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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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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竹子米]神隱士的悠閒人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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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1
發表於 2017-8-8 10:42:38 |只看該作者
第580回

    天有不測之風雲,有時候,煞風景的不僅是人。

    夜深人靜,大家終於撐不住都回去睡了。

    仍有兩人坐在欄杆上,眼前的良辰美景讓他們不由自主地唇齒相依,細細品嚐著情人間的溫馨與甜蜜。這時候,一陣清涼海風吹來,正沉溺在小青梅溫柔裡的子桑打了個激靈。

    略分開,他抬頭望望天,若有所思地說了句:「要起風了……」

    人在海上漂,關注天氣預報很重要,而子桑的預言準確率更高。

    小看大自然力量的人下場一般很慘,所以他迅速叫醒大家準備船隻返航。眾人剛睡著就被喚醒,迷迷糊糊中快手快腳地收拾船艙外的凳子椅子。

    風漸起時,眾人已收拾妥當,回到船艙霸佔視野極佳的位置坐好。

    經過一番勞碌,冷風撲面,大家神智清醒過來,既對驚濤駭浪的一幕滿懷期待,又略顯不安,心情七上八下。

    掌舵手是孫烈和另外兩名男生,班長大人在旁邊盯著,東百里和子桑在客廳跟大家一起。

    「作為領隊,你不應該身先士卒在前線與風雨作鬥爭嗎?」秋寶見他坦蕩蕩地坐過來,不禁悄聲問道。

    子桑莞爾一笑,湊過頭來悄聲說:「阿烈他們是初級修士,老想找機會出去探險。待會兒的風浪不大,正好讓他們見識見識大自然的力量。」

    對大自然無所畏懼的人,最終吃虧的是他們自己,得讓他們開開眼界。

    既有安排,秋寶不再多言,只管靜觀其變。

    海上的天氣變化特別快,調轉船頭沒多久,剛才風平浪靜的海面開始沸騰起來。狂風猛烈,把船吹得搖搖晃晃,忽左忽右,彷彿下一刻便會翻側。

    靈琴全身僵硬,左手緊緊揪住春妮的不敢放鬆。

    船艙裡的部分座椅有安全帶,床也一樣,繫上之後蠻安穩的。男生們覺得驚險刺激,女生們終究有些膽小。

    春妮安慰她,「別怕,有他們幾個在,沒事的。」

    坐在前邊的東百里回頭看了兩人一眼,然後不知從哪裡掏出幾塊巧克力遞過來。

    「嘗一塊?新產品,味道好的話,今年給大家的年禮就它了。」

    靈琴眼睛一亮,忙伸手接過,「真的?我要花生的。」外邊的險惡暫拋一邊,她一臉得意地向春妮介紹,「東哥家做的零食最好吃了,你也嘗嘗。」掰半塊給春妮。

    「啊,謝謝。」春妮見東百里一個不落地分給幾個女生,於是接過嘗了嘗,柔滑香甜,好吃。

    吃能緩解心情,姑娘們心底的恐懼稍減,開始有興趣衝著外邊的風浪驚嘆連連。

    秋寶也有兩塊,但胃口不大。

    晚餐吃的食物消化得差不多了,她現在只想吃排骨飯,還有廚房做的香辣蟹,烤生蠔……越想越餓,肚子開始打鼓。

    撕開一塊遞到子桑嘴邊,他微怔,「不喜歡?」

    秋寶有氣無力,「我想吃飯。」

    子桑不禁輕笑,「那得等會兒了。」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小口,接過剩下的反喂她,「還不錯,你嘗嘗,回島上再吃別的。」

    也只能這樣了,現在的天氣她可不想為難廚師。

    秋寶靠在他身邊腮鼓鼓的邊吃邊隨著船搖晃,搖得她昏昏欲睡。驀然間,耳邊依稀傳來幾下慌亂驚懼的呼救聲,不由得眼睛睜開。

    子桑察覺她的動靜,垂眸望來,「怎麼了?」

    「海裡有人喊救命。」而且不止一個。

    「哪個方向?」子桑冷靜地問。

    秋寶毫不猶豫地向後一指,正是他們剛才停駐的方向,想救人的話只能按原路返回。

    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一般人做不到見死不救。

    「你乖乖坐在這兒,幫忙看著他們。」子桑親親她的額頭,目光掃一圈周圍的人叮囑道。

    秋寶點頭,看著他和東百里一起去駕駛艙商量回頭救人的可行性與安全性。

    這是兩人之間的默契,她對救人興趣不大,他不強求,能告訴他已算好的了。

    子桑他們幾個長年在外冒險,眼前的只算小風浪,嚇唬嚇唬那些初級修士和小姑娘罷了,調轉船頭乘風破浪去救人不算難事。

    很快,人被安全救上船來,有兩個被甩進海裡的也被子桑和候明哲跳海給救了。

    當他們走進船艙,秋寶頗感意外,因為他們全是熟人。喊救命的時候嚇走調了,她沒聽出來是許美佳和楊琪她們。

    同行的還有唐小雁與強哥,另外三人不認識,看樣子應該都是學生。

    許美佳和楊琪在船上看見秋寶也在,大為尷尬,尤其是楊琪。

    又被她順手救了,想起上次自己故意把她的本領透露給郭盈真有點無地自容,所以楊琪只對秋寶訕然笑了笑,沒說話。

    秋寶也沒說什麼,點點頭,看著眾人七手八腳把唐小雁扶著躺在空椅上。

    她撞傷額頭流著血,可能又受了些驚嚇,現在臉青唇白渾身直打冷顫。船上立刻有人給她包紮頭上的傷,並拿來薄毯子將她牢牢包著取暖。

    「雁子受傷了,得馬上送醫院。」許美佳語氣略慌。

    「她傷不重,回島上有醫療室。」候明哲繼續回駕駛艙盯著,由東百里出面處理這些海上來客。

    外邊風浪那麼大,這兒離碼頭已經很遠,要回頭不現實。

    子桑淡定回房換了身乾淨衣裳,出來時繼續坐在秋寶身邊,看著大傢伙忙碌。

    尤其關注那個強哥,他記得手下人說過此人曾想暗算她。

    當時念在他年幼無知且吃了苦頭,所以不搭理。沒想到今天居然送上門來了,很好,順便查查他跟那什麼魔女有沒關聯。

    三合聖教至今仍然清白,但是,一個由異能者團體的興起不可能沒原因。

    耍著玩兒?做好事?

    根據人類的天性分析,父母對兒女尚且抱有光宗耀祖延續生命的期待,何況外人?

    他相信世間有真正大公無私的善人,但極少數。如今三合聖教是一群,而且信徒日益增多,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不管怎樣,送上門的人正好查查看。

    外邊風大雨大,大家沒問那麼多,清點一遍人數無缺漏之後再一次返航,而且通知島上的人們打掃客房安排食宿。醫療室也得做好準備,唐小雁和強哥都受傷了,得消毒處理一下。

    回到島上,夥伴們一切聽從候明哲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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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2
發表於 2017-8-9 11:52:19 |只看該作者
第581回

    靈琴和春妮根據島上人家的安排,帶許美佳、楊琪她們去集體公寓找各自房間休息。東百里、孫烈等將傷員送去醫療室處理傷口,順便暗暗查探三合聖教的事。

    這間醫療室對整個島上人家的身體健康負責,所以醫療設備齊全。別說清理包紮個小傷口,讓他們做手術都成,所開的藥物比城裡大醫院的更純粹有效。

    至於子桑,作為老闆的好處就是,一切瑣事由下屬搞定,他陪美人用餐最要緊。

    「每次假期都這樣,」兩人安逸地吃著熱乎乎的海鮮炒飯,旁邊還有肉汁鮮美的烤蠣肉,「下次出門記得看黃曆。」不宜出行的日子就在家裡呆著,圖個清靜。

    「黃曆對我們沒用,憑直覺吧,要麼下次我們猜拳決定。」子桑半開玩笑。

    「也行。」秋寶卻很認真。

    瘋的時候有人陪,正經事有人分擔,這就是有伴的好處與樂趣。

    既然她想玩,那事情就這麼定了。

    子桑好笑地望她一眼,「小許、小楊有阿哲他們應付,春妮跟靈琴她們熟可以自己玩。今晚開始我們過自己的……」

    他話音未落,管家無聲無息地過來溫聲道:「少爺,候少爺他們有事找您。」

    秋寶吃飯的動作一緩,噗哧地笑了。

    夢很美,現實很打臉。

    子桑默了一陣,放下筷子,拿餐巾擦擦嘴角,然後長嘆一口氣,「有事?不急不見。」三更半夜的。

    有,而且是大事,帶來消息的是春妮。

    「太搞笑了!先是自找麻煩召喚那什麼來著?現在又說什麼深海探秘尋找龍宮的存在……天哪!龍王是《西遊記》才有的人物好嗎?腦子有溝吧?堂堂大學生居然分不清現實,真失敗。」

    春妮啼笑皆非地把從許美佳、楊琪那兒打聽到的消息一一告知,並慨嘆如今的大學生都怎麼了?智商跟小學生差不多。

    秋寶:……怎麼說好呢?

    子桑、班長大人等一票有神論者集體沉默。

    「呃,春妮,這不是重點,」東百里暗抹汗,「你剛才還說有人認為平州市安水河底有河神,而且河神府邸有神器……」

    「對對,」春妮猛點頭,覺得更加好笑了,「說什麼下邊有一把琴超厲害,誰最先拿到誰能統治全世界!天哪,那條河以前那麼臭,真有河神受得了?好玄幻~」

    啪,秋寶手中的杯子被捏個粉碎,把春妮給嚇了一跳。

    「阿寶你怎麼了?」

    「沒事。」秋寶忍耐地搖搖頭。

    「淡定,他們沒去安水河反而直接找龍王,意味著那只是一個傳說,你先別生氣。」子桑安撫瀕臨暴走邊緣的小青梅,然後問春妮,「這事誰傳的知道嗎?」

    春妮見眾人神情嚴肅,這才後知後覺地忙搖頭,「小美說是小雁子說的,小雁子包紮好傷口睡著了,沒來得及問。小琪說好像她是從網上截到的消息,吃飽撐的人當真,正常人都當神話看。」

    既然是神話,普通人當然是一笑置之不予理睬。

    關鍵是,知情人曉得這條消息的內容百分百真實,不得不慎重對待。

    安水河以前鬧得那麼厲害,痛定思痛,如今白天經常有一些退休的志願者在河邊巡視,阻止路人往河裡扔垃圾。

    如果有人心存非分之想,定會挑晚上動作。

    凡是有神話的地方,都有族人興致滿滿地住到附近,方便自己時不時去圍觀一下,如今正好用上。

    「有沒查出誰傳的?」子桑問。

    懂得上網散播,應該是入世之人,莫非是明津家的作孽?

    不可能,能控制人心的神器他們只想一心獨吞。己方只有在場幾個知道內情,他們不可能出賣自己人。

    剩下的只有往生寺的慧和……

    「暫時不清楚,已經讓人查了。」候明哲接著說,「這群人也是半信半疑,聽說那神器特厲害所以不敢冒險。他們出海是為了讓姓唐的和那個叫阿強的長長見識,順便潛水看看有沒龍宮。」

    找個由頭潛水而已,都是愛玩的年輕人,鬼魅可以有,神話的可信度為零。

    而且,依舊查不出三合聖教跟九幽厲鬼有什麼關係。這些人之間的聯繫有跡可循,無異常。

    「會不會是往生寺?」東百里猜測。

    子桑默默地搖頭,「往生寺行事一向低調,就算不放棄也不可能傻得到處宣揚給自己添麻煩,」他沉吟片刻,「這事我會找人問清楚,寶寶,最近別去你哥那兒,上次是你打開封印我們才進得去……」

    封印完整無缺的時候連他們都找不著門進去,何況普通人?

    如果是厲鬼……這個很難講,畢竟對方是異域族群,須謹慎防範。

    「嗯,」秋寶點頭,「你們慢慢商量,我累了,先回房躺會兒。」

    大家表示理解,她回房不代表休息,也可能是搬救兵。

    春妮這會兒看出苗頭了,一個神話傳說鬧得大家神色不妥,意味著……忙甩甩腦袋,她什麼都不知道。

    「阿寶你沒事吧?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她不打擾大家談正事。

    眾人絕倒,姑娘你真逗,大半夜的出去餐風飲露麼?

    東百里忙一把拽住她,「我覺得你應該回房歇息了,瞧你,黑眼圈出來了,趕緊回去休息。」

    事關重大,秋寶是回房另做準備,雙管齊下儘量避免出事。不是他們心存偏見,以人類的尿性,七絕琴出世人間肯定凶多吉少,倒不如永沉河底保天下太平。

    就這麼的,外邊風雨狂肆,電閃雷鳴,春妮在秋寶和子桑的別墅裡留宿。

    小夥子們在書房就此事商談分析,一夜無眠。

    而秋寶,由七絕琴的事聯想到另一件事。

    大哥是懷璧其罪,姐姐呢?不經意地想起陌子被毀掉的容貌。五毒神府的方位他都找得到,難保他不找姐姐討解藥。

    討解藥事小,萬一另有所圖,比如臥仙嶺那樣的……

    越想越不安,秋玉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摸著手腕上的珍珠鏈子開始召喚姐姐連婷。

    頃刻間,姐姐的一縷靈識漸漸出現眼前,以為妹子出事了。

    「丹丹,你叫我來有什麼事?」

    「我沒事,姐,你那兒最近有沒麻煩?」敘舊什麼的以後大把機會,秋寶竹筒倒豆子般把陌子和大哥的事說了一遍。

    蒔蘿搖頭淺笑,「我道什麼事呢。他的臉被你的毒草所毀,自然要你的藥草才能解,他找我也沒用。而且師尊是正神,神女宮在她老人家的境界裡,豈是凡人想見就見的?你也真是,跟個小毛孩計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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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9 11:52:30 |只看該作者
第582回

    秋寶不以為然,「他可不是什麼小毛孩,跟我一樣是個西貝貨。敢偷我東西當然得付出代價,幾句話能教好一個人還要警察幹嘛?」

    「就你理多。別忘了父親說過的話,得饒人處且饒人,莫把人逼上絕路。」

    「那得看他把我逼到哪一步了。」秋寶望望天花板。

    小妹任性,大哥尚且拿她沒轍,何況是她。

    蒔蘿無奈搖搖頭,「大哥你暫時別去,過了這段時間再看看,很多意外並非本事高就能避免的。沒你開路,他們找到位置也不得其門而入,何況還有天界的封印(條)在。多思傷神,你呀,平時沒事在家多抄抄經書,靜靜心,別多慮啊。」

    秋寶:……

    姐跟雪夫人一樣德性,沒事就讓她抄經書。

    姐姐的一番話讓秋寶打消一半顧慮,但是,做人要樂觀不是她的性格。

    盤腿坐在床上,一縷靈識去了平州的安水河畔,居高臨下掃視四週一圈。與海上的狂風巨浪不同,安水河畔十分靜謐,暖風徐徐。

    這條河被整頓過,暫時沒人再在這裡跳河自盡,冤魂什麼的暫時沒有,也沒別的生靈在,估計是傳說沒人信。

    確認沒人在附近,秋寶不再遲疑悄無聲息地沒入河中,眨眼間來到城門口。

    兩邊封條仍在,金光閃亮。

    她再四下掃視一圈才進入城門,又在門邊呆了一會兒才去河神府。

    大哥依舊在練功,百竹又不知躲哪兒了。府裡幾名家將倒是盡忠職守,不敢有所輕慢。

    「百竹。」在大哥府裡逛了一圈,秋寶在她的水上庭院喚了句。

    四周的空氣彷彿一下子凝結了幾秒鐘,稍遠的池塘邊一股黑色濃煙滾滾而來,在她的面前五米遠戛然而止。

    無聲無息地,黑煙中冒出一個笑得諂媚的美人頭,和一具肢體亂劃的百足蟲身軀。

    「三小姐何事喚小奴?」

    秋寶抹把臉,按下削它腳的衝動,說:「最近人間傳言七絕琴在大哥手裡,估計河裡近段時間有不少動靜,你們沒事不要出去……」

    百竹一愣,忙不迭地打斷她的話,「三小姐放心,沒主人的同意我們出不去。自從上次給您送了禮之後,我們一直沒出去過。」

    那就好,就怕他們出入太方便,同時方便了別人。這座城裡一切用度俱全,他們在裡邊豐衣足食並不難。

    「小心給我哥護法,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誰也逃不了。」秋寶瞟她一眼,溫聲細語。

    「三小姐請放心,小的一定看好城門不讓任何生靈闖進來……」

    能闖進來的決非一般生靈,到時候憑這些家將肯定打不過。秋寶不強求他們有多英明神武為大哥鞠躬盡瘁,不窩裡反已算他們忠心。

    把該叮囑的交代一遍,秋寶便離開了。

    大哥在練功,她留在這兒也沒意思。河神府是正神府邸,她不敢亂施神通,生怕攪了此處的純正氣場。

    跳出河面,她在兩岸中間河段的石樁上重新烙印,這才安心離開安水河。

    佈置好大哥那邊,她透過五毒旗查找陌子的位置,發現他在連夜趕路,而方向正是神女峰。

    ……

    月朗星稀,陌子趁四下無人或潛或借助風力飛快趕往神女峰。驀然感到身後一股寒意襲來,他迅速往邊上躍起向後一看,後邊空無一人,僅涼意陣陣。

    莫非錯覺?他撓撓頭,疑惑不解地繼續趕路。

    他警覺性高,走了幾步忽又回頭瞧一眼。

    但見月光之下,小路順順坦坦,除了兩邊的野草、或農作物與魚塘,周圍空蕩蕩。可他總覺得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或許……是他太疑神疑鬼了?

    傻傻地蹲在路邊等了好久,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想了想,他忽然往地裡一鑽,在地底下肆意狂奔亂潛一通才鑽出地面,再四下打量一番。無半點異常,果然是他想太多了。

    遙望天上的星辰,找到正確的方向繼續狂奔。

    夜幕下,一道小身影奔跑在一片田野小道上,他的影子斜落在身後緊緊相隨。身後一片空曠中彷彿有一雙巨大的眼睛悄然睜開,夜風之中依稀傳來一個輕笑……

    好好的一個假期又被攪黃了。

    子桑與眾人商議好對策交代完一切,回到房間已是清晨六點多,風停雨止,天清氣爽,看來是個好天氣。

    不過,兩人忙了一晚上,雖然天色大亮照樣相擁而眠,一直到下午才起床。

    他們是來度假的,當然是該睡睡,該玩玩……不,應該是忙。忙完了該怎樣就怎樣,尤其是女生,睡眠不足對她的情緒很有影響。

    下午醒來,洗漱完畢吃過飯的兩人沒出去,窩在陽台貪婪地享受一小段溫馨浪漫的午後陽光。

    秋寶撐著陽台的石欄極目遠眺,居然發現昨晚救回來的幾個學生在幫島民幹活,扛木頭,還有打掃公路的衛生。

    許美佳、楊琪和唐小雁不在,幹活的是那個強哥和另外三名男女生。

    「他們在幹嘛?不是受傷了嗎?」秋寶回頭問子桑。

    這小子起床後出去了一會兒,回來打開電腦查看昨晚的事有沒新的進展,一直到現在。

    「受傷也得吃飯啊!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都是自願的,本想今天送他們回對岸,他們不願意,說沒玩夠。阿哲他們上島還得交伙食費,外人沒錢交只能幹活抵數。」

    他的大方是有針對性的,尤其對方是男生,還是一個曾經欺負他小青梅的男生。

    「小美、小琪沒幫他們給?她們應該挺大方的。」秋寶回到他身邊坐下,下巴擱在他肩上一同看電腦。

    「她們想幫,可人家有骨氣說寧死不吃軟飯。」對方說這話時,神情不屑地瞟他一眼。

    新仇舊恨,所以子桑離開時吩咐人叫他去幹重活,待會兒還得清掃豬圈,忙完後估計沒心情玩了,一身的臊臭味。

    而且得天天干,否則費用不夠。也可說是變相攆他們走,不然天天留在島上幹活玩根毛線。

    秋寶笑得打跌,這小子忒記仇。

    「網上那條信息剛發佈一週,沒幾個人信,而且發信息的人在消息傳送出去後死了。」

    秋寶一愣,陰謀論躍上心頭,「被滅口?」

    子桑啞然失笑,「你電視看多了,人是猝死,臨死前好像在玩一個遊戲三天三夜沒離開過。」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玩死了,而臨死前正是陰邪入體的最佳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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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9 11:52:41 |只看該作者
第583回

    「你的意思是……他臨死前□控了?」

    「可能性有九成,我們查過他上網的記錄,除了玩遊戲和……聊天之外沒別的。發信息的那個論壇他生前從未涉足過,發完信息還沒來得及退出人就沒了。」

    他著重說明猝死,讓秋寶心生一個念頭。

    「也就是說,不管他有沒□縱都必死無疑是吧?」

    「嗯,手段跟你之前逮到的活死人一樣,」回想一連串的傀儡事件,子桑若有所思,「對方利用死人或者將死之人達到自己的目的,既沒造殺孽,別人也查不到來源,挺聰明的對吧?」

    「魂也沒了?」

    「召不回來的魂魄要麼被控制,要麼沒了。」

    「確實很聰明。」秋寶不得不承認,如果對方只是控制的話。

    沒造殺孽的情況下,不管死多少生靈都不是五毒旗的獵物,沒業力的生靈它連看一眼都懶。但是,殺生針對的目標不僅是人類,吸納亡靈助長功力也是造業,一旦達標照收沒商量。

    獵物從人類轉換成冥界居民,功力也很大吧?

    秋寶若有所思,心底隱約有些雀躍。

    「想什麼?」瞧她一副神遊的模樣,不禁有點好奇。

    「我在想,不知冥界居民的業力大不大……」她能控制好嗎?

    思緒方落,忽然感覺氣氛不對,下意識抬眸,目光剛好落入近在咫尺一臉無語的某人眼中。

    四目相碰,秋寶頓時訕訕然,「啊哈哈,我看這事一定是九幽女鬼干的。敵不動我也動不了,太糟糕了對吧?」剛剛的想法只是一個構思,她絕對不是殺人狂魔哦。

    她有謹記五毒旗的規則,不敢亂來。

    可惜對方不賣帳,語氣冷淡:「你功課做完了?」瞧把她閒得。

    「做完了。」她一向是放假前把該做的全做了,然後盡情享受輕鬆假期。

    「大哥的事處理了?」

    「嗯。」連二姐都提醒一遍了,像她這麼勤快又充滿自信的女生真是越來越少。

    男生默默地看著她得瑟一會兒,將電腦推開一邊,「看來你很閒,要不給你找點事做做?」

    啊呸,他找的肯定沒好事。

    秋寶一拍腦袋,「啊,差點忘了,我還有事找海棠商量,不打擾你工作。」

    子桑一把拉住她,「她的上級是我,你直接跟我商量好了,溝通也行……」說到溝通,他不由得正經起來,「寶寶,想不想知道昨天他們在船上笑什麼?」

    秋寶被他拽在地毯上,眨了眨眼睛,「不想。」

    當兩人相處時,他越正經意味著接下來的事越不正經。

    被她識穿,男生忍俊不禁,暖烘烘的身軀貼過來,結實的雙臂環住她的腰,不斷輕撫。

    「不想就算了,你看風景,我慢慢解釋給你聽。」薄唇湊近她的耳旁,聲音低沉性感。

    「喂、喂,在這兒……不太好吧?」都到這份上了,女生哪兒能不知他要幹什麼?但這裡是陽台。

    「這裡向著海,你不喜歡?」

    求別問!女生神情糾結。

    男生低笑了,溫熱的氣息拂過耳際,修長的手掌一個悄然滑至光潔細膩的腰腹間,一個緩緩上移輕輕揉動,身心的愉悅感瞬間將兩人淹沒……

    他把一群損友認為的「溝通」二字詮釋得很到位,也很磨嘰,教人印象深刻難以忘記。

    一直到傍晚六點多,失蹤大半天的秋寶終於和春妮等一票姑娘家會師餐廳。經過大半天的休息,她姣美的臉龐顯得愈發水嫩,即便沒什麼表情也不討人厭。

    這就是顏值高的好處,世界對她充滿善意,至少表面是。

    「丫的你節制點兒,別年紀輕輕的就這個那個……哼哼。」見好友被滋潤得顏值越來越高,春妮忍不住酸得牙根都軟了。

    在好友面前,秋寶的臉皮忒厚,回說:「多謝提醒,這是年輕的優勢。等上了年紀只怕有心無力,你最好抓緊……」

    咳咳,好友說話沒臉沒皮,春妮一時不慎慘被湯嗆著。

    兩人說話很小聲,旁人沒聽見。

    「你倆說什麼悄悄話?」班長大人笑問,過來拉開一把椅子坐下。

    男生們陸續過來,春妮的臉皮沒秋寶的厚,哪敢胡說,忙岔開話題了事。

    許美佳等人在公寓樓下的餐廳吃飯,沒跟主人家一起。大家話不投機,子桑不希望她們的言談掃了大家用餐的興致,尤其是他家小青梅的。

    三合聖教的人一直對秋寶有所企圖,不想被他們擾了她的清靜。

    當然,日常的點頭之交可以有。

    晚上的天氣很好,大家在沙灘上玩。

    姑娘小夥子們在打沙灘排球,秋寶沒參與,獨自一人坐得老遠面朝大海端坐著。才一會兒的功夫,她的靈識已去安水河繞了一圈,然後盯著陌子在神女峰附近尋找。

    正如姐姐說的,凡人想見證神蹟不容易,哪怕對方是神隱士。

    秋寶默默地睜開眼睛,遙望大海發呆。海的寬廣無邊,能讓人浮躁的心靈逐漸得到的沉澱……

    「秋寶。」正在發呆時,不遠處有個人向她走來。

    來人是唐小雁。

    至於那個強哥,他本想借打球教訓教訓島上這班公子哥們,結果反被打得狼狽不堪。

    「你怎麼不去打球?」唐小雁過來坐下,微笑道,「以你的身手,一上場肯定能幫強哥扳回一局。」因為這是男女混打。

    秋寶哈哈笑了下,「我對打球沒興趣。」她是淑女,不玩這些粗魯的。

    兩人不熟,哈啦不了幾句話。漸漸地,沒詞了,唐小雁不得不進入正題。

    「呃,秋寶,可能有些冒昧,」說到這裡她並沒停頓,「我想問問,為什麼你不願加入我們教會?你對我們是不是有些誤解?」

    秋寶微怔,不禁道:「我也想問問,為什麼你們一定要我加入教會?」

    被她反問,唐小雁有些不好意思,「要說完全沒企圖你肯定不信,我也不信。我猜,大部分原因是你有錢,還有雪尖茶比較珍貴吧。」

    「你們想免費得到這些?」想得美我跟你講。

    「當然不是!」唐小雁忙擺手,「不過,我們確實沒那麼多錢,大家希望你入了教能給自己人打個折……」

    五折是折,一折也是折,不管幾折,反正對她們來說都夠嗆的,教會高層的意思是先把人拉進教會再說。

    秋寶輕笑出聲,心裡不以為然,也不為難她,「我對任何教會都沒興趣,謝了,這話以後不必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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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5
發表於 2017-8-9 11:52:52 |只看該作者
第584回

    被拒不是一次兩次了,唐小雁沒在意。

    以她的經驗,在傳教的時候面對頑固分子必須採取潛移默化的過程,花時間慢慢滲透才能爭取人心。

    「不管怎麼樣,總之這次多虧你救了我們大家。」

    秋寶微微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聽說你們下海找龍王?教會讓你們去的?」

    難以置信,關鍵是她們居然信了!這個教會才興起多久?洗腦功力不同凡響啊!

    見她誤會,唐小雁忙解釋,「那是玩笑話。小美最近心情不好,大家提議出海玩,一時興起說起龍宮罷了。怎麼,你有興趣?」

    秋寶搖搖頭,「龍宮的傳說有點懸。我倒是好奇安水河的河神,這傳說是真是假?」

    提起安水河,唐小雁正色道:「真假我們也不知道,不過,上邊說安水河確實有些異常。有人說,自從河水清了之後,他們在夜裡散步常能聽到河裡有琴聲傳出。」

    「流浪漢的手機鈴聲吧?」秋寶不信,她在河面都聽不到,凡人豈能聽見?胡說八道。

    「不可能,他們不會聽錯的,阿寶你沒入教不清楚我們高層的能耐。像強哥上次試你那樣,不過他是異能者,聽不見。我們還有靈能者……當然,你好像也是靈能者吧?」

    「不敢,觸覺比常人敏銳些,憑空氣的波動尋找對方的存在而已。」秋寶非常的謙虛,努力將自己的能力平民化。

    聽不懂,但好厲害的樣子。

    隔行如隔山,唐小雁被她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對,小美小琪也說你很厲害,好像還有一個大哥挺牛叉的是吧?那個繼兄……」

    調查得真仔細。

    「不太清楚,我不跟當兵的來往。」

    嗯,唐小雁很懂地猛點頭,「明白明白,很多高手都有一條原則,誓死不當朝廷鷹犬。」

    秋寶風中凌亂,「……你明白就好。」又一電視迷,「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打撈?」

    唐小雁一愣,「誒?打撈?不,我們不蹚這趟渾水。」

    秋寶一臉疑惑,「為什麼?你們不想要那琴?」

    唐小雁坦然一笑,「唉,我們幾個確實很想看看。可是上邊說我們只是一個小教會,幫幫小忙可以,世俗之爭不可摻和以免惹禍上身。河裡的那把琴我們不打算要,也要不起。」

    「而你不同,你有本事有家底,還有一個軍人大哥保護你。聽說那琴是古玉造成的,琴弦用的是龍筋,非常珍貴,所以我們更不敢要。不過,如果你想撈,碰上難事的話我們倒是可以幫一把。」

    「哦?為什麼?」忽略龍筋作弦的謬論,秋寶頗好奇。

    天下居然有這等便宜的事?

    「很簡單,異寶歸賢德者居之,那麼厲害的琴要落到居心不良的人手裡非出亂子不可……」

    她沒說謊,秋寶催眠唐小雁吐出真相,還問了教會是怎麼救人的。

    據唐小雁所知,救人的是本區的四大聖者,他們能吸收天地靈氣為人們驅除病魔的侵蝕。而且每次救人之後,聖者們都會元氣大傷,需休養許久才能恢復過來。

    至於過程中有沒添加藥物輔助,沒人知道,因為聖者們治病的時候不許外人旁觀。

    說穿了,這些聖者其實是普通的修士,煉出靈氣來救人,導致修為停滯不前,煉出來的靈氣日漸稀少。

    所以,很多人前來教會求醫都無法如願。

    教會高層憐憫他們,因此希望借用秋寶的雪尖茶救人,與子桑他們的調查結果一樣。

    可能她倆在這邊傾談的時間有些久,子桑過來了,許美佳她們緊隨其後。

    人多,玩鬧的主意也多,熄了海邊的燈火,營造出恐怖的氣氛然後大家圍在一起講鬼故事,一直到夜半兩三點才各自散去。

    許美佳幾個女生沒離開,一直呆到假期將滿,和秋寶等人一起返回安平市。那個強哥和幾位男生耐性極好,女生們在島上玩了幾天,他們就掃了幾天豬圈。

    而且毫無怨言,倒是讓人刮目相看,可惜他們是教會的忠實信徒,意志堅定不動搖。

    人各有志,子桑對此深感遺憾。

    回到安平市沒多久,他便收到消息。

    消息指,京裡有一份密件正等上邊批閱,內容與安水河有關。世上太多無法用科學解答的奇聞異事,無關信仰,各國都有一個特殊團隊專門處理這些事。

    對方問他要不要截下文件,請盡快回覆。

    爭奪異寶的行動最講效率,歸到特殊團隊的信息,基本上一收到風馬上派人暗中監控盯梢,明裡暗裡對河岸有一定的類似封鎖般的行動。

    所以,他沒多少時間考慮。

    「不必,讓他們查。」子桑回覆。

    有時候,越多阻撓越能證明這條河有問題。

    神級封印沒那麼容易破,以前連白管家這個龍神分身都破不了,何況在世間修行的普通修士?

    而他家小青梅能自由出入,必有原因。

    大傢伙曾經討論過此事,最後一致認為這是上天給她開的後門。當然,她能力破八後,不必後門也能正常出入。

    要想牽制五毒旗,必須寄望於旗主的自控能力;要讓旗主有自控能力,世間的情感是最好的一種牽制。

    人類的五欲心性既能成就一切,也是罪惡的源頭。

    世間萬物,循環不休,皆有存在的理由。

    「子桑?」他在發呆時,門被敲兩下。

    他抬眸望來,秋寶端了一碗湯進來,「很忙嗎?喝碗湯再做,剛剛煲好的。」

    子桑回過神來,淺笑接過吹吹涼,然後喝了一口。

    「明天你真的去?」

    秋寶半坐在桌子邊沿,「當然去,好久沒見了,看看他有什麼說的。」

    「那好,他要是說了不好聽的話,你不許發脾氣。」好歹對方是她爹,是他的老丈人,給人留點面子。

    他們度假回來的當天晚上,接到姥爺的電話,說秋寶爹有事找她單獨談談。

    是單獨,沒女婿的事。

    既然她想去,子桑也不阻攔,按原計畫明天一早回京,因為他下午才有課。

    當然,他的話惹來小青梅一記白眼,「我是愛發脾氣的人嗎?」

    「絕對是,」子桑十分坦率,完全不理她的瞪視繼續說,「過些日子有人在安水河作業,你別輕舉妄動,讓他們查一通下次就不會來了。」

    秋寶一聽,立馬知道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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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6
發表於 2017-8-9 11:53:06 |只看該作者
第585回

    「萬一被他們找到入口怎麼辦?會不會挖地三尺?」

    子桑暗裡嘆氣,擱下碗,拉住她的雙手勸道:「寶寶,你得試著對大家有信心。不是我打擊你,大哥是正神,功力可能不如你,可他有單位作靠山,人身安全比你更多保障。」

    瞧瞧,人家剛成神功力已達千年,有車有房有家將,還有一把上古神器防身與消遣。

    回頭看看她……唉,說多都是淚,總之她是瞎操心。

    雖然他說得有理,再一次被打擊的秋寶哼了聲,將空碗拿回廚房洗了,然後出來露台看書吧的銷售報表。

    神府、神女峰與安水河,一心三用的她確實有些杞人憂天,兄姐都是正式員工比她靠譜多了。

    只是,前世親人的遭遇帶給她的陰影太大,要想完全釋懷恐怕需要時間。

    子桑也明白這一點,其實他和她有著同樣的心理。

    她擔心兄姐,擔心他;而他與連家兄妹也在擔心她,這就是親人的羈絆。

    他和她本是不同年代的人,一場重生將兩人牢牢拴在一起,從此福禍相依,可見世間事的奇妙之處。

    每個人在世上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忽然成為某個人存在於世的理由,感覺蠻好的。

    ……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已到了跟親爹有約的日子。

    好長一段日子沒見,原主親爹富貴逼人的氣勢不復存在,為了撐起現在這間小公司,他心力交瘁。處處看人臉色,昔日的摯交好友如今對他啥臉色都有。

    不管身在哪裡,憐憫與同情的眼神隨時落在他身上。

    身為男人,落魄至此他無地自容。

    原本想自殺,可惜他沒勇氣;想發奮圖強,他又沒那個能力,更甭提東山再起重返首富的寶座。

    他多麼希望自己有一天能一病不起,就此西去,不必再面對人生的尷尬。

    可惜他身體康健,流感最盛時他頂多打個噴嚏就沒事了,氣得要命。家裡的兩位老人也是,他們風光了大半輩子,死也想不透自己有一天會落迫至此。

    姚家落魄時,早有積蓄的姚樂文把父母家人匆匆搬離豪宅別墅區,另覓住址,以免二房向自己求助。

    姚家二房沒搬,在子桑暗中幫助下,他們不用賣房子填補公司的資金缺口,總算留了些顏面在。正因為他們沒搬,導致小部分人以為姚家二房還有翻身的機會,路上巧遇仍有幾分情面在。

    而姚家大房也跟他們保持聯繫,大家沒撕破臉,靠著心頭的一點奢望繼續有來有往。

    時間一長,姚樂平慢慢地也就習慣了。

    但是,對於二女把姚家搞垮的說法,他一直無法接受。難得的是,雖然他們父女相見,分外眼紅,卻沒當場掀桌發火質問。

    「秋秋,你一直恨爸爸,對嗎?」姚樂平苦笑,端起紅茶喝了一口,一股酸澀的味道迅即在腔內蔓延。

    好難喝,他皺著臉放下杯子。

    「我沒恨。」秋寶看著原主爹,神色平靜道。

    這間茶館是他選的,劣質的茶水,粗糙簡陋的茶室,換成以前的姚樂平連看都不看一眼,如今卻……

    姚樂平以為她說反話,「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用。秋秋,爸叫你出來是想問句話,你……是秋秋嗎?」

    秋寶心一兀,什麼意思?突然開竅發現她是冒牌貨?不可能,以原主親爹的神經開竅的可能性不大。

    「怎麼這樣問?」

    罕見地,姚樂平神色憔悴,目光冷淡地盯著二女的臉龐不吭一聲。

    落魄的境遇讓人成熟,姚樂平也一樣。

    秋寶微哂:「雖然我不喜歡你們,可惜……」父母是沒得選的,哪怕重生也一樣,「現在大家都叫我阿寶,爸,您還是叫我阿寶吧,我討厭秋秋這個名字,它是我被父母拋棄的標記。」

    她可以對最在乎的人坦誠,至於其他人,不管誰來問她都是秋秋,秋秋就是她!哪怕問的人是姥姥和姥爺。

    親人拋棄了秋秋,秋秋也放棄了親人,來接盤的她最倒霉。

    不管願不願意,她的到來延續了秋秋的人生,而秋秋的身份讓她重獲新生,並且遇上對的那個人。

    時至今日,她已接受命運的安排,不想落人話柄擾了她的人生。

    「好,既然你承認是我女兒,姚家有今天你也出氣了,」姚樂平語氣略重,「可你看看張家怎麼對待姚家?還有那姚玉菲,小人得意便忘形,一有機會就拚命踩姚家的臉。秋秋你別忘了,當初本該你嫁到張家,是我堅決反對,你和小候才有今天……」

    接下來是他的一番獨白,比如父愛如山,對她的親恩似海深,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無限期。

    秋寶靜靜地坐在他對面,看著杯裡的茶葉浮沉飄蕩,目光淡然,聽著門外來往客人的各種嘈吵聲一點兒不覺得煩。

    「……秋秋,你聽到爸說話沒有?」對面一下拍桌聲,驚醒神遊四方的女生。

    「沒有,對不起爸,您剛剛說什麼了?」通篇廢話,她一個字都沒聽見。

    姚樂平臉色發青,死丫頭從小到大一有機會就氣他。唉,美色誤人,他當年眼瞎到什麼程度才會覺得她媽是手心裡的寶?還給小崽子起了個寶字,今天叫了忒膈應。

    「秋秋,」有求於她,心裡有氣也得繼續忍,「爸老了,指不定哪天就沒了……」

    「您才四十多歲,早著呢。」

    明明是孝順的話,聽起來卻不是那個意思。

    姚樂平聽得火氣往頭上冒,吹鬍子瞪眼,倒有幾分父輩該有的威嚴了。

    不想浪費時間,秋寶麻溜地向他低頭認錯,「對不起爸,我錯了,您繼續說。」

    她的姿勢放得很低,聽的人不管接不接受都覺得彆扭。姚樂平一口氣堵在胸腔不上不下,特別難受。

    秋寶很有耐心地坐等他緩回氣來。

    姚樂平瞪著她好一會兒,忽然長嘆一下,彷彿鼓脹的汽球洩了氣,「唉,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秋秋,爸不求你原諒,只是希望你念在父女情分上幫爸一次。」

    「您說。」

    「姚家敗在爸的手上,爸愧對祖宗。如今的困境是自找的,這輩子,我跟你爺爺奶奶都認了。可我還是希望你能給姚家一個翻身的機會……」話說到這裡停住了,他看著二女目光盡顯悲涼。

    秋寶沒吭聲,垂眸盯著茶具目不轉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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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7
發表於 2017-8-9 11:53:19 |只看該作者
第586回

    「子桑是個聰明的孩子,當初向我求助大概是存心考驗姚家,結果被我拒絕了,他現在對我一定沒什麼好感。」他苦笑道,恨不得時間重來一遍。

    姚家上下誰也沒想到,候杉居然就是他們一直期盼早日來迎親的子桑小少爺。

    結親不成反成仇,姚家還倒貼他一閨女。偏生這閨女也是個小白眼狼,害得姚家一點兒便宜都沒沾。

    「……沒錯,姚家一向以利益為重。可你想想,如果姚家起來了,你在姚家的地位還用說嗎?以後你的事就是整個姚家的事。婆家要敢欺負你,為了利益,自家人肯定幫到底。秋秋啊,娘家永遠是女兒的靠山,這一點爸沒騙你。」

    這話有理,秋寶也承認,「道理是對的,問題是爸您沒那個能力。」

    「你爺爺也這麼說,所以沒人指望我。大家是希望你把弟弟帶到身邊,好好教導他成才,讓他多跟子桑家的人學學本事,爭取早日替我姚家東山再起,扳倒張家。」

    首富之爭,刻骨銘心。

    弟弟?秋寶不屑一顧,「小偉?讓我管教他成材?沒一腳踹死他是看您份上,這事免談。」

    他該不會以為,她跟梁婉婉的感情真的勝似親生母女吧?太天真了。

    「不是小偉,是小昊,姚之昊。」

    秋寶愣住了,姚之昊?沒聽說過,「哪兒來的?」

    她的語氣讓姚樂平很不高興,「什麼哪兒來的?他是你弟弟,親弟弟……」是他外面一個女人生的。

    對方是他十幾年前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小情人,長什麼樣兒他完全忘了。

    沒辦法,女人太多記不住。

    上個月,姚樂文把孩子帶到他家時嚇了眾人一大跳,他看照片才依稀想起這個女人來。貌似兩人有過親密接觸,對方是個剛畢業的小清新,一本正經地希望他能負起責任,所以他沒再找她。

    有家室的男人再怎麼甜言蜜語,也只是玩玩而已。況且他不但家有美妻,良妾也懷著二胎,這種男人你讓他負責任豈不搞笑?

    明知他的底細還心甘情願陪他玩,就得遵守遊戲規則。

    隱約記得,當時他甩了她,她曾尋死覓活來著。後來姚大伯譴責他做事不夠乾淨,喝斥姚樂文作為大哥的不幫忙擺平這事,萬一鬧大對姚家名聲多不好。

    不知姚樂文用了什麼手段,反正那女人不再出現。

    既然事情是姚樂文擺平的,他肯定知道對方住哪兒或者別的,發現她有個兒子酷似姚樂平就不足為奇了。

    「大伯把他帶回來的?」秋寶皺了眉頭,打王標電話聽打聽。

    她對原主親爹無愛無恨,對姚家大房卻很討厭,尤其是他們家那個老頭子。

    姚樂平見她打電話讓人查,心生不滿,「沒什麼好查的,她偷偷生下孩子不敢見我,臨死前才把他送到你大伯家。」

    猛然知道自己有一個十七歲大的兒子,他心裡喜憂參半。姚冬偉不成材是他心中的痛,小兒子小女兒才兩三歲,他等到死姚家都未必有重返巔峰的那一天。

    還好老天爺垂憐,在他絕望之際送來一個好消息。

    「必須查,我一個女兒家大伯他們都容不下,要麼把我嫁得遠遠的,要麼讓我滾出姚家怕我分一杯羹,會那麼好心給你送回一個兒子?」

    最近太多事摸不著頭緒,秋寶的陰謀論再次發作。

    以為她在推搪找藉口誣衊家人,姚樂平臉色微變,怒聲喝斥:「你爸我還沒老糊塗隨便認兒子,我們做過親子鑑定。再說,我現在還有什麼讓人圖?秋秋,爸最後一次問你,你到底幫不幫?」

    「您說我該不該幫?姚家的女兒隨時可以犧牲,我被你們賣了好幾次,虧得我夠自私才撐到今天。讓我扶持姚家豈不自作踐嗎?」犯賤不是她的德性。

    秋寶掛了電話後直言不諱。她剛給王標打了電話,對方說整理一下資料就送過來,看來他們早有準備?

    姚樂平神情陰晦,「秋秋,你非要逼死親爸才甘心?你身上要是掛著個逼死親爹親爺奶的罪名,子桑家容得下你?」

    秋寶微微一笑,「爸,你別嚇我,我跟您外邊的孩子不同,我是姚家血統純正的子孫。我姚家人逼死個把人算什麼?不信您回去問爺爺和奶奶,問問他們手上有沒沾過血。你手上也有吧?」

    他們都在她的旗子烙了印,未達標而已。

    一將功成萬骨枯,在姚家,以性命要脅是最可笑的行為。

    她的話讓姚樂平既感難堪又憤怒,「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女兒……」

    不等他發飆,王標把資料給她送來了,並悄聲說了幾句話。

    他對秋寶畢恭畢敬的樣子讓姚樂平很不爽,神色陰沉,不發一語地起身正欲離開。

    「爸。」秋寶喚了他一聲。

    姚樂平身形一頓,以為她妥協了。

    「您最大的缺點就是沒主見,容易相信他人。人家讓你把我踹出家門,你踹了;人家讓你認兒子,你認了,你不覺得其中很矛盾嗎?大伯一向討厭你,以前是恨不得取而代之,他會好心替你找回兒子?」

    「你到底想說什麼?」姚樂平失望地看著她。

    秋寶來到他面前,把資料遞給他。

    「當初姑姑她們唆使外人欺負姚家二房,大房的人沒吭過聲,表面上卻跟你們保持聯絡,原因爺爺肯定很清楚。爸,平心靜氣地看看這份資料,再想一想,如果姚家東山再起您撐得住嗎?」

    今天的姚氏仍能苟延殘喘不是因為他的努力,而是子桑在暗中幫忙。重返巔峰的話公司靠誰?繼續靠子桑的人撐著?人家辛苦一場,最終得益的卻是姚家一票不成材的子孫。

    以親爹的能力與個性,分分鐘是替他人作嫁衣裳。

    本以為今天出來有不同的收穫,結果還是把她當成冤大頭。

    把資料交給他,隨便他看不看,秋寶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以的話,她希望與姚家人再也不見。

    其實,除了兒女聯姻做得比較過分,原主的父親為人還算不錯。給原主的撫養費,她重返安平市時的部分花費他也捨得出。雖有前提條件,但比別人的渣爹好很多。

    她從來沒想過要整垮姚家,可惜他耳根軟,整天惦著賣女兒謀利益。為了自己的清靜,她只能讓姚家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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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9 11:53:29 |只看該作者
第587回

    至於他突然懷疑她身份的原因,問王標更快些,不必在原主爹身上浪費時間。

    難得一見,可惜不如願,姚樂平一氣之下想扔了手上的資料,又怕別人撿了家醜外傳,只得拿回家扔在一邊。

    「那是什麼?」姚老頭瞇著眼睛緩聲問。

    姚氏沒落,最痛心的人莫過於老爺子,幸虧還能住在老地方,幸虧他身體健壯撐得住。

    「沒什麼,秋秋讓人查小昊。這個無情無義的小畜生,早知道有今天,當年一出生就該掐死她。」姚樂平怒氣不減。

    「她不肯?」老頭子微嘆,「唉,給我看看。」

    「不用看,她肯定做了手腳。」

    說歸說,他把資料遞給老頭子,嘴裡嘮嘮叨叨要麼真去死一死,嚇唬嚇唬不孝女讓她把弟弟帶到子桑家去。

    兒子要是討得他姐姐的歡心,子桑家肯定出手幫忙,姚家就有希望了。

    正琢磨著,無意間瞥見老父神色不對勁,不由得問:「怎麼了,爸?上邊說什麼?你別信,她八成是想離間我父子。」說罷,隨手把桌上的資料拿來瞄兩眼。

    漸漸地,他臉色變得很難看,「這,這假的,她胡說八道……」語氣不像剛才那麼穩了。

    資料的大意是,姚之昊的父親不是姚樂平,而是姚樂文。

    原來,當年姚樂文奉父命去擺平那個小清新女生,見對方長得清淡可口也起了心思。

    他在對方的人生中扮演一個事業不得意的暖心偶巴,加上偶像劇的影響,小清新很快被他拿下,而且心甘情願當他的外室。

    兄弟倆的行事方式大不相同,姚樂平怕麻煩,甩鍋甩得利落不顧後果。

    姚樂文比他聰明多了,憂鬱王子的氣質深得少女心,把對方哄得服服貼貼,無名無份也甘願替他生兒育女。

    姚之昊就是她給他生的兒子,姚樂文事先買通醫生改了親子鑑定的數據。

    目的很明顯,一來能確保自己後宅安寧。

    二來嘛,姚氏雖小,始終曾經輝煌過,能名正言順地據為己有是姚家大房,尤其是姚樂文一直以來的夢想。

    他自始至終認為,姚氏如果交到他手上成就不比當年差,更不會有今天的慘淡下場。

    讓姚樂平喜當爹計畫,是姚樂文與其父共同的意思。

    資料附有一短片,裡邊清楚拍出他倆在哪兒商量的,說過什麼話,連語氣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子桑家蒐集資料的手段讓姚老頭心驚,老大父子對自己兒子的算計讓他心寒。

    他一直以為,不管大房二房如何爭吵矛盾,始終是一家人。

    或許,是他太想當然了。

    「兒子,明天去這家醫院一趟,找這個醫生再查查……」老頭子手微微顫抖,氣的,寫了一張字條遞給兒子。

    姚樂平臉色也很難看,接過字條逕自回房。

    「樂平,見到秋秋了嗎?她怎麼說?」柳宛蘋正和老太太在嬰兒房裡逗孩子,一見了他馬上體貼地回房伺候男人換衣服。

    「沒說什麼,就那樣……」姚樂平隨口敷衍,沒心情細說。

    柳宛蘋見狀便知無望,心情剎時間一落千丈。臉上不顯,手裡仍忙著替他拿新衣服……

    第二天,姚樂平一大早拿著新認兒子的頭髮匆匆去了醫院,然後直接回公司,鑑定結果要等幾天才能取。下午回到家,姚樂平發現老頭子、老太太神色淒楚地坐在大廳。

    原來,柳宛蘋走了,所有日常用品都被悄悄帶走了,只留下孩子。

    她給姚樂平留下一張紙條,上邊寫著:對不起,好好對待孩子,別讓他們成為第二個秋秋。

    她很聰明,懂得以秋秋為例挑起姚樂平對孩子的愧疚感與責任感。

    「沒事的,爸,媽,我現在這樣子……她有想法很正常。」姚樂平強顏歡笑安慰父母親,「改天給孩子請個保姆回來……」

    請個保姆費用很貴,以姚家的境況二老一直捨不得花這筆錢。兒子看得開,二老卻替他抱不平對柳宛蘋罵責不止,過後聽兒子的話請了一個保姆回來。

    由於家中大人的疏忽,養出一票不孝兒孫,姚家人痛定思痛決定悉心照料這對雙胞胎。

    這,正是柳宛蘋放心扔下孩子的原因。

    不管自己品行如何,姚家日後是好是壞都少不了給兒女好處。等兒女長大成人,她這親媽也能沾沾光。

    世間很多男女都這樣,凡對自己有利,兒女便是可利用工具或者隨意拋棄,彷彿天經地義。

    ……

    秋寶離開茶館後,問王標原主爹對她的質疑是怎麼回事,才知道原來親媽秋蓮找過他,聲稱女兒被附身了。

    姚樂平對這種無稽之談沒興趣,當她神經病。

    他今天這麼問只是說話的一種技巧,一種心理戰術,希望達到目的而已。

    呵,這對父母真的是……不知說什麼好。

    得知事情始末,秋寶淡然置之,既沒找親媽質問,也沒打聽親爹家的八卦新聞,平時該做什麼做什麼。

    有一天,她接到姥姥興奮難抑的電話,讓她去莆田一趟。

    來到農家小屋的後院,院內果樹成林,蔬菜青綠青綠的一大片,看著格外喜人。

    車老頭在前邊樂呵呵地看攤子,耐心聽孫子教他玩手機。二老歡天喜地在院裡殺雞宰鵝,洗菜做飯,一副家有喜事的模樣。

    讓人意外的是,親媽秋蓮居然也在。

    為了避免跟親媽吵架讓二老難做,秋寶來院裡幫忙扯雞毛。

    「阿寶,你媽這些年跟人信了佛還是什麼,曉得自己以前做錯了很多事,對你也很愧疚。你呀,以後別再生她的氣了啊,好好跟她說話。」姥姥笑得見牙不見眼。

    秋寶隨口哦了聲,不由抬頭望望天色,嘿,莫非太陽之子今天打西邊出來?之前還跑去找前夫說女兒壞話,今天就改邪歸正了?

    別人信不信不清楚,反正她不信。

    不過,大傢伙一起吃飯的時候,秋蓮給車老頭孫子夾個雞腿不算,居然破天荒地也給她夾個大雞腿,並且笑瞇瞇地說:

    「你從小就喜歡吃雞腿,這個給你。」

    噢麼,見鬼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罕見的熱情,令秋寶不太適應地呵呵,接了。

    席間,秋蓮不時問她功課怎樣,跟子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她還不知道兩人已經舉行婚禮,只知兩人沒提過登記的事。

    秋寶心思一轉,脫口而出,「我們已經擺酒了,他年齡不夠暫時未登記。」

    說罷盯著她的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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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9
發表於 2017-8-9 11:53:41 |只看該作者
第588回

    秋蓮呵呵呵地笑得十分快活,「那就好,那就好,證也要抓緊,那是女兒家的保證。」

    這話倒是沒錯,秋寶笑著嗯了聲。

    母女關係似有破冰的跡象,在場所有人都很高興,然後忽略了一點。誰家兒女不聲不響在親家擺了喜酒,不通知父母親人還能笑得那麼開心的?

    當然是路人了。

    還好,今世的父母親情她無福消受,從不奢求。

    「對了,阿寶,你送給你龍叔的酒還有沒有?他最近酒癮發作整天摸著酒瓶子,吃飯也不香了,又不好意思跟你要,你看……」秋蓮略顯無奈。

    「沒有了,那些酒不好釀,每次才幾瓶。」秋寶應得很乾脆,唯恐秋家二老把自家的酒給秋蓮,索性胡謅一通,「而且不能多喝,喝多了傷身。」

    果然,二老不希望母女倆因一些小事翻臉,正想說自己有,一聽說喝多了傷身立馬閉嘴不言,讓秋寶正中下懷。

    秋蓮的額角跳了一下,隨即笑道:「沒就算了,回去我叮囑他少點喝。」然後沒事人似地與眾人有說有笑,彷彿絲毫不在意。

    那天之後,秋蓮常跟姥姥去月澤小區,一開始發現春妮母女住在二老以前住的套房,臉上的笑容明顯不太自然。

    「你們一直住這兒呀?」

    姥姥去秋寶那邊說她親媽的好話,想讓她們母女倆一起去外邊吃飯,秋蓮在這邊跟春妮媽敘敘舊。她難看的臉色被春妮留意到了,而春妮媽大大咧咧的沒發現。

    「是呀,外邊房租太貴了,我還要交學費,所以阿寶讓我們先住著,等工作以後再搬出去。」春妮很有眼色地解釋。

    秋寶曾說過不必給秋蓮面子,可是,對方好歹是老友的親媽,必須給面子。

    難得秋蓮肯來,春妮媽也很開心,「對對對,唉,阿寶是個好孩子,要不是她,我家春妮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秋蓮笑道:「她們倆從小玩到大自然得幫一把,總不能看著你們在外邊吃苦受涼。只是,阿寶結婚了,日後親家那邊的人過來得在這邊打擾幾天,人多嘴雜,恐怕要吵著你們了。」

    這話就有點不對味兒了,說得好像她倆是主人家似地。她們是借住,絕對沒有鳩佔鵲巢的意思。

    春妮媽終於察覺不對,忙道:「哪兒的話,這裡是阿寶的家,是我們吵著你們才對。其實我們一直在攢錢買房子,等妮兒大學畢業可以全心全意工作,我們就有錢供房了。」

    秋蓮聽罷,不以為然地握住春妮媽的手,安慰性地笑笑:「不急,阿寶讓你們住就住,她不在乎那點錢。再說,你們想在城裡買房談何容易?城裡不比鄉下,房價漲得快,等春妮畢業就更厲害了,吃喝行住也樣樣要錢,憑打工就想買房子?難哪!」

    她搖搖頭,鬆開手,似乎不抱希望地打量客廳的環境,瞥見整齊堆放在客廳牆邊的包裝紙盒,頓時一臉嫌棄手掌猛扇,彷彿空氣有毒。

    「這是什麼?你們把垃圾撿回家了?」有沒搞錯!真當這裡是她們家?

    春妮忙跑過去拿起一塊沒折成盒的硬紙塊,「不是不是,我們在做網購,這是包裝盒。」

    「包裝盒?你們在買什麼?化妝品?還有營養品?呵呵,你們別為了錢啥事都敢幹,我聽我老公說現在打假很厲害……」

    站在一邊的春妮媽揉揉隱隱作痛的手,牽強地笑了笑,已沒了與她敘舊的心思。她再遲鈍也看出人家一點兒都不想敘舊,反而嫌棄她們大有趕客的意圖。

    對方是城裡人,又是女兒好友的親媽,自己暫住她們家,儘管秋蓮對母女倆明裡暗裡諸多挑剔,兩人裝傻充愣總算混過去。

    秋寶拒絕姥姥跟親媽出去吃飯的提議,怕消化不良。不管她想做什麼,自己旁觀可以,配合演出還是免了吧。

    「她是不是說什麼難聽話了?」秋寶在亭台練字,問道。姥姥一直在耳邊嘮叨,秋寶也沒有偷聽別人說話的習慣。母女倆表面看著沒什麼,但她能察覺屋內的氣氛異樣。

    春妮喜歡蓮池,一有空就跑來這邊工作,見問便說:「沒有,只是有篇論文要寫,生意上又有點忙,還要時刻應付客人的各種刁難,整個人顯得好煩躁。」

    秋寶頭也不抬,「哦,我明天有空可以幫幫忙……」

    「不用了,我媽好不容易才上手正在鍛鍊效率,你就讓她自個兒練練,我以後的工作室可全靠她了。」春妮打斷她的話。

    好友與親媽之間的關係難得有些好轉,大家喜聞樂見,若為了自己的事害得這對母女重生戰火罪過就大了。

    可是,有一天下午春妮沒課回到家來,意外地發現秋蓮來了,還帶著一個類似房產中介人的在屋裡四處打量,自己媽尷尬侷促地站在一邊看著他們倆。

    春妮眼眶一熱,上前直問:「秋姨,你們這是……」

    秋蓮見是她,便大方地說:「哦,你回來了。沒事,我們就看看這房子如今市值多少,如果租出去的話大概什麼價位。沒事沒事,你們忙你們的。」

    她沒鑰匙本應上不來,但春妮媽在家。房東親媽過來巡樓,她這寄住人敢不下來帶路?於是出現這一幕。

    那兩人裡裡外外看了好一會兒,秋蓮才擺出一副房東的派頭笑瞇瞇地和那人走了。

    等那兩人一走,春妮想起自己媽剛才那模樣,眼睛就紅了。

    「媽,要不,我們在外邊租房住?」

    春妮媽卻不同意,「不行,外邊房租那麼貴,平時吃喝用度都是錢,你還要交學費,這麼一來你幾時才能攢錢買到房?」

    「可這裡終究是別人家,你也看見了,秋姨分明是想我們搬……」今天是她突然回來才碰見這一幕,那平時呢?她沒回來的情況下,老媽一個人在家是如何應付秋姨?

    母女倆都不是好對付的人,問題是對方是好友的親媽,而且她們才剛剛有和好的跡象。如果被自己母女破壞了,她倆這輩子甭想安心。

    經春妮一番細說,並保證有熟人幫忙能租到一間超低價的房子,春妮媽才勉強同意。

    「唉,都怪我不好,如果嘴巴討巧些或許……是媽連累了你。」

    「沒有的事,秋姨一向是這脾氣。幸好有您在,讓我一個人面對她可不知怎麼好……」春妮安慰她說。

    母女倆相視而笑,眼裡透著一絲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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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9 11:53:51 |只看該作者
第589回

    生怕秋寶阻攔,春妮看好房子才跟秋寶說要搬出去住。

    「哦?你找到房子了?」秋寶微訝,但不意外。

    她早就發現家裡的氣氛有異常,每次都會問秋蓮是不是來過。

    春妮媽自以為情緒掩飾得很好,便輕閒地說是。

    這就對了,八成是那女人過來給人甩臉色。對方畢竟是她親媽,春妮娘倆應付不來。

    秋寶還知道親媽把姥爺家的酒全拿走了,姥姥無意中說的,在老人家心裡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秋蓮對二老說,自己單位的一位科長特別愛喝酒,同事們逢年過節都給他送禮。

    送禮討好上級是常見的事,在農村,有事找村長也會送些蕃薯啥的。為了孩子的前程,二老遂了她的意把酒全部給了她。

    說是全部,其實就大半瓶,姥爺才喝了幾口。

    秋寶沒說什麼,但叫族裡不必再往安平市送酒。

    釀酒的材料出自神府的桂花與子桑族精心培育的靈植,自己人不喝拿去便宜外人?沒門兒。

    子桑問起,她如實告知看秋蓮的做派不順眼。

    母女倆明爭改為暗鬥,子桑很無奈,但沒幹涉。

    所以,春妮娘倆要搬是遲早的事。

    秋寶這次沒攔著,可一問才知道春妮租的是一房一廳,約20平方左右得三千多塊月租,還是熟人介紹的。

    「好貴,錢都花房租上了。」離買房又遠了好幾步,秋寶想了想,「你找過阿哲沒有?他認識的人多……啊,對了,他家以前是賣包子的,現在桑家人搬去東郊住,不知房子賣掉沒。」

    秋寶是行動派,一邊說一邊打電話。

    春妮攔都攔不及,由於不好意思再麻煩別人,所以一直沒跟大家說要搬家。

    她總覺得搬出去之後,估計跟這夥人的距離會越來越遠。人與人的相處往往是這樣,離得遠,距離拉開,慢慢就不聯繫了。

    好友身邊的人一個個非富則貴,偶爾有些壓力和自卑,落魄的時候更不想面對大家。

    春妮各種糾結中,秋寶那邊已跟班長大人聯繫上了,大約說了一下情況,然後把手機遞給春妮讓其溝通。

    見了班長大人,春妮不禁訕然而笑。

    「租房住沒必要吧?」候明哲心思轉得快,片刻就給了一個建議,「安平的房租幾乎每半年漲一次,你們剛起步沒必要浪費錢。不如這樣,我家那包子店丟空著,路段還行,能住人能開店,先用我的名義開一間分銷店就當你提前開工作室……」

    他還說,如果這家店合適的話,春妮母女以後可以分期付款把房子買下來,一舉兩得。

    店子在一條老街路口,兩層,每層樓約有40多平方,和面做包子在一樓,收攤時在屋裡堆放蒸包子的竹籠爐具等,空間寬裕。

    二樓是兩房一廳,有一個小陽台,廚房什麼的包括家具一應俱全。

    春妮去過桑家包子店曉得裡邊的格局,如今班長大人有意低價出手,她精神一振,興奮得眼睛賊亮賊亮衝著視頻裡的帥哥一聲虎吼:

    「好,就這麼定了!謝謝班長~」

    把手機還給秋寶,她撒歡兒跑回對面屋告訴母上大人去,完全忘了先前的尷尬、不好意思等負面思想。

    班長大人甩她背影一個白眼。

    剛剛還扭捏得像個女人,一聽說有便宜房子立馬成了女漢子,現代女性真現實。

    「你們那邊沒事吧?」剛才春妮的模樣,讓他意識到這邊肯定出了矛盾。

    秋寶坦言道:「沒事,我媽最近常來,她們不太自在。」

    簡直是開門見山,候明哲一下子明白了。

    他這同桌夠歹命的,攤上一對極品父母。尤其是這個媽,礙於二老的養育之恩對她打不得罵不得,經常好了瘡疤忘了疼,時不時抽瘋膈應一下同桌,忒煩。

    「她們搬出來也好,有壓力才有動力,你那屋要不要塞些人進去?」空著一套房,她那個媽難保不起心思。

    「不用,先空著。」秋寶搖搖頭。

    候明哲定定看了她幾秒,最後語重心長地說:「同桌啊,每個人都有不如意的事,一年解決不了就兩年。你好不容易才爬上岸,犯不著再把自己搭進去,懂?」

    秋寶撐腮笑著保證:「我懂,謝了。放心,我有分寸。」

    唉,一群愛操心的年輕人。

    候明哲哪裡能放心?同桌身上的定時炸彈讓人著急擔心。與秋寶結束通話後,他轉手就把這事跟大老闆說了。

    「要麼把同桌調到京裡來?安平那地方可能跟她八字不合……」班長大人很憂慮。

    子桑嘆,「她不是溫室裡的小花,我們得學會相信她。」

    打斷骨頭連著筋,有些麻煩躲是躲不了的。幾次拋賣她的親爹都被放過了,何況是對她有養育之恩的老人的女兒?

    更何況,人憋久了容易出毛病。

    他攔得住她一天,卻架不住別人整天削尖腦袋死活往刀刃上碰,讓對方嘗些苦頭她也高興,有助於身心健康。

    人嘛,疼了自然會放手,這是本能反應。

    再說春妮,她回候氏遞交申請註冊一個分銷點,有候家少東的交代很快就通過了,在等相關證照下來的同時動工修整店子的門面。

    自從桑家人搬走後,包子店按原來的規格重新裝修過,面貌煥然一新。本想一直擱著,以便養父養母想家了能回來住幾天。

    如今桑氏夫婦在東郊過得如意開心,這棟樓房一直丟空著,正好便宜了春妮。

    分銷點的門面有公司負責修整,沒幾天就做好了。

    清走那些做包子的籠具,在一樓擺些簡約的小圓桌小凳子,安置玻璃櫃擺放營養品、化妝品等。飲水機等日常物品必須得有,把電腦、打印機擺放好,一間小門店便完成了。

    讓王標找輛車過來,一次性把春妮娘倆的家居用品與行李搬去新家,然後一群同學朋友去她們家裡熱鬧一番。

    終於,月澤小區的28樓變得空蕩蕩的。

    秋寶日常一個人帶著兩貓兩狗獨霸一層樓,這次不管誰來拜訪都得問過她,否則誰也不讓進,簡直牛氣沖沖……

    說回原主他爹,姚樂平的鑑定結果出來了。他果然是喜當爹,姚之昊不是他兒子。

    親人的算計,愛人的背叛,事業的沒落,終於將他打擊得心灰意冷無力找人麻煩。他把鑑定報告塞進一個信封,然後叫來車子把姚之昊連同書信送到姚樂文妻子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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