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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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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梨花白]綺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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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4 10:17: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安慰

那婆子和小丫頭滿腹委屈的退了出去,這裡呂夫人便在椅子中坐下,惡狠狠瞪了顧錦繡一眼,咬牙道:“我和你說過的話,你是忘得一干二凈是不是?讓你和那野丫頭親熱,你怎麼樣?不過是昨天那麼件小事,你就沉不住氣,把她送你的珠串扔了……”

“什麼小事?娘都吐血了。”顧錦繡不等呂夫人說完,便大聲分辯道。卻見呂夫人猛然一拍桌子,咬牙道:“我吐血就吐血,這些我讓你管了嗎?你只管按照我先前的吩咐去做就是。偏偏你就忍不住氣,你難道還沒看出來?以為那野丫頭真是寬容大度,事後又送你珠串?蠢材,這分明是她有心煽風點火,借著這事兒要擺弄咱們娘兒倆,你偏偏就入了她挖的坑,你怎麼會這樣蠢?”

顧錦繡被母親接連罵愚蠢,心中不服,只是聽說這事是顧綺羅故意為之,她方恍然大悟,跺腳道:“我就說,她怎會這樣好心?如今看來,竟是我上了當,可恨,她……她當真可恨,怎麼會這樣的歹毒?她……我是她妹妹啊。”

這最後一句話說出來,就連雲芝都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暗道我們姑娘真是越發臉厚心黑,這會兒想起她是大姑娘的妹妹來了,平日裡不都是野丫頭野丫頭的叫?

“行了,這兩日就在屋裡安分做點女紅罷了,少出門,依我看,這事兒必定不算完,咱們還是要早做防備。”

呂夫人煩躁的揮揮手,直接下了命令,顧錦繡也知道這次自己惹了禍,於是十分乖巧的答應下來。呂夫人便氣哼哼出去了,一面心中暗想到底是誰在顧明陽面前害自己。

且說顧蘭綃和莊姨娘,回房後顧蘭綃就笑道:“娘親看沒看見太太和三妹妹的臉色?真真是笑死我了。”

說完卻聽莊姨娘冷笑道:“這也罷了,最重要的是,今兒這事就是在老爺心裡種下了一根刺,呵呵,三姑娘大概是猝不及防,所以演得真是差勁兒,就算老爺再寬厚,心中也定然疑惑,日後她和太太還想像從前那麼肆無忌憚,就難了,老爺即便嘴上不說,心中也會琢磨的。”

顧蘭綃點點頭,母女倆又說笑了一會兒,便各自回房去睡。

今日這事讓顧蘭綃十分解氣,因便沒有立刻躺下,而是坐在榻上慢慢回味著,忽見自己的丫頭綠屏站在那裡一臉沉思,她便道:“你從剛剛就是這麼個模樣,怎麼了?可是有什麼難心事?”

綠屏就道:“回姑娘的話,三姑娘那串珍珠您可看見了是什麼模樣嗎?”

“怎麼忽然這樣問?莫非你竟然知道那串珍珠的下落?”

顧蘭綃猛地坐直了身子,綠屏猶豫了一下,接著便點頭道:“今兒晌午奴婢去後院時,看見綴兒手裡就有一串珠子,我要看個分明,她就不肯給我看了,只說是在屋角草叢裡撿的,奴婢在想,這會不會就是三姑娘的那串珍珠?三姑娘拷問尤婆子和小花小草,其實是問錯了人,那偷珍珠的,只怕是另有其人。”

顧蘭綃愣了一下,接著眉頭便微微皺起來,然後搖頭道:“不對,若真是被人偷去,三妹妹晚飯時就不會那樣猶豫。叫我看,綴兒只怕說的沒錯,這珍珠,大概還真是她撿到的。三妹妹那樣心高氣傲的人,氣頭上哪肯收大姐姐的東西?扔出來也正常。綴兒不肯給你看,大概也知道這是好東西,生怕你起貪心。不過今晚這事兒一出來,她恐怕也要害怕了,這樣,你明日一早去安安她的心,呵呵,這樣好的把柄,簡直就是上天送來的。”

綠屏點點頭,知道自家姑娘心裡有主意了。而顧蘭綃則是十分興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才對綠屏道:“明兒早點叫我,我要去大姐姐那裡說話。”

“姑娘看,這樹上都打了花苞,再過幾日,就是踏青賞花的時節了,到時咱們也去永定河岸賞花去,那裡的桃花和杏花都是最好的。”

從呂夫人屋裡出來,顧綺羅和春雨便仍回周太夫人的住處,沿路只見楊柳依依桃杏吐蕾,春雨便來了興致,攛掇著顧綺羅要去賞花。

“到時候再說吧。”顧綺羅卻是沒什麼心思,周太夫人的病情依然沒見強,原本她以為毛病是出在熏籠上,但如今熏籠已經停了幾日,也沒見祖母好轉,飲食上無論是零食茶水飯菜,自己都要親自嘗試的,結果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這實在是讓人難以捉摸。

春雨見自家姑娘興致不高,不敢再說,跟著主子又走了一會兒,忽聽風中一陣細微哭聲傳來,她正疑心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時,就見顧綺羅也停下腳步,皺眉道:“好像是有人在哭?”

“沒錯兒,奴婢也聽到了。”春雨這下子就能肯定了,於是主僕二人順著哭聲而去,不一會兒,就在一棵柳樹下看到個小丫頭,蹲在那裡正輕聲嗚咽著,也不知是遇見了什麼傷心事。

“你怎麼了?”春雨喊了一句,唬的那小丫頭回過頭來,看見兩人,忙擦了眼淚拜見。這一閃眼的工夫,顧綺羅已經看清她臉上是紅腫著的,想起早上顧蘭綃特意過來和自己說的那件事,她心裡就明白了,知道這便是昨晚受了無妄之災的可憐丫頭。

“回大姑娘的話,奴婢……奴婢只是聞見了迎春花香,想起從前我家院裡種了許多迎春花,所以……所以忍不住傷感哭泣起來,擾了大姑娘,奴婢有罪。”

“迎春花香?”春雨左右瞅瞅,奇怪道:“這裡哪有迎春花啊?我怎麼沒……”不等說完,袖子就被顧綺羅拉了一下,聽她淡淡道:“行了,你這刨根問底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一改?”

我哪有盤根問底?

春雨覺著十分委屈,但旋即就醒悟過來,暗道我真是傻了,這小丫頭分明是受了委屈才會哭的,迎春花什麼明顯就是個藉口,我竟然還要追問,難怪姑娘都看不過去了。

“好好兒的臉蛋,卻紅腫成這個樣子,豈不疼?恰好我房裡有藥膏,你和我過來,給你上一些,然後你再拿回去兩支,給尤媽媽和小草也上一點。”

“姑娘……知道奴婢是誰?”小花這一次是真驚訝了,卻見顧綺羅笑道:“別忘了我如今也管著一部分家呢,若是連這府裡的下人也認不全,我還有什麼資格管家?”

“太太也管家,卻也不認識奴婢。”小花咕噥著說了一句,卻聽春雨笑道:“好了,哪來那麼多怪話?誰敢和太太比?那麼事多繁雜的,莫說你,就是我,太太見了怕也叫不出名字呢,快跟我回去抹藥膏吧。”

春雨笑著拉起小花的手,一面還不忘趁機替顧綺羅歌功頌德,驕傲道:“我們姑娘和太太可不一樣,我們姑娘對人對事最上心了,我們姑娘心地也善良慈和……”

“行了,要灌我的米湯也不是這麼個灌法兒。”顧綺羅輕聲笑罵了一句,帶著春雨和小花回到屋中,見琥珀和珍珠在屋裡,她就問周太夫人有沒有醒?

兩個丫頭都忙站起身道:“回姑娘,小半個時辰前老太太醒了,問了你在不在,知道不在後,剛剛又睡過去了。”

顧綺羅點點頭,帶著小花來到裡屋,讓杏花找藥膏給小花。這裡琥珀和珍珠倒是知進退懂眼色,輕輕退出去。杏花見她們不在,就讓小花坐在熏籠上,一面將藥膏往她臉上輕輕塗抹,一邊冷哼道:“三姑娘下手也太狠了,誰不知道她是生大姑娘的氣,所以不肯要那串珍珠,怕不知是扔去了哪裡,卻把這事兒賴在你們身上,賴也就罷了,別人不知道她難道還不清楚?竟然也好意思真的下手打你們,就沒見過這樣心腸狠毒的人。”

“謝謝杏花姐姐為我們說句公道話,只是誰讓我們是奴才呢?主子打罵,不都得受著。”

“是啊,做奴才的,攤上一個好主子還好,不然就慘了。”杏花也嘆著氣。然後兩人大概是都有些感懷身世,就不說話了。

小花的臉蛋兒並不大,杏花很快就幫她抹完了藥膏,接著又拿出兩個小瓷瓶,遞給小丫頭讓她帶回去給尤婆子和小草,然後又拿出兩貫錢,微笑道:“姑娘知道是三姑娘委屈了你們,只是那終究是她妹妹,所以也不好說什麼,只好讓你們擔待些了,不過這委屈卻是不能讓你們白受,這些錢是給你們的,買點好東西補補身子。”

小花心中已經是感激不盡了,此時見又有這麼些錢拿,便拼命推辭,最後到底推不過杏花,只好萬分感激的收下,又要去給顧綺羅磕頭,就聽杏花道:“老太太這會兒還睡著,姑娘正看著呢,你就不用過去了。”

小花於是便告辭出去,杏花就讓春雨送她到門口,兩人走出屋子,忽聽小花道:“是了,不知這屋裡用的是什麼香?我坐著那熏籠明明是冷的,怎麼還有淡淡好聞的香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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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4 10:17:3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敗露      

春雨一愣,搖頭道:“熏籠已經有好幾日沒用了,哪裡來的香氣?你可是胡說。”

“是嗎?”小花便皺了眉頭,小聲道:“明明是有香氣的啊,只不過很淡很淡,我鼻子很靈的。”說到這裡,她見春雨不信,便不服氣道:“你不要以為我是吹牛,先前我說聞到迎春花香,你大概以為我是胡編了個藉口,其實你不知道,就在距咱們百步遠的那楊樹下,有兩大棵迎春花,香味隨著風飄過來,我就聞見了,你就沒聞到吧?若是說我撒謊,你就過去看看。”

“那兩棵迎春花啊,我自然知道。”春雨讓小花這麼一提醒,也想起來了。於是笑道:“只不過這也不算什麼,你到底聞沒聞到香氣,誰說的準?我又不是你的鼻子,自然不信了。”

“你……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小花氣得跺腳,賭氣去了。這裡春雨笑著回屋,杏花就問她在門前和小花爭辯什麼,等聽春雨說完,她也禁不住笑了,但很快面上就變了顏色,在原地站著出神了一會兒,便急忙來到熏籠前,用力將那熏籠蓋給掀了起來。

“姐姐你還真信那小蹄子的話啊。”春雨也連忙趕上來幫忙,兩人將熏籠蓋子放到地上,杏花細細看了一遍,仍是沒發現什麼異常,春雨在旁邊也道:“這裡姑娘都看過好幾遍了,也沒發現,如今您又折騰什麼?”

杏花也不答話,而是面色凝重的伸手在那灰燼裡扒拉著,之前顧綺羅懷疑事情是出在熏籠中後,也曾找尋過,扒拉了幾下。卻也沒有發現。但這次杏花竟是異常執著,弄了半晌,最後竟是將半隻胳膊都插進了那灰燼裡細細摸索著。

“杏花,你做什麼呢?”

忽聽外面一個驚怒聲音響起,杏花抬頭一看,就見琥珀匆匆趕來,她看著對方蒼白面色。越發肯定心中所想。遂悠悠道:“沒什麼,我想著熏籠有好幾日沒用了,不如把這些炭灰清理清理。”

“這些炭灰好端端的清理做什麼?還弄得屋子裡全都是灰塵。左右也不礙事,也許老太太哪天興致上來了,就還要用的。”琥珀心中惶恐,面上卻努力鎮定地說著。只盼著杏花能趕緊收手。

杏花卻不再說話,只是仍摸索著。這裡琥珀急了,上前就拽她,一面尖聲叫道:“你看看你把這屋子弄得,灰都飛起來了。呸!呸呸呸!”

“做什麼呢?吵吵鬧鬧的成什麼樣子?”

兩人正拉扯著,就聽顧綺羅的聲音傳來,琥珀的動作便是一僵。正要回頭告狀,就聽杏花興奮道:“有了。”

“什麼有了?”

春雨驚訝的看著杏花。暗道真被杏花姐給摸出東西來了嗎?一邊問,她就轉頭看向琥珀,卻見對方面色慘白,連嘴唇上都沒有一絲血色了,一個身子也搖搖欲墜,好像下一刻就能倒地一般。

“姑娘您看,這炭灰裡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藏了這麼個東西。”杏花將手裡一小段黑色木頭遞給顧綺羅,那邊春雨便扇動著鼻翼,驚訝道:“咦?確實有淡淡香氣,小花竟然沒騙我,只是埋在那麼深的灰燼裡,虧她怎麼聞得出來,還真是狗鼻子。”

顧綺羅面色鐵青,看著手心裡這段黑色散發著淡淡幽香的木頭,她猛然便抬頭看向琥珀,咬牙道:“這是什麼?熏籠裡怎麼會出現這種東西?”

“奴婢……奴婢不知道。”

琥珀心慌意亂,本能的就矢口否認。卻見顧綺羅猛一下握緊了拳頭,看著下一刻就要重重一拳搗過來似得,她嚇得蹬蹬蹬退後幾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顧綺羅的確是出離了憤怒,只看琥珀的這個表現,就知道這手腳定是對方活動的。只是她尚存了一絲理智,所以到底沒有親自動手,只是冷冷看著琥珀道:“你盡管否認,到時候等我查出這木頭的來歷,把你扭送了官府,在那大刑之下,我看你還招不招?”

話音落,她就吩咐杏花和春雨道:“把這謀害主子的混賬奴才綁起來。記著,莫要走漏了消息。”說完緊走幾步到了最外面的廳堂,一把掀起門口簾子,對院中珍珠冷笑道:“你準備去哪裡啊珍珠?”

“奴婢想去一趟茅房,姑娘叫奴婢有事兒?”

珍珠轉過身來,滿面堆笑,卻聽顧綺羅森然道:“去茅房你往大門口走什麼啊?莫非是要舍近求遠,去太太院子裡的茅房?”

“姑娘說笑了,是奴婢一時昏了頭。”珍珠連忙回身,往院裡茅房的方向走去。顧綺羅冷冷看著她,不一會兒,就見杏花走過來道:“姑娘,已將那賤婢的手腳捆了,嘴巴也堵上了,我在這裡看著珍珠,料著她也不能插翅膀飛出去。”

顧綺羅點點頭,正要轉身進屋,就見兩個小孩兒走進來,其中一個是王婆子的孫女兒,顧綺羅也認識的,另一個小孩她卻沒見過,是個挺清秀的小女孩兒,正疑惑著,就聽身旁杏花叫道:“三丫,你怎麼過來了?”

“我娘讓我來給姑娘送個信兒。”三丫還挺機靈的,四下裡望望,發現沒別人,這才笑的露出兩顆小虎牙道:“二爺說,什麼都預備好了,明天早上他就安排人去南門施粥,下午時來接姑娘過去看看。”

小丫頭說著話,目光就落在顧綺羅身上,聽杏花說這位就是百味館的真正東家時,便連忙跪下,尚未拜見,就被顧綺羅一把扶起,只聽她笑著對杏花道:“這就是你說的那一家子的女孩兒?好可愛,又機靈。來,進屋吃點東西,恰好我早上沒怎麼吃飯,所以讓廚房做了新鮮點心,一會兒就送過來了,你們吃完,三丫你就和杏花一起去百味館。”

兩個小女孩兒聽說有點心吃,都是雙眼放光,這裡杏花看著珍珠從茅房裡磨蹭出來,便冷笑道:“我奉勸姐姐趁早兒死了心,除非你長了翅膀,或者成了精,不然今兒就在這屋裡好好伺候老太太吧。”

珍珠倒不似琥珀那樣慌張,畢竟這件事她並不知情,只是平日裡跟著琥珀,所以覺著自己是呂夫人的人,如今琥珀出了事,她自然是想去通風報信的,可現在這個情況,顯然這是不可能了,於是只好收斂了心神,在屋中服侍著,一面靜靜等待著機會。

晚上顧明陽回來,用過晚飯後,便和妻妾們照例坐在一處說話,忽聽門外的人報說“大姑娘來了。”接著顧綺羅走進門來,他就看著大女兒笑道:“可是有什麼要緊事?你祖母今兒怎麼樣了?大夫說她要靜養,所以如今晨昏定省都免了,不然我是想過去看看的。”

顧綺羅施禮後起身淡淡道:“回父親的話,祖母今兒大有起色了,雖然還是渴睡,飯卻吃得多了些,說話也條理分明,不似過去那般糊塗,清醒的時候精神很好。”

“是麼?好,好啊。”顧明陽大喜過望,站起身道:“那你祖母這會兒是醒著的?我過去看看。”

“祖母已經睡了,女兒讓杏花和春雨守著她。這會兒過來,乃是有一件要事要向父親稟報。”顧綺羅一面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遞給顧明陽道:“爹和太太見多識廣,看看有沒有見過這東西?到底是怎麼個來歷?”

顧明陽疑惑的打開布包,就見布包裡橫著一截小小木頭,有陣陣幽香傳來,他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才遲疑道:“這好像是沉香木?我兒從哪裡得來?又要我看它來歷做什麼?”

呂夫人從看見那段木頭的第一眼起,面色便一下子變得慘白,但她到底是城府頗深之人,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面色,這會兒竟還從顧明陽手中拿起那小段木頭,沉聲道:“莫非這是萬年的沉香木?哎呀那可真是個價值連城的寶貝了,大姑娘從何處得來?難道是二公子送你的那兩箱子珠寶裡的物件麼?”

這惡婆娘演技倒是高超。顧綺羅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未必是萬年沉香木,我只是懷疑,祖母忽然間就嗜睡不醒,是和這段木頭有關。”

當下便原原本本將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對顧明陽道:“如今琥珀已經被我捆了起來,只等爹爹處置。女兒有心要查出這木頭的來歷,一旦查出來,若那奴婢還是不肯認罪招供,就將她送官,大刑之下,不信她不招。”

顧明陽臉色也鄭重起來,點頭道:“我兒說得甚是,你讓人把那琥珀帶上來,我要親自問她,她在府裡十幾年,我和太太待她不薄,因何竟行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顧綺羅搖頭道:“女兒已經問過她,只是她矢口否認,但凡做下這樣事的人,良心早已經壞了,爹爹就是問她,她也不會承認的。所以如今倒是先查出這段木頭的來歷,然後看看告知禦醫,若是能對癥下藥,祖母的病豈不是就好的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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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4 10:17:4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章:吃癟

顧明陽沉吟道:“我兒說得有道理。也罷,就把琥珀關在柴房,我先想辦法查明這木頭的來歷再說。”

呂夫人在一旁道:“冬雲走南闖北,是個閱歷豐富的,老爺,不如讓妾身去問問他?或許他認識這東西也說不定。”

顧明陽想想也對,正要答應,就聽顧綺羅笑道:“舅老爺雖然走南闖北,只他是做茶葉糧食買賣的,未必就能認識這東西。說起來,這個木頭既然能讓祖母昏睡不醒,也許是什麼慢性毒物也說不定,倒還是讓禦醫看看的好,他們才是對藥材毒物最熟悉的人。”

顧明陽眼睛一亮,笑道:“說的不錯,既如此,那這木頭你就交給江北,讓他去請禦醫給鑒別鑒別,實在不成,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呂夫人這個氣啊,她原本瞬間就想出了主意,只要這木頭到了呂冬雲手中,之後或是被偷或是弄丟,怎麼還不能想個辦法讓它消失?到時就說是千年沉香木,誰也沒辦法了。琥珀早年因為自己救過她,忠心毋庸置疑,倒不怕她供出自己來。

誰知眼看大功告成,卻讓顧綺羅輕飄飄一句話給破了局:這東西如果真落到蕭江北手中,即便太醫認不出來,可那男人也是在邊關征戰多年的,眼力非凡,萬一被他認出來怎麼辦?或者他拿去請教別人,尤其是太子殿下,手下多少能人異士?這木頭雖稀奇,也未必就沒有人認出來。

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憤恨,卻也無可奈何,眼睜睜看著顧明陽將木頭交給了顧綺羅,呂夫人一顆心直往下沉,只覺得今天晚上實在是黴星罩頂,連這樣隱秘的手段都被這野丫頭破解了,老太太若是清醒,萬一又要維持原本的婚期呢?

她心情不好,就站起身淡淡道:“琥珀那丫頭竟然做出這樣的事,實在讓人痛心氣憤,待妾身明日好好問她,老爺卻不必為此事著急上火,你明日還要上朝,不如早些安歇吧。”

顧明陽點點頭,正要起身,就聽外面一個小丫頭怯怯的聲音響起:“老爺,太太,奴婢有事稟報。”

接著門簾挑起,一個小丫頭走進來,在門口就“撲通”一聲跪下,雙手高舉過頭,那手裡竟赫然是一串珠子,只聽她顫聲道:“老爺太太容稟……”

不等說完,一旁椅子上顧錦繡便猛地跳起來,大叫一聲道:“原來這串珍珠是被你偷了去,賤婢,你害得我好苦。”一面叫著,三姑娘就直奔那小丫頭而去,一腳就把她踢得坐倒在地上。

顧老爺簡直被自家閨女這江湖女匪一般敏捷如風的身手給驚呆了,等回過神來,見顧錦繡抬腳還要再踢,他便沉著臉斷喝一聲道:“還不回去坐好?我和你母親在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處置下人了?難道是非曲直我們不會分辨?”

顧錦繡聽父親呵斥,不敢再驕橫,只是目光如同吃人一般惡狠狠盯著小丫頭綴兒,那意思很明白:你給我掂量著說,不然饒不了你。

只是綴兒又哪敢“掂量”著說,這位三姑娘的狠毒手段她今天已經在尤婆子和小花小草那裡看見過了,明知是冤枉了人,都還要把人臉給打腫,若自己“掂量”著說,只怕明日大概就要被太太和狠毒的三姑娘打斷腿了。

於是把心一橫,綴兒便實話實說道:“回稟老爺太太,奴婢是從春畫院外草叢裡撿到這串珠子的,當時奴婢歡喜的了不得,只以為是哪位主子掉在那裡,是奴婢貪心,就想著撿到了便是我的,所以……所以留了下來。卻不料今兒看見尤媽媽和小花小草都為這串珠子挨了打,奴婢心中愧疚的很,分明是奴婢貪財,卻要連累她們被冤枉挨打,甚至還有可能被攆出去,這是喪良心之事,奴婢不忍心做。所以想著不如來老爺太太面前說清楚,這是奴婢撿的,不是奴婢偷得,老爺太太向來寬厚,想必也只是對奴婢略施薄懲,比她們被冤枉偷東西強。”

顧錦繡站在那裡,一張臉如同開了染料鋪,一會兒鐵青一會兒通紅,待看見顧老爺和呂夫人面色,又變得慘白起來,喃喃道:“爹……爹和娘別信這丫頭胡說,分明就是她偷了我的珠串,這會兒害怕,所以……”

她不等說完,就聽綴兒斷然道:“老爺,奴婢不是偷的。太太吩咐過尤媽媽和小花小草,只說她們偷了珠串,偷偷放回去就好,她不會追究。奴婢若是偷的,為什麼還要來老爺太太面前坦陳?奴婢向來是在兩位姨娘的院子裡做事,從不到姑娘們的院子裡,不然昨兒三姑娘也就拿住奴婢了。老爺,這東西千真萬確是奴婢撿的,若不是,便叫奴婢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老爺,奴婢雖然一時貪心不對,可奴婢如今悔悟,願意把珠串歸還三姑娘,但奴婢絕不擔這個賊名。”

顧錦繡氣得都哆嗦了,從來在府裡,她仗著父母寵愛,是說一不二的。哪裡想到如今竟是一個個牛鬼蛇神跳出來,就敢把矛頭對向自己,這都是那個野女人做的好事,不是她和母親爭權,不是她陰險狡詐,自己怎麼會落到這樣一個境地?今天這事兒,分明就是她設好了圈套讓自己鉆進去。

但她總算還有一絲理智,沒在父親面前把自己的“推測”說出來,只是在心裡不停跳腳咒罵。忽聽顧明陽沉聲道:“好了,我知道了,你把珠串留下,既然自己也知道貪心不對,那就罰你一個月的月錢,這就下去吧。”

“爹爹……”

顧錦繡打了一個激靈,明白顧明陽這麼說,便是相信了綴兒的話,那自己昨日扔掉珠串的事不就敗露了嗎?因情急之下正要反對,便聽呂夫人厲聲道:“夠了,你給我住嘴。”

顧錦繡憤憤退了下去,玲瓏上前將那珠串接過來,交到顧明陽手中,顧老爺低頭看了看,忽地苦笑一聲道:“真是頂尖兒的好珠子,這麼多年,我就沒看過這樣圓潤碩大的。可惜啊,可惜了這一片心。”

“老爺,三丫頭不懂事,辜負了大姑娘一片姐妹之情,妾身一定會狠狠教訓她。”呂夫人就有些慌神,知道丈夫此刻當真是對自己女兒失望透頂,一面說著,她就狠狠瞪了顧錦繡一眼,沉聲道:“你還不上前給你爹認錯?”

顧錦繡心中很不情願,卻也不敢違背母親命令,於是磨磨蹭蹭走過來,正要行禮道歉,就見顧明陽搖手道:“罷了,和我道歉做什麼?她對不起的,是這個姐姐。呵呵,我知道,自從江北那孩子回來,大家看見他的真面目,如今他已經不是什麼克妻醜陋的殺人狂魔了,而是炙手可熱的少年戰神,於是咱們家和都一下子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別人嫉恨就罷了,竟然連她的妹妹,心裡都藏著這樣嫉恨,那孩子何等可憐?”

顧錦繡面色一白,呂夫人也是暗中咬了咬牙齒,卻聽丈夫淡淡道:“讓三丫頭在房裡好好呆幾日,讓她想一想,是她的什麼人?她到底應該怎麼做?是姐妹間互相扶持同心同德?還是要反目成仇背後插刀?”

他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去。這裡韓姨娘和莊姨娘等也就起身告退。呂夫人惡狠狠瞪了莊姨娘和顧蘭綃一眼,這件事發生的十分突然,卻又古怪,而自己竟然一點消息都沒得到,單憑顧綺羅,她不認為對方有這個能力,如此看來,背後必定有人推波助瀾了。

“你聽見你爹的話了吧?萬萬沒想到,你這個做妹妹的,竟是這樣不堪。我是你的親娘,這會兒竟沒臉面對你爹和你姐姐,罷了,我也不多說,只告訴你一句,你和是姐妹,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本不用我說你也該明白,更何況你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你回去吧,這幾天不許出門,只好好想一想你爹的話,我的話,想不明白,以後都不用出門了。”

“是。”

顧錦繡委屈地答應了一聲,看了母親一眼,卻見她面色嚴厲目光憤怒,她心裡不由打了個突,這一次是真正害怕了,她明白母親這句話的意思:從一開始,呂夫人就要她和顧綺羅好好經營姐妹情分,偏偏她是個驕傲的,也沉不住氣,所以到現在,雖然也偶爾去向顧綺羅示好,但大多時候,還是擺著高高在上的派頭,如今到底受了教訓,這一次連母親也生氣了。

顧錦繡不怕呂夫人生氣,但她害怕呂夫人若生氣了,就不肯幫她搬開顧綺羅這塊絆腳石,讓自己嫁進蕭家,更何況老太太房裡那段奇怪的木頭也被發現,這會兒母親大概正在氣頭上。於是三姑娘不敢頂撞,難得老老實實低頭認錯,輕聲道:“明兒我和大姐姐去道歉,然後就回去閉門思過,娘放心,我……我知道自己錯了。”

看著女兒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呂夫人想起這一個晚上的經歷,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拳頭在袖子裡握緊,她如今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那原家身上,想來那一家子也該到京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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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好主意

“大姐姐這是要出門?”

第二天用過晌午飯,好不容易按捺著等了一上午的顧蘭綃就忍不住跑過來,卻見顧綺羅正換出門的衣裳,於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卻見這大姐姐笑道:“一會兒要出去,二妹妹有什麼事?”

顧蘭綃笑道:“本來想告訴大姐姐昨兒晚上你走後的那一出好戲,不過想來大姐姐也知道了,那我不耽誤你的事,大姐姐這是要去哪裡?”

顧綺羅看著顧蘭綃躍躍欲試的表情,便笑道:“二妹妹若想跟著也無妨,只不過我要去南門看看施粥的情況,那裡多是災民,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如果只是出去逛逛,顧蘭綃當然很願意,然而一聽說是去南門,她立刻打了個寒噤,頭搖得撥浪鼓一般,又勸顧綺羅道:“那是三教九流無賴地痞聚集的地方,情況最是復雜,大姐姐怎麼說也是閨閣千金,去那種地方,會惹人閑話的,何苦呢?”

顧綺羅道:“我如今的閑話還少嗎?不差這一樁。放心,蕭江北也過去,我倒不知哪個不長眼的無賴敢惹到我頭上。”說完又問顧蘭綃昨晚的詳細經過,她雖然得人告知這件事,詳細情形卻是不知。

顧蘭綃便連笑帶比劃的吧昨晚事情說了一遍,末了感嘆道:“可惜大姐姐那會兒不在,不然看看三妹妹臉上那表情,活脫脫跟醬燜茄子似得,我今早想著,還多吃了一碗粥,哈哈哈。”

“噗,你也太損了,醬燜茄子下飯,虧你怎麼想得出來。”顧綺羅搖頭笑著,然後道:“說起來,這一次還多虧了莊姨娘的計策,太太這個虧吃的肯定很鬱悶,最重要的是,把這事兒捅出去的還是韓姨娘,那是她的臂膀,她這一次定是如同吃了個蒼蠅般,惡心又沒辦法。”

“是啊。”顧蘭綃也感嘆著,想了想又道:“平心而論,太太對老爺倒是真心扶持的,不然老爺也不會這樣信任她,這十幾年,她為老爺籌劃管家,包括大姐姐的婚事,雖說當日定親是抱著狠毒心思,但那也是為了巴結太子,給爹爹將來仕途鋪路,所以這些年,她對老爺算是有功的。只是除了老爺之外,別人在她眼裡那便都是奴才東西,隨隨便便就可以丟棄犧牲,平日裡又嚴苛虛偽,實在是讓人齒冷,但願這一回,爹爹能看透她的品性,對她生出一點警戒之心吧。”

“會的,爹爹雖在家事上糊塗,那只是因為他不願意想,他到底還是個精明的。”顧綺羅淡淡說著,忽然又冷笑一聲道:“你說太太對爹爹是真心的?叫我看未必,她為爹爹籌劃謀算,不過是因為她必須依靠爹爹,不然她就一無所有。若是這會兒要她害了爹爹,就有潑天富貴榮華,你看她會不會害爹爹去?”

“大姐姐說的沒錯。”顧蘭綃連連點頭:“我終究看的還是淺薄了。”

姐妹兩個又說了幾句話,顧蘭綃就告辭離開,這裡顧綺羅也便帶著春雨出門而去。和蕭江北匯合後,馬車又走了約大半個時辰,便來到了京城南門附近,掀開車簾一望,發現這裡完全沒法和榮華大街芳華大街的繁華相比,大多是低矮泥房,連綿著望不到頭,街上行人破衣爛衫了無生氣,入眼所見,全是一派頹廢氣息。

蕭江北便湊過來,對顧綺羅道:“前面不遠就是施粥的地方,只是馬車進不去了。”

“好,那咱們就走過去看看。”顧綺羅可不是忸怩千金,俐落跳下馬車,因為今日到的地方環境不好,所以她特地沒有穿裙子,只穿了一件米色的及膝長衫,下面也是一條米色褲子,外面披著白色的輕羅斗篷,越發顯得整個人幹凈俐落英姿颯爽。

蕭江北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含笑道:“看慣了你小姐的打扮,冷不丁這樣穿戴,倒別有一番颯爽風姿,如同女將軍一般。”

“你真是三句不離本行,女將軍要打扮成我這樣,能上陣殺敵?”顧綺羅搖搖頭,和蕭江北有意拉開點距離,一前一後往施粥的地方而去。

靠著南城墻根兒,有數十家的施粥攤子,只不過大多數施粥攤子前都是冷冷清清,只有幾家施粥攤子火爆異常,排著長龍一般的隊伍,還有幾家粥攤前也排著隊,卻是無法和那長龍般的隊伍比較。

“那幾家就是我們的粥攤了。”蕭江北指著排長龍的攤子道,然後又往身旁一個粥攤看了眼,忍不住搖搖頭,暗道難怪沒人過來,這鍋裡的哪是粥啊?分明就是一鍋清水。

“這是官府設的粥攤?”

顧綺羅抬頭看著蕭江北,見他點頭,她便氣不打一處來,咬牙道:“皇上分明也撥了糧,他們就算要貪汙,好歹也該有點吃相吧?這樣過分,就不怕被人一狀告到御前?”

蕭江北沉默不語,大夏其實是個富強國家,可為什麼近些年越發的民不聊生?除了北匈那邊連年挑起戰爭,耗費巨大之外,吏治敗壞也是“功不可沒”,甚至比起戰爭來說,貪官汙吏橫行才是百姓困頓的“頭號功臣”,偏偏皇帝只為了做一個史官筆下的千古仁君,對那些貪汙的官吏睜隻眼閉隻眼,沒有重罰,官場吏治自然就更加腐敗糜爛,如蕭家和顧家這樣的官兒,每年各種冰敬炭敬之類的錢得的也不少,卻已經算是兩袖清風的好官了。

對此,蕭江北也是憤憤不平的,但他只是一個千戶,輪不到他來整治官場,更何況現在他的姐夫是太子,他行事就越發不能恣意妄為,不過是揍了幾個亂傳瞎話的紈絝而已,姐姐就逼未婚妻想辦法替自己挽回名聲,不然就沒有今日施粥的事了。

“你的銀錢能支持得住嗎?”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顧綺羅如今算是切身體會到杏花說的那番景象了,四千兩銀子聽起來不少,可也架不住這麼多災民都撲到蕭家的粥攤上啊。

“我已經在找買主,準備賣幾樣東西,那些北匈貴族搶的多是西域北疆周邊國家的珍品,大夏平日裡不容易弄到這些東西,所以那些富商巨賈們是很喜歡的。”

蕭江北從得了未婚妻的“命令”之後,便開始謀劃這件事,當然不能虎頭蛇尾,後續操作都已經想的差不多了,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去找太子殿下,讓他派幾個伶俐下人幫自己找買主。

“既然是許多人喜歡的珍品,那不如搞個拍賣?讓那些富商巨賈競價,然後價高者得。哼!反正他們一個個肥的流油,不宰他們宰誰?咱們這叫合理合法的劫富濟貧。”

顧綺羅聽蕭江北這樣一說,心念電轉間,就給他出了個主意。

“拍賣?”

蕭江北被這個新奇名詞吸引住,他本就是聰明之人,顧綺羅這樣一解釋,他就立刻明白了,當即眼睛便是一亮,看著心上人贊許點頭道:“難怪你定要做生意,原來你果然擅長這個。如此一弄,一定可以賣出大價錢。”

“可惜皇上的萬壽節已經過了,不然若是在萬壽節之前搞這樣一個拍賣,你說大家還不得擠破頭?”顧綺羅搖著頭,為錯過萬壽節這絕佳時機而惋惜。

但蕭江北目中神采卻更加閃亮,輕聲道:“萬聖節不行,給皇上的禮,終究還是要顧忌一些,都是做官的,萬壽節禮意義比價值重要,不然你一個七品官兒送了皇上一件稀世珍寶,錢是從哪裡來的?這不就露餡兒了嗎?而且給皇上送禮的,除了官員和皇商之外,其他人可都沒有資格。不過你這倒是提醒了我,這會兒舉行拍賣,恰是最好的時機。”

“怎麼說?”顧綺羅聽蕭江北說的有道理,原本還覺著自己考慮不周,但聽愛人語氣如此興奮,她倒好奇起來,暗道莫非蕭江北這廝除了勇猛善戰之外,做生意也是把好手?

“五月初六是成王爺的壽辰。”蕭江北笑吟吟看著顧綺羅,只說了這一句,他知道以顧綺羅的玲瓏聰慧,這一句話就足夠了。

果然,顧綺羅面上便浮現出驚喜神色,輕聲道:“竟然如此?這還真是上天都在幫咱們,許是你對災民的一片仁義之心感動了上蒼也說不定。”

“不敢不敢,今日所為,全賴姑娘點撥,蕭某不敢居功。”蕭江北微微一笑,未婚夫妻二人四目相視,目中神光流轉,就如同準備算計山下一窩公雞的狐貍夫妻一般。

“大師兄二師兄,不……不好了,那……那關山霸的人……找到小師弟了……”

一聲驚惶尖叫打斷了蕭江北和顧綺羅之間流轉著的綿綿情意,下一刻,一個瘦小身影撞在了蕭江北身上,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但他卻渾然不顧,爬起來繼續往前跑,與此同時,從那長長領粥的隊伍中搶出兩個男人,一把抓住了那瘦小身影,大叫道:“什麼?那……小師弟現在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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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4 10:18:1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章:吃醋

“師姐帶班子裡的人攔著,可……可那些人都是練家子,他們要是動手,小師弟就……就保不住了。”瘦小身影的聲音裡已經帶了哭腔,而那兩個臉色蠟黃的大漢也顧不上再領粥,撒腿便跑,直沖著蕭江北和顧綺羅而來。

“怎麼回事啊?”

春雨和小橋都有些發愣,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恰好身旁有個老頭兒在那裡唉聲嘆氣,小橋就急忙拉住了打聽,只聽老頭嘆氣道:“唉!這個世道哪有窮人的活路啊?倒不如趁早認命得了,也省得受那拳腳之災。”

小橋急了,掏出一把銅錢放在老頭手裡,嘟囔道:“誰聽你這個?快說怎麼回事?”

老頭眼睛一亮,立刻將銅錢揣進懷裡,這才告訴了小橋經過:原來那關山霸乃是三皇子裕親王側妃的弟弟,因為姐姐十分受裕親王寵愛,所以這關山霸在京城中也是橫著走。此人好色,男女通吃,因偶然看上了一個小戲班子裡的男旦叫做柳如風的,便將那柳如風留在府中,誰知柳如風年紀不大心眼卻多,竟不知怎麼逃了出來。關山霸遍尋不到,便堵死了桃花班的生路,讓他們在京城寸步難行,又不許他們出京,誓要把那柳如風弄到手。如今看來,這柳如風雖是藏得隱秘,卻終究還是被找到了。

這種事情十分常見,蕭江北雖然痛恨不齒,也只是微微皺眉,一個男旦的悲慘命運還不放在他心上,沙場百戰殺人無數,他的心早已堅硬如鐵,同情是什麼?壓根兒不知道。

若是平時。這種事聽了就過去了,但不同的是,今天他身旁跟了一個富有同情心正義感的女人。當下顧綺羅聽完老者講述,便轉頭看向蕭江北,眼睛眨巴眨巴,如同天上星星一般閃亮。

蕭二爺本能就感覺到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咳了一聲看向心上人:“幹什麼?”

“那個關山霸是裕親王的小舅子。你是太子的小舅子。論級別,你好像比他要高那麼一點點呢。”顧綺羅露出討好笑容,小心地試探著。

“幹什麼?”蕭二爺仍然是這一句話。但心裡已經明白:愛人大概是想管一管這樁閑事了。

“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行嗎?”顧綺羅乾脆也不拖泥帶水,再試探下去,那柳如風就被惡霸搶走了。

“事不關己。”蕭江北微微皺眉:他不怕和關山霸翻臉。那種紈絝子也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但為了一個男旦大打出手。二公子覺得不值。

“我想要這個戲班子,有用。”顧綺羅神色認真起來:她當然也不是同情心泛濫不動腦子就要救人的蠢女人,救柳如風,一是抱不平;二來是算著那個關山霸應該沒辦法和未婚夫相比;最重要的一點:她需要一個自己能夠使用做主的戲班子。

“那就去。”聽顧綺羅這麼說。蕭江北毫不猶豫轉過身。

“你好好想一想,不必勉強。”雖然蕭江北的姐夫是太子,但是這各方勢力的平衡也要考慮周全。顧綺羅不願因為自己的需求而讓未婚夫闖禍。

“不勉強。”蕭江北雖然在邊關十五年,卻也知道裕親王與太子是冤家對頭。裕親王的生母榮淑妃曾經陷害過靜貴妃,讓她險些被太后打入冷宮,幸虧皇帝相護,才逃過這一劫,可到最後,榮淑妃仍是逍遙脫身,那是個比狐貍還要狡猾的女人,只可惜沒有靜貴妃的好運,擁有皇帝恩寵,不然只怕現在早就成為皇后了。

正因如此,蕭江北才會說不勉強。之前不管這樁閑事,是覺得不值,但既然要管,便要好好管一管,即便太子表面上要訓斥一番,暗地裡應該也會很高興的。

坐了馬車,一路向人打聽著離去那三人的方向,不大一會兒,幾人便來到一處整潔宅院前,此時這裡已經是圍得裡三層外三層,那些百姓們一個個憤憤不平,卻是不敢上前對抗關山霸的淫威。

顧綺羅注意到在人群外,還有一輛樸素馬車,她心中有些奇怪,暗道這馬車因何停在此處?難道就為了看熱鬧?唔,或許吧,我華夏子民愛看熱鬧的基因是與生俱來的強大,這馬車裡的人說不準都已經在人群中了。

一面想著,就聽人群裡面一個囂張的聲音大笑道:“跑啊,你再跑啊,你再藏啊。哈哈哈,也不看看爺我是什麼人,敢和我玩心眼,等著,回去後我就把你的腿打斷了,我看你還跑。”

“混蛋,你們這些混蛋……”有尖厲的聲音叫著,也有哀求的,更有求父老鄉親們幫忙的,可見裡面的情形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讓一讓讓一讓。”小橋和春雨大聲叫著,卻沒人理會。大家都抻著脖子往前看,誰肯讓地方?

“讓開。”

低沉含怒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一股殺氣彌漫開來,頓時就讓周圍百姓驚惶四散,擁擠的人群轉瞬間便讓出一條通路來。

“我的媽呀這是誰啊?我汗毛都豎起來了,莫非是天上的殺神下凡了不成?”百姓們驚恐瞪著蕭江北,紛紛小聲議論,忽聽一個聲音道:“噓,都別說話,那是蕭將軍府的二公子,連韃子都聞風喪膽的英雄人物。”

蕭將軍府的二公子,這本是很普通的一個身份,京城中姓蕭的武將也有幾個,然而此時此刻,所有人卻都在瞬間明白了蕭江北的身份,於是一陣驚呼便如浪潮般響起,頃刻間就席捲了整個看熱鬧的人群。

靠,太威風了。

顧綺羅走在蕭江北的身後,耳朵裡全是此起彼伏的贊嘆聲,未婚夫挺拔的身體在這贊嘆聲的襯托下,竟讓大姑娘生出了一股高山仰止的感覺。

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大姑娘給自己打著氣:顧綺羅,你出息點,那廝最多也就一米八三四吧,高山什麼的,絕對是錯覺,你不能對他有這樣的感覺,因為他是你將來的丈夫,你不能把他當成偶像,你要把他當做一隻大型忠犬,對,就是大型忠犬。

正在心裡咕噥著,冷不防就撞到了一堵堅硬“墻”上,顧綺羅“哎喲”一聲,伸手揉著自己的鼻子,一邊抬頭看去,就見蕭江北回過頭來,表情非常無辜的看著她,然後一伸手,就把她拉到了自己身邊站定。

這傢夥的肉也太緊實了吧?那哪是肌肉?分明就是鐵塊。大姑娘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將來的洞房花燭夜,於是悲憤的繼續揉鼻子,一邊在心裡哀嚎:難道就算蕭江北不是身高兩丈的鐵塔,姑娘我還是難逃被壓死的命運嗎?老天你不能這樣殘忍啊。

“諸位師兄弟,師姐們。如風多謝你們的關愛照顧。事已至此,我不能再拖累你們,不要管我了,快回去照顧師父吧,別讓他老人家知道這件事。”

嘈雜紛亂中,一個清亮如泉水般的聲音傳來。兩世為人,顧綺羅就沒有聽見過這麼溫潤動人的聲音,只聽得她雙眼放光,抬頭看向那站在關山霸對面伶仃削瘦的美少年,暗道這樣的天籟之音,只要稍微包裝那麼一下,不,不用包裝,就憑這相貌,這聲線,只要能在臺上多亮相,不用多久,必定是紅遍京城的頂尖名角兒,這一次還真是撿到寶了。

“他很好看嗎?”

耳邊傳來未婚夫低沉渾厚的聲音,顧綺羅抬頭望去,就見蕭江北眼中全是濃厚的警惕之色,見顧綺羅看過來,他便微微抬起下巴道:“我忽然不想救他了。”

“我……類個去。”

顧綺羅好懸沒一口老血噴出來:誰能告訴她?縱橫沙場所向披靡的少年戰神這是在和一個明顯是小受的戲子吃醋嗎?這特麼的是什麼節奏啊?大姑娘捂住心口,覺得心臟有點承受不住這資訊,蕭江北高山一般的形象在瞬間就倒了個稀裡嘩啦。

“你不要鬧好不好?”顧綺羅扶額,悄悄扯了扯蕭江北的袖子:“他是一個男旦,不過皮相俊美些罷了,哪能比得了你蕭千戶俊逸瀟灑英雄了得人中龍鳳卓爾不群?你和他比,那不是欺負人家嗎?”

被未婚妻一連串的誇贊所取悅,名叫蕭江北的大型犬炸起來的毛瞬間被撫平,伸手摁在腰間劍柄上,蕭江北傲然道:“好吧,那就救吧。”

這貨是屬驢的吧?還得順毛捋。顧綺羅哭笑不得,但不得不承認:這樣亂吃飛醋的蕭江北,沒有了平日裡的狂霸酷炫拽,竟還挺可愛的,雖然他吃醋的後果其實很嚴重。

從顧綺羅撞上蕭江北的一瞬間,他便收了殺氣,所以圈子裡的關山霸和柳如風絲毫沒有發現這裡的變化。柳如風阻止了師兄和師姐們要拼命的舉動,淡然往前走了幾步,一直來到關山霸面前站定,剪水雙眸沒有絲毫溫度的盯著他,忽然微微一笑。

這一笑就如百花齊放,當真是風情萬種。關山霸一時間魂兒都飛了,竟是“咕嘟”吞了一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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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4 10:18:2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章:護妻狂魔

“為了我這麼一個戲子,竟然如此大費周章,值得嗎?”柳如風笑得愈發明媚溫柔,如水目光落在關山霸的衣領上:“看看,領子都亂了。”

他一面說,便伸出一隻纖纖玉手,似是要為關山霸撫平衣領。這樣柔情似水的動作,只讓關山霸更加的神魂顛倒,嘿嘿陰笑道:果然是最難消受美人恩,你這一笑,我骨頭都酥了,好好兒伺候我,我保管疼……”

不等說完,驟變陡生,柳如風那伸出去的手輕輕一抖,接著袖中一柄小刀便到了他指間,閃電般向著關山霸的脖子劃去。

雖然是個瘦弱少年,但這可是置之死地的含恨出手,若是劃上了,關山霸即便不死,也要丟半條命。

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隻枯瘦的手猛然抓住了柳如風細瘦潔白的手腕,一把就將他甩在了地上。

關山霸這才回過神來,驚魂甫定的摸著自己脖子,發現腦袋還在脖子之上,他原本癡迷的表情立刻就變得窮兇極惡,跳腳指著柳如風大吼道:“把他的腿給我打斷了,胳膊卸了,不許弄死,他媽的老子要讓他生不如死,賤人,竟敢刺殺我,你媽的活膩味了。”

阻止了柳如風的是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男人,聽了關山霸的話,他目光沒有半分波動,轉身一腳便往柳如風的腿上踹去。

只從這人剛才的那一招,便可知對方是個高手,柳如風的修長雙腿在這一腳下,只怕不會比蘆柴棒更硬,絕對逃不過骨斷筋折的下場。

也就是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烏影如蛟龍出海般猛然向那人卷去,逼得他不得不改變方向,雖然躲過了這道烏影,任務卻是失敗了,所以柳如風的腿仍是好端端的。

“是誰?媽的是誰敢管老子的事?給我滾出來。”

關山霸吼得霸道,心中卻是暗吃一驚,沒人比他更瞭解鐵金的實力,就是大內高手,敗在他手下的也不知有多少,今天竟會有人只一招就將他逼退,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是我。”

蕭江北輕輕抖手,將那特製的細長馬鞭收回,目光冷冷看著關山霸:“你待怎樣?”

關山霸的瞳孔就是一縮,連帶著頭皮也跟著發麻起來,鐵青著面色道:“蕭二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麼非要出頭管這樁閑事?難道你也看中了這個賤人?呵呵!不是都說你對你那位未婚妻情有獨鐘嗎?難道傳言竟然有假?”

“這個傳言倒是對的。”蕭江北點點頭,似乎很為傳言中難得的正能量而欣慰。

“那你管什麼閑事?你就不怕顧家那位大姑娘吃醋?”關山霸向來是個混蛋,如今情急之下,自然口無遮攔,連吃醋這種詞都直接蹦出來了。

蕭江北在邊關多年,倒也習慣了這種粗野作風,聞言不但不羞惱成怒,反而理所當然的點頭鄭重道:“她不會吃醋。”

“哈哈哈,你和我說笑話呢吧?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妖精救回府中,那個女人還能不吃醋?除非她是個窩囊廢……”

“啪”的一聲,鞭梢從關山霸臉上掠過,留下一道粗大的紅痕。

關山霸被打懵了,捂著臉愣愣看著蕭江北,不明白對方怎麼說動手就動手,都不給半點兒防備的。結果就見蕭江北身上泛起殺氣,冷冷道:“你該知道,凡是在我面前辱及顧姑娘的,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小橋在旁邊撇了撇嘴,暗道二爺這話還真是謙虛,什麼叫在您面前辱及顧姑娘的?誰敢在您面前大放厥詞啊?都是背後造謠抹黑的,結果不知隔墻有耳,讓您聽見了,上去就是一頓拳腳啊,這還幸虧之前有顧姑娘的勸誡,不然這會兒不定出了多少條人命呢。

“媽的我是說除非,除非,我又沒說她是……”這邊關山霸終於明白了蕭江北那句話的意思,險些沒氣得吐血,覺著自己這完全就是無妄之災,他跳腳激動叫罵著,卻終究沒敢再說出窩囊廢三個字兒。想他素日裡橫行霸道蠻不講理之時,怕是做夢也沒想到,這世上竟還有比他更霸道更不講理的人。

“是要救他。”蕭江北懶得和關山霸廢話,為了不讓人再謠傳自己風流花心,所以難得解釋了一句,畢竟還是很在意自己名聲的嘛。

然後他如同趕蒼蠅般對關山霸揮揮手,冷淡道:“快滾。”

“你叫我滾我就滾?”關山霸紅著眼睛瞪蕭江北:“媽的憑什麼啊?我今兒還非要把這賤人帶走不可了,哼哼!剛才他刺殺我,這裡所有的人都看見了,憑這一條,我想怎麼整死他都沒二話。”

這倒的確沒錯,柳如風雖然是被逼迫的一方,但既然是他先動手要殺關山霸,那這行刺未遂的罪名無論如何也逃不了,就是官司打到御前,關山霸也占著理。所以這混蛋明明害怕蕭江北,卻仍然梗著脖子叫囂,暗道都是皇子的小舅子,憑什麼我得讓著你?你姐夫是太子沒錯,可我姐夫也不差多少,何況我還占著理呢。

蕭江北眉頭一皺,關山霸這話他當然也明白,正想不由分說動用武力,反正關山霸也不是個好鳥,那就比誰更霸道更厲害唄。

尚未出手,就聽身旁忽地響起了一聲咳嗽,扭頭看去,就見顧綺羅背著雙手淡定轉身,目光在周圍百姓身上掠了一圈,然後沉聲道:“剛剛你們誰看見柳如風行刺關少爺了?站出來,給關少爺做個證人。誰看見了?嗯?”

蕭江北立刻便明白自己該怎麼配合了,心中對顧綺羅的臨機應變佩服之至,面上卻冷若嚴冬冰霜,身上再次泛起滔天殺氣,他森然目光也是慢慢看了一圈,然後沉聲道:“有人看見柳如風行刺關山霸了嗎?”

“沒……沒有,我……我可沒看見。”

“就是,那柳哥兒分明就和一根水蔥兒似得,他……他怎麼可能刺殺人呢?哈哈哈……”

“是啊是啊,看柳哥兒那不還在地上躺著呢嗎?”

人群裡有人大著膽子嚷起來,立刻得到附和聲一片。大家本來就恨關山霸強搶民男,哪肯替他作證?即便有幾個心思活泛想要趁機巴結裕親王小舅子的,讓蕭江北身上殺氣一震,也差點兒嚇得尿褲子,一點兒都不是開玩笑,敢作證?怕是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少年戰神是不假,可殺人狂魔也是真的啊,自己這種小老百姓,人家要殺,不會比殺一隻雞更費勁的,再說那可是太子的小舅子,為了巴結裕親王小舅子就和太子小舅子作對,腦袋被驢踢了嗎?

看到大家紛紛“仗義執言”,蕭江北就轉過身來看著關山霸不說話,那意思很明顯:還不滾?

關山霸鼻子都氣歪了,向來只有他顛倒黑白,沒想到這一回竟然輪到自己被人給顛倒了。他氣得胸口如同大蛤蟆一樣亂鼓,目光忍不住就向顧綺羅看去,暗道都是這個臭娘們兒壞了我的好事,媽的……

剛想到這裡,就覺眼前一道光華閃過,下一刻,鐵金不知何時竟然擋在他的身前。仔細一看,原來蕭江北不知為什麼又出手了,此時劍尖刺在鐵金鼻子上,正一寸一寸回抽,兩道殷紅血跡順著鐵金的面頰淌了下來。

“再敢冒犯顧姑娘,下一次就不是眼睛了。”蕭江北面無表情瞪著關山霸,森冷話語中滿含殺機,頓時又讓這個惡霸愣住了。

我冒犯了顧姑娘?媽的我什麼時候冒犯了?在心裡撂點狠話也不行嗎?這小子會讀心術不成?

關山霸呼哧呼哧喘著氣,此時他終於也嘗到含冤難雪的滋味了:媽的這蕭江北到底要怎麼樣啊?好歹我也是裕親王的人吧?你他媽總得留點餘地吧?就把這子虛烏有的屎盆子往我頭上扣?而且扣了一個還不滿意,轉眼間又扣了一個。

鐵金只看關山霸的模樣,心裡就嘆了口氣,走到他身邊小聲道:“三爺,今天這事兒便算了吧,看在蕭千戶的面子上……”

“算了?憑什麼算了?”關山霸臉上掛不住了,蕭江北那個混蛋欺負我也就罷了,你一個小小的侍衛,不過是姐夫派來保護我的,竟然也敢對我發號施令,你算哪根蔥?

鐵金心中也是膩歪,暗道在這蕭江北面前,你小子都快爛成一灘泥了,這會兒不趕緊找個臺階下去,還充大尾巴狼呢。只是這話當然不能出口,他只好輕咳一聲,淡淡道:“三爺,蕭千戶武藝超群,剛才他那劍,是奔著您的眼睛去了,只因為您看了那位姑娘一眼。”

關山霸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當即就覺著雙腿一軟,險些沒坐倒在地,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蕭江北:就……就因為自己看了那臭娘們兒一眼,這……這混蛋就想廢了自己一雙眼睛,這……這也太他媽狠毒了吧?老子我在京城裡橫著走,也沒敢出手就要人命啊,你……你竟然一點都不給裕親王面子,你就不怕替太子樹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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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4 10:18:3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章:再生父母

關山霸終於打退堂鼓了:別看他帶了十幾個家丁護院,當中還有鐵金這樣一等一的高手,但真正比武力氣勢,這些人加起來也比不上蕭江北一個,而更令他膽寒的是:這蕭二郎太放肆了,簡直就是目中無人草菅人命,連自己的眼睛他都敢毫不猶豫就要刺瞎,關山霸不敢想像如果真的磨纏下去,今天這事兒究竟會怎樣收場,會不會自己的小命真的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俗語說的好,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為什麼怕不要命的?就是因為一個人但凡是連性命都不放在眼裡,那他就會無所顧忌,這樣的人是最讓人膽寒的。而此刻蕭江北雖然沒有表露出不要命的態度,但那股目空一切任性妄為的放肆,卻足夠震懾住所有人,包括一向心腸冷硬的鐵金。

“蕭二郎,你……你給我等著,咱們今兒……今兒這事不算完。”關山霸硬著頭皮撂下兩句狠話,原本還想再對柳如風和這些顛倒黑白的圍觀百姓威脅恐嚇一番,然而蕭江北眼睛微微那麼一瞇,這傢夥就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把那番話咽進肚裡,惶惶如一條喪家之犬般快速逃走了。

“蕭千戶好樣兒的!”

“少年戰神果然了得,不是浪得虛名!”

“蕭二爺威武!”

人群中猛然爆發出震天的喝彩,伴隨著潮水般的掌聲,百姓們一個個激動地臉發紅眼睛發亮。他們在這京城中,只是任人欺辱踩踏的螻蟻,和那柳如風何等相似?所以天然就痛恨關山霸同情柳如風,只是礙于對方勢力,空有氣憤卻不敢抵抗,只能眼睜睜看著。可就在這時,蕭江北從天而降,以無比霸道強橫的姿態將那名聲狼藉的惡霸給欺負走了,這是何等痛快精彩之事?

這還真是老天幫忙啊,有施粥的慈善舉動,又有這一樁英雄事跡,呵呵,足夠替蕭江北挽回民心了,畢竟他之前對那些紈絝出手,也不是事出無因,誰讓那些混蛋說我壞話來著,一個男人,替未婚妻出頭,這也很正常嘛。

顧綺羅心中快活地盤算著,終于圍觀百姓漸漸散去,那邊被這一連串變故驚的目瞪口呆的戲班子中人也回過神來,連忙扶起柳如風過來拜謝蕭江北和顧綺羅的仗義出手。卻聽顧綺羅笑道:“不必多禮,你們往後有什麼打算?”

那個大師兄便黯然道:“我們得罪了貴人,在這京城中已經混不下去了,早前因為他們要找小師弟,所以不許我們出京,還斷了我們的活路,以至於我們堂堂七尺男兒,卻不得不厚顏和災民們搶粥吃,如今幸得蕭千戶仗義出手,我們想趁這個時機趕緊離開京城這是非之地。”

“不妥。”顧綺羅搖搖頭,沉聲道:“那關山霸又豈是肯善罷甘休的人?你們在京城,他或許顧忌著二爺,還不敢明目張膽的拿你們怎樣,若是離了京城,到那時落入他的手裡,就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那……那我們要怎麼辦?”

眾人一想:也是這麼個道理。只要柳如風還在班子裡,那關山霸就不會放過他們。再者,離了京城就有好日子過嗎?柳如風長得這樣,再過兩年,只怕更要貌美傾城,到那時,若有地方大員達官顯貴要攀折他,只憑他們一個小小的戲班子,除非柳如風死了,不然哪裡能抵擋得住?

“不如就先在京城唱戲吧,只要把名氣打響了,又有蕭家護著,尋常人要動你們,也得掂量掂量。”顧綺羅沉吟著說,卻見柳如風的師姐搖頭苦笑道:“不中用,別說打響名氣,如今哪還有人敢請我們去唱戲?不是這樣,我們也不會落到要去和災民們爭食的地步。”

顧綺羅也嘆了口氣:蕭江北能夠管一時不平,卻不能威逼別人請這桃花班唱戲。雖然今日有他替這些人出頭,可想也知道,絕不會有人願意因此而去得罪關山霸,所以即使救下了柳如風,卻也改變不了這桃花班的困境。

只得從長計議了,不管如何,把這群人養起來,先讓鐘春風寫兩本戲,哪怕就是免費搭個戲臺子唱給老百姓聽,那也比這樣坐困愁城的好。

顧綺羅心中想著,正要開口,就聽蕭江北淡然道:“四月二十五,是太子殿下幼子的生日,到時候你們去唱一場。”

宛如一道霹靂劈下,然後大雨傾盆,久旱大地終逢甘霖,戲班子幾個人全都呆了,接著便是欣喜若狂:如果能夠去太子府唱戲,桃花班的身價就將一夜暴漲,到時候就不用愁沒人請他們唱戲,而是要發愁到底該去誰家唱,才能不得罪人了。

顧綺羅的眼睛也立時就明亮若星辰,暗道太好了,這樣一來,桃花班很快就將譽滿京城,到那時,看看是那些謠棍的力量大,還是一個紅得發紫的戲班子的力量大。

既然關山霸被趕跑了,柳如風自然就不用再躲藏下去,當即就和師兄師姐們一起回了住處,臨走前再三拜謝蕭江北和顧綺羅,只說他們兩人是戲班子的再生父母,將來若有相召,赴湯蹈火也萬死不辭。

過了一會兒,小橋回來,告知了顧綺羅桃花班的住處,顧綺羅就對春雨道:“等一下咱們去百味館看看,怕是還有住的地方,到時就讓他們住到那裡去吧。”

“為什麼?”蕭江北就不高興了:“救下他們已經是仁至義盡,為什麼還要他們住到百味館?”

顧綺羅一愣,旋即就明白過來:大型犬這是又吃醋了。她無奈笑道:“你忘了?我說過要用他們的,這會兒他們正是最艱難的時候,缺衣少食,又不安全,不讓他們去百味館,還不知他們又會去哪裡落腳,你說你多想什麼啊?虧人家還把咱們當做是再生父母。”

大姑娘的本意是想讓蕭江北感受一下桃花班的虔誠感恩之意,卻不料蕭江北一下子就給想歪了,眨了眨眼後忽地笑道:“再生父母?呵呵,這個說法倒很貼切,再生父母……”

顧綺羅臉一下子就紅了,惡狠狠瞪了蕭江北一眼,咬牙道:“你再敢亂說?”

“是你說的。”蕭江北無辜攤手,見愛人柳眉微微豎起,於是連忙咕噥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不明白你為什麼對他們那麼好。”

“既要用人家,當然要對人家好一些了,仗義每多屠狗輩,這話你難道沒聽說過?”

蕭江北抬頭翻了翻眼睛,冷聲道:“他們算什麼屠狗輩?一群唱戲的,我只知道戲子無……”

不等說完,便見顧綺羅兩道柳眉高高豎起,冷森森道:“嗯?二爺只知道什麼?”

蕭江北連忙咳了一聲,鄭重道:“我只知道兵法有雲,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是要用他們,自然該對他們好一些。”

“噗”的一聲,顧綺羅就忍不住笑了,雖然轉的生硬,但不管怎麼說,蕭江北也是把這話給轉了過來。於是她不再追問,而是伸手入懷,掏出一個荷包遞過去,沉聲道:“這裡面的木頭,你幫我找人看看,看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我懷疑祖母突然得的昏睡之癥,就是和這個有關系。”

“好。”蕭江北一聽此話,面上也是殺氣凜然,鄭重將那荷包收起:“交給我吧。”

直到顧綺羅乘坐的馬車走遠,原本熱鬧的院落前一片平靜,那一直停在角落裡的不起眼馬車才微微動了動,一隻纖美玉手輕輕掀起馬車簾,露出一張閉月羞花的嬌美容顏,只看這女子的長相,竟是絲毫不遜色於名滿京城的程九姑娘,且眼波流轉間,更不知比程秋嬋多了多少魅惑人的風情。

“姑娘,幸虧那位蕭千戶出手,不然今天的事情真是不可開交了。”馬車裡傳來一個細細的聲音,接著馬車簾子放下,一個宛如黃鸝出穀般的動人聲音道:“你說的沒錯,蕭千戶今日的援手之恩,我記下了,只可惜我身份卑賤,竟不知該如何報答他。”

“姑娘不用苦惱,也許日後就有機會呢。”那細細聲音勸慰著,接著向外面馬車夫說了一聲,於是一直閉眼假寐的車夫便一甩鞭子,馬車就轆轆行駛起來,轉眼間便消失在巷子盡頭。

與此同時,在京城碼頭上,一艘大船緩緩靠岸,三三兩兩的人群從船上走下,各奔前程。最後走出的是母子三人,站在碼頭上看著不遠處的繁華景象,原子奇搓著手一副志得意滿狀,嘿嘿笑道:“娘,咱們可算是來到這天子腳下了,到時候只要大哥能順利娶了那個五品官的長女,咱們就能在京城站穩腳跟,從此後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貴人了。”

“你先不要得意忘形。”另一邊的青年斜睨了弟弟一眼,淡淡道:“你難道不知?那顧綺羅可是和炙手可熱的少年戰神定了婚,我們來做這件事,無異於虎口裡拔牙,哪有那麼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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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4 10:18:4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章:動怒

“嗨!哥哥也別太小心了,叫我說,那蕭家現在是太子側妃的娘家,能看上一個從鄉下剛進京沒幾個月的丫頭?京城想和少年戰神攀親的千金小姐,排著隊大概都能到城門外,那蕭江北除非是傻子,不然誰放著堂堂的公候千金不要,去要一個小官的女兒。說不定大哥一出手,蕭家還要感謝咱們給了他們退婚的藉口呢,到那時,大哥若借著此事還能和蕭家搭上關系,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行了行了,又動歪腦筋。”原子非冷哼一聲,心中卻不無得意,暗道子奇這話倒是分析得沒錯,只要讓我到京城來,只要有這樣一件事,我的前途可就是一片金光閃閃了。

懷著對未來的憧憬,原家母子三人整理了衣衫,邁步向著他們心目中遍地黃金的天子腳下而去。

“朕聽說你那小舅子在南門施粥給蕓州來的災民,成績斐然,自從他施粥後,災民就再也沒餓死一個人,是這樣嗎?”

皇帝陛下倚在龍椅上,悠閑喝著茶水,在自家兒子們面前,他這個做老子的也不用端皇帝架子,樂得自在一些。

七皇子成王心中一動,目光就稍微斜向了自己的四哥——當朝太子殿下,心中盤算著老爺子問這話的用意。接著又輕輕看了其他三個兄長一眼,卻見大家都是四平八穩,只啜著自己手中的茶,沒有一個肯搭話的。成王爺就微微撇嘴,在心裡暗罵了一句“都是些老狐貍。”

“父皇也知道這件事了?”太子坐在皇帝的下首。聞言面上便現出惱火神色,恨恨道:“父皇是不知道,江北那小子從邊關回來,也不知道惹了多少事,我天天把他叫進太子府耳提面命,他可倒好,不但不聽我的。還振振有詞說什麼那些紈絝子既然敢胡亂詆毀顧家姑娘。就該做好挨打的準備。搞得我也沒辦法,誰讓這混小子占著理呢?後來側妃實在無奈了,就把顧家姑娘找了來。那混小子倒聽這位姑娘的話,大概是害怕自己名聲不好惹顧姑娘不高興,這才聽了顧姑娘的建議,跑去南門施粥贈藥。想著能挽回些名聲,別說。這一招倒還有效,如今兒臣再出去,倒聽見百姓們偶爾也能說幾句他的好話了,不然之前簡直是把他當成地獄修羅來看待。父皇您說。早知道他是這麼個混賬東西,還不如就讓他留在邊關呢。”

皇帝呵呵笑道:“這可是說話,邊關苦寒。那孩子三歲離京,在邊關一十五年。這已經很委屈他了,你竟還說不如讓他一直留在那裡,就不怕人家姐姐和你鬧?”

“她一個婦道人家,就有點怨言又能如何?”太子殿下擺出戶主姿態,大手一揮:“兒臣豈能為一個婦道人家所左右?”

“呵呵!”

皇帝陛下就又忍不住笑了聲,暗道呸!這會兒在朕面前充大尾巴狼,以為朕不知道你?也別說你了,就是朕,時不時還要給你母妃陪著笑臉呢。大局上不錯就得了,罷了,看在你兄弟們都在這裡,給你留點面子,不戳穿了。

一面想著,心思就又回到南門施粥這件事上,因怕兒子心裡多想,老爺子沉吟了一下才開口道:“你有沒有打聽過?江北在南門施粥,若要把災民都照顧到了,一天所費銀錢幾何?”

太子一愣,沒想到父親竟會對此事這樣有興趣,因沉吟了一下,才搖頭道:“兒臣哪有空去細問他這些事?昨兒這小子還跑來兒臣面前抱怨,說是只施了三天的粥,就把手裡攢的四千多兩銀子快花幹凈了,所以這小子琢磨了個法子,纏著我說要搞個什麼拍賣會,把他前些年在北匈部落搶的那些貴族手裡的珍品拍賣一些出去。”

這話一出口,別人也罷了,唯獨成王爺是個最喜歡經營的,聞言立刻來了興趣,連忙道:“太子哥哥,這拍賣會是怎麼回事兒?我還從沒聽說過呢。”

成王爺向來得皇帝寵愛,在皇帝面前也散漫慣了,所以皇帝也不以為忤,反而興致勃勃看著太子,等著他的解釋。

太子便道:“這拍賣會也是那顧家姑娘想出來的主意,其實我聽說後,覺著和內務府那邊偶爾進行的撲賣有些異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內務府是在忙碌不堪時,不得不把釀酒或工程等事交給皇商來做,讓他們競價,價高者得。這個拍賣會卻是拍賣一些珍寶古玩,所有人都可以來參加,同場競價,價高者得。我聽了這個,覺得挺新奇,所以借了他幾個人手去搞,還不知能搞成什麼樣兒呢。”

“這個倒有趣,等到了拍賣會那一天,太子哥哥也帶弟弟去開開眼界,或許還能從中學到些東西呢。”七皇子成王爺是個與眾不同的皇子,他無心政治,卻對商業有著與生俱來的狂熱,平生最喜聚斂錢財,以至於皇帝和他的生母良妃都開過玩笑,說他大概是貔貅托生的。所以皇上從沒有把他列為太子的考慮人選,但卻把內務府與皇家眾多田莊買賣都交給了他打理。

“好啊。”太子自然也樂意和這位財神爺七弟打好關系,成王爺可是個滑不溜手的泥鰍,與幾位皇子全都保持著良好的關系,卻又遊離在這些勢力之外,而因為他深得皇帝愛信,又把著內務府,所以皇子們,包括太子在內,誰也不願得罪他。

“這是幾千的災民,三天的粥,要四千兩銀子。”

皇帝對拍賣會這種新奇東西卻是不放在心上,他喃喃自語了一句,目光就有些發怔,好半晌,才問了太子一句話:“你說,這次蕓州災情,朕撥了十萬兩銀子,十萬石糧食賑災,就是京城,為了安撫受災百姓,也撥了兩萬兩銀子,一萬石糧食下去,怎麼在江北施粥以前,還是有許多災民餓死呢?”

太子一愣,萬萬沒料到皇上竟然會問出這麼一句話:怎麼還有災民餓死?這還用問嗎?肯定是銀子和糧食被貪官汙吏瓜分了唄。

老實說,太子對于父親所謂的仁政是有一些怨氣的:老爺子施了幾十年的仁政德政,沒見下面的官員感激涕零忠君愛國,倒是養出了一群又一群的碩鼠。只可惜這怨氣他沒辦法出口,誰讓老爺子對千古仁君這個名聲看得比性命還重呢?愛名聲,施仁政,卻不代表皇帝是個老糊塗,所以如今他問出這句話,才會讓太子驚訝。因為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除非皇上要下決心整治,不然的話,這種事自然是裝裝糊塗的好。但整治官員?這不是老爺子向來最不願意做的事嗎?

“百姓受災之後還要受苦,朕心不忍啊。”皇帝陛下就搖搖頭,對太子沉聲道:“這件事你去查一查,然後報給朕知道。哼!因為朕仁慈,有些官兒大概就把朕當成了傻子,在地方上那些齷齪也就罷了,如今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都敢有人陽奉陰違了,他們還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中嗎?”

太子殿下這才明白:看來某些官員的肆無忌憚已經連父皇都看不下去了,今日之所以提起小舅子施粥的事,也不過是為了引出這個話題。當下心中暗喜,但轉念一想,卻又忍不住嘆了口氣,暗道雖然老爺子動怒,只是到頭來,怕仍要網開一面的,也罷,收拾一下總比不收拾的好,也是給那些越來越無法無天的官員敲一記警鐘。

從養心殿出來,成王爺便故意落後了幾步,待其餘幾位皇子都先行離去,他這才湊到最後出來的太子身邊,笑呵呵道:“太子哥哥,你那位小舅子當真威武,聽說連三哥的小舅子都給打了,那可是個在京城裡橫著走的主兒啊。”

太子便笑道:“嗨!你還說呢,我知道這件事後,把他狠狠訓斥了一頓。只是也沒訓服了他。說起來也怪那關山霸不爭氣,強搶一個戲子,他也不怕給三哥丟臉,可不是挨打也白挨了呢?所以連帶著江北那混賬東西在我面前都是振振有詞。本來嘛,要說橫著走,那混賬東西在邊關十五年,不說別的,只說他帶著人馬,千里奔襲草原,搶掠那些北匈的貴族部落,你說,只這一條,那關山霸橫得過他嗎?”

“哈哈哈!太子哥哥說的是。”成王爺哈哈一笑,接著眼睛轉了轉,又道:“太子哥哥剛才說蕭千戶要拿出一部分搶來的珍品拍賣,卻不知是有些什麼東西呢?您可看見了沒有?”

太子便從腰間解下一個荷包遞給成王爺,微笑道:“弟弟看看吧,這是他孝敬給我的兩樣好東西,你給掌掌眼。”

成王爺便接過來,打開荷包看了看,接著伸手從荷包裡取出一段黝黑木頭,眼睛微微一瞇,又放在鼻子下輕輕嗅了嗅,接著方驚叫一聲道:“這……這是萬年沉香?果然是好東西,就是宮裡,沉香的物件雖多,但真正的萬年沉香,也寥寥無幾,在民間,這麼一段萬年沉香木,那可是無價之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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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4 10:19:0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八章:提點

“還是七弟見多識廣,在這方面哥哥我是自愧不如啊。萬年沉香千年沉香又如何?不都是木頭?我府裡的沉香傢俱也有,實在想不明白,怎麼多長了幾千年,這麼一小段,就成無價之寶了呢?”

“哥哥真會說笑,多長了幾千年,瞧您說的多輕松,須知從女媧補天造人,到如今,也不過區區五千年罷了,這沉香木竟比上古大神還早生了五千年,單就這一條,它能流傳到現在,做個無價之寶還不應該嗎?”

太子也被成王爺這番話逗笑了,見對方又拿出荷包裡那顆珠子,舉在手中辨認了半天,才遲疑道:“這……這莫非是傳說中的避水珠?”

“七弟果然是知識淵博。”太子臉上就露出了一絲佩服神色,見成王爺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他便笑道:“不是神話傳說中的那般厲害,不過放在水裡,確實珠子周圍的水會紛紛退避,出現一段空隙,其實作用不大,譬如現在你我掉進海裡,這避水珠也不可能把我們周圍的水都分開,讓咱們得以活命,不過是個新奇罷了。”

“這已經是很了不起了,若是真能分水破浪,那可不是人間能夠出現的寶物,該是仙家寶貝才對。”成王爺將避水珠放進荷包,一臉艷羨的道:“看來蕭千戶確實對太子哥哥敬愛有加,這樣好物件都捨得送給您,嘖嘖,我怎麼就沒有這樣一個厲害的小舅子呢。”

“呵呵,七弟喜歡這些,不算什麼,五月初六就是你生辰,到時候哥哥送你兩樣好的。”太子微笑著說了一句,他忽然轉換話題,倒讓成王爺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很快便反應過來,不由得眼睛一亮,立刻便明白了太子這話中隱藏的意思。

於是也忙拱手哈哈笑道:“那弟弟就多謝太子哥哥了,到時候我一定多敬您幾杯酒。”一邊說著,心中便暗自高興道:呵呵,那個蕭江北選擇的拍賣時機很不錯嘛,看來就是為了他手裡那些珍寶,我也得想辦法為這拍賣會推波助瀾一把了。

兩人都轉著心思,彼此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便哈哈一笑,各自回家。

“祖母,您這身體還硬朗著呢,平日裡沒事兒就該多走走,你看,這小花園雖不大,可東一叢芍藥,西一叢牡丹,又有樹木生機勃勃鬱鬱蔥蔥,這看著心情也跟著好了不是?”

扶著周太夫人在後院的小花園裡漫步,顧綺羅一面笑著勸老太太注意養生,卻聽老太太悵然道:“我睡了那麼久,原來杏花桃花都要謝了。”

“這還好呢,風一吹,落花成陣,多有詩情畫意啊。”仿若是為了印證顧綺羅的話,一陣風吹過,果然就有無數花瓣飄飄灑灑而下,落了周太夫人一身。

“祖母這輩子連字都不認識幾個,你和我說詩情畫意?”周太夫人笑著瞪了孫女兒一眼,又感嘆道:“這樣景致,卻讓你陪我一個老婆子逛,當真是委屈了。如今我都好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怎麼還不讓你爹去和蕭家說婚期照舊?”

“祖母,哪有這樣反復的道理?何況孫女兒才進京多長時間?好容易能在父親膝下承歡,您就忍心這麼早便把我掃地出門?反正只是推遲婚期而已,又不是說不嫁了,您老人家就耐心等一等唄,孫女兒保準讓您喝這杯喜酒就是。”

顧綺羅搖著周太夫人的胳膊故意撒嬌,卻見老太太搖搖頭嘆了口氣,澀聲道:“說到底,還是我這把老骨頭連累了你。”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孫女兒從小就和祖母相依為命,若是不能看您健健康康的,我就不嫁人了。”顧綺羅扶著周太夫人在石凳前停下,新來的丫頭海棠連忙將軟墊鋪上,扶著周太夫人坐下,她和香桃是顧綺羅親自買的丫頭,進府後便在周太夫人的身邊服侍著。

“這可是胡說了,你一片孝心祖母知道,只是若因此不肯嫁人,別的也罷了,若是再急壞了那位國之棟梁的少年戰神,豈不都是我的罪過?”

周太夫人呵呵笑著,卻聽顧綺羅也笑道:“祖母,您是長輩,可不能這麼誇贊他,不然萬一他那尾巴翹到天上去,孫女兒要想給拽下來,還真有些困難了。”

“你啊你,幸虧那孩子性格好,不然別的男人,哪肯聽沒過門的妻子說這樣話?要拽男人的尾巴,還反了你了。在鄉下那會兒,就知道這些京城官宦家的規矩大,難得那孩子倒不是個目中無人的。”

“祖母你只是聽說了他性格好的那些事情,你還沒見過他性格不好時的模樣呢。”顧綺羅咳了一聲,暗道這一點,京城裡那些被他揍成豬頭的紈絝可以作證,因為看了我一眼就差點兒讓他刺瞎了的關山霸也可以作證。

“這不好嗎?那孩子雖然冷冷淡淡的,但卻對你好。”周太夫人欣慰笑笑,和顧綺羅說了這半日的話,她覺著心情十分舒暢。

祖孫兩個閑聊著,不一會兒顧蘭綃和顧清風也過來了,小小的花園裡便充滿了歡笑聲。

正熱鬧的時候,就見杏花匆匆走過來,看見顧綺羅便道:“到處找不見姑娘,原來是到園子裡來了。”

“是啊,我陪祖母出來散散心。”顧綺羅抬頭看了看天色,微笑道:“這才晌午剛過,你怎麼就回來了?莫非今天百味館沒有客人?”

“沒有客人?那怎麼可能?就這麼幾天工夫,約好了日子的客人都排到半月後了。”杏花說起這個,便笑起來,又接著道:“所以奴婢想和姑娘商量商量,看看是不是咱們也該把每天開席的次數放寬一些了。”

周太夫人一聽這話,便對顧綺羅道:“既是有正事,你就回去吧,讓你妹妹和弟弟在這裡陪我耍一會子,我也就該回去了。”

顧綺羅也知道杏花是有事情要說,於是起身道:“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二妹妹把握著時間,過會兒就送祖母回去,雖然如今是春暖花開,可還有風呢,著涼了不是鬧著玩的。”

“行了行了,年紀輕輕的,比我這個老婆子還囉嗦。”周太夫人就揮揮手趕顧綺羅離開,那邊顧蘭綃也笑著保證自己一定會照顧好祖母,顧綺羅這才打趣了兩句,和杏花回到自己屋中。

“姑娘,先前二爺過來百味館,和我說了琥珀那個案子的結果。”杏花一面說著,就替顧綺羅倒了杯熱茶,卻見自家姑娘指著桌上的點心道:“今天上午廚房剛送過來的,我料著你午飯未必能吃飽,特意留了幾塊,味道不錯,你嘗嘗,吃完再說。”

“多謝姑娘。”

杏花心裡感動,她為了不給自家姑娘添麻煩,每次在百味館都是做完飯菜後匆匆扒兩口就盡快趕回府中,雖然這其實沒有什麼用,但早回來一刻,總覺著比晚回來心裡托底。

於是吃了兩塊,然後擦擦嘴,就又急忙道:“真是想不到,琥珀那個賤人骨頭竟還挺硬,說什麼也不肯招供幕後主使,只說她在太太面前向來都受寵,後來老太太來了,太太把她派過去服侍,老太太對她不滿,動不動就撂臉子罵她,她心中不忿,這才起了謀害主子的心思,竟是把罪過都攬到自己身上了,順天府尹判了她絞刑,她也不改口。”

絞刑就是死罪。這裡顧綺羅聽見琥珀竟是寧死都不肯出賣呂夫人,不由得眉頭一皺,旋即嘆了口氣道:“看來不管怎樣壞心的人,也有可能得個忠心手下。只是這事兒卻不是她說了算,她一個丫頭,從哪裡找這樣稀奇古怪的木頭?又怎麼會知道這木頭的毒性?說是沒有幕後主使,那位府尹大人就真的信了?”

杏花咬牙道:“可恨就可恨在這裡,那琥珀竟能把醉鄉木的毒性來歷都說的清清楚楚,只說她是從小兒跟著父母到處流浪時,偶然知道了這麼件東西,然後這東西就一直在她身邊,這一次因為不忿老太太對她不好,所以才拿出來用,還說從用了這個的那一天起,她就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了。”

“一派胡言。”

顧綺羅聽得大怒,不由從椅子上霍然起身,咬牙切齒道:“祖母何曾對她疾言厲色過?不過是知道她是太太的人,所以不予理會罷了,這賤人竟然敢污蔑祖母,寧死也要為她那惡毒的主子唱一唱頌歌,可恨,真是可恨之極。”

杏花苦笑道:“可不就是這麼說呢,但壞就壞在那個賤人竟是不怕死,這一來,她以死證明,還有人不信她的話嗎?咱們就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啊。”

顧綺羅胸脯劇烈地起伏了幾下,然後慢慢坐回椅子中,沉聲道:“這件事千萬不能讓老太太知道。”

杏花道:“這個奴婢自然清楚,只是姑娘,咱們這樣想沒有用,只怕有的人要故意在老太太面前說漏嘴,那我們也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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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4 10:19:2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章:如她所願

“沒關系,等晚上爹爹回來,我和爹爹說一聲,只要爹爹下了令,還有敢說漏嘴的,那便是自己找死了。”她說完,想想又道:“絞刑定在了哪一日?”

“說是十日後,二爺問姑娘還有沒有什麼需要他幫忙的?”

顧綺羅瞇著眼睛微微沉吟,最後卻是搖搖頭,冷聲道:“琥珀和太太之間,不知道有什麼過往,就算偷偷把她救了,只怕她也不會感激咱們,反而覺得咱們是故意施恩,要讓她去害太太。既如此,她願意以死護主,那就如了她的願吧。”

杏花松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家姑娘性子善良,當日寧可讓蕭江北為難,她也要救柳如風,由此就可見一斑了,因還真怕姑娘動了惻隱之心,念著琥珀不是主犯,所以要救她一命,杏花可不覺得那琥珀有什麼值得救的,即便她背後是有呂夫人主使,她親自放了醉鄉木在熏籠裡害周太夫人這也是事實,對一個慈祥和氣的老人家竟能下這樣毒手,也是該死了。

知道顧綺羅心情不會好,杏花交待明白之後,就不再說這個話題,而是笑道:“姑娘,曾大哥說想把百味館每天的三桌席面增加到五桌……”

不等說完,就聽顧綺羅搖頭笑道:“他是看生意好了,就貪心起來,卻不想想,你又沒長三頭六臂,五桌?他是想累死你嗎?這也太不知道憐香惜玉了。”

“姑娘胡說什麼啊。”杏花就紅了臉:“憐香惜玉這樣混賬話,您一個姑娘家。哪好說出來?”

“唔,你就把姑娘我也當成一個混賬傢夥不就得了。”顧綺羅也是無奈,憐香惜玉這種詞在這個時代。那是帶著點淫詞艷語性質的。

顧綺羅這一耍無賴,杏花也無奈了,氣呼呼瞪了自家姑娘一眼,小聲道:“在奴婢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可千萬別在別人面前說,不然姑娘的不堪名聲可就要坐實了,這是很好玩的事嗎?”

“好好好。”顧綺羅連連點頭。心中暗道貼身丫頭太聰慧剛強也不是什麼好事兒。然後正色道:“告訴曾遠,三桌席面不能改,不過從明日起。不再接受預定,等把這些訂好日子的客人招待完,就把百味館好好收拾一下,然後席面漲到一百兩銀子一桌。同時我們會推出三樣新菜。”

杏花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敢置信地看著顧綺羅,結結巴巴道:“一……一百兩?姑娘是說笑吧?就是京城最負盛名的得月樓,一桌最上等的燕翅山珍席也不過就是二十八兩銀子,百味館一個偏僻飯館兒,竟然要一百兩一桌席面?姑娘,獅子大開口也不是這麼個開法兒啊,獅子哪有這麼大的嘴?”

顧綺羅胸有成竹的喝了一口茶,微微笑道:“一百兩銀子很貴麼?京城是整個大夏的中樞。最不缺的就是一擲千金的權貴豪富和紈絝子弟,這些人只恨沒有地方讓他們展示自己的財富。在人前裝點臉面,如今忽然有了這麼一個地方,你怕他們不上趕著來送錢?”

杏花搖頭認真道:“但百味館並沒有這個資本,就連得月樓,也不敢這樣做啊,權貴豪富雖然盼著能一擲千金賺臉面,可若是花一百兩銀子吃一頓飯,那不叫有面子,那叫沒腦子。”

“沒想到杏花你還挺懂這幫人的心理嘛。”顧綺羅哈哈一笑,然後面色一肅,正經道:“不過你要知道,我們和得月樓可是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格。”

“是截然不同啊,我們沒有得月樓的三層酒樓,不是在得月樓所處的繁華街市,也沒有得月樓的猴腦宴山珍宴海味宴,更沒有得月樓的名氣。”杏花翻了個白眼,興致缺缺地道,一面就拿斜眼看向顧綺羅,暗道看姑娘你還怎麼說?

“嗯,你說的沒錯。”

卻見顧綺羅仍是面帶微笑,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方淡淡道:“我們沒有得月樓的三層大酒樓,但我們有飯廳後窗外的亭臺樓閣美麗園景,在得月樓的三樓吃飯,不過是看一看樓下的販夫走卒,遠處的房屋街道。哪有在百味館吃飯,外面是紅花綠草小橋流水來的舒心?我們沒有什麼猴腦宴山珍宴海味宴,可我們有源源不絕推出的獨家正宗新菜,這可是金字招牌,即便別的酒樓飯館很快就能仿製出來,但到底我們才是唯一正宗,那些豪富權貴,可是最認這個的。我們沒有得月樓的名氣,但我們有太子殿下親自光顧,各大皇商交口贊譽,甚至就在不久之後,更會有名流雲集皇子捧場,這些,得月樓有嗎?”

杏花就怔住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道:“姑娘說的名流雲集皇子捧場,指的是……”

“那個拍賣會,會在百味館舉行,就在三日後。”

“啊!”杏花不由得驚叫一聲,旋即捂住嘴巴,接著又惶急道:“姑娘怎麼不早說?曾大哥還不知道呢,這……三天時間,怎麼收拾啊?”

“用不著怎麼收拾,蕭江北已經向欽天監打聽過了,三天后天氣晴朗溫和,拍賣會就在後院那片園林中舉行,讓曾遠準備幾百張椅子就行了,另外再搭個臺子,放一張桌子,簡單得很。”

“可……可那是會有皇子捧場的啊……”

杏花不敢相信自家姑娘竟如此不把皇子們放在眼中,卻聽顧綺羅微微笑道:“那片花草樹木周圍不是有幾個涼亭嗎?到時候預備好桌椅乾果茶點,四周圍上紗幔,就成了。

杏花呆住,好半晌才豎起大拇指由衷道:“姑娘,從今日起,奴婢是真心敬服您了,原來您早就想的面面俱到,嘖嘖,這事兒讓您這麼一說,看上去才簡單,若是換了別人,別說三天時間,就是十天,還不知道怎麼手忙腳亂呢。”
顧綺羅微笑著,心想咱這不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嗎?嘿嘿!這時代沒有專門的拍賣場,我就地取材,把那園林裡的花草地當做露天拍賣場,幾個涼亭當做vip包廂,嘖嘖,真是個天才想法啊,不愧姐在現代商場裡浸淫了那麼久。

一面想著,也禁不住有些小小得意,因就晃著腳笑道:“這就叫隨機應變懂不?沒有條件,我們就創造條件,就地取材化繁為簡,如此方是大家氣象……”

“奴婢去給姑娘倒杯茶。”杏花嘴角抽抽了兩下,走到桌旁為顧綺羅又倒了一杯茶水,心想自家姑娘哪點都好,就是太不謙虛了。

“對了姑娘,那個吃貨老人家這幾天都在廚房看著我做菜,結果不知怎麼想的,竟說要奪我的主廚地位,不是他鄭重其事說了,曾大哥也不會忽然想起要多開兩桌席面。”

杏花把水遞給顧綺羅,忽然想起今天李鐵軍和自己商量的事兒,忍不住就當做笑話一般說出來給顧綺羅聽。

“他不是只負責吃嗎?難道還會做菜?你就沒有讓他展展手藝?”顧綺羅喝了一口熱茶,腦海裡浮現出一張胖乎乎的老臉,也忍不住笑了笑。

“嗨,他老人家不過是嘴饞說笑罷了,奴婢怎麼會當真?”杏花搖搖頭:“廚房裡的事兒,可不是說會吃就能會做。”

“也有例外的,也許人家是深藏不露呢。”顧綺羅故意板起臉教育杏花:“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在街上遇見一個叫花子,還有可能是奉旨乞討的呢,所以做人要謙虛,謙受益滿招損知道不?”

“噗”的一聲,杏花忍不住笑出聲來,搖頭道:“姑娘很明白這個道理嘛,只是怎麼一到了您自己身上,就不謙虛了。”

“我說的都是事實。”顧綺羅挑眉哼了一聲,又聽杏花道:“對了,桃花班今兒正式開鑼唱戲,唱的就是這一出奉旨乞討,一定很熱鬧,可惜咱們竟然不能去瞧一瞧。”

“怎麼沒唱鐘先生編的戲文?”

桃花班如今已經在顧綺羅的幫助下,住進了百味館,百味館的格局和絕大多數住宅不同,除了前面一個院子五間寬大正房做了飯廳外,後面就是一個大園子,園子後又有二三十間房屋,用作下人居住,當初只有曾遠一個,如今卻是匯集了鐘春風,石貴楊氏夫婦和三個孩子,就連李鐵軍,原本也不是乞丐,而是有住處的,如今卻也賴在這裡,再搬進去一個桃花班後。原本冷冷清清的下人居處就一下子熱鬧起來。

“姑娘以為一出新戲是那麼容易就能編出來的?除了腳本之外,這唱腔曲調難道不要編排?如今就是難在這上面,桃花般唱的一般都是昆戲,但鐘大哥不喜歡,說咿咿呀呀的太磨纏了,非說安徽那邊有一種黃梅採茶調好聽,幸虧柳如風和桃花班走南闖北這麼些年,倒也知道這個採茶調,只是要正經編這樣的戲,難上加難,如今就是一面編著鐘大哥的腳本,一面仍唱他們原來的戲曲,今兒是唱的《奉旨乞討》,聽說明日就要唱《金釵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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