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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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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鏡夜冰舞]御獸狂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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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00:58: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話 鴉神祠激戰
  
  果然她的話,打消了古青青的猶豫。

  陳豐華死有餘辜,她不會同情,但是古青青無非只是喜歡一個人而已,這女孩子喜歡相獨夏,但並不曾耍過心機對付她,本質不壞,且鴉骨村的村民皆是無辜的,她紅井絕對不能讓他們扯進來。

  古青青果真聽信了紅井的話,帶領著村民們往南邊去了,紅井嘴角扯出抹笑容,望著面前的漫天火勢,也許人們常說的「關心則亂」,這句話是對的,村民們最終放著這裡的大火沒去救,反倒為了她的一句「相獨夏和陳豐華在南邊遇到危險」而匆忙地趕去。

  紅井茫然地望著大火,古青青他們走了,她卻不知道然後自己該怎麼辦?

  耳邊竟然響起他的話語:「幹的不錯。」

  「相獨夏?」紅井抹了抹眼睛,他還平安嗎?

  眼前依舊是火紅彌漫,他並不在她的身邊,卻能遠遠的用這種方式同她對話。

  「相獨夏,你打開結界,讓我進去!」難道他就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擔心嗎?

  「快去鴉神祠,在那裡等我。」不容置疑的語氣。

  「相獨夏!」她又叫了他一聲。

  隨後一聲巨響,一道白光劈裂在結界上方,紅井怔愣,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她聽到那人的笑聲:「妳可以儘量讓他分心,這樣殺了他,本王正好也殺了妳。」

  是那個白衣男人。

  紅井咬了咬唇,這人說的不錯,她一刻不脫離危險,相獨夏就一刻無法集中精神,她很擔心這個男人的安危,但是此時此刻,她不能再留在這裡。

  唯有她離開,他才能毫無牽掛地放手一戰。

  紅井的手握了握,終是下定決心:「相獨夏,我在鴉神祠等你。」她低聲說著,幾乎像是自語,紅井也不再耽擱時間,深望了一眼面前的火紅,而後轉身就向著北方跑去。

  鴉神祠,之前相獨夏曾說過有人在那裡等著她,陌凋零或許還帶來了幫手,她必須在那些人找到她之前,安全地到達那裡。

  鴉神祠。

  邪止抬眸望著眼前的神像,這尊像實際上並不算高,不過是其腳下的蓮花座將她托顯得高大了些而已,嚴格來看,它的身材同一個正常的成人女子無異,清秀的面容,袖手而立的姿態,都使得它恍若真實。

  它雙目遠望,平直的落在遠處。

  邪止倏然伸出手來,很想摸一下這尊神像,他自言自語道:「看上去不是木頭的啊……」

  猛然傳來慌亂的腳步聲,正有什麼人從祠堂外跑進來,邪止聽得清晰,集中了精神,他轉身便要出去看看究竟,卻在門口處撞上了一具嬌小的身體。

  來人喘息著,頭尚來不及抬起,便上氣不接下氣道:「救……」

  「阿井!」邪止一驚,這個跑進來的女人正是紅井。

  她身上裹著件大出自己身材很多的藍色袍子,鬆鬆垮垮的,寬袍大袖極不搭配,邪止卻一眼認出,這件衣服是相獨夏的,看到紅井跑來這裡,卻不見那個男人的身影,邪止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女子推了推他:「大塊頭,你先救我一下,後面……」紅井話說了一半,抬手捂上自己的胸口,一個勁地給自己順著氣,她跑的快要沒氣了,心跳過速,再說不出別的什麼來,她捂著心口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邪止將她拽到了身後。

  轉眸之間,鞭影劈空而來。

  邪止大駭,張口就是一口黑煙,黑煙遮擋了祠堂外那人的視線,且他的煙氣有毒,一旦命中到人,輕則五臟六腑侵染毒氣,落下不治之症,重則便是斃命當場,緊追在紅井身後的人不敢大意,倉皇之間收了鞭子,返身退回去好幾步遠。

  「上官妃?」邪止試探地問了句,他曾在淒涼谷會過上官妃,見識過這個女人的招數。

  知道是年獸邪止在這,上官妃亦不敢過分放肆,邪止的殺手鐧毒煙,她還接不起,只是她也並不著急,原地站定,一動不動地待黑煙散去。

  「那女人你說她叫什麼飛?」紅井在邪止身後開口道,「真夠凶的,我才出村子,便遇到她,上來就要我的命!」

  邪止擰了眉:「阿井,妳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儘管在分水嶺,相獨夏已經將紅井的情況告知了他,邪止多少也有些心理準備,但真看到紅井現在這狀態,邪止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紅井搖了搖:「大塊頭,你應該就是邪止對吧?」

  「記得我?」心中升起一絲希望。

  「沒有,相獨夏說你叫邪止。」

  祠堂外的上官妃先是詫異地看了紅井一眼,聽到她和邪止的對話後猛地笑出聲來:「妳失憶了?難怪見到我就只知道跑!」

  她瞭解紅井的能力,知她絕不好對付,本來對其尚有忌憚,這一時確認了她失去記憶,上官妃只覺自己的機會來了。

  「現在要殺掉妳,看來很簡單了。」

  邪止掃了上官妃一眼:「我還在這裡,妳妄想傷害紅井。」

  「那我就先收拾了你。」上官妃說著鞭子一揚,沖著邪止猛抽過來,「我倒是要看看除了滿嘴冒煙,你這妖獸還有什麼本事?」

  她一揮袖袍,張手一撒,星星點點的什麼東西落在地上,激起些灰塵,開始還僅是黑點一般的大小,迎風變大,慢慢的竟是一道道人影自其中站起,上官妃口中默念咒語,很快這些奇怪的人形,便已變得同紅井一般身高。

  一共有六個這樣的人型。

  「馭屍術。」上官妃瞇眸望著邪止,「你就好好享受吧!」

  那六道身影,確切的說,其實是六具屍體。

  清冽的骨笛聲響起,上官妃唇邊露出一抹笑意,六具屍體就在她笛聲的馭使之下,齊齊向著邪止撲了過來,邪止的法術就只有那一招黑煙,此刻被六具屍體團團緊圍住,顧得上眼前,便管不了身後,這下子他的毒煙等於被廢了,即使能攔住面前的攻擊,但是自己身後卻已被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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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8 00:22: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一話 紅井,還是那個紅井

  邪止怒嚎一聲,頃刻間變回了其妖獸的形態,巨大的爪子如同鐵犁,揮舞著衝近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具傀儡屍。

  上官妃笑了笑,揮鞭直指紅井:「現在,到妳了。」

  邪止一時要應付步步緊逼的傀儡屍,分身乏術,匆忙中一口黑煙沖著上官妃吐去,勉強阻了阻她的攻勢。

  「阿井!召喚式神,我一個人撐不住!」

  「召喚……式神?」紅井邊說邊向祠堂裡面跑,「怎麼招啊!」

  「我去!」邪止覺得自己就要崩潰了,「紅井!妳撞壞腦子了嗎!」

  「我想不起來!」這一邊紅井也不示弱,對著邪止喊話的嗓門倒也不小。

  據說,本來她就是撞到了頭。

  紅井跑到鴉神的神像後面去,一邊躲藏還一邊虔誠地雙手合十:「鴉神,我說妳好歹也是個神吧,妳趕緊的出來懲惡揚善啊妳!」

  話音剛落,沒來由的突然一陣眩暈,紅井眼前一黑,她下意識地手扶神像,停下了步子,倏地有水浪的聲音拍擊耳膜,紅井閉了閉眼睛,再慢慢睜開,以確定剛才的聲響只是幻覺。

  神像好像在此時動了動。

  然而來不及給紅井時間去詫異,這一邊上官妃人已追來,兩個人在神像的後面,神像阻隔了邪止,那傢伙想以黑煙去幫助紅井,卻也有心無力。

  上官妃笑顏如花:「看來妳今天是死定了。」

  一鞭子甩了過來。

  「阿井!」身後突然有什麼人猛然竄出,一把手推開紅井,隨即是鞭子清脆地打在人身上的響聲,伴隨著一聲女子的尖叫。

  紅井因這一推,摔倒在地,由於她們在神像的背面,這邊與牆壁之間距離的空間狹小,紅井這一摔,「咚」的一聲,頭剛巧就磕在了白牆上。

  白衣的女子同時手捂左肩,單膝跪地,鮮血滲過她的指縫滴了出來,她推開了紅井,上官妃的那一鞭子亦就打在了她的身上。

  她緩緩地抬起頭來,清秀的小臉透出倔強,目光冷然地盯著上官妃。

  上官妃卻吃了一驚,手顫了顫,鞭子甚至拿不穩,她遲疑地抬手指著面前的白衣女人,不可置信道:「白……白龍?」

  怎麼可能!

  出現在面前的女人,居然會是白龍。

  紅井揉著額頭,勉強支撐地抬起頭,突如其來這一撞,力道不輕,混亂如麻的思緒中斷崖,馬車,刀光劍影,全都糾纏成了一團。

  誰的笑容纖塵不染地掠過,而後又是什麼人的藍色衣擺蕩起在眼前,波光粼粼中,他取下自己額頭上的藍色寶石,做成項鍊墜子掛在她的頸前,他說過,這樣他會一直跟在她的身邊。

  小瞳,對了,那個男人是小瞳,是她打破琥珀之瞳無意放出來的妖王,而她,是西崑崙除靈師紅井,神像另一端正同傀儡屍纏鬥的大塊頭,是她在這裡收的第七式神。

  紅井搖頭,話語極輕地說了句:「不對,她是納蘭辛。」

  是納蘭辛。

  她想起來了!全都想了起來。

  「阿井。」納蘭辛捂著傷口,湊到紅井身旁,「妳沒事嗎阿井?」

  納蘭辛?這簡直匪夷所思。上官妃上下打量起眼前的白衣女人,不可置信。

  這女人的相貌分明同白龍相仿,那副眉眼已近八九分的相似,這樣的相貌除非是雙生的姐妹,否則的話,必然就是同一個人!

  怎麼可能會有人如此相像?

  紅井搖頭,轉眸望向端莊站立在蓮花木座上的神像,對著上官妃道:「這個才應該是白龍。」

  邊說著邊指了指身旁的女子:「而她,不是白龍。」

  「對的。」納蘭辛抬眸,面對著上官妃,「我是白龍的轉生,預言上說,妖王離世,龍王轉生,我就是她的轉生。」她亦伸手,指著足踏蓮花的神像。

  「轉生?胡說什麼……」然而上官妃卻遲疑了。

  不僅是她,納蘭辛字句不差地說出了踏月的預言,紅井亦顰眉陷入了沉思,按道理說,踏月的預言,在赤息大陸上流傳出的並沒有前面這八個字,最為人知的是「必有人能感知到妖王四魂」那一段,在陸離閣他們找到木魂之前,恐怕知道全部預言的人就只有相獨夏和踏月自己。

  因為當時連葉空凌都不清楚,預言還有白龍轉生這一段,而葉空凌與踏月,明顯有很深的故交。

  這麼推斷,身為人類的納蘭辛,則完全沒可能知道。

  紅井想,除非,這個女人真的就是白龍。

  情不自禁地抬眸望向袖手於身旁的神像,紅井倏然有種錯覺,一種神像也在看著自己的感覺,那雙靈秀的眸子彷彿透過了千年風霜,此刻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耳邊卻響起上官妃的話語:「不管妳們兩個誰是誰!阻攔鬼王殿下的全都得死。」話音才落,鞭子已經甩到了紅井的面前。

  紅井瞬間回了神,追星傀儡線出手,半空中阻截了鞭子的攻勢。

  上官妃略有一驚,瞇眸望著紅井:「想起來了?」

  「廢話!」紅井單手控制住傀儡線,另一隻手迅速結印,上官妃的鞭子正好和傀儡線纏在一起,她往後用力一扯,想要干擾紅井的行動,卻覺手上一鬆,那一邊的紅井已經將傀儡線收回。

  以此同時,眼前一片刀光舞動,銀白色的髮絲宛如琉璃,上官妃大驚,連忙迅速撤回了鞭子,心有餘悸地看向那揮舞雙刀的白髮男人,所幸她反應夠快,再遲一些,恐怕她的鞭子會被刀斬斷成兩截。

  上官妃穩了穩情緒:「哦?我當是誰?是那個皮相不錯的小妖神嘛。」

  青空突然欣喜,摸了摸自己的臉道:「妳也覺得我漂亮?」

  「靠!」身後的紅井狠狠地捏了下青空的臉,「生死攸關行嗎!」

  每次都是這樣,只要聽到有人誇他那張臉,這傢伙馬上就能從各種「危機」的狀態中脫離出來,有時候紅井真想踹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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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8 00:22: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二話 馭屍術是噁心的法術
 
  青空旁若無人地整理髮梢:「阿井,我覺得妳應該換換契約,妳不召喚我們,我們就出不來,弟兄們看著妳白癡似的過了那麼多天,也沒辦法出來幫妳,我們都很擔心的。

  他絮絮叨叨地接著道:「還好妳摔下山崖之前,沒收走邪止,不然的話,妳死在這裡,我們愛莫能助啊。」

  「閉嘴,聽我的還是聽你的!我要是修改了契約,第一個棄我而去的就是你。」紅井雙手抱胸瞪了青空一眼,當她真的摔壞了腦子怎麼地?若是式神都不用召喚就可隨意出現,那還要他們這些除靈師幹什麼?

  「夠了!要敘家常等死了之後,到另一個世界敘。」上官妃俏臉發白,好歹她也是個鬼族,好歹她也是鬼王的得力助手,她也不是吃素的小角色,現在紅井這幫竟然無視了她,直接在這鬥起嘴來。

  當她是空氣怎麼地!

  神像對面同時傳來邪止的喊聲:「青空你閒的沒事,過來幫我下可以不!」難道這裡的人都忘了,情況很棘手,他還在同六具傀儡屍纏鬥啊!

  紅井黑線,無奈地乾咳了兩聲。

  上官妃秀眉一豎,隨手一揚,又是星星點點的米粟落地,那些東西迎風就會變大,變成身高均等的人型,這一招紅井才見識過,而至於青空,早在雲隱鎮的街市上,上官妃劫走紅井那一次,他就見過了。

  「妳就只會馭屍術嗎?」紅井挑眉,看來看去,也就是那麼一招。

  「上一次在雲隱鎮,妳昏了過去,沒有見過百屍陣,實在可惜了,所以我這次特意讓妳長長見識。」

  紅井微斥道:「一百個屍體和一個,對於我都是一樣的,上一次在雲隱鎮,妳沒遇到我,所以那些屍體就便宜給了青空這個笨妖神。」

  青空正在神像對面,一刀將一具傀儡屍砍斷在地,捋了捋銀白的長髮抗議道:「是最漂亮的妖神!」

  邪止無語地看了青空一眼,從年獸的形態變回了人型,張口一口黑煙噴出,又是一具傀儡屍倒了下來。

  「或許吧。」上官妃笑了笑,手握著骨笛湊到了唇邊,就在她和紅井對話的這短短時間內,早已經變得同紅井身材等高的傀儡屍,密密麻麻地排成兩隊,將紅井與上官妃之間的空間塞得滿滿的,密不透風。

  紅井皺了皺眉:「上官妃我們到外面去打!」祠堂的空間本就不大,這一刻她們還在神像後面更為狹小的地方,這些傀儡屍光是原地不動站著,就已經將這裡圍死,互相動彈不得腳步,這樣子別說是打架了,彼此之間,根本連動一下都很困難。

  這樣子不用她還擊,紅井暗想,這些傀儡屍就是一齊倒下,都能把她給砸死。

  「妳慢慢享受吧,現在我要帶著這尊神像回去同鬼王殿下覆命了。」

  白龍的雕像?鬼王要這東西做什麼?掃了一眼端莊垂手而立的神像,紅井暗想,她絕不會讓這尊像落入到陌凋零的手中。

  若是相獨夏在這,一定也是同樣的想法。

  紅井快速結印馭使火元素,猛地一道火線衝出,直沖著面前的傀儡屍燒去,火勢猛烈,經由一具屍體再燒到下一具,瞬間就連成了一條火龍。

  狹小的空間中,傀儡屍排成兩排,密集地堵在紅井和上官妃之間,此時她們兩人形成「對峙」的局面,一人一邊,而其中便是大量排列成縱的傀儡屍,這一時大火燃起,火燒連「營」,幾秒鐘便已燒到上官妃的面前。

  整整兩排的屍體,無不被火點燃,水火皆無情,照此下去不出多久,這些傀儡屍都會化成一堆灰燼。

  紅井說的不錯,一個屍體和一百個屍體,對於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上官妃本想利用空間狹小這點來制約紅井的物理攻擊,她知道紅井的武器,那條鐵線在這種地方根本就施展不開,再說如此大量的傀儡屍堵塞,即便用刀劍亦不好施展。

  只是她忘了,她以為紅井是普通的人族無須在意,卻又忘記了,紅井會馭使元素。

  這就等於搬起石頭,反而砸了自己的腳。

  「妳死了到地下覆命去吧。」紅井說著一把拉起還在她身後的納蘭辛,又結印馭使水元素,滅掉了自己周圍的火勢,拽著那女子跑到殿前來。

  青空已經砍倒了與其纏鬥的最後一名傀儡屍。

  邪止變回年獸形態:「上來,我們離開這裡。」

  「你們先走,帶納蘭辛走。」紅井指了指身旁的女子,「我回去找相獨夏。」

  「一個也別想走!」上官妃幾步跟近,揚手一撒,又是數十的傀儡屍被她拋出來。

  青空望向上官妃,十分認真地問了句:「妳天天帶著這麼多的死屍上街,不嫌噁心嗎?」

  「有耍嘴皮子的功夫,還是想想自己怎麼死的吧。」上官妃說著揮鞭,青空以為她要傷害紅井趕忙揮刀上前,但她的鞭子卻並不是向著紅井打來,而是朝向那神像腳下的蓮花座抽去。

  紅井瞬間反應過來,上官妃是想要帶走白龍的雕像。

  與此同時,數十的傀儡屍已風化成型,正向著紅井等人撲過來,神像後面的火還在燒著,那些屍體燃著火,被燒得東倒西歪,摔在地上或歪倒在牆壁,就引燃了地板與牆壁。

  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整個祠堂便會一片火海。

  鞭子纏住了蓮花座,上官妃用力一拽,木座發出沉悶的巨響,緊跟著就倒了下來。

  安放在其上的神像隨著蓮花座倒下而直直地傾斜砸下來。

  紅井和上官妃兩人幾乎在同時出手。

  神像砸下來,後果會不堪設想。

  「紅井,快滅了火!」青空先她一步上前阻截上官妃的意圖,那女人的鞭子已經纏上了神像的腰身,而此刻紅井的追星傀儡線亦纏在了神像的左手腕子,兩人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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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8 00:22: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三話 第五式神
  
  青空上前,揮刀對著上官妃的鞭子砍去。

  三個人的精神皆集中在神像上面,這就僅剩下邪止一個來對付數十具傀儡屍。

  紅井騰出一隻手來結印。

  身後是納蘭辛的喊聲:「阿井!幻術對傀儡屍不起作用!」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青空的刀也已經砍在了上官妃的鞭子上,上官妃為了自保,只好暫時撤回鞭子,她往回一收鞭子,神像腰間同時一鬆,整個神像的重量就全都集中在了紅井使用的那條鐵線之上。

  神像本來因為她們兩人的搶奪,處在懸空的位置,這下子一邊的力道撤了,而紅井僅僅是以一條鐵線牽住了神像的手腕,力量根本無法平衡,神像隨即向著紅井的方向撲倒砸落下來。

  「青空!」

  神像沖著紅井砸下,就在此時眼前白光一閃,紅井單手結印的同時回撤了追星傀儡線,而神像撲倒下來,被青空穩穩的一接,進而抱住,護進了懷裡。

  水牆憑空而出,控制住了祠堂內的火勢,正是之前紅井撤回鐵線的時候,結印馭使了水元素。

  神像倒下,祠堂後方的情形頓時映入眼中,便見那些傀儡屍已被燒得所剩無幾,大多都倒靠在地,又被剛才的水柱一澆,為數不多剩下的也已喪失了戰鬥能力。

  紅井轉眸,見白龍的雕像已經落入青空手中,方才舒了一口氣:「太危險了!」

  好險!幾秒鐘之內,御水滅火,又搶下了白龍的雕像,紅井暗忖,多虧青空這傢伙和她配合的好。

  然而她這一閃而過的想法,不知何故卻被青空洞悉:「好歹也跟著妳打了十多年架了。」

  「確實。」紅井頷首,以前在西崑崙沒少惹事,心照不宣的能力他們兩人早就練出來了。

  「阿井,先別敘舊!我和納蘭姑娘頂不住了。」邪止邊噴出一口黑煙,邊提醒著紅井,他這邊還有數十個傀儡屍沒收拾掉啊!

  上官妃大笑出聲:「等你們全死了,神像我照樣也可以帶走,你們就……」她話未說完,身體一僵,原地再不敢亂動。

  對面是紅井凌厲的眉眼,剪眸舒展出淡然的笑容,眉目如畫。

  「分不清召喚法陣還是馭使元素,枉費妳同我交手那麼多次。」紅井言罷,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祠堂內一時安靜下來。

  納蘭辛不明所以地看向上官妃,搞不明白這女人何以突然間停下了攻擊,按道理來說,陷入苦戰的其實是她們這一邊才對,因為這女人的馭屍術確實棘手。

  然而事實卻不似納蘭辛想像的那般,就在她詫異的眼神中,一道黑影子慢慢地自上官妃身後顯現了出來。

  一把尖利的匕首就抵在了上官妃的脖子上,而出現在她身後的那個身影,卻是一個黑色勁裝,黑髮及肩的秀氣少年。

  「納蘭辛喊『幻術對傀儡屍不起作用』,在她這句話之前我就結過一次印,當時我是劃了召喚法陣。」紅井說著指了指上官妃身後那黑衣少年,他正唇角斜吊著,笑的十分邪氣。

  「來見見我的第五式神湮玉,妳沒發現他很正常,因為他最擅長的就是『隱藏』。」

  「嚴格上來說,我只是一個賊。」那名為「湮玉」的少年倏然曖昧地湊到上官妃耳邊,輕輕地拂了下她的鬢邊碎髮,話語緩慢道,「偷的都是人命。」

  「哦?」上官妃語氣戲謔的反問。

  「待會妳就知道這傢伙怎麼當上第五式神的了,笨蛋我一般不帶。」紅井冷哼,轉眸看了眼青空,「帶上白龍的雕像,我們離開這裡,留下湮玉洗地。」

  「可是阿井……」青空糾結著眉頭,「這尊雕像,怎麼好像……有些不同。」

  「什麼?」

  「這不是雕像,阿井,這東西怎麼是軟……感覺上軟軟的?」

  「胡說什麼啊!」紅井黑線,杵在鴉骨村幾百年的「鴉神」的雕像,怎麼可能是軟的!

  再說了,青空這句「軟軟的」,指的是什麼意思?

  儘管這尊像看上去栩栩如生,但畢竟也只是一尊木像而已啊。

  紅井揮了揮手:「先走!」別的暫且不管,為今重要的是,離開這裡。

  青空頷首,抱著神像率先出去,紅井狠命一拽納蘭辛,是讓她也隨著出去,同時一回身,傀儡線沖著上官妃打去,她突然而來的攻擊上官妃防備不及,借此機會,本是控制上官妃的湮玉反倒撤手出來。

  湮玉的動作極快,上官妃覺得自己甚至都未看清楚他的腳步,而片刻之後再看,他身影已到了門邊。

  實在是太快了!快到匪夷所思。

  這一下尚被困在祠堂內的,就只剩下她上官妃而已,上官妃俐落地一個翻身躲開紅井的攻擊,落地的瞬間已是骨笛在手,橫吹在唇邊清冽的調子響起,頃刻間祠堂內餘下的傀儡屍皆面向同一個方向,聽從號令地向著紅井等人追去。

  「湮玉洗地!」紅井挑眉,沖著上官妃扮了個鬼臉,俏皮地微笑著福身,「我去找相獨夏,不陪妳玩了!」

  「妳休想!」上官妃幾步便要追出。

  黑衣少年卻先她一步擋在門邊,一派安閒地雙手環胸,垂眸時嘴邊還掛著絲笑。

  上官妃就後退了一步,不知為何,她倏然就有種危險的感覺,好像這個嘴角噙笑的男人足可以做到一招之內便令她的傀儡屍全部斃命一般,紅井的這個式神她從未見過,也不清楚他的能力為何,只是直覺上,這男人不好對付。

  紅井的每一個式神皆為靈力不凡的妖神,各自千秋,單是青空其能力沒準就在她之上,上官妃的手緊了緊,骨笛的調子變化著,她發號施令給傀儡屍,由原本攻擊紅井而變成圍攻這個黑衣少年。

  然而這卻是她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若說單純的戰鬥,一個青空也足已,紅井何苦還要召喚一個式神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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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四話 納蘭辛的襲擊
 
  然而這卻是她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若說單純的戰鬥,一個青空也足已,紅井何苦還要召喚一個式神出來?

  湮玉便恰是可以制約上官妃的馭屍術的那個人。

  數十具傀儡屍沖著湮玉而來,隨即將其緊圍在其中,上官妃見此機會,連忙奪門而出,傀儡屍拖延住了湮玉,她跑出屋門去正好見紅井人還在院中,來不及細想,上官妃一鞭子就揮過去。

  身後卻是道道森寒的白光。

  上官妃一驚,匆忙回眸,才看清那些白光是刀鋒過處寒鐵的反光。

  她大駭,看著那黑衣少年腕子一轉,手中一把短刀挽出道道刀花,刀身直直地指向前方,明明只有一把刀,但卻在剎那間變出了無數的白刃,如同網子一般,將那些傀儡屍團團罩住,白光過處,利刃難避。

  那把刀又像是孔雀的尾屏,「刷」的一下子展開成上百道刀影,道道割向敵人,避無可避。

  「術法:刀扇。」

  「刀……扇?」上官妃大驚失色,以一把刀幻化出無數的白刃,就像一柄扇子一般,殺氣平推,刀勢不可擋。

  片刻之間,傀儡屍悉數倒下。

  湮玉收了刀勢,刀影從左往右依次銳減,如同是一柄白扇,由左及右,慢慢地闔上。

  納蘭辛情不自禁讚了句:「好厲害!」

  湮玉的術法對馭屍術完全是個剋星,邪止暗想,這就好像當初息瓔的術法完全克制他的毒煙一樣,在這種壓制下,根本沒得打。

  不怪紅井上來就說「百屍陣那次是便宜了青空」,如果那時不是她人處昏迷,那一刻恐怕刀扇的威力會讓上官妃敗得更慘。

  上官妃顰眉,看來一切的關鍵都在紅井,必須先制服紅井,或者牽制住她,不讓她結印。

  紅井揚起笑臉:「妳慢慢享受湮玉的刀子吧,我要先……」話語倏然停住。

  納蘭辛卻在此刻抽出袖劍,對著紅井的腹部狠狠一刺!堵在喉嚨中的話再說不出來,紅井看向納蘭辛,指著她說不出話來,疼痛的麻木遠遠超越了她思維裡的麻木。

  紅井退了幾步,納蘭辛猛地拔出小劍,鮮血噴出,血流如注。

  「阿井!」納蘭辛叫了一聲,臉上盡是驚恐的神情,手中的小劍卻再一次揚起逼近。

  她一直就站在紅井身旁,根本就沒人防備在意她,之前她還由衷地讚賞過湮玉的術法,紅井更是對其放鬆了警惕。

  青空抱著神像,行動不便,一時騰不出空子來,而這一邊湮玉正要上前去,卻被上官妃阻住了腳步,兩人纏鬥了起來。

  紅井捂著腹部,不可置信地瞪著納蘭辛,鮮血透過指縫流出來,殷紅了粗布衣服。

  「我早就該想到妳了,斷崖那時就是妳推了我一把,將我推下山崖……」紅井擰眉,唇色發白,「而妳……妳又突然出現在這祠堂裡……妳怎麼可能下的了斷崖……」

  早就應該想到這女人有問題!斷崖如此峻險,這片山勢直到分水嶺又是連綿百里,她一個人類,根本不可能輕易找到通往鴉骨村的路徑。

  就因為她一上來替自己挨了上官妃的一鞭子,所以才忽略掉去疑問,納蘭辛她怎麼會平白無故地出現在這裡。

  「不是的阿井!」納蘭辛清秀的小臉發白,狠命地搖頭,卻動作僵硬地雙手握刀沖著紅井刺了下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阿井當心!」

  納蘭辛喊著,同時手中袖劍刺了下來,紅井走了神,正在想納蘭辛話中的含義,竟也忘了去躲,倉皇中她抬手抵住納蘭辛的腕子,但拼力道,身受重傷的紅井哪裡是納蘭辛的對手。

  一切的變故,僅在瞬間。

  紅井勉力托住納蘭辛的手腕,那劍尖距離她的臉頰不到三寸,危機之中她看到納蘭辛動了動唇,似乎在說著什麼。

  紅井凝神,卻見她的口型,說的分明是「馭屍術」三個字。

  馭屍術?

  納蘭辛想要告訴自己些什麼?紅井用餘光掃向正在同湮玉激戰的上官妃,居然看到五道若隱若現的絲線,自上官妃右手的五個手指尖浮顯出,蔓延至納蘭辛的背上。

  難道納蘭辛是被上官妃控制了嗎?

  才會導致她向自己攻擊。

  「阿井,對不起。」納蘭辛急得連連搖頭,「妳趕緊走啊!」話雖如此說著,她手上的力道可是一絲不減,眼看著劍尖就要劃在紅井臉上,倏然間肩膀上一熱,紅井低叫了聲,眼前竟是一團藍光。

  紅井閉了閉眼,身上的傷口很疼,不自覺間手上一鬆,心想自己這次真的完了,然而納蘭辛的袖劍卻並未有刺在她身上,想像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反倒是什麼人身體的重量覆在她的身上,隨即是誰溫暖的手臂將她環緊。

  鼻尖縈繞著男人那熟悉的氣息,紅井張了張手,將他環抱緊些:「小瞳。」

  就是不去看,她也能感覺的出,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是相獨夏。

  她看著他揚手風起,風勢掀起巨大的衝撞力,便將納蘭辛擊倒在地。

  他的肩背上插著納蘭辛的小劍,紅井只說了句「你」,話就再說不下去,她明白他剛才倉促出現,根本來不及制止納蘭辛,那時候袖劍已到紅井眼前,他卻怕使用法術會造成任何可能傷害到紅井的意外,便想也不想,用身體替她擋下這一劍。

  他的肩膀明明才在分水嶺受過傷。

  紅井知道他說的話不錯,她在哪裡,他就在那裡,自己肩上的蓮花印記其實就是相獨夏這個男人的本體。

  「相獨夏!」上官妃驚懼,「你怎麼會?鬼王大人他……」陌凋零沒能殺掉這男人嗎?

  這怎麼可能,眾人皆知妖王如今只剩下兩魂,憑他這樣的狀態,絕不是君臨妖鬼兩界的陌凋零的對手,上官妃甚至以為,相獨夏已被殺死了,可是他卻在此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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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五話 偷換鴉神

  相獨夏將紅井橫抱起,目光落在她腹部的傷口上,眼中閃過一絲陰鶩:「上官妃,今日這筆賬我記下了,他日我必親自到宣夜冥天取妳等的命!」

  「紅井,我們走。」

  「走?會有那麼容易嗎?趕日子不如撞日子,我看就今天吧。」白衣男人笑著自院外走進來,隨後是上官妃欣喜的一聲「殿下」,白衣人右手平伸直直地沖著上官妃的方向,袖袍一震,成百的白色羽毛激射而出。

  上官妃匆忙翻身躲開,白色羽毛向著湮玉攻擊而來。

  湮玉手中匕首轉動,頓時周身被刀光籠罩,刀扇展開,刀光如孔雀尾屏般展成弧形,白羽激射而入了那片刀光中,陌凋零心中亦有一驚,想不到眼前這妖神,竟然有此絕技,難怪連上官妃都不是他的對手。

  只是,就在湮玉以刀扇接住陌凋零的攻擊的同時,兩件事情正在發生。

  上官妃得了空閒,瞬間攻擊相獨夏,而陌凋零卻幾步到了青空面前,搶奪龍王的雕像。

  相獨夏擔心上官妃會傷到紅井,只得暫時將她原地放下,而另一邊上,青空亦陷入了苦戰。

  「相獨夏,我勸你乖乖送死,這樣沒準本王還會放了這女人一命。」陌凋零指了指一邊的紅井,「不然就是,你們一起死。」

  紅井知道此時他們沒了勝算,相獨夏即便很強,他也只有兩魂,而自己若是未被納蘭辛暗算,或許局勢還可以扭轉,只是她腹中一劍,已受重傷。

  相獨夏卻笑了:「我要帶她走,就是這樣。」

  「剛才在村子裡,本王就應該殺了你。」

  「你殺不了我。」

  陌凋零暗扣了兩片羽毛,攻向青空,將其逼退,邪止上來一口黑煙,卻被他輕易地用扇子一扇,黑煙即刻散去,毫無一點威脅性,陌凋零上前一手捏住青空的喉嚨,身後相獨夏凝聚了水元素成冰柱,正要刺入他的後心。

  陌凋零放開青空,一掌拍在他的心口上,青空連連後退了幾步,而白龍的雕像他脫了手,雕像軟軟的倒下去,卻在落地前被陌凋零接住,抱回懷裡。

  陌凋零深深地凝了雕像一眼。

  上官妃再一次使用馭屍術,牽制住了邪止與湮玉。

  「妳還沒發現嗎?」陌凋零拂了拂雕像的髮絲,使其露出光潔優美的額,剛好以側臉對著紅井,那尊像淺抿著紅唇,眸子微微闔著,膚色白瓷般,面頰清秀,楚楚動人。

  紅井忽然想到什麼,手捂上嘴巴,輕聲道:「不可能……」

  青空說的沒錯,這根本就不像是一尊雕像。

  相獨夏眸光暗沉:「把白龍給我。」

  「白龍?沒錯,就是白龍!」陌凋零邪肆地笑出聲來,捏了捏雕像的下頜,他聲音沙啞激動,「根本沒有什麼雕像,這個就是白龍!這是她的屍體!」

  這怎麼可能!

  「白龍的屍體一直都關在宣夜冥天,直到後來,赤息西大陸妖魔出世,殺死了鴉神,當時的赤息,還有擁護妖王的殘餘勢力存在,我急需要鴉神的力量,所以……」

  「所以你用白龍的屍體,換了鴉神?」紅井倏然打斷陌凋零的話,「你奪走了鴉神的靈力,然後編了個故事,世世代代地愚弄這裡的人,這樣便沒有人知道,鴉神實際上已經被你害死!」

  「怪不得妳被預言選中,太聰明的人都會早死。」

  「卑鄙!」紅井指著陌凋零的手輕輕顫抖著。

  上官妃默默垂眸,總算明白鬼王為何一定要她將龍王的雕像帶走。

  「你選吧相獨夏,白龍和這個女人,你只能選一個帶走。」陌凋零邪笑,望向紅井,「本王猜,他這回還是會丟下你。」

  如同被人捏住了最為軟弱的地方,紅井只覺心中一疼,默然轉眸看著相獨夏,卻發現他眉頭深鎖,眼睛始終落在白龍身上。

  心底一涼,原來不管她和他之間經歷過多少,她始終不能取代他和那個人千年前的那些記憶,紅井閉了閉眼,傷口很疼,心裡似乎更疼。

  然而誰都清楚,相獨夏不可能有能力帶走白龍和紅井兩個。

  相獨夏口中默念咒語,紅井只覺腰間一動,咒逐神劍劍身晃了兩晃,猛地一道白光劃出去,待紅井再看時,咒逐已經在相獨夏的手中。

  他劍指向陌凋零,臉上平靜的沒有一絲表情:「兩個人,本王都會帶走。」

  陌凋零手中摺扇一展,扇子平平推出。

  短短的幾分鐘之間,兩人已過了幾十招,他的身上道道傷痕明顯,紅井強撐著暗中結印,陣法劃了一半,頸上猛地一涼,紅井的手僵了僵,身後傳來納蘭辛的聲音:「別動。」

  納蘭辛手裡緊握著一柄刀子,剛好抵在紅井的脖子上。

  「納蘭辛妳……」

  納蘭辛急喊了一聲:「都住手!不然先死的就是她!」

  相獨夏幾乎在瞬間回眸,他片刻的走神正好給了陌凋零可乘之機,三片羽毛就在此時釘入他的胸前,相獨夏回手一劍,亦是刺中了陌凋零的手臂。

  「納蘭辛,妳找死。」

  而陌凋零卻是一臉吃驚的表情,目光掃過納蘭辛,又落在懷中的白龍那張臉上。

  「有什麼不對嗎!我才是白龍啊!」納蘭辛瘋狂地對著相獨夏大喊,「小蓮花……小蓮花,你忘了我了嗎?我才是白龍!」

  納蘭辛一手按住刀子抵在紅井脖頸上,一隻手平直地向相獨夏伸了出來:「我們走好不好?等我殺了這個礙事的女人,我們就走,好不好?」

  紅井捂著腹部的傷口,臉色發白,一時間也沒力氣掙脫開已幾乎發了瘋的納蘭辛。

  「阿井!」三名式神就要上前,卻被納蘭辛喝住。

  「誰也別過來,不然我殺了她!」

  陌凋零倒也一臉玩味地看起熱鬧:「哦?想不到,這裡還有位白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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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六話 保重的話這輩子別說

  「小蓮花,我們走好不好?」納蘭辛放柔軟了語氣,「從前世到今生,我一直都愛著你,你怎麼能把我忘記了。」

  她的話語中隱著化不開的哀傷。

  原來如此。

  總算明白了。

  其實納蘭辛自始至終的目的,都是殺了她紅井。

  紅井倏然道:「妳刺我這一劍,卻說是上官妃利用了妳,妳早就想讓我死對吧?」

  「沒錯,根本就沒有什麼馭屍術,妳真笨,我又不是屍,怎麼可能被上官妃控制了。」納蘭辛頓了頓,「可惜我的小蓮花及時出現,救了妳,不然妳早死了,在斷崖,也是我故意推的妳,一切都是我使用的幻術,讓妳誤以為看到的都是真實的而已。」

  一切,早就應該想到了。紅井自嘲地笑了,打從第一眼看到納蘭辛的時候,她就該想到,兩張幾乎相同的面容,她怎麼可能不是白龍呢?

  紅井望著相獨夏,他要等的人回來了,他也沒辦法做出抉擇吧?

  其實不是沒想到過這樣的場面出現,自從踏月說出「龍王已經轉生」這句話後,她就幻想過很多次,龍王的樣子,龍王人在何處?甚至有一天當相獨夏遇到龍王的時候,會是怎麼的場景。

  在斷崖之上,他就為了納蘭辛,出手猶豫了。

  她不知道龍王是個怎樣的女人,也不知道龍王與相獨夏之間經歷過什麼。

  但是她清楚,所有的事情,最終都會輸給時間。

  橫置在相獨夏與白龍之間的那千年的時光。

  「小瞳。」是不是像所有電視劇裡面演的那樣,她應該說上一句「不要管我」等等類似的話?紅井想了,又笑了,這樣的話,她還真說不出口,她還是真沒辦法成為言情劇裡面的「聖母女主」。

  最終,紅井什麼也沒再說,腹上的傷口很疼,但是她卻突然做了一個令在場所有人都大驚失色的舉動,居然緊握了納蘭辛的手腕,控制住她的動作,將那刀劍往自己的脖頸處貼近。

  「納蘭辛,妳殺了我,然後用幻術幫相獨夏離開這裡。」紅井小聲附在納蘭辛耳邊道,「妳的幻術能做到。」

  納蘭辛心底一震,握著刀子的手一僵,隨即穩了穩心神,似笑非笑地掃了眼紅井:「那是當然的。」

  納蘭辛秀眉微顰,手握了握刀子,再度放話威脅:「鬼王陌凋零,我和你做筆交易,你讓我們離開這裡,我幫你殺了紅井,一旦這女人死了,妖王的另外三魂便永遠也找不到,妖王便不足為你的對手。」

  紅井垂著眸,如果沒有其他那三魂,相獨夏就不會威脅到陌凋零君臨兩界的地位了吧?

  陌凋零似乎同意的頷首,慢慢地放下懷中白龍的屍體,目光停留在納蘭辛臉上,不緩不慢道:「白龍,妳似乎忘了很多事情。」

  納蘭辛咬唇,又握了握手中的刀子,卻未發一言。

  紅井暗想陌凋零話中的深意,相獨夏卻在此刻開口:「豫靈鎮客棧裡,紅井說在本王手臂上看到一條蛇,當時本王就懷疑是妳搗鬼,本王可說對了?」

  蛇?

  那時候在相獨夏手臂上看到了自己最怕的蛇,所以推開了他的手,弄得相獨夏隨著自己一齊摔倒在地上。

  紅井恍然:「幻術可以對單一特定的人施放!當時正是妳說的!」

  納蘭辛挑眉:「是又如何?」

  似有什麼東西於紅井心中塌陷下來,原來從那時候,納蘭辛便對她起了殺機,也許當時的那條蛇,她還只是想嚇嚇自己,再順水推舟賴到君九溯身上去,可是斷崖上那一推,以及現在的種種,卻都是真實的。

  紅井眸子黯然。

  相獨夏的話語倏然響起:「跟本王走。」他開口的瞬間,手中白光一閃,身形已迅速跟上,納蘭辛還在想著他的這句話,究竟是對誰而言。

  就在眾人都未做出反應之時,咒逐劍已經刺在了納蘭辛的腕子上。

  納蘭辛腕子一疼,刀子脫了手,相獨夏揚手馭使風元素,空氣中的風靈捲起猛烈的波動,刀子尚未碰到紅井便已被捲落,「鐺」的一聲狠摔在地上,一切的變動只在片刻間,待到紅井明白過來時,她已被男人抱進了懷裡。

  一捧羽毛,自兩人身後激射而來,隨即是湮玉緊貼上來的腳步,刀扇一展,剎那光華,再一次將羽毛悉數擊落擋回。

  紅井聽到他的聲音輕輕地落在自己的耳邊:「不要亂想妳死了之後,本王會不會過的很好。」

  原來方才她垂眸一剎的想法,他都知道。

  「這種話,還有妳的那句保重,這一世別再跟本王說。」

  紅井默然望著相獨夏,突然覺得這種場面挺感人的,努力回憶自己以前看過的言情小說,書裡面的女主角一般遇到此等情況會說些什麼來的?好像要說些煽情的話才對。

  想了想,紅井吸了吸鼻子,反倒笑了出來。

  沐暗塵說的沒錯,她真不是個嚴肅的人。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保重這種話,很噁心。」

  相獨夏沒有再回話。

  紅井只覺刀光劍影同時在眼前閃過,但他將她護的周全,陌凋零,君臨妖鬼兩界的鬼王,這個人的強大,恐怕就是五魂齊全的相獨夏,亦會被逼到一番苦戰之中。

  而現在的相獨夏,肩上替她擋了一劍,胸口處重傷在身,且他只有兩魂,卻還要照顧受傷的她,紅井知道,今日在鴉神祠,他們毫無勝算。

  她的式神亦是自顧不暇。

  她聽到上官妃的笑聲,那女人說「妖王已經死到臨頭」。

  死到臨頭,沒準這句話是對的。

  酣戰之中,她的手臂也受了傷,相獨夏掃了眼她臂上的傷,眸子中閃過一絲狠戾嗜血的光,紅井突然很想說讓他先走,如果他肯丟下自己,納蘭辛會利用幻術助他離去的。

  只是這樣的話,她不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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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七話 梨花春盡

  他手中的咒逐劍倏然間白光大盛,他放了手,那劍竟兀自橫置在了半空之中,劍身發出奪目的光來,似乎要晃亮天地間,紅井看著他默念起了咒語,咒逐劍身異亮,錯覺之下,甚至覺得劍柄上的七顆黑曜石亦被白光同化了顏色。

  上官妃猛地驚叫:「梨花春盡!」

  紅井看到陌凋零變了臉色。

  「梨花春盡是咒逐劍的絕殺!」陌凋零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相獨夏你怎麼可能馭使它……」

  白色的光,暈成一圈圓環,蔓延波及到整個院子,又將院子牢牢的遮罩住。

  白光過處,異亮如同漫天的星子同時落下天河,彷彿扭曲了空間。

  相獨夏突然鬆開擁著紅井的手,而只是緊抓住她的手,紅井看見他半瞇眸子,胸中氣息不穩,嘴角邊沾染了血跡,「梨花春盡」是多厲害的招式她不知道,但是聽名字也能想出,春天已盡,梨花則該死。

  這一招,會不會是同歸於盡。

  紅井伸手,想要替他擦去嘴邊的血,她笑了說「相獨夏你是個傻子」,這人也真是個傻子,這樣做值得嗎?

  光亮漸漸消褪下去。

  他的手還死死地握著咒逐劍,紅井輕輕地將手放過去,想要接過他的劍,手碰到劍身的時候,頭倏然暈了暈,有什麼東西快速地在她腦中閃過,如同放映電影一般。

  急速掠過的,似乎是一串咒語。

  「是……什……」好像思維裡強迫的被記住了些什麼。

  相獨夏並沒有抬眸,他周身浴在藍色的光芒中,卻似雕像般保持著僵硬站立的姿勢一動不動,紅井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他不會這樣看都不來看她一眼的!

  除非是,他已經沒辦法。

  冷風吹過院子,吹冷了紅井的心。

  湮玉擦著嘴角的血跡,靠近紅井身邊,輕輕拽了下她的衣袖:「阿井,快點,我們離開這裡。」

  紅井有些懵,竟是茫然地環顧四周,上官妃早已倒地不起,陌凋零已受了重創,他身上不知道有多少處劍傷,白色的衣袍斑駁著猩紅血跡。

  梨花春盡,這柄神劍的絕殺,果真就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紅井伸手攬過相獨夏的肩膀,男人頎長的身體猛然軟倒在了她的懷中,紅井驚呼,他身上淡淡的藍光間或明滅,可他的人已陷入了昏迷,紅井喊了很多聲的「小瞳」,沒有一聲回答。

  白光倏然一閃,重傷的青空終於支撐不住,失去意識而被召喚卷軸收回。

  湮玉深知耽誤不得,這一戰下來,他們三名式神始終牽制上官妃,消耗過多。

  青空又被陌凋零打成重傷,他也傷的不輕,邪止亦是,式神一旦失去意識倒下,便會被召喚卷軸收回,因此必須趁邪止還能飛行,帶著紅井離開這裡。

  紅井淡淡地望了眼陌凋零,淚珠就裹在眼睛裡,她知道自己絕不會讓它滴下來,很多時候,人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堅強,只有在面對絕望的時候,才會發覺有的人,註定是沒有權利軟弱的。

  紅井握了握咒逐神劍,剛才閃過思緒的那串咒語她記得清楚,也許那是最後相獨夏強迫灌入到她腦中,讓她記下的,這柄神劍之所以名為「咒」,原來不在於它的劍鋒狠戾,而是如何以咒語去馭使。

  相獨夏是不是擔心「梨花春盡」還不足以護她離開,所以才在最後一刻,用靈力告訴她御劍的咒語。

  她要殺了陌凋零,就在這裡。

  輕輕地將咒逐從男人手中抽出,雪白的劍尖正衝向陌凋零,紅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支撐的,她只知道她要殺了陌凋零,然後帶著相獨夏離開。

  她在心裡默念,小瞳,你就等我一下,一下就好。

  陌凋零手捂心口,勉強開口,語氣卻平穩的沒有波瀾:「白龍,妳應該注意的是妳的身後。」

  紅井一怔,卻見陌凋零嘴角揚起笑容,遲疑之間,後背突然一涼!

  「阿井!」耳邊是湮玉和邪止的喊聲。

  背上是火辣的疼痛。

  納蘭辛猛地湊到她臉頰旁,她的話語沾染著她的氣息,慢慢地綻放在紅井的耳膜上:「小蓮花是不捨得殺我的,妳早就該防備我。」

  背上,納蘭辛的這一刀,刺得很深,她隨即拔出了刀子,那傷口頓時血流如注。

  湮玉一掌擊退納蘭辛的同時,紅井也倒了下來。

  她說相獨夏不忍心殺了她,紅井怔愣看著納蘭辛手上的血,不相信相獨夏最終還是放掉了這個女人。可是不相信,咒逐劍卻絲毫未傷損了她,不相信,可她的手上卻沾滿了自己的血。

  「我會殺了妳,然後我帶著小蓮花走。」納蘭辛因湮玉的攻擊跌在地上,唇角血線暗紅,卻依舊笑顏如花,「妳就等著死吧。」

  兩處刀傷,一處在腹部,一處在背上,紅井伏在地上,只覺渾身的溫度都正在被抽離身體,口中是腥鹹的液體湧出,瞳孔中是湮玉攬抱起她的身體,喊她的名字,而陌凋零好像再說著什麼?

  可是她的身體,越來越不像是自己的。

  她的精神亦好像正在散去。

  好像聽不見也看不見了,好像她這個人即將消失。

  有些累了嗎?不知道?但是很想休息。

  想說的話,張著嘴卻說不出。

  湮玉你哭什麼呢?從你跟我的那一天,你這傢伙就清高的要命,似乎從來沒有哭過,我們總是一起闖禍,我總是帶著你們六個一起闖禍,然後很辛苦的躲避妖物的攻擊圍殺。

  嗯?湮玉,你滿手的血是怎麼回事?

  你把自己弄的好髒。

  我們回西崑崙去好不好?

  不知不覺,就想歇一歇,最近一段都好累,莫名其妙的好像打了很多架,好像認識了很多人,也好像受了不少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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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八話 殺了納蘭辛

  紅井!

  有人在喊。

  喊什麼啊?

  有人在喊「紅井」,那個紅井是誰呢?似乎還有點殘留的記憶,不清楚記憶裡的女人是不是自己。眼前有些光亮了,明明記得闔上眼睛時就會一片黑暗的,哪裡來的光亮?

  眼前出現的女人又是誰啊?她臉龐清秀,笑著的樣子眉毛彎成月牙,十分好看,一襲白衣,她是不是就是自己?

  這個面容漸漸清晰的女人在對著自己笑,紅井想看的清楚些,想要走近些,卻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似乎這個女人並不是對著自己笑的,而是為了站在自己身後的什麼人?

  大海,藍色的蓮花一晃而過,轉眸之間卻又什麼都沒有了,就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想,她不喜白色的衣物,她自己從來不穿白顏色,這不會是她。

  可是不對!

  恍然想起了什麼:她還記得她要帶一個男人離開!她怎麼就能這樣睡過去?她必須要醒過來!

  如果她不醒過來,那個男人怎麼辦?

  她必須要醒過來,必須要回去。

  強迫自己一定可以支撐住,她還沒有放棄的權利,她還有必須要在乎的那個人。

  直到強迫著自己去深深的呼吸。

  用盡全力的呼吸。

  紅井強迫自己要睜開眼睛,她要重新站起來,儘管她也很累,可是她不能就此倒下。

  腦子裡就只剩下了這唯一的念頭,想著自己要睜開眼睛,眼瞼上就真的有弱光,紅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胸腔似乎有很久都不曾灌入過氣體一般,隱約澀疼。

  眼睫微掀起,就有光亮進入到瞳孔中,很多東西如潮水一般瘋狂地湧入灌進思維裡,那種感覺就彷彿在大腦內部猛然掀起了一陣狂風,席捲而過,似要將大量的記憶都塞進紅井的腦子裡。

  彷彿全身的細胞都只記得要帶走相獨夏,要讓他平安這一件事,每一寸的思緒裡都只剩下這一個信念那樣,紅井一急,人竟然就站了起來,她穩了穩腳步,傷口似乎沒什麼疼痛。

  卻見幾步之外,相獨夏正倒在那裡,紅井便要過去,可是想想好像不對,相獨夏應該在她身旁的啊?

  相獨夏身邊是她的式神湮玉,正抱著誰在那哭的傷心,紅井挑眉,這傢伙鐵石心腸,何時有點人性了?紅井不禁道:「湮玉,你哭什麼啊?快點過來,殺了這人渣,我們走。」她說著,抬手指了指院子角落的陌凋零。

  說完發現自己這話不對,又更正了句:「不對,是『鬼渣』。」

  湮玉轉過眸子來,卻像是看個怪物一樣在看她,紅井詫異,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湮玉回以更為驚詫的表情。紅井轉頭去看陌凋零,竟發現這男人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滿身的劍傷,倒坐在院子的角落中,正驚疑地望著她,那種眼神形容不出來,似乎除卻驚,還有一絲的喜,眼底處是紅井解讀不出來的曖昧。

  隨後是女人的驚叫聲。

  紅井皺了皺眉,才想起還有個納蘭辛!

  這該死的女人!

  紅井想也不想,口念咒語,瞬間白光一閃,咒逐劍應著她的召喚破空而來,紅井手掌張開,那劍就乖乖地躺落在了她的掌心中,紅井握住劍柄,咒逐劍發出嗡嗡的劍鳴聲。

  納蘭辛,她要殺了她!

  紅井一劍舞出,劍尖直直地衝向納蘭辛,倉皇中納蘭辛強逼自己穩定下心神,忙發動幻術,以求阻擋下紅井的攻擊,從而找機會退走。

  她曾同紅井一起生活過,瞭解紅井的招式,甚至可以破掉紅井的幻術,因為她很清楚紅井發動幻術的介石是她頸上的那顆藍色寶石。

  幻術師在發動術法之前,其介石定會有光芒閃出,幻術師的能力越高,介石的光就越微弱且難以被發現。

  納蘭辛清楚,紅井才修習幻術不久,即便她的體質很適合修煉幻術,即是那種百年難遇的天才,但她的修為也還沒到家,紅井若是發動了幻術,那她頸上的藍色寶石必然會有光芒反射出,如此她就可以根據這一點提前防範。

  但她就可以做到令紅井不覺。

  倒也不是她的幻術修為比紅井強上多少個等級,而是重點在,她的介石從未透露給紅井,她介石的位置紅井不知道,即使有微弱的光芒一閃而過,紅井亦無法輕易察覺。

  所以很多次,她都用幻術來迷惑紅井,但紅井從不曾發覺。

  還有一點,納蘭辛認定,紅井就算可以馭使咒逐,也不過是剛才看到了相獨夏的那一招,照貓畫虎而已。可「梨花春盡」是類似同歸於盡的打法,相獨夏只用了那一招,殺傷力很強,但同時也損耗掉他自己的靈力。

  因此納蘭辛認定,紅井想殺她,但不會傻到用「梨花春盡」與她玉石俱焚,那樣她和紅井就有一打,誰勝誰負都還說不定,至少,她也能用幻術保自己全身而退。

  只是納蘭辛心中,那個疑問正在無限的擴大。

  可之前她曾以為自己能殺死紅井,話都說得太絕,而她的這疑問,就再也沒有辦法能說出口,紅井並未給她開口的機會。

  紅井的劍招,招招逼命,納蘭辛卻沒有辦法塌下心來,單是面前女人的那張臉,就讓她無法集中神思,施放幻術,必須要集中精神方可做到,可她的臉,和那個疑問時刻攪擾著納蘭辛的心神。

  不出十招,納蘭辛便頹敗,甚至無法靜下心來施放幻術。

  紅井御劍,默念起了咒語。

  咒逐劍自紅井手中脫手而去,白光狠戾劃破長空,直直地刺向納蘭辛,納蘭辛以幻術幻化出來兩個自己,欲讓紅井真假難辨,她望著紅井,卻在女子的臉上看到一抹笑容。

  清秀絕麗。

  咒逐劍繞過納蘭辛,從她的眼前而過,卻在她背後轉了向,納蘭辛發出恐懼的尖叫聲,咒逐劍已經深深地扎入了她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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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8 00:23: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九話 誰才是真的白龍

  劇痛之下,還有鮮血。

  納蘭辛睜著雙眸,不可置信地瞪著紅井,她頹然地伸手指向紅井:「妳……妳……」血從喉嚨裡咳出,納蘭辛劇烈喘息,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白衣女子倒了下去。

  紅井揚手一揮,咒逐劍再度應了她的召喚,回到她手中來。

  「不,我才是白龍。」納蘭辛白衣染血,始終不死心地瞪著紅井,「妳……」

  紅井搖了搖頭,話語很輕:「我要帶他走。」

  她要帶走相獨夏,即使是殺光這祠堂院子裡所有的人,她也要帶這個男人走。

  紅井垂了眸,目光落在相獨夏身上,縈繞在他周身的藍色光芒越來越黯淡,小瞳,他一定會恨她了吧?紅井苦笑,她竟然殺了納蘭辛,殺了白龍……

  可是,不對。

  「阿井?」身後是湮玉試探性的輕喚她,紅井回眸,耳邊卻響起陌凋零狂笑的聲音。

  紅井揮了揮手中的咒逐劍,正要催動咒語御劍,劍尖還保持著平伸的樣子衝向陌凋零,但她的身體卻僵住在原地,因為她看到,「她」一直都在相獨夏身旁,那個穿著農婦的粗布衣服的「她」,仍然在自己的式神的旁邊。

  不對!

  很多事情,都不對。

  相獨夏告訴她的那段咒語,根本不是方才她馭使咒逐殺了納蘭辛的那段,她如何能「無師自通」學會了馭使咒逐神劍?而湮玉遲遲未動卻是由於,「她」還躺在湮玉的懷中!

  她明明是死了的!

  她被納蘭辛殺死,卻又一心想著要帶相獨夏離開這裡,強大的執念使得她「甦醒」過來,而當她醒來後她本要殺了陌凋零,就因為納蘭辛的一聲尖叫才意識到,要帶走相獨夏,她必須先解決掉那個女人。

  她不能再一次的讓納蘭辛有機可乘。

  及至一番械鬥完畢,紅井都沒有注意到她是如何「醒」過來的。

  紅井終於反應到什麼來,慌忙垂眸,驚見自己一身白衣。

  那她現在……是白龍?!

  紅井倒吸了口氣,手指僵硬地指著自己的臉詢問湮玉:「我現在?」

  那黑衣式神攤了攤手,放下自己懷中的女子:「妳自己看。」

  「啊!」紅井登時發出驚叫來。

  「自己」才剛被湮玉放到地上,腹部中了一劍,背後又是一刀,素色的粗布衣服早已是血跡斑斑,佟青霧那張俏麗的小臉盡失血色的蒼白,眼眸緊緊闔著,怎麼看都是死了。

  她死了!

  然後靈魂進入了白龍的身體。

  紅井張了張嘴巴,怔愣了半響,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形容發生的這一切。

  「怎麼還沒想起來?」陌凋零笑了,因重傷的原因,又咳了幾聲後才道,「白龍,本王早該發現,妳回來了。」

  「我?」紅井凝眸,「你是說,我才是真正的白龍的轉生?」

  陌凋零始終坐在院角,左膝支起,手就搭放在膝蓋上,他深凝了紅井良久。

  「白龍,這身體本王替妳保存了近千年,這個人情本王日後再向妳討回。」

  「日後?你妄想走!」紅井瞬間反應過來,忙御劍攻擊陌凋零,趁此機會這男人既已重傷,她必須在這裡殺了他,不然日後必為大敵。

  陌凋零似很隨意地手一揮,整間祠堂,連同院子這邊,猛然一陣狂風掀起刮過,緊接著地面開始了晃動。

  隨意的構成空間,隨意的毀掉空間。

  又是這一招。

  「本王不陪妳在這等死了。」陌凋零倏地起身,身影一閃,眨眼之間居然已到紅井面前,周遭是放肆崩裂的物質元素,夾帶著巨大的轟鳴聲,紅井甚至感到自己腳下的土地,亦開始了分崩離析。

  這院子正在塌陷,就像當初的陸離閣。

  陌凋零伸手拂了下紅井散落在肩膀上的長髮,輕柔掠過,紅井沒來由的一陣厭惡,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她越是躲避,他就越是開心一般,緊逼上前大手掌在女子的腰上,他明明受了很重的傷,但卻力道很大,紅井幾度掙脫不開。

  身邊是片片被撕碎的物質襲來,祠堂內的蓮花木座發出沉悶的巨響,「砰」地亦倒了下來,不出一會的功夫,就同此處其他的事物一樣,崩裂成碎塊。

  「阿井!」湮玉疾呼,再不離開,他們恐怕就同這裡的事物一個下場了。

  紅井抬手向著陌凋零打去,手卻被他緊攥住,他倏然俯低身體,完全無視紅井的反抗,手指挑起她清麗的小臉,便將他的唇印上了她的。

  「你!」紅井剪眸圓睜,直恨不得立刻殺了陌凋零。

  淺嘗即止,他卻又故意地舔著唇,在她耳邊輕聲道:「妳說過,信不信吻了妳,我就捨不得殺了妳,現在看來,確實不錯。」

  「混蛋!」

  「白龍,我所有的雕像中,就這一件最完美,因為這本來就是妳。」陌凋零忽然推開紅井,桀驁的眼神環顧四周,露出滿意的笑容來,這地方很快就會變成廢墟一片了。

  「白龍,別死了,否則浪費了本王這一件雕像。」說著故意自左向右摸了下自己的唇,「就太可惜了。」

  「陌凋零!」紅井猛地揮劍。

  陌凋零輕易避開,之後手略揚起,院子上方憑空出現一道虹膜般的結界,像個蓋子一樣嚴嚴實實地把院子扣住,陌凋零卻一個閃身不見了蹤影。

  紅井同時注意到,與陌凋零一起消失的還有納蘭辛和上官妃的屍體。

  他將她們帶走了嗎?

  「阿井!」

  來不及細想這些,紅井趕忙跑到湮玉身邊去:「走,我們離開這裡。」

  不出多久,整個院子就會崩塌,她們都會死在這裡。

  邪止卻驚呼道:「衝不出去,院子被下了結界!」他試著往上飛去,但無論如何都衝不出那結界,邪止一口黑煙噴出,結界卻絲毫影響也沒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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