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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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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竹子米]神隱士的悠閒人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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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1
發表於 2017-8-8 10:34:37 |只看該作者
第550回

    那些人醒來後,一陣忙碌洗漱完畢然後來到廚房找吃的。發現昨晚堆在洗手台上的髒餐具沒了,頓時一個個相視而笑,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是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他們討厭洗餐具,在外邊吃喝全是一次性用品,吃完喝完隨手一扔了事,簡單方便。

    所以,把餐具堆在洗手台也是存著讓別人洗的小心思。

    正如林娜所說的,國內的情侶,女的無時無刻不在男人面前表現自己的賢惠,就當給她一個機會算了。

    果然,不愧是泡過洋墨水回來的,看人心理就是准。

    眾人往對面那扇緊閉的房門瞄一眼,竊笑不已。

    「唉,看來今天是走不了。」看見外邊風大雨大的情形,幾人嘆道。

    「不知這房子堅不堅實,會不會被吹……臥槽!彭哥,咱們的車子!」

    他們的車子被掀翻了,幸好旁邊有一輛車頂著才沒被吹跑。現在天氣那麼差,大家不敢出去,胖子懊惱地有力捶打門邊,罵了兩句髒話。

    「他們的車走運了,有我們的車替它擋著風頭……」

    「可不是。」

    正當大家疼惜車子時,身後傳來阿MAY和林娜的哀叫:「喂,冰箱裡沒吃的了,怎麼辦?你們包裡有沒吃的?」

    昨晚不顧男生的叮囑放肆地大吃一頓,原以為今天風雨會停給他們錢再買就是,沒想到今天吹得更狠,想叫外賣都沒人敢送。

    怎麼辦?

    大傢伙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我這兒還有兩盒方便麵。」一個男生說。

    「我有薯片。」阿MAY也說。

    「我有巧克力。」

    「車上還有半箱方便麵一打啤酒……」

    可是車子翻了,人就算出得去也扶不起來,怎麼拿?

    「絲絲。」林娜妙目一轉,手指向眾人勾勾。

    眾人一齊望來,見她眼神往那扇緊閉的門望去,頓時意會……

    客廳睡著人,昨晚又抽菸喝酒的把空氣搞得烏煙瘴氣,實在不是休閒娛樂的好去處。

    子桑和秋寶在自己房裡,打開窗,外邊的風雨對室內的環境沒半點影響,清新的空氣湧入室內令人身心舒爽。

    臥室不像家裡那麼寬敞,小灰小鷹覺得沒意思,在屋裡踱來踱去,有時躺在地毯上聆聽外邊的風雨聲。

    至於毛毛和蛋蛋,被兩位主人當成活抱枕一下一下地順毛舒坦極了。

    窗前,子桑和秋寶坐在一張二人沙發上翻看一條信息。

    前去找馬仔的人把前後經過一一錄下發過來,兩人安靜地看著事態的發展,直到結束。

    「……小馬哥答應了。不過要培訓一段時間才能真正開始,在他流浪的這段時間體質有些廢,還得注意哪些人不安好心……」

    他當過兵,具備一定的警覺性,離正式上崗的日子不會太遠。

    「你們怎麼說服他的?不是說他心如死灰做什麼都沒興趣嗎?」

    「解鈴還須繫鈴人,他變成這樣完全是出於對老人的歉疚,所以召了老人的魂魄親自來勸他。」

    「老人還沒投胎?莫非要排隊?」秋寶略感訝異。

    子桑憋不住笑,瞅她一眼,「你聽誰說的?人家的制度是按業力深淺來叫號。」

    業力深的,先以各種形式了結部分孽緣才能投個正常好胎;業力淺的,受業力牽引即死即投胎,與人間單純的取號排隊不同。

    而且,投胎之後改變的是形體,非靈魂本身。

    將馬仔奶奶的魂魄喚出,用特定的方式喚醒她前世的記憶便能恢復前世的樣貌。重回今生肉身時,前世的記憶也會隨之消失。

    畢竟是喝過孟婆湯的,任何外力在正規力量的制約下效果只能維持一時,或者在特定時段才能發揮效用。

    老人疼家子孫,肯定不忍見馬仔流落街頭成為一個廢人。

    解開心結,接下來的事情便能水到渠成。

    「他屬於感情用事的人。」秋寶沉吟片刻說。

    「所以我們要給他培訓因果關係,有些情感付出未必就是善意……」譬如,因溺愛孩子有求必應,或者因為感恩與自己不愛的人結婚,錯將恩情當愛情。

    「你在說我?」馬仔的藥是她一時心煩(軟)給的。

    兩人所思,南轅北轍。

    「咳,你不在體制內,別多想。」

    正當兩人談笑風生時,又有人在敲門了。

    懶得去開,秋寶歪著頭手指招招,房門卡地自動打開。

    門打開,但沒人站在門邊,胖子和阿MAY愣了下,隨即看見房裡的窗邊坐著一對年輕男女眼定定地看著他倆。

    肯定是門沒鎖,兩人腦裡閃過同一個想法,沒往深裡想。

    「對不起啊,沒打擾你們吧?」胖子跟個笑彌陀似地說。

    「有點,怎麼了?」子桑應得直接。

    面對某些人說話不能婉轉,否則對方會故作聽不懂。昨晚就是一個例子,他明明交代不能吃冰箱裡果汁結果被人喝個精光,還用得著跟他們客氣?

    胖子兩人見他神色不愉,心下瞭然,「昨晚那個……很抱歉把冰箱裡的全吃光了。我們以為今天天氣會好些,然後出去買回來的,沒想到今天的天氣比昨晚更差勁。」

    「是呀是呀,」阿MAY也連忙說,「你們吃了沒?我們還有一些餅乾和薯片,先抵抵餓,或許下午風就停了。」

    「不用了謝謝,我們有泡麵。」子桑婉拒。

    「哈?泡麵?!小杉,我也要吃。」一聲驚喜尖叫,林娜從胖子兩人身後擠進來。

    今天的她穿得特別涼爽,半截灰色的打底緊身衫和牛仔褲,除了胸和臀,其他地方能露的全露了。

    她冰肌雪膚,身材火辣,每走一步,胸上的堅挺飽滿一晃一晃的,引得站在門口的胖子目光幾乎粘在她身上捨不得移開。

    一陣香風撲來,在秋寶似笑非笑的注視下,林娜一屁股坐在她的扶手旁,姐兒倆好地搖著她的肩膀。

    「昨晚都怪我,為了找魔鬼嶺我們到處都找遍了還是沒找到,又累又餓,我才仗著跟小杉認識吃了那麼多。小杉,別怪我好嗎?我當時真的餓得好慘。」

    雙手搭在秋寶的肩上,眼望子桑語氣撒著嬌。一般情況下,男人不會跟女人計較食物的事,尤其對方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

    明知她是為了蹭吃,出於對女性諸多包容的天性,子桑頭也不抬,兀自翻看網頁。

    「好,拿你們的薯片來抵銷,要新的。」本來不想多計較,既然送上門,不拿回點什麼感覺好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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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10:34:48 |只看該作者
第551回

    找到突破口,林娜聽罷大喜,忙向門口使眼色。

    阿MAY哦了聲匆匆跑出去取來一筒未開封的,然後和胖子在林娜的示意下回到客廳,任憑她自由發揮。

    秋寶接過薯片打開,和子桑你一片我一片地吃著,問:「你們找魔鬼嶺幹嘛?」

    「拍片啊!我主打模特,兼職演員……」

    原來,他們一夥除了林娜,其餘全是大學生,由於熱愛影視在校組了一個影視合作社團。

    胖子是社長,林娜是他請來當女主角的。

    這次來魔鬼嶺,完全是因為他們要拍一部最真實的恐怖片,也就是鬼片。因為傳說魔鬼嶺每年夏天有鬼火、鬼影的出現,時間就在八九月期間,正好是暑假。

    眾所周知,不管世上有沒有鬼神,鬼火鬼影之說是否真實,都阻擋不了年輕人愛作死的節奏。

    所以他們不惜大砸成本,打算在魔鬼嶺來個實地拍攝,過程越艱難驚險越有炒作的價值。

    胖子家底不錯,耗得起。

    「……所以嘛,一天不吃飯我渾身沒力,拍不了電影,我就會被他們罵。小杉~」說著說著,林娜像患了軟骨症般上半身幾乎趴在椅背,左手搭在秋寶的椅背,白花花的右手臂卻悄悄伸至子桑的身後。

    剛想搭上他的後脖,忽覺手臂底下十分粘乎。

    林娜一愣,疑惑地抬起手臂一看,嘩喔~

    「呀,這是什麼?!」她五官皺成一團,想碰碰看又嫌棄它一灘一灘的,看著特別噁心。

    秋寶回頭看了一眼,輕描淡寫道:「哦,可能是狗屎。小灰灰,是不是你幹的?太壞了。」

    遠遠趴在地毯上的小灰瞟她一眼,見沒它的事便繼續趴下睡覺。

    狗屎?!OMG!

    林娜如遭雷殛,啊的一聲慘叫捂嘴衝出門口奔向另一間房的衛生間狂吐起來。

    門沒關,兩人不為所動繼續你一片我一片地吃著零食。

    「魔鬼嶺又在哪兒?」秋寶問。

    「不清楚,不管是臥仙嶺、魔鬼嶺或者落英潭都沒有一定的坐標,得進山找才行。」

    「落英潭?」這又是什麼典故?

    「嗯,傳說魔鬼嶺有鬼出沒,落英潭以前是備受推崇的自殺聖地,說從哪兒跳下去會引起山中精靈的哀鳴,讓人有一種悲壯赴死的氣概。」

    不想死的人站在崖邊,也會產生自殺的衝動。

    秋寶嘴角抽抽,「這麼神奇?」一個地方有那麼多傳說,真是夠了。

    「不神奇,是恐懼,」子桑特淡定,「其實崖底下有一方深潭,潭裡有一種對外界事物異常敏銳的食人魚,它們能察覺崖上有食物從而發出歡叫聲。」

    那種歡呼能讓人類產生錯覺,一種英勇赴死無所畏懼的錯覺。

    真相出來後,從此再沒人敢去,哪怕是一心求死之人。

    與其捨身餵魚,不如好好活著。

    兩人正說著,忽然門口衝來一人,從錢包裡掏出一張紅牛砸在地上,一臉憤慨道:

    「不就是一瓶西瓜汁嗎?老子有的是錢,就當跟你們買可以吧?至於嗎?」然後指著子桑,「你還是不是男人?有你這麼欺負女人的嗎?啊?扔狗屎?我看你就是一坨屎!」

    哪兒來的瘋子?

    子桑默默地把平板交給秋寶,起身,在胖子揚起下巴目光挑釁他的情況下,閃至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整個扔出客廳,嘩啦地把滿茶几的零食掃了一地。

    子桑的臂力驚呆一室人,尤其是正在用香水猛擦手臂的林娜,仰慕他的眼神亮晶晶。

    「再胡鬧就給我滾蛋。」子桑一字一句地對他們說。

    這時,秋寶出來把胖子剛才扔的錢遞給子桑。

    子桑隨手接過往胖子身上一甩,冷淡道:「這是老瓜農的錢,你應該還給他們才對,而不是像瘋狗一樣追著我們叫。」

    說罷,兩人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

    「嘿,小杉,你別誤會,瓜農的事我可以解釋。」見他生氣了,林娜顧不得擦香水沖到門前猛捶,「那只是個玩笑,他們沒介意不是嗎?介意的話我們一定給錢。」

    「娜娜,幹嘛跟他們解釋?不就是力氣大些嗎?操,我們人多,怕個毛。來,大家把攝影機擺好,敢亂來老子讓他們遺臭萬年。娜娜,過來這邊。」

    「哎呀你幹什麼?放開,他是我朋友……」

    外邊發生什麼事,臥室裡的兩人懶得知道。

    設一道結界掩去敲門聲,然後繼續回到窗邊的沙發上,兩人戴上耳塞一起看電影。

    下午的時候,風雨漸歇,天色依舊陰沉沉,看樣子今晚還會颳風。

    餓了大半天的胖子等人顧不得私人恩怨,趁機出來把車子扶正,挨挨蹭蹭地開到牆邊貼著以免今晚又被吹翻,然後從車裡搬出方便麵、零食和啤酒奔回屋裡。

    「寶寶,天氣有古怪。」子桑站在屋前看看天氣,忽然說了句。

    秋寶過來看了看,「什麼古怪?」沒妖氣沒邪氣,純粹的風雨聲,哪裡怪了?

    子桑閉上眼睛靜立了一會兒,方睜開。

    「風裡沒有生靈的聲音。」

    若是尋常風雨,風中一定夾雜著人類、車輛或者其他動物等各種類的聲音。但今天只有風吹物件的雜音,沒有動物的聲線,這就怪異了。

    秋寶聞言微怔,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會不會是龍……」龍女與惡鮫掀起的風雨?

    子桑也想到這一層,「有可能,不如我們現在進山?」

    共識達成,兩人迅速回房間收拾行李帶上貓貓狗狗出門,掀開車子的雨衣上車。

    「小杉,你們去哪兒?今晚可能還吹風,危險。」林娜跑出來阻攔。

    子桑沒理,秋寶上車後滑下四分之一的車窗跟她說:「你們最好盡快離開,這房子昨晚有雜音,不牢靠。」

    這夥人個性討厭,雖罪不至死,讓他們住那麼久她心裡不爽。

    見挽留無望,林娜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冷嗤,「你以為這麼說我會怕,你們這些人除了恐嚇、威脅還有別的招麼?我怎麼做是我的自……」

    沒人願意聽她說廢話,等秋寶說完,子桑立刻發動車子迅速離開。

    把林娜氣得直跳腳,惱怒地向夥伴們訴說姓秋的危言聳聽,想籍此嚇退情敵。

    這麼拙劣的退敵方式,讓眾人一笑置之皆不當一回事。

    可是,當他們剛做好一大鍋香噴噴的麵條時,忽聽房子格格嚓地響著。眾人頓時驚呆,醒悟過來後顧不得吃了,七手八腳搬起攝影器械逃出屋外。

    盞茶功夫,房子轟然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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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10:35:00 |只看該作者
第552回

    這裡的山路四通八達,平坦公路九轉十八彎,老老實實跟著走一定能順順當當出去。

    除非有人求不順當。

    子桑把車開到一條岔道山路,中途停下,打開電腦看了一下地圖,又下車認真辨別方向,最後決定把車和寵物全部留在原地。

    於是,秋寶根據周圍環境臨時搭建一間小木屋,留下一縷靈識在屋裡看顧毛蛋灰鷹。生怕再遇麻煩,她在屋子周圍布下普通人看不見的結界,防止狂風暴雨的侵蝕,這才跟著子桑沿小路深入山林。

    傍晚時分,才下午五點多天色幾乎全黑,風略大,淅瀝小雨居然停了,偶爾灑下一星半點的雨絲。

    不過,四周依舊寂靜無聲。

    傳說中的龍女與惡鮫是兩道殘留的鬥氣,鬥氣充滿殺機。動物對周邊的環境氣氛、氣場最是觸覺敏銳,預感有危險,極大可能趁暴風雨來臨之際逃往他鄉。

    所以,兩人從進山以來沒遇過一隻活物,哪怕山蚊或者一條山蛭。

    他們在上坡路時,途遇路邊一塊半人高爬滿苔蘚的石頭。

    秋寶眼尖,一下子發現苔蘚中隱約露出一點紅,被子桑撿起幹枝刮開便看到兩行字:

    「落英潭?」

    「生人勿近?」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望向陡坡。雖然不是臥仙嶺,來到路口了當然要進去看看。

    落英潭的位置距離石塊有點遠,起碼兩百多米,估計是立字的人希望大家早點發現險境,警惕地繞道遠離。

    中途還有兩條小路,沒有明顯標記,他們是聽見水聲辨別方向,否則鐵定找不著。

    有些岔道的草長得比人高,前不見去路,後不見回途,來自殺的人繞著繞著可能一氣之下就不想死了。

    立字人或許有這個用意。

    子桑、秋寶來到崖邊,果然聽見崖底傳來一陣陣嘶啞的咆哮,那些聲音直刺腦海,刺得人心惶惶急於逃離一切。

    但是,沒發現崖底有半絲妖邪氣息,純天然的一種野生動物。

    秋寶伸出一手,掌心向下施出一道壓力,崖底的嘶啞雜音有過剎那尖銳,隨之消失不見。

    「沒用,過一兩個月又是一潭肥美食人魚。」子桑說。

    「為什麼?是潭裡有古怪?」秋寶不懂了。

    子桑搖搖頭,「你忘了,惡鮫的屍體被化成魚蝦供人食用。凡事一體兩面,有善就有凶,它被輪迴食用,怨氣衝天,凝聚在這個潭子裡成了食人魚。」除非這一帶鄉民不吃魚蝦。

    問題是,本地鄉民是靠打魚為生。

    「那索性把食人魚撈起來吃了。」

    子桑一頭黑線,「這是名副其實的食人魚,誰敢吃?」

    「從現在起可以吃啊!重生的一批沒吃過人。」秋寶表示不服,大天朝的人有什麼不敢吃的?

    「誰信?就算魚不是吃過人的那批,水還是泡過血肉的水吧?下邊不知藏著多少人骨頭,你敢吃?」

    秋寶下意識地腦補一下他的話,頓感胃作反無比的膈應。

    成功把女票噁心著了,男生不懷好意地摸摸頭表示關懷,順便遞來一瓶水。

    「落英潭泉水,純淨無污染。」

    嘔,踹死他。

    如此輕易便找著一處目標,兩人好心情地耍鬧一陣,才繼續查看資料找魔鬼嶺或者臥仙嶺。

    至於落英潭的食人魚,家史有記載,先祖曾來過這裡,因力量薄弱無法處理這種類似天地衍生的怨氣而作罷。

    怨怨相報何時了,想化解它們的怨氣談何容易?

    來到這裡,只能各自保命多想無益。

    「奇怪,落英潭在這裡,臥仙嶺應該也在附近吧?」秋寶環顧四周仔細察看,可惜一無所獲。

    「對,我們先找找。」

    遺憾的是,附近幾座山頭都找過一遍硬是沒找到有寫魔鬼嶺、臥仙嶺的石塊,彷彿這兩個地方真的只是一個傳說。

    「你們先祖沒來過?」

    「僅有名稱的記載,沒有多餘的描述,可能也是沒找到。」要是找到的話,一定有注意事項留給子孫。

    至於路線,有些有,有些沒有,神蹟多半是行跡不定,隨時產生變化的一種異象。

    晚上八點左右,依舊風輕雨細,四下寂靜無聲。

    兩人找了大半天一無收穫,最後來到一片山頂挑了一個能眺望遠山,俯視江河之水的地方暫歇。摘一片葵扇似的大葉子往地上一插,造出一棟風雨不侵的堅實涼亭來。

    兩人坐在裡邊休息,架起一個簡易爐灶用自帶的純淨水煮方便麵,一人切火腿片,一個打雞蛋,安閒自在。

    「唉,尋覓仙蹤真不容易,」秋寶撈撈小鍋裡的麵條,感嘆道,「好歹給點靈氣引引路。」反正她一點端倪都沒發現。

    要不是子桑察覺山裡沒活物,她根本沒留意山裡有異常。

    「這樣才有意思,同一個地方的傳說一天沒破解,這地方永遠充滿新鮮感。」子桑興致不減道。

    秋寶瞅他一眼,「咳,這個,不是潑你冷水,你不覺得這樣會擾神嗎?陌子要敢三番兩次闖我神府,我一定投訴他。」

    無處投訴或者投訴無效,譬如冥界申請通緝陌子無果的情況下,她會另做打算。

    一句話,她若成了別人楔而不捨追尋的對象,鐵定抓狂。

    子桑不服,眉頭一揚,「那不一樣。陌子是另有所圖,我們是好奇旁觀,儘量做到不驚擾任何生靈。性質跟探險家、考古學家一樣,是正當行為。」

    「得,還扯到法制上邊了,算你有理。」

    「什麼算?本來就是我有理,尋求與挖掘真相是人類的天性。信仰是怎麼來的?當然得有人見過神蹟才會相信,才有動力四處傳道……」

    顧及她的另一半體質,子桑努力說服她接受人類的天性。

    聽得秋寶眼睛眨了眨,好想對他說:哥,抬抬槓而已,其實道理她懂滴。她也是人,也有人類的好奇心,別辣麼認真地向她傳道嘛。

    「你什麼表情?」都不是普通人,她的異樣立馬被某人發現。

    「GG,你看,一個多麼溫馨浪漫的夜晚,」一副陶醉樣,「你讓我聽這些真的好煩~」一張苦瓜相。

    這傢伙……

    子桑氣不得,笑不是,被她一聲GG叫得心裡被貓撓似的。

    「我囉嗦還不是為了你?」

    「懂,我懂,我是人,我也想看一看。雖說好奇害死貓……」啊呸,這個比喻不對。

    「那是貓。」

    「人也死過不少。」不是作對,純粹是下意識抬槓。

    「一人倒下萬人起,要幾個雞蛋?」

    「兩個。」

    「沒那麼多,一人一個。」

    秋寶無語:……你小子欠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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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回

    俗話說,無緣見面不相識,有緣何處不相逢?

    兩人正在用餐愉快時,黑麻麻的山路口隱約傳來說話聲,有男有女,沒多久便能看見一盞盞電筒的光芒到處亂照。

    這狗血的緣分,子桑、秋寶默默地相對無語。

    大晚上進山,他們果然有為藝術獻身的大無畏精神,值得敬佩,但不提倡。

    不想和他們敘舊,秋寶又設了一個結界把自己兩人隱藏起來,能清楚看到外邊的一切,外邊摸不著也看不見裡邊的情形。

    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另闢一隅之地,靜觀世人百態,別有一番怡然自得的逍遙感覺。

    當然,站在人類立場對他倆只有兩個字形容:卑鄙。

    「彭哥,不一定要魔鬼嶺吧?這裡的景觀不錯,調一下燈光挺有恐怖氣氛的。」

    「我也覺得,而且這鬼天氣不知今晚會不會發作,再往深裡走我怕跑不了那麼快。」

    胖子左右瞧瞧,點點頭,「就這兒吧!大家準備一下,阿MAY,給娜娜化妝。」

    「不用了,她化的妝不太適合我,我自己來。」林娜明拒。

    「你不懂,她別的不行,唯獨化鬼妝技術一流,特傳神,一般人比不上她。」

    涼亭裡吃麵條的二人組險噴:……大導演,你說話會不會太直接了些?

    阿MAY訕然一笑,沒說話,逕自翻包找著化妝品。

    與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一個陌生人,一個年約十八、九歲提著背包的男青年,長得眉清目秀。可能長年運動吧,手腳十分靈活,上了山頂大氣不喘一下,與胖子等人有明顯的區別。

    他看了大家一眼,正要離開大隊走旁邊的岔路。

    「哎,兄弟,你上哪兒去?」胖子瞥見他的行為,忙叫住他問。

    「你們已經順利來到山頂,我還有事就不陪了。」青年回答說。

    「別啊兄弟,沒你帶路我們待會兒怎麼下山?五條人命可全掛你身上了。」胖子半開玩笑地說,一手搭上他的肩,「你的事急不急?不急的話等等唄!就一個鏡頭,很快的,到時候我們幾個一起幫你?」

    「彭哥說得對,寒楓,」化妝化到一半的林娜也回頭力勸,「一人計短,我們這麼多人總有一個能幫到你。」

    那個叫寒楓的青年瞄來一眼,眼神稍微緩和,「不必了,你們幫不了我。」伸手遙指不遠處突出的一塊石頭,「我就在那兒,你們最好快些,不敢下山的話得趕緊找地方躲起來,待會兒的暴風雨更大。」

    胖子等人見他不像說謊的樣子,有些慌神,連忙催促各方位準備。

    秋寶看一眼子桑,輕聲說:「那個叫寒楓的好像知道些什麼。」

    更大的暴風雨?他是怎麼知道的?

    兩人的目光緊跟著寒楓,他去了石頭那邊卻躲起來的舉動頗值得深思。

    「莫非這裡就是魔鬼嶺?」子桑若有所思地道。

    或者是臥仙嶺?可這裡沒有任何異常,他一個普通人是從什麼途徑知道這個地方和傳說的?

    種種疑惑,須靜待時間來解答。

    兩人吃過飯,清潔完餐具收起來,然後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

    不得不說,阿MAY的鬼妝的確化得很真實。

    漂亮的林娜重新換回那套深v領口的白色連衣裙,臉龐白中帶青,長髮半掩臉,櫻唇小嘴鮮紅欲滴,活像直接用血抹上去的,眼眶邊緣深凹。

    不用她開口作表情,光站在那兒四肢自然垂直,睜著一雙漆黑的眸子靜靜望來,足以讓人腳底生寒。

    「胖子沒說錯,阿MAY確實有化鬼妝的天賦。」秋寶忍不住輕聲說,「往這方面發展的話應該有錢途。」

    子桑眉角抽了抽,「遺憾的是她本人不這麼想。」末了叮囑她一句,「以後再遇上你可別學胖子那麼直接。」她跟著胖子混飯吃當然得買帳,外人插嘴她要麼懷恨在心,要麼當場噴人一臉。

    處於弱勢,又很能忍的人一般都是這種性格。

    「放心,我不管閒事。」

    這邊說著話,那邊鬼追人的戲碼已經開始,凶悍的女主被勇敢的男主在關鍵時刻驚險萬分地揮舞一把劍打倒在地,然後眼神十分痛苦地看著女主。

    秋寶驚詫,感同身受略入戲,不由自主想起打神鞭,古時的闢邪劍當真這麼厲害?

    「好厲害,他用的什麼劍?」

    「道具劍。」子桑一語道破真相。

    我嚓,果然是皮癢。

    女生憤怒地瞪著男生,男生故作無知地別開臉,卻笑歪了嘴……

    涼亭外,場中的男女主角猶在情緒激昂地飆台詞,悄悄夜深,時間不知不覺來到十點多。

    崖邊的風聲越來越緊,專注於情節發展的人們卻絲毫不察。

    躲在不遠處的寒楓往這邊探頭探腦好幾次,狀似焦急。當風聲越來越急,天空炸響一道驚雷時,他終於忍不住奔過來。

    「喂,趕緊找地方躲!」

    躲什麼躲?

    作為一名專業人士,胖子很清楚此刻正是演員最入戲的時候,風聲緊,山邊的呼嘯聲頗有幾分鬼哭狼嚎的驚悚感,是就地取景的絕佳時機。

    揮手示意演員跟著情緒直接拍下一個鏡頭。

    於是,鬼魅般的女主喉間發出一陣怪笑,緩緩站起,尖黑的指甲無意識般動了動。

    不得不說,他們都是一群極具專業精神的年輕人。

    哪怕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哪怕風聲響在耳邊,吹得大家連站都有些不穩當,他們的眼裡仍透出力求完美的狂熱與專注。

    直到張開雙手、仰天狂笑的林娜身後,漸漸浮起一張巨大無比的女人臉……面向林娜的眾人目光漸漸變成驚恐,僵立原地,雙腿瑟瑟發抖中。

    他們不敢跑不敢叫,生怕她緊閉的眼睛會突然睜開,直愣愣地看著那張臉浮起至下巴,然後定住一動不動。

    她眼睛閉著,眾人卻感覺自己被她死死盯著,動輒性命不保那種。

    涼亭裡,秋寶和子桑早已驚愕站起,心中波濤滾滾,驚疑不定。

    她莫非是……

    合該有事,林娜正待飆戲,發現大傢伙神色有異,男主瞪著自己一副白痴相就算了,手中的劍居然還掉在地上。

    導演也是,怎麼不說說他?

    「導演,到底還拍不拍啊?」準備放手發大招的女主一改鬼容,放下架式跺腳嗔道。

    這動作嚇得眾人心肝都快掉進腹腔裡,不光是動作,連呼吸都僵住了。

    果不其然,林娜剛一開聲,背後那張女人臉的眼睛倏地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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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
發表於 2017-8-8 10:35:27 |只看該作者
第554回

    天朝人說話都這樣,說好了一個鏡頭,結果拍了兩集那麼長。

    寒楓又氣又惱,但是,當林娜身後出現一張大臉時,他很想衝過去拉住她拔腿就跑。但想起自己這趟的目的,他喉結悄悄滑動了下,慢慢地縮回視野恰好的幽暗角落。

    雨水下得越發急促,打在人身上隱隱作痛。

    林娜臉上的化妝品經雨水這麼一洗,整張姣美容顏成了一個調色盤,變得比鬼更嚇人。

    見她身後的女人臉睜開眼睛,一雙琥珀色的瞳眸在人前顯得巨大清晰,像一塊碎裂的玻璃瞪著眾人,嚇得哇啊地連滾帶爬逃走。

    林娜這會兒意識到什麼了,可她不敢跑,更不能往後看……偏偏人在驚恐至極的時候,腦子裡想的跟做的剛好相反。

    她控制不住自己緩緩向後望一眼,剛好望入一隻裂得更加大且迅速爬滿蛛網紅線的瞳眸。

    兩個不同種族女性的對視,人類女性驚恐尖叫,腳下生了根似地完全不知動彈。

    臉大的女性卻發出一聲獸類捕獵或反擊時才有的憤怒低嗷,血絲瞳眸擴大凶相畢露,本來就大得可怕的嘴巴一下子咧至耳根,獠牙閃著寒光,向林娜張開血盤大口欲一口吞了。

    說時遲那時快,旁邊一道身影閃過,剛好女人的大嘴一合,撲了空。

    「快跑!」子桑把林娜往身後用力一推,警惕地瞪著那個女人。

    同伴們在危險到來時棄她而去,在怪物面前孤立無援被嚇傻,忽有一個蓋世英雄站在她跟前,林娜頓時猶如沙漠之中偶遇一片綠洲,精神百倍。

    「好,你別管我。」嚷罷掉頭就跑……跑到附近一塊石頭縫裡躲著。

    鬼知道別的地方有沒怪物藏著?離他越近越安全。

    子桑氣結,可他來不及多說和做什麼。那位被虎口奪食的巨臉因憤怒而扭曲,眼中細如絲線的血紅蛛網逐漸變粗,風中夾雜她的咆哮與殺意向他轟來。

    他巋然不動,雙手置身前淡定而迅速地結印,口中唸唸有詞,在她來到面前時雙手往前一推。

    兩者之間金芒乍起,形成一道屏障將巨臉隔開,光芒中,在凡人聽不見的情況下,兩者之間響著虛無縹緲的聲音:

    「神祭大祭司子桑氏,見過龍蟬尊者。」

    龍蟬……

    這個熟悉的稱呼讓巨臉怔了下,凶戾的眼神透出一點疑惑,身上強烈的殺氣稍褪。比一個成年男子大三倍的眼睛近在咫尺死死盯了他一會兒,隨後,那張臉緩緩抬高,後退。

    很快,眾人便看清對方的全貌,頭戴一枚簡單的金龍形頭箍,一頭微卷的長髮自然散落身後,赤足,短臂的半截修身上衣,一身敦煌壁畫神女的古老著裝絕美而神聖。

    她就是傳說中的龍女肉身殘留在人間的一縷靈氣意念,每年這幾天正是惡鮫興風作浪之時,她應運而出,繼續生前的執念吞噬誅滅周圍一切邪惡意念。

    披著凶殘的外表,有著一顆至善的心,亙古不變。

    今天時辰未到,她是被山上這群人身上的怨毒惡念引出,林娜的妝容猶如地獄中逃出來的惡鬼,必須吞噬,因此出現以上一幕。

    她只是一抹殘念,尋常人的語言無法與她溝通,僅憑本能行事,看誰的本事強,誰才有存活的機會。

    知道典故,子桑當然不敢滅她。龍女既在,惡鮫肯定也是真的,兩兩相剋,缺一不可。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幾個普通人類被她吃了,故而出面,以大祭司的能力與之溝通,從中調解。

    龍女赤著雙足,立在懸崖的上空像一棟高達三十幾層樓的巨人,俯視眼中那位渺小的身披淡薄光芒的年輕人。

    「爾乃祭司,何故攔吾除惡?」

    「尊者誤會了,她只是一個普通人類,職業是優伶戲女,模仿惡鬼傷人,事實上她沒有半點惡意。」說林娜是優伶並非惡意,純粹是古時大眾對演員的稱呼。

    龍女的殘念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根本不懂演員是什麼,說優伶的話她應該懂。

    果然,龍女疑惑地往林娜藏身之處瞟來一眼。

    子桑回頭喝道:「快把妝卸了。」

    林娜一愣,忙雙手接住雨水用力往臉上抹擦,還撩起裙子擦,片刻功夫,那張調色盤般的鬼臉總算恢復人樣。

    一群人受驚四散逃竄,已經出戲的林娜身上也不再存在惡念怨憤。

    龍女的五官恢復美女樣貌,眸中出現片刻迷茫,身影開始逐漸淡薄。

    子桑正待鬆一口氣,驀然間,天空一聲炸響,風聲驟緊,遠方的黑暗傳出一聲怒哮,電光火蛇掠過,映在一個同樣巨大面目猙獰的身影上。

    時辰到,惡鮫出現了。

    本已淡去的龍女瞬即凶相再現,轉過身的同時雙腳形狀轉換,啪地甩出一條金燦燦的龍尾狠狠地掃向惡鮫,在半空將它第一波巨浪擊潰化為雨水撒遍整片山林……

    惡戰開始,一金一黑兩條蛟龍在半空鬥得你死我活,狂風驟雨鋪天蓋地,四處翻湧,造成附近地帶一半中雨一半特大暴雨。儘管水位高漲,由於排水渠道通暢,不至於水漫滿屋哀鴻遍野。

    子桑身上有辟水珠,風雨不侵,站在崖邊專注觀戰感嘆大自然的力量神秘而強大。

    龍女與惡鮫皆是一縷殘念,經過數代演化,已成為大自然的一部分。

    他這邊不受環境影響,怡然自得。

    另一邊的林娜就慘了。

    她處在狂風暴雨中幾乎窒息,勉強瞥見站在崖邊的男生傲然挺立風雨中絲毫不受影響。喜人的是,他的身邊沒有那個姓秋的,不知是死了,還是棄他而逃,像自己這般。

    傾慕之餘,深感與他同是天涯淪落人,還被她無意窺見他的英武不凡,注定姓秋的福薄,這分明是上天賜予自己的大好機會,無論如何不能錯過。

    於是,林娜在雨中掙紮著一鼓作氣衝到風雨強勁的崖邊,他的身後尋求庇護,雙手不由分說緊緊環上男生溫暖有力的腰。

    果然,還是呆在他身邊最安全。

    「小、小杉,她們是什麼東西?你們國家怎麼有這種怪物?!」心安定,恐懼感全然消失,林娜很好心情地與之閒談搭訕,高聲嚷道。

    話不投機半句多,道不同,不相為謀。

    正在感嘆大自然力量的子桑忽覺腰間有異常,低頭一看,不禁皺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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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6
發表於 2017-8-8 10:35:59 |只看該作者
第555回

    這種事不必與人解釋,他抓住環在自己腰間的雙手用力一掰。

    「小杉,我怕!」彷彿失去護身符,身後的女人受驚不淺似地尖聲叫嚷,巴望著能繼續粘在他身後。

    男生置若罔聞,掰開她的手將她拉開一些,然後轉過身來,毫不遲疑地伸手對準的她腦門上運力一抹。正盤算著如何讓他心軟,以便接受自己投懷送抱的林娜眼皮一翻,啪地倒下。

    有些事,人類知道得太多會越壞事。

    他瞥一眼之前寒楓躲的石縫,那兒已經沒人了。於是將林娜攔腰提起過去石縫前,找個安全些、風雨小些的位置將她放進去。

    子桑族喜歡尋覓仙蹤,為的是觀瞻神蹟。

    而其他人類不一樣,他們見了神蹟一定會產生各種懷疑,然後打著尋求真相的藉口肆意破壞。

    到時候別說神蹟,古蹟能保留下來就不錯了。

    尤其像林娜這種自詡喝過洋墨水,不信鬼神的先進青年。他們對古老的神話傳說沒有敬畏之心,只有求證之意。

    令人悲傷的是,不管是仙神的殘念或者是仙神本身,他們可以對抗邪惡的力量,卻無法阻攔人類的肆意妄為。

    一旦人類起心動念找麻煩,他們頂多只能略懲小戒,然後飄然離去。不能反擊,不能也跟著產生報復的心理與惡念。

    這是天地法則,任何仙神不能踰越,否則斬仙台伺候。

    當然,用到斬仙台表示情節已經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用到的機率很小。

    所以,抹去她的記憶是為了保護神蹟的存在,保護住在附近的人們安居樂業,所以河中鮫的惡念不除,龍女的意念決不能消失。

    當然,他也是有私心的。

    沒人能允許眼睛裡摻沙子,無論男人女人。

    不管現代古代,只要救命恩人有本事又長得帥,被女人以身相許的機率實在太大,必須扼殺在萌芽的搖籃裡。

    惡戰持續到凌晨四點多,天邊,惡蛟在半空化成一道黑氣墜入遠方的一條長江之中。

    一條金色蛟龍蜿蜒半空,環繞四周,確定敵人已退散,這才重新化成一個神女的形象,疲憊地仰躺而下……就在這當口,不知從哪裡呼地拋出一顆圓珠子打向正待沉睡的神女身上。

    大戰方畢,惡念散去,龍女力竭神魂開始沉睡,對身邊的危機一無所察,半閉著眼睛任憑自己被那顆珠子瞬間全數吞噬。

    成功了!

    站在附近一座高峰的男青年欣喜若狂,伸長雙手正要接住往回飛的珠子,可惜它在半途被一隻手接住。

    他一愣,呆呆地望過來。

    「你叫寒楓?人如其名啊。對了,你這是在收集龍氣?有什麼作用嗎?」一名身材高挑,氣質斯文淑女的女生站在旁邊另一塊山石上,手裡拿著他的珠子。

    寒楓再次愕然,知道他的名字不奇怪,奇怪的是對方一語中的道破自己的意圖。

    「還給我,那是我的東西。」見她身手不凡,寒楓心下警惕神色陰沉,緩緩從背包裡取出一把裝有滅音器的手槍,「不管你是誰,警告你別多管閒事。」

    秋寶一看,喲,是真槍哪!她聞到火藥味了。

    「呀,看看站你身後的人是誰?」

    寒楓微微冷笑,手中的槍指著她,「你當我傻,把東西扔過來!」

    話剛說完,雙目暴突,腦後中了一記手刀頹然倒下。

    「你不傻,就是太聰明了才吃虧。」秋寶輕輕一躍,跳過來對昏迷的寒楓說了一句。

    子桑提著林娜過來,將她與寒楓放在一起,然後瞄來一眼。

    「這是什麼?」

    「不知道,看,龍女在裡邊睡著了。」秋寶指著珠子裡的景象驚訝道。

    子桑接過看了看,感覺指腹涼涼的。

    「珠子裡全是陰寒之氣,龍女正疲累精氣神最容易受侵蝕,必須盡快把她放出來。」不然明年就慘了,附近一帶的鄉民必須集體遷移,還要說服當地政府信自己,太麻煩。

    秋寶從芥子裡取一個小噴壺,「噴忘川水試試?」經過陌子偷襲神府一事之後,她特意取個小噴壺裝了一些忘川水隨身攜帶,生怕有天用得著。

    「寒上加寒怎麼辦?」

    「砸了它?」

    「你先盯著寒楓,我向老白確認一下。」貿然而為傷了龍女就完蛋了。

    為安全起見,子桑閉上眼呼喚遠在星空祭壇的白管家與眾長老,是否有人見過這玩意兒。

    沒辦法,兩個都不是見識豐富的人,遇上難事始終得向長輩們求助。

    他在進行靈識溝通,秋寶坐在旁邊護法。

    此刻雲收雨止,近五點的天氣逐漸明朗,天清氣爽。

    經過雨水洗刷,今天的山林在清晨中顯得格外青綠,水珠沿著葉子的輪廓一滴一滴地掉落地面。

    林間,窸窸窣窣一陣輕微響動,一道矯健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子桑。在他即將來到子桑跟前時,被秋寶迎上去一下子將對方反手擒住。

    呯呯,叢林中幾下槍響。

    秋寶望一眼來到跟前的子彈,伸手將它們拔個方向飛一會兒。

    「妖怪!」林中一聲驚恐尖叫。

    秋寶瞟去一眼,一道分身離體瞬間沒入叢林。

    不大一會兒,分身提著一大一小兩個人影進來。

    一個是八、九歲的小男孩,渾身涼透氣息全無,身上無半點傷痕,應該是死去多時。

    在林子裡開槍的是一個年輕人,身上殺氣濃郁,決非善類。

    他們要這顆珠子幹嘛?掠一眼躺地上的三個成年人(包括寒楓),明明看起來都是正常人,收集龍氣有什麼用?

    或許,他們是受人僱傭?

    這時候,子桑睜開了眼睛,看見地上的小男孩屍體時微怔。

    「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不關我事。」秋寶雙手攤開,一臉無辜地說。

    子桑瞟她一眼,他還什麼都沒說,自作聰明。

    將珠子果斷往地面一砸,光,晶瑩珠片碎濺。地面升起數道輕緲的氣息,在空中凝聚成龍女半闔眼躺臥的樣貌,隨著和風漸漸飄向峰群,沉沒在山巒之間。

    她沉沒的地方就叫臥仙嶺,此刻眾人站的地方是魔鬼嶺,曾經有人在這兒看見龍女化身誤以為是魔鬼,繼而得名。

    「你們……還我珠子,還我弟弟命來!」

    寒楓醒來,親眼目睹龍女消失,頓時發了瘋似地撲向子桑。

    「你弟弟早就死了,跟我們沒關係。」子桑讓秋寶退開些,自己上前接招。

    寒楓根本不聽,只顧瘋狂地攻擊子桑。

    奈何凡人之軀打不過變態,再次敗於子桑的手下。他猶不甘心,雙目通紅閃著仇恨的火花死死瞪著兩隻罪魁禍首。

    「殺人凶手……別怪我,是你們逼我的!」

    空中咻咻兩聲,兩塊薄如蟬翼鋒利尖銳的小刀片破空而出,來到秋寶、子桑眼前卻懸在半空。

    寒楓再一次呆木。

    「你,有特異功能?」子桑輕佻眉,目露驚喜。

    秋寶:……又想撬人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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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7
發表於 2017-8-8 10:36:13 |只看該作者
第556回

    大家都不是普通人,雙方心知肚明事情就難辦多了。

    暗器被定在半空,寒楓自知遇到更變態的人類,對方還有兩個,因而放棄徒勞無功的掙扎。

    「沒人指使我。」放棄掙扎,不代表妥協。

    寒楓死口不認受人指使,更沒說收集龍氣去幹嘛。他的異能是操控附近一切可移動物體攻擊敵人,小男孩確實是他弟弟,而且死去多時。

    按理說,人死去幾個小時後會出現屍斑等明顯痕跡。

    這個小男孩卻沒有,除了沒體溫沒氣息,膚色很正常,跟普通小孩一樣彷彿睡著了。

    「你弟弟身上有寒冰玉?」子桑掠過一眼便說出屍體保存完好的原因。

    寒楓臉色一變,語氣忒差地抱起小孩,「關你屁事。」眼神掠過兩人,惡聲惡氣道,「要不是你們多管閒事,我弟弟現在已經復活了,你們……這筆帳我一定會記住。」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復活?你是不是被人騙了?龍氣不可能復活你弟弟。」秋寶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而且你該記恨的是拿你弟弟屍體來要脅你的人,要不是我去得快,他已經被扔山谷裡了。」

    「他們的帳我自會找他們算,可你們砸了珠子,毀掉我弟弟生還的唯一機會……」接下來的話不用說也知道意思。

    「你聽過臥仙嶺的傳說吧?龍女跟惡鮫是相剋的。你為一己之私逮走龍女,有沒想過附近的鄉民面臨滅頂之災?你埋怨我們毀掉你弟弟的生機,那你的所作所為又算什麼?」

    寒楓譏諷一笑,「少拿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來唬我,就算真的又如何?一方的和平安定要靠犧牲一個平民的性命來維持,倒不如徹底毀滅……」隨即想到眼前兩人貌似非同尋常,語鋒一轉:

    「好,我承認你們猜得沒錯,確實有人指使……」

    當時,他和對方達成的協議是讓寒家小弟起死回生。

    寒楓還說,躺地上的兩人應該也是對方僱傭的,大概是怕他爽約私吞龍氣才挾持弟弟的屍體讓他有所顧忌。

    這種做法讓寒楓相當氣憤,所以才有倒戈相向的打算,如果兩人能實現他願望的話。

    「……他不仁,休怪我不義。只要你們能讓我弟弟起死回生,我就把真相告訴你們。」寒楓望向秋寶、子桑的眼神充滿期盼,並說出自己的交易條件。

    秋寶沒吭聲,子桑看著他沉默了一陣。

    「對不起,我不能。」這是真話。

    仙草果、陰陽扇不是尋常之物,秋寶曾經很認真地跟子桑「懺悔」,讓馬仔拿茶葉與靈芝粉救人還有一個重要的用意,就是讓他體會自己當初左右為難的痛苦。

    明明身懷靈藥,見死救與不救貌似都是錯的。

    她要把痛苦的根源轉移給他人,被子桑取笑說兩人天生一對。

    如今的她對他人的生死沒半點心理負擔,因救命的靈藥已經流落人間,能不能遇上得看緣分,有沒好下場她不管,因為派靈藥的人不是她。

    卑鄙如她,自然對寒楓的經歷視若無睹,何況他是以自身的人格與道德作為交易的籌碼,她不吃這一套。

    子桑的答覆讓寒楓覺得自己被耍了,憎惡地剜了兩人一眼抱著小孩扭頭就走。

    誰料剛轉身,腦後就被拍上一張紙符,立馬抱著小孩的屍體站定。

    子桑繞到他跟前,坦然問:「誰指使你過來收集龍氣?有什麼目的?」

    秋寶:……陰險。

    從寒楓口裡得知,指使他的是一個夢中人。

    他家小弟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無故猝死,去醫院查不出他猝死的原因。寒家人不信,認為是醫院在庇護學校高層,報警也沒用,因此導致寒楓性情變得偏激。

    他們家說了,沒查出小弟的死因決不能火化。

    一天夜裡,寒楓做了一個夢,夢裡出現一個披著黑斗篷的年輕人。那斗篷的帽子蓋得很低,看不清對方的樣貌,憑聲音判斷對方很年輕。

    對方說了,只要他幫忙去臥仙嶺收集龍氣,他就有辦法讓寒家小弟起死回生。

    寒楓半夜裡從夢中驚醒,本以為夢一場,卻發現自己雙手緊緊握著兩樣東西。

    一樣是珠子,收集龍氣用的。

    一樣是千年寒冰玉,將它含在嘴裡能保小弟屍體永不腐朽。

    枕頭邊還有一支滅音手槍,把他嚇了一大跳。

    對方笑著警告他,如果失敗或者私吞龍氣,不僅會毀了寒家小弟的屍首,他自己也自身難保。

    如此看來,躺地上的兩個人就是對方派來預防萬一的。

    子桑聽罷,回到寒楓身後扯開紙符,恢復清醒的寒楓絲毫不察自己方才中過招,沿著山路繼續下山。

    「做夢?」秋寶喃喃自語,眉頭輕蹙,貌似她也做過一些……吧?

    「為了避免暴露身份,很多修士自己研究各種術法與普通人聯繫替自己做事,不奇怪。」子桑以為她懷疑寒楓的話有假,於是替她掃盲。

    然後,他來到那兩個男人身邊蹲下,用同樣的方法套問對方的口供。

    原來,這兩個人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混混。

    有天夜裡,一個穿著紅色吊帶裙的詭異女人親自找上門,交給他們一個行李袋說委託件事。

    行李袋裝的就是寒家小弟的屍體和寒楓的一張單人照,不管事情有多古怪,只要有錢,殺人放火他們都干。

    寒楓沒有受過特別訓練,雖有特異功能,本質上仍是一名剛剛升到大一的普通大學生,被人在背後跟蹤了幾天猶不自知。

    而且,三人只能等對方與自己聯繫,無法主動聯繫對方。

    線索到這兒就斷了。

    「喂,快,就是這條路!」

    抹掉他們腦海裡有關自己夫妻的記憶,還沒來得及溝通,便聽山路口那邊傳來說話聲,像是胖子他們的。

    子桑和秋寶對視一眼,迅速隱身避開眾人視線,留下兩個混混與林娜躺在地上。

    「啊,娜娜,娜娜你沒事吧?!」

    「咦?他們是誰?哪兒來的?啊!有槍!」

    那邊一陣忙亂,救援人員警惕地四處查探,恐防周圍藏有持槍暴徒。

    見他們要忙好一陣子,子桑和秋寶另選一條山路下山。

    「為什麼把他們交給警方?放長線釣大魚不好嗎?」秋寶略不解,警匪片都這麼演的。

    子桑好笑地伸手揉揉她的頭,「傻姑娘,他們任務失敗已經沒利用價值,在外邊只有死路一條。僱傭他們的不是普通人,被警方關押或許能多活幾天。」

    只是或許,不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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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10:36:34 |只看該作者
第557回

    相反,寒楓的利用價值就比混混高多了,盯著他一個足夠了。那人待他太慷慨,無是寒冰玉,又有槍支,可見有多重視他。

    後又僱人前來盯梢,想必對寒楓的失敗早有心理準備。

    「所以你才放棄挖掘人才的打算?」

    又猜錯了,子桑瞥她一眼,幸虧不是公司員工,否則年終獎勵至少沒了一半。

    「他思想太偏激,等過了叛逆期再說。」

    犧牲一人性命保一方安定的觀點是很殘忍,同理,犧牲一方百姓的幸福與大部人的性命只為復活一個人,這種人格也高貴不到哪兒去。

    招這種人進來,隨時有被他為一己之私而毀掉整個團隊的可能。

    風險有些大,投資須謹慎。

    總之,思想品德課交給各位師長與社會大學,子桑自問暫時沒那份耐心。

    現在主要的問題是,寒楓今年的任務失敗了,明年可以繼續,自己總不能每年過來一趟守著吧?

    叫別的族人來也不行,簡直是無形中增加族人肩上的壓力。

    作為少家主,他的責任是給族人減壓,而不是增加大家的負擔。

    所以他決定了。

    「放出風聲說有人每年這個時候要毀臥仙嶺的靈脈?」秋寶驚訝地看著他。

    嘖,這也太無恥了。

    自己不想出錢出力,所以散播謠言找人代勞?

    「嗯,既能提高全民危機意識共同護林,又能達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諒他們也不敢眾目睽睽之下動手。」子桑給她分析厲害,「我想過了,重點散播區域在拂塵居士的隱石居附近……」

    敵人知道臥仙嶺在哪兒並且試圖損毀,既然這樣,不如索性公開傳說以及相關地址讓大家都知道。

    神蹟飄移不定,有江水作伴,其活動範圍肯定離不開附近一帶的山群,異能之士有的是耐性等它出現。

    寒楓不是尋常人,普通居民打不過,必須找奇人異士出來保駕護航。

    隱石居,子桑和秋寶以前在那裡住過,裡邊的人常嘆修為不增,功德不長。

    肯定的,老呆在一個地方面壁能增長才怪。

    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是時候引他們出來找點事做做了,當然,能把百了大師這個喜歡到處閒逛、宣揚佛法的老和尚引來最好。

    說不定當地人民被他一通說法後放棄捕魚,天下太平。

    不過可惜,由於附近江河裡的魚蝦肥美鮮嫩,引人犯罪停不了口。除了當地居民熱衷捕魚吃,經營出口貿易商為數不少,許多人因此而發家致富。

    光憑一個傳說就想改變這個模式,幾乎不可能。

    「明年或許不止寒楓一個,他們有異能,得讓大家有所防範免得枉送性命。」

    「必須的。其實最好的辦法是把對方的來頭搞清楚……」

    千年防賊太累人。

    兩人邊走邊聊,子桑將長期跟蹤寒楓與密切留意當地執法部門信息的任務發在族群裡,其中包括寒楓的能力與家庭信息,很快有人接了去。

    回到停在山坡的小屋,毛毛、蛋蛋分別騎在小灰、小鷹背上正玩得不亦樂乎。

    秋寶收回靈識,撤消小屋的神通術後,兩人開車上路。

    他們暫時沒去別的地方,而是繞山一圈,看看臥仙嶺附近的地形與本地的風土人情如何,或許能找到更好的應對方法。

    夫妻倆等於是邊玩邊工作,直到傍晚時分,他們終於逛到臥仙嶺的另一邊。

    這邊有一座二線城市,街道乾淨繁華,人來人往非常的熱鬧。

    繞了大半圈,應對方法沒有,一些八卦消息倒是聽了不少。

    說什麼一女驢友在魔鬼嶺迷路險遭輪,奮死反抗一女斗二男,結果兩敗俱傷。也有媒體信口胡說,說當時女驢友衣衫不整,疑似暈倒期間已慘遭辣手摧花。

    更多的專家呼籲單身女性千萬別任性,說走就走的同時記得帶上男友來護花。

    「這些媒體真能掰,林娜白裙濕透沾了些泥巴而已,瞧被說得……」秋寶感嘆,「跟安平市一樣。」

    「有些是對的,譬如專家說的話我贊成。」子桑邊開車邊笑著說。

    嗤,大男人主義。

    秋寶瞟他一眼,拿手機按他說的條件找酒店投宿。

    去替林娜作證分辯等於自找麻煩,因為牽涉到另外兩個男人的出現,所以兩人沒打算去。清者自清,她要想知道自己有沒被侵犯去醫院查一下就清楚了。

    把這事拋在腦後,根據兩人的出遊標準選了本市最豪的星級酒店辦理入住。

    現在是暑假,學生旅遊高峰期,這間酒店的生意好得險些客滿。依舊慣例,兩人依舊住在最頂那層,一套豪華安靜的客房。

    兩人先洗澡,然後打算下去餐廳吃飯。

    就在子桑拿走房卡準備關門的剎那間,秋寶望見裡邊黑乎乎一片,手機充電的紅點一閃一閃,腦海裡靈光一閃而過。

    「子桑……」她不禁扯扯他的衫角喚了一聲。

    想起來了,她曾經在練功的時候見過黑乎乎的夜裡紅光一閃一閃的場景。

    「嗯?」子桑回頭。

    秋寶正想說時,忽而眼前閃出一條河流打斷思緒。

    只見河面上,漂著許多花式各異、色彩繽紛的綵燈,盛載著人們美好的願望冉冉漂流。可毛骨悚然的是,花燈底下的水裡漾著一大片殷紅如血的液體,在水中逐漸蔓延開來。

    美麗的花燈與濃濃的血腥互襯,情形詭異,讓人看得心底發寒。

    這個地方她記得,是她當年替金鯉頂班時一時衝動救了住在岸邊居民的地方。

    當地民眾固執地認為除了官兵,還有一位神明保佑了他們,為感激她而建造石塔,每年為她舉辦盛典祭祀以示感恩。

    她雖不在,卻與金鯉有過協議,每年洪澇時由他儘量保護河邊百姓安寧,由他受香火,與她分取信仰之力。

    如今出現這副畫面,是什麼意思?

    「子桑……」畫面消失在眼前,秋寶回過神來發現子桑正盯著她看,眼神溫柔淺笑。

    「我有個地方要去看一下,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了。」她歉意道。

    子桑聽罷,伸手攬她入懷給了一個溫暖的擁抱。

    「去吧。注意安全,回來的時候記得先給我電話。」或許他待會兒也有事得離開這兒。

    世事難料,兩人都習慣了。

    「嗯,你自己也要小心。」

    言畢,兩人重新回到房裡,關上門,然後直接在他面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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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9
發表於 2017-8-8 10:36:46 |只看該作者
第558回

    南邊偏西南方向有一座半開發的小鎮,它三面環山,面對小鎮呈環抱之勢。

    外圍的山嶺綿延起伏,層次分明。

    在鎮子外一片環境清幽的小林子裡,有一條廣闊湍急的河流從山上一個斷層宛若壺口的位置傾洩而下,發出轟隆巨響,水花四濺。

    這條瀑布讓本地居民又愛又恨,它平日裡景觀宏偉,令人矚目,日常更是附近的青少年們野炊遊玩的好去處。

    一旦發起火來卻毫不留情地摧毀附近鄉鎮所有的一切,甚至奪去人們最寶貴的生命。

    不過,自從四年前發生過一次重災後,近幾年沒怎麼發大水,當地人頗為安心。

    有人說,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天災不會總在同一個地方降臨,肯定移到別的地方去了。

    毫無科學理念根據,純屬胡吹的說法。

    也有人說,是因為本地人每年受災導致家庭破碎,生死離別,人們的哭嚎悲鳴喚起河神的憐憫之心,每年給予庇蔭才令大家在此安居樂業。

    譬如四年前那次重災出現的五艘神奇小船,譬如第二年慶典期間的一個夜裡,趁人群散去出現在河中洗澡遊玩的怪異女子。

    正是這位女子的長相,讓眾人初步認定救他們的是河神。

    因為在老一輩的心裡,河神就是住在河裡生物的化身。

    據目擊者稱,那女人臉上閃著鱗鱗之光,耳朵向後展開狀似魚鰭,不怕人不傷人,察覺自己被人看見後只回頭掃了一眼,然後噗通地沉入河底再也沒上來。

    有人說,她就是河神的化身,被岸上的慶典聲引上來的。

    很多老人家紛紛叮囑家中小輩,每天的慶典散後不能停留河邊,以免驚擾河神上岸觀燈遊玩的興致。

    但是,這種說法在有些人眼裡簡直是無稽之談。特別是這幾年出去讀書歸來的學子,和一些前來求子、求姻緣、求健康長壽的人們。

    「哪有什麼神?每年這麼搞也沒見她保佑我家小孩考上重點大學,白瞎了我一番力氣。」

    「就是,我去年剛懷的時候和婆婆特意過來求生一個兒子,結果還是女兒都沒臉見人了……」

    說歸說,實質性的破壞行為卻是叛逆期的年輕人鬧的。

    由於這個是新傳說,年輕一輩不以為然,在去年的慶典期間開始搗亂。

    他們說,既然大家喜歡迷信,索性一迷迷到底□□□□傳統習慣。光掛綵燈、放花燈、祭鮮花有什麼用?自古以來祭神一定要三牲六畜才見誠心,尤其是生祭。

    於是,去年的時候就有年輕人惡作劇地逮來生雞、鴨、老鼠甚至貓狗,在岸邊直接割頸往河裡放血。有些甚至往河裡扔些大小不一血淋淋的生肉,硬生生地把一場熱鬧喜慶的慶典鬧得雞毛鴨血,把河水弄得像血池地獄一般。

    河中花燈有些被生肉砸沉,有些半吊一小塊生肉沿河而下,不知流向何方。

    有人前去阻止,結果受辱打鬥發生流血事件,警方不得不出面調解善後。為此,這兩年的慶典不盡如人意,信眾與普民在慶典期間經常發生衝突,有違以往的祥和氣氛。

    今年也一樣,但沒去年的激烈。

    由於去年的流血鬧劇不見有神明出來維護自己的信徒,導致今年前來參加慶典放花燈的人少了許多,雙方爭執不下沒多久便散了。

    不到晚上九點,河邊綵燈仍然高掛,盞盞花燈順流而下,岸邊卻沒什麼人了。

    「……真是的,哪有人來這兒告白的?他怎麼想的?這裡全是血不知有沒引來怪東西,不吉利……」

    身邊的小女生聽得心驚肉跳,「呸呸呸,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那個你忘了?吐口水重說一遍。」

    河岸邊,兩名初中小女生說著悄悄話,不一會兒就玩鬧起來,四下寂靜無聲,倒襯得小女生的聲音格外響亮。

    時間悄悄過去,不知不覺已過了十點。

    「阿秀,阿永是不是耍你呀?都過這麼久了還沒來?能啊他,走,咱們回去。」

    「哎別,」小女生扭捏地扯住好友,不好意思地替對方解釋,「再等等嘛,其實他約的時間是十一點……」她忐忑之餘隱有期待,忍不住扯著閨蜜提前過來看看。

    原本人家只約她一個,小女生害羞,不確定是否答應才讓閨蜜出來壯膽。

    閨蜜刮她一眼,「還沒開始就幫著人家了,告訴你,讓女生等的男生不稀罕。他不就成績好些,打球好些,家底好些嗎?你倆還沒怎樣就這麼護著他,早晚得吃虧。」

    小女生急了,「我對他沒那意思,就,他,可能有事找我也不一定。」

    說到底還是幫著他,墮入愛河的人們智商一定會掉線。

    閨蜜朝天翻個白眼,面對河面。

    「唉,如果河裡真有個河神就好了,保佑我明年高考考個好成績。」

    「你還信這個?阿永說,這是政府為了開發旅遊業搞的宣傳活動,我們這兒常年水災也沒見以前有神保佑,都是假的。」

    「可我爺爺說我小時候就是被河神救上船的……」

    這時,兩人身後傳來一下輕笑:

    「哦?是嗎?好想看看啊。」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兩個女生嚇了一大跳,回頭一看,是一個戴眼鏡斯文瘦弱的男生站在五米外看著她倆微微淺笑。

    岸邊綵燈的映照下,他目露異色,掛著笑意的嘴角略顯怪異。

    怎麼說呢?有些屠夫磨刀霍霍向豬羊的自信與輕閒。

    「你……不是阿永的大哥嗎?」小女生與閨蜜滿腹狐疑,「阿永呢?他怎麼沒來?」太沒品了!自己不來連個道歉電話都沒有,讓他大哥來算怎麼回事?

    「他跟朋友進城玩好幾天了,一直沒回來。」男生很有耐心地解釋。

    進城玩?兩個小女生驚愕地互相望一眼。

    小女生急紅了臉,拿出手機翻看信息,「不對呀,明明是他約我到這兒等他。」

    「不是他約,是我約的。」

    男生的話讓女生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閨蜜腦子轉得快,目光曖昧地打量對方一下,然後望著自己好友一臉壞笑,頓時讓小女生面紅耳赤。

    與青澀的同齡人相比,當然是成熟穩重、文質彬彬的大哥更有魅力。

    而且,鄰家大哥哥配小女生一向是初中女生心目中的最佳CP組合。

    「志、志文哥,你約我有什麼事?」小女生垂頭囁嚅道,神情扭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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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0
發表於 2017-8-8 10:37:00 |只看該作者
第559回

    男生笑言:「沒什麼,想和你一起看看河神長什麼樣子而已。」

    河神?小女生愕然,「志文哥你不是不信嗎?去年還……」搗亂來著。

    可以這麼說,這個志文哥和一群中、大學生是驅除迷信的革命先驅,去年就是他們帶頭鬧的事,特意在附近鄉民家買了一籠雞鴨狗來河邊放血。

    美其名曰,既帶動附近鄉民的經濟又能讓大家親眼目睹河神一說純粹無中生有。在一群未成年搞不清誰是誰非的少男少女眼裡,帶頭搞革命的人都是英雄。

    「我是不信。不過今年有人告訴我,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試試。」

    兩個女生好奇地問:「什麼辦法?」

    「血祭。」男生神秘一笑。

    「血祭?噫~,」充滿血腥味的字眼讓閨蜜渾身抖了下,「志文哥,今天不是有人往河裡倒血了嗎?整隻雞和小狗扔進河裡的都有,噁心死了,還搞?」

    「當然要搞。因為有人跟我說,我們的方向錯了,不應該用雞鴨狗的血,而是用……」男生故意買個關子。

    「用什麼?」兩個女生異口同聲問。

    「人血。」男生斯文笑道。

    人、人血?兩名女生一時間怔住,頭皮有些麻麻的。

    不等她們回過味來,身後忽啦一陣水響,從河裡鑽出幾個頭戴鬼面具的人將兩名女生擒住,用毛巾一把塞住她們的嘴,然後七手八腳將她們捆住手腳。

    此時,男生身後走出三個人。

    其中兩個是跟班,一身黑衣,臉上戴著鬼夜叉面具。

    為首那個染著一頭青紅漸變式的長髮,怪誕得很。五官看不清楚,只知嘴唇是紫黑色的,臉上戴著半截銀白色的面具,顯得高冷矜貴。

    他身穿銀白長袍,衣袖沿皆描紫黑花邊,腰帶也是紫黑,活脫脫時下青少年愛玩的動漫COS裝扮。

    「對不起,過程中出現點小意外,多了一個,用哪個好?」

    其中一個黑衣跟班硬邦邦道:「之前選了哪個用哪個。」

    男生卻指著那個閨蜜,「不如用這個?剛才她說了,以前河裡的妖人曾救過她一命,用她的血獻祭看能不能把妖人引出來,沒動靜的話再用這一個。」

    黑衣人沒答覆他,場內陷入一陣靜默。

    衡量片刻,為首那個青髮銀袍才緩緩地點頭。

    看著志文哥接過旁邊人遞來的一把尖銳而鋒利的匕首,鏡框後的眼睛有著無比的興奮雀躍,兩個女生嚇得嗚嗚哭叫,使勁搖頭拚命掙扎。

    兩個鬼臉面具人從散發濃濃血腥味的河中拖出一個小竹筏,將女生的閨蜜擺上去,四肢攤開一個大字綁在竹筏上。

    見她驚恐掙扎,男生來到身邊蹲下安撫她。

    「探討真相總得有犧牲,聖子說熱呼呼的人血能喚出河裡的妖怪為民除害。放心,我技術很好,只要你乖乖合作,我在你身上開個大點兒的口,血會流得更快,痛苦能越快結束。」

    小女生被嚇傻了,拚命瞪著他嗚嗚求放過。

    他又摸摸她的臉蛋,溫柔道:「聽話,我猜你一定不想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語畢,接過旁人遞來的一塊鬼面具戴好。

    他的眼睛透過面具小孔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緩緩高舉利刃……

    就在他激動舉刀向女生心窩插下的瞬間,河中心衝來一道紅光啪地正中他的心口,連人帶刀閃電般砸向銀袍人。

    銀色長袍人反應很快,騰空而起避過男生的屍體,手一揚,一道光芒射向河中心。

    河面沒人,僅有一團紅芒在浮蕩,光芒射中紅芒凝住,原來是一顆珠子,被紅芒絞成渣渣散落在河裡。

    那些鬼面具人沒閒著,有槍的舉槍射入水底,生怕對方真身在下邊搞鬼。

    其餘魚叉箭駑網紛紛瞄準河面的紅芒萬箭亂發。

    這樣做的效果不大,被紅芒乍然亮了一下,凡品器械盡被反彈插在岸邊,頓時嚇得鬼面人丟盔棄甲,紛紛轉身準備逃之夭夭。

    他們快,一道影子更快。

    察覺他們有逃的意向,銀袍人不知何時閃身來到眾人跟前,返身張開雙臂,將來不及止步的鬼面人們通通納入懷中,盡情地吸取他們的元氣。

    與此同時,兩道黑色影子衝向河中的紅影,咻地射出兩道黑氣。

    黑氣襲來,一股腥人的陰寒之氣逼近,功力弱些的靈體若被砸中必凍入骨髓,以致無法動彈,只是它們在紅芒幾釐米處被一道無形的牆撞散。

    黑衣人不怕死似地,一個不要命地纏上河面的紅芒,另一個卻通地潛入河中沒了聲息。

    在河面,眼看就要裹住敵人的黑影被紅色光芒撕得粉碎,黑衣中露出一副乾枯的骸骨眨眼功夫碎成粉末。

    岸邊,吸盡幾人元氣的銀袍青髮人撲向兩名少女。

    紅芒瞬間掠至,不料,銀袍人手一轉向紅芒插來,眼前的世界在剎那間變了——

    仍在河邊,景緻與先前的大相逕庭。

    四周沒有綵燈、綠樹,沒有少女,只有一片望不到邊際的花兒,大紅的鮮花,赤紅如火,紅得濃艷驚人,有著血染般的妖冶艷麗。

    「……彼岸之上,引魂花開;黃泉路上,與我為伴……」

    濃烈似火的花海之中,有一名美麗的華裳少女在起舞吟唱:

    「……葉落花獨艷,世世輪迴,花葉空悲嘆……」

    聲音幽怨,似喜似悲,虛幻莫測,一把旗子破空而過撕裂這一幕驚艷卻哀傷的景象。

    幻像消失,纏住紅芒的黑氣消散殆盡。銀袍人的雙手無力垂下,又一顆珠子光地掉在地上摔個粉碎,整個人被旗子透胸而過插在岸邊一棵高高的樹身上。

    半截銀色面具落下,露出他那張透著血色長相清秀的面孔。

    面有血色,被透胸而過卻無半點血跡。

    他是一名小青年,年紀應該在十六七歲左右,面容稍嫌稚嫩。奇怪的是,他彷彿感覺不到痛楚,心口被插別說哼一聲,猶自面不改色,神情麻木呆滯。

    紅芒在他眼前逐漸凝聚,露出真身懸在半空,疑惑不解地打量這只掛在樹上的古怪人類。

    他剛才很神勇,有呼吸,但氣息微弱。

    她在他眼前揮揮手,對方眼皮都沒動一下,彷彿一具無知無覺的屍體。

    受旗子箝制他無法動彈,而且她很快便能發現他身上的異常。

    原來,神勇的不是他,而是他身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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