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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梅子黃時雨 -【人生若只初相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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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6 00:00:5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人生若只初相見 作者:梅子黃時雨

內容簡介】:

人生若只初相見,她便是她,他亦是他。   
早知道是沒有結果的事情,是的,她一早就知道了。
她向來冷靜自持,偏偏遇到了他。  
假如只有一剎那情真,相逢不如不見。  
假如會有一剎那情滅,我心也已枯朽。

都市白領趙子默,長年的獨自打拼加上少年失父的經歷,讓她養成了冷靜自持的性格,宛如浮世塵囂中一枝暗香浮動的寒梅,即使釣上了金龜,仍不敢抱任何幻想,或許就是這份淡泊明靜,吸引了情場浪子江修仁。

在這場明知道沒有結果的糾纏中,江修仁懷疑自己的真心,子默也不做多想。門第的差異讓他們一面熱烈相戀,一面彼此冷視,可愛情總是來得那樣猝不及防,子默耳鬢廝磨間的溫暖,以及清冷裡不經意的嫵媚,教他一步步深陷,從此再也放不開。而江修仁蠻橫態度下的溫存,驕傲外表下的孩子氣,也讓子默的心一點點地融化。

於是,他們清醒地看著自己一點點淪陷,都沒有愛情至上的天真,偏偏算了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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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6 00:01:06 |只看該作者
第1章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在時代皇宮的包廂。陪著老闆去應酬客戶,本來這種事情也用不著她去的,自有秘書,那日碰巧有事,便被硬頂了上去。

  那包廂裡燈紅酒綠,煙霧飄飄緲緲的,美酒又美女的,喜歡的人或覺得快樂似神仙吧。對於她,是無所謂的,平日裡,偶與朋友,同事消遣,倒也是一去處。但若是成了陪客,只覺是乏味不堪的。找了個藉口,到走廊上透了口氣。

  廊裡的光線亦昏暗,牆上嫣紅的小探燈,照的那精緻的玻璃底磚益發玲瓏剔透。一陣香風飄過,她也沒有抬頭,那人走了幾步,卻回了頭:「子默??趙子默!!」聲音嬌嫩欲滴,但那語調分明是熟悉的。她猛得抬起頭,赫然是於娉婷,當年的學校裡的同窗。

  「你這死鬼,這麼久了,也不和我們聯繫,聯繫。同學們都說你是人間蒸發了……」於娉婷嬌嘖道,「今日讓我碰上了,定不饒你。」她臉微微紅了一下,幸好燈光可以掩飾,四年的大學生涯,對於別人或許是學習與享受年輕時光,但對她來說卻只是打工,學習,打工,哪裡有半點的時間與同學培養感情。直到今日今時,偶爾回想自己的大學生涯,頂頂遺憾的便是這事情。但也無法子,假使時光倒流,她還是會如此的。

  「到我那裡坐一下,把手機號碼給我,這幾年,同學們倒也小聚過幾次,只沒人能聯繫到你。」她喝了點酒,雙頰微微泛紅,像是抹了一層胭脂,益發光彩奪目了。她當年一進學校便轟動了整個外文系,這幾年更是會打扮了,怕是當紅的女明星站在旁邊,也要活生生給比下去的。她當年與她也是點頭之交而已,若不班裡那次組織旅遊,兩人怕到現在碰到,也不過是點點頭,微笑致意,然後檫肩而過而已……

  只她沒有想到,於娉婷的包廂,竟會華麗如斯,比她公司老總定包廂的不知道要富麗幾倍。幾個男的圍了兩桌在一邊砌長城,也有幾個男的在與美女唱歌。沒有刻意的西裝革履,但卻說不出的從容淡定,一看就知道與她現在的圈子,以往的圈子,都是不同的。她不可能打入這個圈子,也從未想過要打入這個圈子。

  或許是她穿著過於普通,也或許是大美女於娉婷手拉著過來的,那幾個男的略略掃了幾眼,依舊調笑的調笑,唱歌的唱歌。

  於娉婷直直拖了她,走到麻將桌邊,拿了擱在桌上的手機,最新款的蘋果牌,最近連中央新聞裡都報導了,只聽說國內還未開始銷售。她本來對這種名牌從來是不懂的,但這幾年商場上打滾下來,倒也會看了。她還未反應,於娉婷便嬌笑道:「我大學同學--趙子默。」她笑著微微頷首,那幾人也抬了頭,朝她略略點了頭。他便是其中一個,正對著她,微微看了一下,便垂了眼簾。她倒看得極清楚,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

  本以為娉婷只是客套,說以後多多聯繫。哪裡想到第三天,她還在加班,便接到了電話,劈頭就問:「在哪裡?過來接你!」她邊喝了口水,邊答:「在公司加班。」於娉婷口氣不容拒絕:「二十分鐘後到你公司下面的大門口見。」未等她把水嚥下,便已掛了線。

  那天是她第二次看見他,開了輛銀灰色的大奔。一開始,她並沒有注意,直接上了載著娉婷的車。到了市郊的別墅,停車時才發現,他的車就在後面。那日倒穿的頗正式,他連看也沒有看她一眼,她也未打招呼,她素來不主動,況且對自身認識清楚,範不著去招惹這種人上人。

  有一有二有三後,跟這群人略略熟了起來。一來是娉婷來的電話多,實在不好意思每次都拒絕。二來,她在這城市雖是地熟了,卻隻身一人,難免孤獨寂寞。加班多了,在18樓的玻璃牆望去,那一盞盞的燈光,看著自己形單影隻的,也覺著可憐。捧著一進公司就買著杯子,白底的彩橫條,清淡雅緻,彷彿小時侯父親買給她的刷牙杯子,那上面有兩隻彩色的蝴蝶,展翅欲飛。喜歡極了,以至於早上一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刷牙。後來自己頑皮給摔破了,從此之後再也沒有蝴蝶了。只是那顏色,那蝴蝶就一直就這麼印在腦中了。

  其實與他們在一起,不過是吃飯,唱歌,打麻將等消遣。人一多,就容易開玩笑,大家也不計較,遇到好笑處,便剎不了車。那日他喝多了點,湊兩桌湊來湊去少一個人,也不知為何,他指了指她,惹得滿房間的眼光都一下集中了過來:「讓她先代一下。輸了算我的,贏了算她的。」麻將倒是會的,只是不好意思。娉婷也看出了她的窘態,推著她坐上了位置,笑著道:「有江少給你撐腰,就打啊。怕這三個男的作什麼!!」

  她會是會,但絕不精,每逢過年,回了老家,鄰里的叔伯阿姨就喜歡兩兩成群,拉著打麻將,消磨時間。才一小會兒工夫,便放了好幾手,其中一個笑著轉頭道:「江少,今日心情好,來送錢的。」他也不理會,只顧眯眼。其實他們是玩籌碼的,她也不知道大小,一連輸了好幾底。

  她方要將手上的白皮扔去,只聽耳邊響起了一慵懶的聲音:「不要打著個!」那溫溫熱熱的氣息就這麼徐徐的噴到她耳邊,說不出的酥麻。抬頭一看,他黑如墨玉的眼正笑意綿綿:「打這個!」到了歇場,算了籌碼,還贏了好幾萬。才知道他們玩的是十萬一底的。那三人笑著罵道:「原以為是送錢的,搞到最後是來騙錢的。先把我等給迷惑了,然後出殺招。」他只溫和的笑笑,將錢塞給她。她只不要,這些錢,抵她好多個月工資了。最後娉婷過了來,湊到耳邊道:「不要鬧笑話。拿著就是了。」

  她生在浙北小城市,風景舊曾諳的江南,無論春夏秋冬,都美的如同山水畫。那裡是歷來中國少有的魚米之鄉。但是母親為了供養她和妹妹上學,都是省吃減用省下來的。自她考入這個城市數一數二的大學後,每日裡打工賺錢,總不捨得讓母親再在她身上花一毛半毛的。這期間的辛苦,哪裡是像他們這種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能懂的。

  第二天,她跟娉婷要了他電話,到下班時間抽了空擋打了過去。他聲音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你啊!」平靜的像在聽天氣預報。「等下有空嗎?」他那裡有點吵,她也直截了當,那些錢說多不多,但對她來說,也不少,每日裡這麼放在包裡,也擔心的,若是哪一天碰到小偷,那不是要自己墊出來……

  在門口略略等了一下,便看到他的銀灰色車子。突然發現,她腦子秀逗了,這麼個下班時間,這種車子這麼大咧咧的停在公司大門口,簡直是遭人白眼。只盼著不要有同事看見,一溜煙的上了去,道:「開車。」他穿了件粉色的襯衫,見她匆忙的樣子,也不知道發生何事情,忙啟動了車子。

  車子裡靜默無言,她與他本來就不熟。連輪胎行使過地面發出的沙沙聲音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她低頭將包打開,將一信封遞給他。他只微微看了一眼:「什麼東西?」其實他是明了的。她臉一紅,小家子氣就小家子氣吧:「那錢還你。」他只不說話,將方向盤用力一扭,調了個方向。

  車子在一間餐廳停了下來,一進門,一個經理模樣的人已經迎了上來:「江少,一段時間沒有來了,老地方嗎?」從那大片的玻璃望出去,五十幾層的高處自然比她辦公室裡的十幾層更瞧得分明,華燈初上,熠熠閃耀,整個城市就如同一座不夜城。那餐具是白底的,印了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最外圈鍍了一圈金,富麗貴氣。她只覺得莫名的熟悉,只不停的摸著那隻蝴蝶。其實是不一樣的,那小城買到的東西,都是極便宜的,更何況在十幾年前的時候,定是粗糙不堪的。但記憶中的東西總是最美的,因為那流水年華,也只因是已經過去了的。

  從那以後,娉婷就算打再多電話過來,她總是推脫。她雖然年輕,但終究是明白的,什麼事情總講究門當戶對。那是老祖宗積澱了幾千年傳下來的,若不是真理,早給大浪淘沙掉了。她與他們總歸不是同路人。

  後來也便淡了下來,她負責進出口的事情,每日裡也忙的昏頭轉向的。這日晚上,本身心情不好,這才剛開始工作,娉婷電話又來了:「子默……你可要來救我。我喝醉了……」口齒不清的報了個地址。那地方她知道,也去過幾次。

  推了門進去,只見一桌子的人,都吃得七七八八了,娉婷一見她,已搖搖晃晃的過了來:「不是來了嗎?子默,來幫我灌他們。」美人到底是美人,連喝醉了也美的冒泡。她趕忙扶了她坐下。一抬頭,只見他手上捏著一根菸,正微微扯著嘴角,似笑非笑,那眼底如同一潭秋水,直直看著她,深不可測。

  她酒量其實不好,不過相對於一個南方女孩子來說,還過得去。那還是因為小時候父親每每喝酒時,把她抱在大腿上,用筷子略略沾沾,給這麼沾出來的。母親每次一說到這事情,就說自己從小投父親的緣,雖然是女孩子,但父親也是捧在手心裡這麼大起來的。要知道老家那一代,在她出生的時候,重男輕女思想可嚴重了。但父親卻絲毫沒有這種想法。她每次應酬也極克制,若是快到了底線,從不多碰一口。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那次打牌的關係,走到最後,別人都自以為是的「知情識趣」。竟剩下他和她兩人。他從未見她喝過那麼多的久,平日裡,旁人再敬她,她只笑著移話題,情非得已之下才微眠幾口。這日卻是喝多了,雙眼迷濛,連路也走不穩了。已入了秋,天氣很涼爽,風從車窗外吹入,打的她髮絲飄飄。她和他一像沒有什麼話,他不說,她也不知道說什麼。若是他說了,她也應幾句,絕不主動攀談。

  將她半扶著半抱著,安置到房間內。客廳極小,房間極小,廚房也極小,加起來還沒有他一個臥室大。但麻雀雖小,倒也五臟俱全。去廚房到了杯水,這才發現,她似乎對蝴蝶有偏好,杯子上,碟子上,碗上都是蝴蝶。倒了杯水回房間,只見她還在朦朧中,只迷糊的喃喃:「不要吃藥,我只喝水水。默默是要喝水水。」原來她只覺著是回了江南,那魂牽夢繞的地方。小時候,每次感冒發燒,父親便與母親守在身邊,輪流的餵她喝水,吃藥。他倒是第一次聽到她用這麼撒嬌的口氣講話,心中一動。從來都說江南之地,吳儂軟語,但她卻也學了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他扶著她靠在自己身上,只覺得她溫軟如棉,無一絲重量,慢慢將杯子湊到她嘴邊。她骨碌碌的一下子將水全部喝完,好似還未盡性,伸出舌頭舔了幾舔。他只覺腦中哄的一聲,全身的血液盡往腦子裡沖。她卻還亦不知,慢慢的在他懷裡翻了姿勢,那柔軟的兩片唇就這麼慢慢的刷過脖子……他只覺得一下子兵敗如山倒,亦忍耐不住,猛得親了上去……

  她其實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酒到了後半夜也已經醒了。人都是這個樣子的,喝醉的時候迷糊,做什麼事情都可以借酒壯膽,到了酒醒反倒變小了。只好裝睡,一動也不敢動。到了天亮時,他方才離開的。只知道他似乎推了房門出去,後又進了來,也不知道幹什麼。她可沒有那個膽子睜開眼睛,與他大眼對小眼。過了半晌,關了房門出了去,接著又聽到大門關的聲音,這回是真走了。

  他沒有跟她聯繫。她自然也沒有跟他聯繫,上次娉婷給的電話,她隨手一記,早不知道那張紙夾到哪份文件裡了。她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有什麼牽扯。其實有什麼好聯繫的呢?不過是一夜情罷了!倒不是她有多開放,她與他的這次,其實還是第一次。只不過那日是父親的忌日,每年的那一天,自己總會難過,特別是與母親通了電話後,更是覺著寂寞難過。只是想家,想馬上回家去,吃母親包的餛飩,吃母親裹的粽子。喝酒時便有了想醉的念頭,他送她回來的時候,她亦有一絲清醒。只覺得孤單冷清,便想抓住一根浮木。如同菟絲花,想靠著大樹,借一點力量。若說是他佔了她便宜,還不如說是她沾了他的。

  況且他的女伴估計可以繞著外環繞幾圈了,她趙子默算什麼呀。做什麼事情都需量力而為,她倒是知道的。過了一兩個月,娉婷打了電話過來:「怎麼又失蹤了?聯繫都不聯繫。我剛去了歐洲一趟,不聯繫你。你難道就不知道打個電話給我,就這麼不待見我啊?」就這麼又重新聯繫上了。

  再見面時,他手上還擁著個國色天香。只抬頭看了她一眼,連微笑也欠奉。她自然也沒有過去打招呼。一大幫子人說說笑笑,吵吵鬧鬧,到了回去的時候,他早就載了那個國色天香走了,不知道去哪裡風流快活去了。送她回去的那人還開玩笑道:「那小子,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了,活像剛開暈似的。」

  回了家洗好澡,也很晚了,天氣已冷了,鑽進被子暖燻燻的就只想睡覺。剛覺得迷迷糊糊,朦朦朧朧中就聽得電話想起,把手伸出去,在床頭摸了半天也沒有摸著,心裡恨道:「不知道是哪個死老外,就喜歡擾人清夢!」做進出口也沒有辦法,人家睡覺的時候,你上班,你睡覺的時候,人家還在上班。所以說吃口飯不容易啊,不過她撒起謊來卻是溜的,那日母親打電話過來問她工作辛不辛苦,她就說:「什麼辛苦,無非是跟他們用外文聊聊天。」哄得母親放心,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電話鈴聲響了幾下,估計對方見沒有接,便掛了線。她也樂的輕鬆,不用在黑暗中摸索,便沉沉睡了過去。到了第二天,總算找個電話了,翻開一看,一個手機號碼,也不是自己平日裡所打的,也不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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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6 00:01:17 |只看該作者
第2章

  好不容易把德國的老外給擺平了,爭取了張大訂單,拿著獎金單,心裡頭熱孜孜的。掛了個電話給母親,聽她嘮嘮叨叨的講了好一會話,才略略平息了思念。心想著,早些回家,買點菜慰勞慰勞自己。她相對時下的都市女孩子,還是會燒菜的,北方的口味相對比南方要重,所以她也不怎麼喜歡吃。每日裡,加班加點,也就用快餐等速食打發掉了。今日心情好,就想著怎麼回去弄幾個家鄉小菜吃吃,光這麼想一想就垂涎欲滴了。

  家鄉的小城,河流密佈,水枕人家。魚自然是餐桌上最普遍的。父親最擅長燒的就是魚了,最最好吃的便是火腿香菇鯽魚豆腐湯,把魚身用熱油煎了,然後把薑片和黃酒(江南一代的特產酒,又叫料酒)下鍋,混著熱水泡乾淨,切好的火腿香菇,用文火燉,一直到湯汁呈牛奶色,然後放入豆腐。出鍋後再放香蔥,紅的紅,白的白,綠的綠,色香味具全,令人口水直流。每次父親燒這個菜,她都可以吃滿滿的兩大碗飯。小時候就喜歡站在廚房門口,看著父親燒菜,也沒有特意的學,也就這麼會了。那爆炒的香味,那騰起的青煙,在記憶裡總是那麼美好。如今回想起來,彷彿也就是這些,帶著童年的味道。

  還未熬到下班,娉婷的電話便過了來:「下班了沒有?一起去吃飯。」她一手拿著電話,一手還在跟沈小佳比劃傳真上的內容:「吃飯?不了,今天想回家吃?」「回家?怎麼家裡有人等候?」娉婷笑著問道,語氣卻有一絲不同。她手忙腳亂的,也沒有聽出來:「哪裡有人等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零丁洋裡嘆零丁的!只不過今天不想吃外食。想回家自己做!」「自己做,不會吧?怎麼從來也沒有聽你提過啊?」她倒笑了出來:「不知道了吧!」娉婷也笑了出來,討饒道:「好了。今日不要回家了,出來一起吃吧。熱熱鬧鬧的。」

  和他們吃飯總比和客人吃飯輕鬆多了,況且她也只是應景罷了。那日是姚少請客。其實她也不知道他們具體的名字,一則是從未留心記,二則他們這群人本身也不叫全名的。坐的時候,姚少就坐在旁邊,頗為慇勤,頻頻幫她夾菜。他就這麼坐在對面。印象中他好像與她對面的時間比較多。旁邊的國色天香倒是換了人了,換了個搖曳生姿。隔了些距離,也瞧不清楚,想當然而,應該又是美女一個啊。

  或許是想了一日清淡些的東西,所以那菜色總覺得不合口味。聽他們講了一個一個的笑話,有的帶點暈段子,有的冷到極點。她只微微笑著,將碟子裡油膩的菜撥來又撥去的。一抬頭,卻見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飯後還是老樣子的消遣,去了私人俱樂部。娉婷因她平日裡工作繁忙,便拖了去享受SPA。也不知是隨口還是無心的問道:「你和江少怎麼了?」她心裡咯噔了一下,卻雲淡風清:「什麼怎麼了?我跟他一點也不熟啊!」娉婷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不要給我裝糊塗。我看他今天一頓飯下來,你這邊不知道掃了幾萬回了。」她倒是沒有發現,微楞了一下,道:「估計是你看錯了吧。我臉上又沒有什麼東西。」

  娉婷盯了她一會兒,低聲道:「我也只是提醒你罷了。他們這群人,有幾個是真心的呢?像我現在跟孫平華,你以為真能到頭。只不過我喜歡他罷了,能拖一時是一時。他呢?父母也還未瞧著中意的,所以也就這麼過唄。」她知道娉婷講的是真心的體已話,但她與他的那一段,也實在不好意思說口去。細細一想,也越發駭然了。

  娉婷也不管她是否聽進去:「說起江少,你也應該看得出來。這群人有哪個不巴結他的。不要看是上層了,其實上層也有階級之分的。有些事情我不便多說。」她本身沒有想過要與他們這群人有什麼糾葛,但仍是挺感謝娉婷的提醒。

  等回去時,最後竟又剩了他們倆,她這才發現那搖曳生姿早不見了。他只看了她一眼,道:「我送你回去。」她笑了笑算是回應。到了車裡,也無話。打了暖氣,和著汽車裡特有的真皮味道,竟依稀有些朦朧。很快便送到了門口,她謝了一聲,也就下車了。到了屋裡,將靴子脫了,整個人懶懶的,動也不想動。往床上一倒,細棉軟被的,只覺得睡意瀰漫。

  朦朧中聽得電話響起,只是捲縮著不想動。可一想到這幾天的德國大單,想到那熱乎乎的獎金,算了,伸頭也是一刀,這才磨蹭著從被子裡爬出來,接了電話。結果迷迷糊糊的喂了幾聲,竟然半天沒有聲響,心裡一陣火:「哪個王八蛋惹人清夢。」便啪的一聲掛了。看了電話又不是國外長途來電。半響,又叮叮噹噹的響了起來。她拿起一看,還是那個陌生電話,按了接聽鍵,竟是他的聲音低低傳來:「是我!」她楞了一楞,才反應過來,恩了一下。

  那邊卻是半天沒有說話,她也不好意思掛斷。良久,他的聲音才響起,說不出什麼感覺,彷彿竟有一絲情人間的呢喃:「那天……那天我沒有做措施!」她的臉唰一下紅了起來,還好他是看不見的。從未碰到過如此問題,難道要回答沒有關係啊。她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要說什麼。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心竟微微發涼,才恍然大悟了起來,淡淡的回道:「這世界上還有事後避孕的這一招,江少何必擔心呢?」他在那邊默然,她便掛了電話。

  卻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了。她起了身,到廚房裡倒了杯水。摸著杯子上的凹凸有質蝴蝶,總覺得莫名的安慰。彷彿自己還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的寶貝。這才發現,原來已經這麼多年了。

  朦朧中依稀聽見門鈴響起,只覺得怪異。這麼晚了,鄰里之間怎麼還會有人來拜訪。響了半天,她這才驚覺,原來是自己的門鈴。竟然是他。就這麼站在門口,活生生的站著。她楞在門口,半天不知道怎麼辦。他看著她,將門輕輕推開,便走了進來。

  她吸了口氣,道:「要喝水嗎?」來者是客,進都進了,總不能趕他走。他不說話,只看著她。不知道是夜色如水的原因還是燈光照明強度不夠,只覺得裡頭如汪洋大海,彷彿可以吸人般。她只覺得慌亂,逃似的想去廚房。還跨出幾步,已被他從後面抱了住,劈頭蓋臉的吻了下來。

  那感覺又酥又麻,她只覺得身子發軟,連推開他的力氣也沒有了。他抱的越來越緊,身上那淡淡菸草味道,那灼熱的體溫,竟有種異樣的熟悉。她有些急了,那種感覺竟讓她害怕了起來,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慌,唇齒糾纏中,輕咬了他的舌頭。他微微吃痛,人也略略清醒了些,只俯在她肩頭,大口喘氣。

  他仍是擁著她,一點也沒有放手的意思。許久,才低低的在她耳邊恨恨的道:「你這擾人的小東西,看我怎麼收拾你!」那幾字說的咬牙切齒的,但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寵溺,竟有一種纏綿悱惻的味道。那氣息癢癢的吹在耳畔,她只覺得全身酥軟無力,心裡又如同三月的微風拂過湖面,輕柔無限,卻又蕩起陣陣漣漪……

  早上上班到底是遲了。沈小佳工作了一半,湊了過來:「子默,天是不是要下紅雨了?連你這個公司標準時間也遲到了。」她臉不爭氣的紅了一下。沈小佳難得見她如此模樣,哪裡肯放過她:「給我說實話。昨晚是不是花月正春風啊?」她佯裝怒道:「去去去,收客人E-MAIL去,少在這裡瞎攪和。」沈小佳咯咯笑了出來:「腦羞成怒,說明我正中靶心!」

  到了中午,便有人送了一束荷蘭空運過來的鬱金香。沈小佳對著花,左看右看,嘖嘖稱奇:「貴是貴的,但誰會追女孩子,送鬱金香啊?」她卻心微微一動。小時候沒有什麼好的方式可以瞭解世界,因為信息各方面太貧乏了。還好那時候有電視機,每每到綜藝大觀播放的時候,便搬了小凳子,津津有味的看起來。印象最深的便是荷蘭,那美麗的鬱金香,浪漫的風車,藍藍的天空,一望無際的大海還有厚厚的奶酪。彷彿就像夢境裡才有的般。那景色帶著童年的回憶,更是根生地固的如植在腦中般。

  一連幾日花束不斷。但卻沒有電話,她也沒有打過去。又過了幾日,他卻是來電了:「今晚去你那裡。」她本就很晚下的班,回到家已是極晚了。才進了門,他就到了,一臉的慍色。她也沒有在意,只管自己洗澡。等她洗好出來,他已經睡了,側著身子,背對著她。她將燈關了,輕輕在他身邊躺了下來。到底還是不習慣,她只靠著床沿,離他遠遠的。黑暗中,只覺他翻了過來,將她一手撈入了懷裡,那暖暖的氣息已噴了上來……

  和他一起,如果說這也能算一起的話,素來是他掌控的。她有時候有弄不懂自己,怎麼會走到這麼一步的。但又覺得好像挺自然的,就這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了。自己也不是剛剛從學校裡畢業出來了,見多了男歡女愛,有多少個不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現代社會,合則聚,不合則散,是不必太過於執著的。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會這麼時髦,想不到還是趕上了時下的列車。

  她自然知道他不止她一個女的,有好幾次,他在她那裡的時候,那群鶯鶯燕燕還是電話不斷的,也有幾次他接了電話,便走了。她也自知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讓江少為了她放棄那麼一大片美好的森林。要知道電視裡或者小說上,那些花花公子會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結束自己的風流生涯,從此一心一意。其實多半是騙騙小女生的。也不可以說一個也沒有,但基本上是絕少的,若有人真的碰上了這麼一個,那簡直是比中福利彩票特等獎還難,需得馬上殺牛羊酬神啊。所以,他與她,走到哪裡,算那裡吧。

  他出手是闊綽的,一直以來她也沒有注意,那日整理了一下房間,這才發現他買了好些東西給她。有珠寶首飾,也有皮包衣服。他只管自己拿來,就扔在一旁。她一般是要過好些天才發現的。有錢人就是好,一件衣服,一件首飾,可以抵她一月或半月工資了。更不用說是那名牌皮包了。她是見識淺的,但就算沒有看過豬,至少也吃過豬肉。那LV的限量包包,不是誰都能買得起的。更何況是她這種不上不下的職員。她雖然愛錢,但絕不貪。這種東西,她自問沒有實力擁有,也就沒有那個必要拿出來招人非議了。畢竟人言還是可畏的,沒有那麼大的頭,也無所謂戴那麼大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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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6 00:01:28 |只看該作者
第3章

  因與母親相隔距離遠,一年也見不上一兩次面,所以早在讀書時就立了不成文的約定,每個星期六必要通上長長的一段電話,以慰彼此的思念之苦,另外也順便幫中國的電信事業作出點微薄的貢獻,可能在更小的程度上推動了國民經濟的百分之零零零零零零零點幾的增長。

  今日母親的電話更是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以前每每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因為實在聽的太多了,以至於耳中生了繭子,常常自覺的跳過。但今日母親的行為,實在除了這句話,就無其他形容詞可以形容的如此入骨了。其實說穿了,不外是告訴她同城同鄉有個誰誰的兒子,姓誰名誰,也在本城工作,母親已經把自己的電話告訴人家了,有機會多聯繫。萬一有事情,也可互幫互助。無疑是變相的相親。

  趙子默最最頭疼的便是這件事情。自畢業後開始,母親就有意無意的往這個話題上帶。到了今年更是挑明了,有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姿態。這種事情還是隨緣的比較好。以往母親的動作,她向來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即可。每次見了面,吃過一兩頓飯,便找了藉口推了就是。並不是不瞭解母親的苦心,只不過這種事情也是要講緣分的。相親就如同是魚肉放在砧板上,幾斤幾兩,無所遁形。實在不想去受如此煎熬。

  那個誰誰誰,見了面知道才知道叫邢利鋒,第二日就打了電話來,約了時間地點吃飯。她本著按規矩辦事的心態,草草的去了。人倒也不錯,雖是極普通的人家出身,苦讀成功,站在人前,一樣意氣軒昂。且是個極健談極熱情的人,才剛見面,便開了話匣子,或許有種老鄉的關係在裡頭,只覺的很容易混熟。

  地點是在一家上海餐廳,裝潢的極精緻華麗,小資情調十足,看上去檔次肯定不低。因同處南方,口味亦相似。她胃口也頗好,聽著他從時事政治版講到了財經版又轉到了娛樂版,倒也挺佩服的。所以又改觀了些,心想著不能成為戀人,成為朋友也是不錯。

  他倒是來了電話:「在哪裡?」「吃飯!」他也極平淡的問道:「要去接你嗎?」本來他與她之間的聯繫就是時斷時續的。實在不必因為那層關係牽扯太多,若是多了,以後斷了豈不是更加難辦。她心裡清楚明白,便拒絕道:「不了,我自己會安排的。」他在那頭恩了一聲,便掛了線。

  他們兩人的位置靠在玻璃牆邊,樓層不高,一低頭就可以看到牆外面車如流水,繁亂似錦。她本已經吃的十之八九了,若是平時,早已是找了藉口回去了。此時覺得邢利鋒此人頗為親切,也存了心想交個朋友。一頓飯下來,倒也不早了。叫了服務員買單,倒過來了一個餐廳經理,態度極為恭敬,微笑的道:「單子江少已經簽掉了,希望兩位滿意我們的服務。有機會多多光顧。」

  邢利鋒剛開始是一臉的愕然,見她一副平常神態,也已經明了,是她朋友買的單。出了門,倒覺得不好意思了起來,抓了抓頭髮道:「怎麼好意思讓你朋友給買單呢?」她其實也是到那時候才知道,他就是在餐廳裡給她打的電話。他與她本身什麼也不是,他既然喜歡買單就讓他去買好了。下了車,笑吟吟的朝邢利鋒道:「這次請客不成,就下次吧。」邢利鋒也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連連點頭:「榮幸之至。」

  這幾日因單子出貨問題,每日都是手腳並用的,回了家就累極而眠的。今日卻是奇怪,竟無半點睡意。洗了澡出來,在床上翻來翻去半個鐘頭,竟神志益發清醒了。索性起了身,將廚房裡的油鹽醬醋細細整理了一遍,還是覺得無睡意。又將地板檫了兩遍,連床腳也檫得纖塵不染的,頭上冒了汗,氣喘吁吁的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才停了下來。又去洗了澡,這才重新躺在被窩裡。

  心想著這下可以睡著了吧,還是翻來覆去,彷彿總找不到一個可以睡著的姿勢。每次總差那麼一點點可以睡著了,但就是睡不著。正煩躁間,電話竟也湊起了熱鬧,她摸著頭坐了起來,擁著被子接了電話。「開門!」口氣竟然不容拒絕。她掛了電話,一看,竟已經是凌晨三點了。她一邊起床一邊還在想是否要感謝他沒有按門鈴,沒有把左鄰右舍全部吵醒。

  實在不知道他是如何到這裡的,或許應該感謝所有城中開車的司機,定是極遵守交通法規的,否則像他喝的這麼醉的人,如何能夠四肢健全的開到她小區樓下。半拖半扶著將他放在床上,顯然是喝多了,雙眉微微皺著,彷彿正有所困擾。

  到底是於心不忍,便擰了塊熱毛巾,細細的幫他搽了臉。他好像有感應似的,竟然睜了眼,黑如點漆,只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她臉上一紅,便停了動作,道:「你休息一下。」俯過身,幫他掖一下被子。他卻一把將她用力抱住,一個翻山倒海,已將她壓在了身下。那呼吸噴來,帶著濃烈的酒味,夾雜著他身上特有的氣味,中人欲熏。那吻已如暴雨般下來,一下一下,如此猛烈,落在她眉心,眼蓋,鼻尖,嘴唇,頸際,沿沿而下……

  到了醒來已經快接近第二天的中午了。幸而是星期天。她平日裡就覺得是最可愛的日子。可以肆意的賴在床上。懶懶的伸了手臂,咕噥了幾聲,這才慢慢的睜開眼。竟被嚇了一跳,他就這麼閒適的坐在床沿,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她從未碰到過如此情況,從來他都是在她醒來之前就走了的。他與她的一切只可在黑暗中進行,彷彿就如同夢境,向來是一見了光就消失無蹤的。

  他正看著她,眼裡深處似乎有種不可置信。見她醒了,便起了身,到了廳裡。有些時候,他是極紳士的。

  總以為他肯定是走了。等她梳洗完畢出來,竟然還在。電視開著,正播著CCTV4的中國新聞,女主播的聲音清脆的傳了過來。抬頭看了時間,已是中午了。便進了廚房。冰箱裡也沒有什麼菜,她草草的弄了一下,半個小時不到就好了。

  端了出來,很普通:一個清蒸小黃魚,一個炒蛋,一個菌菇清湯。她平時只有一個人,今日有他陪著,胃口竟也比往常好了許多。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只靜靜的吃飯。他將魚頭夾掉,卻慢慢的將魚眼挑了出來。她心中一動。只見他緩緩的將魚眼遞了過來,輕輕放在她碗裡。

  她的心竟砰咚砰咚跳了起來,氣息也混了起來。她以前很愛看書。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一個故事,關於魚眼的故事。曾經有一對可愛的戀人,在學校裡就戀愛了,每次兩個人一起吃魚的時候,女生總是將魚眼夾給了男生。男生有一天問她為什麼,她說小時候,父親每次吃魚的時候都夾給了她,那是因為代表了愛。因為魚眼是留給最愛的人的。後來分配到了同一個城市裡工作。同學朋友都以為他們會很順利的結婚,生子,攜手過一輩子。但是那男的總覺得心有不甘,他一直想出去闖闖。後來他在與她談婚論嫁的時候,毅然去了國外闖蕩,兩人和平分了手。幾年之後,他成功了,回到了那個小城。但她已經結了婚。她請他到家裡去做客,吃飯的時候,客氣有禮的將最好的菜都夾給了他,最後端上了一條魚。他看著她將魚眼夾給了她的老公。這才知道原來他得到的並不比失去的多。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沒有什麼不同,只顧吃飯,可能是餓了,竟有些狼吞虎嚥。魚眼本身是沒有什麼味道的,能品出味道來的只是心而已。彷彿回到很多很多年前,父親煮的那魚湯,其實可能也沒有記憶中那麼好吃,也定然比不上五星級酒店裡廚師的手藝,但卻溢滿愛。以至於這麼些年來,尋尋覓覓,卻再也找不出這個味了。

  五月二十六日,星期六。極難得的日子,她準備了許多材料,開始親手做火腿香菇鯽魚湯。將魚用小火燉著。又將所有的盤子,杯子,碟子細細的洗了一遍又搽了一遍,直到全部晶瑩剔透為止。那一隻隻的蝴蝶,也是螢光異彩起來。她摸著,微微的嘆了口氣。

  所有的改變好像都是在不知不覺中的,他過來的次數頻繁了起來。她的住處放了許多他的私人用品,包括衣服、刮鬍刀、盥洗用品、他常看的財經雜誌,竟將她的空間割分了。有幾次她竟有了種情人的錯覺。

  怔仲間,他的電話倒來了:「今晚去哪裡吃飯?」很少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她抬了頭一看鐘,才四點多。心裡某一處竟軟軟的:「在家裡呢。過來嗎?」她第一次主動邀他。他在那頭低低的應了一聲,彷彿情人間的細語,夾著絲絲喜悅。

  最後那一大鍋的湯,自然是進了他的肚子。這是他第二次吃她煮的菜,跟第一次一樣,吃了個精光。洗了碗出來,他正接著電話:「今天有事情。不去了。」抬頭朝她看了一眼,便掛了電話。她心裡清楚明了,回了房間玩起了電腦。

  他跟了進來:「出去逛逛。」倒是第一次跟他出去逛,那專櫃小姐見了他,嬌笑不斷的,一幅熟極了的模樣。一排排的商品,奢華到了極致,就如同專櫃小姐臉上的裝容,賞心悅目。他用眼神在示意她,她懂得意思,搖了搖頭,表示沒有看中。物質享受這種事情,還是不要習慣的比較好,畢竟她沒有那個實力真正擁有。有些東西就如同鴉片一般,你不接觸,也不過如此,但接觸了,總會上癮,總會有種欲罷不能。

  又轉到了珠寶名店,那店舖經理親自迎了出來,派人送了一套又一套的首飾。那一顆一顆的碩大的鑽石,鑲在設計各異的造型上,的確巧奪天工又璀璨奪目的。怪不得有人說鑽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不過她到現在倒是連一個好朋友也沒有。他只坐在一旁,閒適的看著她。

  本不想要的,可今日是特別的。所以最後還是在櫃檯上,挑了一個鉑金的鏈子,墜子是鉑金海豚,作跳躍狀,說不出的嬌憨可人。她一看就喜歡了,只覺得可愛,不住撫摩。

  他與她的關係,娉婷的圈子裡怕也是有所耳聞的。一次聚會中,娉婷一邊享受咖啡,一邊聊天的當口:「最近和江少如何?」她雖沒有可意隱瞞,但確實也沒有告知她何時開始過,碰到她這麼直截了當,臉皮到底還是薄了點,也紅了起來:「就這樣!」娉婷從時尚雜誌中抬了頭:「認真的?」

  她倒笑了出來:「你說呢?」娉婷只挑了挑精緻秀氣的長眉,沒有說話。她聳了聳肩,笑了笑道:「我不排坼有場豔遇。更況且遇上的是極品。」

  回的路上卻是板著臉,一臉的慍色。在小區門口放了她,便直接開車走了。一日裡沈小佳跟她開玩笑:「怎麼最近好久不見銀灰色大奔了?」她這才恍然,竟一個多月沒有他的消息。

  再次與娉婷碰頭,這才知道他最近出了點小車禍。娉婷看她一臉的愕然,倒也略略吃了一點驚:「你不會不知道吧?」回到了家,將電話拿出來又塞進去,就是想不好要不要打過去。這麼一磨蹭,已經極晚了,再打過去等於騷擾病人了,也就不打了。

  第二天,早早去了辦公室打了個電話,訂了束百合花讓人送過去。九點一到,辦公室人頭湧動,便忙了起來。正忙亂間,只聽手下Q‧C小王在喚她:「子默,你電話響了幾遍了?」她拿起一看,當真有三個未接電話,翻了號碼,竟然是他。到了吃中飯時,方有空回了一個過去。

  「好點了嗎?」他那邊沒有說話。她知道他在聽,那頭依稀有聲音傳過來。半晌也沒有見他回話,便道:「你好好休息吧!」正要掛線,他卻出聲了,竟有些咬牙切齒:「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小東西!」又半天的不說話,她看著時鐘,已到了上班時間,大家都在忙了:「我要掛了。」才說完,只聽嘟嘟的聲音傳來,原來是他先按了掛電話鍵。她望著電話,怔忪了一下。

  快下班時,他又來了電:「過來陪我!」語氣一向如此,不容別人拒絕。到了醫院他所在的樓層,問了下護士,卻見那護士極和藹的將她引到了門口。推了門進去,是一間極寬敞豪華的套間病房。擺買了花籃和水果籃。

  他正在看文件,見了她進來,只抬了一下頭,也不說話。只當她不存在般。她也已經習慣了,他們的相處本就如此。找了個沙發坐了下來,隨手拿起茶几上的報紙,慢慢翻起來。那沙發柔軟舒適的,她只覺的倦意襲來,竟迷糊了起來。

  醒來已經是極晚了,他心情好像好了許多,沒有板著臉了,有了幾絲笑意的道:「吃飯了!我餓了!」這才注意到茶几上已經擺滿了外賣,一看打包的盒子,竟是五星級的大飯店的標誌。跟他在一起之後,知道他對飲食向來考究,也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扶著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這才發現他傷的也挺重的。臉上,手上都是檫傷,腳也受了傷,一拐一拐的。見她一動不動的看他,他倒笑了:「小傷,不礙事。我媽她就喜歡小題大作!」

  她白了他一眼,只將拆好包裝的筷子遞過去。才吃了幾口,他竟像小孩子似的將筷子一扔:「不好吃,不要吃了。」低低湊了過來:「我要喝你煮的魚湯!」

  她心中一軟,將他的手拖了過來,一看手錶,已經是十點多了。超市裡還是有魚的。她提了包,站了起來。他倒急了,一把拖住:「幹嗎?」她回頭嘖道:「你自己不是說要喝湯嗎?」他呆了呆,笑了出來,極舒暢的樣子,用力一拉,將她鎖在懷裡:「明天再喝好了!」她推了推他,不敢用力:「那你還吃不吃飯啊?」他連連點頭:「吃,當然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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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6 00:01:39 |只看該作者
第 4 章

  早早的下了班,買了各種材料,將魚洗了又洗,直到找不出半點不滿意處,才用油爆炒。開了小火燉後,又將火腿香菇仔細的清理乾淨。等大功告成,已經到了傍晚了。抬頭看了時鐘上顯示的時間,忙匆匆出了門去。

  輕推了門進去,他已見著了,嚷著道:「總算來了。也不看看幾點了,還以為你鬧失蹤了。」越來越像個孩子了,哪裡是初見面時冷淡從容的人物。她看了一下天花板,橫了他一眼,將保溫瓶往他手上一塞,道:「餓死拉倒。反正中國人口眾多,少你一個也無所謂!」他一邊將蓋子擰開,只覺香氣四溢,令人垂涎欲滴,一邊楸了她一眼道:「就這麼不待見我,巴不得我死啊!」說話間,端著瓶子,直接喝了幾口,才說:「放一百個心吧。越是禍害,越是能活千年的。」

  她倒笑了出來,只覺著在醫院裡說這個話題不吉利,忙轉了:「倒在碗裡喝!」他依言將保溫瓶遞給了她。她倒在一碗裡,這才重新遞給了他。病房內的鮮花已然已經全部換過了,只留了最新鮮的。離他最近的床頭插著一束花,略有些枯萎了,帶著若有若無的香氣,瞧著竟有些模糊的美麗。定睛細看,才知道是束百合。

  他的電話響了起來,那鈴聲設置的特別奇怪,她與他這麼久也是第一次聽到。他看了她一眼,方才接了起來:「媽,什麼事情?」對方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見他回道:「你不要聽醫院裡的院長亂說,你也不來瞧瞧他們的伙食,跟什麼似的。明日裡我就跟院長提提意見,難吃的緊。你昨日裡來,不也說我瘦了嗎?難不成是騙我的啊?」一會兒又回道:「知道了,我現在就在吃。你不相信啊?不相信就過來瞧瞧。」那頭又說了好長一會話,他道:「真過來啊。過來就過來吧。劉秘書不是說你這幾天有外事活動嗎?」

  掛了電話,見她正低頭在看花,正在出神,手好像無意識般,將拿著的一朵香檳玫瑰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摘下來。他端了碗喝了起來,一邊嘻笑著道:「什麼時候成採花大盜了?」她抬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一會才道:「快些喝,我要回了。」他臉色變了變,竟沉了下來:「就這麼想回去?」她看了一下窗外,夜色茫茫,似乎就沒有盡頭一樣的。幾盞路燈微微露出暈黃的光芒,雖有那麼一點光線,遠遠的,還隔著玻璃。

  她沒有造聲,只看著他,點了點頭。他卻火了起來,冷冷道:「走吧,走吧,快給我走!」她背了包轉身而出。走廊上一片靜寂,依稀聽到某個病房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她心中只覺得有些微微的刺痛,說不清是什麼,呼吸也有些亂了,只奔跑著出了醫院。

  回到了家,空氣裡還有很濃的魚香味道,彷彿多年前父親煮的那個香味一樣,隔了這麼多年,依舊能感覺到父親的愛。突然間,說不出的想家,想母親。好想窩在母親懷裡,吸取一點溫暖。只覺得臉上濕濕的,一摸,竟然是淚。

  電話滴滴的響了個不停,屏幕上依稀顯示「邢利鋒來電,是否接聽?」她只覺得恍惚,也沒有按鍵。電話響了一會就停了。過了好一會,又響了起來。她只覺的頭痛欲裂的,胡亂按了鍵:「喂,你好!」

  邢利鋒爽朗的笑聲傳了過來:「沒有打擾你睡覺吧?」她吸了一下鼻子:「沒有!」他靜了靜,道:「怎麼了,感冒了嗎?」想不到他這麼細心,她笑著掩飾道:「好像鼻子有一點塞住。」邢利鋒道:「那要吃點藥的。」她恩了一聲,回道:「吃過了。謝謝。」

  他在那頭訕訕的道:「本還想明天約你去吃飯的呢?怎麼連老天也不幫我?」她哦了一聲,一會才方下了決心道:「應該沒有關係。你說吧,去哪裡吃飯。」邢利鋒笑著道:「那說定了。明天再跟你通電話,你早點休息。」又是一室寂靜!

  一晃又一個星期過去了。與邢利鋒倒是出去吃了兩頓飯,聽他東拉西扯的,挺能消磨時間的。那日沈小佳看著邢利鋒送來的白色玫瑰,道:「這花不錯,看起來比鬱金香要合適些。看不出來啊,最近桃花朵朵開嗎!!」她笑了笑,習慣性的拿了電話出來看了一下。沒有任何未接來電!他沒有來過電話!

  倒是娉婷打了電話過來,劈頭蓋臉的問了:「你和江少到底是怎麼了?」她支吾了半天,也找不到形容詞。娉婷嘆了口氣,道:「你自己去醫院看看吧!」她實在無心上班了,忙衝了出去。上了計程車,才發覺竟然連假也沒有請,雖然已快接近下班,但終究不好。便打了個電話,知會了一下小王。

  看著那扇門,竟有一絲莫名的不安,彷彿走入了原始森林,未知的旅途,不知道會有什麼在等待。她吸了好幾口氣,方才有勇氣推門而入。空氣裡有一中刺鼻的藥水味道,雖然被滿屋的花香遮著,到底蓋不住,直直的衝入肺中。彷彿許多許多年以前,父親的病房裡,也瀰漫著這個醫藥味道。她每日都去,聞得熟悉了,也或許和著父親的味道,竟然也不覺得難聞了。這麼一個恍惚,竟然已經過去十多年了。

  房內,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她走過了小廳,這才看見他正躺在床上。地上是厚厚的毯子,她的高跟鞋踩上去,只覺得軟軟一團,彷彿踩在雲端般,如此的不真切。

  只聽他聲音傳了過來:「說了不要吃了,不要來煩我!再煩我,我讓院長給你下崗。」原來他是這麼威脅小護士的。她想笑,卻覺得一種酸意直衝眼睛,沒有說話,只靜靜站著床邊。半晌,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得轉過身來。

  時間似乎一下子靜止了。她只覺得一股大力將她拉向了他,他的臉已經近在咫尺,一秒,或許只有零點零零幾秒的時間,已經吻了下來。彷彿世界即將要毀滅,一切都將不存在了。這世界上只有他和她而已。花開花落,風起雲湧,原來只不過是一剎那,原來抵不過這一剎那……

  良久,他方才微微放開了她,擁著她大口的喘氣。她靠在他懷裡,只細細的喘氣。他惡狠狠的盯著她,又俯了下來,輕啄了一口:「你這小東西!」語氣彷彿如浸了蜜水的梅子,一片清甜。

  彷彿是忍不住,又吻了下來,唇齒糾纏間,彷彿才是永恆。他抱的那麼緊,幾乎要把她活生生嵌進自己的身體內。她只覺他是如此的用力,彷彿要將她的一切擠出來,就這麼給吞進去。她氣喘吁吁的推開了他,他也是極為狼狽的樣子,卻是笑著,彷彿從心底深出翻湧而出的笑意,一波一波,喜不勝喜,綿綿不絕!

  房內已經暗了下來,只有透過玻璃窗依稀看到一些光線,遠遠的折進來。因隔的實在是遠,所以只有微微的泛黃一線,其實是什麼也照不見的。她縮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和著自己的,彷彿就要這麼過下去了。那窗頭的櫃子上依舊擺著一束花,她只覺得好像是枯的,又覺得不可能。眯著眼瞧了半天,才看了個真切,原來真的是枯了的。

  他順著眼光看了過去,是枯萎了的百合,雖依稀有些香味,但到底是枯了的,心裡雖已平復了些,但仍是忍不住,咬了她一下耳垂:「你這個小氣的東西!」她微微吃痛,卻只覺脖子,耳畔一片酥麻。聽了他的話,這才恍然,原來是她那日讓花店代送的百合花。

  他摸著她的頭髮,不長不短,微微過肩,觸感依舊如記憶中般,順滑如絲。依稀帶著一絲怒氣的道:「也不看看別人,每日裡一天一束,上下午的報到!」她推了推他:「那你去找她們去?」知道他魅力足,今天不是國色天香就是搖曳生姿的,可以繞著外環幾圈了。

  他卻笑了,斜視著她:「吃醋了啊?」她啞然,微微抬了下巴:「你繼續!」他哼了一下,道:「就沒看到過這麼小氣的人!就這麼一束百合就想把我給打發了啊!你瞧這裡多少玫瑰啊?」

  她用力將他推開,坐了起來:「本姑娘從來不吃醋,就會喝醋!」他笑了出來,將她摟在懷裡,越發不可抑制了,先是無聲的,漸漸放了聲音,後來則越來越大。她扯著他的臉,道:「再笑,再笑,我可走了!」

  他又笑了很久,才止住。半晌,認真的看著她道:「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他與她一起,現在越來越希皮了,好久沒見過如此認真的模樣了。她看了他一眼,只玩著他的手指,細白纖長的,說不出的好看。他認真的道:「我餓了!」她本以為他說什麼正經事情,原來是這件,慢條絲理的抓了他的手,張嘴一咬,聽他呼痛的聲音,這才放開:「你,活該!」

  他委屈的看著她,嚷嚷道:「你謀殺啊!」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誰剛剛在威脅護士啊?是誰說的,再催你吃飯,你要讓她下崗的啊?」他倒不好意思起來,她是從沒有看過的。竟然有些遲鈍,又有些委屈的解釋:「你不知道,這醫院裡的飯是人吃的嗎?那個難吃……」她冷哼了一聲:「那醫院裡其他人怎麼辦?你就會腐敗!」

  他好像越發委屈了,嘟著嘴細微的道:「你也不捫心自問一下!就放我在這裡自生自滅!」他哪裡會自生自滅,這麼多人捧著,簇擁著的。但她心裡只覺軟軟的,彷彿是小孩的手,在調皮的觸摸,低聲道:「那我去給你煮湯!」

  他彷彿親吻上癮了,又湊了上來,一啄一啄的吻個不停:「我明天要喝!後天要喝!大後天也要喝!大大後天也要喝……」她亦忍不住笑了出來,嘖罵道:「完了,跳了火坑了。哪有這麼貪心的人!」他湊到她耳邊,低低的道:「我就是這麼貪心!」彷彿是誓言般,透著那麼一種堅決。

  她推了推他,道:「我也餓了!我們想辦法吃飯吧!」沒有開燈,也沒有看時間,但憑感覺也已經很晚了。他咕噥了一聲:「怎麼就這麼沒氣氛啊?」她用手捶了他幾下:「氣氛,氣氛能當飯吃啊!明天你就吃氣氛吧!」

  他討饒道:「好,好,好。那我們就吃飯,你想吃什麼?」她已經餓的吃什麼也無所謂了,想著他畢竟受了傷,道:「我想吃清淡些的。」他只不願意開燈,摸索了一會電話,便打了出去。

  她掙紮著要起來,他只不肯。又磨蹭了好一會兒,這才開了燈。她低頭一看,那襯衫已皺的一塌糊塗了,胸前的兩個扣子已經解開了,依稀可以看見裡面的蕾絲,她臉一紅,道:「流氓本色!」他只不懷好意的笑著,竟不反駁。

  本以為會有好一會兒,哪知才半個小時不到,飯店已經派了人過來。竟是上海飯店的外賣。離這裡整整半個城市。當真頂頂佩服他們的速度。

  他吃得津津有味,半晌,彷彿想起什麼似的:「這家飯店的菜不錯吧!」她聽他語氣古怪,抬頭看了一眼:「幹嗎?」他似乎有些話想說,又止住了:「沒什麼!」低頭狠狠的扒了幾口飯。她也不管他,只顧吃飯。那飯店其實味道也就這樣,但與他這麼吃著,她只覺香甜,彷彿那蝴蝶飛在花朵叢中,遠處清風白雲,一片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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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6 00:01:55 |只看該作者
第 5 章

  第一次去他的家裡。位於中心地段的豪華尊貴小區,二十八層的樓高。她站在客廳裡,從大片的落地玻璃望出去,半個城市似乎就腳下,當真是萬丈紅塵,花花世界。雖說她對他的事業和背景從來不感興趣,也從來沒問過他,他也沒有說過。但對著這麼大的客廳,還是他一個人住,還是禁不住,吐了吐舌頭:「浪費!」。

  他正從廚房裡出來,手上拿著二瓶礦泉水,將擰開瓶蓋的一瓶隨手遞了過來,依稀聽到她彷彿說話,便問了:「什麼?」藍瓶的SAN BENDETTO,她瞄了一眼,吐了兩字:「腐敗!」長期對外打交道的關係,對這品牌還是有一點點瞭解的。這個牌子源於中世紀,數百年來為歐洲王室貴族最愛的飲用水。擷取自意大利SCORZE地表以下300米的純淨天然岩層礦泉水,再配合最先進的設備於無菌無污染的環境下完成裝瓶和包裝。在國外已是價格不菲,更何況是要空運到國內呢!

  他挑了挑眉,微微笑了笑,仰頭喝了幾口,說不出動作帥氣動人。連喝水也這麼優雅,好看!!她心裡極度的不平衡,嘀咕:「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有人再對我說教,說什麼世界是公平的!我鐵定把瓶子砸過去。」

  他看了一下風景,轉頭道:「第一次細細看,倒還可以。」像是解釋似的:「我只偶爾住這裡。這個窩,知道的人可不多。除了我媽!」她笑了笑。他卻繼續:「我是孫悟空,我媽是如來佛。」她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佩服!」

  他斜眼看著她,帶著說不出的味道:「有機會你可以跟她聊聊,討教一下如何能練就此等工夫的!」她心裡一動,說不出的訝異,卻還是笑著搖頭:「不用,不用。我比較笨,估計這輩子是沒有指望了!」他臉色似乎沉了一下,又仰起頭喝了口水,沒有再說話。

  她四下里隨意參觀了一下。漂亮的如同裝潢雜誌的樣板房,現代化的設計,白色為主,深駝色的配色,線條很俐落清爽。可能因為鐘點工人打掃的關係,纖塵不染的。

  靠在進口的意大利沙發上,舒舒服服的嘆了口氣:「這個房子一個人住,也未免太大了吧!真是浪費啊!」心中感慨萬千,普通人奮鬥一輩子也買不起這麼一套房子的。她好像對舒適的東西很難免疫,能坐著絕不站著。他依舊站在落地玻璃前,頭也沒回,飄過來一句話:「不然你跟我一起住啊!這裡應該夠我們住的。」

  她心中咯噔了一下,笑吟吟的聳了聳肩道:「算了吧。我可不敢壞了江少的事。萬一,你要是帶美女回來,多不方便啊。我可不敢破壞你的豔遇哦!」她又不是笨,怎麼會不知道他除了她還有其他女人。就算沒有其他女人,他和她也是絕不可能的。他半轉過頭,卻沒有看她,眼中似乎有光芒閃爍:「放心,這裡夠大,房間有幾間。」

  她只含笑輕啜著礦泉水:「哦,那我先瞭解一下!那我可以帶朋友回來嗎?」他轉過頭,可能是因為陽光照耀的緣故,眼中竟微微閃光,饒有興趣的道:「哦,男性朋友嗎?」她抬頭,笑著對著他的目光:「如何?是否可以?」他笑了出來,好看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條縫,一字一頓:「你說呢?」口氣還是很從容平靜,但話裡陰森聽來很恐怖。

  她轉過頭,看著牆上的裝飾畫,竟然是走溫馨風格的,一點也不像他的作風啊!聳著肩,一臉的輕鬆,道:「所以說嗎,我還是回我的窩去。」看他一臉陰沉的在她旁邊坐了下來,慢慢湊了過去,輕聲的說道:「告訴你一件事情……我認床!」她其實認許多的東西,舊的,老的,過去了的,總覺得比現在的好。

  他冷哼了一聲,將手裡的瓶子往木質的矮幾上一扔,轉身就走。她也無所謂,開了電視,60-70吋的液晶大屏幕,放著不看簡直是暴殄天物。抱了個柔軟的抱枕,橫躺在沙發上,胡亂著按著遙控,沒有什麼好看的頻道。最後,還是停在中央新聞台,聽著整點新聞女主播清脆的聲音一字一字的傳來。每天都是些伊拉剋死傷報導,可以佔去1/5的新聞版面的。這個死美國,好事情不做,壞事是做盡。

  沈小佳那日和小王在聊天:「這個美國佬,還讓不讓人活了。每日裡逼著人民幣升值,我們進出口還做不做了??真不知道當初學英語做什麼?給他們美國佬做嫁衣裳!真是火!」小王也跟著嘆氣:「小佳姐,人家以前想著的是學好外語,去賺大把大把資本主義錢的啊!」沈小佳忍俊不禁,笑了出來:「小鬼頭,想法倒是挺好的。算了,給你個建議,去泡個美國妞,直截了當,跟賺資本主義的錢一樣,也算是為國家作貢獻了。」逗的整個辦公室裡哈哈大笑。

  如今這麼想來,還是覺得好笑。抱著抱枕,細細顫動。他進了客廳,便是看到這副情景。俯下了身,問道:「笑什麼呢?這麼好笑。」語氣一如既往,已然平靜了。

  她換了口氣,便已經聞到他身上傳來了清新的沐浴香味,原來是洗澡去了。隨手指著電視上正在播新聞的男主播:「覺得他長的帥。」「沒一句真話!」說歸說,他轉頭,盯著看了一會電視,又轉了過來,詳細審視了她看了半晌:「眼睛有問題了,是不是?有個超帥的站你面前,竟然還說電視裡這個帥。該去配副隱行眼鏡了!過幾天帶你去電視台看看,包管你以後對這些全都免疫。」

  她也學了他的樣子,挑了半天的眉毛,語氣懷疑的道:「真的還是假的?」他笑了出來,彷彿被她逗笑了似的:「去了就知道了。」

  電話,叮叮噹噹的響了起來,她一聽就知道是自己的,想爬起來找電話。他手長,已一把抓過她的包,遞了過來。她翻了出來,屏幕上顯示「邢利鋒來電,是否接聽」。她按了接聽鍵:「喂。」邢利鋒爽爽的聲音傳了過來:「在忙嗎?」她抬頭,正好看見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細細的盯著她,像是在審查。

  她站了起來,走到落地玻璃牆邊,底下車也匆匆,人也匆匆,道:「不忙。你呢?」邢利鋒呵呵的笑:「一樣。所以想到你了!」她也笑了。「晚上一起吃飯,我過來接你。」邢利鋒在邀請她,這個月他已經邀請好幾次了。她轉過頭,見他正趴在沙發背上,只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她心中說不出什麼感覺,彷彿是在覺得在做一件對不起他的事情似的,已開口拒絕了:「不了,改天吧。我今天已經約人了。」

  「男人?」他笑著看著她掛了電話。他與她之間彼此尊重隱私,向來互不多問,已經成了不成文的規矩。因為以他們的關係還遠遠未到交代行蹤這個地步。他這麼一問,算是過了界了。她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有問題嗎?」他沒有回答,只過來抱著她,輕重不一的在她細嫩的脖子上啃了起來。又痛又癢的。她用力推他:「拜託,我還要見人的。」只見他熟練的躲開了她的手,又往她唇畔壓下去。

  他的動作越來越火熱,她掙紮著要避開他的手:「不要鬧了!大白天的!」他已將她一把打橫抱了起來,陣地轉移到了臥室。她剛剛參觀的時候明明只瞄了一眼就躲開的啊,怎麼一下子就到那裡了。經後來的事實證明,她還是在臥室裡的時間比較多。

  或許是因為不習慣,一早就醒了。陌生的光線、陌生的床、陌生的天花板,什麼都是陌生的。讓她的腦袋裡有幾秒鐘的空白,等看到半裸著他,橫跨了大半個床。她才想到,這裡是他家。她呆了呆,拉起了被單,裹在身上,靠著床沿,離他遠遠的。竟然睡不著了。她平日裡是最喜歡星期日的清晨的,總覺得可以肆無忌憚的賴在床上,彷彿小時侯,寒暑假的時候,父母親也不來喚她起床,她想賴多久就可以賴多久。

  轉頭就看到他放鬆的睡臉,像是個孩子。她很少看到他的這一面。她隱約覺得他帶她到這裡來,彼此又跨過了一個階梯。突然之間,竟覺得煩躁了起來,不明所以的煩躁,反正是睡不著了,索性起了身。

  光線已經略略從照進來,因是秋天,亦不強勁,懶懶散散的灑了半地。進了廚房,找出了鍋子,從冰箱將昨日煮的人參枸杞雞湯和米飯拿了出來。一條一條的將雞肉撕開,開了小火,將雞肉絲,湯和米飯倒在鍋子裡細細的燉起來。又取了幾個蛋,慢慢煎了起來。

  她從來沒有刻意的學做菜,讀書的時候太忙了,忙著打工賺錢都還來不及。直到真正有了穩定工作後,才開始慢慢學會善待自己。有空就去菜場,買點東西,自己一個人煮著吃。就這麼也就會煮會弄了,彷彿也是一個證人,見證了她走過的路。除了家人,他還是第一個吃到她煮的菜的人。原本以為他應該是挺挑剔的人,但對她煮的食物,倒也不挑。基本上都會吃個乾淨。

  他也醒了,閉著眼睛,摸了半天也沒有摸到人。就穿了件睡衣走了出來。客廳裡已經是滿滿的香氣了。他心頭一暖,彷彿是在寒冷的冬天,看到了家裡的一盞暖暖的燈光。知道她在廚房。果然,她赤足站在流離台前,正在熬粥。他輕輕從背後將她擁住,嗅著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香氣,其實可能也不是香味,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她用過香水。就是她身上的味道,他聞著,心中竟然一片平靜,就如同那海經歷過了波濤,經歷過了海嘯,最終得到了平靜。

  她嘗了一口粥,確定了味道和濃稠度,道:「快去洗臉,開動了。」他靠在她肩上,低低「哦」了一聲,彷彿含著無限的喜悅。這才放開了手,回了洗手間梳洗。

  他很快便出了來,神清氣爽的。接過她手上的粥,端到餐桌上。又搶著拿了筷子。其實她的手藝也普通,他這麼多年,嘗遍了天下美食,早已是極難伺候的了。但看她煮東西的樣子,為他煮東西的樣子,他只覺得心暖,彷彿心底裡頭放入了顆小火苗,撲哧撲哧,跳躍不停,全身都被熏的暖洋洋,懶洋洋的。

  兩人默默無語,只細細的品粥。因煮的久了,雞肉已經煮的了酥爛,入口即化。他吃的有些狼吞虎嚥了,偏偏還是極優雅的樣子。空氣裡帶著一股香甜,彷彿一片的溫馨。

  門鈴也湊了熱鬧,叮叮咚咚的響了起來。她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安慰的朝她笑了笑:「估計是管理員。」一大清早的,想來也沒有別人。她繼續與她碗裡的粥奮鬥。

  看來來的人應該不是管理員,她輕瞄了一眼,西裝筆挺的一個男士,應該是他的屬下或著有求於他那種,神色間很恭敬。一來因隔得遠,二來她也不想知道,所以他們的談話她一句也沒有聽清楚。倒是感覺到那個男的眼光,掃了好幾次過來。她只淡淡的喝粥,邊吃還邊再想:「自己的手藝好像又進步了些!」

  等他回來,她都已經吃的八分飽了。放了碗,懶懶的托著下巴。他笑著看了看她的碗:「這麼一點就飽了啊?跟小雞啄米似的。」她橫了他一眼:「知道不?這叫為國家,為世界作貢獻,沒看到非洲有多少人沒吃飽嗎!」

  他心情極好,呵呵直笑:「那這一大鍋怎麼辦?」她站了起來:「不吃就倒了吧!」作勢要拿鍋。他已一把扯住了她:「好了,開玩笑的。我吃光還不行嗎!」她得勢不饒人:「一口也不許剩。否則罰洗碗。」他含著粥,模糊不清的嚷嚷:「煩死了。老了可怎麼辦啊?」

  她只覺得心底一沉,不再去理他。回了客廳,縮在沙發上,拿著遙控氣,一頓亂按,就是找不到一個好看的頻道。

  他倒是在廚房裡磨蹭了半天才出來的。她也沒有抬頭:「還以為你在裡面孵雞蛋了呢。」起了身,去了廚房想整理東西。一進去,卻是吃了一驚,他竟然已經幫她把東西收拾乾淨了。他怎麼會做這些,恐怕從小到大也沒有做過的吧。一轉身,他就站在身後,定定的看著她,溫柔的道:「我吃光了,也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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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6 00:02:08 |只看該作者
第 6 章

  接了娉婷的電話,急急的趕去了她的家。從沒有想過她哭成那個樣子,梨花帶水太普通了,不能形容她的淚。黃河決堤又太沒有感覺了,無法形容她的美。總而言之,哭的一塌糊塗,卻又我見猶憐的。

  其實她在路上就多少知道是為了娉婷的男友事情。幾日前,他還蒙頭蒙腦的問了一句:「最近跟你好姐妹於娉婷聯繫嗎?」她正一頭撞在最新的美國大片裡,也不知道什麼意思,抱著一筒薯片,頭也不回:「好一段時間沒有聯繫了!幹嗎?」他也沒有接下去。今日接了娉婷帶著哭音的電話,就知道不對勁了,估計那日他問她時,應該是已經有事情發生了。

  用了好一些紙巾方才把娉婷的淚止住。聽她哽嚥著,斷斷續續講了大致的內容。其實就是孫平華的父母不同意孫平華和她在一起。看中了某領導的女兒,剛從國外留學歸來,地位相當,人也可以。就逼著孫平華結婚。無非是老套的故事,舊瓶新裝而已。

  娉婷想當年可是他們學校外文系有名的美女加才女,追求的人簡直可以從宿舍排到學校門口了。有些人還一早起來,包子加饅頭的送到宿舍,三百六十五天從不間斷的,就是為了博得美人一個好印象。雖說這些到最後都是便宜了她們繫住校女生的。但卻也是側面說明了娉婷的轟動程度。

  她其實在大學的時候,與娉婷她也是不大熟悉的,只可算是班級裡的點頭之交而已。一來,她們平時交際的圈子不同。主要是她太忙了,忙著兼職,忙著打工。二來,也不只住同一個宿舍的,所以平日裡也不大接觸。

  印象中是在快畢業的那一年,班級組織了旅遊。去了素有「南有蘇杭,北有上方」的美譽的上方山。班長分派的時候,把她們分在一起。說來也是巧合,平素裡娉婷身旁是蜜蜂,蝴蝶繚繞的。那日她腳拐了,竟然身邊沒有一隻蒼蠅。她也是本著同學之愛,朋友之情,半扶著,半背著這麼下了山。從此之後,娉婷對她就熱絡了起來。

  而且捫心自問,娉婷的家世也是不差的,父母都是地方大學的教授,也算是書香世家。比起她們家,可是高了多少也不知道的。她想到這裡,竟有些莫名其妙的寒冷。

  娉婷縮在沙發角落裡,說不出的楚楚可憐。她去了廚房,倒了杯水出來。也沒有說話,靜靜的陪著她。其實到了這個時候,說再多也是無用。男女之間的事情,身在其中也是難解的,更何況旁人呢?

  音樂淡淡響著,一首Ace of Base的《Everytime it rains》:「I see dark clouds out my window,I know the storm is coming any minute,And the thunder just confirms my fears,And I know the tears are in there,I'll be crying unable to stop,Look here comes the very first drop,Cuz every time it rains,I fall to pieces,So many memories the rain releases,I feel you……I taste you.

  I canno forget,Every time it rains……I get wet,Darling I am still in love with you,As time passes by it just intensifies,I know I'll never be with you again,I'll never find another with that kindness in his eyes,I'll be trying unable to stop,Look here comes the very first drop.

  ……」

  半天,娉婷才幽幽的道:「子默。我傷心,我難過,並非是為了孫平華父母要他認識別的女人。只是為了那些曾經的盟山海誓的日子。到了今時今日,他還不對我坦白,還要將我蒙在鼓裡。其實他是早知道的,卻還是給我諾言。我卻也是早知道了的,還是信了他。」

  大太陽底下,何來什麼新鮮故事。娉婷與孫平華,她與他,都是千篇一律的在不停重複而已。但事已至此,也何必再去細想呢!

  她惟有安慰道:「或許,他說出來,怕你傷心難過,所以想找個合適的機會說與你。」娉婷扯了扯嘴,苦笑了出來:「子默,你這麼聰明,怎麼會想不通了。丈夫出軌,做妻子的永遠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她無言了。孫平華與她亦不熟。她也不必幫他說話,只是想著能讓娉婷舒服些。男人的承諾給的太容易了,一錢不值,還不如不給。如他,就沒有任何承諾!因為從來想過會有未來!

  半夜裡竟然睡到一半就醒了,瞪著天花板上的歐式燈具,半點睡意也沒有。他在身旁,呼吸綿長,應是在熟睡中。手長長的,放在她身上。她一開始是極不習慣的,現在竟然也能由著他,安然入睡了。原來習慣是這麼的可怕的東西。

  突然,她覺得整個人如同被當頭淋了冷水,一個寒顫,神志一下子清醒無比。原來一切都好可笑、好荒謬。生活竟然可以這個樣子!原來就算是兩個緊緊相擁的男女,也是可以陌生到極限的,比如他和她。

  天啊!瞧她讓自己落在一種怎樣荒唐的鬧劇裡,她怎麼會和他八輩子也打不著邊的人上床了,而且長達一年多的時間?看來短時間內還沒有結束的可能。其實她清楚明白,無論結束時間是長是短,劇終的場面還是一樣的……除了分手還是分手。

  她將他的手輕輕移了開去,躡手躡腳的從床上爬起來,靜靜的穿了衣服,一步一步的摸索著出去。到底不是自己家,也不知道撞到了什麼,發出了輕微的聲響。他已然略略醒了過來,習慣性的摸到旁邊,空無一人。

  「子默,怎麼了?」他迷糊的問道。她沒有答話,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他似乎也覺得空氣當中也有些不對勁,「啪」的一下按下了燈具的開關。屋內一下子大亮了起來,她自然也無所遁形了。他揉了揉眼睛,一會兒才適應了光線,抬頭一看,只見她穿著整齊的,正晃神的看著他,神色間極為不安。他坐了起來,直視著她,口氣卻還是如平常:「你這是幹什麼?」她吸了口氣,方才道:「我……我想回家!我突然想起我有點……事情……」

  他怒氣陡然而升,她就這麼想回去。他從來沒有帶女人來過家裡,只帶了她一人來。他向來有潔僻,就算想要,也只去賓館而已。而且言語中也一再暗示她,想與她同居。他雖然女人眾多,卻從來沒有想過和其中一個同居。她難道不知道,對他而言,同居已經是極大極大的跨度了嗎?每次過來也是推三推四的,彷彿他家裡有什麼細菌似的。

  她就喜歡跟他裝傻,什麼事情都喜歡跟他裝傻。他當初剛剛認識她的時候,只覺得她只能算是清秀而已,只是氣質不錯,加上他們這群人對於美女向來是來者不拒的。一開始,還以為她是欲擒故縱,引誘他上了床。想不到她是真的不在意的。一般女的,上過床之後,哪個不是電話連連的,就像是買了保險一樣,有恃無恐。她卻從來沒有給他打過電話。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跟沒事人一樣,竟然連一個招呼也沒有打。他倒是頭一回嘗到這個滋味。最後是忍不住了,打了電話過去,她竟然還不接。於是,有意無意的在孫平華那裡敲了敲邊,想多見見她。

  再見面時,看到她好像沒什麼胃口,不想吃油膩的東西。他心裡咯噔了好幾下。這種事情,他們這幫子人碰的多了。少不得又些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人,用這種招數。他心中說不出什麼感覺,竟不由自主的打了電話過去,卻被她給掛了。他活了這些年,還從未碰到過了,倒是感了興趣,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就算他與她一起了,她還是喜歡給他裝傻。明明打電話告訴她,晚上他會過去。若是其他女人,早是洗好了澡,噴了香水在等他了。她呢?卻是加班到十點多,足足讓他在樓下等了一個多小時。買給她的東西,從來也沒見她用過。他卻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了心,竟然身不由已的,好幾次不知所以的就到了她樓下。

  那日在上海飯店與哥們吃飯,出了包廂,老遠就看見她與一個男的在吃飯,有說有笑,一副舒服愉悅的樣子。他就故意打了電話,探聽她的語氣。她呢?永遠是在跟他裝。他掛了之後,「啪」的一聲,當場就把手機給砸了出去。弄的整整一包廂的哥們,目目相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就給喝醉了。

  他私下裡看到過她的身份證,知道五月二十六日是她生日。早早的打了電話過去。想不到她會約他到家裡吃飯。那日的效率特別高,一下子就把事情給完成了,早早的過了去。看她才廚房忙碌的樣子,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感,說不出的滿足感。他從來沒有看到過的。自小他吃飯什麼的,從來都是廚子做的,警衛給端過來的。從來沒有看到過母親下廚做過。原來有人特地為他做的,竟然是如此的好吃。

  他帶她去商場,去珠寶店,無非是想送她一份生日禮物而已。她從頭到尾沒有跟他講是她生日,他也就跟她裝。結果十數萬的珠寶,上萬的皮包,品牌的衣服什麼也看不上,最後只挑了五六百的白金項鏈。他是從來沒有送過這麼廉價的,偏偏她就要。弄得那珠寶店的經理以為他帶了個怪物去,笑的也有些不自然了。若是其他女的,巴不得要三件,四件。她的確是個怪物,不則不扣的怪物!!

  那日她與娉婷的對話,他無意中聽得一清二楚。她說她不排斥有場豔遇。原來她只把他當豔遇而已。那日他把她放在小區門口後,本不想再與她聯繫了。卻不知道是怎麼了,就是放不下。過了好幾天,氣消了,就跟自己說最後一才見她。就這麼又去找她了。每次都跟自己說最後一次去,但到最後又騙自己說下一次才是最後一次。

  醫院那次,他母親要過來,她跟什麼似的,像是要看瘟疫,逃一般的。她以為什麼人都能見著他母親的啊。不要說他從來沒有給過其他女人機會。如是有這種機會的話,換了其他女人,怕是要用趕的,才能讓她們走的。

  他慢慢的起身,靜靜的看著她,彷彿在審視,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話,冷冷的:「好,你要走,馬上走。」她就這麼直直的看著他,半響才對他的話反應過來,急急的拉了門就衝了出去。到了客廳,拎了包包,就衝向門口。她跑得如此的急,彷彿慢一步就要跌入牢籠,一輩子也無法逃脫了!

  她握著把手,卻怎麼也打不開門的鎖。她從來就知道她不是做賊的料,現在更是清楚明白了。因為是深夜,所以一切寂靜。她能聽到他的腳步聲,很輕,很慢,優雅卻又危險。卻一步步在靠近。如同獵人在靠近他的獵物。

  他嘆了口氣,慢慢的走近了她。從背後環住了她的腰,俯在她肩頭,低低的道:「好了。回房睡覺吧。明天你還要上班呢!」她心中說不出的感覺,有慌亂,也有一絲不捨。她或許是有點過份了,三更半夜的。

  上班了後,一點效率也沒有。事情怎麼會到這個地步,好像要超出她控制範圍了!落地玻璃窗外,車如流水馬如龍。一輛一輛的車子快閃過去,而她的思緒也跟著快速運轉著。他們也相識快兩年了,相處也一年多了,沒來由的,在此刻,和他的關係竟是如此的讓她感到疲倦,讓她感到害怕,就如同看不到前方,看不到未來。這樣沒完沒了的下去要到何時?

  他是天之嬌子,生才就含著金鑰匙。所以他有的是本錢瀟灑,所以他遊戲風塵。在這樣由一夜情發展的遊戲裡,她看不到他的真心。其實是不能牽涉真心的,他沒有放,她也沒有,所以到頭來還不就是一場遊戲。他們是情人嗎?她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是對手,在這場遊戲裡,是敵對的。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是輸家。她只是抵不過誘惑罷了,這麼一個極品擺在面前,不談場戀愛,總是有些可惜的。最主要的是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所以也不排斥玩一場戀愛遊戲。年輕,總要趕一下時髦的!照此下去,她絕對是輸家。趁現在還沒有輸到底,她要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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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6 00:02:20 |只看該作者
第 7 章

  難得一次與他雙雙出去吃飯。自他與她一起後,和彭少那群人在一起吃飯的機會反倒少了。只沒有想到,碰到了娉婷。照此情況來看,她與孫平華,應該還沒有斷。感情的事情,誰也說不出所以然。今日裡為他要死要活,明日裡可能也瀟灑的在過日子。畢竟地球不會為了某一個人特地轉動,也不會為了某人而停止。

  她總不喜吃油膩的,辛辣的東西。他坐在一邊看了菜色,眉頭微皺,喚了服務員過來。菜一個個上來,其中一個人叫了起來:「這家不是川菜嗎?怎麼也會上杭幫菜和上海菜!!!」彭少坐在旁邊,早瞄好苗頭了:「吃你的吧,廢話這麼多!」

  那人瞪了眼睛,彷彿不可思議的看著彭少:「這人中邪了,平時吃的不是比我還辣!一直就是吃的比我辣的啊,不是還跟我說是靠你紅軍爺爺從小給培養的光榮傳統啊!」彭少笑了笑:「不夠你不會點啊,還怕吃窮了我不成,嚷嚷什麼啊!」說罷,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讓這小子看看旁邊。

  他正在幫她夾菜,自己也沒有動。就靠在椅子上,看著她吃,一手放在她的椅背上,姿態是說不出的慵懶優雅。兩人之間沒有什麼交談,甚至連肢體也沒有一丁點的接觸,但這麼看著卻又一種說不出的親暱。

  從來不認為他們是合適的。但這麼坐著,那種肢體語言,那種種流露出來的。竟讓娉婷覺得有種模糊的適合。彷彿他們就該這個樣子的,生來就是應該這樣子的!

  子默眉眼清清秀秀的,第一眼看到並不特別驚豔,但她是屬於耐看型的,越看越是美麗,有種讓人無法忽視的舒服和淡然恬適。偏偏她的性子又是執著的。當年在下山的途中,她扭了腳,無法行走。子默就是這麼執著的背著她下來的,那麼多長長的,陡峭的階梯。

  當時她和她並不熟悉,知道她,也是因為她的匆忙,上課匆匆忙忙,下課也是匆匆忙忙。若是換了一般女生,遇到她扭傷腳這種情況,可能就把她留在原地,然後找人幫忙了。但子默沒有,她自始至終與她在一起,就算夕陽下去了,星星上來了,她還是背著她,一步一步的下山。她是個矛盾體,淡然和執著也奇異的融在她的身上。

  兩個人舒服的窩在角落的沙發上,各捧著一杯杭白菊。她看了好幾次娉婷欲言又止的樣子,輕咪了一口茶水,淡淡的清香縈繞,索性先開了口:「怎麼?和好了嗎?」娉婷臉微微紅了一下:「不知道怎麼開口跟你說呢?就這麼僵著,他和他爸媽呢,也僵著!」看不出來,孫平華比她想像中要好些,能為了娉婷與有權有勢的父母僵著,對娉婷至少還是有幾分情意的。也不枉費了娉婷對他的一片深情。

  她靜靜坐著,聽娉婷繼續說道:「我看到過那個女的了。」語氣竟平靜異常!她抬了頭,卻見娉婷無可奈何的笑著,透著說不出的淒涼:「除了家世,其餘實在找不出比我好的地方。」家世,家世。她頭也漲了,腦子也暈了,投胎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辦法好好給賄賂賄賂。

  娉婷看著她,遲疑好久,囁嚅的,低聲的,不知該怎麼開口:「子默!江少那人……你知道他……」她手腳有些冰冷,室內不是有中央空調嗎,別墅的任何角落都是恆溫的,怎麼會怎麼冷,況且還有一段時間才到冬天的啊。用力捧緊了透明的杯子,那裡頭暖暖的水溫,透過玻璃,溫溫的傳了過來,方才暖和些。彷彿是冬日裡的薄陽,稀是稀的,但還是有些暖意的。那水中宛若花剛盛開的杭白菊,沾著水滴,嬌豔鮮媚的,仔細分辨,原來終究是已經摘下枝頭了的。

  好半響,她抬了頭,看到娉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輕輕笑了出來:「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不會介意的。你怕我真的會動了心,給了情?還是怕他是遊戲,想GAME OVER就OVER了?」

  於娉婷急道「子默!你比我聰明,你明明知道……」她笑的更加厲害了,杯中的水也晃動了起來,聲音卻平穩如昔:「你放心吧!他看不上我的,我也配上他。這個自知之明我是有的。他要的東西我沒有,我要的,他也給不了。所以你就安心吧!」那男人是沒有心的,她怎麼會為了他動情呢!

  她笑的燦爛如花,很是好看。其實她一笑起來,整張臉就亮了起來,很是動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娉婷竟會模模糊糊的覺得,她的笑容裡竟有種事不關已的淡然。

  倒把他給引了過來,靠在她身後的沙發背上,就這麼從後面伸過手,把她抱了住,也沒有什麼避忌:「笑什麼呢?」她剛剛那清脆的笑聲,已經傳遍了整個屋子了,笑著這麼誘人,他竟有一絲懊惱,真不該把她帶出來。她很少這麼笑的,除了看滑稽片子的時候,極少這麼舒心愉悅的笑,更不必說對著他了。

  她頭也沒有回:「女性間的私密話題,謝絕男士參加!」他「噢」了一聲,轉拉她的手道:「那話題到此打住,陪我打牌去。」竟有種讓人誤解的親暱。他朝娉婷點了點頭,算是致意。

  那彭少正是當初的與她打牌的三人之一,看他們倆這麼過來,笑著罵道:「兩個傢伙又來連手來騙錢了!」他笑了一下,拉了椅子給她坐:「這次這個活兒賺的你荷包滿滿的,不給你放放血怎麼成啊?」她打麻將的技術其實是極差的,那日倒手氣好得不可思議,連連糊牌。他只在旁邊看著,偶爾指點一二。多數時間,還是幫她拿著零食。

  她心裡也明白,那三人定是看在他份上在給她放水。怕是早前有事情讓他幫了忙了。這種便宜她也不想沾,玩了幾圈,拉過他的手臂,一看手錶顯示時間已經是半夜了。若再玩下去,消夜什麼的,沒完沒了了。

  她轉頭湊到他耳邊,低低道:「我想回了。」他「嗯」了一聲,起身道:「你們再找個搭子去。我們要回了。」那彭少笑眯了眼,又隱隱藏著一種曖昧:「好!好!巴不得你們早點回去。每回都雙劍合壁,殺得我們片甲不留。」

  出了門外,竟是星空滿天的,市郊到底是好,空氣裡也透著一股清爽,猶如雨後初呵的清香,若有似無的。連神志竟也益發清楚了。

  轉頭細細的看了他一會兒,原來他們相識竟然已有數年了。她竟有種恍然不可信的感覺。和他在一起,對她來說是一種放縱。但什麼都有結束的時候,她的放縱也一樣。趁她現在還不在乎時,還是放手吧!

  她決定要退出這個遊戲,一年多了,近兩年的時間,是遊戲,也該結束,她不玩了!她也玩不起了!她閉了眼睛,好一會,才找到了聲音,說話了:「我們到此為止吧!」原來真的說了出來,竟然沒有想像中困難。她的咬音發字還是挺清晰的,應該不用再說第二次了。

  話一出口,時間和空間彷彿靜止了一般,什麼聲息也沒有。靜的讓人有些毛骨悚然。他沒有什麼變化,連握著方向盤的手也沒有動分毫,整個人還是保持著她說話前的姿勢,優雅從容。

  「吱」的一聲,輪胎發出尖銳的聲音,車子緊急煞車停在了路中間。「砰!」的一聲,她重重的往前傾又往後倒,眼前快要模糊了一般,五臟六腑一陣翻湧,後面也傳來幾輛車急促的煞車聲和咒罵聲。

  「你給我再說一遍!」冰冷的話語迎面朝她砸來。他側臉很冷漠,臉部線條很繃緊,根據近兩年的經驗得出,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最好還是少惹為妙!

  她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那麼多的情緒膠著在一起,竟然泛了一種酸意。她抬頭迎向了他的目光:「我們分手!」不錯的對象,不錯的對手,可惜了!終究是要分的,只是時間早晚問題,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她其實是個極度自私的人,她不付出,她不肯付出一點點。因為她知道付出了,沒有任何回報。就算自小對理科不大感興趣,但也知道投資和回報的關係。投資了,無一點回報的事情,她死也不做。

  「你給我下車!」他頭也沒有回,只呼吸微微急促了些。其實不明顯。雖然外面喇叭聲震天,但車子裡的氛圍卻是太過於寂靜了,靜得她都可以聽見自己眨眼的聲音。

  「好,我下車。」她打開車門下車,他的跑車咻的一聲揚塵而去,而她陷在車陣中。她就這麼站著,風吹過來依稀帶了多天的寒冷。後面的車又一輛接一輛的駛過,彷彿如同人生的過客,來去皆匆匆。

  她站了一會兒,只感覺到冷,呼了口氣,搓了搓手,今年的冬天不會提前來吧,怎麼現在這麼冷了啊。唉,全球污染嚴重,氣候變化也正常的!誰人能不變了,更何況是天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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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6 00:02:33 |只看該作者
第 8 章

  下班時分竟然下起雨來了,落在大片的落地玻璃上,一整面的淅淅瀝瀝,彷彿是那離人的眼淚。她笑了出來,捧著彩條杯子,一到冬天,想著年關,人就多愁善感了起來。連她也不例外。

  其實明天的太陽還是照常的升起來,不會因為你,也不會因為他而停止。母親的電話依舊話題不減,想當然而,今年回家的日子會在愛的疲勞轟炸中度過。有時候靜下來想想,母親的話也是有道理的,人到的一定時候總要成家的。人應該在該做什麼的時候做什麼。總不能在學習的時候大談戀愛,也總不能在應該工作的時候而繼續自己荒廢的學業,正因為如此有些人永遠是一塌糊塗的。有些人卻是如此成功。

  沈小佳捧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湊了過來:「子默,在想情人啊?」她回過頭,斜瞄了她一眼,懶懶的笑道:「有人規定不准我想嗎?」沈小佳笑著道:「吆,最近怎麼了,竟然開始流行實話實說。」又盯著玻璃上的雨滴看了半天:「估計今天下的是紅雨!」她被逗的笑出聲來,實在是敗給沈小佳的口才了。怪不得部門裡的男同胞,常常建議她去投考外交部,說是不讓國家高等人才流失。她卻沒有開口搭腔,省得給沈小佳繼續進行她的話題。

  沈小佳喝了幾口咖啡,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鏡:「子默,最近是不是瘦了啊?下巴也尖了!」其實也是隨口說說,她卻心底猛得一跳,水也晃動了起來。卻還是笑嘻嘻的跟沈小佳打趣:「刻意減的,不知道少吃了多少好的!主要是不能讓你專美與前啊!」沈小佳是北方女孩,身材高挑,卻頗清瘦苗條,活脫脫一朵花。公司裡的男性同胞在玩笑的時候,就說了業務四部,囊括了南北佳麗,所有四部男同胞享盡了人間眼福。

  與邢劍鋒約了在上海飯店吃飯,下班時間一到,她也不加班了,早早的下了樓。高峰時間,要打到一輛的士,還是極困難的。雨還是不停,滴滴答答。

  本還不知道怎麼去攔車,站在大門口,老遠就看到了邢劍鋒白色的車子,搖了車窗,笑著道:「上車!」他笑的時候永遠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讓人心情愉悅。彷彿清晨的時候看到太陽升起,總覺得希望和開心。

  等她繫上了保險帶,這才發動了車子:「就曉得這段時間難打到車的。我還是來看看。」他真的頗細心的。上班的地方離她也實在是遠的,她也不好意思讓他繞了半個城市過來。早早說好了自己打車過去的。她轉頭細細的看了他一眼,眉目俊挺的,其實真的是個不錯的對象。

  依舊是靠窗的位子,透著淋雨的玻璃,整個城市還是繁華一片。一味的燈紅酒綠,夜夜笙歌,裡頭究竟有多少真正的歡樂,誰人能知曉?

  邢劍鋒風度不錯,點菜的時候會與她討論,徵詢她的意見。對於菜色,只要口味不是很重,她一般是不甚介意的。也不知他的隨口還是有意的:「過年准備回去嗎?」她正與魚頭煲在鬥爭:「回,當然要回的。」

  其實也只有每年的過年,她才有時間回去與母親,妹子共聚天倫。且她一般要多請兩個星期的假,多待一下,然後隨母親四下里走親訪友的。彷彿小時候,就盼著過年。以前是因為物資貧乏,只有到了過年,有新衣服,新鞋子以及各種各樣的零嘴吃。所以就天天盼著過年。現在盼,是為了假期。沈小佳前幾日還哀怨的與她說起這個話題:「過什麼年啊,又老了一歲了!」

  那魚頭煲的確味道不錯,香濃味美的。這麼冷的天,吃起來依稀有一種熟悉的溫暖。喝了幾口湯,整個人也暖和了起來。說起來,她已經好久沒有自己煮湯了,彷彿就是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煮過。

  朦朧中依稀聽到有人在喊她,語調分明是自己熟悉的,她茫然抬起了頭,原來是娉婷。她與他分手後,也就再也沒有碰到過娉婷。只偶爾通過幾個電話,卻也沒有聊起他。她既在當初沒有提供故事的開頭,又何必無端端交代結尾呢?

  娉婷穿了一身的紅色,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嫣然淺笑,當真明豔不可方物:「子默,真的是你啊!又給我鬧失蹤了!」那口魚湯竟然就這麼活生生的噎在了喉頭,嚥不下去,也吐不出來,當場咳嗽了起來。

  她也思考不了,只是一陣的咳嗽。接過了邢劍鋒遞過來的毛巾,平了一下氣息。渾然不覺這舉止有些過於親密:「呃,娉婷,好久不見。」語氣竟然有些不通暢。這才想起,這裡好像也是他們那幫子人長聚的地方之一!眸光越過娉婷,如所預料的看到了剛進門口的他,手上挽了一個婀娜多姿。男俊女俏的,一對壁人,簡直有美化餐廳的效果。隔得遠,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她,忙自欺欺人的轉過了頭。

  出了餐廳,雨已經停了,空氣裡帶著一種來自泥土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的。邢劍鋒吃到一半,因公司來了電話,連連道歉後,急衝沖的趕了回去。同是打工人,自然知道這份苦楚。若異地而處,今日接到電話的是她,也是沒有半點辦法的,總歸是拿人手短,飯碗重要的。

  她猛的全身震了一下,他竟然就這麼站在她面前,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彷彿已經就在等她似的。她眼光一掃,沒有如預料的看到剛才半掛在他身上的婀娜多姿。她沒有動,他也沒有。泊車的人已將他的車子開了過來,他抽了一張小費遞了過去。但眼光卻沒有移開分毫:「上車。」語氣堅定且不容拒絕。他向來如此!

  她這才回過神,笑了笑,搖頭:「不用了!」他彷彿沒有耐性似的:「如果你希望我再這裡與你拉扯的話……」她懂得他的意思,看了他一眼,決定還是上車。實在沒有必要把自己提供旁人做茶餘飯後的佐料。

  空氣裡很寂靜,靜的她有些不習慣。分手了的人,是不是都是這樣子的?她沒有經驗。如是電視上所放的,像他們這種情況,一般是應該老死不相往來的吧。現在怎麼會坐在他車子裡呢?平靜的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

  她偷偷的瞄了他一眼,沒有表情。方才隔得遠,沒有怎麼看,只覺他的臉模糊不清的,只能看見一個輪廓。可就是這麼一個輪廓,她也知道是他。如今距離近了,這才發現他似乎有些憔悴,眼底依稀有些黑眼圈。想到剛剛餐廳裡的婀娜多姿,也就不同情了。估計是縱慾過度所遺留的後果。

  兩人相對無言。他也沒有話,只是將她送到了樓下。她一整夜輾轉反側,竟然了無睡意。第二天自然是黑眼圈明顯。好在二十一世紀化妝品已經成了女性最私密的朋友了,再嚴重,也可遮掩一二!俗話說的好,社會不設立同情獎!就算你一年失眠三百六十日,為了生活,早晨還是要準時上班。若是做不到,就回家吃自己好了。

  到底是遲了,一步並作二步的趕到小區門口攔的士。平素裡也只點頭之交的保安看到了,跟了背後,楸著攔車的空隙,說:「趙小姐,可否讓你的男友每月訂一固定車位?一來你們不買進出票,價格也便宜。當然這點錢可能你們不在乎的。二來,車位也不固定,比較麻煩!」

  小區是屬於半舊的,當初規劃的時候就沒有想到如此深遠,所以車位經常不足,這個她是知道的。但保安的話,她一時沒有聽懂,一陣錯楞,以為聽錯了!半晌見那保安還是跟在身後,笑著在等她答覆。敲了敲額頭,是痛的,應該不是聽錯?她也不顧攔車,轉了身,微微皺了眉頭道:「我想你是不是搞錯了啊?」她哪來的男朋友啊?以前就算還一起時,他也是不定時過來的。

  那保安態度十分的好,依舊笑咪咪的道:「就那輛銀灰色的,車牌最後三位是666的……」她腦中轟然作響,666不就是他銀灰大奔的車子嗎?後面的話已經不在接收範圍了。好半天,才找到了聲音:「他……晚上……車子停在這裡??」看著保安點了點頭,道:「這些天幾乎每晚都來,來的時間不一定,但都是一早走的。」她臉色越來越白……彷彿看出了一絲不對勁,那保安的聲音低了下來。

  怎麼上的車,怎麼到的公司,她都沒有任何印象。整個人還處於震驚當中。整個上班時間,簡直是個混亂戰場,做什麼錯什麼。連沈小佳也看不過去了,幫她倒了杯水:「子默,你今天怎麼了?」

  她反射性的捧著杯子,腦子裡就如同一團糨糊,竟什麼也不知道。一整天就想著,他為什麼會停在她樓下?他們不是已經分手了嗎?她當時說的不夠清楚嗎?不夠明白嗎?沈小佳的話,倒把她給略略敲清了,是啊,她是怎麼了?他要如何,是他的事情,與她何幹!

  她到底是個凡人,不是神,所以一晚的心神不定。在房間裡上了半天的網,也沒有什麼好看的,無非是些娛樂八卦,社會新聞。隔著閃閃的屏幕,與她半點也不相干。伸了伸懶腰,去廚房裡倒了杯水,一低頭就看見那一袋的垃圾。咬了咬牙,拎了就往樓下衝!

  果然是他的車子,他的人。她手裡的垃圾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掉在了地上。他也從車子裡走了出來,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她不能示弱,仰起了頭,看著他。他也在看她,彷彿獵人鎖住了獵物。

  就這麼交換了一個眼神,就彷彿是火燒的烙印,熱熾熾的燙在了心上,彷彿是永恆,竟生生帶出了疼痛。心在不規則跳動。

  她只聽聲音響起,沙啞的不像是自己的:「你不會是來看我的吧?」她可不會認為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他沒有說話,只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天寒地凍的,她實在沒有必要陪他喝西北風吧。轉過身,朝電梯跑去。後面的腳步聲跟著響起。她向來不是運動的料子,才到電梯門口,已被他一把抱住了。她僵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這齣戲是怎麼了?怎麼完全不照劇本演出呢?

  他與她不是分手了嗎?而且時間已經長達二個多月了。相信在這段時間裡,他應該早就另結新歡了呀。也不能說是另結,他本身就女人不斷的,像她這種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的,應該是屬於最底下階層的吧。

  他也不出聲,就這麼站在電梯門口,緊緊抱著她,緊的像是把她要活活掐死似的,連呼吸也是種奢侈。他的頭靠在她肩上,良久,才恨恨吐出了幾個字:「趙子默,你厲害,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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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6 00:02:46 |只看該作者
第 9 章

  她楞楞的站在那裡,四周都是他的氣息,清清淺淺淡淡的菸草味道。他其實是很少抽菸的,至少她很少看到。也或許他紳士,不當著她的面抽而已。鬍子也已經微微長出了渣,密密的,麻麻的,尖尖的,細細的,紮在脖子上癢到了極處,又麻到了極點。那感覺竟然是如此的熟悉,彷彿那段日子裡,他一醒來,總喜歡用這個方式叫她起床,帶著種說出的纏綿親暱。

  他的話不停的迴蕩在耳中,腦中「你贏了!」她贏了嗎?沒有!她從未想過與他有什麼結果,所以可以灑脫的分手。她從來沒有想過要贏他什麼?她一直覺得是場遊戲罷了!畢竟現代社會,所謂的男女關係,在一定程度上也只是各取所需而已。而真正的男女朋友,愛情戰爭是永遠沒有贏家的,一般都是以慘烈局面而收場的。持平議和的局面便是婚姻,這是也是極少數人的幸運而已。要知道一個人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見對的人,那概率是微乎其微的。

  他抱著她,從背後啃著她的脖子,當真是恨到了極點。從來沒有如此挫敗的經驗。自懂事以來,哪個不把他捧著,寵著的。自有了女人以來,燕瘦環肥,哪個不是唯他是從的。偏生遇到她,從不刻意討好,也不撒嬌使媚的。也從來沒有主動約過他,更沒有要求過他什麼!但他卻是著了她的道,吃她這一套,對她格外的留上了心,竟然會在不知不覺中陷了進入。

  一陣天旋地轉,他已將她抱起,一步跨人了電梯,俯在她耳邊低低的道:「拿鑰匙出來開門!」聲音有絲壓抑和急迫。不,她不能再繼續了。她不能再讓他踏入她的屋子了,那如同再次踏入她的生活一樣,已是另一重天地了。他的影響力已經慢慢滲透了進來。她無法在繼續了!有些東西,不能多跨出一步的。或許只是小小的一步,影響的卻是漫長的一生。他這麼多年下來,早就練了金剛不壞之身了。而她的小小道行,怕是連替他提鞋也是不配。沒有人會明知道前面是火坑,還會不看一眼的一頭往下跳吧。

  他從她僵硬的肢體語言中,已經明白感受到了她的拒絕。他庸懶的抬了一下頭看著她,笑了笑,語氣冷冷的卻又彷彿透著一種捉弄,說道:「默默,我是不介意在這裡表演的。若你也不介意話,不如我們就讓保安看一場免費電影!」

  她的臉唰的一下紅了起來,他的出現對她來說太吃驚了,以至於她連電梯裡有監控也忘記了。天哪,那剛剛他們的一舉一動不全讓保安室的人看光了啊。從來都沒有碰到過如此糗的情況。忙掙紮著要下來。他卻哪裡肯放。電梯已經到達了她所在的樓層,因是半夜,所以已經沒有什麼人進出了,就這麼停著。她明白他的堅持,向來都知道。那種惟我獨尊的性子,怎麼會肯妥協半點。

  就算現在讓他放她下來,保安室的人也早欣賞了好一段時間了。她真有種想撞牆的衝動。一回頭,他竟幸災樂禍似的,嘴角微微向上彎著,一幅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樣子。心裡頭又是火又是怒又是氣,握了拳頭就捶了上去:「你—你去死!」

  他竟笑了出來,彷彿很舒服開心的樣子,一把將她抱出了電梯。她卻是越捶越火,心裡頭有股氣在亂竄,只狠狠發洩出來:「你走開!給我走開……」他就這麼抱著她,任她又鬧又捶又打的。隔了兩個多月,還能這麼緊緊抱著。那如蘭的氣息就這麼噴著,聞著幾乎就要醉了似的。

  也不知道哪裡的住戶傳來了聲音:「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啊?小夫妻吵架到被子裡去吵去!不要擾人清夢!」她越發不好意思了,也不捶了,只恨恨的盯著他,那眼如琉璃浸水,一片盈盈。

  他慢慢的,輕輕的,低低的俯了下去,想去親那泛著果凍色澤的唇畔。她心頭依舊有氣,又不甘,退了幾步,直到靠在了門上,退可退,撇過頭去,不想讓他得逞。他只靜靜的看著她,伸出一隻手,將她的臉輕柔的移了過來,彷彿帶著萬千珍視,慢慢的親了上來,在唇上輾轉吸吮,溫柔纏綿卻又帶著絲絲的急迫,彷彿就要來不及似的,來不及細細品嚐,來不及慢慢回味……

  晚睡又縱慾過度的結果,自然是等到睜開眼睛已然是過了上班時間了。她趙子默是凡人,所以也是同一個下場。

  搖晃著要爬去來梳洗,卻被他一把抱住:「已經晚了,索性不要去了。」她只覺腰酸背疼的,一陣不甘心,用力朝肇事者一腳踹了過去:「都是你!」他微微吃痛,回手掐了她一下腰,只覺得一片的光滑膩人:「謀殺啊!」她已掀了被子,溜下了床。

  她一起身,總覺的是少了什麼似的,彷彿被子也不甚溫暖。拉了窗簾,外頭竟一片皚皚白雪,目所能及,當真是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出來已經是梳洗完畢了,速度竟極快。他向來知道她不喜歡化裝,平日裡只禮節性的涂點唇彩,清清淡淡。不像他平時的鶯鶯燕燕,化個裝,換件衣服要兩三個小時。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拎了包就要往外衝。才到門口,已被他抱住了:「外頭下著大雪,不要去了!」她推了推他:「不要鬧了,工作總是要做的。」他以為每個人都像他這般出身,從未經歷風雨的,亦不知道工作的重要性。

  他在背後咕噥著道:「我想你今天陪我!而且你就算趕到了,也是午飯時間了。」公司裡其實也有成堆的事情等著他的。但就讓他們等著好了,才剛剛和好初,自然是小別勝新婚的。她心中竟一軟,就任他抱著。結果這一天自然是沒有去成的。

  她一邊敲著鍵盤,一邊在想,他最近過來的日子也過於頻繁了,幾乎是天天過來,形如同居。前幾天,那門口攔著她的保安還拿了幾張發票過來,說是那日她男友付了整年的車位費用,沒有拿發票。所以他幫忙給送了上來。

  她現在是看了保安就臉紅,那日在電梯裡的事情,真的是糗到家了。最最可恨的就是那罪魁禍首,現在正在她浴室裡大搖大擺的洗澡!比在自己家還自在。好幾次跟她抱怨說她這裡地方太小,要求搬到他那裡。她只瞪他幾眼,道:「若是我的下一任來報到了,我豈不是還要多搬一次家!要住就住,不住拉倒!給我回你自己家去!」通常這麼給敷衍過去了。

  他不會是來真的吧?竟買了整年的。不過話說回來,他怎麼可能在乎這點小錢。可能是這段時間太過於習慣了,她竟然有了一種男女朋友的感覺。她搖了搖頭,笑了出來,可能過年了,要放假了,人也就會胡思亂想了。人到佳節備思親,也就備覺得自己孤苦零丁。

  想到了過年的假期,索性打開了訂票網站,訂張來回票再說。他已經洗了澡出來,一身沐浴露的清爽味道,湊了過來:「什麼時候回去?」她按了個確認鍵,道:「就這幾天吧!」他邊擦頭髮邊說:「我這幾天也要去一趟上海。我們搭同一班吧!」她家的小城離上海只有一百多公里,所以一般都是飛機到上海的。

  她總算回過了頭,看了他一眼:「算了吧。你坐你的頭等倉,我坐我的經濟倉,就算同一班次,也湊不到一起。」

  總以為他說過就好了,結果竟然在機上碰了個正著。應該說是刻意為之的結果,以他的本事要知道她坐什麼航班什麼位置,簡直是容易的只需要動動小指頭!懶懶的靠在椅背上,笑咪咪的跟她打招呼:「HI!」她一把將手上的包扔了過去:「你走錯了吧。這是經濟倉!」他將她的包放好,一屁股坐在她旁邊,一臉的壞笑,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我剛和你身邊的人交換了一下位置。他沒有任何意見!」她白了他一眼,用頭等倉的位置換經濟倉的,傻瓜才有意見。

  因逢了過年大假,所以整個倉內座無虛席的。他本想好好親親她的,想著她這麼走了,要半個月才能見面的。結果四周都是人。且經濟倉本身不如頭等倉的座位空間,加上她又害臊,若是他敢造次,她鐵定會殺了他的。

  想著晚上就可以到家了,就可以舒服的躺在暖暖的被窩裡了,聽著母親的嘮叨也是種另類的幸福。心情甚好,所以一起飛就睡了。迷糊中覺得有人替她蓋了被子,很輕很溫柔的將她覆蓋在額頭的碎髮撥開。這種人真是生來害人的。算了,只要她不受害就行了,哪裡還管得了別人啊!老天有眼,看到時候誰來收拾他。她舒服的嘆了口氣,彷彿是處於荷蘭的鬱金香海洋,陽光普照,清風拂面。

  他盯著她的側臉柔和的曲線微微出神。論姿色,不過屬於中等偏上,有種江南女子特有的清秀,只氣質尚佳。他一直記得第一次見她,穿了一件短袖的黑色裙子,顯得膚色如雪。站在豔光四射的於娉婷面前,竟然也沒有給比下去。他當時正輸的四面楚歌,也只略略抬頭看了她一眼,卻想不到與她目光碰了個正著。令他印象最深的便是她的一雙眸子,讓人想起西湖的水光,瀲灩波動,脈脈一片。黑白分明,卻瞧不出一點雜質,也看不出一絲的討好!

  幾次碰面下來,也知道她似乎對什麼都不上心。對於他們這群普通人眼裡上好的金龜,也是視而不見的。雖能打成一片,但也隔著一塊玻璃似的,隱隱約約,看不通透。

  他竟感了興趣,那日湊人打牌時,不知道怎麼就來了興致,指了她替他打牌。也算在眾哥們面前擺了個態度,略略表示了,他對她有興趣。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是有規矩的,也最忌諱這點了,他表了態,旁人就算是有心,也上不可以再沾惹了的。除非,除非……

  他與她在一起之後,多少也知道她與只是與他玩玩而已,沒有放過真心的。但他就是不甘心,他這麼一個人,要學歷有學歷,有背景有背景,要財勢有財勢的,從來沒有碰到過像她這麼不上心的女人。其實他明白只要他斷了聯繫,她也會就這麼給斷了的。但越是這樣,他越是想纏著不放。

  於是就這麼糾纏了下去。卻不知道這麼一路下來,他竟陷了進去。他扯了扯嘴角,微微笑了一下。慢慢牽了她的手,端詳了半天,手很小,軟軟綿綿一團,他就想到二個詞:「膚若凝脂,柔若無骨!」湊到嘴邊,低低吻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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