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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章 時光悠悠
許婧看著電視裡有點兒靦腆有點兒小害羞的妹妹,忍不住唇角逸出笑容來。她又喝了口水果茶,在腰上墊了靠枕,舒適愜意地往後靠了靠。
如果說作為姐姐,她對陳曦最滿意的一點是什麼,絕對不是他將妹妹照顧的無微不至。而是因為他的存在,妹妹成了現在活泛的模樣,喜怒哀樂都生動了起來。
在妹妹讀初中的那幾年,其實她一直隱隱地有些害怕,害怕妹妹激烈的性子會終將有一天變成一把刀,傷害到了她自己。妹妹中考那年的暑假,因為那些遭遇,她幾乎都達到了一個臨界點。好在她遇見了陳曦,遇見了江冠南,生活出現了轉機,她也漸漸平和下去。
她的多多,成了現在出現電視裡的那個溫婉明媚的女人。
電視螢幕裡,主持人揶揄道:“喲,又秀恩愛。哼!那麼你就好好秀一秀,當時你是怎麼任性的吧。”
鏡頭特寫裡,多多相當無辜:“我沒有任性啊。我每天都會去學校上復習課。因為我們整個年級加在一起參加高考的人好像只有三十個吧。所以其實是老師比學生更多,一個學生身邊有兩三個老師圍著轉。”
台下的觀眾發出了一陣排山倒海的噓聲,表達各種羨慕嫉妒恨。外國語學校的老師啊,拉出去都是名師,幾位名師圍著一個學生轉悠。
主持人歎了口氣:“你們這待遇,真是讓我們這些人心塞啊。”
許多搖搖頭,苦笑著解釋:“其實真的坐在那樣的教室裡,感覺沒有想像中的好。壓力非常大,周圍的同學朋友基本上都已經定好了出路,要麼是留學,要麼是保送。只有我麼這些參加高考的同學還要繼續奮戰。誰也不知道究竟會考成什麼樣子。其中一些同學是放棄了留學跟保送的機會,孤注一擲參加高考的。但是有可能,最終的高考結果,我們上的學校還不如之前已經被我們放棄的那些。”
主持人點點頭,表示理解:“其實,你們這樣做,需要相當大的勇氣。我們之前在搜集相關資料的時候,發現你們那一屆有位學生原本是可以保送北大英語系的。結果他參加了高考,最終結果卻不是很理想。”
許多點了點頭:“每年都有這種情況。所以說,其實我們面對的情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更加殘忍。因為選擇的機會更多,意味著做出選擇以後,對自己人生承擔的責任更大。那個時候,我們幾乎都是在剛成年或者還沒有成年的臨界點上。一下子,得從學校跟家庭中的保護中脫離出來,面對自己的人生。”
主持人笑了:“我突然想起來一句話,無知無覺是幸福。
之前,我還在上學的時候,曾經作為實習生跟著老師去采訪過北。京奧運會場館的設計者。那位女建築師說她大學志願是父母幫著填的,工作發展是父母跟丈夫商量好後決定的。她人生所有的重要決定都是別人給她准備好的。
那個時候,我年輕氣盛,覺得人家實在是太糊了,怎麼自己的人生由別人做決定呢。但是現在人年紀大了,經歷的事情多了,卻覺得,有人幫你做決定,其實也是件挺幸福的事情。“許多沉吟了一下,補充道:“這事兒得辯證地看。”
兩人相視大笑。主持人點點頭:“也對,起碼那個幫她做決定的人,也是她自己做決定選擇的。”
主持人繼續前面的話題:“當年你參加高考的決定,還是讓很多人都吃了一驚。不過當時有另外一個人參加高考,大家更吃驚。”
許多笑著點頭:“我知道你說的是誰,江冠南,對不?”
主持人沒有否認,笑著繼續說下去:“如果說陳先生是為了陪你,才一並參加的高考。那麼江博士圖個什麼呢?”
許多好奇道:“你采訪的時候,沒有問過他嗎?”
主持人無奈道:“問過啊,他也回答了,說是為了錢。”
台下觀眾發出一陣哄笑。
無論主持人還是觀眾,都不太相信江冠南的解釋。因為大家都知道,江冠南的出身不錯,家境優渥。這個人也是科學家的性子,並不怎麼在意錢。他家的經濟大權都是他老婆管著。他的團隊出去談合作,絕對不敢讓他開腔,免得又得打白工。
坐在電視機前的許婧啞然失笑,放下了手裡的茶杯。其實江冠南沒有說謊話忽悠這位主持人。他當初參加高考的確是為了錢,因為本市有位企業家慣例會獎勵高考本市排前三名的考生。
當年江母侮辱她的那些話,許婧早就記不清楚了。她只知道,她覺得羞恥且憤怒,同時,她又忍不住同情江冠南。他竟然是在這種家庭裡成長出來的。難怪他跟其他孩子都不太一樣。
那個時候,妹妹常常被江冠南氣得跳腳,然後憤憤不平,到底是什麼人家養出來的熊孩子!真是分分鍾都能生出想掐死他的心。人家本來想好好當淑女的來著,每次都是被他給害得破功了。
暴跳如雷完畢的妹妹在看到她家眉眼含笑的男友時,會立刻秒變淑女,特別端莊溫婉起來。可是這變臉的功夫,每次許婧看了都忍不住想笑。弟弟也是一副辣眼睛的表情,經常是直接把小黑黑給帶到邊上去玩。
也就是陳曦能掙著眼睛說瞎話,誇妹妹一直都是溫柔可親的小淑女。
後來,許婧簡直沒有辦法直視淑女這個詞。她老覺得她家寶兒這麼跳脫,就是遺傳歪了,全隨了妹妹的性子。不過馮子昂不認同,他覺得寶兒哪哪兒都像婧婧,婧婧小時候也是這樣粉團團的可愛。
回想起這些事,許婧不禁莞爾。有這些拉拉雜雜的記憶打岔,她對江母的惡感倒是淡如雲煙了。反正這就是只色厲內荏的紙老虎,丈夫不愛重,兒子也對她沒感情。至於想要拿捏住兒媳婦,那更加是沒有希望。江冠南都被龔曉管的服服帖帖的,哪裡輪得到江母對龔曉指手畫腳。
當年江母過來羞辱了許婧之後,江冠南並不知曉。他上奔下跳的,整天撩貓逗狗,非得惹得從來不攻擊人的小黑黑也追的他滿院子跑,他才哈哈大笑。那個笑容,直到多年以後的現在,許婧還懷念不已。那樣無賴那樣陽光那樣沒有陰霾,好像全天底下的快活都集中在了他的眼睛跟笑渦裡頭。
現在的江冠南,還是以科學家中的異類分子著稱,人人都說他落拓不羈。可許婧每次看別人對他的描述的時候,都很想告訴他們,不是這樣的,其實真正的江冠南是極為跳脫極為好玩的人。用妹妹的話來形容,他是真正的赤子之心。
從什麼時候起,無法無天的江小爺轉變成了現在的模樣,有了沉穩,有了內斂,開始能夠不隨時隨地胡說八道,口沒遮攔?應該就是他們高中畢業那年春夏之交的時候吧。
那天,他又興高采烈地拎著櫻桃跑去學校找她玩兒。櫻桃是他親手摘的,在人家的櫻桃園裡挑三揀四了半天,挑的最大最好吃的紫紅的櫻桃。
那個時候,他經常做這樣的事情,看到什麼漂亮的好玩的,買下來,拿來給她這個小姐姐。吃到什麼好吃的,打包了,拎到她宿捨,非得看著她吃完才肯走。
他跟她抱怨,許多跟陳曦他們都是書呆子,就知道一天到晚埋在書堆裡,一點兒也不知道好好享受陽光,好好享受生活,好好享受祖國的大好河山。
他向她取證,還是他最好了,對不對?小姐姐肯定最喜歡他了。
十九歲的少年,身材頎長,漸漸顯出了喉結,有了青年人的模樣。他臉上的笑容還是那麼的快活,嘻嘻哈哈,說著的都是各種各樣開心好玩的事兒。他的世界沒有陰霾,陽光普照,一片燦爛。
直到有一天,他又過去找許婧。結果許婧人不在,去學校辦公室辦事去了。江冠南坐在樓下捨管阿姨的辦公室,一邊吃著櫻桃一邊等著小姐姐。他看到了打水回來的葉梅,大老遠的就開始笑嘻嘻地打招呼:“小葉姐,過來吃櫻桃吧。”
等到人走到他面前,江冠南還強調,最大最漂亮的那一盒子是給他家小姐姐的,其他人都不許吃,小葉姐可以跟他一塊兒吃小點兒的這些,也很甜的。
葉梅看著他無憂無慮的模樣,一股無明業火升騰起來。這個人怎麼能這樣無恥。他的不檢點跟放蕩不羈,給許婧帶來了多少麻煩。如果不是他母親那般無理取鬧,在醫院裡那樣羞辱逼迫許婧,許婧會在情急之下選擇達子當男朋友麼。
許婧那麼美那麼好,完全可以找到更合適的男朋友,就是那個打電競的馮子昂也要比達子條件好啊。
江冠南是面色慘白離開宿捨樓,離開衛校的。
忙完了的許婧回寢室的時候,沒有在捨管辦公室看到江冠南。她莫名其妙地回了自己的宿捨,看到桌上的一飯盒櫻桃,驚訝道:“江冠南有事先走了?”
葉梅憤憤不平道:“你就是個面瓜!人家家裡這麼欺負你,你竟然還對他客客氣氣的。要是我,早一個耳刮子上去,給老娘死遠開點兒去。”
許婧知道葉子一貫看江冠南不上眼,大概是氣場不和吧。她不好勸說什麼,只能無奈地笑道:“好了。他是他,他家是他家,不能混為一談的。”
就跟爸爸說的一樣,一個人過成什麼樣子,關鍵看他(他)自己怎樣過,而不是看他(她)的出身。
江冠南此後就沒有再出現過在她面前,直到高考以後。
他塞給了她一個信封,瘦的仿佛風一吹就要飄走了的男孩子臉上沒有了嬰兒肥,兩個顴骨高高聳起。他跟她說,小姐姐,對不起。
信封裡是五千塊錢,他有生以來自己主動去掙的第一筆錢。
電視螢幕上,主持人笑著看許多:“你花了一百天的時間准備高考,好像江博士就花了不到兩個禮拜吧。”
許多笑了起來:“哪有兩個禮拜啊。八天還是七天來著。老實說,如果他花一百天的時間來准備的話,第一名的頭銜我肯定得讓賢了。江冠南是我看過的活人,好吧,這說法怎麼那麼奇怪。”
台下觀眾發出一陣哄笑,主持人也是樂不可支,重復了一句:“活人。”
許多笑著點頭:“對,就是我接觸過的人當中,在學業這一方面最聰明的人。關於這一點,我先生也認同。”
主持人“哎喲喂”起來,語氣中帶著揶揄:“我覺得能得到陳先生的認同可不容易。陳先生看著溫文爾雅,其實有種捨我其誰的霸氣。”
許多笑著否認:“沒有沒有,我先生還是非常謙虛低調的。”
主持人直接撇過臉:“你這麼說,真的合適嗎?”
許多大笑:“合適合適,我先生就是完美的,沒有什麼地方不好。”
主持人要去助理給她端杯水過來,她需要喝點兒水冷靜冷靜。演播廳裡觀眾發出了一陣噓聲。
請許多喝完了茶的主持人,接著前面的話題:“也就是說快要高考的時候,江博士突然間宣佈他也要參加高考。當時你們驚訝嗎?”
許多搖搖頭:“不驚訝。老實說,江冠南做任何事,我們都不會覺得驚訝。他好像不管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的,他就是那樣的人。”
主持人追問下去:“江博士當時說他是為了錢參加高考。其實我覺得蠻奇怪的,為什麼會這麼說。難不成他拿到了耶魯的offer,他們家還想錦上添花,想再來一個高考狀元?”
許多笑著搖搖頭,江冠南的性子,才不會理睬這些事呢。
她想了想,回憶起來:“我猜可能是我當時給了他誤導。當時我跟陳曦都在准備高考,江冠南那時候還不知道我放棄了出國留學這條路。”
主持人猜測道:“你不說,是怕他有心理負擔,怕他覺得因為他也申請了耶魯,所以耶魯要了他沒要你?”
許多笑了起來:“沒有沒有,真的沒有。就是吧,當時不是特別想說這些事。不太希望他因為這些事情而有陰霾。真的,你們的江博士那是被無窮無盡的科學實驗給逼的。少年時代的江博士,是個特別特別好玩的人。有他在的時候,永遠不冷場。而且他對朋友絕對是兩肋插刀的那種性子,相當夠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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