱悶數日的心情似乎有撥開雲霧的跡象。

  她好久沒有看過這麼好笑的畫面了。

  「化、化妝技術?」安玟莉摸摸自己的臉,她今天根本就沒有化妝啊!

  「高霽,你想,今年是不是流行猴子紅屁股彩妝?」

  好久沒有如此輕鬆大笑過,海芙蓉不但整個表情都變了,甚至充滿童心地朝高霽眨了眨眼,心情不錯地開起玩笑來。

  不光是臉頰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安玟莉的眉毛也像兩條黑色毛毛蟲一樣粗,嘴巴畫得又大又紅,像搞笑劇裡的血盆大口一樣誇張--總之,她原本還算清秀的五官,因誇張的化妝整個破壞殆盡,看起來好笑到了極點。

  真佩服她還有勇氣走出來讓人觀賞。

  「也許吧。」高霽抿著唇,望著像是孩子一樣開心的海芙蓉,微微勾起嘴角附和。從安玟莉茫然和無法進入狀況的表情看來,她八成不知道自己畫了個大花臉。

  既然那妝不是出於她自己的傑作,可想而知是誰搞的鬼了。

  堂堂一個影子組織的領導人,要不是存心讓她難堪、故意要惹她生氣,紅雁大概就是閒瘋了,才會有閒情逸致對女人幹出這麼無聊的事來。

  「你這個該死的烏龜大混蛋!」

  在發現自己被畫了張可笑的大花臉,更明確知道只有一個人會對她幹出這種事之後,安玟莉發狂似的一路從廁所衝到紅雁的房間,在情緒完全失控的怒吼中,一腳把門踹了開來。瞥見小桌子上的水果刀,她奮力一抓就直朝一臉望著看好戲的紅雁砍去。不用說,她完完全全氣瘋了!他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用這種方式侮辱她,害她毫無知覺地在別人面前丟臉,讓所有海家的人都看她笑話?難怪她在碰見高霽和海芙蓉之前,就覺得海家其它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他們不是竊竊私語就是掩嘴在偷笑。

  「別沖那麼快,我對投懷送抱的醜女可不感興趣。」一個偏頭,紅雁就輕易閃過拿著水果刀朝他衝來的安玟莉,在不慌不忙中奪下她的武器,還氣定神閒在嘲弄中撇了撇嘴。

  她回來得有點晚,讓他等笑話看都等得快不耐煩了。

  他當然也注意到了,自己在她臉上的大師級創作,現在已糊成一片,破壞了他的創造不說,也讓她整張臉看起來更可怕,根本像是專門在晚上出來嚇人的鬼佬佬。不難猜出她已經匆促地洗過臉了,只是洗得一點也不乾淨,才讓她看起來很糟糕。

  他用在她臉上的東西,可是影子在易容、偽裝時專用的高級化妝品,沒有特殊的卸妝液,要洗乾淨談何容易。用任何東西去洗,都只會愈洗愈糟,看起來更可怕而已,就好比她現在的淒慘模樣。

  「你--你--」安玟莉氣得全身顫抖,更痛恨自己受了這麼大的屈辱,竟連他一根寒毛都碰不著,唯有任他捉弄、嘲笑的份。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

  鬼才曉得他在她臉上抹了什麼鬼東西,不管她多用力搓、多用力洗,用掉了多少肥皂,她臉上那些可笑的顏色還是洗不掉,甚至愈洗愈難看。

  知道自己的臉現在有多難看、可笑,在她回到他的房間之前,幾乎都用毛巾遮住自己的臉,只怕讓人瞧見她不堪入目的臉龐。她真的好恨哪!

  「我?我怎麼了?」把玩著搶來的水果刀,紅雁挑起一邊眉頭,先聲奪人地道:「妳該不會想把妳那張嚇人的大花臉歸咎到我的頭上吧?」

  他發現欺負她真的很好玩,會讓人越玩越起勁。

  若是以往,他不會發現欺負女人竟然可以愉悅自己。他甚至可以開始體會,主子和青鳥喜歡拿別人當消遣的心情果然有另一番樂趣。

  「你敢說不是你做的?」安玟莉氣呼呼地指著他的鼻子,彷彿一切已罪證確鑿。

  在她睡著之前,日光室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而當她一覺醒來就頂了張大花臉,他老兄卻已不見蹤影,豈不擺明是他幹的壞事,最後還畏罪潛逃。

  就算知道是他幹的也莫可奈何,不過她還是要他承認他所做的事。

  不甘心,她真的太不甘心了!

  「本來就不是,有什麼好不敢說的?」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紅雁十分冷靜地否認,臉上沒有一絲說謊的愧疚感。從他充滿說服力的表情看來,任何人都會相信他沒有說謊。

  憑他那張美麗的臉,及一臉無辜相就足以騙了任何人。

  「我的臉不是你畫的,難道是鬼畫的不成?」

  早就發現他外表會唬人的安玟莉,根本就不相信他說的任何話。

  就是因為他像女人一樣漂亮,甚至比世俗眼中的美女還要美上好幾倍,她才會誤把他當作女人看待,冤枉地賠上一身清白,被他給一口吃了還讓他嫌不夠美味。

  沒有人能體會,她被一個比自己還漂亮不知幾倍的男人奪走貞操的感受。

  想控告他性侵犯,恐怕別人還會說她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能否認,在現今社會中,像他如此俊美又擁有一身獨特魅力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女人願意排隊獻出貞操,甚至只求他看一眼。

  「不,妝是我畫的,臉是妳自己洗花的--」在她的錯愕中,紅雁突然坦然承認自己的傑作,還理直氣壯地道:「所以那張大花臉,是妳自己造成的。」

  要是她不洗臉,樣子一定比現在好看多了。嘖,他難得親手替人化妝,本想多找一些人來讚美一下他的化妝技術,可惜被她三兩下就洗花了,整張臉看起來模模糊糊一片,讓人無法欣賞他的個人創作。可惜呀,可惜……

  「我殺了你!」

  安玟莉聽到臉都綠了,上前就想搶回他手中的水果刀。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惡的人,他根本是個天殺的混蛋!上帝瞎了眼,才給他一張那麼漂亮的臉蛋,便宜了他這惡徒!

  沒給她搶回水果刀的機會,紅雁一甩就把水果刀射在木櫃上,還迅速將她抓狂的雙手一扳反折在她身後,讓兩具軀體幾乎完全密合地貼在一塊兒。

  「氣什麼,這樣不是挺可愛的嗎?」

  當安玟莉在他的懷裡扭動、掙扎個不停時,對她的火氣完全無動於衷、不受任何抵抗影響的紅雁卻一臉興味地俯望著她氣憤無比的大花臉,忽然就笑了出來。

  近距離欣賞她有些紅腫的大花臉,令人發噱的效果比他想像中還要來得厲害。

  看來,她肯定洗臉洗了很久,才會把一張小臉給洗得如此紅腫。

  「可愛你的鬼啦,你怎麼不讓我畫成鬼婆婆,讓我說你可愛?」笑笑笑,他笑、高霽笑、大家笑,連老闆著一張臉的海芙蓉都放聲大笑,最好全笑死算了!

  海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在笑她,全拜他無聊的惡作劇所賜,真是可惡!安玟莉在他懷中張牙舞爪的,惱恨自己再度落人他的手中卻毫無反擊能力,只能靠一張無用的嘴巴逞強,卻又因為彼此的身體貼得太緊而慌張,血液直衝腦門。

  在照過鏡子以後,如果真相信他自己這模樣真的可愛才是神經病呢!

  明明是消遣人,他的口氣和眼神中是如此真誠,彷彿從他漂亮的眸中看來,她的模樣真的很可愛,而非她所認為的可笑。

  正因如此,她更覺得他徹底可惡。他分明是料定她無力反擊,真是欺人太甚!

  「男人不需要太可愛。」

  在她氣惱的質問中,紅雁給了一個令她吐血的回答,帶些輕蔑的眼神彷彿在說,她竟然連這麼理所當然的事也不知道。

  自己的長相出色是一回事,他從來不在乎自己外貌如何。雖然不曾表態,其實他最厭煩的是依賴外表的任務--好比主子這次要他色誘前田美娜。

  要不是賣相太好,這類沒有挑戰性的任務就不會落在他的頭上。

  出賣色相,從來不在他所認知的實力範圍之內。

  「你……可惡你……」

  「我殺了你!」

  安玟莉聽到臉都綠了,上前就想搶回他手中的水果刀。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惡的人,他根本是個天殺的混蛋!上帝瞎了眼,才給他一張那麼漂亮的臉蛋,便宜了他這惡徒!

  沒給她搶回水果刀的機會,紅雁一甩就把水果刀射在木櫃上,還迅速將她抓狂的雙手一扳反折在她身後,讓兩具軀體幾乎完全密合地貼在一塊兒。

  「氣什麼,這樣不是挺可愛的嗎?」

  當安玟莉在他的懷裡扭動、掙扎個不停時,對她的火氣完全無動於衷、不受任何抵抗影響的紅雁卻一臉興味地俯望著她氣憤無比的大花臉,忽然就笑了出來。

  近距離欣賞她有些紅腫的大花臉,令人發噱的效果比他想像中還要來得厲害。

  看來,她肯定洗臉洗了很久,才會把一張小臉給洗得如此紅腫。

  「可愛你的鬼啦,你怎麼不讓我畫成鬼婆婆,讓我說你可愛?」笑笑笑,他笑、高霽笑、大家笑,連老闆著一張臉的海芙蓉都放聲大笑,最好全笑死算了!

  海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在笑她,全拜他無聊的惡作劇所賜,真是可惡!安玟莉在他懷中張牙舞爪的,惱恨自己再度落入他的手中卻毫無反擊能力,只能靠一張無用的嘴巴逞強,卻又因為彼此的身體貼得太緊而慌張,血液直衝腦門。

  在照過鏡子以後,如果真相信他自己這模樣真的可愛才是神經病呢!

  明明是消遣人,他的口氣和眼神中是如此真誠,彷彿從他漂亮的眸中看來,她的模樣真的很可愛,而非她所認為的可笑。

  正因如此,她更覺得他徹底可惡。他分明是料定她無力反擊,真是欺人太甚!

  「男人不需要太可愛。」

  在她氣惱的質問中,紅雁給了一個令她吐血的回答,帶些輕蔑的眼神彷彿在說,她竟然連這麼理所當然的事也不知道。

  自己的長相出色是一回事,他從來不在乎自己外貌如何。雖然不曾表態,其實他最厭煩的是依賴外表的任務--好比主子這次要他色誘前田美娜。

  要不是賣相太好,這類沒有挑戰性的任務就不會落在他的頭上。

  出賣色相,從來不在他所認知的實力範圍之內。

  「你……可惡你……」

  眨了眨眼,她竟然不知該如何反駁,只能懊惱地低咒,半天都找不到可以指控的話。她發現自己真的不喜歡跟他貼得太近,明明好氣他,但瞪著他那張清艷無瑕的美麗臉蛋,卻已先讓她身為女人的自信心幾乎消失殆盡。

  討厭的人!她根本不該老是注意他有多麼漂亮,忘了自己應該多瞪他幾眼;也不應該常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看他,一不小心就會看他看到發呆。

  「奇怪,我怎麼不覺得妳真的認為我可惡呢?」

  紅雁靠近她的臉,凝視她因此更加慌亂和泛紅的臉蛋,一別以往對她的冷漠,心情大好地逗弄著她,嘴角帶著壞壞的賊笑。

  她雖然老是氣呼呼的,卻不見她眼底真的有過殺意。

  一個人是不是真的有心置他人於死地,他光憑氣息就能感覺出來。

  像是被戳破謊言,一顆心被人放在大太陽下檢視一般,安玟莉整個人立刻感到強烈不安,禁不住又掙扎道:「放開我,從現在開始,我不跟你說話了啦!」

  她心知肚明,憑她那比三腳貓還要遜色的身手,嘴巴比不上他壞、心機比不上他深沉、甚至騙人的功夫都沒他來得厲害……

  她心中的怨,恐怕這輩子都別巴望能報得了仇。

  紅雁微微挑高眉峰,似乎對她賭氣的誓言大感興趣,突然就如她所願的放開她,什麼也沒說就走開做自己的事去了,留下來不及反應的安玟莉愣在原地。

  他倒想看看,她能忍多久不跟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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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8 00:15:0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三天了……

  整整三天,安玟莉都沒有開口跟紅雁說話。

  只不過,與其說她想賭氣不跟他說話,倒不如說他索性理也不理她了,讓她就算想跟他說話都難以啟齒,找不到任何台階可下。在海家,除了他以外也沒有什麼人可以講話,所以三天下來,她幾乎沒開口說過幾句話。

  早知道會悶死自己,她就不會賭氣說出不跟他說話的蠢話來。

  與其悶死,還不如爽快地跟他吵架來得實在。

  嘔嘔嘔,她快被自己嘔死了!

  今日一大清早,海家男主人前腳剛搭上名貴轎車離去,前田美娜後腳就差人來約紅雁喝茶,還約在她寢室的小客廳裡。而到了寢室門口,紅雁打算跟前田美娜私下相處,便用手指暗示安玟莉停在前田美娜的寢室門口,讓她一個人待在門外守門。

  一轉眼,她已經像傻瓜一樣站了快兩小時。

  安玟莉帶著一股怨懟瞪著房門,要她相信孤難寡女共處一室,關在隱密性極高的房間裡兩個多小時,會光是在喝茶、聊天才有鬼哩。

  前田美娜雖然四十多歲了,看不出年齡的臉蛋卻十足嫵媚,美麗誘人得很。

  平日他們聊天、喝茶,可從來沒有把她關在門外的紀錄。

  想起他曾對她出手不良的紀錄,她就突然一陣酸嘔,隨著他待在房間裡的時間越久,安玟莉心情的起伏就越大,幾乎悶得讓她想要一腳把門踹開。

  要不是不想污染自己的眼睛,她恐怕已經闖進去了。

  幾乎篤定他們正在房間裡幹著見不得人的不倫勾當,而她還要像只傻狗一樣杵在門外替他們把風,安玟莉的心底說不出有多麼圈圈叉叉。

  喀一聲,將近兩個半小時之後,她看守的那道門終於開啟。

  「夫人,不用送我了,妳休息吧,可別累壞了身子。」

  一手打開房門,紅雁順長的身影還是站在門內,背對著安玟莉朝亦步亦趨跟在身後的前田美娜溫柔一笑,憐惜語氣裡彷彿充滿了說不盡的濃情蜜意。

  安玟莉瞪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在他背後做出噁心的鬼臉。

  前田美娜又不是糖衣做的,走個幾步路就會累壞身子,若要前田美娜跑上一圈,那她嬌貴的身體豈不是全散了?

  平常叫她跑上跑下替他張羅吃喝,怎麼就不見他認為她會累壞。

  勢利的傢伙,根本是以身份給差別待遇!

  反正她就是不比人家來得有價值。

  「親愛的,人家想多看你幾眼,多和你相處一秒都好嘛!」

  前田美娜伸出像是蔥白般細嫩的手指,用塗抹鮮紅且修整美麗的指甲,在撒嬌的口吻中,輕輕畫過紅雁的下巴,神態不捨柔美到了極點。

  可惜吶,以後恐怕沒什麼機會能看到這張美麗的臉了。

  前田美娜看他的眼神完全不同了,跟他的互動感覺也起了變化。安玟莉皺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更肯定他們在這兩個小時裡做了不可告人的事。

  做了什麼,他們之間的氣氛才會完全不同。

  「我知道了,不過妳就送到這裡吧。」

  閃過前田美娜的另一次碰觸,紅雁偽裝高明的神情是如此溫柔,藏著情緒的眸底卻泛著冷光,沒打算繼續和她糾纏下去。畢竟,他已經完成了他的任務。

  他大可過河拆橋,在前田美娜面前翻臉,立即恢復自己一貫的清冷姿態,拒她的善意於千里之外,別說想碰他的臉,他會讓她連一根手指頭部摸不著。

  他只是沒有這樣做,也還不想這樣做。只因為--他的背快被人瞪穿了。

  而他明白緣由,甚至覺得有趣。

  「你們在裡面做了什麼?」

  離開前田美娜的寢室一段距離之後,安玟莉就迫不及待地像只準備興師問罪的小母老虎,突然擋住紅雁的去路,跳到他的面前質問。

  她忍夠了,不想再忍下去。

  「妳不是再也不跟我說話了嗎?」

  審視著她分明像是爭風吃醋的模樣,紅雁不急著問她憑什麼多管他的事,倒是好奇她憋了三天不說話,怎麼會突然捨得破功。

  他原本還以為,她能支撐七天以上,雖然他沒有七天跟她耗。

  「誰說我跟你說話了,我……我是在問你問題!」

  被他一問,她有些心虛的眼神開始閃爍,卻還是強詞奪理,一副非要追根究柢的模樣。做人做到這麼沒有骨氣,她自己也很無奈,覺得丟臉哪!

  能賭一口氣,她也想跟他比比誰的耐力久,能夠不跟對方說話。

  可是她三天以來真的受夠了,以他光靠眼神和手就能指使她做東做西的態度,搞不好他還真把她當成一隻有靈性,特別會和主子心靈溝通的猴子看待。

  光這麼想就快讓她氣死了。

  紅雁凌厲的冷眸朝她心虛的臉龐一掃,卻只是訕訕地道:「那敢情妳沒事問個問題,我就有義務回答妳嗎?」是她自己說不要跟他說話,自己作罷也就算了,他沒無聊到跟她計較她的沒骨氣。

  「我替你守門守到腿都酸了,你告訴我一下你們怎麼發生姦情的會怎樣嗎?」

  說到姦情,就想起他和前田美娜不知幹了什麼不倫醜事,一股熱氣立即衝上腦門,讓安玟莉累積了兩個多小時的怨氣驟然爆發,頓時口不擇言--光是想到他們兩個在房間裡脫光衣服纏綿,卻叫她守在門外當阿呆,她就感覺怒火中燒。

  心口那股莫名的感覺,她怎麼也揮之不去。

  「姦情?」紅雁以令人膽寒的口吻,緩緩吐出兩個字。

  這女人,要不是想像力過度發達,就是腦子徹底燒壞了。

  雖然他早就料想到,在他跟前田美娜在寢室獨處了兩個半小時以後,她八成會自以為他跟前田美娜肯定發生了「關係」,卻沒想到她膽敢明目張膽就將她心中猜測的「姦情」套在他身上,完全也沒惦惦自己有沒有承擔後果的本事。

  要說找死,恐怕沒有一個人找得比她勤快。

  「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還怕人知道,不是姦情是什麼?」

  彷彿抓住了他的把柄,安玟莉理直氣壯且雙手扠腰,字字聲聲鏗鏘有力,只差沒伸出手指著他的鼻子說他是厚顏無恥的淫蕩鼠輩。

  他的字典裡,肯定沒有「禮義廉恥」四個字。

  紅雁的黑瞳幽暗,暗潮洶湧的冷冽眸光,幾乎像要把人捲進漩渦裡。

  忍耐到了快要爆發的極限,紅雁幾乎想出手將說話沒大腦的她一掌劈死,突然肅殺的念頭卻自他心中褪去。迅速斂去眸底殘惡凶光,紅雁臉上浮現一抹無所謂的笑,滿不在乎地道:「就算我真的跟夫人發生關係,又與妳何關?」

  憑她大概只有綠豆般大小的腦容量,不可能參透他的世界。

  跟她生氣,豈不是顯得他的等級跟她一樣?

  聽紅雁幾乎承認跟前田美娜做了那種事,安玟莉當場從胃裡湧出一陣酸,氣到渾身顫抖地指著他的鼻子,不顧一切地大聲怒罵:「你……你不要臉,先是奪去我的貞操,現在又爬上夫人的床,根本就是登峰造極的無恥之徒!」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氣,可她就是氣壞了。

  氣得……氣得甚至有點難過:心口像是被火燙著一樣,又痛又恨。不願承認,有一瞬間她寧願自己什麼都沒問,繼續當她的啞巴就好。

  偏偏,人生是不容許後悔的,每一秒都不可能重來。

  縱使懊惱,她還是必須面對現實。

  「我是無恥之徒,那妳呢?」紅雁傲慢地回瞪她,冷漠神情殘忍得像是劊子手,以清晰的聲音無情諷刺著:「妳有必要表現得像是把丈夫和情婦抓奸在床,然後被護意酸翻了天的正牌妻子,吃醋成這副誇張德行嗎?」

  沒錯,她張牙舞爪的神情,簡直就像打翻了醋桶的女人。

  「誰在吃你的醋了,少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安玟莉又惱又氣,立即抬起下顎,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在瞪回去的那一剎那,她毫無招架的心卻不可思議地因他所說的話受到驚嚇。

  一語驚醒夢中人,他讓她發現自己心中的不是滋味,確實是帶著莫名的獨佔欲。

  正如他所說,就算他跟前田美娜上了床,偷了別人的老婆又如何!她又不是視匡正社會風氣為己任的道德份子,何必跟他氣得臉紅脖子粗,甚至在他跟人家享受魚水之歡時,她一個人在寢室門外踱步不安,情緒更隨時間流逝益加惡劣到了極點。

  她的忐忑、她的怒氣,全來得那麼沒道理啊!

  早在幾次前田美娜約他喝下午茶的時候,她對他們之間親密的互動就已經很不是滋味,常常有種不對勁的感覺在胸口翻攪,幾度壓得她幾近難以忍受,寧願撇開眼不看他們。

  所有的徵兆,都指向一個事實--她無法接受他跟別的女人過於親密。

  天曉得她是哪根筋不對勁!

  「像不像個妒婦妳自己心底明白,我一點也不感興趣。」紅雁冷冷一笑,踩住她的難堪,「我只要妳記住一件事--永遠別對我存有過多非分妄想。」

  要說的說完了,他毫不客氣轉身就走。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安玟莉青白了一張難看的臉,想不出任何反擊的話,在受辱之後就只能咬牙切齒地瞪著他瀟灑走開的背影,說有多麼不甘心就有多麼不甘心。

  咬著唇,她掉下不甘心的眼淚,又倔強地趁他沒發現之前快速抹去。

  可惡,她才沒有對他有過什麼非分之想呢!

  是夜,海家來了一群囂張猖狂的不速之客。

  在海家上上下下驚恐的慘叫聲中,惡行惡狀的一群人四處搜刮、翻箱倒櫃,完全無視法律的存在,見了人就打、就傷,不分男女老少都踐踏在腳下,但似乎有種共同明確目標:想要找出什麼人和東西來。

  海家的主人們,在壯丁的護衛下逃入密室,緊急尋求支持。

  但密室外失控的景像已非他們所能改變,掌控密室的他們也只能靜待支持到來,救不了那些在外慘遭打殺而尖叫連連的家丁、傭僕。

  海家的主人,此時是自身都難保。

  「海管家,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海政升抱著抖縮的妻女,六神無主地問著高霽。

  原本在大廳休息、等著進晚餐的他們,根本不知道那群凶神惡煞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下子全家人都亂了方寸,只能完全依靠向來信賴的管家,由高霽帶人領著他和妻女躲入密室裡,也由高霽從密室裡打出求救電話。

  密室裡監視海家的監視器,顯現了海家各處正遭歹徒肆虐。

  才一會兒工夫,海家華麗的建築已被破壞許多地方,海家的人也慌亂成一片,不少已被打傷躺在地上呻吟的僕傭,令人不忍卒睹。

  「很快就會有人趕過來,我們只能等待。」

  高霽目不轉睛地盯著所有的監視器,試圖從監視器的畫面裡看出歹徒的身份來歷。

  海家不但家大業大,權勢範圍廣大,具有動搖國家的實力,在他的精心打點之下,跟黑白兩道的關係始終保持良好,不應該惹來今日橫禍。

  仔細觀察,這幫歹徒翻箱倒櫃,卻沒有盡數拿走貴重的珠寶金飾。

  只是隨手拿了一些東西,顯然他們主要是在找某樣東西。

  海家裡頭,究竟有什麼寶物能招惹今日風波?

  「就只能等了嗎?」

  望著監視器上的一片混亂,束手無策的海政升茫然低喃,跟高霽同樣不明白有什麼人不惜鍵而走險跟海家卯上,派出這麼多人闖進海家翻箱倒櫃。

  「主人,他們似乎是在找東西,你想……找的是什麼?」目光從監視器上轉向海政升,高霽神情嚴肅地詢問,心底卻隱約有了個譜。

  子承父業,接下父親管家之職,從小在海家受教育、長大的他,一直都知道黑市裡被稱為「夢幻之石」,下落不明已久的月牙寶物在海家,因此他竭盡所能不讓這件事洩露出去,就是為了避免月牙替海家惹來不必要的事端。

  月牙被過度傳說,反而成為有心人士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的夢幻之石。

  關於月牙的超能力,光他聽過的神奇版本就不下數十種。

  「月牙……」

  海家夫婦臉色一白,幾乎同時低喃了兩個字。

  海芙蓉雖然生性不是太熱情,加上長期拖著帶病身軀,因此讓她的性情變得冷漠,平常幾乎沒有給過僕傭太多的好臉色。然而盯著監視器上慘叫連連的家丁和女僕,她卻心生不忍地對父母道:「如果他們要的是那塊石頭,把石頭給他們,他們就會離開海家了吧?」

  遠水救不了近火,等到援救到來,外頭的人恐怕不是死光也只剩半條命了。

  那些歹徒把各個出口都封死了,擺明一個也不給逃。

  海政升皺起眉頭,在稍作思酌之後,便對臉色蒼白的妻子道:「美娜,既然他們要的是月牙,拿了東西就會走的,妳就把月牙拿出來吧!」

  無論月牙多寶貴,他都不能為了保住月牙,眼看著愈來愈多的人受到傷害。

  更何況,家財萬貫的他,從來不認為那塊粉亮的石頭有何價值,擁有十幾年也不見月牙在他身上起過什麼作用,導致目前他對月牙能使人永保青春的說法持保留態度。

  但月牙的確是母親鄭重交給他的傳家寶物。

  當年的他拿月牙借花獻佛,送給了前田美娜當作定情之物。

  聽著月牙是多麼珍貴,前田美娜的確因為收到如此名貴的寶石大受感動,認為海政升是非常重視她才進而被擄獲芳心,甚至含著淚光答應了他的求婚。

  如果月牙真對他有過什麼幫助的話,不也就是助他順利迎娶美嬌妻罷了。

  將寶物轉贈妻子之後,他就不曾過問月牙的事。

  他本來深信月牙會轉至女兒手中,只是眼前情況緊急,芙蓉自己也說應該交出月牙,那他兩權相衡之下也只能選擇結束月牙在海家的傳承。

  說起來,月牙不過是一塊比較值錢的寶石。

  而海家少了月牙依舊富可敵國,並不會有任何改變。

  「不行……」前田美娜突然神色慌亂,像是極力掩飾著什麼。

  「美娜,我知道妳捨不得我送妳的定情之物,以後我會送更多美麗的寶石補償妳,妳就讓管家拿月牙出去讓那些人離開吧!」

  以為妻子不捨他送的禮物,海政升十分溫柔地勸著妻子。

  「不、不行,沒了月牙,我馬上就老了……」

  竭盡腦汁,前田美娜想不出其它更好的拒絕理由,壓根兒不敢說出實話。

  一旦說出實話,天曉得海政升會有什麼反應。

  月牙在保險庫一擺十幾年,像顆沒啥用的石頭一樣,她原本幾乎都快忘記月牙的存在了,沒想到它突然會變得如此重要。

  月牙,不過就是比一般寶石貴的寶石而已啊……

  「媽咪,妳說過那顆石頭根本沒有什麼青春永駐的效力。」

  減少傷亡人數要緊,海關蓉不能理解母親為何如此堅持,禁不住質疑。

  只有她知道,母親早就沒有將月牙帶在身上,跟父親一樣根本不相信月牙帶來所講的青春功效。母親會嫁給父親,只不過是本來就愛他的緣故,才不是收了什麼石頭而大受感動。

  不忍說穿,也算是母親愛父親的一種方式罷了。

  「有、有啊,我不是一直都因為月牙保持了青春美麗嗎?」

  前田美娜失去直視其它人眼睛的勇氣,心虛的聲音愈見小聲,幾乎讓人聽不見。

  尤其高霽洞悉一切似的眼神,逼得她一顆心慌亂不已。

  「那跟月牙又沒有關係。」

  海芙蓉小巧秀麗的眉頭緊皺,隱約察覺母親有些不對勁。

  她很清楚,母親之所以能夠常保青春,完全是吃得好、睡得好,及拜高科技美容和昂貴的保養課程所致,根本跟被擺在保險庫十幾年完全沒被動過的月牙沒有任何關係。

  很顯然,為了保住月牙,母親在強詞奪理。

  見妻子投來無助的求救眼神,為了讓她避開女兒的咄咄逼人,海政升挺身保證:「美娜,如果妳真的那麼喜歡月牙,以後我會想辦法替妳找回來的,妳就暫時讓出月牙吧!」

  他相信以海家的能力和交際手腕,只要決心要找,相信要找回月牙不是難事。

  既然他承諾了,就一定會替妻子做到。

  「媽咪,爸爸都答應妳了,妳就讓高霽去拿月牙吧!」

  眼看監視器上的畫面更加混亂,海芙蓉不禁催促著仍猶豫不決的母親。多拖一秒鐘,對外面受苦受難的人來說,都是多一分危險、多一分痛苦。

  向來對傭僕很好的母親,會這麼猶豫實在太奇怪了。

  在海家父女的輪番說服下,看著前田美娜心虛又不安的臉色,唯有高霽很清楚月牙想必已不在她的手中,甚至可能不在海家了。

  沒有了月牙,他們只有繼續等待救兵到來。

  「對不起,月牙我……」前田美娜怯懦地咬著下唇,知道要瞞也瞞不下去了,在所有人充滿不解的注視下,膽怯地說出實話:「我送給紅雁了。」

  天曉得,她哪知道一顆月光寶石會變得那麼重要。

  她根本不認為月牙比得上紅雁的笑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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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些不自量力的傢伙!

  雖然海家人都認為那些歹徒是針對月牙而來,雖然跟數十人交手過後的紅雁尚不清楚來者的理由,卻很確定這些人不但知道他的身份,還知道他為何在海家落腳,還懷疑月牙已經落在他的手中,基於各種理由他們朝他出手時快又狠,似乎有將他一舉就擒的打算。

  隨便抓個歹徒,紅雁便以最殘酷的方式,問出了他想要知道的所有事情。

  他倒想知道,他們的幕後指使者究竟是何方神聖,竟不惜跟闕龍門作對。

  截至目前為止,已經有三個歹徒差點死在他的手中,只可惜這三人來自給錢就賣命的黑市組織,少說被人頭戶轉賣了三、四手以上,他們連跟自己接頭的小狗頭部不熟悉,更遑論知道誰是真正花錢要他們賣命的主要指使者。

  殺了他們,他也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無論他們藏身在背後的靠山有多強硬,很快的,他都要他們為此行為付出代價。他相信影子組織的消息網,必定能在三天內替他找到所有真相。

  明白再過不久便會有人前來海家支持,而他今日一早便已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已無意跟這些實力懸殊的螻蟻糾纏下去,在打下幾隻如同飛蛾撲火的無頭蒼蠅之後,很快就決定在這個時機點離開海家。

  對海家,他本來就一點留戀都沒有--

  等等……那個蠢蛋在幹嘛?

  當他正要轉身離開海家的時候,卻看見安玟莉像只蜷縮的小蝦米,捂著腦袋躲藏在海家花園涼亭邊的草叢裡,瘦小的身影蹲在草叢裡頻頻發抖--他敢打賭,她之所以沒被發現,絕不是她躲藏得太好,而是因為她運氣絕佳。

  半個屁股都露在草叢外了,躲了跟沒躲有何兩樣!

  她是想死還是等著壞人去戳她屁股啊?

  雖然她的死活跟他沒有關係,但是見她笨成這樣就讓他心中有氣。紅雁在暗處瞇了瞇眼,莫名滯留本欲離去的腳步,心口湧著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波濤。

  瞧,有人看見她的屁股了吧!

  發現幾個粗獷的惡徒悄悄朝她逼近,彼此交換著令人反感的淫穢神情,像是看見美味肥鵝一般興奮,只差沒立即流下口水,紅雁不禁有些幸災樂禍地撇撇嘴,眸光卻變得銳利。

  救她不是他的責任,所以他應該等著看戲就好……

  莫名地,紅雁根本不想救安玟莉,但他還是多事地救了她。

  當安玟莉藏身地點曝光,被幾個鹵莽大漢嚇得衝進涼亭時,她已經是被嚇得在涼亭裡四處亂竄,卻被他們包圍而無處可逃,眼看著就要落入幾雙淫魔之手時,本來已經轉身丟下她的紅雁,終究還是在她最危急的一刻出手相救。

  紅雁一轉眼便來到涼亭,以利落的身手,迅速擊開幾雙只差幾厘米就要抓住她的狼手。

  早已被嚇破了膽,淚花在眼底亂轉的安玟莉,一見到他就直衝進他的懷裡求救。「救……救我……」

  「跟好,不要亂跑。」紅雁沒有拒絕她的「投懷送抱」,丟出一句命令之後順勢將她拖至自己身後,專心應付著眼前幾個彪形大漢接踵而來的猛烈攻擊。被破壞了好事,這幾個打算趁亂姦淫婦女,順便玩弄女人的大漢,對紅雁的好管閒事顯得十分不爽,二話不說拿刀就砍。

  不管他能不能看見,安玟莉都在他的背後拚命點頭,一點異議都沒有。

  此刻,他寬厚的背影對她來說,就像一道最安全的避風港。

  交手不久,這一角落便引起愈來愈大的騷動,而攻擊者的數目也在瞬間倍增,不一會兒工夫就將紅雁和安玟莉團團包圍,擠得他們四周連空氣都變得稀薄。

  畢竟寡不敵眾,縱使可以以一擋百,紅雁也知道自己要是不撤退,遲早會體力透支,陷入苦戰。

  在陰鷙的眸光一閃之後,他像夾帶小貓一樣,突然將安玟莉拉到身側用手臂一撈,在擋下攻擊的同時,施展快速如風的腳功殺出一條通路,面不改色地帶著安玟莉從敵陣中脫身。

  敵人跟不上他們的速度,身後傳來一連串不入流的咒罵聲,沒多久便在他們耳邊吹拂而過的風裡逐漸消散。

  紅雁沒有停下腳步,直到確定不再有人追擊,他才驟然停頓,落腳在海家的不遠處,遙望著戰場而置身事外。

  在如此緊湊的過程裡,他卻一滴汗都沒有流下。

  確定安全無虞,已經有些頭暈的安玟莉被他丟下,當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感覺像在坐雲霄飛車的她才稍感舒適,仰頭看著正若有所思在眺望海家的紅雁。

  說實話,坐雲霄飛車的感覺恐怕還沒這麼刺激、恐怖。

  好歹快五十公斤重的她竟被他當成玩具一樣夾在腋下奔跑,他的姿態卻出奇輕鬆,把她當成玩偶一樣甩來甩去。明白他是為了閃躲屢次迎面而來的攻擊才會將她甩來甩去,因為敵人手中的武器的確數度差點砍到她的身體或手腳,連她的脖子都面臨了幾次驚險狀況。

  不用說,她真的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看什麼?」不用低頭,紅雁也能察覺她的凝視。

  整個過程當中,不管她是被嚇傻了還是勇氣可佳,總之他很滿意她的表現,要是她一路尖叫扭動,難保他不會因為神經緊繃,半路就把她給扔了。

  他就是受不了神經質的女人。

  「你為什麼要救我?」雖然是她要他救她的,她還是忍不住要問。

  如果他沒有出現救她的念頭,是不會在她被人包圍的時候現身出手相救,就算她再怎樣暗自巴望他能現身救她也沒有用……雖然她的刺殺沒有一次成功,還被他拿來當笑話看,可是她一天到晚找機會跟他對峙,總是對他出言不遜都是事實。

  就算不準備要她付出代價,他也沒有理會她死活的道理。

  角色對換,她未必有救他的度量。

  「誰說我要救妳?」視線緩緩離開海家大宅,紅雁這才俯視著她蒼白的臉,神情冰冷而面無表情。「我只是『順手』把妳帶了出來而已。」

  真要追根究柢,他也不是很確定自己為什麼要回頭救她一條小命。本來,他是打算對她視而不見,完成任務之後便自己離開,根本沒打算帶個包袱走,

  只怪他視力太好,不小心回頭一瞥就看見她那副受到歹徒驚嚇,看起來悲慘無助的模樣,就這樣動作快過大腦地現身相救,在尋求脫身的同時,順手就把她撈起來帶著走。說起來,是自己一時手賤。

  「你到底是什麼人?」

  順手?還真得感謝他一時順手,隨隨便便就救了她一條小命哩!

  在他的俯視之下,安玟莉感到沉重的壓迫感,心有怨氣地從地上跳了起來,期望減低彼此之間的視線差距後,心頭壓力就不會那麼令人窘迫。

  從他敏捷利落的身手看來,她很肯定他不是泛泛之輩。

  除了對她意圖不軌的那幾個壞蛋以外,每個歹徒都是一見他就攻擊,下手招招狠毒,完全廷欲置他於死地的模樣。

  就算搞不清楚他和海家這場混亂有何關聯,但他絕對是脫不了關係。

  要是初見他的人,大多會震懾於他的美貌,怎會一見他就下手砍殺。

  那些打手根本廷認得他,幾近一半是衝著他來的。

  「妳很好奇嗎?」

  瞅著她不解的表情,紅雁以吊人胃口的語氣反問。很奇怪,見她愈是好奇,他愈想吊她胃口、愈愛跟她唱反調,有股最好讓她好奇到死的衝動。

  也許是她一副欠人欺負的樣子。

  「嗯。」想說「是又怎樣」的安玟莉把話忍下,只是用力點了一下頭。她怕有一點點挑釁的口吻都會讓他不滿,讓她好奇到死都無法如願知道想知道的事。

  大女人能屈能伸,沒什麼了不起。

  「我為什麼要告訴妳?」紅雁一個勁兒地盯著她充滿期待的眼神。

  「你--未免太幼稚了吧你!」

  愣了一下,安玟莉禁不住鼓起氣呼呼的腮幫子抱怨。

  「哼!」

  紅雁額際的青筋一挑,突然撇開頭,看起來像是有些生氣。

  說他冷血、冷酷甚至過於冷漠的大有人在,但從來沒有人敢說他幼稚,更何況,他非常清楚自己一點也不幼稚,她憑什麼說他幼稚?

  「賭什麼氣啊,你真當你是三歲小孩不成?」她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把頭甩開,要是第一天認識他的話,不知道他這人是那麼冷酷的個性,她還真會當他是愛賭氣的人呢!

  他已經有太多她無法理解的地方,哪怕是一輩子她也無法理解。

  紅雁迅速瞪她一眼,目光凶悍得可以殺人。誰在跟她賭氣了!

  看得出來,他對她的不滿已經累積到了極限,安玟莉立即討好地道:「欸、欸,不要用這麼恐怖的目光瞪人,嚇死我對你又沒好處。」

  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她可不想惹惱了他,又被他一掌給劈死。

  剛剛才和他親歷險境,她很清楚要是他想一掌劈死她,不用花幾分力氣就可以做到。

  「那可不一定。」紅雁冷眼一瞟,又瞪了她一眼。

  能換來耳根清靜的話,就是最大的好處--至少彌補了剛才萌生救她的那一股愚蠢衝動。要是之前任由她自生自滅,現在就不會被她氣得七竅生煙。

  一手救活的命,不代表他不會一手毀滅。

  「明明就愛賭氣,還死不承認……」

  瞅他一眼,她忍不住低下頭,小聲地咕噥起來。

  一字不漏地將她的「咕噥」聽進耳裡,紅雁不禁有股想要將她碎屍萬段的衝動,但他卻只是狠狠瞪著她在一吐為快之後佯裝無辜的臉。

  她真以為他拿她莫可奈何是吧?

  瞬問,紅雁將她脖子一拎,在她的驚叫聲中躍上枝頭。

  惡……好想吐……

  不光是想想而已,在她覺得自己很想吐的那一秒,一張口就稀哩嘩啦吐了一地。安玟莉覺得像是被掏空了胃,連最後一滴胃酸都要被吐出來似的,蒼白臉色難看得像死人。

  這一吐,幾乎去了她半條命。

  安玟莉趴在水溝旁,灰頭上臉地喘氣,覺得自己就快死了一樣,還巴不得自己就這麼斷氣,不用吐得這樣昏天暗地。嗯……誰來殺了她吧!

  胃酸湧入口裡,她又一陣反胃。

  好不容易,能吐的東西都吐光了,想吐的感覺也緩和許多,這才讓她脫離了想死的感覺,只是整個腦袋又脹又昏,感覺還是十分不舒服。

  茫然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她不明白紅雁把她帶到什麼地方。

  雖然頭昏,但她的理智還在,總覺得所在之地有股陰冷之氣,不是那麼令人愉快。

  老實說,她眼中所見的景觀雖然簡樸,一草一木都整理得十分漂亮,比起海家完全歐式的豪華宅第,她現在所看到的建築物偏向和式風格,帶著一絲禪味。

  只是,帶著禪風的景色漂亮是漂亮,卻讓人覺得有些冷,彷彿身處寒地似的。

  天曉得最近的氣候明明十分暖和,一點都不冷啊!

  該死的紅雁,八成是怕她吐完之後會找他報復,把她弄得昏頭轉向之後,人卻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可惡,該不會就這樣把我丟下,不理我的死活了吧!」

  不小心救了她是一回事,他向來看她就不怎麼順眼,極有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

  她有股強烈直覺,他並不打算回到海家去了。

  如果他不再回到海家,她極可能就這樣失去他的消息,想找他都沒有一個方向可找。

  想到這裡,安玟莉的心情突然問開始變得慌亂,一邊抹去嘴角嘔吐的痕跡,一邊在陌生環境裡四處亂竄,急忙尋找紅雁的身影。呃……她可不是想再看到紅雁,也不是害怕再也看不到他,她只是積怨未報,怎麼能輕易讓他就這樣消失。

  更何況,她不知道自己人在哪裡,總要找他問個清楚。

  這地方這麼大,沒有人帶路,她還真找不到一個方向離開呢!

  「小美女,要不要讓帥哥請妳喝杯茶啊?」

  在安玟莉找得滿頭大汗、六神無主時,一道像是登徒子搭訕女人般輕佻的聲音,冷不防地從她的頸子後冒出來,令她不由自主地背脊發涼,嚇得差點魂都飛了。沒聽到半點聲響,根本不知道有人會無聲無息地從後方冒出來的她,花容失色地猛然轉身。

  「誰?」她大受驚嚇地喊道。

  差點以為自己見鬼的她,的確看到一個活生生的男人站在身後,恐懼感這才稍微退去。縱使如此,她還不是很確定一點聲音都沒有就蹦出來的他是活人。

  從來沒見過鬼,她並不很肯定每個鬼看起來都很可怕。

  說不定,就有鬼像眼前的男人,根本一點都不嚇人,甚至還賞心悅目得很。

  話說回來,要是每個鬼都像眼前的他,不但有著陽光般的笑容,外型亦如此清秀俊俏,恐怕很多女人都會願意欣然見鬼,甚至巴著鬼不放也不一定。

  「我啊,想請妳賞光喝茶的帥哥一枚,剛剛不是說過了嗎?」

  青鳥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無辜地重申,一點都不內疚自己嚇了她一跳,更沒道歉的打算。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或許是青鳥看起來不具傷害,讓安玟莉對他這個陌生人的排斥也就不那麼強烈。

  要是別的搭訕者說自己是帥哥,她一定會覺得對方臭屁不要臉,往自己臉上貼金,可是眼前的男人的確長相俊美,一點也不算足自吹自擂。

  說不定他真是鬼來著,故意以俊美的模樣出現,企圖去勾女人的魂。

  「小美女,我是誰不重要,我認識妳就好了,妳不用知道我是誰。」

  一邊施展所向披靡的陽光笑容,青鳥一邊朝她笑笑搖頭,還曖昧地對她眨著眼,彷彿對她的來歷背景熟悉得不得了。

  事實上,自從她跟紅雁扯上關係,所有人都對她的背景相當熟悉。

  確定她的身份沒有危險性,三腳貓的實力連逮隻雞都有困難,更遑論想傷紅雁分毫。所以他們才會任由她在紅雁身邊亂竄,讓她去刺激一下平日過於沉悶、性情冷漠的紅雁,看能不能讓紅雁那死沉沉的性子稍作轉變……

  簡而言之,讓他們也多些娛樂囉!

  「你認識我?」安玟莉露出狐疑表情,突然心生懷疑,一把就捏住他的臉。

  啊,竟然熱熱的耶!

  「啊啊,好痛,妳做什麼啊?」

  冷不防地被她用手掐住臉頰,雖然不是真的有多痛,青鳥卻立即哇哇大叫。就算他是影子領導人之中屬性特別溫和的一個,也從來沒有人對他做出如此踰矩的舉動。不愧是紅雁的女人,行為真夠讓人匪夷所思的。

  要不是她是紅雁的人,她根本碰不著他的寶貝臉。

  安玟莉尷尬收手,一陣潮紅立即撲上臉蛋,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說了實話:

  「我……我想確定一下你是不是鬼……」

  雖然明知他應該不是鬼,她還是忍不住想要確定。

  「不會吧,妳眼睛是哪裡有問題,天底下哪有我這麼帥的鬼。」青鳥瞪大雙眼,又好氣又好笑地撫著臉龐,禁不住抗議。

  知道她的動機後,反而讓青鳥更加哭笑不得。從來沒人把他誤認成鬼過。

  她可真會讓人洩氣吶……

  青鳥帶著一臉詭譎曖昧的笑容,大剌剌地走進紅雁在影子組織裡的私人領域。

  紅雁冷冷地見青鳥由遠走近,在他開口之前一個字也不準備先說,等著看青鳥到底又想玩什麼新把戲。

  「嘿,你掉了個東西,我替你送回來了。」

  不在乎紅雁冷淡的態度,青鳥走到他的面前,一臉邀功的嘴臉直衝著他笑。

  他的確認為自己做了一件可以邀功的事。

  「我掉了東西?」紅雁挑起眉頭,對青鳥神秘兮兮的賣弄很明顯不太感興趣。他不認為自己掉了任何東西,如果真掉了東西,他肯定會知道。

  依照青鳥愛湊熱鬧的個性,肯定是送來一個他不想要的東西。

  「是啊,好東西喔,你等我一下。」不給紅雁任何拒絕的機會,青鳥立即往門外走。

  不一會兒,青鳥帶著安玟莉進門,無視於紅雁瞬間變冷的目光,一把將她推到紅雁面前,還是那副邀功的嘴臉,「瞧,你掉的東西,下次別再不小心弄掉了。」

  他那副巴望的表情,還真像希望紅雁給些什麼獎賞似的。

  「我什麼東西也沒掉。」

  瞥了眼前有些手足無措的女人一眼,紅雁轉向青鳥冷瞪一眼,擺明了警告他太多事。他把這女人丟在根本不該有人去的地方,沒打算讓任何人發現,青鳥顯然是過於雞婆。這不免讓人懷疑,青鳥是否在他身邊安排了眼線。

  好個不怕死的傢伙,還沒跟他算當初迷昏他好幾天的帳,他現在竟不怕死的自己送上門來,壞了他的打算還敢邀功?根本是活膩了。他派了人看守安玟莉,如果不是青鳥把雞婆當好心,她不會來到他的眼前。

  「喔,不好意思,我是說你掉了個女人。」

  青鳥搭上安玟莉的肩膀一笑,彷彿當安玟莉不在現場。

  「那是我丟掉的。」

  紅雁丟出殘酷字眼,氣得安玟莉大感羞辱的臉青白交替。紅雁一雙冰眸卻冷冷望著青鳥搭在她肩上的手,凍得青鳥幾乎忍不住要把手給收回來。

  幾乎,只是幾乎而已。

  紅雁的神情愈冷,代表這女人在紅雁的心中愈有份量,他怎麼能夠因為不耐「風寒」,自動放棄這大好消遣?感覺安玟莉嬌小的肩膀氣得直發抖,玩得正起勁的青鳥,不但沒有把放在她肩上的手收回來,還將人家的肩膀攬得更緊。

  「喔,這樣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他不但攬著安玟莉小小的肩頭不放,說著說著就要作勢轉頭離去,「既然是我多事,我馬上把人帶走,不會讓你操上半點心。」縱然滿臉歉意,青鳥閃爍著惡作劇光芒的眼底,卻讓人看不出太多誠心。

  感覺有點受傷的安玟莉,忘了自己在不久前還著急不已地找著紅雁,悶不吭聲地跟著青鳥移動,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早就不想報仇。

  極不願意承認,可是她騙不了自己,她要的是--能夠永遠留在他的身邊。

  多一分、多一秒,不管多多少時間都好,她都想要跟他在一起。心頭如此惶惶不安,她就是害怕說不定有那麼一天,會不見了他的蹤影。

  或許是從第一眼看到他開始就被吸引,以至於後來長期相處,明明是對他又恨又惱,不甘心於被他奪去清白,卻還是情不自禁喜歡上他。當他跟前田美娜獨處一室,關係曖昧不明的時候,她之所以會坐立難安,根本是嫉妒作祟讓她快要發狂。

  從一開始,她就走失了一顆心而不自覺。

  可是,如果紅雁不想看到她的話,她也不要再看到他了。

  她無法在察覺自己的感情之後,還要去忍受他的厭惡。與其被所愛的人討厭,她還不如離他遠去,至少不必忍受他的羞辱,就讓她保有一些殘存的自尊吧!

  面對自己,她得承認自己的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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