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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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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柳丁離 -【不搭理與不想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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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7 00:10:06 |只看該作者
第40章 愛心早餐

  喬喬的左手被陸澤握著,抵在他的心口處,她都能感覺到陸澤襯衣下結實胸肌的線條和有力心跳的起伏。喬喬沒有抽手,只是小小聲的和陸澤解釋:「陸澤,我週一晚上答應你談戀愛試試看,今天是週四晚上,我們談戀愛才三天多,我只是覺得進度太快了。」

  喬喬又不是傻瓜,她當然知道男友是在一步一步的想拿大門鑰匙,想住到次臥,然後還會想同居,但是她還沒有做好走到那一步的準備,「我其實還是很喜歡一個人的狀態,每天都需要一點私人空間,暫時還不能讓你住進來,好不好?」

  「喬喬,我從二月份開始追你,到現在快四個月了。對我來說,我不覺得進度太快。我承認我是想住進來,但是我不是在逼你。」陸澤環著她,「就偶爾一兩天,讓我多一點時間陪你,好不好?你要是不同意,我馬上就離開。」

  喬喬抵在他心口的手輕輕掐了一下他,可惜結果是胸肌太硬,根本掐的自己手疼,嘀咕道:「你已經把以退為進練得爐火純青了!」

  陸澤知道喬喬心軟,這樣就算是答應了,抱著她吻了一下,低聲輕笑道:「你今晚的成語真是用的行雲流水,層出不窮。」

  「就今晚!」喬喬強調道。

  「就今晚。」陸澤答應她,然後補充了一句,「明晚你又不在。」

  又換到了不痛不癢的一掐。

  陸澤放腿上的喬喬下去,讓她趕緊去主臥洗漱,自己去冰箱看看庫存明早能做什麼早餐,順便還叮囑喬喬:「記得留給我幫你梳頭髮吹頭髮。」

  然而喬喬卻先跟著他進了廚房,把新買的奶粉拿出來給他,「牛奶味的唇膏沒有買,你還是喝熱牛奶吧。」

  陸澤接過來,還不忘跟了一句:「沒有熱牛奶也沒關係,反正睡你這裡不失眠。」

  喬喬拍了他一下,轉身去洗澡。

  陸澤倚在廚房的門上,手裡拿著喬喬按照他在海邊的口味,買的一模一樣的奶粉,目送她回主臥小心翼翼關門落鎖洗澡的樣子,淡淡微笑。

  他知道雖然喬喬追到手了,可還是有許多事情要慢慢來。喬喬是不好追,可是自從答應了他以後,除了忙,真的算是很乖完全不惹事的女朋友,也不粘人,也不提要求,特別省事。

  他知道喬喬工作很累很疲憊,甚至最近幾天開會開多了,下班之後明明一副一句話都不想說的樣子,但是在車裡還是言笑晏晏地和他聊兩句新聞,說兩句小笑話,既不會給他抱怨工作的事情,也不會朝他撒嬌或者發脾氣。

  但她明明還是有負面情緒,她的驢耳朵裡,工作負能量樹洞又開始有更新了。她說自己第一次做實業,還是親戚關係網複雜的家族式企業,每天對外面對銀行券商律師會計師各種仲介機構,對內各個部門錯綜複雜的撕逼踢皮球,派系林立,內部鬥爭,這種累有時候比外資單純的熬夜加班還累,不一樣的累,心累。

  喬喬只是不把一切負面情緒往他這裡倒,不往任何地方倒,一個人每天結束睡覺之前在她的樹洞裡,默默吐槽默默一個人消化掉,每天上下班時遇到他還是一臉笑顏。

  不過每天的日誌結尾裡,陸澤也開始佔據一席之地,喬喬內疚自己時間太少,心疼他每天在門外等的太久,然後糾結兩人進展太快。

  陸澤說自己只住一晚次臥,只要喬喬不同意,他不會做什麼的,是真的不會做什麼的。因為他知道喬喬還沒有準備好。

  等喬喬洗完澡包著一頭濕髮出來履行承諾,她對陸澤的手藝表示了強烈的譴責。

  「錯了錯了,左偏分,你怎麼可以中分!」

  「頭髮要打結啦!」

  「你梳的好痛!頭髮都要被你梳掉了!」

  「燙燙燙,吹風機拿遠一點!」

  明明還是坐在沙發裡,佳人坐在腿上,手指在黑髮間穿梭,但是這次一點也不溫馨,一點也不美好。

  不小心扯痛喬喬好幾次,陸澤這次的「對不起」三個字說的十分真心,他平常根本不吹頭髮,直接幹毛巾用力擦乾,反正自己頭髮短一會兒就乾了……

  至於怎麼梳長髮,他就更沒嘗試過了。

  但是這次誠意十足的對不起,喬喬不肯接收。梳又梳不順,吹又吹不好,喬喬十分心痛自己被扯掉的數根長髮,怒而剝奪了陸澤身為男朋友吹頭髮的福利,搶過吹風機跑掉了。

  「吹完我就睡覺了,你也早點睡吧,晚安。」喬喬跑回臥室了,這次只有個口頭晚安,陸澤連晚安吻也沒有了。

  第二天因為是七點半的早班機,喬喬起得很早,洗漱收拾好開門,但是廚房已經燈火通明了。喬喬趕緊跑過去,「哎呀,不要再早起做早飯啦,等會兒順路買個漢堡就好了。」

  陸澤轉身,摸摸她頭髮,「早安,還生氣嗎?」

  「幾根頭髮而已,我就是說說,哪有生什麼氣。」喬喬戳他,「你幾點起的啊?不要這麼早起給我做早飯啊。」

  陸澤不回答幾點起床的這個問題,只是把手裡的水煮蛋沖她豎起來,嗯,橫切面是心形的水煮蛋。

  「哇,這怎麼做的?」喬喬接過來捧在手裡。

  陸澤笑,問她:「你真的好奇怎麼做的麼?負責吃就好了。」

  不愛做飯不願意做飯也不想學做飯的喬喬心想,哼,什麼叫做捧場不懂嗎!

  喬喬注意到垃圾桶裡好幾個碎掉的蛋殼,但是她只看到了手裡這一個成型的心形水煮蛋,還是問陸澤:「是不是很不好弄啊?以後真的不用了。」

  陸澤注意到她的視線,答道:「沒事,第一次不熟練。只是壓碎了而已,我就當早飯吃了。」

  喬喬捧著手裡熱乎乎的水煮蛋慢慢啃慢慢啃,看著陸澤忙碌完最後一點早飯,然而陸澤卻注意到了,問她:「你是不是不喜歡吃水煮蛋?」

  「啊?沒有啊。」喬喬否認,趕緊一口吞掉剩下的。可是剛才她慢慢啃的全是蛋白,剩下的全是蛋黃,嚶,蛋黃好噎人,最討厭水煮蛋這一點了。但是總不能傷做飯人的心意吧,陸澤特意早起不說,還做毀了好幾次。

  輕輕伸手扣住喬喬被蛋黃塞得鼓鼓的臉頰,陸澤俯身彎腰過來吻住喬喬,趁著唇舌糾纏的時候,把她嘴裡的蛋黃勾走了大半吃掉了,才鬆開她,說道:「下次不喜歡吃就告訴我,別勉強自己。」

  大清早的就被溫暖的舌尖掃過唇齒口腔的每一處,深吻過後殘留著淡淡的薄荷牙膏味與細碎的蛋黃,臉色緋紅的喬喬否認:「沒有不喜歡吃,真的挺好吃的,我剛就是噎到了。」有的吃就很好了,總不能還挑三揀四說這個不愛吃那個不好吃吧。

  陸澤才不信她呢,剛剛一圈蛋白都啃光了,蛋黃都沒下口。

  「煎雞蛋呢?」陸澤問她,喬喬家裡的廚具實在太稀少,他才做的心形水煮蛋,因為需要的工具只是筷子皮筋保鮮膜之類的,都是現成的又簡單。趁這幾天喬喬出差不在家,又拿了大門鑰匙,倒是可以添置一點廚具進來。

  「都喜歡。」喬喬回答,說話周全的很。

  陸澤不置可否,繼續問:「雞蛋羹呢?」

  「都喜歡。」喬喬堅決不承認自己其實特別特別不愛吃他百般辛苦做出來的心形水煮蛋。

  陸澤不問了,讓喬喬趕緊吃完別的早飯出發,別耽誤了飛機。

  吃完早飯出門,現在輪到陸澤鎖門了,然後左手拎著行李箱,右手牽著兩手空空的女朋友下樓。

  陸澤去後備箱放行李箱的時候,喬喬在車裡翻陸澤車上的歌,試圖放音樂,翻來翻去發現一個問題了。陸澤當時帶她去聽演唱會,小小點燃了喬喬對年少時偶像的熱情,原本談戀愛之後,陸澤車裡被喬喬下載了好多他的歌,現在,全!沒!了!

  這也就算了,剩下的,不是女歌手,就是純音樂!

  陸澤拉門上車,迎接到了來自曾經也是小小迷妹的女友的疑問,她偶像的歌呢?

  陸澤面不改色,「不好聽就都換了。」每天上下班接送喬喬,都是同一個男人在哼哼歌,每一首都很耳熟,因為陸澤聽過他的演唱會,然後讓陸澤想起自己當時的大失誤,送什麼不好送演唱會門票。

  當時被熱鬧的演唱會現場氣氛撩的滿眼星星的迷妹喬喬,握著螢光棒回應臺上台下那萬年不變的,偶像與粉絲之間的「我愛你們!」「我們愛你!」的互動場景簡直歷歷在目,陸先生想起來就不高興,不太高興,嗯,很不高興。

  他家喬喬還沒對他說過我愛你呢,就連我喜歡你都沒說過,只是偷偷在驢耳朵樹洞裡承認過自己心動了,喜歡他。

  現在喬喬因為陸澤而養成的上車拉副駕駛安全帶的習慣,又被陸澤剝奪了,由他承包了。陸澤探身過去替她拉安全帶,隔著幾公分的距離貼著喬喬說道:「天天聽不膩嗎?」

  喬喬對著貼在身前近在咫尺的陸澤輕輕哼一聲:「哪裡不好聽了,巨好聽!永遠聽不膩!」

  扣上副駕駛的安全帶,在女朋友唇上淺淺啄一下,陸澤表示:「你一定要聽那幾首歌,晚上打電話我唱給你好了。」

  喬喬不太信任地看著他:「你唱過ktv嗎?」

  「沒有。」陸澤一邊開車一邊回答。

  果然是他同學說過的,從不參加任何娛樂活動的傢伙。喬喬決定還是好好呵護他的自尊心吧,唱得難聽也不戳穿他。

  開到機場陸澤試圖開去停車場停車,再把喬喬一直送到安檢口之前。

  「今天不止同事一起出差啊,還有會計師事務所的合夥人什麼的,在安檢口卿卿我我的告別太彆扭了!」喬喬不肯,堅決只讓他送到航站樓。

  陸澤只好同意了,叮囑喬喬晚上回酒店空閒了給他打電話。

  給他一個告別吻,喬喬答應了,拉著行李箱自己進去了機場。

  出差忙碌一整天,和當地負責人面談,參觀生產基地,午餐晚餐都是商務場合還得喝酒,晚上十點喬喬把自己摔到酒店的床上,履行承諾給男朋友打電話。

  陸澤細細問她忙不忙,酒喝的多不多,累不累,酒店住的怎麼樣,一一問完之後,居然真的給喬喬在電話裡唱了一首歌,五音俱全,他本身聲線也很好聽,結果確實還不錯。

  疲憊了一天的喬喬窩在被子裡,安靜地拿著手機聽完了一整首歌。她記得這首歌,這是她曾經明明和陸澤近在咫尺,卻握著手機分享的那首歌。

  當時演唱會的時候說,如果你想分享的人在身邊,就握起她的手聽這首歌。如果不在身邊,就打電話給她分享這首歌。

  她當時就在陸澤身邊,可是不願意給他牽手,所以陸澤給她打了電話,分享了彼此的呼吸與這首歌。現在她願意給陸澤牽手了,可是不在陸澤身邊,不過她給陸澤打了電話,陸澤給她唱了這首情歌。她握著手機可以聽得見他的呼吸,也聽得見他唱情歌。

  聽完歌就該說晚安了,喬喬認真溫柔地對著手機說:「晚安,陸澤。」

  陸澤卻讓她等等,一會兒手機發給她一個連結,讓她不要以為是盜號的詐騙連結,等她有空的時候再點進去填問卷調查,不著急,回程的飛機上再填也一樣。

  掛了電話,喬喬點開連結,被調查問卷弄得忍不住又想笑又感動。

  「知道你什麼都說喜歡,請你給以下食物的喜歡程度排序。5代表超級喜歡,4代表特別喜歡,3代表喜歡,2代表比較喜歡,1代表一點喜歡,喜歡程度依次降低。」

  下拉清單裡好多食物,第一個就是梁薇告訴過陸澤,自己很喜歡的水煮魚,喬喬勾選了5,超級喜歡。

  第二個就是早上喬喬說喜歡的愛心早餐,但是被陸澤發現其實特別不愛吃的水煮蛋,喬喬勾選了1,一點喜歡。

  前兩題的兩條基準線一拉,下面列的食物,就可以給陸澤一個參考,到底喬喬的喜歡,是什麼程度的喜歡了,到底是真心喜歡,還是禮貌喜歡。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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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7 00:10:19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 交心

  林林總總的食物列了許多,喬喬填了好久才填完這份問卷,提交給了陸澤。

  結果又接到了陸澤打過來的電話,「喬喬,不是說有空再填麼,填到這麼晚,你明天還得繼續出差。」

  「沒關係啊,這份問卷你是不是也做了很久。」喬喬回答他,她不想把這個問卷扔在那裡,等到自己有空的時候再回。

  陸澤回道:「不久,很容易的。下次不用這麼著急,早點睡。」

  「嗯,那我先睡了,晚安,陸澤。」喬喬的語氣輕輕柔柔的,又和陸澤說了一次晚安。

  喬喬軟軟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讓陸澤頓了一下才回復她,回復的不是晚安,他低聲回道:「喬喬,我想你了。」明明之前也常常很久不見,但是談戀愛之後再分開,就格外不能忍。

  然後聽到喬喬乖乖地回復他,「嗯,我也想你。」

  陸澤特別想接一句,說那就辭職行不行,可是他忍住了,他知道喬喬不會答應的,所以也不想破壞此刻的氣氛,只是和喬喬說晚安就掛了電話,讓她早點去睡覺。

  喬喬出了三天差回家的時候,特意在機場裡磨蹭了許久,說自己有事,讓其他同行的人先走。不為什麼,因為陸澤一定要來接機,她一點也不想在同事以及別家事務所合夥人面前上演甜蜜戲碼。

  李晉州微微皺眉,問道:「什麼事?不久的話我等你,公司的車在外面等,我正好順路送你。」

  「不用不用。」喬喬連連擺手,隨便編了個理由搪塞他,「我有個很久沒見的同學今天正好航班過來,我去見見她,時間挺久的。」

  等到其他人都離開了,喬喬才出來,迎面就被來接機的陸澤悶進了懷裡,緊緊抱住,然後掠奪她的呼吸。

  好不容易才分開,喬喬抵著他胸口小小聲說道:「公共場合!」

  「機場而已。」陸澤用力再抱了一會兒,才伸手接過喬喬的行李箱,牽著她的手一起出去回家。

  等坐進陸澤的車裡,喬喬才明白什麼叫做「機場而已」,果然剛剛只是「機場而已」……剛剛公共場合還有所收斂的……

  喬喬從前回到家裡,客廳餐桌上的水培綠蘿都是剛剛換過水的,培養瓶裡的水透明清澈,翠綠色的葉片圓潤健康,顯得生機勃勃,除此以外,別的地方並無什麼不同,除了滿滿當當的冰箱,以及簡直脫胎換骨的廚房。

  一排寒光閃爍的各式刀具排開,各種各樣的鍋、烤箱、榨汁機、洗碗機、調料瓶、小廚具林林總總擺滿廚房,簡直不像喬喬自己那個萬年煮速食麵的開夥之地。

  喬喬的第一反應是感動,第二反應是,花了多少錢我給你……

  依舊在喬喬背後貼住,偽裝大型樹袋熊抱著她的陸澤低頭在她唇上吻一下,「感動就可以了,給錢就不要了。」

  這一廚房添置的東西,即使喬喬不細算,也知道至少是五位數的,而且是不低的五位數,不過她也沒再堅持給錢。

  雖然喬喬開始頻繁的短途出差,但是至少有一點陸澤覺得還可以接受,那就是出差前夜他總可以蹭到喬喬家住一晚,第二天早上送她去機場,也算是補償了。

  但是有一點讓他依然很煩惱,喬喬每次總要帶禮物給他,倒不是像之前那麼明顯,直接隔兩天,一塊比戒指貴兩成的手錶直接回禮給他,而是每次買件襯衣給他,買條領帶給他,買個錢包給他。

  倒不是說陸澤不高興女朋友送禮物給他。喬喬送的都是些貼身的東西,還認真和他說,他用生日騙她出去那次,曾經說過讓她陪他去買衣服,自己沒同意,所以現在補給他。

  可是陸澤知道喬喬還是在因為廚房的事情回禮,因為她自己在驢耳朵樹洞裡就是這麼說的。

  弄得陸澤除了吃的都不敢再送喬喬什麼了,他覺得談這個戀愛,給喬喬增加了很多經濟負擔。

  這樣的日子過了月餘,難得喬喬出差的時候,陸澤也公司有事要出差,不能去送她估計回來時也不能接她了。

  喬喬半點沒有不高興,讓陸澤安心處理公司的事情就行,誰也沒說出差往返沒有男朋友接送就不行了吧。

  陸澤難得有忙碌的時候,喬喬也沒有去吵他,但是他還是想給喬喬一個驚喜,提前兩天回來了。

  飛機落地,陸澤給喬喬打電話,對方已關機,喬喬確實有時候有重要會議時經常關機。

  陸澤直接開車去了喬喬家,開門卻發現客廳裡行李箱直接攤在地上,東西亂糟糟地在裡面也沒有收拾,估計是喬喬本來就昨晚才回來的,又覺得陸澤還有兩天才回來,不會到她家裡來,行李和客廳裡就比較淩亂,沒怎麼收拾。

  茶几上扔著小票和袋子,陸澤收拾的時候一看,樓下那家二十四小時藥店的袋子和小票,小票上是兩盒止疼藥,但是袋子裡只剩下一盒,拆開已經吃了三顆,另一盒估計被喬喬帶走了。

  陸澤皺眉,再給喬喬打電話,還是關機。他習慣性地去刷喬喬的樹洞,看看喬喬昨天夜裡發生了什麼。明明晚上打電話互道晚安的時候她也沒說過什麼,就算是痛經也不至於一次吃三顆止疼藥。

  「當時辭職的時候,我本來是沒想過要進國內的實業做的。我真的特別特別特別不喜歡這種所謂的酒桌文化,太兇殘了。事務所的人比起券商的來說,真是單純多了。更別提這些常年負責銷售採購,和管理工廠以及生產基地的人了。最近白酒要喝吐了,我好討厭白酒啊啊啊啊啊啊啊!回程之前踐行的晚餐喝的好難受,可是我總不能說自己大姨媽所以不能喝吧。」

  「嚶嚶嚶,晚上就一直疼,喝水也疼吃東西也疼,還反胃,整個胃和針紮一樣。所以我現在不知道是到底是姨媽疼還是胃疼了,或者應該叫做兩疼相遇,必有更疼。連和陸澤的電話都沒說兩句,趕緊說我睏了掛了。結果還是睡到直接疼醒了,睡不著了啊啊啊啊啊!明天早上還有特別特別重要的會,哦,不對,應該叫做今天早上還有會,現在已經五點了,剛剛下樓買了止疼藥,我直接吃了兩顆止疼藥,我不疼了,可是我也睡不著了。算了,一會兒出門上班之前再補一顆,現在先去洗頭洗澡吧,昨晚疼的都沒洗漱就躺床上了。」

  陸澤捏著手裡的止疼藥盒子,直接摔上門就出去了,直接開車開到喬喬公司樓下,停車上樓。

  然後見過一次陸澤來送玫瑰花就記住他的小前臺攔住了他,「您等等,外來人員不得入內的,何況您進去也找不到喬副總監,她在會議室開會呢,今天管理層都在會議室裡開會呢。好像很重要的,所有電話都不轉接呢。」

  然後小前臺就看到喬副總監的男朋友一句話不說,轉身去了待客區,一副冷淡低氣壓的樣子,又不坐,也不玩手機,也不看邊上的報紙雜誌,就那麼皺著眉盯著辦公區一動不動地等著。

  陸澤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直到午飯時間,會議暫時結束。剛出會議室門的喬喬被前臺小姑娘叫住了,悄悄和她說了兩句話。

  喬喬聞言趕緊和與會的其他人打了個招呼,說自己等會兒直接去午宴的酒店包間,然後快步趕在別人前面繞去了待客區,想把陸澤領走。

  陸澤看見喬喬走過來,一句話不說,拉著她的手就要帶她出去,喬喬反手握住他,沒去電梯那邊,拐彎推開逃生樓梯間的門,把他拉進去,省得遇到一會兒要出來的人。

  「你怎麼啦?這麼不高興?怎麼提前回來了?」喬喬還伸手去摸陸澤的額頭,有點奇怪,陸澤很不高興,喬喬看得出來。陸澤很少這樣對她不高興,不,應該說是從來沒有這樣對她不高興。即使在兩人初見那些日子裡,他也只是冷淡寡言而已,幾次因為別的事情低氣壓,也沒有影響他和喬喬談正事的情緒。

  「下午請假,我帶你去醫院。」陸澤語氣不容置喙地說道。

  喬喬看了眼被陸澤捏在手裡的止疼藥盒子,以為陸澤是在她家茶几上看到了猜到了,試圖給他解釋:「我沒有隨便吃止疼藥,今天的會議真的很重要參與的人很多,我不能請假。我不可能因為我胃疼例假疼這種事情,要求管理層和所有券商律師會計師把會議推遲了等我吧。」

  「你不願意請假,我去替你請假。」陸澤推門就要出去。

  喬喬死死拉住他不鬆手,「不行,真的不行。你見過哪個人不上班還叫男朋友去請假的。」

  「午休時間我帶你去醫院。」陸澤的右手被喬喬拉著,左手半撐著已經被他拉開大半的樓梯間的門,「喬喬,底線,我不讓步。不然我現在就進去幫你辭職。」

  「你別鬧了。」喬喬也有點生氣了。

  「我沒鬧,我認真的。」陸澤定定的看著她。

  光是想一想在一大波與會的管理層和券商律師會計師合夥人們面前,陸澤進去幫她辭職,理由是女朋友生病不舒服,喬喬頭皮都是麻的。

  「喬喬,我認真的。」陸澤作勢欲推門出去。

  喬喬只好拉住他,「真的沒什麼大事,就是胃疼而已。那我和你去醫院好吧,我不參加午宴了。」

  喬喬沒辦法,左手緊緊地拉住陸澤,右手把手機開機,撥通李晉州的電話,儘量壓低聲音和他通話:「喂,頭兒,不好意思,我中午抽時間去趟醫院行不行,不和你們吃飯了。」

  「嗯嗯,沒什麼大事,就是胃疼,我下午兩點開會之前回來。」

  陸澤聽著喬喬一臉歉意地和李晉州說話,臉色就更冰冷了,都生病成這樣了還在道歉。

  喬喬手裡還抱著資料夾,她也不好再回去放,怕遇到人。陸澤接過她手裡的資料夾,牽著她要出去電梯那邊。喬喬固執地不肯,電梯裡遇到更尷尬,怎麼解釋?

  哦,大家好,這是我男朋友,因為我例假痛胃痛,他追來公司的。我中午不參加和你們的午餐了,他陪我去醫院。

  喬喬氣鼓鼓地順著樓梯往下走,陸澤拉住她,「這是十層,你還穿著高跟鞋。」

  「高跟鞋又不是不能下樓,我現在又不疼。」喬喬堅決不肯去坐電梯。

  陸澤兩步跨下去,把她橫抱了起來,不再堅持走電梯,抱著她從樓梯下去,淡淡地說道:「你現在當然不疼,你吃了止疼藥。」

  喬喬窩在陸澤懷裡覺得自己要尷尬死了啊啊啊啊!多大的人了,一身職業裝被人打橫在寫字樓裡抱著。還好這是逃生樓梯,寫字樓裡平時沒人用,到了一樓喬喬趕緊讓陸澤把自己放下來。

  去醫院的路上喬喬不肯說話,陸澤也不說話,車裡氣氛安靜沉默的要命。

  為了節約時間能儘量趕上下午的會議,喬喬去急診看的病,盡可能最快的拿到了胃鏡的片子。然而狀況卻不是特別好,不是單純的胃疼。

  看病的醫生年紀比較大,態度倒也挺溫和,拿著胃鏡片子和喬喬說道:「你看,胃壁上有出血點,你從前胃就不好,被白酒刺激了。以後不要喝酒了,以後也不能用止疼藥忍著,得早點來,拖久了就真胃出血了。」

  醫生給喬喬開了三天的點滴,說道:「先輸液看看情況再說吧。」

  一直立在旁邊陪著她但是不說話的陸澤補充道:「病假條。」

  喬喬不肯要,「不用了,我晚上或者午休來打點滴就行了。」

  醫生看看一臉不高興的男朋友,再看看不願意請病假的病患,還是把病假條開了,「病假條開給你,你休幾天自己決定,我建議你休一周,工作壓力太大恢復不好。下午我也建議你請假,點滴就需要大概三個小時。」

  沒辦法,喬喬只好算著等會兒李晉州他們差不多吃完的時候,再打電話過去請假,缺席下午的會議。

  喬喬看著陸澤一言不發地去取藥繳費陪她打點滴,一連接近半個多小時,陸澤都一句話不說,只是陪她打吊瓶的時候,手輕輕地覆在喬喬打針的手上,怕她太涼。

  坐在那裡冷靜了一會兒,喬喬覺得這樣的沉默實在是太尷尬,她先戳了戳陸澤覆著她手背的手,「別生氣了,是我生病,你生什麼氣啊。」

  「工作真的比你的身體更重要嗎?」陸澤回頭望著她。

  喬喬微微停頓,回答道:「陸澤,你今天要是明確地把絕症和工作放在我面前,我肯定會說身體最重要。但是你要是把小病和很緊急的工作相比,我肯定還是覺得工作最重要。我本來也是打算今天晚上來看醫生的,只是多拖一個下午而已。」

  「請病假就這麼難以出口嗎?生了病還非要回去工作?」陸澤手裡還拿著喬喬不肯要的病假條。

  「病假這些真的不是說請就請的。對於運轉效率比較高的企業來說,本來每個員工都是滿負荷的,一個部門五個人,每天即使只工作八小時,那麼請假一個人,剩下來的人,每個人每天都要加班兩小時。就別提本身就要加班的工作了,何況還有一些完全無法交接的事情,別的同事根本沒法幫忙。從前在專案上,很多同事生著病也來上班,就是因為不想給別人造成負擔啊。」喬喬覺得陸澤身為一個從來沒有當過上班族的人,理解不了她的想法。

  「那就辭職,換份清閒的工作不行嗎?」陸澤問她。

  喬喬不再看著陸澤,改低頭盯著地面,說道:「陸澤,拿高薪的工作都辛苦的,清閒的工作就等於工資低,那不就是等著你養我嗎?我知道你對我很好,特別特別好。可是沒有人應該指望別人一輩子對自己好的,我過的舒坦了,不就是指望你替我撐著嗎?我不能為了談戀愛放棄工作的。」

  陸澤無奈,可說話的聲音雖低,卻很真誠:「我願意養你,我願意替你撐著,不行嗎?」

  喬喬不說話了,她知道陸澤現在對她特別好,掏心窩的好,什麼都願意給她的好,什麼都願意為她做的好。可是那些四五十歲時,色衰愛弛的原配,當年不是也曾有過熱戀甜蜜到不分你我,願意結成夫妻的時候嗎?

  然而到了人到中年的時候,愛情在幾十年的婚姻生活裡只剩下家長裡短,一地雞毛,滿目蒼夷。到了左手摸右手的時候,到了自己已經喪失了在社會上求生的能力的時候,到了自己已經遠離職場多年的時候,再遇到丈夫出軌之類的,就只能在家庭裡委曲求全了,甚至連每一次伸手要家用和生活費,都是拋棄自尊的屈辱,甚至可能得到來自丈夫的冷暴力,拖著不給,讓你反復張口要錢。

  愛你的時候給你錢花,是他樂意。不愛你的時候你再找他要錢花,每次都是自取其辱。

  比如她的母親。

  所以喬喬怎麼也不肯失去高薪卻忙碌的工作,這是她的工作,她自己掙的錢,她很看重它們,她可以花的毫無顧忌。即使因此付出很多,偶爾崩潰的想哭,但是也希望有天哪怕是一個人了,也還有生活的勇氣,大不了從頭賺起。

  看喬喬不說話只是低著頭,久久的沉默之後,陸澤認真地看著她和她說:「喬喬,你沒有撒過一次嬌,沒有任過一次性,沒有對我提過要求,看我打電話你會避開,看到我的電腦螢幕你會繞開,不要我的卡,勉強收下也不刷我的卡,不花我的錢,有想吃的東西不會叫我做,看到想要的東西不會叫我買,我主動做菜接送你,你覺得壓力大。我主動買了什麼請你吃了什麼送了你什麼禮物,你就會一筆一筆偷偷記在心裡,然後價格加兩成買個貴重禮物還給我,即使超出了你的經濟負擔能力也一定要買。」

  「我說公司有事出差一周不能接送你,你沒有問我有什麼事,你甚至到現在連我名下是什麼公司,有多少股份也沒問過。壁球館什麼時候買的,是不是盈利,為什麼不上班還要讀電腦博士,賺多少錢,對未來有什麼規劃,你什麼都沒問過。除了你被動知道的內容,你什麼都沒問過我。」

  「昨晚我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有想過要和我抱怨你胃疼例假疼,假裝沒事的和我說晚安。」

  「喬喬,如果今天我放手,你大概就和從來沒有過這個男朋友一樣。」

  陸澤就算對著喬喬話算多的,喬喬也很少聽過他說這麼長的話,而且說得讓她一時無言以對。

  喬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答,這就是她想要的狀態?就算是談戀愛,也只是兩個人談戀愛而已,不想交往過密。萬一今後要是分手了,少了誰都不會傷筋動骨?少了誰都能一樣若無其事的活下去?

  可是陸澤話雖是這麼說,手卻仍然牢牢地溫柔地覆在喬喬掛點滴的冰涼的手上,一點想要放手的跡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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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進擊的女友

  喬喬本來想回答陸澤的,但是手機鬧鐘響了,她設了兩點差十分的鬧鐘,提醒自己在午宴結束但會議還沒開始之前,給李晉州打電話請假。她難得在工作中硬著頭皮訴苦,把胃痛這件事說的很嚴重,瀕臨胃出血的節奏,想請今天下午半天假,因為自己打點滴需要的時間太久,趕不回去了。

  讓她意外的是,李晉州卻沒有說什麼,反而很關心她身體到底怎麼樣,還說下班了來醫院看她。喬喬趕緊拒絕,說自己並沒有到要住院的地步。

  聽喬喬保證明天上午來處理剩下的事情,李晉州沉吟了一下,竟然讓她上午多睡會休息,下午再直接過去公司,把手頭的事情全部交接了,然後豪爽地批了她半個月病假。至於缺席的會議怎麼辦,工作找誰接手,後續怎麼辦,他來處理。

  掛了電話,喬喬握著手機安靜地坐在那裡,垂著眼眸,卻沒有接下去剛才要和陸澤說的話。

  她還挺感謝這個鬧鐘和這個請假的電話打斷了自己剛才想說的話,打斷了之後讓自己冷靜一下,讓自己思考一下。

  她真的一直以來都是打算好了,預計好了要一個人一輩子,做好了從物質上到精神上的一切準備,以及完整的對獨身未來生活的規劃,卻從來沒有想過會遇到陸澤,然後在自己毫無預期的情況下進入了一段戀愛關係,既沒有經驗,也沒有時間,更沒有準備。高強度的工作時間和繁重的來自工作人際關係之間的壓力,幾乎擠佔了她所有的思維空間。

  現在放下了工作上的壓力和緊迫感,她心情也放鬆了起來。她想起剛剛陸澤說的話,轉頭看向陸澤,陸澤很認真地在盯著輸液管裡的點滴,這瓶已經快見底了,他很擔心地在數,怕錯過叫護士來換的時間。他把他溫暖的手輕輕覆在自己冰涼的左手上,不敢太重怕壓著她打針的地方,也不是太輕,希望能給她一點體溫。

  這瓶點滴很快就真的要沒了,陸澤緊張地去叫護士來換。看著在自己面前和初見時完全不同的陸澤,喬喬莫名就覺得很心酸也很心疼,心疼的是他,心酸的也是他。這段感情裡他已經走了九十九步,自己總要跨出一步才可以。至少現在這份擺在面前的感情很真誠,至少現在相愛的時候也很真心,不管以後會不會後悔,不管以後會不會變心,總不能因為以後的萬一,就錯過今天確定的一份感情,縮在殼裡裹足不前。

  她以前一直很擔心以後會變,總覺得隨著時間流逝感情也會流逝,沒有一輩子的感情,比如她的母親。但是現在想想,很多年以後的事情,輸了就輸了,她喬喬也不會輸不起。重要的其實只是自己能一直保有學習的能力,也一直有毅力有決心,那她就永遠都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不管是一個人生活的勇氣,還是好好珍惜兩個人的感情。

  換上第二瓶點滴,陸澤依然坐下來覆著她掛點滴的手。喬喬這次沒有急著回答陸澤的話,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認真地在想陸澤和她說的話,為她做的事,他的心情和他的期望,以及認真思考要怎麼談戀愛。

  陸澤也就靜靜地陪著她,直到掛完了四瓶點滴,送她回家去休息。

  把車停在樓下,陸澤探身過去替喬喬解開副駕駛的安全帶時,她卻難得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頸,輕輕在他側臉上吻了一下,低聲說道:「別生氣了好不好?」

  難得喬喬主動,陸澤伸手摸摸她蒼白虛弱的臉頰,低聲回答她:「我沒生氣。」

  喬喬小聲嘀咕:「騙子。」

  她把頭埋進陸澤的肩窩裡,環著他輕聲和他解釋:「我沒有問過你公司的事情,也沒有問過任何和你賺錢有關的事情,因為我記得當初高明萱的事情你很不開心,我也不想讓你覺得我在意你的錢,我總覺得財務方面應該避嫌,問這些容易讓人誤會,即使是男女朋友,打探這些也會讓人誤會。」

  「我沒有問過任何和你過去有關的事情,比如為什麼要繼續把當時的學業一直念到博士,比如為什麼要買壁球館,因為我怕這些事情會和你的過去有關係,問你會讓你想起不開心的事情。我就特別討厭別人問我為什麼會有曾用名,討厭別人問我為什麼談話的時候從來不提我的父母。」

  「我昨晚和你打電話的時候沒有和你抱怨我胃疼例假疼,因為你不在這裡,你在外地出差,你本來說要兩天以後才能回來。我覺得我如果告訴你,你除了擔心著急什麼用也沒有,也許還耽誤你幹正事的心情。」

  「我不想和你提要求,不想拿你的東西,也不想依賴你,因為我真的不習慣,我也很害怕我會習慣,然後有一天就會離不開這種習慣。」

  喬喬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輕,說道最後那句害怕會習慣,害怕會離不開時,幾乎成了埋在陸澤懷裡的小聲自言自語。陸澤伸手試圖把喬喬埋在自己肩窩裡的腦袋扒出來,看著她的眼睛說話,然而喬喬不肯。她覺得說這種話的時候,只能偷偷地埋著頭說。好像越是坦誠心聲的時候,就越不想直視陸澤的眼神。

  陸澤只好摸摸喬喬藏在自己懷裡的腦袋,低聲一一地回答她:「我不需要你避嫌,我知道你不是圖我的錢。公司是做生物醫藥的,我有百分之六十七的股份但我不是管理層,這件事很複雜以後再和你說。」

  「我把電腦的本碩博連讀念完了,純粹是因為這是我爸的願望當年是他挑的專業。我買壁球館,是因為那時候我失眠很嚴重,我需要改造一塊獨立的封閉的可以二十四小時隨時使用的球場給我發洩。」

  「就算我不在你身邊,我也希望你病了可以告訴我。不管我是能趕回來,還是只能安慰你。我希望你可以和我訴苦和我抱怨和我任性。」

  「我知道你不習慣,那你以後慢慢習慣,行不行?」

  喬喬輕輕地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嗯」,還是不肯抬頭。陸澤在車裡抱著她抱了許久,直到暮色漸臨,天色已暗,他覺得真的必須打破這靜謐的氣氛了,懷裡這個胃壁脆弱的病人該吃晚飯了。

  「喬喬,很晚了。」

  「嗯。」

  「那你腦袋可以出來了嗎?」

  「不可以。」

  陸澤要被這樣的喬喬逗樂了,帶著淡淡的笑意問她:「那我拿外套罩住你的臉,抱你上去可以嗎?你該吃飯了。」

  喬喬輕輕哼了一聲,鬆開摟住陸澤的手,迅猛的抬頭然後扭臉,自己推開右側的車門下車了。還好有夜色的遮掩,她靜靜地站在那裡等陸澤下車過來牽她的手。

  「還疼不疼?要不要抱你上去?」陸澤低頭問她。

  「不疼,本來我早上就吃了止疼藥,醫生不是說點滴裡也有少量止疼藥麼,就是一點點不舒服,不要抱。」喬喬搖頭。

  等陸澤拉著她的手開鎖進屋的時候,喬喬卻伸手出去把陸澤手裡的房門鑰匙拿了回來。

  陸澤手中一空,不由得一愣,「喬喬?」

  所以喬喬這是要收回給他的大門鑰匙嗎?結果是他空空的手裡,落進來了一整串鑰匙。

  喬喬低著頭輕輕撥了撥陸澤手心裡的一整串鑰匙,指著每枚鑰匙上的字母縮寫,告訴陸澤這是哪間房的,「我還沒有想要同居,但是先把鑰匙給你,以後你偶爾住次臥的時候,或者我不在你要來的時候,我不會鎖著別的房門了,好不好?」

  陸澤微微握起手心裡沉甸甸的一整套喬喬家的鑰匙,低頭親親她的額頭,答應她:「好。」

  陸澤把喬喬送回主臥去躺著休息,自己去給她煮了點簡單的白粥和青菜,畢竟醫生叮囑她不能吃刺激性的東西,要減輕胃的負擔。

  然後陸澤把煮好的白灼青菜切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盛了一碗,連著一碗白粥一起放在喬喬的床頭櫃上,彎腰問她,「餵你行不行?」

  如果是從前,喬喬肯定要搖頭,自己又不是沒長手,胃疼而已,難道還不能吃飯嗎?但是這次她往床裡面挪了一下,給陸澤挪出來一塊坐的地方。

  陸澤側坐在她床邊,一勺白粥,一勺切成小段的白灼青菜,餵給她吃。

  喬喬大概已經許多年許多年,沒有過半靠在床頭還有人餵飯的待遇了,上次大概還是很小的時候生病,撒嬌和她媽媽說自己不願意起床的時候有過。

  陸澤心滿意足地一勺一勺喂完女朋友,摸摸喬喬額頭,問她:「今晚我住次臥,留下來陪你行不行?」

  喬喬點點頭。

  「那你早點睡吧,晚安。」陸澤收拾了空碗打算出去,卻被喬喬揪住了襯衣下擺。

  陸澤回頭,難得看到了倚在床頭的喬喬鬆開了他的襯衣下擺,然後伸開雙手仰頭和他說:「抱一會兒。」

  陸澤坐回床邊,伸手抱住了第一次和他撒嬌的生病的女朋友。喬喬窩在他懷裡,剛剛在車裡的害羞已經跑不見了,她摟著陸澤的腰,把頭擱在他肩上,想了想說道:「陸澤,我還有一個小秘密和你說行不行?」

  「嗯?」陸澤微微詫異。

  「嗯,也不算是秘密,就是一件我一直很想做,但是一直忍住了沒有做的事情,因為我覺得這麼做不太好。」喬喬問陸澤,「你同意嗎?」

  陸澤低頭奇怪地看著懷裡的喬喬,問她:「什麼事?」

  喬喬皺了皺鼻子,不回答是什麼事,說話的聲音裡還帶著微微的耍賴,「算了,不徵求你同意了。反正是你自己說的,你說任性也沒關係,反正我今天還生病。」

  然後陸澤就真的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喬喬說的事是這種事……她就隔著自己送給陸澤的,按照自己審美挑選的,最喜愛的那款白襯衣,把他上下其手了一遍……

  陸澤抱著喬喬的手都忍不住收緊了,聲音沙啞地問懷裡逞兇的佳人:「就這件事?」

  「嗯。」喬喬應答的聲音都帶著微微的上揚,「其實在海邊時我就想這麼做了,讓你沒事做就上演脫衣秀。」

  「那你到現在才做?」陸澤問她,自從喬喬答應他談戀愛之後,也就那次在廚房的時候貼在他背後蹭了蹭,在肢體接觸方面從來就不主動,每次都是他主動。

  「因為我覺得這麼做不好,就忍住了。我覺得如果不想滅火的話,就不應該主動去撩。」喬喬從前還是個很有原則的姑娘的,自從發現自己貼在背後陸澤連飯都做不了,她就覺得自己沒有做好準備的話,就不要主動了,省得總是撩的男朋友去洗冷水澡。

  「好了,我的秘密說完了,是不是有點後悔讓我任性了?」

  「沒有。」陸澤看著懷裡的喬喬,雖然還是臉色有點虛弱,但她顧盼生輝的明亮眼睛此刻笑得彎彎的,帶著點狡黠,開始和她一個人偷偷在樹洞裡的樣子有一些重合,那裡面只要不是和工作或她母親相關的日誌,她的許多和生活相關的文字都還是挺活潑的風格的。

  陸澤傾身給病人一個晚安吻,低聲和她說:「下次可以再努力。」只是他此刻大概是真的不能再在主臥待下去了。

  第二天早上陸澤依舊醒的很早,但是主臥毫無動靜,應該是喬喬還在睡覺,然後他就開始陸陸續續地接快遞的電話收包裹,全是快遞說的喬小姐訂的包裹,但是留的是他的手機。

  陸澤看著客廳裡滿滿的各種包裹,想著自己昨天離開主臥的時候還早,所以喬喬是沒有早睡,去刷網購了嗎……

  喬喬直睡到了接近11點才起床,出來客廳就看到了滿滿的包裹。

  陸澤給她一個早安吻,然後問她:「買這麼多幹嘛?」裡面全是些什麼抱枕,小掛飾之類的小玩意,喬喬家裡已經很多了。

  喬喬仰頭看著他:「不是買給我的。今天下午先去公司交接,然後去打點滴。等明天有空了,我們出去逛逛,買點綠蘿多肉,再和這些東西一起打扮到你家裡,好不好?」她其實之前就一直覺得陸澤家裡大且空曠,毫無人氣,可是又覺得別人的家裡不應該插手去打扮,也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事情。

  「好。」陸澤答應她。

  「還有一件事。」喬喬突然抱著他,在他懷裡說話,不願意抬頭。每次喬喬說起一些她無法面對的事情時,就總這樣。

  「什麼事?」陸澤摸摸她披在肩上的柔順長髮。

  「下週五,你可不可以陪我回一趟家?」喬喬的聲音有點悶悶的。

  「好。」陸澤答應她。

  喬喬主動告訴了他為什麼,「因為是我媽媽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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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7 00:10:46 |只看該作者
第43章 戀愛日常

  聽到喬喬說下週五是她媽媽的忌日,陸澤想起來她曾經每一年每一年,一個人默默地計數,一年了,兩年了……六年了,媽媽,我還是想你。

  所以今年,是第七年了。

  即使陸澤當初問喬喬能不能週六去陪他,他也沒說過其實是去墓園,也沒告訴過她為什麼,因為有些事情就是不想提,提了就像回憶撲面而來把人淹沒的感覺。不提的時候,也不是忘記,就是好好的安放在心裡,才能繼續好好生活下去。

  所以陸澤想,喬喬願意主動和他說這件事,問他能不能陪她去,也許是比把房門鑰匙給他,還要重要的事情。

  陸澤摟緊悶在他懷裡不肯抬頭的喬喬,試圖用擁抱給她一點體溫與安慰。但是喬喬恢復的很快,她蹭了蹭陸澤,輕聲說道:「都好久了,我沒事的,我就是告訴你一聲為什麼要陪我回去。」

  「好。」陸澤答應她,「你不說為什麼,我也會陪你去的。」

  然而這氣氛卻被響起的門鈴聲打斷了,喬喬離開陸澤的懷抱從貓眼裡看了看,有點吃驚地看到門外有個抱著一大束百合花小哥,戴著一頂印著某某花店幾個大字的帽子。她回頭問陸澤:「你給我訂花了?」

  陸澤微微皺眉,搖頭示意沒有。他昨天一直盯著喬喬去看病,回來之後也沒有突然想起要給她送什麼花。

  喬喬奇怪,還能有誰給她送花,而且還知道她家具體地址。如果是她一個人在家,她肯定得仔細盤問一番再決定開不開門。但是想想現在反正陸澤在也沒什麼關係,喬喬也就直接開門了。

  「喬小姐是嗎?您好,這是您的花,麻煩您簽收一下。」小哥試圖把手裡那一大束包裝精美綴著滿天星的粉色香水百合遞到喬喬手裡,結果半路就被陸澤打劫了。

  陸澤把花束裡的卡片抽出來翻開一看,沒有落款,只有一句話「祝你早日康復」。喬喬湊過來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誰送的了。除了陸澤,她也就昨天和李晉州請假時說了自己生病了。雖然那時候公司派車李晉州只在樓下接送過,但她入職什麼的七七八八手續文件裡也是有具體住址的。

  喬喬想那麼一大束花,陸澤拿著就拿著好了,她低頭給花店小哥簽收之後,就轉身去書房取玻璃花瓶,順便拿手機給上司打電話致謝一下,還有約下午幾點他有空方便的時候過去交接。

  但是等喬喬打完電話約好時間,從書房裡抱著玻璃花瓶出來時,陸澤兩手空空,目之所及也沒見到花。

  「花呢?」喬喬還準備把花束拆開來每個房裡的花瓶裡都插兩支呢。

  她家裡倒是很多花瓶,當初裝修好房子之後,她曾經興致勃勃地買了許多漂亮的玻璃花瓶,想要家裡走到哪裡都能有花香,結果總是長期出差不在家,也就不怎麼特意買鮮花回來裝扮了,窗臺上都是些能夠較長時間不被照顧的綠植。

  「你要是不喜歡玫瑰喜歡百合,我等會兒出去給你買。」陸澤一臉淡定,但是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之前他送過兩次九十九朵紅玫瑰,也沒見喬喬還拿花瓶要插起來呢。第一次還在追求時直接轉手送給了趙奶奶,第二次談戀愛時送到辦公室裡立刻就叮囑他以後不要往工作場合送花。

  「和花的種類又沒關係。」喬喬眉眼彎彎笑意盈盈地歪頭湊到陸澤面前,觀察他的淡定臉色,問道:「吃醋啦?這就是送給病人的花嘛,不就是禮貌而已嗎?我們從前也有去探病同事,也都是買一束百合花啊,簡單主流又不像紅玫瑰有特殊含義。」

  陸澤伸手把喬喬手裡的玻璃花瓶接過去放在茶几上,然後把人圈進懷裡,坦蕩地回答她:「嗯,吃醋了,不高興,以後不准收別的男人送的花。」

  喬喬還從他懷裡探頭去看垃圾桶,但是空空如也,問陸澤:「扔哪兒啦?」

  陸澤把喬喬越過他肩頭到處找的腦袋按回懷裡,不回答。

  喬喬伸手戳他,緊張地問道:「你不是讓花店的人退回去了吧?讓頭兒知道不好啊,探病的花還退回去,搞得像什麼似的。」

  陸澤低頭吻住不停發問的女朋友,吻夠了才告訴她,「你不是都簽收了麼,我只是把花給了那個花店的人,讓他不用退,隨便送給誰。」

  喬喬輕輕拍了陸澤一下,就算了。她想想,如果要是陸澤有個女上司給他送花,估計自己也會有點不舒服的,只是陸澤沒有給過她什麼吃醋的機會罷了。

  「那去給你家買綠蘿多肉的時候,我們再去買點鮮花回來插吧?我當年買了好多花瓶就是為了這個,想要家裡走到哪裡都能看到鮮花,結果沒時間全閒置了。」喬喬問陸澤,陸澤點頭。

  吃完午飯,陸澤送喬喬去公司交接。喬喬敲門去李晉州的辦公室,聽到他喊進來,推門就看到他依然穿著昨天參加會議時的西裝,這只意味著一件事,他昨天通宵沒有離開辦公室。為什麼也不言而喻。

  喬喬的內疚感又開始呼呼往外冒,她從來沒有把工作上的爛攤子甩給別人的習慣,工作量是不會因為她請假而減少的,反而會在轉手換人交接的過程中成倍增加。

  坐在辦公桌這邊的喬喬一臉歉意地對著那邊滿臉疲憊的李晉州道歉:「頭兒,真的對不起。我也沒有那麼嚴重,每天去打點滴注意飲食不喝酒就可以了,我每天只請半天假行不行?恩,還有下週五請一天。」

  李晉州揉揉眉心,半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地盯著喬喬仍然有些病弱蒼白的臉色看,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行了,休息去吧,說半個月就半個月。那天晚飯怪我,你是喝的有點多,我也沒擋住多少。你先交接給我,別的你不用管了,我會找人的。」

  喬喬搖搖手,覺得李晉州在和她客套,趕緊回道:「生病和頭兒你有什麼關係,那天桌上的人都太能喝了,你已經喝得比我多多了。」

  李晉州盯著她沉吟半晌,淡淡笑著補了一句:「記得我對你的好,就行了。」

  可惜喬喬根本沒接收到這話裡隱含的含義,認真點點頭,說道:「我知道。我病好了就儘快銷假回來上班,行不行?」

  看著真是半點沒有會到意思的喬喬,李晉州輕輕歎氣,算了,還是正事要緊。他再次重複道:「行了,說半個月就半個月,你先把身體養好。」然後把手邊兩台筆記型電腦螢幕轉過來,一台他的,一台喬喬昨天留下的,把待辦的事項一一和喬喬確認交接。

  光交接就花了接近兩個小時,喬喬下樓之後看到陸澤依然倚在車門邊等她。

  看到她走近,陸澤把車後座的門拉開,喬喬一愣,然後就看到了後座滿滿的全是各色的鮮花,姹紫千紅,花香撲鼻。

  不是從前陸澤送她的那種花店包裝精美的情侶特製九十九朵心形紅玫瑰花束,而是那種被簡單的包紙束起來的花,方便回去拆開插瓶。

  雖然每束都不多,但每種正值夏日當季的鮮花他都買了一束,還有一些可以養在陽臺的大盆栽,比如繡球花,比如芍藥花,還有一盆君子蘭。

  陸澤看著喬喬回頭沖他嫣然一笑的樣子,回應道:「保證你每天每個房間每個角落每個花瓶裡都有花。」

  喬喬直到進醫院之前,都覺得自己衣服上還染著花香,可惜一進醫院就滿滿的都是撲面而來的消毒水味道了。

  在醫院裡打點滴的時間漫長而無聊,何況是三個小時點滴。不過不像昨天氣氛安靜沉默,今天至少兩個人心情都很好。

  陸澤的右手依然不輕不重溫柔地覆在喬喬打點滴的左手上,空出的那只手握著手機,開著喬喬出門前給他手機裡下載的七七八八購物軟體,陪喬喬買實體書。只是時不時仍然記住抬頭看看點滴瓶的進度。

  喬喬把腦袋靠在他肩膀上,看著陸澤替她在他手機螢幕上一一翻閱,流覽她想買的書。買書的時候喬喬總是很開心,她和陸澤說:「回去帶你逛我的書房啊,那是我在家裡最喜歡最喜歡的地方了,當時為了裝修真的要累死我了。」

  「好。」陸澤點頭,昨天拿到了喬喬家一整套的鑰匙,但是他在主臥給病人喂了個飯之後,就被病人給撩進了次臥的浴室,還沒進過她的書房。

  「其實我還有好多好多書買了之後沒看,太忙了沒時間看,就是海邊休假那陣子讀了一些特別想看的庫存。但是我就是喜歡買,實體書塞得滿滿一面牆,就覺得好滿足。」喬喬說著說著又伸手戳了一本書進購物車。

  陸澤提供了另一種選擇,側頭看著肩頭的喬喬低聲說道:「我可以晚上讀給你聽。」

  喬喬正要回話,陸澤的螢幕上方咕咚一聲冒出來一條消息,是喬喬上次在壁球館遇到過的陸澤大學本科同學張波,寫著「週六早上九點,租了學校足球場踢球賽,來不來?」

  陸澤問喬喬:「你喜歡看足球嗎?」

  喬喬眨眨雙眼,誠摯地望著他:「你看我在巴賽隆納的樣子,像是喜歡看足球的嗎?」

  好吧,當時他們在巴賽隆納待了一周,喬喬身邊還跟著梁薇這個狂熱球迷,她也沒有想要去諾坎普球場參觀一下,確實不像,簡直是毫無興趣。

  陸澤點開回復,「不來。」

  還沒發送出去,卻被喬喬拉住了手,喬喬說道:「去吧,反正我在休假啊。下午你陪我來打點滴,上午我陪你去踢球,好不好?」

  喬喬想起來張波當時說過,陸澤雖然從來不參加任何集體活動娛樂活動,但是只要有空,任何體育活動叫他他都會去的。

  「你會無聊的。」陸澤低聲說道,他還記得當時喬喬翻看梁薇單反裡的球賽照片百無聊賴的樣子。

  可喬喬回答他時,唇角微微上揚,聲音輕快,即使仍略顯病弱,也擋不住她笑起來時總是眉眼彎彎目光盈盈的樣子:「我不想看足球,但我想看你踢足球,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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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膩歪歪

  聽到喬喬說雖然她不喜歡足球,但是想看他踢球,陸澤的眉梢眼角都柔和起來,墨色的眼眸裡帶著溫溫的笑意,伸手輕輕撫摸她還略顯蒼白的臉頰,問她:「真話嗎?」

  喬喬皺皺鼻子,扭頭在他撓的自己臉頰癢的手指上輕輕咬了一口,反問道:「你之前總是說情話撩我的時候,我問過你是真話假話嗎?」

  被咬了一口陸澤也不縮手,仍然用指腹輕輕摩挲喬喬柔軟的臉頰,淺笑低聲回答她:「你沒問過,因為你只顧著拒絕我了。」

  喬喬輕哼一聲,伸出自己空著的手拍陸澤在她臉頰上摸來摸去的手指,「不許摸了不許摸了,口水都塗我臉上了。」

  陸澤鬆手,低聲問她:「不是你自己咬的嗎?」

  喬喬理直氣壯的很:「咬你是讓你鬆手,又沒讓你繼續摸。」

  「對了,你不會週六還穿著襯衣去踢足球吧?」喬喬想起來這件事,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陸澤,看著他卷起至手肘露出小臂結實的肌肉線條的穿法,還有襯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的喉結鎖骨,狐疑地問道:「話說你到底什麼時候發現我是個襯衣控的?之前那次打羽毛球,你起跳扣球的時候,扣子都要崩掉了。」

  「……」陸澤一時無言,從前勾引喬喬的時候,她就只顧著目不斜視的跑開,還從來沒問過這個問題。陸澤抬頭看看點滴瓶,嗯,剛換過,還滿滿的。

  「海邊你們陪我買衣服的時候發現的,」陸澤淡定地收回抬頭看點滴瓶的視線,補充道:「從試衣鏡裡看,你的眼睛都比平時亮一些。」

  喬喬輕輕哼一聲,表示道:「我平時眼睛就很亮!」

  陸澤低笑應道:「是,平時就很亮。」

  喬喬想了想,把腦袋重新擱回陸澤肩膀上和他說悄悄話:「那還有個秘密告訴你?」

  陸澤想了想喬喬上次的秘密,也貼近她耳邊低聲回答她:「你想在醫院裡對我上下其手嗎?」

  然後他就被喬喬空著的右手揪了一下。

  感覺到喬喬空著的右手即使沒在打針也略微冰涼,陸澤把她的右手也握過來捂著,回答她:「不逗你,你說吧。」

  「嗯,其實也差不多啦,不是什麼嚴肅的秘密……」喬喬頓了一下,小小聲地貼近他坦白自己心裡的花癡小喬:「我除了是個襯衣控,我還是個西裝控,領帶控,制服控,哎呀,控的還挺多的。我現在都還記得你當時買衣服試領帶的時候扯來扯去的樣子。其實吧,我讀書的時候和薇薇最開始喜歡那個偶像,就是因為我們看了一段他給主打歌拍的MV,哇,從戰火硝煙裡走出來,一邊走一邊脫西裝外套扯領帶,帥到炸裂了!」

  這個秘密的前半截陸澤早就知道了,後半截倒是第一次聽說,尤其是帥到炸裂了這種形容詞。他沉吟了一下回答喬喬:「現在是夏天,穿西裝扯領帶這種事你可以等我們回家了開空調試給你看,你看了以後就可以把那段MV從大腦裡格式化了。」

  喬喬把手抽出來戳戳陸澤的側臉,笑盈盈地吐槽他:「這也吃醋。」

  「嗯,對。」陸澤應道,把喬喬戳他的手再握回來。

  「嗯,其實我是想說,你不用特地為了這個換穿衣風格的啊。」喬喬輕輕反扣著陸澤握住她的手說,「你之前運動型的樣子也很帥啊,沒有必要啦,你總是運動還很麻煩。我要是因為誰天天穿正裝就喜歡,身邊的同事我都可以撲一個遍了。」

  「沒關係,又不是什麼大事。」陸澤回道,「週六踢球的話,等會兒出了醫院先去我家拿點衣服就行了。」

  等到幾瓶點滴打完,胃疼的程度,就從喬喬本身就感覺還可以忍地步,直到慢慢消退了。

  從醫院離開,喬喬第二次踏入陸澤的家。她本來從車後座選了兩束花想拿上去的,反正陸澤買的實在很多。

  剛剛她在醫院裡待了那麼久,呼吸裡滿是消毒水的味道,但是在車裡坐了一會兒,鼻尖縈繞的又變成了花香。偶爾回頭看看,姹紫嫣紅綠意盎然,都覺得心情好起來,想給陸澤家裡也插上一點鮮花。

  但是陸澤把喬喬手裡的鮮花又放回了後座。

  「給你家裡也插一點鮮花呀,你買了這麼多。」喬喬說道。

  「最近又不住家裡。」陸澤應道,回頭看看喬喬一副欲言又止又不好意思說的樣子,他伸手摸摸喬喬的額頭,「等你病好了我就回來,我知道你現在不想同居。」

  「嗯。」喬喬小小聲應了一聲,然後又補了一句,「謝謝。」

  「喬喬。」陸澤喊她,微微彎腰看著她,「不用說謝謝。」

  陸澤直起身,轉換話題說道:「何況我家裡也沒有花瓶。」

  再次進入陸澤家,喬喬沒有像上次一樣變成縮在客廳沙發上一動不動的烏龜,她跟著陸澤逛了一圈,不過感想和上次大致一瞥時是一樣的,大且空曠,毫無生活情趣,超級冷清。電腦有好幾台,大部頭的專業書也多,運動器材最多,除此以外別的就沒什麼了。

  不過說起屋子大且空曠的話,床和浴室也挺大的,咳。

  陪陸澤拿了些衣服,再回到自己家,開門時喬喬感歎了一句:「陋室雖小,勝在溫馨。」

  關上門就貼在喬喬背後抱住她,把手輕輕捂在她胃那裡的陸澤表示同意:「我也比較喜歡你家。」

  聽到這話,喬喬仰頭用目光望著他,剛剛才說好的,理解她現在不想同居的呢?

  陸澤低頭親一下,補充道:「主要是喜歡你家有你。」

  於是小樹苗喬喬領著這個從背後抱著她不鬆手,喜歡她家,主要是喜歡她家有她的大型樹袋熊去參觀她最愛最愛的書房了。

  喬喬家的書房確實很用心,有兩面整牆都是移動式書櫃,被切成了四塊,可以推拉式上下移動,方便站在下面也可以拿到上面的書。

  左面牆上每一行都是喬喬按照自己讀書的年份放置的。當年房子裝修好以後,那間現在已經被她用鐵條焊起來的曾經的家中,所有的書就被她寄過來了。

  所以有時候一行是滿滿的童話書,一行是滿滿的青春讀物,後面開始一行全是專業書。

  右面牆上則是各種雜書歷史書傳記什麼都有,兩面牆記載了喬喬滿滿的成長記錄。

  飄窗上放滿了一排裝在透明玻璃瓶裡的水培綠蘿,邊上立著一個大大的橢圓形秋千椅,喬喬得意地窩進裡面蕩了兩下,說道:「給你家也買一個一樣的好不好?有太陽的時候半躺在這裡看書,特別愜意!」

  陸澤衡量了一下尺寸,回道:「買個雙人的吧。」他覺得雙人的應該更愜意一點,嗯。

  隔天他們就買了一個雙人的秋千椅放進了陸澤家裡,連帶還搬進去許多綠植鮮花抱枕小掛飾。這兩天他們半天時間去掛個點滴,半天時間出去逛逛給陸澤家裡添置東西,慢慢陸澤家也開始有了點溫馨的氣息,喬喬滿意地看看,覺得他應該一個人住也不會覺得太冷清。

  週六早上雖然約的是九點,但是陸澤和喬喬去的特別早。時值暑假,學校裡也沒有許多學生,陸澤牽著喬喬的手,一一逛過他曾經讀了九年書的地方。

  最後走到體育場那邊去,跑道上倒是有一些人在鍛煉,張波作為牽頭組織球賽的人到的也挺早,笑嘻嘻地看著陸澤和喬喬牽著的手,反問道:「普通朋友,哈?」

  張波還記得上次他調侃的時候,陸澤倒是不說話,任由喬喬澄清他們是普通朋友的樣子。

  這次變成了喬喬微笑不說話,陸澤淡定地回答道:「女朋友。」

  「真沒想到還有你帶家屬來踢球的一天。」張波一邊笑一邊提前打招呼,「大家有家屬的今天都會帶啊,小師妹也是家屬也會來啊,別說我沒提醒」

  張波又對著喬喬說:「上次微信的事真是抱歉了。」

  喬喬擺擺手,回道:「說過沒事啊,真的沒事。」

  「什麼微信?」陸澤問喬喬。

  喬喬遲疑了一下怎麼說這件事,張波倒是大大咧咧地說了:「小師妹拿我的手機給她發了些信息,我說過她了,她那天哭得稀裡嘩啦的,我也沒好意思說太重,失戀難受嘛。」

  第一次知道這件事的陸澤立刻轉頭和喬喬強調:「我很早就拒絕過她了。」

  第一次看陸澤這麼緊張的張波調侃道:「哎,喬喬,當年喜歡他的小學妹可不少呢。」

  陸澤直接牽著喬喬遠離性格活潑八卦愛調侃的張波,低頭和她強調:「都拒絕了。」

  聽到那個「都」字,喬喬笑起來,上午的陽光灑下來,襯得她的笑容暖暖的又帶了點俏皮,她回答陸澤:「我再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唄?」

  「嗯?」陸澤疑問。

  「我讀書時也是有追求者的,哼~」

  看陸澤又要抱過來的樣子,喬喬又後悔了,抵住他說道:「喂喂,這都是你同學,克制一點。」

  足球賽來的同學又多,這也是陸澤第一次帶家屬來參加活動,喬喬陸陸續續和好多人認識打招呼。

  等到球賽開始了,喬喬抱著東西去看臺坐著開始看球賽,偶爾和剛認識的人聊兩句天。

  喬喬一直覺得足球好無聊,二十來號人追一個球,看也看不清,分也分不清楚誰是誰,踢好長時間搞不好還一個球都不進,實在很無趣。

  不過此刻倒是能一眼從許多人中認出來陸澤奔跑的背影,在球場上找到他的位置。

  她見過陸澤許多運動的樣子,不管是一個人大汗淋漓的夜跑,還是對著牆壁兇猛的擊球,或者是上次打羽毛球,但這還是第一次看他在陽光下和一群人一起運動。

  喬喬突然覺得,白天的戶外運動,即使烈日當頭,大概確實也有很多驅散心理陰影的作用,難怪他從前只要有人喊他出來參加體育活動,總會儘量參加。

  足球賽的時間比較長,喬喬大概看了二十來分鐘陸澤的身影,小師妹陳婷又坐到她身邊了。喬喬也沒躲開,對著對方禮貌地笑笑。

  陳婷看著她,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你們在一起了嗎?」

  喬喬點點頭。

  看喬喬承認了,陳婷在她身邊沉默了許久,喬喬也就沒說話。

  兩個人看著陸澤踢球的身影看了許久,陳婷突然開口問喬喬:「你知道他父母都不在了嗎?」

  喬喬有些詫異地回頭看了看陳婷,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你信不信,如果有個機會放在他面前,讓他選擇救他的父母還是你,他會選擇放棄你。」

  聽到這個問題,喬喬望著一臉認真的小師妹,沉吟了一下,也認真地回答她:「我不會問他這種問題的,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問他這種問題。不說沒有如果,即使有,他選擇放棄我,也沒關係。」

  「那你以後好好照顧他。」安靜了一會兒的陳婷鄭重地和喬喬交待。

  喬喬微笑著看著這個又開始有點眼淚汪汪的小師妹,應道:「陳婷,祝你以後找到你喜歡也喜歡你的人。」

  看著陳婷離開坐到別處的身影,喬喬突然有點懷念她的學生時代。她從來沒有過在球場邊抱著毛巾和水瓶看一個人踢球的心情,如今工作了好多年,今天好像重回學生時代,體驗了一把。

  陸澤他們同學只是週末出來運動,也不算是正式的球賽,踢了一個小時就結束了。陸澤懶得繞過去走樓梯,單手撐著看臺前的欄杆直接越過來,找坐著的喬喬伸手從她懷裡拿水喝。

  看著陸澤仰頭喝水,陽光撒在他髮梢滴落下來的汗珠上的樣子,喬喬莫名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念大學。

  陸澤把一瓶水都灌掉了,一低頭就看到一隻笑盈盈的女朋友,問她:「球賽看得很開心嗎?」

  喬喬微笑著又遞了一瓶新的礦泉水過去,回答他:「球賽沒看懂,但是覺得踢球的人很帥。」

  陸澤彎腰撐著膝蓋,一邊喘氣一邊正好平視望著坐在看臺上的喬喬,目光動人,「真的嗎?」

  喬喬伸手摸摸他濕透的額發,把懷裡的毛巾拿出來,罩上去擦了擦他的腦袋,回答道:「真的。我有點想念你打壁球的樣子了,明天去好不好?」

  「好。」陸澤伸手握住喬喬,讓她借力站起來,「你更喜歡壁球嗎?」

  喬喬往臺階上站了一級,這樣就和陸澤差不多高了。喬喬笑著回答他:「因為你對著牆打時那種毫無顧忌的暴烈力量感很帥。」

  陸澤每次運動完之後總是心情更好一些,他摸摸喬喬的頭,輕輕回答道:「明天滿足你。」

  第二天陸澤果然滿足喬喬的要求履約了,他帶喬喬去了他曾經提過的那個改造過之後沒有玻璃後牆的獨立球場。喬喬就靠坐在門口那邊的地上,地上還墊著陸澤從車上拿下來的坐墊,背後靠著抱枕,因為這裡真的空空如也連個休息的坐凳都沒有。

  陸澤從前在這裡對著牆壁發洩時,常常都是非常壓抑痛苦的狀態,所以他對這裡的記憶其實都是那些失眠嚴重到無法睡著,需要劇烈運動的時候。

  這是第一次充滿了戀愛氣息的跑到這裡來打球,因為女朋友表示很帥很想看。

  「陸澤。」喬喬突然喊他,陸澤回頭,喬喬靠在牆壁坐在地上朝他伸手。

  「怎麼了?」陸澤走過去彎腰望著她。

  喬喬笑盈盈地沖他伸出手來,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揪住了他襯衣最下面那顆扣子,回答他:「讓你之前穿襯衣打球勾引我,我想做這件事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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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只管撩

  原本靠著抱枕坐在地上的喬喬站了起來,伸出的雙手仍舊拽住陸澤襯衣的最後一顆扣子,但是她卻歪著頭猶豫了一下。

  陸澤就那麼任由她拽著襯衣下擺,一動不動地望著她,他明亮動人的眼神裡還隱隱帶著點期待與笑意,低聲問喬喬:「你在猶豫什麼?」

  喬喬仰頭,近距離的四目相對,安靜的球場裡都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喬喬答話的時候還唇角帶笑眉眼彎彎的,「我在猶豫從下往上還是從上往下開始解扣子。」

  陸澤的右手還握著球拍,空著的左手伸出來輕輕拂了拂她耳邊落下的碎髮,嗓音低低沉沉的,「我不介意你一樣來一次。」

  聞言喬喬輕輕哼了一聲,她這聲輕哼裡帶著的微微鼻音落在耳邊,讓陸澤覺得心裡癢癢的。

  雖然是炎炎夏日,但是這個異常靜謐的獨立球場裡明明溫度適宜,通風良好。然而陸澤一球沒打,就已經開始感覺有點燥熱了,彷彿這空氣裡濕度太低而溫度太高。

  「這次先從上往下吧,反正以後還可以再嘗試別的。」笑盈盈的喬喬最終決定了,把雙手從最下面伸到了最上面。

  陸澤就看著她纖細白皙的手指靈巧地在解他的扣子,慢條斯理地從上到下一顆一顆來,從喉結到鎖骨,從胸肌到腹肌,時不時她溫熱的指尖有意無意地輕輕蹭到了他身上,一觸即離,然而那肌膚上的灼熱感覺就從接觸點開始肆虐蔓延。

  然而這個點火的傢伙只管解扣子,等到陸澤的襯衣徹底敞開,身前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遺,一飽眼福之後,她居然就鬆手了。

  陸澤彎腰貼近喬喬,剛剛喬喬解他扣子的時候,他空著的左手就一直貼在喬喬臉側,手指不停地捲繞著她耳邊垂下的幾縷碎髮。

  咣當一聲右手裡握著的球拍也落了地,陸澤伸出右手扣住喬喬的後腦就想吻過去,他不想打什麼球了。雖然這裡是球場,但是反正這裡沒有玻璃後牆,而且,沒人。並且,也一貫沒人會過來。

  喬喬看陸澤彎腰貼近她想要吻過來,俐落地伸手捂住了他的薄唇。她歡樂輕快地說道:「乖,就是幫你解個扣子,我已經解完了,你現在可以去樓上換運動衣打球了。」

  被喬喬捂住嘴的陸澤連說話的聲音都悶悶的,他低頭望著懷裡一臉壞笑的女朋友,眼中情緒翻湧,停頓片刻,他低低的輕歎從喬喬捂住他的指縫中傳出來:「真是太惡劣了。」

  只管撩不管滅的喬喬開心得彷彿頭上都長出了惡魔的角,眼底盛滿了笑意,顧盼流轉,熠熠生輝。她輕輕笑道:「哼,還記得海邊那天半夜我回去一開門,你就堵在客廳裡在我面前上演換衣秀嗎?這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讓我隨便任性,現在後悔了吧~」

  自己親口主動要求釋放這小惡魔的陸澤無奈,他只覺得這小惡魔的明亮笑意動人心魄,都快灼傷了他的眼睛。陸澤暫時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張開薄唇吮了吮喬喬捂住他嘴的手心。

  喬喬頓時覺得手心裡濕潤溫熱起來,捂著他的力度都鬆開了一些。

  「不後悔。」陸澤在喬喬捂著他嘴唇的手心裡低聲回答,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手背上,開開合合的雙唇掃得她手心麻癢不說,他還伸出舌尖輕舔她的手心。

  喬喬被他舔的手一鬆,陸澤就輕輕拉開她的手試圖吻下去。喬喬低頭一躲,把落在地上的球拍拿起來塞進陸澤懷裡,催促道:「你答應我打球給我看的,快去打球!」

  陸澤接住球拍,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摟住她蹭蹭她的頭頂,他覺得這次一個人對著牆壁打球,雖然不是因為失眠發洩,但大概也是貨真價實的發洩……

  松開懷裡的喬喬,把球拍也暫時放在她手裡,陸澤扯住已經被她解開扣子的襯衣直接反手脫了下來。

  本來被喬喬叫住之前,他確實是打算拎著球衣球鞋去樓上換的。他曾經在這裡常住過很長一段時間,拿這裡當家,所以這個特意改造的球場比一般的壁球球場要大很多不說,左側的牆壁處還有一道門,拉開走上去,二樓就是他曾經常住的房間,基本上什麼生活設施都有,常用的生活用品也都放了一份。

  但是現在嘛,陸澤乾脆直接在喬喬面前換了裝備,還有球衣,一整套。

  反正只是外衣而已。

  喬喬臉紅著扭過頭去,又坐回了她的靠墊上。

  換好球衣球鞋和運動短褲的陸澤彎腰從靠牆坐著的喬喬懷裡拿球拍,輕輕抵著她的額頭問:「還滿意吧?」

  剛才還主動撩人的喬喬臉紅著沒回答,不確定他問的是什麼滿意。

  想了想,陸澤揪住球衣下擺又脫了下來放在喬喬身邊,看著喬喬疑問的眼神,他還是成功地趁喬喬微愣的時候在她唇上偷了個輕吻,回答道:「反正這裡沒別人。」

  沒穿上衣的陸澤拿起球拍轉身去發球線那邊,壁球出手開始打球。

  奔跑時腿部肌肉繃緊,擊球時微微側身由腰腹開始發力,直至肩背肌肉,最後反拉手臂擊球,爆發的力量感最後由手臂至手腕手指,傳遞到球拍上,猛烈地擊中球體,球體摩擦空氣飛速前進,重重地砸在牆壁上而後反彈回來,不斷重複,不同的只是變幻莫測的球路。

  劇烈運動之下陸澤很快開始出汗,滾滾的汗水沁出來,順著後頸與肩背處結實分明而又流暢的肌肉線條往下滑,在球場上方白亮的燈光折射下,閃耀的光澤快晃花了喬喬的眼睛,她不是第一次看陸澤打壁球,但這是第一次看他不穿上衣打壁球,咳。

  喬喬的眼神落在他結實的脊背中間微微凹進去的線條,和轉腰往前發力時的樣子,覺得這種淩厲兇猛暴烈的打球風格,實在是性感的要命。

  陸澤從前是習慣左右手各打一半的時間,然而今天各打了半個小時,他就收手了。喬喬看他轉身朝自己走回來,有些詫異地問道:「只打這麼一會兒嗎?」

  陸澤把球拍放在地上,彎腰過來貼近她,低聲說道:「我想留點體力。」他覺得打球的時候即使不回頭,都能感覺到背後的目光,並且覺得這目光灼人。

  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的喬喬本來是要遞水過去的,結果陸澤沒接水,直接左手從喬喬手臂下方穿過去一摟,右手從她大腿下一抱,直接讓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喬喬被陸澤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手裡握著的水瓶都落了地,骨碌骨碌地滾遠了。她趕緊伸手摟著陸澤試圖保持身體平衡,然後立刻感覺到了手下他滾燙繃緊的肩背肌肉和身上逼人的蒸騰熱氣。

  喬喬的背隔著陸澤的手臂抵在牆壁上,幾乎被他抱著成了平視的狀態,並且他的身體一用力貼近,她被抱起的雙腿就只好環在了他的身側,身體之間幾乎就沒了空隙。

  喬喬緊張害羞地試圖拍他,慌張地說道:「快放我下去,很重的。」結果陸澤趁她說話,輕輕含住她的下唇,撬開她微張的牙關,深深地吻了下去。他從喬喬手臂下方穿過去扶住她背部的手向上撫住她的後頸,微微向自己的方向施力,讓喬喬和他糾纏的唇舌更加密不可分了。

  陸澤輕輕鬆開喬喬時,她喘息的才更像那個剛劇烈運動完畢的人,她用力地拍了一下陸澤的肩膀,小聲說道:「快放我下來!」這姿勢實在是曖昧地讓她臉紅心跳。

  結果喬喬拍陸澤肩膀的手被他握住了,然後陸澤握著她的手貼到自己胸口,一路往下。

  喬喬咬了他肩膀一口,結果是自己牙疼,而且他身上明明大汗淋漓著呢!喬喬使勁抽回手開始掙扎,試圖要下去,臉紅地低聲喊道:「你身上全是汗!」

  陸澤鬆開手臂把她放在地上,但還是整個身體緊緊地貼著她,低頭吮上她的耳垂,含著她的耳垂說話時的聲音低沉又喑啞:「嗯,就一會兒,反正等會要上樓洗澡的。」

  背後抵著冰涼的牆壁,身前貼著滾燙結實的身體,喬喬把頭埋在陸澤的肩窩裡,手扶在他的腰側,輕輕遊移撫摸了一下肖想已久的人魚線和腹肌,結果立刻就感覺他從自己的耳垂肆虐到了脖頸處。

  用力掐一下陸澤的腰,喬喬埋著的腦袋發出悶悶的聲音,警告他:「夏天!不准留印子!」

  等到陸澤終於輕輕鬆開她的時候,喬喬低頭一看,臉紅地要命,小小聲抱怨道:「衣服全被你弄濕了!一會兒怎麼出去!」剛剛沒穿上衣的陸澤大汗淋漓的貼上來許久,現在她的白色T恤都沒法看了。

  陸澤低頭又啄了一下她的唇瓣,說道:「樓上有衣服換。」

  然而等喬喬第一次踏足陸澤位於壁球館的這個房間,拿到他所謂的衣服的時候,忿忿地揪了一下他,「這個我怎麼穿?」

  陸澤低聲淺笑,應道:「滿足你的襯衣控。」

  仍然臉色緋紅眼含波光的喬喬橫了他一眼,這是襯衣沒錯,可這是他的襯衣!

  「你先換了穿一會兒,這裡有洗衣機也有烘乾機,反正我還得洗澡換衣服,我們在這裡等一會兒你就能換回來了,然後再回家。」陸澤說道。

  然而等陸澤洗完澡出來,看著喬喬穿著他的白襯衣,不管怎麼拉肩膀處也是鬆鬆垮垮,衣擺直接垂到了大腿處,衣袖遮住了手指,黑色長髮散落在白色衣襟前的樣子,他忍不住又是直接攔腰一抱,把喬喬箍進懷裡放在他腿上坐著,然後貼著她耳側說道:「喬喬,我終於理解你說的襯衣控是什麼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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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撩至火起

  穿著寬大的男士白襯衣的喬喬被陸澤抱著,正面跨坐在他腿上然後被他的雙臂緊緊摟住腰。即使隔著一層衣服,喬喬都能感覺到從陸澤身上不停滲透過來的充滿熱度的蒸騰水汽。

  她伸手環住洗完澡依舊沒穿上衣的男朋友,順著他腰背結實緊致的肌肉線條一摸,手感良好,然而入手全是水,濕漉漉的。

  「你怎麼總不擦乾嘛。」喬喬拍拍他的背脊,「鬆開鬆開,快擦一下。」

  陸澤微微鬆開她,但令喬喬不敢相信的是,他居然對著自己甩了甩頭,墨黑的髮梢上掛著的水珠,飛濺出來落了她一臉。喬喬忿忿地用連手背都蓋住的襯衣袖子擦臉,嘀咕道:「你是剛洗完澡的狗狗嗎?幼稚!」

  被批評幼稚的陸澤眉梢眼角都掛著清淺的笑意,顯得很開心。他低頭握住喬喬被長長的袖子籠住的手,幫她把袖口往上一層一層卷起來,直至露出她纖細白皙的手腕,然後鬆開喬喬的左手又去卷她的右手袖子,輕聲回答她:「反正是夏天,怕什麼。」

  「那時候冬天也沒見你怕,每天誘惑的跑出來撩我。」喬喬反駁道,不過再想想,其實春節那陣子在海邊也算是暖冬啦。

  陸澤低頭淺笑,嗯了一聲,繼續替她卷袖子。他剛甩了那麼一下,髮梢倒是不往下滴水了,但是喬喬的目光忍不住注意到他臉側依然有水珠順著下頜的線條往下滴,脖頸因為抱著她的時候沒蹭到,所以也有水滴順著喉結往下淌,他半裸的身前倒是沒什麼水了,因為剛才緊摟的時候全蹭到自己的白襯衣上了。

  這麼一想,喬喬低頭,把視線收回來落在自己身前,她立刻臉紅了,猛地從陸澤手裡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探出身子把陸澤身側床上的薄被扯過來,遮住了自己的身前。

  剛剛她就覺得這個低頭替她卷袖子的傢伙專注的奇怪呢,此刻自己低頭一看,她身上的白襯衣被陸澤緊緊貼著一摟,結果他身上沒擦乾的水全蹭過來了,整個身前都濕成半透明的了,曲線畢露,比之前那件至少還有許多圖案擋著的白T恤更甚。

  陸澤薄唇微揚,眼底泛著淡淡的笑意,貼在喬喬耳邊用低沉性感的聲線誘惑她:「水而已,不用捂著,一會兒就乾了。」然後他的腰側就得到了喬喬用力的一掐。

  「那不然你看回來?」陸澤抵著喬喬的額頭問她。

  喬喬依舊害羞地抱著薄被擋著自己不肯撒手,但是卻用灼灼的目光在陸澤根本沒穿衣服的結實上身溜了一圈,從喉結掃到胸肌,從腹肌掃到人魚線。她輕哼一聲,雖不肯答話,卻用一寸一寸慢慢下移的目光把豆腐吃了回來。

  這微微帶著鼻音的輕哼和貼在身上灼人的視線,簡直讓陸澤血液躁動,他又和之前在樓下球場時一樣,右手環著她的背抱住,任由她把薄被夾在兩人中間,左手托著她的臀讓她坐在自己手臂上把人抱了起來,往浴室那邊走。

  「你要幹嘛?」喬喬輕喊出來,她覺得這個姿勢實在太曖昧了,因為這麼被抱著坐在他手臂上,腿就只能環在他身側了。看到陸澤往浴室走,喬喬又掙扎著要下去。

  「喬喬,別動。」陸澤本來抱著她往浴室走,喬喬在他懷裡一掙扎,他趕緊停住了。陸澤收緊了托住她背部的手臂,貼著喬喬用耳語一般的聲音低啞地說道:「你別動,也別蹭。我不幹嘛,我就抱你過去拿個吹風機就回來。」

  喬喬摟著他的脖子不動了,她發現了,這樣的抱姿,如果還貼在他身上扭來扭去的掙扎,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你就不能自己去拿過來我給你吹嘛?」喬喬小聲說道,指尖戳戳他的肩膀。

  「不想鬆開你。」陸澤抱著她一邊走一邊回答,喬喬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灼熱,然而他抱著自己的樣子挺輕鬆的,不像是因為太沉,於是喬喬默默收回戳他的手指,決定收斂一下。

  拿了吹風陸澤本來抱著喬喬原路返回的,然而喬喬抗議,因為他們剛剛是直接坐在床邊的,順勢一倒簡直不要太方便……

  陸澤聽從意見,拐了個彎,抱著她坐在沙發上,把吹風機遞到喬喬手上。

  雖然吹頭髮的時候喬喬只是抬起右手幫他吹頭髮,左手還捂著身前的薄被不鬆手,但是陸澤也就只是乖乖地抱著她,不再撩撥她了。

  頭髮剛吹了一會兒,喬喬的手機就響了,她趕緊關掉吹風,扭身回頭想去茶几上拿手機,卻被陸澤收緊手臂抱住了。

  「別鬧別鬧,這是工作電話,老闆打來的肯定有急事。」喬喬試圖掰開他環住自己腰的手,去夠手機。

  陸澤不說話,他當然知道這是工作電話,因為喬喬給李晉州的來電還是特殊鈴聲。他知道這是為了工作,也知道這是因為對方是頂頭上司,但還是想想就令人不爽。

  手機就在背後的茶几上,雖然陸澤不樂意鬆手,但是喬喬扭著身子伸手去夠,還是拿到手了,趕緊接起來,應道:「喂,頭兒。怎麼了?」

  「嗯。有些資料和你確認一下,方便嗎?」李晉州略微疲憊的聲音傳了過來。

  「方便,你說。」喬喬坐在陸澤懷裡開始和李晉州一一確認一些資料,記不確切的,就告訴他去哪張表裡看。

  說工作的時候陸澤也沒搗亂,就只是環著喬喬。然而工作說完了,那邊李晉州語氣也輕鬆起來,開始和喬喬寒暄病情:「怎麼樣?胃還疼不疼?」

  「好多了,醫生說一共打七天點滴應該就可以了,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頭兒工作忙得過來嗎?需不需要我提前銷假?」喬喬真心誠意地問道,她覺得別人替她收拾爛攤子,心裡過意不去。

  此話一出陸澤收緊了環著她的手臂,難得空閒幾天談戀愛,她還要主動提出提前銷假。

  「沒事,你休息。我找了個人來臨時幫忙,等你回來了再面試給你招個副手。」李晉州在那邊笑著問道:「你現在在家嗎?我等會要出去辦事,正好路過你家,倒是可以上去探個病。」

  「沒事沒事。頭兒你不用過來探病的,我也不在家,我在醫院呢。」喬喬隨口胡鄒搪塞起來倒是面不改色,她覺得大概是老闆給病人打電話問工作的事情,所以與心不安客套一下罷了。

  結果李晉州又問她哪家醫院,順路過去也不麻煩。喬喬只好又說自己點滴馬上就掛完了,等會兒要去梁薇家。

  不過喬喬也有點奇怪,剛剛李晉州問的工作上的事情都是些小事,不過問了四五分鐘而已,但是探病的寒暄倒是聊了上十分鐘,看來李晉州說讓她休息,是真心話,他好像也沒有那麼忙的樣子。

  喬喬光是花式拒絕對方過來探病就用了好幾個理由,好不容易終於掛了電話。陸澤立刻接過她掛掉的手機,遠遠地扔到了沙發另一邊去。

  喬喬輕輕拍了他一下,「又吃醋,工作的事情而已。」

  「嗯,吃醋了。快補償我一下。」陸澤貼著喬喬的額頭低聲說道。剛剛喬喬坐在他懷裡寒暄並且推拒對方來探病的通話時間可比談工作的通話時間長多了,他不信李晉州真的是有什麼工作上的急事非要找喬喬不可。

  「那你想要什麼補償?」喬喬歪著腦袋問陸澤,打算滿足一下他。不過她也以為陸澤只是想索個吻什麼的,因為陸澤總是喜歡用各種各樣的理由要求她主動親一個。

  陸澤沒有直接回答喬喬的問題,只是問她:「你說夏天了,不准在脖子上留印子對吧?」

  喬喬本來點點頭,想想又補充道:「嘴唇也不可以!還要見人呢!」自從被陸澤吻腫過一次,她就很警惕了。

  陸澤答應她:「好。」然後他輕笑著補充道:「喬喬,我現在發現了,我可能也是個襯衣控。」

  這話說得讓喬喬一愣,就看陸澤伸手替自己整理了一下襯衣的領口。

  但他不是整理的更妥貼了,因為這衣服穿在喬喬身上顯得實在太大,本來就鬆鬆垮垮的,怎麼整理也不會更貼身合適的。

  陸澤只是伸手又挑開了一顆扣子,把喬喬本就寬大的襯衣領口儘量往一側傾斜扯開,露出了她光潔細滑的右肩與精緻性感的鎖骨,然後低頭吻了下去。

  溫熱的薄唇在鎖骨上輕輕遊移,陸澤仍有些濕漉漉的短髮蹭在喬喬的脖頸處,淡淡的麻癢感惹得她不停地想往後躲。陸澤原本環住喬喬背部的手向上游走,溫柔地扣住了她的後頸往自己的方向微壓,舌尖從她淺淺的骨窩處滑過,直至圓潤的肩頭,輕舔細吻深吮。

  等他終於抬頭時,喬喬的鼻尖都沁出了微微的汗珠,她臉色緋紅地捂住了印跡滿滿的右肩,心想反正別人看不到。

  喬喬低頭試圖伸手拉起右側襯衣的領口,想把剛才被挑開的那顆扣子重新扣上,然而陸澤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喬喬抬頭,覺得他注視自己的炙熱眼神裡彷彿星海翻湧。

  望著喬喬烏黑的眼眸霧氣迷離,長睫微顫的樣子,陸澤傾身過去溫柔地輕輕地吻了吻她的眼睛,沒有說話,只是低頭把剛才替她卷上去的襯衣袖子又放了下來。

  喬喬有點茫然地看著他這個動作,不明白他剛剛自己幫忙卷上去,現在又放下來意圖為何,然後就發現陸澤把她左右手的襯衣袖子都放下來之後,將兩隻長長的能夠蓋住她手背還超出一截的袖子放在一起繫了起來,然後抬起她的手圈在了他的腦後。

  「喂……」喬喬剛一張嘴說話,就被陸澤含住雙唇,以吻封緘。她的手還圈在陸澤的脖子上,袖口被繫住了連鬆手都鬆不了。

  陸澤騰出了平時箍緊她的雙手,從她背後寬大空蕩的襯衣下擺處撫摸了上去,輕輕摩挲她的腰側,盈盈一握,柔軟細膩,但也微微沁出了汗。陸澤騰出一隻手來,終於把隔在兩人中間的那床擋住喬喬身前風光的薄被抽了出去。

  炎炎夏日,本就肌膚相貼,難怪喬喬渾身熱得冒汗,嗯,他也渾身熱得冒汗。

  由腰側轉而貼著喬喬後背的手沿著她的尾椎一路向上,解開阻礙的扣子,輕輕推了上去。陸澤終於鬆開了喬喬的唇,低頭,隔著她身前仍舊濕到半透明的白襯衣就吻了下去。

  即使隔著一層衣服,喬喬也感覺到了陸澤貼在自己身前的雙唇的溫度。她身體微微弓起,摟住陸澤後頸的雙手收緊,耳語一般輕聲低喊他的名字:「陸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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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他的承諾

  陸澤一直都很喜歡貼在喬喬耳邊低聲重複喊她的名字,喬喬喬喬。這明明是她的大名,可是陸澤低語重複時,尾音輕聲上揚,喊起來就彷彿是親密的昵稱。

  這是陸澤第一次聽到喬喬在輕聲重複地喊他的名字,陸澤陸澤。她喊他名字的時候,低似耳語,語氣輕柔,但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含著不安。

  陸澤停下了隔著她身前半濕襯衣肆虐的吮吻,停頓半晌,平復自己沉重灼熱的呼吸,然後抬起頭來,深邃的眼神一瞬不眨地凝視著喬喬,喉結微動,似乎想說什麼,然而最終卻沒有說話。

  他從喬喬背後寬大空蕩的襯衣下擺中將手撤了出來,伸手輕輕將她散落身前的黑色長髮撥到腦後,從她後腦順著柔順的頭髮向下輕輕撫摸,似在安撫。

  然後他貼近喬喬的額頭吻下去,溫暖的薄唇一一描繪過她的前額,她的眉眼,她的鼻尖,她的側臉,她的下巴,最後停留在她唇上,沒有深吻,只是貼著她的唇瓣輕輕摩挲。

  雙手仍然圈在陸澤後頸環繞的喬喬就著兩人唇瓣相貼的姿勢,軟軟地輕聲開口低語:「陸澤,把我袖子解開好不好?」

  她張嘴說話時開開合合,兩人的唇瓣便不停地輕輕擦過,帶著溫溫的麻癢感,陸澤也開口低聲回答她:「不好。」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把她一直掛在身上,隨身攜帶。

  聽到陸澤拒絕,喬喬輕輕地拿腦門兒磕了一下他的額頭。

  難得看到喬喬輕咬下唇有些羞惱嬌嗔的樣子,陸澤覺得自己又開始血液躁動了,原本順著長髮撫摸安慰的手又開始向別處遊移。

  然而手機又響了,還不是被他遠遠甩去沙發另一側的喬喬的手機,是他自己的手機。陸澤非常不想理會,然而不按掉的話,一直響的鈴聲會破壞氣氛。並且這也是特殊的來電鈴聲。

  喬喬埋在陸澤的脖頸裡微笑,用被系住的袖子籠住的雙手勒了他一下,輕快地說道:「你外婆給你打電話了,快接。還有,快把我袖子解開。」

  「不解。」陸澤現在覺得白襯衣穿在喬喬身上真是百般性感,從領口到袖口,從衣襟到下擺,連每一顆紐扣都愛不釋手,不願意鬆開她。

  他直接托著喬喬掛在身上,起身去拿了手機,再重新坐回沙發上接電話。

  喬喬生病的事情他們並沒有和老人家們說,但是喬喬之前給外公外婆打電話時有提到過,下週五她會請假,陸澤會陪她回去A市,他們會待到周日再走。

  此刻趙奶奶打電話來,是和陸澤商量把雙方一起正式吃個飯的事情安排在週六行不行,以及雖然大家都認識,但是還是讓他去喬喬外公外婆家裡正式地拜訪一下云云。

  聽到週六吃飯行不行,陸澤低頭用眼神詢問了一下懷裡的喬喬,兩個人貼得這麼近,其實電話裡的問題她也聽得到。

  喬喬想了想,用嘴型無聲地回答道:「周日中午。」

  再想想陸澤不肯給她把繫住的襯衣袖子解開,喬喬決定趁著他和趙奶奶打電話無暇分心的時候,報復一下這個惡趣味的傢伙。

  反正自己的雙手還環在他腦後,喬喬趁他在打電話,欺身上去,環著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耳廓,一路細細啃咬至耳垂,重重地咬了他一口,在他耳垂上留下了一個齒印,然後滿意地看到陸澤握著手機的右手都不穩了。

  再順著他的耳垂側臉下巴一路吻下去,正好陸澤在說話,喬喬壞心眼兒地含住了他因說話而上下滾動的喉結,先是重重地吮吻了一下,然後輕咬了一口。

  陸澤說話的聲音立時都沙啞起來,打斷了趙奶奶的各種注意事項和叮囑他到時候不要話太少了,記得帶些什麼禮物登門的叮囑,三言兩語說到自己現在還有急事,晚上有空再回電話,然後掛掉了電話。

  看手機掛掉了,喬喬本來想出聲,繼續催陸澤給她把繫住的襯衣袖子解開,然而陸澤的深吻瞬間落了下來,封住了喬喬想出口的話,摟住她的手臂再微一使力,陸澤便壓著她倒在了沙發上。

  兩人緊緊地貼在一起,親密地糾纏半晌,不管是灼熱的呼吸還是肆虐的動作,都開始有些意亂情迷,到了瀕臨擦槍走火的邊緣。

  但是陸澤感覺到喬喬又開始緊張了,他身下貼著的她的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慄。他發現如果讓她主動來撩撥他的時候,她確實是輕鬆自在,然而真的到了衣衫半褪肌膚相貼的時候,她還是緊張不安。

  壓在喬喬身上的陸澤,埋在她頸間深呼吸了一會,試圖克制一下自己。停頓了許久,陸澤用手肘把自己撐起來,雙手穿過喬喬腋下,重新又把她抱了起來。

  陸澤抱著她重新坐回沙發裡,把她放在自己腿上,替她把領口半開的襯衣扣子又扣上了,再把襯衣下擺拉下來放好,然後替她把淩亂的長髮順著撥到腦後。

  喬喬的雙手一直都還圈在他腦後,此刻她還在不停地喘息,臉色緋紅身體微顫,有點害羞到不想抬頭四目相對。可是她就算不抬頭,也能感覺到陸澤沉重的呼吸,身體的變化,和他艱難的克制。

  喬喬把頭埋在陸澤的肩窩裡,感覺到身下胸膛不停起伏的陸澤一直在深呼吸,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後頸處,她輕輕地問陸澤:「你是不是很難受?」

  陸澤環著她,輕輕安撫她的背,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低聲回問了她,「你是不是很緊張?」

  聞言趴在他肩頭的喬喬輕輕嗯了一聲,又怕陸澤誤會,想了想小小聲解釋道:「我不是不喜歡,我就是……我也不知道,對不起。」

  「喬喬,你說對不起幹什麼,不用對不起。」陸澤摸摸她的頭,然後輕輕扣著她的後腦勺把她的臉從肩窩裡扒出來,抵著額頭四目相對地和她承諾道:「你記得我答應過你的,你隨時喊停都可以,哪怕是最後一步都可以,不管你是害怕,還是緊張,還是沒準備好,還是單純不樂意。」

  喬喬抵著陸澤的額頭輕輕的嗯了一聲,聲音裡帶著濃濃的鼻音,垂下的眼眸長睫微顫。因為這個承諾真的比他說他愛她讓她更感動,尤其她知道自己身下抵著的身體仍舊激動,但是他主動停了下來。

  陸澤把喬喬圈在自己腦後的雙手拉回身前,溫柔地把繫在一起的襯衣袖子又解開了,再替她把袖子一層一層卷上去直至露出手腕,然後輕輕了握住了她的左手,白皙的手背上還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和五天以來打點滴留下的針孔印跡。

  「是我對不起,你是個病人,下午還要去打點滴。」陸澤握著她的左手,低頭在她的手背上輕吻摩挲,抱歉地問她:「胃還疼不疼?」

  被解放了雙手的喬喬自己伸出空著的右手摟著他的脖子,靠在他肩頭搖了搖頭。

  陸澤放開了她的左手,隔著衣服把自己仍然因為情動而滾燙出汗的手掌蓋在了她的胃部上方溫暖她。

  其實喬喬還有最後兩天點滴,她確實胃還有一點點淡淡的難受,只不過幾乎不影響什麼,完全是可以忍耐或者忽略的程度了,不管是昨天出來看他踢足球還是今天出來陪他打壁球。何況之前撩撥的時候也不覺得胃疼,所以喬喬也不想讓陸澤覺得內疚,只是搖頭。

  但是此刻陸澤帶著滿滿熱度的手掌覆蓋在她的小腹上,溫柔的摩挲撫摸,確實會舒服很多。

  「那你呢?」喬喬此刻就坐在陸澤身上,當然知道他還在忍著。

  陸澤也覺得依然軟香溫玉在懷,是消退不了的。他把喬喬抱起來放在沙發上,自己起身,想了想回身彎腰,低頭輕輕吻了下她水光濛濛的眼睛,低聲道:「喬喬,告訴你一個秘密。」

  自從陸澤說希望喬喬能敞開心扉之後,喬喬總是悄悄地說,陸澤,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這次輪到陸澤這麼說了。

  喬喬仰頭望著他,陸澤抵著她的額頭,坦白道:「今天真的是個意外,我本來真的只是想帶你來打球的,我什麼安全措施都沒有。」

  親了一下喬喬聞言緋紅的臉頰,陸澤補充道:「有安全措施你也可以喊停。真的,我答應你的。」

  陸澤又去沖了個澡,然後把喬喬烘乾的衣服拿出來給她,讓她也去洗澡換回自己的衣服。

  重新牽著已經換回合身衣服的女朋友,陸澤看了看時間,這一番折騰,已經來不及按照預訂的計畫回她家煮飯了。下午還要陪她去醫院掛點滴。

  他問喬喬:「就在這裡簡單煮點青菜白粥吃行不行?」

  喬喬點頭,問他:「你這裡連米和菜都有嗎?」

  「嗯。你上班的時候,我每天都會在這裡待一陣子,打兩三個小時的球。除了中午去你公司陪你吃飯的那幾天,有時候午飯晚飯就順便在這裡吃了。從前失眠嚴重的時候,我就在樓下打球,打到走不動了直接就躺在球場地板上睡了。」

  喬喬從背後圈著陸澤的腰,陪他在廚房裡煮粥,心疼地問他:「不會感冒嗎?渾身濕透的躺在地上睡?」

  陸澤回頭,微微前傾彎腰,望著她說:「那時候是常常感冒發燒,補償我一下?」

  喬喬前傾過去吻了他一下,問道:「那你現在失眠還嚴重嗎?我記得你在海邊的時候,還隨身帶著安眠藥呢。」

  已經直起身來的陸澤低頭淺笑地望著她,眉眼溫柔,目光動人,他重複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喬喬。」

  「嗯?」喬喬仰頭,望著他。

  陸澤和她說:「你就是我的安眠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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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只戀愛不結婚

  聽到陸澤甜蜜的情話,喬喬笑得眉眼彎彎的勾住他的脖子,主動踮腳給了他一個吻,然後不放過他的繼續問道:「那現在失眠還嚴重嗎?」

  她覺得情話才不能當真呢。

  陸澤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意有所指地應道:「如果安眠藥可以不要到了晚上就把我一個人趕回家的話。」

  他的安眠藥喬喬輕哼一聲,「你現在不是每晚都睡在我家嘛。」

  「這麼一想,都不知道應不應該希望你病好了,病好了是不是該趕我出門了?」陸澤彎腰蹭蹭她的額頭。

  「我沒有趕你,你自己說的。」喬喬又有點心虛內疚了,但是她發現了,陸澤這個傢伙就是這樣的,明明是他自己主動說只在她生病的時候住進來的,現在又裝可憐地說她病好了就趕他走。這一路退退進進,以退為進的,戀愛進程已經比喬喬想得要飛快好多了。

  「那住到你病假結束為止,行不行?」陸澤也沒有想要一步跨到同居,但是明天就是第七天了,喬喬的點滴就打完了不用再去醫院了,可她的病假卻有半個月。

  「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你就不膩嗎?人家都說要保持新鮮感和距離感!」喬喬哼道,看吧看吧,先跨一大步,趁自己拒絕了,又縮成一小步,讓人拒絕起來都不好意思了。

  「不膩,哪有二十四小時?晚上我都老老實實睡在次臥的。」陸澤抵著她額頭補充道,「而且你銷假之後不是還要繼續忙上班?你又不願意換份清閒的工作,到時候還不是一天只分兩個小時給我。」

  工作的事情喬喬不願意讓步,討價還價之後她小聲嘀咕道:「好吧好吧,住到病假結束為止。」

  陸澤心滿意足地親一下她的額頭。

  這話題轉換的飛快,明明是喬喬問陸澤有沒有還在失眠,可是轉眼間又成了答應他一直在自己家裡住到病假結束。喬喬不是沒注意到話題變了,可她伸手摸摸陸澤的側臉,也沒有再追問陸澤是不是還在繼續失眠,失眠嚴不嚴重的問題了。她想陸澤這樣顧左右而言他,肯定還是在失眠,可是這種重大事故後的心理創傷,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其實也不會好,因為人都已經不在了,無可挽回了。可是也不可能忘掉,頂多只是封存在心裡。

  喬喬想,也許是談戀愛讓他有了新的生活目標,能夠轉移注意力,所以就會格外的想黏在一起?

  等陸澤做好了午飯,喬喬發誓,這是她這輩子吃過的最黏糊的一餐飯了。

  興許是因為剛剛才衣衫半褪瀕臨擦槍走火的邊緣,兩人的親密指數有所上升,或者說是大大的上升了,陸澤直接在餐桌前把喬喬側抱在腿上吃飯。喬喬伸手去拿他手裡的勺子,陸澤不給,直接自己含了一口白粥,吻了過來。

  一勺白粥接一勺青菜,吻一次兩人各分一半,如此的膩歪,喬喬忍不住和陸澤提起往事,「你還記得那時候薇薇和西班牙小男友常常嘴對嘴餵菜就吻上去嗎?做個飯每隔十分鐘還出來親一親嗎?那時候我還覺得不忍直視呢……」

  陸澤面不改色地又餵了她一口青菜,回答她:「這裡又沒有別人,而且他們戀愛第二天就這樣了,我追了很久了。」

  喬喬聽了他的話嗆了一下,陸澤撫了撫她的背,問她怎麼了?

  「薇薇當年一見鍾情過一個小師弟,在一起之後,每天我們在食堂裡吃飯時,他們都這麼餵飯秀恩愛,秀到我不想和她一起吃飯了她還抓著我,然後她就是這麼和我說的,她說你看見的還是有人在我們比較收斂的樣子呢……」喬喬想起了當年的食堂秀恩愛狂魔薇薇。

  喬喬晃了晃腿,想了想,問陸澤:「明天我們去我的大學逛逛啊?我也好久沒回去了。」

  陸澤點頭答應她,其實他對喬喬的大學四年生活也許比她自己都還記憶猶新。因為大學的時候相比喬喬後來繁忙的工作時要空閒許多,那時候的喬喬遇到好玩的事情,想吐槽的事情,值得紀念的事情都要去寫一寫,有時候一天都不止一篇日誌,只不過她自己不會沒事做跑去回顧自己許多年前寫的東西。

  但陸澤覺得,喬喬自己主動提出來帶他去看她的大學,主動和他說她的大學時代,終歸是不一樣的。她還問他能不能陪同她母親的忌日,還約了從A市回來之後正好病也好了,去見梁薇和一些好朋友聚餐,還要正式介紹給外公外婆,這麼一想,這次生病至少還是值得的。

  第二天喬喬打完最後一天點滴,徹底告別了醫院,開心的牽著陸澤去逛她的大學。相比陸澤寡淡到只有體育活動的九年學生時代,喬喬雖然只有四年,卻是豐富很多了。

  學校的行政樓前有一條寬闊的林蔭大道,喬喬指著旗杆下的那片區域和陸澤說:「當年我和薇薇是在校學生會認識的,後來我們負責了兩年迎新活動,那個酒窩虎牙學弟就是薇薇迎新遇到的。」

  陸澤點點頭,心想你還遠遠看見了一個把白襯衣穿得很帥的學長是吧?萬一以後有什麼類似校慶一類的活動,他說什麼也要陪喬喬一起來。

  他們走過喬喬曾經上課的教學樓,參加過的許多社團,去秀恩愛聖地食堂轉了轉,沒有了學生證只能在大廳看了看喬喬渡過許多自習歲月的圖書館,最後去了喬喬曾經的宿舍樓下。

  喬喬仰頭數窗戶,告訴陸澤從五樓的右側數到第九扇窗戶,就是她住過四年的地方。

  喬喬抬手輕輕遮了一下夏日的陽光,仰頭的時候太刺眼,可是她還是很懷念,歡快地給陸澤回憶:「我們這棟宿舍樓正好面對操場,趴在窗戶上就能看到,到了有球賽的日子就好熱鬧。那時候每天到了十一點熄燈以前,樓下好多親親抱抱在一起不撒手的情侶,我還有幾次去一樓的宿舍接應舍友,因為她們過了門禁才翻窗戶進來……」

  「喬喬。」陸澤突然打斷了她,喊她的名字。

  「嗯?」喬喬側頭看著陸澤。

  「你們宿舍樓下是不是也常有人表白?」陸澤問她。

  「是啊,女生宿舍樓下不是都很多嗎?」喬喬點點頭。

  「那你呢?」陸澤問道,不過其實他知道有,因為喬喬寫過一篇日誌,大二的時候她被人在樓下點蠟燭告白過一次,但她不欣喜反倒很糾結,因為明明她在社團裡已經明裡暗裡拒絕過了,可是對方還是跑來樓下點蠟燭,弄得她在眾人的起哄裡很為難很尷尬,下去也不是,不下去也不是,最後下去拒絕了對方的花,讓對方很沒面子不說,還被人說太殘忍。

  「有過一次,但是我又沒答應過,這你也吃醋啊?」喬喬笑著答道。

  「現在暑假,這裡沒什麼人。」陸澤說道。

  「你想幹嘛?」喬喬猜到陸澤這麼說是要幹嘛了,但是在這個充滿青春回憶的地方她也沒躲,仰頭說話的笑容裡灑落著夏日燦爛的陽光。

  「我喜歡你。」陸澤伸手握著喬喬的肩膀低頭吻了她一下,說道:「以後只用記得我在宿舍樓下對你表白過就行了。」

  喬喬笑起來,戳了一下陸澤,「幼稚。」

  陸澤遺憾,面不改色地問喬喬:「正常不是應該換回來一句我也喜歡你嗎?」為了防止喬喬害羞不願意回話,他使用的還是我喜歡你而不是我愛你。

  喬喬不接話,只是笑得眉眼彎彎的,主動去握他的手,「時間差不多啦,我們回家吧。」

  這個回家是回喬喬家,到了週四,他們還要回A市的家,因為週五是喬喬母親的忌日。喬喬當時回答說能不能把正式吃飯安排在周日,就是因為她知道到時候自己心情可能會不太好,會比較低落,所以需要一點時間恢復一下。

  陸澤陪她回去的時候看她不想說話的樣子,也就一路安靜的陪著她,只是把她送到了樓下,並沒有上去。因為他要是上去了,勢必還要面對一番來自喬喬親屬的各種寒暄與問題,可是喬喬的狀態看起來不是很想應付這些的樣子。

  「我明天早上來接你。」陸澤在樓下和她告別,喬喬安靜地點點頭。

  喬喬上樓和外公外婆舅舅舅媽打招呼,如同平常一樣的吃飯,只是氣氛比較安靜,也沒有人特地的提到這個話題。

  吃完飯喬喬一個人回樓上,坐在床上翻相冊,當年她把家裡的相冊全拆了,只帶走了她和媽媽的合影或者獨照,三人合影的過去全部留在了以前的家裡。

  到了晚上快九點,外婆突然上來了,喬喬看著外婆問道:「怎麼了?」

  「趙奶奶打電話來道歉。」外婆坐在床邊滿臉心疼地摸喬喬的頭。

  「啊?」喬喬一頭霧水,「道歉什麼?」

  「她說陸澤不肯結婚,耽誤了你。」外婆真的是心疼這個外孫女,自從她媽媽走了,一直都是一個人,蹉跎到現在,都快28周歲了,好不容易談個戀愛,還是自己撮合的,結果對方不願意結婚。陸澤也就比喬喬大不到一歲,他倒是拖得起,可是喬喬拖不起啊。萬一以後哪天要是分手了,三十好幾還怎麼嫁?

  喬喬扶額,她估計陸澤回家肯定被逼婚了,他大概都攬到自己身上了。可是在趙奶奶眼裡,陸澤要是和喬喬只戀愛不結婚,大概就是耍流氓不負責,所以打電話給老同學道歉吧……

  「外婆,沒有的,不是他,他說結婚和孩子隨便我。是我提出來的,我不想結婚不想要孩子。」喬喬把陸澤背走的鍋拿回來了,她當時被逼婚的時候沒有妥協過,現在也不需要別人替她背鍋。

  「為什麼?」外婆問喬喬,「陸澤對你不好嗎?你不喜歡他?」

  喬喬把相冊合上,把身邊的抱枕撈過來抱著,「他對我很好啊,特別好。我也很喜歡他。」

  「那你們年紀也差不多了,正好結婚不好嗎?這個月你就28了,婚禮現在準備起來也至少得半年呢,結了婚過個半年要寶寶,還能趕在三十歲之前生出來。」外婆本來和趙奶奶把一切都打算好了,周日吃飯就是想商量結婚的細節的,這樣安排,正好讓他們趕上了人生該有的進程。

  「不不不。」喬喬攬住外婆,「我和陸澤很好,現在真的很好,但是我和他在一起很好就行了啊,不用非得結婚生孩子啊。」

  「喬喬,你們現在很好,他也願意,就趕快結婚啊。」外婆摸摸她的頭,「陸澤他條件好,男人又不怕拖,他還不到二十九,趕緊定下來才是真的。」

  「外婆~」喬喬抱著她搖晃,「你應該改變一下觀點了,結婚就定下來了嗎?結婚還不是可以離婚。定下來有什麼用,要跑總是要跑的。」

  外婆沉默半晌,摸摸喬喬的臉頰,「喬喬,你是不是因為你媽媽的事情,對婚姻沒有信心。可是你看看我和你外公,看看你舅舅舅媽,看看趙爺爺趙奶奶,一輩子在一起不是也挺好的嗎?」

  喬喬伸手摩挲了一下已經被她合上的媽媽的相冊,回道:「一半一半吧。可是我真的不覺得結婚有什麼重要的,我和陸澤談戀愛不是為了結婚的。現在有份高薪的工作,有自己的車子房子,有喜歡的男朋友,有你們,我覺得生活狀態挺好的。」

  「那你就不想早點生孩子嗎?再談幾年戀愛,等你真的想結婚生孩子的時候,你就高齡產婦了,多危險啊。」

  喬喬微微一樂,她就知道,外婆從來沒把她說的話當真,重複道:「不不不,我不想結婚,一大根本原因就在於我不想要孩子。外婆,你知道什麼叫做止損嗎?就是當虧損到達一定程度的時候,及時抽身,把損失控制在可接受的範圍內。愛情和婚姻哪天壞掉了,大不了我止損出局,重頭再來。可孩子不是,這簡直是必須持有終身,出現任何事情都不得割肉止損的資產。懷不懷得上,懷孕順利嗎,分娩順利嗎,身體健康嗎,心理健康嗎,學習好嗎,性格好嗎,從孕期操心到嬰幼兒期操心到青春期操心到成年以後,還要操心第三代,不不不,我堅決不要孩子。」

  「喬喬,你真的想清楚了嗎?陸澤他才不到二十九歲,他現在答應你,到了他三四十的時候他想要孩子了,你怎麼辦?」外婆憂心忡忡。

  喬喬拿起剛剛外婆帶上來的洗好的蘋果,哢嚓咬了一口,回道:「那我就放開他,繼續上我的班,賺我的錢,過我的日子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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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彼此的呼吸

  其實陸澤和喬喬都是很堅持的人,從前被嘮叨逼婚許多年,即使年歲漸長,即使來自社會和家人的壓力山大,但你自苦口婆心,我自巋然不動,一直以來也沒有動搖過,所以最終外婆還是被喬喬勸下樓去了。

  把外婆送下去再返回來,喬喬給陸澤打了個電話。兩個人在電話裡膩了一會兒,想了想喬喬還是和陸澤提到:「你還是和你外婆說清楚嘛,不用替我背鍋的。就說是我不願意結婚,不要說是你。男方說這種話顯得很不負責任似的,何況本來就是我不想結婚。」

  聽到喬喬這麼說,電話那頭的陸澤頓了一頓,輕輕喊她的名字:「喬喬。」

  「嗯?」喬喬應道。

  陸澤沒有急著接話,喬喬也沒有催他。她其實明明是個不喜歡冷場的人,遇到這種通話裡沉默的場景,她往往就要找個話題接下去。

  可是此刻她聽到手機裡陸澤淡淡的呼吸聲,喬喬用下巴蹭蹭抱在懷裡的枕頭,覺得這種安靜好像也不尷尬不難受,覺得挺安心的,就這麼握著手機靜靜地聽到他的呼吸也很好。

  「喬喬。」陸澤又低聲喊了一聲她的名字,聽到喬喬依然輕輕嗯了一聲回答他,他接著說下去:「我不是替你背鍋。我之前不止沒有想過要孩子,我不止沒有想過要結婚,我甚至覺得人活著沒什麼意思,不管是努力賺錢拼事業,還是娶妻生子養育下一代,最後也不過一抔黃土。」

  喬喬看著臥室窗外的城市夜景,靜靜地聽陸澤說話。她想起在墓園裡看到雨裡獨坐很久的陸澤時,曾經隱隱摸到過他特別消極的一面。但是陸澤當時一句話不說,既沒有提到他的過去,也沒有說過他的心情,就只是沉默地一直抱著她,於是喬喬也就從來都沒有問過。

  就像陸澤其實也從來沒有說過他為什麼總是日日夜夜地失眠,一切都是喬喬自己根據聽到趙奶奶說的往事腦補的。

  喬喬其實一直都覺得相對自己而言,陸澤對待生活要消極許多,空蕩蕩的家裡,空蕩蕩的手機,空蕩蕩的電腦,沒有歌曲沒有電影沒有遊戲,他根本沒什麼娛樂,完成學業是因為父親的願望,九年的學生時代寡淡無奇,熟識的同學更像是運動的夥伴而不是朋友,趙爺爺趙奶奶嘮叨他也就是聽著,衣食無憂也不用上班,似乎也沒什麼其他的愛好,除了天天在球場裡揮灑汗水。

  但是喬喬覺得扒傷口並不是什麼很有意思的事情,除非陸澤自己主動想說,那她就安靜地聽他說。

  可後來談戀愛的時候,每天不是忙忙碌碌的上班工作,就是甜甜膩膩的情侶日常,也不會特地想要去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情。

  陸澤低低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所以我是真的不在乎結婚生子這些東西,我也不在乎別人覺得不結婚是不是不負責,不在乎老了怎麼辦,不在乎沒有孩子以後公司給誰房子給誰遺產給誰,人都死了,管死後怎麼樣?這些事情,你不用覺得我讓步所以有壓力,你不想要我們就不要,反正我也從來沒有想要過。」

  「陸澤。」喬喬輕輕地喊他。

  陸澤應了一聲,問喬喬怎麼了,然後聽到了一句他未曾想過會聽到的話。

  喬喬和他說:「我想見你。」

  陸澤是個行動派,他頓了三秒,告訴喬喬:「別掛電話,十五分鐘之內。」

  喬喬握著手機微微地笑:「那我去樓下等你,開車慢點,開車的時候不要打電話。」

  「我開車很小心的,開車的時候也不打電話,我只是不想掛掉。」陸澤回道,他離喬喬家的車程確實不到十五分鐘。

  喬喬嗯了一聲,跳下床,拿起鑰匙,輕手輕腳地下樓去了。

  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幹過這麼傻兮兮的事情,明明自己從前還對陸澤說過不講話還打電話是浪費電話費,可是剛剛如果不是考慮到陸澤要開車,她也不想掛電話,也不是要和陸澤說什麼,她就只是不想掛電話。

  明明下午陸澤送她到樓下時兩人才分開,而且明天一大早他就要來接自己,結果自己晚上就打電話說想見他,然後他提出立刻開車過來她也沒有理智地推拒說不用了。

  因為她現在就是很想見他,還好他家離得並不太遠。

  喬喬握著手機站在樓下等陸澤,陸澤在開車,所以誰也沒有說話,沒掛斷的電話裡只能聽到彼此淡淡的呼吸聲。

  夏日夜裡的暖風緩緩地吹來,喬喬仰頭,望著茂密的深綠色的心形梧桐葉,以及穿過樹葉間隙灑落下來的暖黃色月光和燈光,突然輕輕地笑出聲來。

  正在開車的陸澤聽到她的笑聲,輕聲問她:「喬喬,怎麼了?」

  喬喬樂:「我得再上去一趟噴花露水,我透過路燈看到蚊子了,我不要被咬。」

  握著手機聽到陸澤淡淡的笑聲,喬喬又悄悄跑上去,噴了一身花露水又跑了下來等他。

  等陸澤的車停在喬喬面前時,他還塞著開車時戴著的藍牙耳機,推門下來,於是還握著手機的喬喬立刻就迎面被悶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炎炎夏日貼著抱在一起很熱,可是喬喬環著他的腰並不想鬆手。

  陸澤抱著一隻周身縈繞著花露水味道的女朋友,輕輕撫摸她腦後的長髮,問她:「你很難過嗎?」

  他以為喬喬突然想見他,是因為明天,所以今天晚上會難過,會不想一個人。

  喬喬想,陸澤除了和自己提過他失眠,除了問自己能不能去墓園陪他,其實也基本沒有跟自己說過別的他難過的事或者不好的心情,也沒有向她傾瀉過負面的情緒。

  但是喬喬剛剛聽到他的話,明明知道他是在寬慰自己不要在意逼婚,也不要在意他是不是為了她在讓步結婚生子的事情,因為其實他自己也不在意這些事。

  可是喬喬就是覺得再次摸到了陸澤對人生非常消極的一面,他總是覺得人生活著其實沒什麼意義,終不過一死而已。

  喬喬悶在陸澤懷裡搖了搖頭,然後仰頭踮腳吻了一下他。喬喬伸手摸了摸陸澤的側臉,專注望他的盈盈目光裡,倒映著路燈和月光灑落下來的點點光芒,她說話的聲音異常溫柔:「陸澤,我沒有難過,我剛才聽你說話,我覺得你有點難過,所以我想見你。」

  陸澤聽到喬喬這麼說,抱著她的手臂都收緊了,他低頭貼著喬喬耳邊輕語:「喬喬,你這樣,我更不想回去了。」

  他現在已經越來越不想回他自己一個人的家了,不管是哪裡的家,如果那個家裡只有他一個人的話。

  明明他已經習慣一個人很久了。

  聞言喬喬反手把陸澤環著自己腰的手扒了下來,陸澤本想解釋他只是說說,並沒有真的要賴在她家,畢竟她家人都在二樓住著呢。

  可是喬喬十指緊扣地握住了他的手,然後回身刷開了門禁。

  陸澤被她牽著一起上樓,說話的聲音雖輕,卻隱隱帶著愉悅,「喬喬,被你外公外婆發現了怎麼辦?」

  「他們都睡了。」喬喬小小聲回道。

  「那明早發現了怎麼辦?」陸澤心情很好。

  喬喬拉著他進屋,落了個反鎖,怕明天早上有鑰匙的外婆起得太早喜歡來她這裡,進來之後把老人家嚇一跳。然後喬喬回身望著陸澤,微揚下巴問他:「那你住不住?」

  問話的喬喬再次被悶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裡,頭頂上低笑的聲音回答喬喬:「住,你已經趕不出去了。」

  陸澤從她背後把喬喬環住,又化身成了貼在她背後的膏藥,抱著她把她在A市的家也參觀了一遍,

  其實不管是陸澤不想回他自己家,還是喬喬想留他下來,實際上也無關什麼慾望,只是單純地在這樣的前夜裡有人陪伴罷了。陸澤坐在沙發上,環著窩在他懷裡的喬喬一起繼續翻看她的相冊。

  「其實這些照片,當年我都翻拍到電腦裡存起來了,可是我基本上都沒怎麼再看了。」喬喬說話的聲音輕輕的,但是情緒也還好,她已經慢慢地開始可以回望這些過去了,雖然狀態不會那麼活躍開心,但是也不至於崩潰大哭,只是會在這種紀念的日子裡,翻出來相冊看看。

  看著這本只有單人或是雙人照片的相冊,陸澤騰出環住懷裡的喬喬的右手,手指在相冊上輕輕描摹過照片裡年少的喬喬。他沒有對著喬喬母親的照片許諾會照顧她女兒這麼煽情的想法,所以他只是輕輕吻了吻懷中喬喬的額角,低聲告訴她:「喬喬,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陸澤。」懷裡的喬喬仰頭,伸手去摸摸陸澤的腦袋,「你要是不開心了也可以和我說的。」

  喬喬想想,覺得陸澤不愛說這些,於是又補充道:「不想說,你讓我陪著你可以。」

  一頭短髮被喬喬摸得亂糟糟的陸澤也伸手摸摸喬喬的腦袋,答應她:「好。」

  第二天早上喬喬很早就醒了,然後發現陸澤依然醒的比她早。

  「還是失眠嗎?沒睡好嗎?」喬喬問陸澤。

  「沒有,就是習慣了,睡得不久。」陸澤低頭輕輕給她一個早安吻。

  喬喬每次忌日都是一個人上午去的,她不想和家裡其他人一起去,因為想要一個比較私人的空間,這是她第一次帶人去。

  可是陸澤抱著花束下車去牽她手的時候,喬喬站在車前遲遲不願意挪步。她即使隔著很遠的距離,也能一眼找到她媽媽的墓,然後認出她媽媽墓前那個男人的背影是誰。

  可是那又怎麼樣,她也不能圈地一劃,從此不允許他來掃墓,不允許他老是跑來祭奠他的良心。她媽媽甚至名義上是他的亡妻,而不是前妻。甚至那人回望,然後猶豫邁步下來的樣子,似乎就是專門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在等她。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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