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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采威 -【殺手迷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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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7-6 11:29:09
第5章(1)

    「喂,你到底要上哪兒?」芷柔按捺不住腳上所傳來的酸痛,叫住正拉著她的手且跑在前頭的邵非凡。

    剛才她見他將車子停在汽車旅館,以為已經到了他要去的目的地,誰知……一

    出門口,他就拉著她開始跑了起來,天!他們至今已跑了不下五條街了。路上擦肩而過的行人,沒有一個不對他們行注目禮的。

    本來她也不在意他拉著她跑卻不告訴她原因,但她實在忍不住了。腳酸啊!

    邵非凡終於停住了腳下的運動。

    「累了嗎?」他的語氣溫柔的似要融化千年的寒冰。

    「嗯。」看她喘成這樣,說不累是騙人的。她張口用力的吸氣、吐氣著。

    芷柔覺得喉嚨快乾裂了,那迎面而來的微風,雖令她的心情愉悅輕鬆了不少,卻苦了自己的喉嚨不斷地吸進大臺北污濁混雜,骯髒不堪的空氣。

    芷柔乾咳了兩聲,讓口水能再經由喉嚨正常的迴圈以潤滑灼痛的氣管。她注意到了他的溫柔語氣。

    「好點了嗎?」他輕撫芷柔的背部,希望藉此為她減輕一些乾咳的痛苦。

    「再讓我休息一下。」芷柔揮動著兩隻小手,想散掉身上的熱氣。

    他不累嗎?怎麼喘都不喘一下?芷柔皺著一對秀眉看著邵非凡,卻看見他像在找什麼,直往路邊看。

    「在這兒等我一下,別亂跑。」他輕聲交代著。

    邵非凡往街邊的一棵榕樹走去,然後掏出在車上找到的黑盒子,再拿出筆和筆記本寫了兩行字。寫完後,他將紙條和黑盒子小心的用草屑蓋住。

    芷柔莫名其妙的看著邵非凡的一切行為。

    「又要跑了嗎?」芷柔對著已走回身邊的邵非凡說著,語氣中有夾帶著一絲的不願。

    「不。」非凡牽著芷柔的手將她帶進他們一直停留在門前的餐廳裡。

    芷柔只好又任他牽著她的手,進入餐廳,反正她正好想好好休息一下。

    「歡迎光臨。」餐廳服務生殷切地露出職業性的笑容,並作了個四十五度的鞠躬禮。

    別白費力氣了,你找不到我的。

    鬥大穩健的字跡落在陳飛的眼裡,他眼底不只一次的蹦出駭人的火光。

    陳飛原本追著追蹤器移動的方向走,但沒想到,卻是在一堆草屑中找到他安裝在邵非凡車上的追蹤器,和一張寫了兩行不堪入目字句的便條紙。

    陳飛緊握拳的手浮出了青筋,顯然此時的他非常、非常憤怒,也知道邵非凡一定在附近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我會找到你的,一個月內,我一定殺了你。

    邵非凡!你等著。

    陳飛將便條紙揉成一團,生氣的扔進垃圾桶,便跨上座車呼嘯而去。

    另一方面,在餐廳裡……

    芷柔一直看著邵非凡,而邵非凡卻一逕地朝榕樹的方向望去。

    他似乎特意選了個不容易讓玻璃窗外的人看見的角落,而且這個角落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那棵他停留過的榕樹。

    忽然,他盯著榕樹的眼神閃過一絲銳利,芷柔好奇的也把視線移向那棵有巨大樹蔭的榕樹。

    一個全身是黑色打扮的帥氣男子正看著手上的紙條,也因為他背向他們,所以她不能看見他的表情,但,他似乎非常生氣,她可以確定,尤其是他把紙條丟進垃圾筒的力道,那似乎足夠打昏一頭壯碩如牆的牛。

    那名男子駕車離去後,芷柔才調回視線,發現邵非凡正用他剛毅不屈,深邃迷人的雙眸看著她。

    「那個人是誰?」芷柔巧妙地回避他的眼光,再度往榕樹的方向看去。

    邵非凡收斂起他的眼光,有意無意地攪拌著桌上的咖啡。

    「你想知道?」他反問。

    廢話!不然問你幹嘛!芷柔偷白了他一眼。

    「先把午餐吃掉。」看見芷柔面前的午餐吃沒多少,他不禁皺起眉頭。

    她都吃那麼少嗎?難怪瘦得跟什麼似的。

    拿條件交換!沒關係。

    「我吃不下了。」芷柔央求的看著他,一副「拜讬,別叫我再吃了。」的苦模樣。

    「你吃太少了。」盤裡的食物幾乎沒動到,他伸手拿湯匙舀一口飯放在芷柔嘴前。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芷柔假裝賭氣的把頭偏向一邊,她怕等會兒搞不好不知不覺的就吞了那口他喂的飯。

    「吃了這口飯就告訴你。」非凡跟著芷柔的頭移動他的手,而且這次將湯匙挪得更靠近芷柔的嘴。

    因為這個誘人的理由,芷柔決定張開嘴任他把食物放進自己的口裡;但芷柔覺得最大的原因,還是他百般哄騙的溫柔語氣。

    這舉動看在四周圍鄰座人的眼裡,是既羡慕又忌妒的一對璧人,偏偏當事人又像毫不知情一樣,羨煞了眾人。

    「他是誰?」唯恐邵非凡又不說,芷柔立刻問。

    非凡不慌不忙地放下湯匙,但他並沒有收回手,反而一直按著湯匙,像在等待什麼機會,悠哉的用手指輕敲桌面。

    「開槍射我的人。」他簡單的說。

    「為什麼?」一千個問號在芷柔的腦中打轉。

    究竟她是裝不知道還是真不明白?邵非凡看著一臉不解的芷柔。

    她知道得愈多,就愈多一分危險,而他也自慚形穢,更覺得自己沒有愛她的權利。

    眼前這張傾倒眾生,任冰石也為她化開,只為博得她的一抹笑容的嬌顏;這樣的她,即使傾他所有,也不會使她眷戀於自己。

    沒用的。邵非凡在心裡暗歎了一口氣。

    他不答腔,又盛了一口飯往芷柔的嘴送去。

    「我不想吃。」見他愁眉不展,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有難言之隱嗎?目前她不過知道了他名字叫邵莫言,他在做什麼、家住哪裡、家裡有什麼人、為何被人射了一槍,她全不知道;她懷疑就連他的名字也是假的。

    察覺了芷柔真不想吃,邵非凡喚來服務生。

    「買單。」

    芷柔瞧見他的皮夾子裡現金一大堆,卻沒有一張信用卡,只有一張提款卡。

    奇怪!一般人總愛辦幾張信用卡以炫耀自己的與眾不同,銀行存款多不可數,可他只需一張提款卡就像解決了所有問題一樣。

    看出了她的疑惑,但邵非凡並沒有為她解答疑惑的意思。

    「我們回去吧!」

    「我得去選傢俱。」

    一間屋子,沒椅子、沒桌子、沒茶几、沒餐桌,什麼都沒有,感覺好怪;沒有家的樣子,就像只是在那兒暫住的房客。

    邵非凡露出瞭解的眼光,再度牽著芷柔的手在眾目睽睽下離開餐廳。

    「爹地。」伴隨著撞門的巨大聲響,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向辦公桌移近。

    「非凡真的被陳飛殺死了嗎?」

    芙蓉般白皙的臉蛋上,猶如一串串斷線的珍珠項鍊般的淚水傾瀉而下,濕透了楊映雪的衣襟。

    她不相信!絕對不相信。區區一個「死神陳飛」怎麼可能有對「閻王邵非凡」下手的機會,更甭說在他身上留下一顆子彈了。

    楊振康原本專注在檔上的視線,移向佇立在他面前的楊映雪,他投給她一個無能為力的眼神。沉著銳利的黑眸,瞬間轉為萬般無奈的暗褐色。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映雪在心裡呐喊了千百回。

    「不。」她將悲憤轉為指控:「你答應我要想辦法的,你自己答應的;你怎麼可以又下通緝令追殺非凡?怎麼可以……?」

    楊映雪跪坐在楊振康的面前。

    「這只是你的某個計畫中的一步,非凡不是真的死了,是不是?或者這是你想讓我對他死心、絕望,才故意製造這一切的假像。是不是?是不是?」她的心有如千萬根磨利的針在紮,一把把銳利刺眼的刀在割,汩汩的血不停地流出。

    楊振康搖搖頭,輕撫著女兒的頭,「難道你想永遠編出一堆不同的理由來讓自己相信非凡依舊活著?」

    世間多少癡兒女,柔腸寸斷皆不過為了個「情」字。傷人哪!它不知折磨了多少像映雪一樣的小傻瓜。

    楊振康對自己嘲諷的笑了笑。他自己不也曾是傻瓜一族……現在依然是。

    他心愛的若雲!

    「我也不想這樣啊!」要是能輕易的相信非凡死了,她就不用這麼傷心了,可是偏偏就是不能。

    「爹地也不相信,可是事實擺在眼前,說什麼也於事無補了。」

    其實他也不確定,影子跟蹤陳飛傳來的消息是,陳飛驅車到海邊,不知找什麼,不過想必是他遺漏的屍體吧!陳飛遍尋不著才迅速的離開。

    至於非凡有沒有死,仍舊是個未知數。既然沒有屍體,那就不能肯定他的生死。

    或許非凡死了,好心人為他下葬;亦可能非凡在不傷及要害的狀況下留得一息人氣,而自力救濟的活在另一個角落;也或許他被某人所救;但,世上還有人願意惹得自己一身騷嗎?在另一方面,也得看非凡的運氣是否好到讓人救起。

    「屍體呢?」要她相信,除非屍體擺在她眼前。

    「陳飛說他丟進海裡了。」話一出口,楊振康才驚覺這不合他的作風,肯定會招來一頓臭駡。看,就來了——

    「陳飛說!陳飛說!你什麼時候弄丟了眼睛了,還是你變得別人說什麼你就聽什麼。」由悲傷轉為氣憤,映雪止住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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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7-6 11:29:44
第5章(2)

    碰!門應聲而開。

    陳飛急促的腳步,在看見楊映雪後停了下來,表情是一臉訝異。接著他收到了楊振康冷冽的眼光。

    「不會先敲門再進來嗎?」楊振康板起冷峻的臉孔。

    他早知將會有一個不敲門而撞門進來的冒失鬼。

    陳飛呀陳飛!你太衝動了,忘了不管是如何十萬火急的事,任何人進這道門就一定得敲門。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

    「對不起,康叔,我不知道。」陳飛暗自竊笑著。

    邵非凡,你錯了,而且大錯特錯,我讓康叔相信我了;榮耀不再集於你一身,我陳飛將替代你頂下這一切。你沒有資格再擁有「閻王」這個頭銜,以後將會是我「死神陳飛」的天下。

    不知道才怪。

    「什麼事?」

    「「穎」來消息,他失敗了。」陳飛必恭必敬的回答。

    映雪你看清楚現在的我,我不再不如邵非凡,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將殺了康叔,帶著你統領全組織。陳飛心裡打著如意算盤。

    「你去幫他吧!」哼!表裡不一的人渣。

    你儘管去實行你的計畫吧!等到一切結束了,你會發現自己走向自己所設下的天羅地網,逃也逃不出來。楊振康心中定定的老謀深算著。

    他的決定惹來映雪的不滿。

    「爹地。」

    映雪不敢相信的看著她爹地把穎失敗的任務交給陳飛。他一向都把一度失敗的任務交給最信任的手下去完成,因為通常他最信任的也就是最具能力的,失敗過一次的任務不容再失敗第二次。

    穎在組織裡也滿博得爹地的信任,他忠心,從不對爹地下的決定有所疑問;交代他的任務,他會義無反顧的立刻行動,毫不遲緩。如今爹地肯把穎的任務給陳飛,是否代表爹地信任陳飛更勝於穎?

    在一旁的陳飛,以為楊映雪是擔心他的安危,所以毫不遲疑的接下命令。

    「是。」

    不用為我擔心,我會做給你看的,映雪。陳飛投給映雪一個篤定的眼神,可惜映雪並沒看他。他退了出去。

    肯定有鬼!

    楊映雪露出平時冷靜精明的眸子。她的確看見爹地的眼裡閃過一絲詭異,像……在計畫著什麼!

    「你……最近好像滿信任陳飛的喔!爹地。」映雪故意一副小女兒的撒嬌樣。

    「唉!知父莫若女,知吾者映雪也。」

    畢竟是父女,有什麼事還是瞞不住的。

    「爹地,你在計畫著些什麼對吧!」不容置疑,她絕對肯定、確定爹地有預謀。

    楊振康讚賞的笑了,「不愧是我堂堂組織首領的女兒。觀察細心,認真思考,大膽判斷。」

    「說吧!想要什麼禮物?」他最心愛的女兒。為了她,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給她所想要的東西,但唯有一樣……

    非凡!映雪願成為他一生的伴侶,最希望的便是擁有非凡的愛。不過感情是勉強不來的。他也曾愛過,也不希望自己牽手一生的另一半是不鍾愛於自己的。

    映雪嫁給非凡是不會幸福的!

    「能把你偉大的計畫和我分享嗎?爹地。」她答非所問。她此時只在乎他的計畫,不弄清楚,搞不好到時被人賣了還在替人陪笑數鈔票。

    「當然,而且還得你客串演出呢!」

    「哦!原來我也被你設計了。」她假裝賭氣。誰叫你有計劃也不告訴我,還連帶把我也給扯進去。

    楊振康心虛的一笑,「也不完全是啦!女兒。」真搞不懂,身為堂堂一個殺手集團的首領,什麼尊嚴、面子全給她蹂躪在地上踩,還有天理王法存在嗎?

    不過,他倒希望這樣。在映雪面前,他不是貴為組織的首領,不是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集團靈魂人物;只是個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父親,疼愛自己女兒的爹地。

    「別生氣了,好不好?」他輕聲哄勸著。

    「看你下次敢不敢!」映雪橫了他一眼。

    「好了,你可以開始說了。」

    「首先。你看見剛才陳飛撞門進來吧!」楊振康為話題開了個頭。

    「是呀!那和計畫有何關係?」不過,她倒知道爹地書房的門,一定得敲過才可以進來,她例外!

    「其實,從你進門後,他就一直在外面了。」他解釋著。

    「他偷聽我們談話。」

    莫非陳飛也在計畫著什麼。映雪狐疑地想著。

    看出了映雪心中所想的,楊振康道:「沒錯,他是有陰謀。」不過,對他構不成威脅。

    「你知道他撞門進來有何用意嗎?」

    見映雪搖頭,他才又接著說:「製造不在場的假像。裡面演得精彩,外面也就就聽得過癮;目的是為了想知道我到底有沒有因他殺了組織叛徒「閻王」而對他產生信任。早在不久前,我就發現了他有不軌於組織的行動;照組織律定,我可以立刻送他下地獄。但我又想到了一個計畫,是關於「閻王」背叛組織的。」他頓了一下,看映雪的反應。

    映雪靜靜地聽父親說明一切。

    「你不想非凡死,我又豈願意他死。

    「閻王」背叛組織,想退出組織,依律定該被追殺一個月,所有組織裡的殺手都有資格開槍射殺他;進而取得我的信任,這個機會是空前絕後的。在組織中數以百計的殺手裡,殺了最具威脅力和高能力的非凡,並且因而脫穎而出,受我注目。接下來他必須要確定我對他的看法,所以才故意撞門進來,還佯裝一臉錯愕,讓我們以為他並沒有偷聽。」

    楊振康端起杯子啜了口茶,映雪卻提出了疑問。

    「但他為什麼要進來?可以一走了之,讓我們以為他根本沒有來過,不是更好。」

    還是被她注意到了。陳飛呀陳飛!你的破綻太多了,就連映雪也看出來了,更何況是我這江湖歷練多不可數的組織領袖。

    「殺了「閻王」而取得我的信任倒是其次,最快的方法還是先博得你的注意,組織上上下下沒有人不知道我最在乎的只有我的寶貝映雪;得到你的注意,間接的也使我對他注意。而我有一個弱點被他捉住了;我會把失敗過一次的任務交給我信任人去接手,他既然在門外已知道了我開始對他產生信任,而你又在場的情況下,自然不會放棄這大好良機,藉口報告穎失敗的消息,其實真正目的是想讓你看看他威風凜凜的樣子,進而讓你注意到他。」他細細的解釋著,好讓女兒瞭解其中的奧理。

    映雪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點一下頭,「我明白了,陳飛想造反篡位。」

    「聰明。」楊振康輕點了一下映雪的鼻子。

    哈!也不怕人笑掉大牙。一個渺小到必須用顯微鏡才可以發現的人,竟然想挑戰一個用一隻大姆指便可以撐起一座山的巨人,擺明瞭是癡人說夢話嘛!映雪感到非常的可悲。

    「那你的計畫呢?」不知道自己幾斤重的人,是贏不了爹地的。

    楊振康細細地道著自己的計畫和步驟,而映雪也聽得很專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而他們父女也討論完了大事。

    「爹地,你剛才不是要說要給我禮物嗎?」

    「是啊!」楊振康笑了笑。

    「那麼,……我要非凡的下落。」映雪撒嬌的晃著他的肩膀。爹地一向知道,因為「影子」……

    一聽見這句話,楊振康的臉上就罩上了難色,「這……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話,那就沒人知道了。你不會派人去查嗎?」對於他的回答,她非常、非常不滿意。

    唉!「女兒啊!到今天為止,離一個月還有二十四天,你想讓更多人去增加非凡的麻煩,就只為了你想知道他的下落。」

    對哦!「那你得答應我,一個月後,必須幫我找出非凡。」

    「我不能給你保證。要是非凡有意躲著我們,縱使我手握千軍萬馬,一樣彷若荒蕪草莖,毫無可用之處。」給她承諾,便像是賜她希望,然而希望愈深,失望也就愈大啊!

    別怪我,映雪!爹地也是全為你好。看著映雪的臉上又出現了兩行清淚,他的心也一樣痛啊!

    「不會的,非凡不會躲著我們的,一個月後,他就沒有理由再逃了;他不會避著我們的,不會的,是不是?」縱然說得堅定,可是,就連她自己的心,也不願接受這席毫無保證的藉口。

    「我……不知道。」他輕緩的為映雪拭掉臉上的淚水。

    我一定會引你出來的,非凡,假如你還顧念我是康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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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7-6 11:30:19
第6章(1)

    看著她的背影,莫言憶起那天在教堂禱告的娉婷身影。

    會是她嗎?

    邵莫言倚著廚房的門邊,靜默地看著芷柔忙著準備晚餐。

    這副情景,他不知夢了多少回,盼了多少年。他眷戀的瞧著這一切,想像她是老婆,而他是老公,想像這間屋子是他們倆溫馨的家……

    「好了。」芷柔輕脆甜美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思緒。

    當芷柔正想朝門口喊邵莫言時,就見他已經自動的幫忙把菜端出去了。

    他真像鬼魅,死氣沉沉的,連走路也輕得沒有一點聲響。

    芷柔自烘碗機裡拿出兩副碗筷,走到飯桌,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破天荒的第一遭,芷柔聽見邵莫言主動打開話題。

    「為什麼你一個人住在這郊區,不害怕嗎?」他自私的想瞭解更多和她有關的事,明知再過二十天,他就得立刻離開她了。

    有進步了!這些天以來,他不再少說話,雖然每每都是她先提出話題,但對於她的問題,也不再以靜默相對。

    「不會啊!我覺得在這裡很自由。」芷柔笑著回答。

    很奇怪的女孩。

    「為什麼不和你的父母一塊兒住?」

    「我沒有父母。」很自然的,芷柔這麼告訴他。

    「對不起。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芷柔搶走了發言權。

    「不用道歉。」她制止他對自己的歉意。

    「我是個自由的孤兒。」絲毫沒有感傷,她反而還滿欣喜如此的樣子,這讓邵莫言百思不解。

    芷柔看見他的表情,索性為他解答困惑。

    「自我有記憶以來,我一直是一個人,不,應該是還沒記憶時也是一個人。我在聖母瑪莉亞學院長大,裡面的修女、神父看著我慢慢成長;在學院裡,大家幾乎很少說話,自然結成朋友的就寥寥可數了。拿到自己的監護權後,我便離開了學院,獨自在大臺北生活,直到最近才搬到這兒。」

    她簡單的介紹了自己的過去,平順的像在陳述別人的故事一樣。

    「沒有想過找親人嗎?」她很獨立,可是,為什麼他總覺得她像在掩飾著什麼。

    芷柔眼裡掠過一絲淒涼,莫言也注意到了。

    「既然他們不要我,我又何必去增加他們的困擾。」芷柔佯裝很專注的吃晚餐,但她卻沒注意自己的一雙筷子開始不安地翻動著碗裡的飯。

    「也許他們不是不要你,而是有苦衷。」

    或許是自己沒有父母的關係吧!他可以感受那種孤獨、寂寞也包圍著她。

    「如果他們有苦衷,那我去找他們,也是為他們添麻煩。」芷柔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不要為了這件事讓兩人之間產生尷尬的氣氛。

    「我告訴你我的過往事情了。目前我只知道你叫邵莫言,你的年齡,和你的家裡情況,我一概不知道;能與我分享嗎?」

    邵莫言頓了一下。

    告訴她可以嗎?他不想對她說謊,但如果告訴她,她也許,不,是肯定會厭惡、懼怕他。他不想這樣。

    「我父親是某黑幫的龍頭老大,母親早早就過世了,父親被出賣,所以仇家找上門。至於年齡,我大你四歲不到。」他面不改色的說。

    四歲不到,她二十三,那他二十七囉,等等……「你怎麼知道我幾歲?」她記得沒告訴過他。

    「我不小心看到你的身分證。」對於她不太在意他所扯的謊,他覺得很高興。

    但她似乎不怕他所說的,自己是個黑道大哥的兒子。

    「你不怕我嗎?」

    芷柔先是朝他露出一個笑容。

    「為什麼要怕你?就因為你是黑道大哥的兒子?不……」她放下手裡的碗筷。

    「每個人生下來就註定是如此,你沒有權利選擇它,但你可以改變它。拿我來說吧!假如在我小的時候,到街上大喊「誰願意當我的爸爸、媽媽?」,那麼當時我就不是孤兒了,可是,我卻選擇了自力更生,獨自走向我不可預知的未來。」

    聽她比喻了那麼個好笑的例子,莫言不禁莞爾失笑。

    真有趣!那麼他是不是也能改變自己不再當殺手。

    真是難得一見。天哪!他笑了。芷柔震懾在他的笑容裡,一雙清明美目直盯著莫言瞧。

    等他笑完,他也注意到了芷柔的表情。

    「我長得那麼好看嗎?需要你用這麼驚訝的表情看我?」

    在他語氣中增添不少的幽默,這令芷柔好開心。

    「其實你該常笑,這樣你臉上的線條會更生動柔和一點。」她可不敢說他的表情像具活死人。

    如初陽一般溫柔的笑容,立刻浮現在他臉上。

    「照你這麼說,我也可以不當自己是黑道大哥的兒子囉!」

    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假如你不想做,那你就不是!」他如果當明星,他的忠實影迷、歌迷人數,一定可以繞地球圓周好幾圈。

    聽芷柔這麼一說,莫言原本空虛的一顆心,著實填了不少東西。

    「你煮的菜很好吃。」莫言突然迸出這麼一句。

    「是嗎?你喜歡吃,以後我天天煮給你吃。」不知道為什麼,書斐、書冥、書緣誇她時,她也沒這麼興奮。

    呃!該不會……

    承認吧!你喜歡他。芷柔這麼告訴自己,但她又對自己修正:只是一點點喜歡他,一點點而已。

    真的是一點點嗎?她自己也不知道。

    沉醉在自己的思緒裡的可人兒並沒有發現坐在對面,表情變化多端的邵莫言。

    可以嗎?天天……

    假如真的可以,大概是在夢裡或者下輩子。

    此時,浮現在他臉上的不是令人驚訝的大笑,不是璀璨如陽光的輕笑;而是蒼蒼涼涼、淒悽楚楚的淡笑。

    「你說你是芷柔的哥哥。」

    柯奕打量著眼前坐在自己對面,具有領袖氣勢,王者風範的男子。

    一股傲立群首的氣息圍繞著他,看去就可以輕易的讓人知道他的手中握有不少的霸業足以讓人為之稱臣,奉他為至高無上的君主。

    這樣的人,從一看見他,便不斷地詢問芷柔的一切,還自稱自己是芷柔的親大哥……

    「神父,這個問題您已經問了四次了。」宮夜晨耐心的再說了一次:「我是那位你們稱她江芷柔的哥哥。」

    幾天前,香港首屈一指的財閥集團總裁宮夜晨得到消息,他失散二十餘年的妹妹在臺灣,因此他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馬不停蹄,晝夜不分地搭飛機趕到臺灣,為的就是希望能早日和親愛的妹妹相認。

    待他到達聖母瑪莉亞學院和「格琳」院長再三核對與芷柔相同的特徵時,他更加確信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妹妹。

    那修女……不,院長告訴他,自芷柔拿到監護權後,偶爾會回學院看看她和小朋友們,不過她並不知道芷柔確實的去向;她告訴他,如果要知道更清楚一點,就必須找聖母瑪莉亞大教堂的柯神父。

    這就是目前他坐在這裡的原因。但顯然位於他面前的這位柯奕柯神父,並未完全消化自己剛才所對他說的一連串事情,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問自己相同的問題,而自己也得不厭其煩地陪著笑臉重複回答他一樣的答案。

    「你說你叫宮夜晨;但芷柔姓江,和你不同姓。」終於,柯奕換了個問題。

    雖然知道芷柔多了個親人,固然為這視若己出的女娃兒開心,但目前人面獸心、歹毒心狠的人口販子實在不少,他可不能把芷柔這可愛的小羊,送入那些人渣、混帳、敗類的虎口裡。

    哦!聖母瑪莉亞,請寬恕教徒我口出穢言。柯神父在心裡頭告解著。

    唉!總之小心駛得萬年船。

    宮夜晨笑看面色和藹的柯奕。

    這些年,是他陪在妹妹身邊的嗎?幸好她沒有落入歹徒或心術不正的人手中,不然,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柯神父,您沒忘了格琳院長姓江吧!而且,我妹妹不叫芷柔,這個名字是院長為她取的,既然我已找回了她,誓必得歸回祖姓「宮」,名「月淩」。希望柯神父您明白。」言下之意,是希望柯奕別再喊月淩為芷柔。

    「你有證據證明芷柔是你口中所喊的妹妹月淩嗎?」柯奕又再度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對於柯奕接踵而來的問題,宮夜晨絲毫不感厭煩,反而細心的為他解答疑惑,並且感謝他對於月淩的安全問題考量顧慮得非常詳細且清楚。

    「格琳院長已和我比對當年月淩所穿的衣服顏色、帽子的式樣、鞋子的顏色和身高,她也拿了一張月淩當時的照片和我的核對。」宮夜晨遞了一張照片給柯奕。

    柯奕接過手,仔細的看了一下。

    除了那一身樣式精緻的粉藍小洋裝外,就是他所熟悉的嬌容了。一樣細如柳枝的月眉,一樣懾人心魂的丹鳳眼,一樣均勻挺立的俏鼻子,一樣色若玫瑰的紅唇和弧線優美動人的瓜子臉;不同的是,現在的芷柔多了份優雅婉約的氣息。若是讓不瞭解情況的人來看,必定一眼便確定這照片中可人的女娃兒就是美麗脫俗的芷柔。

    不過,……以近來歹人作案的手法,想弄到區區一張小女孩兒的照片,卻也不難。

    「宮先生,小小的一張照片並不能代表什麼,因為照片這種東西,並不是家人才可以擁有。就格琳院長,她只要輕聲細語的叫小朋友站好讓她拍照,她就可以很輕易地獲得一張照片,至於你所說的身上的穿著,相同穿著的小女孩並不是沒有。」

    柯奕觀察著宮夜晨的表情,見他依然一臉微笑,又繼續道:「不是我故意挑毛病,而是芷柔從我遇見她直到現在,我視她如己出一般疼愛,捨不得她有一絲的不愉快,更不用說三番兩次有人來認她,我就必須把芷柔交給他們。芷柔成年後,拿到監護權,院方便沒有權利再過問她的行蹤,除非宮先生您有通天的本領,否則,想知道芷柔的去向,就一定得經過我這關。如果宮先生您拿不出任何其它更具證明力的資料,那麼很抱歉,我無法提供你任何芷柔的消息。」

    聽見這一席話,宮夜晨更欣賞這位柯神父的智慧,他一直以為每位教徒的腦中只有一些神哪、耶穌呀、聖母瑪莉亞的,看來,他得改變自己迂腐的舊觀念了。

    他不似那位格琳院長一般的好對付啊!真是說得他啞口無言,黯然失色,他的確沒有其它更足夠證明芷柔就是月淩的資料,因為無瑕的月淩身上並沒有任何明顯的疤痕,有的也只是一些普普通通微不足道,小得不起眼的痣,試問誰沒有痣啊!唯今之計只剩必須準確無誤地指出那些痣的位置,但……,請問,誰吃飽閑著去記得「痣」分佈的位置,就算是自己最親的人,也沒那個「閒情逸致」吧!

    如今他能以笑臉對人,完全拜多年爾虞我詐的商場戰爭的考驗,造就了今日遇事必須冷靜自持的宮夜晨。

    不過他倒是說了一件事,不由得令宮夜晨想大笑。

    「柯神父,您真幽默,我宮夜晨雖沒有通天的本領,不過,以我身為香港十大財閥之一的宮氏集團首腦的能力,想在這小小面積的臺灣,找到我妹妹宮月淩並不難。我之所以來見你,完全是為了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可以讓月淩如此信任,並視若生父;所以我也要來看看是不是也能對你產生那種感覺。至於你能不能告訴我月淩的下落倒是其次,我一樣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消息,不過時間上快慢的問題而已。」

    的確,只要知道月淩在那個國家,查出她的下落便容易多了。

    以往,他一味的往國外歐美地方反覆不停的追蹤找尋,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月淩會流落到這寶島祖國。至於原因,他不知道,過世的父母不知道,或許只有抱走月淩的人知道;千尋萬覓,就是找不到月淩的足跡。要是早想到,月淩也不用棲身于孤兒院之中,委屈二十載。

    知道宮夜晨顯赫的背景,柯奕不再懷疑他有何不良的心機。

    一個有權、有勢、有財、有富、名利雙收的人,又豈會如此在乎一個對他毫無利益可言的女人;很明顯的,芷柔可能真的是他嘴裡口口聲聲叫的「月淩」。

    「以你的身分,我相信你可以立刻得到芷柔……不,月淩的消息。」見他因自己的改口而笑,柯奕也跟著笑了。

    「叫了那麼多年,一時改口,還真不自在。」

    「不過,令我百思不解的是,為何直到今日你才來找芷……,月淩?」一時的變化,著實令他。

    「不,我找月淩有二十年了,我繞了整個地球,但卻沒有在臺灣多作停留,更沒有仔細查訪。我以為她落入人口販子手中被送到外國,所以我大半時間都往國外去找,甚至透過海關讬人注意,卻仍徒勞無功,毫無線索。」

    前幾年,礙於年齡問題,白白浪費了十一個年頭;確實的開始追蹤月淩的消息,是在他正式接手宮氏財團時。

    愧疚與無奈霎時包圍著宮夜晨。

    見他這樣,柯奕著實不想再雪上加霜,但自己實在很為月淩感到委屈。

    「月淩,受了很多苦;和她相認後,你一定要好好疼她,以彌補過往的傷痕。」芷柔終於有了親人,柯奕高興的差點滴下眼淚。

    唉!今後叫他如何習慣「月淩」呢!

    「我明白。」月淩該為自己遇到個好人而慶倖。

    「現在可以告訴我月淩在哪裡了嗎?」宮夜晨恨不得立刻飛到妹妹月淩的身邊。

    「雙江咖啡館,假如你不知道它在哪裡,路上隨便抓個人問;臺北市,大概沒有人不知道「雙江」。如果在那兒見不到月淩,你只好到這個住址去找。」柯奕遞了張紙條給宮夜晨,上面寫的是月淩的住址。

    「謝謝!」宮夜晨接過紙條。

    「我會再來看您的。」他舉步往外走。

    月淩,大哥要把全世界的幸福都給你。宮夜晨暗自發誓。

    柯奕望著宮夜晨離去的背影,自語地道:「願主賜福與你們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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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此時在眾星子閃爍的月夜下,宮夜晨眯著一雙精銳駭人的深邃的瞳眸,嘴上叼著一根煙,心裡百味摻雜的審視著屋裡晃動的兩個身影。

    長髮的女子,著連身的白色長裙,柔美動人的氣質,悠悠的自那修長的身軀散發出來,脫俗出塵的容顏上,添了一抹動人的微笑,舉手投足間的細膩款款,足以令每個見過她的男人都為之傾倒。不用說,他明白,她就是他日夜惦念掛心的妹妹宮月淩。

    而另一個身影……雖是一身的休閒服,但他可以很清楚地接收到自那男人身上所散發出的強烈危險氣息,猶如夜行于深山叢林的一隻黑豹,壯碩的身形與黑夜融為一體,即使看不見它,卻仍可以感受到它所散發的窒人訊息。不同的是自己可以很清晰地看見他的形體與面孔。

    他得承認那男人的確長得不錯,臉上剛毅的線條,輪廓深而不沈,一看就知道是高智慧的混血兒,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明顯讓人知道他很少笑,甚至不笑;但月淩溫柔的神采,似乎融化了那男人的心,美麗的笑容,也使他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許多。

    他在那個不知名的男人眼裡,看到了……愛。

    究竟那男人和月淩是什麼關係?

    當下,宮夜晨決定先撇開和妹妹相認的事,他得查查那個渾身充滿神秘氣息的混血男人。

    基於職業殺手的本能,在不久前,邵莫言便發現二道炙熱的眼光射向屋裡,隱隱約約的殺氣隨空氣的對流直撲向向己。

    邵莫言警覺的聚集起心神,保持一貫的冷靜態度。

    「芷柔,外面有人。」他一說完,果真一聲門鈴響起。

    「你怎麼知道?」芷柔好奇的看著邵莫言,不等他回答,就獨自去開門。

    因為沒看過來人,芷柔並沒有打開大門,只隔著鐵門和他對話。

    「請問,我認識你嗎?」言下之意是——我記得我們不認識。如天籟般的聲音配上天使一樣的微笑,芷柔好奇地打量眼前的男士。

    令她莫名的不是他令人驚訝,媲美阿波羅俊毅的臉龐,而是一股似曾相識,熟悉的悸動。

    不回答芷柔的話,宮夜晨只是靜靜地看著鐵門後的嬌顏。

    月淩,出落得漂亮了。在這七千多個日子裡,你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目光直盯著芷柔瞧,完全忘了他和她的關係,在她眼底是個街邊的陌生人而已。

    「先生。」見他似乎沒把先前的話放進耳朵裡,芷柔又喚了一聲。

    聽見她的叫喚,宮夜晨才回過神,「對不起。」

    「沒關係。」好怪的人。

    「先生,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嗎?」芷柔再次問他。不過這次,那股親切感促使她換了個問法。

    「對不起,小姐,我的車子引擎燒掉了,不知道方不方便進府上打擾,借個電話讓我撥回家叫人來接我?」保持紳士的風度,一向是客家人的祖訓。

    由於屋內那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宮夜晨以過客的身分和芷柔相對。

    發送善心的激素,一直是芷柔毫不吝嗇的,她毫不猶豫地就開了鐵門。

    「請進來吧!」

    等宮夜晨進門,芷柔便隨後關上門。

    「這裡的建築設計滿不錯的。」宮夜晨假裝打量著這間房子。

    其實,在教堂時看到地址,他只是很熟悉,但也沒去在意,到了這裡,他才想起這裡是他在臺灣新開發的別墅社區,說是社區,卻也只有四戶屋子。對於這裡的建築設計,他再清楚不過了,因為是他企劃設計圖的;不過為了佯裝第一次到這裡,就得作假一下。

    「是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芷柔想起了剛到仲介公司時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出來。

    「售屋的仲介公司,他們還有售屋的條件呢!真好玩。」

    「哦!什麼?」他早知道了,因為條件也是他定的。但還是佯裝不解。

    「喏!買這裡的房子,不是有錢就行了哦!得要品行端正,無不良記錄且具有藝術氣質,喜愛優雅清靜,有公德心與樂於助人……等。」芷柔想到,為了填那張個人性格誠實調查表,她差點沒累死。

    「真是這樣。」宮夜晨欣賞著芷柔說話的表情。

    他這樣,也是別有用心的。這裡乃屬郊區性質的地段,況且背山面海的,若讓沒有格調的人買到了這裡的房子,怕是糟蹋了他的苦心,也浪費了這麼個富有詩意的環境。

    月淩住這裡正好。她典雅不失高貴的清秀氣質,再加上明媚闊遠的山水,就好似居於桃花源的靈氣仙子,自然又純樸。

    說話的同時,芷柔與宮夜晨也已進了屋裡;他們這般的說說笑笑,聊得如此親密,看在另一個人的眼底,好不是滋味。

    「芷柔,您認識他?」警報未除,再加上醋汁四濺,邵莫言冷眼掃向宮夜晨。

    「我自我介紹,我姓宮名夜晨,這是我的名片,若要我效勞,請不用客氣。」宮夜晨接收邵莫言的冷眼凝視,他遞了一張名片給邵莫言。

    邵莫言看了下名片。

    宮氏集團總裁宮夜晨

    「邵莫言。」以為是芷柔的朋友,他禮貌性的報出自己的名字,既然別人都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邵莫言。宮夜晨在腦子裡重複了一遍。

    芷柔卻突然說了一句令邵莫言提高警覺心的話。

    「宮夜晨,宮廷中夜裡的星辰,很好聽,也很詩意。」芷柔開心的說著。

    你的名字也很浪漫啊!宮月淩,宮廷裡月下的淩波仙子。可是正解不是這樣的,月淩!礙於仍不能相認,宮夜晨只好偷偷地在心裡糾正芷柔,臉上的笑容因芷柔的話,也更加地璀璨迷人。

    「第一次,我的名字被叫起來,感覺是那麼好。」不過他還是希望月淩叫自己「哥哥」,好讓他懷念一下舊時往日的溫馨記憶。

    「芷柔。」邵莫言招手喚芷柔過來。

    「你不認識他?」他輕聲地問。

    這時宮夜晨的聲音卻傳到兩人的耳朵裡。

    「芷柔,我可以借一下電話嗎?」宮夜晨可沒忘掉他扯的謊。

    邵莫言一聽,心裡簡直「妒」火中燒,醋海生波。

    芷柔!叫得那麼親密。他忘了自己也是這麼叫的。

    「可以,電話在茶几上。」芷柔伸手指了個方向。

    她又轉向邵莫言,「我當然認識他,不然我怎麼會讓他進來。」

    「什麼時候認識?」莫言再問,他根本不放心那個叫宮夜晨的,他沒忘之前的殺意。

    「剛剛在門口呀!」芷柔奇怪的看著莫言。有什麼不對嗎?

    常年在咖啡館工作的關係,芷柔總可以把第一次上門的客人當成相識多年的老朋友,所以她並不覺得奇怪,倒是邵莫言先嚷了起來。

    「剛剛在門口!」他強迫自己別生氣。

    「剛剛在門口,就因為他按了你的門鈴,所以你就和他認識了,並且請他進來作客?」他氣她為什麼老是把全世界的人都當成好人,尤其……是一個男人。

    總歸一句話,就是他在「嫉妒」。

    「才不是這樣,你以為我是那麼隨便的女人嗎?」芷柔不平地反駁,更為他這樣說自己而感到生氣。

    「難道不是?」妒意沖亂了邵莫言的理智,他低聲地吼著,一雙黑眸也像在指控著她。

    「你……真是不可理喻。」原本想解釋,但一看見他指控般的眼神,芷柔便更加生氣。

    芷柔轉身走向宮夜晨,看見他皺著眉頭。

    「怎麼了,家裡沒人嗎?」

    不是沒人,是沒家。宮迄晨在心裡沒好氣的說著。

    但他還是一派微笑的說:「很不巧,正是。」他蹙一下眉頭,這個動作讓人以為「他也沒辦法」。

    從香港搭飛機到臺灣,一下松山機場就直奔聖母瑪莉亞學院,再往聖母瑪莉亞大教堂,然後就到了這裡。

    該死的宋擎雲!也沒告訴他酒店的電話,他總不能撥一零四查號臺問酒店的電話,否則就穿幫了。

    他上哪兒找一個人來替他圓這個局啊!宋擎雲,回去我非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

    芷柔開口:「我送你回去好了。」正好,不用看見那個是非不分的傢伙。

    彷佛救世主臨幸了宮夜晨一般,他笑道:「真不好意思,又麻煩你。」

    不錯!不錯!待會兒路上可以和她討論他倆是兄妹的問題。像稱了心意,宮夜晨在心裡直叫好。

    「不會的。」她想,她必須好好想想自己對邵莫言究竟是什麼感覺。

    「我們走吧!」

    芷柔與宮夜晨正準備出門,邵莫言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背後響起。

    「芷柔,你要去哪兒?」驚覺自己嫉妒過了頭,嚴厲霸道的語氣傷了芷柔,他怕極了她要避開自己。

    「我只是送他回去而已。」芷柔放出輕柔的語氣安撫他,以掩飾心中複雜的情緒。

    「我送他。」他不想她與宮夜晨獨處,那會令他胡思亂想。

    「不必了。晚了的話,你就先睡吧!」芷柔拒絕道。

    看著他們倆離開,邵莫言煩躁地雙手反覆的爬著帶點褐色的頭髮。

    對不起,對不起……邵莫言低低的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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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車內流轉著動人的音樂,飛縱即逝的五彩街燈一幕幕的掠過芷柔的視線。

    惱人的問題一直纏繞在芷柔的心裡揮之不去,所以她的一對柳月彎眉自上車到現在,絲毫沒有明顯的變動。

    看在宮夜晨的眼裡,他著實為她心疼。

    「可以和我談談嗎?」他無法坐視自己的妹妹有任何令她苦惱的事,尤其是在他發誓要給月淩全世界的幸福後,他更不能。

    芷柔移開視線轉向宮夜晨。

    「談什麼?」她又將視線調回去。

    「你想和我談什麼,我就和你談什麼。」他覺得此刻才有一點兄妹相聚,重逢的感覺。

    與自己親愛的妹妹,在最平靜柔和的空間裡,談著最貼心的事情,是多麼令人欣慰的事。

    芷柔露出一個盡是憂愁的笑容。

    「談「他」好不好?」不等宮夜晨回答,芷柔便自顧地說下去,「我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裡,在海邊救了他。他身受重傷!是槍傷……」說到了這裡,芷柔停了一下看宮夜晨的表情。沒有驚訝,沒有好奇,有的只是一片平靜和鼓勵自己說下去的眼神。

    「救醒他後,他第一句話便是道謝,然後告訴我他得離開了;不知怎麼搞的,我居然捨不得他走,還千方百計的想了許多既不冠冕,亦不堂皇的理由要他留下,而他答應保護我一個月,是「保護」!並向我保證一個月過後,我就不會因救了他而遭遇危險,到時他就必須離開這裡。」芷柔為自己添了抹苦笑。

    「你懂得我想表達的意思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說什麼,又何況是他!

    毫不遲緩,似進入情況發生的現場,宮夜晨不答反問:「你愛他嗎?」他相信就連她也不知道,否則現在她也不需像個落入凡間的精靈般,不知所措。

    困惑立刻布上芷柔的臉。

    「我……不知道,我很矛盾,他忽冷忽熱的。溫柔的時候,他眼裡的眷戀,幾乎快淹沒了我的無助;冷漠的時候,他毫無生氣的表情,甚至不知原因的故意忽略我的存在,沒有理由的鬧情緒,在在的將我從快找到方向的心再度震回十字路口,使我迷失了原來的方向,我都快看不見指引方向的光亮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可以輕易且自然的對他吐露心事。他令她感到親近,不同于柯神父,不同于書緣,他讓自己很有安全感。

    像是瞭解她,宮夜晨送她一個微笑,「很少有女孩子願意說自己的心事給陌生人聽。」他希望換個話題,能轉移她的注意力。

    「不,誰說你是陌生人,況且就是有女孩子喜歡對陌生人訴說心事,因為他們只聽而不問。」芷柔反駁道。

    相對之下,宮夜晨較在意第一句話。

    「何以說我不是陌生人?我們見面不到一小時。」

    「我不知道。你在我的印象中有種熟悉的感覺,像……哥哥一樣。」芷柔說出她的感覺。

    「我是。」宮夜晨突然喊了出來,情緒激動了許多。

    「你想起來了嗎?」

    原本他毫不冀望月淩能有關於他的記憶,一個三歲多的孩子,時間的流逝會讓她淡忘所有事情。

    芷柔被他突然的舉動弄得不知所以然,「你是什麼?我又該想起什麼?」

    她不記得自己曾摔到頭腦而喪失了記憶,至少在學院裡的每一個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她都不曾遺忘過。

    「月淩。」他喚了一聲,希望能讓她憶起一些過去的事。

    「什麼?」一股熟悉感又再次升起,但她還是不知道「月淩」是什麼。

    「名字。」快想起來。

    「誰?」他幹嘛說個她不認識的名字。

    「你呀!」宮夜晨稍稍為自己平息一些激動的情緒,他不希望因此嚇到了她。

    「我!別開玩笑了,你忘了我的名字了嗎?」芷柔好笑的看著他,但笑容立刻僵在他一臉正經的表情裡。

    「不,我沒忘,你叫宮月淩,是我宮夜晨的妹妹。」他開始急了,他覺得不論自己如何解釋,她就是不相信他所說的。

    「不,我叫江芷柔。江芷柔呀!」她直覺地想逃避些什麼。

    她在逃避什麼?她似乎不想知道些什麼。那是什麼?芷柔慌了,恰好她看見宮夜晨要下車的十字路口。

    「你到了。」

    「那是格琳院長給你取的名字,我見過她了,也證明了你是我妹妹宮月淩,我看了相片的……」他急欲解釋,但卻被芷柔堵住了話。

    「江芷柔!江芷柔!我是江芷柔!不是什麼宮月淩。」芷柔喊出口,她捂著耳朵不聽任何他說的話。

    「你到了,下車。」她提醒他。

    「月淩,你聽哥哥說……」但芷柔見他不下車,所以挪動身體便替他開了門,並推他下車,宮夜晨因此踉蹌得差點站不住腳,相片也掉在車座椅上。

    「我不聽,我不聽!」芷柔拉回車門,因為用力過度,砰的好大一聲。

    「月淩,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他把雙手按在車窗框上,想阻止她走,但芷柔卻踩足了馬力急駛出去。

    「月淩,你不能否認你心裡的熟悉感,你必須承認自己是宮月淩。」

    宮夜晨朝著芷柔離去的方向喊,但回應他的,卻是漸行遠去的引擎聲。

    芷柔緩緩的踩著樓梯,沒有點燈的房子是一片漆黑,只有月兒淡淡的金光輕輕地落在庭院裡。

    「啊!」全怪那個宮夜晨,說什麼她是他妹妹,害她一路上滿腦子都在想他說的話,現在還撞到了樓梯。

    芷柔在樓梯間坐了下來,輕撫著膝蓋。

    痛死了!明天一定淤青。

    「摔疼了沒有?」

    一個沉穩迷人的嗓音自芷柔背後傳來,接著是一具龐大的身影在她身邊坐下。

    「你還沒睡啊!」她沒有回答他,就見他移開她的手,自己揉了起來。

    「我在等你。」黑暗裡,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那雙在夜裡發亮的豹眼,又漾滿了無限的柔情,這令芷柔再次遺失了走向出口的方向。

    「不是告訴你別等我。」芷柔輕輕地拿開他的手,站起來往上走,故意忽略那本來準備封閉卻又被他撞開的情愫。

    「我不放心。」邵莫言跟著上去,無意間看見掉落在地上的照片,就順手撿了起來。

    「不放心什麼?怕有人對我不利?」她輕描淡寫的說道。

    芷柔指的是射傷他的那些人,而他卻以為她是在說宮夜晨。

    邵莫言被她問得不知如何回答。

    他當然怕!怕她生氣,怕她不跟自己說話,怕她愛上那個宮夜晨,怕她被人騙,也怕有人不利於她。

    聽不到他的回答,芷柔傷心極了。

    難道你就不會說:你怕我遇到危險,怕我因此而離開了你。

    「如果你怕我因為你而遭遇不測,那麼,我安全回來了。放心了嗎?可以去睡了嗎?」

    邵莫言還是立在原地,沒有回房的意思。

    因我而遭遇不測?邵莫言思考著這句話的時候,芷柔更覺灰心了。

    你就只能杵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嗎?

    「你不去睡,我要去睡了;你簡直……無聊透頂了。」

    如一記當頭棒喝,邵莫言明白了;她是說……而他以為她講宮夜晨。

    眼見芷柔已經在房門口了,邵莫言急步上樓,及時擋住她欲關上的門。

    「有事嗎?」芷柔知道自己若硬要關上門,也一定敵不過他的力氣,只好擋著門口,留一個空間讓他說話。

    「對不起。」他知道她正在生氣,而且是生他的氣。

    「為了什麼?」她相信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何道歉。

    「我……」太多了,他根本不知從何講起。

    看吧,他總是這樣,向她道歉卻沒有理由,似愧對她許多的樣子。她不喜歡這樣。

    芷柔靜靜的等著邵莫言開口。

    「我為一切向你道歉。」他後悔為什麼以前不常說話,造成今日像敷衍人一樣,只能草草交代過去,不知如何細說一切。

    唉!算了。

    「行了,我原諒你了。」芷柔明白他的不善言語。

    每次她總必須花費許多的時間,去抑止自己澎湃的情海繼續翻騰,而他卻只需一句話便讓她平靜的心湖產生漣漪。

    「我不要你原諒我。」他背負的罪太多了,他沒有理由要她原諒自己。

    「好,那還給我吧!晚安!」芷柔用力的甩上門並上了鎖。她從沒有那麼、那麼的生氣過。

    「對不起……」或許他對她,永遠只有這三個字。

    叩!叩!叩!

    三聲敲門聲,打斷了邵莫言冥想出神的思緒。

    他抬手看了一下手錶。三點!

    邵莫言微皺著眉,起身離開床鋪走向門口,並打開它。一張倦容出現在他眼前。

    「怎麼還不睡?」

    「我可以進去嗎?」芷柔怯聲地問著。

    她在怕什麼?邵莫言盯著芷柔臉上的懼意。他不回答她,卻伸手拉她進房間,隨後關上門。

    芷柔靠著床沿坐在地毯上。

    「外面下雨。」她解釋著到他房裡來的原因。

    「怕雨天?」聽著外面斜雨打在落地窗上的鏗鏘聲,他才知道下了雨。原來他想事情想得失了神。連下了雨也渾然不覺。

    「以前不怕。」芷柔瑟縮在床角。好冷!

    最近她發現,自己愈來愈不喜歡孤獨,她開始習慣有他的陪伴。以前,她不怕雨天的;但剛才,她卻被夜雨的滴答聲驚醒。醒來後,心底竄起莫名的孤單恐懼,讓她就這麼在床上輾轉難眠,最後,她竟憑著一股衝動,來敲他的房門。

    發現了她的寒意,邵莫言拉下被子蓋在她身上。

    「為什麼現在會怕?」他也坐下,背靠著床。

    「我已經開始不喜歡孤單一個人了,正確說,應該是我已經不習慣沒有人陪著我。」芷柔將半邊臉抵著床沿,柔亮直順的長髮,肆意地披散在她雪白的頸項,因倦意而合上的雙眼,更顯出她黑而細密的修長睫毛,白皙無瑕的脫俗嬌顏下,盡是一副慵懶的姿態。

    這瞬間幻化嫵媚動人的模樣,令邵莫言驚豔地呆愕了片刻。

    他不自覺地撩去芷柔散落下顎的幾根秀髮,將臉漸漸移近那張嬌顏。

    芷柔感到一股溫熱的氣息,輕輕地撫過她的唇瓣;她錯愕地睜間雙眼,就見一雙漾滿深情溫柔的深邃黑眸,與一張冷傲俊毅的臉龐,和自己不過咫尺相隔。

    就這麼頃刻間,那抹深情溫柔消失無蹤,換上的是一雙冷峻無情的眼神,與平靜無波的面孔。變化得是那麼地迅速,快得讓芷柔來不及反應,只能一臉的莫名。

    邵莫言眷戀地就近汲取芷柔身上的幽香,剛才那瞬間掠過的芳香甜蜜,讓他想再次嘗試……

    你別忘了,你是一個身負罪惡與血債的人!邵莫言的心頭竄出一個小小的聲音,像在提醒他一樣。

    他強迫自己壓抑想吻她的衝動,挪開臉轉向另一邊。他自口袋裡拿出煙盒,並抽出一根煙叼在唇上,打算點著它,以平靜自己複雜的思緒;卻見一隻柔荑移到他嘴邊,拿掉他嘴上的煙。邵莫言轉頭望進一雙清澈的眼。

    「吸煙對你沒有好處,我不喜歡你吸煙。」芷柔輕聲地說。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我只是保護你而已。」

    芷柔沈下了臉,她懂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訴自己,他的職責是保護她,但她沒有權利約束他。

    「我回房了。」芷柔撥開蓋在自己身上的厚被子,起身準備向外走。

    邵莫言不假思索便拉住芷柔的手腕。

    「雨停了嗎?」他故意這麼問。

    他知道雨還沒停,反而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颼颼的強風吹逼著大雨打在落地窗上,震得落地窗撞出聲響;沒有隔音功能的落地窗外,不停地因勁風摩擦著建築物,而發出「咻!咻!」的刺耳聲,若將它靈異化,聽起來便像是淒厲恐怖的鬼哭神號。

    芷柔扳開他握著自己的手,並把自他嘴上拿來的煙交回他手上。

    「我必須重新開始習慣孤獨。」拋下這句話,芷柔眼帶受傷的神色,打開房門緩步地踏出房間。

    盯著慢慢合上的房門,直到它完全關上,邵莫言把視線調回手上的煙。

    芷柔不喜歡自己吸煙。想著她剛說過的話,邵莫言落寞地看著手上的煙盒,眼神似空洞,卻又非空洞。

    他舉起拿著煙盒的左手,只消頃刻,下一瞬煙盒已在落地窗旁垃圾筒裡了。

    「不……哥哥……哥哥……」淒悽楚楚的叫喊蕩旋在一間雪白的房裡。

    涔涔的淚水若瀑布一般,不停地下滑著;睡夢中的芷柔不斷地囈語著同樣的話,直到一聲溫柔多情的呼喚,將她自夢里拉回來。

    相同的夢,相同的景色,相同的人物。

    芷柔氾濫決堤的淚水傾泄而下,濕了擁她入懷的邵莫言的白色襯衣。因懼怕而微微顫抖的身體,被邵莫言溫熱的胸膛安撫了下來。

    「做惡夢了?」邵莫言輕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眼裡、心裡盡是心疼她沒能有一個好夢,反倒流了一灘淚水。

    「不。」芷柔激動的搖著頭,反駁道:「那不是夢,是真的,不是夢。」

    邵莫言將芷柔抱坐在自己的腿上,等著她解釋。

    「四次了,我夢了四個晚上,一天比一天清晰。那男人邪惡的尖笑不斷地自他猙獰不堪的臉上傳出,口中直說:「只要賣了我,他便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不愁吃穿,錦衣玉食一輩子。」他把我抱走,開車往深山裡去……」那極度畏懼的表情又浮現在芷柔絕美的臉上,再次潤濕的眼眶,很快的又淌下兩行清淚。

    微微抖動的音調,明顯的讓邵莫言明白她的害怕,使他更加摟緊她。

    「撞山了……車子撞山了,血……從他頭上像泉一樣湧出來,碎了滿車子的玻璃,我……暈倒了……」芷柔摟緊了邵莫言的頸子。

    「沒事了。」他輕撫著芷柔披肩的秀髮。

    「都過去了,別想了,別想了好不好?」他柔聲的說著。

    芷柔點點頭,擦掉臉上的淚。

    「幾點了?」

    「五點半。」看她一臉疲累,昨晚一定沒睡好。

    「再睡一下,嗯?」此刻他的眼裡漾滿了深情與眷寵。

    「我不想睡。」她怕再次進入那可怕的夢境。

    但她已被邵莫言抱回床上躺著,芷柔不依的拉著他的手。

    「我陪你。」他撥開芷柔垂落前額的髮絲,無限寵溺地說:「要是再作夢,我就再叫醒你,安心的睡一下,好不好?」

    「不能走開哦!」得到他的允諾,芷柔輕輕地合上眼,準備進入夢鄉。

    邵莫言拉一張椅子在床沿坐下,就這樣看著床上的睡美人,時間一分一秒悄悄的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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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入冬的傍晚總是透著些許的涼意,芷柔裹著厚外套,但仍直打著哆嗦。

    電視上正放映著「美女與野獸」的浪漫愛情故事,而沙發上的人兒卻沒能專注地欣賞,心裡掛念著一個人。於是起身往廚房走去。

    淡淡的茶香自廚房裡傳來,芷柔正煮水果茶,等邵莫言回來可以給他去寒。

    「怎麼去那麼久?」芷柔無聊的撥弄著手指頭。

    沒想到她真的睡到過午才醒來,她只是想睡一下下,只要一下下她就會醒了,但……被他說中了,最近她真的忙壞了;又整理房子、又趕稿子,她的交稿日快到了,但如今卻只是起個頭而已。

    她睡醒時,便看見了邵莫言留的字條,上面寫著——

    芷柔:

    我出去買些東西,很快回來;如果醒來餓了,客廳桌上有吐司和牛奶,我會帶晚餐回來。

    莫言

    可見他是下午出去的,而現在都五點多了,怎麼還不回來?

    最近,芷柔發現自己對他的依賴心愈來愈重了;只要一會兒沒看見他,便好像少了什麼一樣,深怕他趁她一個不留神,就離開了這裡。

    她愛上他了!

    也許是在第一眼,他糾結不散的眉心懾住了她的心魂,也佔據了她的思緒,註定了她往後的視線都必須以他為焦點。

    一陣引擎聲將芷柔從沉思里拉回來。她迅速地掀開被單往門口奔去。

    「你回來啦!」芷柔打開鐵門便綻開一朵笑靨。

    「睡醒了!」邵莫言回她一個微笑。

    芷柔走近他,邵莫言就塞了一堆東西到她手上。

    畫紙、畫筆、顏料和調色調。

    「你會畫畫?」她還看見稿紙。

    原來他也知道她在寫作,他並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己嘛!芷柔開心得想上前給他一個大擁抱。

    「略懂皮毛。」他從後座搬出畫架。

    「進屋去吧!你感冒了,別吹冷風。」語氣裡的關心與憐惜絲毫不加以掩飾,就是那麼自然而然的脫口說了出來。

    芷柔的心裡流過一波暖意,為他的改變高興不已。

    一進門,邵莫言便嗅到了撲鼻的香味。

    「什麼味道那麼香?」

    「香吧!我煮了水果茶,外面那麼冷,我想你回到家一定想喝一杯熱飲。」芷柔拉邵莫言坐在沙發上。

    「看電視,是著名的迪士尼卡通「美女與野獸」哦!水果茶馬上就來。」如花仙子一般,她翩翩地轉身走向廚房。

    望著芷柔離去的背影,邵莫言失了神,直到那曼妙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後,他才看向電視機裡上映的動畫。

    美女與野獸!

    他知道這個故事:美麗善良的女主角貝兒為了救出自己的父親,脫離有著恐怖野獸的城堡,而答應留在城堡裡生活。起初野獸與貝兒的相處情形並不是很好,簡直可以說是非常惡劣;但經過相互瞭解,兩人相愛了,解除了野獸與城堡被魔法師所下的魔咒,從此王子與貝兒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螢幕裡的畫面正進行到自大可惡的加斯頓領全城的市民準備出發攻打城堡,呼嘯的風雨加上震撼人心的配音,邵莫言專注著電視快速移動的彩色動畫。

    突然一聲鏗鏘,玻璃摔在地上的刺耳聲與芷柔的哀號喊叫傳進邵莫言的耳裡。

    他慌忙地奔向廚房,看見了滿地的碎玻璃片,而芷柔抱著頭蜷縮在牆邊,雪絨的裙擺染上了幾處污漬。繞過滿是玻璃碎片的地面,他飛快的抱起芷柔往客廳的沙發上去。

    「住手。」他拉開芷柔緊扯頭髮的雙手,將她擁進懷裡,芷柔便順勢把手搭在他頸後,劇烈的痛楚使她扯緊了他的衣服。

    這該死的頭痛,到底要折磨我多久?芷柔在心底低咒著,涔涔的淚水自她眼裡傾泄而下。

    邵莫言緊蹙著眉頭,摟緊了芷柔顫抖的身軀。

    究竟這頭痛是什麼病?為何總在她不經意時來個措手不及。

    自他住進這裡後,已發作了四次,上次是三天前,再上一次大約是一個星期前,發作的次數似乎愈來愈頻繁,疼痛的時間也愈來愈長。

    不知過了多久,邵莫言感覺到芷柔平順安穩的呼吸。

    「好點了嗎?」得不到她的回答,他以為擾人的疼痛仍駐留在她腦子裡。

    「不行,我們得去醫院。」他以不容反抗的語氣命令著。

    「不用了,我現在覺得很舒服了。」芷柔用雙手抵著他的肩膀,拉開他們的距離,並露出一個天使般的輕笑。

    又是……。邵莫言心揪得更緊了。

    每次她總是在頭痛過後,再展出一抹炫人的笑靨,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在他為她心焦如焚時,她卻能一笑置之。

    不,這次絕對不能妥協,他一定要帶她去醫院做全身檢查。

    「就是現在,不是以後。」無視芷柔拒絕上醫院的話,他抱起她想朝門口走。

    「我不要去醫院,我煮了水果茶。」芷柔不依的嘟嚷著。

    其實她覺得好累,好想休息。

    怎麼會這樣,明明下午才睡醒的,為什麼現在渾身無力了?芷柔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回來再喝,好不好?」發現了她的倦意,他的決心又消去了不少,改用問句。

    「我要看「美女與野獸」,它的結局好美,我要看完它。」芷柔撒嬌的把頭往他的脖子靠去。

    「拜讬。」

    聽見她輕聲的懇求,他差點就要答應她了,但又想起了那令她難受的頭痛。

    「回來再看,嗯?」他柔聲勸者。

    「不要,我要現在看。」反正,她是打定了主意不去醫院。

    邵莫言看了一眼電視。野獸與加斯頓正竭力地交戰著,而貝兒在狂風暴雨中呼喊著野獸。

    快結束了。

    「看完我們就上醫院。」這是他最後的讓步了。

    芷柔沒有應聲,任他將自己再抱回沙發上。

    邵莫言並沒有放手讓芷柔離開他的懷裡,反而讓她坐在他腿上,兩人就這樣依偎著彼此。

    邵莫言濃郁的男性氣息,輕輕地飄進芷柔的嗅覺裡,讓她感到心安,眼皮漸漸地蓋住了她迷人的雙眸。

    「他們是很令人羡慕的一對。」

    芷柔含糊不清的聲音,讓邵莫言低下頭看著懷裡的人兒。

    「我們還得去醫院。」他輕語地說著。

    「莫言,我好冷!」芷柔輕軟地吐了幾個字,眼皮也沉重的讓她睜不開。

    不假思索,邵莫言拾起落在地面的被單,蓋住他們兩人。

    忘了要去醫院,只因他捨不得她受冷受凍,而他也看見了絕美睡顏裡的憔悴。

    寧靜的星夜裡,月娘灑著炫人的金色光芒,悄悄地陪伴著客廳裡依偎的兩個身影;月夜下輕輕地流轉著動人的音樂「BeautyandtheBeast」。

    浪漫朦朧的燭光,香醇色豔的美酒,光可鑒人的銀器,與羨煞世人的一對情侶。

    多麼美妙的景象啊!隨侍在一邊的服務生在心裡暗自讚歎著。

    不過,桌面上的兩位當事人的其中一位可不這麼認為。

    噁心!噁心死了!

    楊映雪咒駡著這一切,但出奇美豔的花容上卻維持著一朵嬌笑,深寶藍的亮彩套裝長裙襯托出她不凡的高貴氣質,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隱隱約約的風情,皆足以令在場的人為之傾倒。只可惜「在座」的,只有一位,「在站」的也只有一人。

    「映雪,你怎麼都不吃桌上的食物?」陳飛憂心忡忡的問著。

    「我不想吃了。」映雪佯裝嬌嗔的口語,但在她心裡,不知已經把陳飛罵過千百遍了。

    想吃才有鬼哩!從早上和他出門開始數起,早餐、中餐、下午茶加點心,晚餐和現在的宵夜……。映雪不敢想像他是否會在午夜多添一餐。

    難道他只會帶她上餐館,入茶店,進咖啡店;一輩子也沒見過這種約會方法。爛透了!俗斃了!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陳飛擔憂的神色浮上臉龐。

    映雪偷偷的白了他一眼。

    「不是,我只是累了,想回家休息。」

    要不是為了計畫,本姑娘才不屑和你這個卑鄙、無恥的王八蛋一起坐在同一張桌子用餐,更不用妄想我和你面對面說話。映雪在心裡暗罵著。

    「買單。」陳飛用左手指頭彈了個聲響,以吸引服務生的注意。

    半晌後,陳飛與映雪已散步在楊邸的花園裡了。

    「對了,映雪,穎的事我處理完了,你不用為我擔心了。」他牽著她在涼亭坐下。

    鬼才為你擔心!自以為是的傢伙。

    「是嗎?」映雪用淡淡的聲音敷衍著。

    「映雪,你喜歡些什麼?」他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問這幹嘛?」她不記得自己生日快到了。

    陳飛露出一個微笑……不,他始終都在微笑。

    「我想多瞭解你一點;還有,你喜歡什麼顏色?」一定要很瞭解映雪,這樣往後的計畫就容易多了。

    真行!第一個問題都還沒得到答案,就迫不及待想問第二個問題。好,那我直接回答第二個問題,省得麻煩。

    「紅色。」

    騙鬼的紅色,她覺得那是最醜的顏色。她喜歡寶藍色,一如此刻她身上穿著的連身長裙。

    非凡也喜歡藍色,不過是碧藍,與寶藍完全不搭調的顏色,就像自己和他一樣不相配。適合他的,應該是溫柔,婉約脫俗,似雪白的空谷幽蘭的女人,而不是狂野不馴,高山上若豔麗野玫瑰般的她。

    思念的情潮又高漲了起來,幾乎填滿了映雪傷悲的心。

    「紅色,代表熱情、喜悅,很適合你。」陳飛喜孜孜的說著。

    「是嗎?」非凡說她比較適合明亮的鵝黃色,意思是希望、愉快、智慧、尊貴與優雅。

    非凡,你究竟在哪裡?我好想你……

    沉淪在自己的思海裡,映雪完全不理會陳飛淘淘不絕的話。

    「爹地,我們到底得演戲到什麼時候?」映雪柔聲地問著坐在身邊的父親。

    揚振康放下手上的書,答道:「到現在為止,我們這步的計畫已結束了,接下來就看陳飛如何走下一步了。」他看出了女兒心裡的不耐。

    「再這樣下去,我會因此而發瘋的。」但假如不這樣,又如何引出非凡。

    「這是最好的方法了,映雪。」他也不希望心愛的寶貝映雪和陳飛那個大叛徒在一起,為了非凡,只有這樣了;他希望非凡再回組織裡。他以央求的眼神看著映雪。

    「知道了。」映雪無可奈何的答應。

    「爹地,你覺得什麼顏色適合我?」她偷偷地期望爹地能說「黃色」。

    「清麗的鵝黃色。」楊振康想也不想便回答了出來。

    「為什麼?」映雪忍著心中一絲的雀躍。

    「希望、愉快、高貴、優雅不就是你的翻版。」楊振康再次拿起書看了起來,卻注意到女兒開心的表情。

    「什麼事那麼高興?」能夠使映雪一掃陰霾的,一定是和非凡有關的。楊振康別具深意的看了女兒一眼。

    「聽爹地稱讚我,當然很高興。」映雪連眼裡都盛滿了笑意。

    「哦!」楊振康提高了聲調,表示不太相信。

    「不然你認為是什麼?」映雪問著。

    楊振康淡笑不語,不想點破女兒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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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什麼?沒有!」宮夜晨微帶怒意的聲音顯示他現在非常的不悅。

    電話的另一頭傳出顫抖的聲音,使宮夜晨頓時發現自己失了控。

    他平靜了心情,換了個口氣。

    「立刻給我找到宋擎雲,叫他滾回來;還有,吩咐下去,調查的所有邵姓的資料全部集中一起,傳真到擎雲的公司裡。」交代完後,宮夜晨放下手機電話。

    怎麼可能!全臺灣的人事資料裡竟然沒有「他」。

    邵莫言!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不行,他絕不能讓月淩留這個來路不明的人在身邊。

    雅致的咖啡屋裡,突然的騷動引起了江書緣的注意,她反射性的朝門口瞧去。

    「芷柔。」喜出望外的,書緣一個旋身便離開了吧枱,走向芷柔與客人寒喧的方向。

    「書緣,近來可好?」芷柔展露她那迷倒眾生的維納斯笑容,並與一路經過的客人打了聲招呼。

    「不好。」書緣一臉不開心,但還是牽著芷柔的手往吧枱內去。

    芷柔訝異她竟會這麼回答。

    「又和哥哥們鬧僵了?」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樣。

    「不是。」書緣沒好氣的回答道。

    「那麼……哪一個「男的」朋友又惹你不開心了?」這事是常有的,所以也在可能嫌疑之中。

    書緣給她一記白眼,芷柔便明白了。

    「好啦!別生氣了,請你吃「綠色希望」,我下次不敢了。」

    「綠色希望」是芷柔拿手的蛋糕系列中,最搶手的一組菠菜口味甜點,也是「雙江咖啡館」創店的招牌蛋糕;不過只有在每個星期的週末才推出,這就是為什麼今天館裡人潮洶湧的原因了。

    「你真可惡。」書緣生氣地指控了起來。

    「人家體諒你搬新家,一定很多瑣碎的事情要忙,可是你也太過分了,足足十八天;兩個禮拜又過四天,沒個人影也就算了,竟然連電話也沒有,就算你拿「綠色希望」誘惑我也沒有用。江芷柔,我是真的生氣了。」雖是這樣說,但她還真懷念「綠色希望」的原野自然風味呢!

    翠綠色的實心蛋糕,表面鋪上一層綠白相間的波浪條紋蛋糕皮,增加亮麗度與甜度的合成蜂蜜汁,這全是芷柔巧妙心思的苦心研究所組合出來的精緻點心。

    在平常的日子裡,推出「綠出希望」的週末總是人滿為患,她這半個股東能不能吃到自己店裡的招牌點心,還得端看客人是否有仁慈的心腸,每人只點一人份;但,經過了兩個星期,客人的口欲早已壓制不住了,她可不巴望能吃一丁點的蛋糕「屑」。

    哦……哦!叫全名就表示大事不好囉!芷柔在心裡大叫不妙。

    不過她還有法寶,是最近的創新巨作。

    察看了一下書緣的神色。嗯,還有效。

    「唉!」芷柔故意歎了好大一口氣,知道書緣注意著自己,才又說:「本來我想把最新的研究「玫瑰紅塔」做給你試吃,可是現在你生我的氣,不肯原諒我,那麼,也一定不肯試吃我可口的「玫瑰紅塔」,這可怎麼辦才好呢?」芷柔一副惱人的表情,像真的在想解決的辦法。

    聽到這一串令人心動的話,書緣忍不住問:「「玫瑰紅塔」?什麼時候研究出來的?長得怎樣?不用說,只要是你做的一定很漂亮;好吃嗎?對了,得等我試吃才曉得嘛!」忘了生氣,書緣自問自答的模樣逗笑了在一旁看好戲的芷柔。

    「不生氣啦?」芷柔笑語著。她就知道這招一定有效,誰叫書緣太愛吃她做的蛋糕,而且讓書緣最興奮的,就是新產品是由她第一個試吃。

    書緣這才發現又被騙了,她是在生氣,而且是「現在進行式」;不過若在一個秤子上,一邊放「生氣」,一邊是「玫瑰紅塔」。

    她可沒有笨到和蛋糕過不去。

    「哪!本姑娘大人大量,不同你一般見識,我決定不計前嫌……不過……」

    「不過什麼?」芷柔早猜到了,但還是想留個面子給書緣。

    「雙份「綠色希望」,雙份「玫瑰紅塔」。」不趁機「預約」的話,她不知還要等到何時,才可以飽口福之欲。

    「成交。」芷柔爽快的答應。

    區區四份蛋糕,何難之有!芷柔輕笑著。

    「好了,進去做蛋糕吧!否則時間一到,客人就會拿叉子敲盤子了。」書緣推芷柔進烹飪室,順手替她關上門,再走回吧枱繼續煮咖啡。

    若說二個人在竊竊私語,那就另當別論,不過全「雙江」的人都在交頭接耳,就值得書緣注意了。

    放下手中的咖啡壺,書緣探向門口,看見一個男子朝自己走來。

    等他站定在吧枱前時,書緣露出親切的笑容。

    「這位帥哥,你很不簡單哦,可以驚動全館客人。」

    宮夜晨聽到這調侃的話,非但沒有不好意思的表情,反而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還她一笑。

    「有我能為你服務的地方嗎?」書緣如此問,是因為她看出他並不是來喝咖啡或吃甜點的。

    「請問月……芷柔在嗎?」想到沒有人知道芷柔原本的名字,宮夜晨連忙改口。

    芷柔?「你是誰?」她不記得芷柔有這麼一個帥哥朋友。

    「我是她哥哥。」宮夜晨直接的回答書緣。

    書緣先是一愣,然後毫不客氣地笑了出來。

    「如果你是芷柔的哥哥,那全「雙江」的男客人就是芷柔的兒子、男朋友、爸爸與爺爺。」哥哥!哈,笑死人了。

    「這話怎麼說?」他並不覺得有何不對,不過自己的一句話竟使眼前的女人笑言以對,令他很好奇。

    「曾經有十歲的小男孩叫芷柔媽媽,青少年說芷柔是他們青梅竹馬的女朋友,中年男子稱芷柔是失散多年的女兒,老一輩的則勸芷柔回去認祖歸宗。」書緣替他解答疑問。

    「哦!」宮夜晨笑了出來。

    的確很好笑;想不到月淩竟有如此身價。

    「不過,我倒沒聽過有人自稱芷柔的哥哥!喂,你怎麼會想「當」芷柔的哥哥?」書緣加重了「當」字的語氣,明顯的說明她依然沒把宮夜晨的話當一回事。

    「我不是「想當」,我真的是芷柔的親哥哥。」他耐心的又說了一次,反正習慣了,先是格琳院長,然後是柯奕神父,接著是月淩,現在是眼前的這位明顯是月淩的合夥人的女人。

    「別再開玩笑,芷柔沒有哥哥,別以為你裝的一臉正經,我就會相信你。」如果她相信他,那芷柔現在不知有多少個兒子、男朋友、爹地和爺爺了;她又不是「肖耶」,隨便一個人說說,她就信以為真。

    宮夜晨乾脆直截了當的問:「怎樣你才肯相信我?」

    他的堅持與執著使書緣稍稍動搖了原先的認知。

    書緣正眼地注視著他,像要看穿他眼裡所藏的,是謊言亦或……事實。

    片刻後,書緣收回審視的目光,遞給他一杯曼特寧。

    「你等一下。」丟下這句話,書緣留下宮夜晨在吧枱,自己轉身進烹飪室。

    宮夜晨端起曼特寧找了個位置坐下,欣賞著這間格調溫馨浪漫的咖啡館。

    柔色系的粉藍牆壁,銀光四射的水晶吊燈,圓形、方形、角形的小型餐桌隨意卻不雜亂的分佈在左右兩邊,串有風鈴的玻璃手推門,若有客人上門,只消一聲輕脆的風鈴樂音便可知道;通往吧枱的長廊兩邊,各鑲上一排螢光燈管,即使在被漆黑籠罩的夜裡,依舊可以很正確地找到吧枱,玻璃窗上有秩序的貝殼吊飾,更突顯「雙江」不同於其它咖啡館的清麗風情。

    一個移動的白色身影吸引了宮夜晨的注意。他朝那方向看去,隨即露出興奮的表情。

    放下手裡裝著剛完成的「玫瑰紅塔」的淡藍色花紋磁片,芷柔一臉平靜地坐下,面對著宮夜晨。

    「月……不,在你還沒相信我之前,我叫你芷柔好了。」他不希望他們為此再有爭執。

    「你想解釋些什麼?」芷柔冷淡地問。

    此刻,她的腦海裡,不停地重複著那個一再出現的惡夢。

    她承認自己有點相信宮夜晨的話,但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成為聖母瑪莉亞學院的孤兒?

    宮夜晨沈下臉娓娓地道:「二十年前,我們的父母親亡身於異國,飛機失事,礙於年僅三歲的你經不起飛機的震盪,我和叔叔趕到紐約處理善後事宜,留你在香港的祖屋給女傭和管家照顧。出國前一個晚上,我們一塊兒睡在父母親的大床上,我不停地在你耳畔叮嚀著要你乖,不可以吵鬧,不可以淘氣,更不能亂跑。」說到這兒,他為落下兩行眼淚的芷柔拭去淚水。

    「好不容易,在我精疲力盡地回香港後,我最渴望見到的,就是我親愛的妹妹宮月淩甜蜜的笑靨;但,我萬萬沒想到,迎接我的是一床淩亂的被褥與被利刃劃破而散落滿地的枕頭棉絮;空蕩無人的房間令我驚愕不已,更令我生氣的是,竟然沒人發現你失蹤了。」

    他啜了口咖啡,意味深長地繼續說:「沒有父親,沒有母親,也沒有我最親愛的妹妹,那麼,留下一屋子與我不相干的傭人也無用,撤了他們,空空蕩蕩的屋子裡只剩下牆上掛鐘的擺動聲。我盯著全家福的相片呆坐在客廳裡,偶爾我會打開大門,期盼在門開啟的刹那,會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向我飛奔而來,投進我的懷抱;不在乎夜裡的寒風灌進屋裡侵襲著我的身體,我只怕幼小的你,哪一天回了家,沒有人為你開門。」

    芷柔的淚落得愈凶,宮夜晨為她擦掉淚水的次數也愈頻繁。

    「我找你足足二十年了,月淩。」不求別的,他只希望能再聽見她喊他一聲「哥哥」。

    氾濫的淚水模糊了芷柔的視線,因哭泣而些微抖動的身軀緩緩地偎向宮夜晨。

    「哥哥……」芷柔……不,現在起她要稱月淩;月淩輕喚了一聲,帶絲淒涼,不過更多的是無盡的喜悅。

    宮夜晨輕柔地撫著月淩的黑亮長髮。

    「沒事了,別哭了!別哭了!」

    三千多個日子的追尋,終於在今日有了回應,爸媽在天之靈一定感到欣慰。宮夜晨感慨世事的難以預料,他本以為這輩子再也找不到月淩了。

    看懷裡的人兒依舊淚眼撲簌,宮夜晨也慌了起來。

    「你不會想在這兒一直哭下去吧!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都酸了。」等會兒說不定會有一群人以為他欺負了她,而痛毆他一頓,因為他已發現一雙雙帶有敵意的眼睛,陸陸續續地直向他射來。

    離開他的懷裡,月淩試著控制自己激動的情緒。

    「試試我的手藝。」月淩把蛋糕推到宮夜晨桌前。

    蛋糕!甜食!他宮夜晨這輩子,最討厭這類東西了。

    他面露難色地說:「大哥不喜歡吃甜食耶!」

    「試試嘛!很好吃的,我用我的人格做擔保。」芷柔一雙清澈的丹鳳眼裡,全是期待與盼望。

    不忍看見月淩失望的神情,宮夜晨強迫自己在月淩的注視下,把一口蛋糕放進嘴裡……

    出乎意料之外,蛋糕的口感讓宮夜晨笑了開來。

    不同于一般沾滿奶油的蛋糕一樣令人作嘔,它爽口嫩滑,似入口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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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7-6 11:33:33
第8章(2)

    「好不好吃?」月淩迫不及待地問。

    「媲美國賓!」也許,在往後的日子裡,他不用佯裝笑意勉強吃月淩所烹製的甜點了。

    「謝謝!」月淩綻出一朵絢麗陽光下,最迷人的笑靨。

    「有榮幸能請咱們的宮大美人,上街小遊一番嗎?」宮夜晨用著紳士般的口氣,泛著極為性感的笑容。

    「讓我考慮一下。」月淩假裝一臉認真在思考的樣子。

    月兒洋洋灑灑的在室內落下一地的銀白光圈,牆壁的角落邊,立著一個蓋了布幔的畫架,微開的落地窗,吹來徐徐柔和的夜風,時而掀起布幔,時而覆上布幔;在布幔迎風飄起時,顯而易見的,是一張絕美出塵的面貌,與散落肩頭的烏絲。

    月淩被震懾在眼前的這一幕,久久不能自己。

    輕輕地踩著冰涼的大理石磚,信步地走向畫架,她一伸手拉下布幔,任它飄落至地面。驚愕龐大畫紙上,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容。

    這……是我!月淩瞪大了雙眸,瞬也不瞬的盯著畫紙上僅用鉛筆描繪,卻是栩栩如生的自己。

    是莫言畫的嗎?但他不是只「略懂皮毛」?

    良久,月淩才從神遊的宇宙中回過神;正打算舉步往樓上走去時,冷不防一個轉身,卻被一團黑影嚇了一跳。

    「莫言!」月淩喊了一聲。

    「你嚇到我了。」她按著胸口,想平順一下加速的心跳。

    「我不是告訴你,別和陌生人靠近。」邵莫言睜著一雙不悅的眼神,用著像是指責的口吻。

    而月淩卻一時反應不過來,一臉的不解。

    「陌生人?我沒有!」

    「沒有!那今天下午你和誰在街上有說有笑,還挽著他的手,像一對情侶一樣?」對於她的不承認,他感到非常憤怒,不過,倒不如說,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令他非常妒忌。

    想到下午,他無意間在街上看見一對出色的男女,他們站在一起,是多麼的相稱,羨煞了無數逗留在街上的路人。

    一個俊美若神只般的男子,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任身邊清麗出塵的女子,挽著自己的手漫步在街頭。

    而那一男一女,就是宮夜晨與她——江芷柔。

    一想到她那炫人心魂的巧笑倩兮,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其他男人,他心頭就氣憤得想殺掉那個男人。

    「今天下午……」月淩想了一下。

    「你是說他啊!」她恍然大悟地笑了出來。

    這個笑,看在邵莫言的眼裡非常的不是滋味。

    「承認了!還說沒有。」這讓邵莫言再添了一把妒火。

    「他不是陌生人,他是……」月淩想反駁,但話卻被邵莫言搶走。

    「他是你認識不到幾天,卻已被你當成情人的男人。」妒火淹沒了他的理智,更使他口不擇言地扭曲事實。

    「你聽我說,莫言,他……」再度被打斷的話,令月淩有絲惱怒。

    「在這個月裡,我必須保護你,你難道不能聽我的話,別靠近任何陌生人?就因為他的一張名片,所以你以為他沒有心機,任由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你,或者你看上了他的錢……」說到了這裡,邵莫言止了口,因為他看見芷柔眼中的水霧。

    滿心的委屈,在聽見邵莫言不明是非,亂下定論的指責,變化成悲傷與氣憤。

    「原來,在你邵莫言的眼中,我是不折不扣的拜金女。」芷柔傷心地流下兩串淚水。

    察覺到自己過分的態度,邵莫言滿臉的歉意。

    「對不起,我……」未完的話,卻被芷柔反截斷了。

    「我知道,我接受你的道歉。」哼!她知道什麼?知道他又莫名其妙地對自己生氣,所以她該一笑置之地接受他對自己的歉意!

    「我……」他想解釋,但是解釋什麼?說他是因為妒忌宮夜晨,說他是因為不想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才失去理智的指責她?

    「我累了,晚安!」芷柔失望地留下這句話,拖著略顯疲憊的步伐,走回房間。

    壓抑著想追那娉婷的身影回來的衝動,邵莫言在心裡頭,懺悔了千萬遍。

    芷柔輕晃著頭,極力地想甩去頭上那股暈眩的不適感。我怎麼了?

    意識到身後有了動靜,邵莫言擺下手中的畫筆與調色盤,旋身往床鋪走去。

    「舒服點了嗎?」邵莫言伸手探向芷柔的額頭。

    注意到他的舉動。

    「我發燒了嗎?」他冰涼的手覆在她額頭,讓她舒服多了。

    「為什麼昨晚窗戶沒上鎖?」莫言皺著一雙劍眉。

    她的身子骨竟單薄到僅一夜沒關窗,就著了涼!?

    「我忘了。」芷柔低下頭不敢看他那對關切的眼神。

    其實,昨天她是氣得忘了,一回房就立刻倒床輕泣,哭累了,自然就睡著了。

    「我為昨天的事道歉。」他知道她還在生氣,因為她不想正視自己。

    唉!「如果你幫我一個忙,我就忘了昨天的事。」

    邵莫言莞爾一笑。

    「除了讓你下床,其他的事我都答應。」他明白她是不想讓自己心有疙瘩。

    「不下床,我只是要你幫我拿藥。」芷柔笑語著。

    「我喂你吃過了。」莫言一臉的不自在,一雙眸子不停地瞟向四邊,就是不看芷柔。

    我吃過了!?我怎麼沒印象!那不是藥丸嗎?我都沒醒著,怎麼說「他喂過我了」?芷柔思索著這句話,再看邵莫言一臉的不自然……

    他如何喂……。瞬間,一抹紅霞罩上月淩的嬌顏。

    「如果你介意,對……」他想道歉。

    「出於無奈,情非得已,不用道歉。」芷柔阻止他道歉。

    「謝謝!」

    不,不是迫於無奈,更非情非得已。邵莫言在心裡偷偷地反駁著。

    「再睡會兒!」邵莫言按回她坐起的身子。

    「不要,我要你陪我說話。」芷柔睜著一雙央求的眼,不依地說道。

    邵莫言輕笑著。明明累了,還想找人聊天。

    「最近你的小說,寫了些什麼故事?」不忍破壞她的期盼,邵莫言隨口找了個話題。

    「我們的故事!」芷柔一臉玩笑地回答;另一方面,極力的睜著略顯沉重的眼皮,注視著擱在落地窗前的畫架。

    邵莫言當她在開玩笑,也注意到她的疲累。

    「你該休息了。」化不開的濃情蜜意,充塞在他的話裡。

    「不要,我還不想休息。」雖然芷柔依舊堅持著,但她的倦意,卻已出現在她含糊不清的聲音中。

    芷柔半眯著雙眼,吃力地想看清畫紙上,不同於昨天的自己。

    今天,畫紙上的她有了顏色,更添增了許多的真實感,黑緞般油亮的髮絲,宛若有生命似的;如雪的膚色,更襯托出清靈絕俗的五官。

    「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可以不看我,就把我畫得那麼像?」像是在問人,又似在自語,芷柔的聲音模糊不清。

    「我會以為自己,是不小心從畫裡走出來的。」

    「因為,我把你記在腦海裡了。」看床上的人兒沉沉地陷入夢裡,莫言無奈的呢喃:「想知道!但是,等我說了,你又睡著了。」

    輕輕地撫著睡美人的嬌顏,眷戀的在她額上印下一個深情無限的輕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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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擎雲,你究竟是查到了沒?一個鐘頭了耶!真是有愧於你在電腦界被人稱為「風神」。」宮夜晨不耐地叨念著今天才出現在他面前的宋擎雲。

    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最近在搞什麼?來臺灣都好幾天了,也不見個人影出現在他面前。今早,他發火地正要殺到這該死的宋擎雲家裡時,一打開房門,外面便站了個人,還滿臉笑盈盈的;要不是為了月淩,他一定大切宋擎雲九十九塊,丟到太平洋喂鯊魚。

    「喂!你口渴不渴?我雖查了一個多鐘頭,好歹你也嘮叨了一個多鐘頭了。」這時,宋擎雲敲下最後一個鍵,螢幕上的資料定格一處。

    「瞧,這不就出來了,我堂堂「風神」的名號可不是用錢買來的。」

    聽見宋擎雲的話,宮夜晨立刻沖向電腦。

    「他的來頭不小哦!」看著剛查出來的資料,宋擎雲也一派正經地蹙著眉道。

    沒錯!就是他,一樣令人不寒而慄的冷冽眼神,二道頗具領袖氣息的劍眉。宮夜晨先是盯著左上角白色框裡的面孔,再仔細地閱讀著一行行複雜的資料。

    姓名:邵非凡

    出生日:不詳

    血型:A型

    代號:閻王

    慣用武器:槍、刺刀、鏢……等

    個人檔案:

    一九七四年接受組織密集訓練;一九八四年正式加入國際級殺手組織集團。由於手法奇特,毫無一絲破綻可尋,亦從無失敗紀錄,故稱「閻王」,意思是最終的殺手,沒有人可以在被他盯上後,還留有生命苟活……

    「夜晨,你上哪兒?」宋擎雲朝著看完資料後,匆忙地朝往外走的宮夜晨喊;但宮夜晨卻一晃眼便消失在門的另一端,沒有回答宋擎雲。

    他再度轉身看著電腦,「嘿!真不愧為最高機密檔案,竟讓我「風神」解十道密碼關卡,花掉了一個多鐘頭。」

    當下,宋擎雲決定拷貝一份資料檔案,不料原始的資料存檔卻被消除了。

    「該死!被發現了。」他急忙地跳出檔案庫,修長的手指快速地在鍵盤間移動。

    「太好了,儘量再創新密碼吧!這樣,我就又可以磨鏈我的技術了。」宋擎雲的眼裡閃著一絲期待。

    「等著吧!我「風神」一定再次給你一個驚喜。」關機後,提起電腦,宋擎雲步出房間,離開了酒店。

    「爹地,不好了!」此時,楊映雪慌慌張張地步向楊振康。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看書。」她搶走楊振康拿在手上的書,隨手丟在一邊。

    「什麼事讓你這麼緊張?就是天塌了,也還有你爹地為你撐著啊!」自從非凡走後,他沒見過映雪這副模樣。

    「組織的殺手名單的檔案庫密碼被人解了!」映雪皺著眉低喊道。

    真佩服爹地的冷靜!當映雪這麼想時,下一刻她就改變了想法……

    「什麼?密碼被人解了?」楊振康驚訝地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地吼了出來。

    映雪投給楊振康一個白眼——你才知道。

    想來就有氣,她楊映雪雖不是什麼電腦博士、碩士,但她研究電腦也近二十年了,什麼密碼她沒解過,什麼關卡她沒破過;就連臺灣黑道總協會的管事,也低姿態的求她為他們策劃殺手名單資料的關卡,至今尚未有人強闖而入的。怎麼反倒是她最精心研究的組織關卡先給人解了,那她其它的「作品」算什麼?一堆狗屎?

    「那檔案被盜了?」那些檔案若被盜走,也就代表組織即將瓦解,那麼,數以百計的將卒將何去何從?

    「沒有,但我消掉了存檔。」映雪懊惱地答。

    消除了存檔,就等於組織裡每一個殺手的個人資料都遁於無形。最近的行事,也都將因此而問題百出。

    映雪的一句話,讓楊振康松了一口氣。

    「你又得費心建檔了。」

    「但組織裡的秩序,尤其是陳飛那……」她肯定陳飛一定會藉機謀反。

    「組織裡的問題,就靜觀其變;至於陳飛……這事端,不來的正是時候嗎?」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楊振康用眼神尋問映雪是否明白。

    「我明白了,爹地。」一雙冷眼射向遠處,落在不知名的地方,映雪淡淡地應著。

    「月淩,聽哥的話,別接近他。」宮夜晨輕聲地說。

    然而雙眼已顯現空洞的月淩,根本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了,就連宮夜晨在她面前柔聲的哄勸,也引不起她的注意。

    「月淩。」宮夜晨喚著,試圖讓月淩注意自己。

    「月淩。」他又喚了一聲,見月淩抖著手啜了一口香茶。

    「和哥回香港,你二十年沒回去了,叔叔很念你,你該去見見他了。」

    他絕不能讓月淩接近邵非凡,他太具威脅力與危險性,即使月淩愛他,自己也必須狠下心,不擇手段地將月淩帶離邵非凡身邊;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月淩,他不希望月淩再受任何傷害。

    宮家的……月夜,淩晨……一切的希望!

    「哥,我想麻煩你一件事,陪我回家。」月淩了無生氣地說了一句話。

    她不相信!什麼職業殺手?什麼閻王?什麼邵非凡?他是邵莫言哪!

    宮夜晨考慮了一下。

    「走吧!」他希望今天就能帶月淩回香港,離開臺灣這是非之地。

    「聽著,如果有什麼事就大叫。」宮夜晨還是不太放心,但月淩卻堅持要自己進去。

    「嗯!」她一定要親耳聽他自己承認。

    「小心點!」宮夜晨在月淩前額吻了一下,而月淩則無力地給他一個輕笑。

    孰不知,他們兩人這再普通不過的舉動,看在他人眼裡就成了一種曖昧了。

    落地窗前,兩把可以射穿人體的箭眼,正冷著神色看向屋外坐在車內的一男一女,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他要殺掉那個該死的雜碎!

    一聲聲輕巧的高跟鞋著地聲,拉回了邵莫言的視線,他略帶不悅的口氣對芷柔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別讓那男人接近你!」

    出其不意地,芷柔不答反問:「你是誰?」她慢慢地走向位於落地窗前的邵莫言。

    聽見這個問句,邵莫言……不,應是邵非凡,他呆愣在原地,先前的不悅已消失無形,換上的是一臉冷漠。他想解釋,他不想失去她,但他有什麼資格?他不過是一個殺人無數的閻王。

    收到邵非凡的沉默以對,芷柔的淚水奪眶而出,緩緩地下滑著。

    「為什麼你不解釋?」站定在邵非凡的面前,仰著頭望進他的黑眸底。

    邵非凡伸手想為芷柔拭去淚水,卻被她一手打掉。

    「你怎麼不說話?我想聽你澄清自己的誤會,為什麼你都不開口?」芷柔聽見了自己心的碎片落在地上的刺耳聲。

    邵非凡依舊以靜默對著芷柔。他根本無話可說,她留在他身邊,只會玷污她純淨的靈魂。

    心如死灰一個模樣,芷柔指控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壞?這樣戲弄我,對你有什麼好處?你若即若離的態度,總是讓我像迷失在深夜裡的大漠中找不到方向。心情好的時候,我放縱自己享受你給的溫存;偶爾莫名其妙的冷淡沉默,都讓我以為自己不認識你,你總在傷得我體無完膚時,向我道聲歉、說句「對不起」,我就軟下心腸不與你計較。而今……」芷柔失望地訴說著他的罪狀,只因她感覺全身的力量都蒸發升上無邊的天際了。

    「假如你對我說實話,坦白於我,即使你是國際殺手組織集團的閻王,我也不在乎;縱使與你泊身於血海裡,我亦甘之如飴。」芷柔開始慢慢地退離邵非凡。

    這一席話令邵非凡驚訝不已。她知道!看著她漸漸飄遠的身影,他想伸出雙手拉她回來摟進懷裡,但被芷柔躲掉了他的手。

    「可是,就連名字你也對我說謊!」芷柔呐喊出來,說盡了她心裡的委屈。

    看見他眼裡的深情與無奈,芷柔告訴自己:別再相信他了。

    「我恨你!邵、非、凡。」她一字一字地說出他的名字。

    猶如晴天霹靂轟在邵非凡的頭頂。她說:她恨他……

    頭昏之際,還有另一股微微的刺痛在芷柔的腦子裡,愈來愈明顯,愈來愈疼痛。

    「啊——」忍受不住那欲裂的劇痛感,她嘶喊了出來,接著是陷入一片黑暗裡。

    「芷柔。」邵非凡奔向身形逐漸滑落的芷柔,卻見另一雙手先抱起了她。

    「從今以後,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還有,她不再是江芷柔,她必須跟我姓「宮」。」宮夜晨打橫抱緊月淩,寒著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說了一句意思不太清楚的話。

    「什麼意思?」邵非凡盯著他那雙抱住月淩的手。

    四道一樣冷冽帶有殺意的眼光在空中交會,擦出銳利刺目的電花。

    「你沒有知道的必要,你只要知道,別再靠近她,不過,我想也沒機會了。」他說完。便獨自抱著月淩邁開步伐向外走去。

    「沒機會了……」是嗎?邵非凡呆立著。

    「醫生。」一進醫院大門,宮夜晨立刻大喊著。

    「醫生。」手上抱著一個人,再加上他的叫喚,立刻引來許多人的側目。二位護士也立刻推出病床,讓宮夜晨放下月淩。

    「什麼事?」剛好路過走廊的江書冥順手拉了一個護士來問。怎麼那麼吵?

    「有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女人,那女人好像昏了。」護士簡略地回答,還面帶羞紅地想著:真幸運,能與醫院裡最有身價的白馬王子說話。

    「江醫生,不如你去看看吧!我也不是非常清楚情況,我得趕去幫林醫生助理手術。」

    「好,那你先離開吧!」江書冥微笑地說著,而護士則滿面潮紅地走開了。

    好面熟的一頭烏絲!江書冥奔向中廳,就看見了病床上肆意垂落的秀髮。但他並沒往病床上的面孔看,反而先看著氣勢淩人的宮夜晨問:「她怎麼了?」

    這時,江書冥才轉回視線看向病床上的人。

    「芷柔!」天哪!她怎麼了?不過才多久沒見,蒼白的嬌顏,毫無血色的唇瓣,說有多糟就有多糟!江書冥鐵青著臉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芷柔。

    「你認識月淩!太好了,快幫月淩查查究竟出了什麼問題?」怎麼會這樣?真是太大意了,竟沒注意到月淩蒼白的臉色。

    「月淩?你是誰?」江書冥斜眯著眼看向宮夜晨,隨即又道:「算了,這些不重要,等會兒再說;你還沒告訴我,芷柔怎麼回事?」管他是誰,芷柔對他比較重要!

    「月淩的頭,她的頭痛昏了她。」宮夜晨猶記得那幕差點嚇飛他的魂;月淩抱著頭慘叫了一聲,然後身體向下滑落。若不是他親眼看見月淩離邵非凡有十公尺之遠,他可能會以為邵非凡對月淩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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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頭?難道在咖啡館,芷柔心律不整的原因是這個?「立刻準備腦部掃描。」江書冥對著病床旁的兩個護士交代著,自己也動手推著病床往掃描室急行而去。

    「這麼說,你是……月淩的親大哥囉!」月淩!這名字和芷柔一樣順耳。

    「而你,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月淩咖啡館合夥人江書緣的哥哥吧!」看著眼前的江書冥,不難發現他對月淩也動了情;渾身的瀟灑不羈,但眼底那抹不容人忽視的氣勢,卻又讓人明白他並不簡單。

    又一個身具領袖風範的男人,為什麼月淩身邊盡是這類人材。或許,回香港後,他該為月淩選一個這種類型的丈夫。宮夜晨認真地考慮著。

    不!他推翻了先前的想法。月淩的丈夫,應該由她自己來選,他只要尊重或給她意見就成了,他希望月淩快快樂樂的。

    「不愧是香港十大財團之一——宮氏財團的總裁宮夜晨。冷靜思考,大膽判斷,果決無誤。」江書冥眼露讚賞地道。

    「你也不差啊!醫界「華陀」。」宮夜晨好笑地看見江書冥眼裡的不信。

    「你在醫界享有的盛名,早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當今醫界腦科權威就屬你江書冥為最,而我身為一企業的領導人,又豈能孤陋寡聞。」

    二次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進來。」

    結果出來了,為什麼他的心有一股不太好的感覺。江書冥愁著臉。

    「江醫生,宮小姐的掃描片出來了。」一位護士將牛皮紙袋遞給江書冥,臉上的表情不大自然。

    「如果沒事,我先出去了。」得到江書冥的應允,護士開門走了出去。

    抽出掃描片後,第一眼便讓江書冥慘白了一張俊臉,「情況……不太樂觀。」他將片子放上日光板。

    「這塊凸出物是……」宮夜晨指著掃描片中頭顱後腦勺的一處。難道是……瘤?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答案,惡性腫瘤。」該死!如果他能早點發現,如果當時堅持帶月淩來醫院,或許情況不會那麼糟。江書冥暗自悔恨著自己。

    惡性腫瘤!這四個字嚇呆了宮夜晨。

    「有救嗎?」充塞著希望的語氣,他幾乎快歇斯底里了。

    「我不知道,如果明天前,月淩沒有醒來,那她就永遠醒不來了。」江書冥神色凝重地道。

    「假如月淩醒來就有救了,是不是?」宮夜晨激動地抓著江書冥的臂膀。

    「是,亦不是。」接到宮夜晨不解的眼神,江書冥開始解釋:「以現在市面上的儀器與操作技術來講,若硬是要為月淩動手術,那成功的機率是零……」江書冥停一下,像在想些什麼,然後又突然道:「幾年前,我在家裡的地下室裝設醫療所,裡頭的設備全是結合二十世紀末最具尖端科技的儀器,再加上的醫學知識和經驗,則成功的機率是未知數;因為我還未真正使用那些儀器為人動過腦部手術。」也就是說,手術成功的機率是一半一半,假如成功,那他可以再次看見月淩的笑靨,但萬一失敗了……,他就只能看見一張了無生息的嬌容。

    宮夜晨的臉上覆了一層陰霾。未知數!?天!我不久前才找到月淩,而你卻狠心要讓她離開我,太不公平了!不,我絕不妥協於你,只要有希望,我不在乎是個未知數。

    「那麼,關鍵是在今夜了。」他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們立刻帶月淩回我家。」江書冥沉穩的聲音,在在顯示著——他一定要救活月淩。

    「月淩,你醒醒啊!我是書緣,你醒來和我說話,我求求你醒來……」書緣淌著淚水跪在床沿叫喚著。

    怎麼會這樣?今早她還和自己有說有笑的,怎麼現在卻猶如一具洋娃娃不動也不說話?

    書緣怕死了月淩形同死灰的蒼白臉蛋。

    「都是我不好,你犯頭疼又不是一次兩次的事,要是我早點陪你找二哥檢查,也不會弄成這樣了,都怪我,是我不好。」書緣傷心地數落著自己。

    同樣陪伴在床沿的宮夜晨與江書冥,也全揪著一張臉,期盼床上的人兒能有一絲的動靜。

    「月淩。」書緣突然大叫。她動了,月淩的手在動。

    宮夜晨與江書冥也看見月淩合起的眼皮下,輕緩轉動的眼珠子,不約而同的喊了出來,「月淩。」

    「醒了,醒了,你終於醒了。」書緣破涕而笑,看著月淩睜開了雙眼。

    月淩輕輕地打開了眼睛,但在來不及厘清一切情況時,另一波黑潮又再度帶領她進入無意識狀態。

    這一瞬間的睜眼,再度閉眼,嚇壞了書緣,她心急地喊道:「二哥,怎麼會這樣,月淩為什麼又昏了?怎麼會這樣……」眼眶裡還未蒸發完的淚痕,又重新布上了水氣,月淩明明醒了,她看見她睜開眼了。

    宮夜晨也用眼神的詢問江書冥。

    江書冥臉色不對勁地看著床上的月淩,「在醫學上有個名詞,我們稱它為暫時清醒狀態,只要病人在某一段時間保持完全清醒,那麼對手術的助益會很大,但……月淩這種情形不列入範圍內;也就是說,手術成功的機率,降了好幾個百分點。」

    這段話刷白了書緣豔美的臉蛋,也讓宮夜晨陷入了靜默無言的狀態。

    「那明天……」不會的!月淩不會離開她的。書緣在心底淒喊著:你不會離開我的,你捨不得離開我的,對不對?我們不是說好了,要把」雙江」國際化,推展到世界去,所以你一定要撐下去,完成我們的約定。

    「我聯絡了另一位德國的腦科權威,明天他一到,我們照樣進行手術。」不論任何代價,我一定要救活你,月淩!江書冥神色堅定地看著她。

    「映雪,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只要你不干涉我,等我統領了組織,我一定娶你,愛你,疼你一輩子。」陳飛露出一個自以為溫柔的笑容。

    「拿開你的髒手。」映雪嫌惡地瞪著抵在自己下巴的手。雜碎!鬼才嫁給你。

    泛著一抹邪笑在嘴角,陳飛轉向楊振康,「我親愛的岳父大人,如果你把組織的掌控權交給我,那我也許會考慮留你一命,好讓女婿我略盡些許孝道。」

    哼!「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走,假如現在你不走,你等一下就不用走了。」直接用躺的,我叫人抬你出去!楊振康冷冷地笑著。

    「走!為什麼?我等著要讓你們看我收拾邵非凡呢!」我就快要旗開得勝了。萬事俱備,只欠邵非凡這個東風;財富、權威、地位就在眼前了,我為什麼要走?陳飛興奮地想著。

    忽然一陣冷颼颼的涼意直撲陳飛的背部,延著背椎沖向腦門,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陳飛強作鎮定地轉過身。

    「不愧是閻王,鬼聲魅影,就連走路也都沒有聲音。」

    可惡!為什麼他總是有一股不接近人,便可讓人感到殺意的氣息;他總可以輕易、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將自己淩人的氣勢,壓迫得不及他五公尺之距的自己,背部都會泛起一陣陰冷。陳飛憤恨不甘地想。

    「非凡,你終於肯出現了。」楊振康面露喜悅地看著站在大門前,一臉陰沉冷漠的邵非凡。

    映雪看見思念已久的心上人出現,眼睛再也控制不住婆娑的淚水。

    幾天不見,他更俊了!是他原本深邃無情的黑眸裡,添了一絲深情溫柔的緣故嗎?非凡……愛上了誰?是的,他愛上了某個女人,但絕不是我楊映雪。她的心在痛著。

    「康叔,今天正好是一個月的最後一天,我殺了閻王,不會有人有異議的吧!」陳飛皺著眉頭看映雪落下的淚水。

    「別哭!我不允許你為他哭。」

    「別碰我,雜碎!」映雪打掉陳飛想為她拭掉淚水的手。

    而這舉動,讓陳飛的臉抽搐了起來,「OK!既然你那麼不識好歹,那你就和他們一起死吧!」冷不防,陳飛抽出槍對準映雪……

    砰!砰!二聲巨響同時翻騰著房間內的氣氛。

    「映雪!」楊振康刷白了臉,鬆開腰後早已自行解開的繩子,抱起被槍震得跌在地上的映雪,他把手按在映雪身上不停滲出血水的槍孔,想藉以阻止血流出映雪的體外。

    楊振康滿是殺意的瞪向坐跪在地上僅右手掌開一個洞的陳飛。

    「影子。」他喊了一聲。

    伴隨著楊振康的叫喚,不知從牆壁的那一個方向,幾顆明顯是經過裝上滅音器的手槍所射出來的子彈,準確無誤地穿進陳飛的身體。

    發子彈的人幾乎不讓陳飛痛快地上路,全部的子彈都沒打中要害。

    邵非凡看著已趴在地上全身抽搐的陳飛,雖然他很想替陳飛解除痛苦,但他不希望自己的雙手再染上血腥,剛才要不是情況特殊,他也不會開槍射陳飛的掌心。不過他射的那槍,打偏了陳飛的手,以至於陳飛手上原本瞄準映雪心臟的子彈,射向了她的肩膀。

    「你……該死!」楊振康從齒間迸出這幾個字。

    像瞭解他的意思一樣,從牆壁間又發出了一顆子彈,不偏不移地穿進陳飛的太陽穴,結束了他的性命。

    楊振康瞥了一眼陳飛的屍體,眼裡盡是憎恨與不屑。

    「留下來,我有話跟你說。」扔下這句話,楊振康抱起上身已染滿血的映雪,走出了門外。

    面無表情的邵非凡,無意識地找了張椅子坐下,開始回憶著某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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