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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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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竹子米]神隱士的悠閒人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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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1
發表於 2017-8-8 10:37:12 |只看該作者
第560回

    三隻修長尖細的手指,直插對方眉心取物。

    她的手指是靈體入腦,對方肉身無損。

    正在這時,身後一股陰寒氣息撲來,那個潛水的黑衣人一直在伺機而動。

    有過剛才的經驗,秋寶沒直接把他打散,而是騰出一手將其身上的陰寒抽出化成一顆珠子。沒了寒氣支撐,對方果然又是一副骨架脫離控制落地,大小骨頭嘩啦撒了一地。

    唉,又多了一顆污力珠。

    靈氣雖小,浪費可恥。

    她只好摘片樹葉化個盒子裝著,幸虧珠子的業力污染度不強,這個盒子大概能撐得久些。繼續伸指探入銀袍人的眉心,碰到一小塊冰寒刺骨的硬物輕輕一摳,出來了。

    碎片被挖出,銀袍人立即沒了呼吸,原本白皙紅潤的面孔迅速褪去血色,浮出一塊塊暗色斑痕。

    秋寶一怔,看看手裡的碎片暗忖,果然有古怪。

    手中這塊光華流動的晶瑩碎片色彩瑰麗,蘊含紫紅黑三種微光,離開人腦後居然忽閃一下試圖脫手離開。

    秋寶察覺它的不安分,略訝,用靈氣將它鎖在掌中才徹底平靜。

    奇怪,一塊碎片還有靈性不成?

    此時已過凌晨零點,秋寶沒來得及細看,不遠處聽見一陣腳步與呼喚的嘈雜聲。

    真巧,她剛把事情擺平就找來了。

    地上兩名少女已被嚇呆,眼睛瞪得老大盯著樹身上的屍體一眨不眨,暫無性命之憂。

    本地人對河神的疑惑,她沒興趣知道,更不想解釋,愛信不信。至於金鯉,人家神二代比她更跩,這裡的信仰之力有沒有對他來說不大重要,聊勝於無罷了。

    面對河中生祭一事他毫無反應肯定是自有道理,她就不插手了。

    於是秋寶漸漸隱去身形,本想直接回子桑那兒去。

    不料,耳邊響起金鯉的聲音:「秋,你剛才殺生了?」

    同事多年,加上山巫如此稱呼她,金鯉也不矯情對她直呼其姓。

    秋寶愣了下,殺生?眼鏡男嗎?

    「他剛好達標,順手。」送上門的獵物不要白不要。

    達標?好,證明她神智清醒還是以前的性情。

    金鯉放心了,「能過來一下嗎?上邊好臭……」語氣充滿厭棄。

    「給點指示。」秋寶直接要坐標,正好問問,她手上這玩意兒又是什麼東西。

    才耽擱這麼一會兒,人們已經衝來河邊發現現場的慘景,膽小些的驚恐地後退尖叫。

    少女的父母親人見孩子被綁在竹筏上以為凶多吉少,嚇得魂飛魄散,顧不得他人連滾帶爬地過來揪開她們嘴裡的毛巾。

    眼鏡男的家長沒來,他們不知道兒子什麼時候回來的。

    還有幾個人仰起頭瞥見掛在樹上的銀袍怪人,頓時尖叫出聲,「上邊有死人!」慌忙掏出手機報警。

    尖銳的喊聲,讓秋寶動作頓了下,回頭瞅一眼樹身,插在銀袍人胸前的旗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屍體啪地掉地上。

    好險,差點忘了收回旗子。

    不再理會身後的尖叫,秋寶瞬移至金鯉發出氣息的地方,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寬敞江河之上。

    只見一位名副其實英挺俊美的高貴男神懸立河面,可惜戴著一隻金絲口罩,眸光淺笑吟吟地看著她過來。他的右手臂緊纏一層厚厚的綢布,上邊趴著一隻毛茸茸的小貓咪。

    呵,他把它帶進水裡了?

    「你給它戴千年珠了?你過敏還留它在身邊幹嘛?找戶愛心家庭收養它便是了。」何必自討苦吃出入戴口罩?大熱天時手臂還纏得那麼厚,有損高冷形象。

    「算了,我上次送它去一戶人家裡,結果它差點被小孩們拿去河邊生祭。幸虧我宮裡的侍女去看花燈把它救回來,後來乾脆餵牠一顆千年珠讓它在水裡玩,這樣我放心些。」

    一失足成千古恨,世間多少鏟屎官難逃喵星人的萌爪,歲月無聊的神二代也不例外。

    「話說這到底怎麼回事?那些人怎麼想到用生祭?你喜歡吃?」秋寶萬般不解。

    「才不。其實我不大清楚,貌似起因是一群無神論者與信徒發生衝突。」金鯉坦然道,「你懂的,我們不可能因為人類的疑惑而輕易現身說法。一來他們因緣不夠,二來我們沒那資格……」

    第二條純粹是金鯉的自卑感在作祟。

    事實上,不管是否正神都不能輕易現身,更不能動用神通力,這是規則。

    未入名冊的邪神歪道例外。

    「……請原諒,實在太臭了,我們受不了。所以這兩年沒去看燈,想不到他們連人都敢殺,幸虧你今晚過來,不然鐵定出大事。」金鯉隔著口罩慶幸道。

    神族討厭污穢,神二代也不例外。

    去年被人在河邊放血,嚴重影響河底的原生態環境,導致河水污染,各族群呼吸困難紛紛到下游避難。

    但是,上游的河水途經下游直入大海,實難避免。好在下游江河遼闊,各種血腥味淡了許多沒太難受。

    儘管如此,有條件的族群仍然自制口罩戴上嚴密防臭,靜待每一年一次的人為生化危機過去。

    老實說,前兩年的慶典辦得挺好的,先是綵燈,後是花燈漂流,各種芬芳清新的花瓣鋪滿水面,引得許多水族忍不住冒泡欣賞。

    人與自然和諧共處,各安其道。

    可惜好景不長啊!

    「……都怪我疏於巡視防範,險些出事,你突然來了我才出來看看發生什麼事,沒想到……看來,這慶典維持不了多久。」

    遠處響來警笛聲,瞧,人間的執法者都驚動了。

    估計慶典要麼被強行取消,或者信眾徹底死心不再舉辦。

    這一切皆在情理之中,怨不得誰。

    「沒就沒了,我基本用不著信仰力,你的損失大些。」神族的潔癖特性,秋寶表示理解。

    正如在別神眼裡,她的善舉是腦子進了水,犯抽。

    兩隻懸在半空觀看上游的熱鬧,閒談感慨幾句,秋寶想起正題,現出那塊碎片。

    「知道這什麼東西嗎?它好像能控制並吸收人體的精氣神,剛才還想跑,好像有靈性。」

    金鯉看了一眼,連碰都不用。

    「不認識,貌似是冥界的東西。」

    又是冥界?忒煩。

    「冥界的?你確定?」見他點頭,秋寶頓時心情煩躁,「看來我得去一趟了。」

    本來不想去的,接二連三讓她碰到冥界的東西,借刀殺人也得看對象,不管對方有意無意她都得下去討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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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10:37:25 |只看該作者
第561回

    金鯉微怔,「去哪兒?冥界?別呀,你不事先打聲招呼貿然下去會嚇死人的。」

    秋寶斜睨:是麼?好想知道他們還能死哪兒去。

    「……去你們人間的城市找個黑白無常問問,問不出的話,當給他們一個心理準備,免得以後你下去鬧誤會。」不是人人都跟她熟,哪怕她功力深厚,陌生地盤勿亂闖的好。

    金鯉的話有幾分道理,正巧是夜晚。

    於是,秋寶恢復人類樣貌,金鯉換了一身現代裝束帶著小貓一起來到附近的城鎮。

    「其實你可以不用來,人間我比你熟。」秋寶緩聲說,況且她不怕黑不怕鬼。

    「我好久沒來,正好今天陪它出來看看。」金鯉淺笑,逗逗手臂上的小貓。

    她頭梳一個小丸子,身後長髮披散,一件暗紅無袖的休閒背心搭配原色的亞麻長裙,一雙小碎花邊的平底涼鞋不管走多久,依舊舒適自然。

    至於金鯉,原本他是一襲長袍貴氣不凡的,帥得沒朋友一直孤獨遊走人間數十年不變。

    秋寶看不過眼,又怕他走夜路半途被酒醉女調戲,因此取出手機翻找時下最流行的男士裝扮給他看著變。

    別以為夜深人靜,大街上燈火通明,人比鬼多,滿大街的娛樂場所、夜宵攤子,扎堆的酒碎年輕男女在街頭吆喝鬼叫吵得很。

    「如此單薄,好像不太莊重。」變裝之後添了幾分人氣,顏值偏向正常人群,令金鯉頗不習慣。

    秋寶瞅他一眼,揚揚自己光溜溜的手臂,「我這樣都算保守了,你起碼穿的是長袖長褲比我嚴實,再多就過分了啊。」

    晚上的天氣又悶又熱,他兄台穿牛仔長褲配長袖襯衫,夠多了好伐?

    「相信我,人家只會笑你穿得多。」秋寶眼望四周心不在焉道,忽而眼睛一亮,「啊,前邊有一隻!他進了醫院,我們追。」

    兩人進了醫院一路暢通無阻,根據對方的氣息追到樓上,然後來到一條空無一人的安靜走廊,慢慢回過頭來。

    窗前,淡薄的月光之下,悄無聲息般站著一個頭戴長帽臉帶凶相的陰差,他目光陰晦,神色猙獰。

    「不知二位神將跟著小神有何貴幹?」他向兩人微微躬身,一把破鑼嗓音聽得別人神經麻癢,很想揍人。

    秋寶和金鯉身子微傾,回禮致意。

    「是我找你,」秋寶說罷,現出那塊碎片問他,「請問它是你們家的嗎?」是就好辦了。

    冤有頭債有主……

    「不認識。」對方斬釘截鐵。

    秋寶:……

    默默地抬頭看金鯉,大哥,你耍我?是不是想死啊?

    他倒是淡定,摸摸小貓毛茸茸的腦袋。

    「麻煩陰差大人回去轉告冥王,在下金鯉,與人之子秋不日前去作客……」

    話音剛落,走廊裡不知從哪兒刮來一陣涼得打冷顫的狂風。

    「哈哈哈,不勞二位奔波勞碌,此物本官認得。」

    一陣狂狷邪魅的笑聲響畢,兩人眼前出現一個長得比黑無常更凶神惡煞,頭戴官帽身穿官服,絡腮鬍子掩住半邊臉的黑面官員來。

    「在下史長庚,協三司使之判官,見過殿下與神君。」

    有正道人士在側,證明五毒神暫時沒問題,可以大方來往趁機打探情況。

    金鯉微微頷首,相當熟稔地與對方客套寒暄:「原本是史判官,失敬失敬,無意驚擾陰差工作,實乃事出有因。」

    「明白明白,此處不便說話,不如我們另尋地方詳談?」史判揮退黑無常,目光詢問金鯉、秋寶。

    雖有隔音壁,外人聽不見他們說話,可醫院這種地方到處是消毒水的味道,忒難聞。

    大家意見一致通過。

    半晌之後,秋寶神情麻木,抬頭望一眼24小時營業的X當勞快餐店。遲疑間,前邊有個身穿寬T恤+西褲的豪爽胖大叔回頭驚訝地招呼她。

    「進來啊!這兒通宵營業,隨便聊多久都行。」

    沒錯,這位胖大叔正是史判的化身。

    秋寶:……

    她當然知道M記通宵營業,但不明白他們為毛要來這裡促膝長聊,瞧瞧那神二代,他已經興致滿滿地進去選好一個靠窗的四人位。

    沒惡意的,但是,好一群高大上的土鱉……

    雖然夜裡沒什麼客人,一名眼尖的服務生還是過來很有禮貌地對金鯉說:「對不起先生,這裡不可以帶寵物進來的,以免影響其他客人用餐。」

    金鯉也不惱,抬眸衝她溫柔笑了笑,「它不是寵物,只是一個玩具,不信你看看。」說罷輕拍小貓的頭,噗噗響,連眼珠都不動一下,活脫脫一個玩具貓。

    服務生愣了下,剛才明明看到它東張西望,難道自己眼花?確認它真是一隻玩具貓後,疑惑不解地離開了。

    這邊的麻煩事解決了,去訂餐的胖大叔端來兩個托盤的食物過來。

    「你有人民幣?」秋寶很好奇。

    「當然,我們下邊有兌換服務,方便上來巡察人間的情況。譬如追查人之子的下落,還有你剛才拿出來的那塊幽冥珠碎片……」

    有吃有喝,大家開始談回正事。

    這一切,要從陌子潛入冥界去奈何橋取水說起。

    那名少女並非尋常鬼靈,她是一位九幽魔女。

    在很久很久以前,地獄最底層有一名古怪的女嬰出生,剛出娘胎已有靈性,居然生吃父母增長自己的修為,被眾靈稱之魔女。

    眾閻君看出她出生奇特,心性凶殘,一旦成長必成禍患。

    雖然稚子無辜,但八殿閻羅不敢掉以輕心,商量N年之久,最終仍然決定將之封印在幽冥深處,永世不得超生。

    不料,被陌子一時好奇誤闖九幽救走了她。

    不僅如此,他們還合作偷了冥界好幾樣寶貝,其中包括收魂甕和一支護身簪子。

    九幽魔女出生沒多久就被封了,功力並不怎麼高。

    但是,她出生時自帶的一顆寶珠,它能吸取生靈元氣和人類的血氣與魂魄,助其增長修為。如若順利,她功力的增長速度簡直一日千里,只需幾年時間便可天下無敵。

    至於幽冥珠有沒其他功能或者限制規條,暫時不清楚。

    聽到這裡,秋寶終於明白那些人為何要收取龍氣,和襲擊自己,原來是為了給那魔女吸收功力。

    看來幽冥珠跟五毒旗差不多,如果對方沒有規則限制就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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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10:37:36 |只看該作者
第562回

    總的來說,一切都是陌子搶了一次高階任務惹的禍。

    如今是末法時期,修士大能不多,仙神殘留在人間的一縷靈氣更是稀缺。對於魔女來說,那兩種能量源都是難能可貴的大餐,人類的元氣才是她的日常食物。

    由於天界的偏心庇護,冥界對陌子無法採取法制手段,問他魔女的下落又不肯說,提醒他魔女的危害反被諷刺冥界法則慘無人道,居然如此對待一名幼童。

    人道主義與冥界法則碰撞,注定這是一出悲劇。

    沒轍,冥界只能派人輪班上來暗尋魔女行蹤。

    小魔女與幽冥珠屬於機密,只有冥界高層知道這回事。平時它被魔女封在人類體內無法察覺,今晚被秋寶挖出來立馬招來今天在人間微服私訪的史判。

    「神君在人間出生長大,不知可否助我冥界一臂之力?」胖大叔笑瞇瞇道。

    秋寶托腮嘆了下,「世界之大,找一個有心隱匿的人談何容易。別忘了陌子也是人類,而且他比我聰明多了。你們被他耍得團團轉,而我被你們耍了還傻了吧嘰以為自己撿了便宜。」

    譬如那把招賊的陰陽扇。

    說起這事,史判訕然而笑,「別誤會,那把扇子確實是寶貝,是我們閻君上任滿一百年酒興上頭所造,由十殿閻王輔助修補缺陷,輕易毀之不得。可惜有個小缺點……」

    一扇定陰陽。

    問題是,活過來的人對扇主有言聽計從的潛在意識。也就是說,她救的人將終身聽她命令,因為是她給了對方一次生命。

    「……除非扇主親口准許他一切自主。因為這個我們才藏起扇子從不外露,結果還是被盯上。落在不知底細的人手中沒什麼,只怕偷扇之人別有用心後果不堪設想。陌子又詭計多端,我們實在是防不勝防只好把扇子轉送您府上。」

    扇子只對人類有用,陌子與五毒神皆來自人間界,以子之矛陷子之盾正是冥界經商議後做出的決定。

    如果扇子從五毒神府被盜,只能說一切都是天意,是福是禍皆與冥界無關。

    「你們倒是會算計。」秋寶斜睨。

    「哪裡哪裡,各閻王都說能制服人類的只有人類,事實如此,那扇子如今不好好的呆在貴府嗎?」史判厚著臉皮笑呵呵道。

    金鯉沒想到兩人之間還有這種糾葛,見現場氣氛有些緊張,便寬慰秋寶說:「缺陷沒什麼,每件法寶都有它的弱點,落在你手上也是一場緣分。一切有為法,儘是因緣合和,世間修行不外如是,你何苦糾結?」

    神二代平時有看書,關鍵時刻能和稀泥,說得某人口服心服。

    胖大叔本來心虛,如今一見有門兒,立即打蛇隨棍上。

    「是呀是呀,日後凡是被陰陽扇救活的人類皆添50年陽壽,在冥界合理合法不追究責任。」

    說得口沫橫飛,絲毫不察對面兩人正一臉無語地望過來。

    尼瑪還想追究責任?

    禍水東引就算了,還一臉施恩的樣子是想怎樣?扇子是冥界做的,又是他們主動送的,敢不准她用?

    當然,兩人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對面的胖大叔繼續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難得今晚與二位偶遇,本官有一事相求。九幽魔女出世人間必有浩劫,最好趁其未成氣候儘早將她送回九幽重新關押,懇請二位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此計甚妙,奈何我公職在身須巡遊江河流域是否太平,恐怕力有不逮,史判還是另選高明吧。」金鯉巧妙推拒。

    「以前或許有空,現在難了,」秋寶微哼,「人類一向以學業、事業與家庭並重在人間安身立命,如今我還要時刻防備陌子再去神府偷扇子,實在分身乏術無暇顧及,還請史判見諒。」

    不由分說把幽冥珠的碎片交給史判,看了看時間。

    「啊,夜深了,我有事先告辭了。」秋寶迅速起身走人。

    該問的問了,此地不宜久留,速撤。

    金鯉也跟著站起,「不錯不錯,我也要開始工作了,不打擾史判用餐,後會有期。」

    見兩人邊說邊走,眨眼間已到了門口。

    史判忙哎哎地想叫住他們,「二位且慢……」待追出門口時,夜幕中,那兩隻早已沒了蹤影。

    「唉!」急得胖大叔在門口直跺腳……

    被麻煩找上門可以坦然面對,當作了結因緣。

    跟主動攬事性質不同,自己找事是締結因緣,哪怕今天她佔盡上風,終有一天得付出更大的代價終結這段因緣。

    三界中,人界能力最弱最容易出事。

    魔女出世是冥界看守不力,亦是神隱士陌子任性所為,自有天界、冥界出手解決。就算真有萬一,人類在危急關頭所迸發出來的意志力同樣不可小覷。

    她是人類,但五毒旗的規則令她顧忌。

    連天界的任務她都不接又怎會大包大攬接下這樁糟心事?沒的把自己給賠上了。

    至於金鯉,這事可能對人間來說是一場災難,在他眼裡卻沒什麼大不了的。由於工作關係,他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面對人類的災難。

    冥界慌亂是因為錯在他們看管不力,自當絞盡腦汁尋找外來助力解決問題。

    他才不上當,趁最近沒什麼工作,在人間逛一圈遛遛貓再說。

    與金鯉分別後,秋寶給子桑打個電話問在哪兒,結果是本家族人接的。對方告訴她,姨婆有事召子桑回去相商,如今正在祭壇與諸長老開會不便接聽。

    秋寶掛了電話,默默輕嘆,看來今個蜜月假期泡湯了。

    不怪誰,只怪各自身不由己。

    既然他事忙,秋寶決定先回一趟神府把那顆污力珠煉了再說。

    給子桑發了信息,然後召來小麻雀帶路,沒多久已回到神府上空。

    在小麻雀背上俯視神府全貌,只見府中四處光華綻放,清靜幽雅的環境一覽無遺。府中溪水潺潺,草木青翠,花兒嬌俏怒放,香氣瀰漫整座神府,靈氣繚繞恍如進入仙境一般。

    隱藏在府中角落的三雙眼睛,忽閃忽閃地仰望天空,待確定來人是自己人才悄然散去。

    秋寶與小麻雀一同回到正殿門前,環顧四周,先深呼吸幾下。

    唉,還是府裡的空氣好,就是太安靜了。

    先去察看靈芝仙草果,喲,又結果了,趕緊收割,給小麻雀留十幾顆每月啄食,等它吃完估計又結新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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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10:37:48 |只看該作者
第563回

    不管人或鳥,有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地盤心情都好很多。

    她是如此,小麻雀亦然。

    它就站在靈芝仙草旁一查棵樹上梳理羽毛,絲毫不在意她摘盡仙草果,比以前大方多了。

    人都有些犯賤的傾向。

    居然平安無事地摘完仙草果,沒人甩刀子的秋寶頗不習慣地抬頭看了它一會兒,不經意地想起陰陽扇的缺陷來。

    「喂,小雀,我放你自由如何?」

    人家不鳥她,繼續梳毛。

    「喂,我說的是真心話,雖然你是上天綁定給我的座騎不能自棄……總有辦法吧?俗話說,活久見,你都活了上千年,怎麼連給自己解套的方法都不知道?」

    莫非,它果然是一隻菜鳥?

    主寵間還是有一定心靈感應的,這邊念頭剛落,小麻雀終於梳完毛認真地望過來。

    正神,成為正神……

    「成正神有什麼用?還不得受上邊管束?成了正神更要座駕擺譜,你照樣逃不掉。」

    成為正神,可以自行選擇座騎……

    「啊?是這樣麼?那算了,當我什麼也沒說。」好心一片,成事很難,她果斷反口。

    撩完就走,如此喪盡天良的主人不宰了留著過年?

    覺得自己被欺騙感情的小麻雀氣得炸毛,喳地尖叫一聲朝她腦後甩刀子。

    巡視至附近的千雪聽聞動靜往這邊瞄了一眼,以為小麻雀要弒主,不怕死地迅速撲來朝小麻雀甩了一爪,飛到秋寶腦後的羽毛立馬斷成幾截。

    「喵!」

    「喳!」

    一鳥一貓對上打成一團。

    這就對了,如此溫馨的家園怎能死氣沉沉?

    秋寶回頭瞄兩隻一眼,小麻雀是神獸,就算兩隻貓妖、花洛和唐佩聯手也鬥不過它。

    都是自家獸,小麻雀不會對千雪下死手。

    沒喝止任它們打,她逕自回到正殿取出污力珠開始煉化。污力珠裡的靈氣很弱,沒多久就被她清除各種污穢雜質,繼續存放在盒子裡給自己備用。

    難得回來一趟,煉完污力珠的秋寶並沒離開,而是摒除雜念,繼續安坐大殿專注練功。

    正當全身功力運轉越來越順暢時,忽聽一陣舒緩好聽的吟唱響在耳邊。是一把男聲,其腔調溫純和緩,聽不懂唱詞,優美的旋律猶如細風潛入,讓人心神平和安靜。

    很奇怪的歌聲,既能讓她一心專注練功,亦能沉浸在優美動聽的旋律中。

    靜心傾聽,漸漸地,竟然讓她聽出他的吟唱中透著一絲疑惑,像在問她些什麼。

    問什麼?世間有何異常?

    有又如何?各界每到一定時期必逢大難,哪怕提前知道也無法阻擋它的到來,就算早有準備依然死傷無數,唯有在生死之間才能找出正確有效的解決方法。

    譬如……

    眼前一晃,意識再次墜入黑暗,紅光點點,伴有身影閃閃爍爍。

    就是這個!

    這一幕她上次見過,可惜沒看清楚,這次無論如何要看看那些紅點到底是什……等等,府外有東西。

    念頭剛起,秋寶眼前影像一陣晃悠,再睜眼時,意識已回到神府的大殿。

    可惜了,又沒看清楚是什麼。沒什麼,下次還有機會,現在主要是對付藏在外邊林子裡的東西。

    它覬覦神府很久了,不知為何沒動靜,一直躲在魔植區域外盯著裡邊瞧。

    居然能透過重重結界盯住神府的方位,功力不錯呀!

    大殿裡,秋寶再次閉上眼睛放出靈識橫掃森林,穿過魔植區域,地毯式掃蕩整片東郊之林,藏匿在樹林深處的一雙森冷眸子來不及閃避被掃個正著,轟然而散。

    秋寶緩緩睜眼,被轟散的影子氣息冰涼,莫非又是幽冥魔女?揚手召來被珍藏起來的陰陽扇,左看右看,它除了能定陰陽、培育一群聽話傀儡外,還有一個功能。

    輕輕搖了搖扇,不愧是冥界的東西,連扇出來的風都是陰涼陰涼的。正在感嘆時,她仰起頭,發現神府的上空貌似又來了一個大傢伙。

    子桑坐在小金子身上,在他印象中的位置上空徘徊飛行。

    不大一會兒,一座恢宏而靜謐的神府出現眼前,大殿門前的階梯站著一個高挑秀美的姑娘在向他揮手。

    他笑了笑,與小金子來個低飛俯衝,伸手將她一把撈起安坐身前。

    「回家吃早餐。」

    「好。」

    ……

    遠方,郊外的一處偏僻小村莊有間小屋,裡邊很黑,黑得人伸手不見五指。

    「聽說,是你調查那條河的傳說……認為是魚妖作祟?」一把陰沉的嗓子徐徐響起。

    不知哪個角落裡,響起顫巍巍的男聲:「是、是我親眼所、所見……啊不不,不是,是那視頻拍到它,它長得,長得、臉上有魚鱗……」

    可能怕嚇壞了他,陰沉的聲音變得稍微溫和些。

    「但她不是魚妖,還把聖子殺了,搶走我的法寶。你說,該怎麼懲罰你呢?」

    「聖尊饒命!請容屬下戴罪立功,屬下一定會把您的法寶搶回來!」

    「嗯,也好。」聖尊今晚特別寬容,顯得很好說話,「本尊正有此意,今知法寶已被帶回冥界,你現在就下去替我追回來……」

    原先被嚇得渾身哆嗦的人聽到這裡心身頓僵,暗中咬咬牙,忽然轉身向窗口躍出。

    他的身後傳出陰森森的笑聲,「呵呵呵,你想去哪裡?」你又能跑到哪裡去?眸中紅芒閃了一下,已撲出窗外的身影忽然向後仰,一番痛苦掙扎後,原本壯實的身形變得越來越細小。

    肉眼見不到的情況下,從那具身體中飄出三縷煙霧被室內之人盡數吸盡,然後咯咯地響兩下散落一堆白骨。

    「下次再有這種失誤,他就是你們的下場……」

    形神俱滅,永不超生。

    但是,室內根本沒人……

    此時的東郊之林,秋寶回到本家才知道,原來練功時聽到的男聲吟唱居然是子桑的。

    事情是這樣的,姨婆最近練功總有些坐立不安,嚴重影響定力,不得已,只好召他回祭壇作法,看看大自然裡有沒什麼預兆。

    他當時在祭壇召喚神靈或者自然精靈,詢問世間的異常動靜。

    沒想到五毒神就在府裡被他問個正著,她練功時的所見,皆是第一次見到的情形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這,就是巫與神靈、自然精靈之間的溝通方式。

    尼瑪,多麼狗血的一場邂逅!

    秋寶汗了一把,忙向他解釋,「我不是有意隱瞞,只是忘了,好不容易記起來又被其他事給耽擱了。」然後差點又忘了。

    沒辦法,年紀大記性壞,年輕人要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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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
發表於 2017-8-8 10:37:58 |只看該作者
第564回

    能一起長大並且喜結連理的夫妻不多,也不容易,因為互相之間太熟悉了。有些人把熟悉轉化成普通情誼,有些卻成了男女間的深厚情感,給予對方的信任比尋常夫妻高出許多。

    因此,不懂巫族常識的秋寶從來沒懷疑是子桑入侵她的神識尋找答案。

    而子桑,他很清楚五毒神的冷漠,她不屑欺騙旁人;至於小青梅的心性,以前的她對他謊話連篇,每到關鍵時刻卻一心偏向他,何況是現在?

    而且,她沒必要瞞他。

    他在乎的是其他。

    當時,她的意念剛傳來他就認出是她了,他唱了那麼久她居然沒聽出自己來,真叫人傷心。

    「我沒聽過你唱歌,怪我咯?」吃早餐時說起這事,秋寶替自己叫屈。

    子桑瞅她一眼,微嘆,神態有著滄海桑田的無限感慨,「你不必解釋,解釋是掩飾。」

    掩飾你妹,老欺負她常識不足,掐死他……

    鬧歸鬧,正事不能忘。

    除了練功那次的經歷,秋寶還把昨晚自己遇到的事、碎片以及史判的話和盤托出,讓子桑及其族人平時多留意。

    這不是天機,而是危機,理應早作防範。

    是他們,不是她,作為半個人類她只提供消息,不插手。

    有些事剛開始可能不習慣,各種不忍心。見多了,明白有些事無法改變軌跡就會慢慢習慣,繼而冷淡面對。

    所以,不管史判說得有多嚴重,秋寶依舊波瀾不驚。

    人類犯法有警察,異類犯法同樣有執法者處理,用不著她這身在夾縫裡的人操心。

    她帶回來的信息沒人懷疑,讓子桑與本家族人忙了起來。她自己則賦閒在家要麼做做小菜,要麼逗貓遛狗,或者趁空閒時回神府練練功啥的。

    偶爾問問他查得怎麼樣了,子桑如實告知暫無頭緒。

    所有值得懷疑的教會,不管是歷史悠久,或是新興小組織皆在調查範圍內。

    最大的懷疑對象是風頭正盛的三合聖教,聽說他們又救了幾個知名人士的性命,頗得人讚頌。

    根據慣例,有人被贊,就有人挨批。

    教會每救一次人,雪尖茶就被推上輿論的浪尖,前浪即將被拍死在沙灘上。媒體經常呼籲雪尖茶主或者吧主效仿年輕人的做法,讓雪尖茶發揮真正的價值,而非充當謀利工具。

    問題是,它確實只是秋寶謀利的工具,不管外人說什麼,她的初衷不變。

    身外之物的是非斬不斷,理還亂,不必浪費時間處理。

    為了搞清楚三合聖教與九幽厲鬼是否有關係,根據幽冥珠的特性,子桑族人分別派人去被救之人家裡仔細觀察過,發現他們的言行舉止與常人無異。

    既不是骨架子,也不是鬼上身,生氣十足。

    據深入調查,三合聖教的最高領袖是幾個年輕人,他們有的身懷特異功能,有的是富、權二代,也有平民,但都有一項特出的本領。

    他們組織教會的原因很簡單,由於和普通人難以溝通聊不來,便想著找些志同道合的人類共組社交圈子。

    除此之外,利用自身能力做做公益,盡己本分與責任,不知不覺就搞那麼大了。

    資料完整,毫無異樣之處。

    「三觀很正啊!」秋寶自嘆不如,「有這麼多人為國為民,我也有捐款救災助人,幹嘛有些人死追著非要我的雪尖茶?它是我的主要收入來源,捐出去我喝風啊?」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很正常,大部分人都有一定程度的仇富心理和事不關己的旁觀者心態,不必較真。」子桑一邊看資料,一邊給予安慰,「寶寶,能不能透露陌子的基本信息?」

    例如他在人間的出生地。

    大傢伙找了很久,實在查不出有用的信息。

    就連秋寶在河邊殺的那幾個,除了眼鏡男的資料比較正常外,其餘人要麼是受僱傭的歹徒,要麼原本就是死人,包括那個銀袍人。

    眼鏡男在外人眼裡一向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殊不知,文質彬彬的背後藏著一副扭曲變態的心腸。他是宗教信仰各種古怪祭祀的狂熱追崇者,無辜枉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計其數,孩童最多。

    至於銀袍人,當警方查到他家時,他家人大驚失色說他已經死了一年,死去當晚屍首離奇失蹤了。

    是誰盜走了屍體?為何要偷他的?利用一具屍體害人的目的是什麼?與臥仙嶺事件有沒關係?

    在臥仙嶺收集龍氣的寒楓一切如常,小弟的屍體甚至被火化取了骨灰回家,平時該怎樣還怎樣。

    此外,他出面替林娜作證,說她沒被人啥啥的。但是,胖子等人卻冒出來罵他既然在場幹嘛不好好保護林娜,讓她渾身濕透一身骯髒地躺在山頂被人詬病?

    寒楓被子桑抹去部分記憶,只斷斷續續記得自己使出異能,後來這兩人就倒下了,以為是自己幹的。

    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異能,最後三緘其口,不再吭聲。

    哪怕林娜找來質問他為什麼不像個男子漢一樣挺身而出,替她作證還她清白。

    總之,現在的他被是非纏上,麻煩一大堆,暫時沒別的動靜。

    從那以後,河邊生祭殺人案成了警方的一樁懸案,在子桑家亦然,不得不求助秋寶開一下後門。

    找不出痕跡,大家只能從源頭查起。

    將厲鬼帶入人間的陌子與此事有沒關係暫且不敢定論,無可否認的是,厲鬼入世的源頭就是他。

    同事之間的資料要保密,這一點大家能理解,不敢強求秋寶必須給。

    畢竟,上次陌子來找秋寶借冥界通行證時,子桑本人表示過特反感別人透露職員的住址,沒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想跟蹤他?」秋寶立馬知道他的意圖,不大贊同,「那小子心眼賊多,冥界派出那麼多人都奈何不了他,我怕你們吃苦頭。」

    人是陌子救的,平時肯定有來往。

    但是,不管陌子或魔女,都不是普通人能對付的。

    「放心,我們暗地裡觀察,不跟他正面對上。」

    神隱士的後台是天界,傻了才跟他打。在人間,自有人間的一套行事方式。

    既然他有把握,秋寶不再廢話,為了防賊,她曾在陌子身上打了印記,不管在哪兒她都知道。

    以前出賣夥伴(子桑),今天出賣同事(陌子),這種不仁不義之事她做得很順手,毫無愧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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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6
發表於 2017-8-8 10:38:10 |只看該作者
第565回

    重生之後的她,良心與三觀早已全軍覆沒。

    秋寶不僅僅是神隱士,她還是半神之軀,而子桑是神祭之家,大家有問有答屬於正常的工作程序,沒任何不妥。

    所以,秋寶給得大方,他接得坦然。

    夫妻搭配,幹活不累。

    神隱士、九幽厲鬼與人類對上,力量懸殊,沒有外援根本鬥不過。族中有白管家坐鎮,與五毒神為鄰,奈何兩者各有規則限制,查找消息還可以,全然依賴是不可能的。

    求人不如求己,人類的事情還得自己解決。

    掌握陌子的住址,眾人迅速分組安排佈置,準備與陌子展開周旋作長期鬥爭。其他人繼續在世界各地收集回來的怪異事件中尋找蛛絲馬跡,忙得天昏地暗,人仰馬翻。

    就這麼的,秋寶和子桑的蜜月假期在一片忙碌中度過,連給親朋的手信都是身處各地的族人郵寄過來的。

    最後,夫妻倆提前兩天回到安平市的家。

    兩個式神把家裡打理得整整齊齊,與外出之前一樣幹淨。

    秋寶平常一人在家,有毛蛋灰鷹四隻寵物作伴,又有春妮母女當鄰居,不再需要別的。

    子桑收起式神,把這兩片做過法的桃葉收進一個小方盒,擺在客廳間隔櫃充當展覽品,下次出門再用。

    「今年你還有沒假期?」秋寶癱在沙發上問。

    「有,國慶黃金週,不如我們回島上過?」子桑翻出電腦扒出島上風景圖,「這次我們下海撈海鮮吃,哪兒都不去了。」免得又惹事。

    秋寶眼睛一亮,「舉行婚禮那個島?」

    「對,」子桑笑瞇瞇地在她唇上啄一口,「上次才住了一夜,這次必須補回來。」

    安安靜靜過個節日,應該不難吧?

    終究太年輕了,拯救人類的覺悟不高,小夫妻一談到玩就把厲鬼即將入侵人類此等大事拋之腦後,興致勃勃地策劃下一次假日的節目,直到春妮母女回來。

    時光飛逝,一眨眼就開學了。

    打打鬧鬧間,兩人不知不覺已經成了大三的學生。都是四年制,還得兩年才能畢業。

    當然,秋寶並不急著畢業,事實上她巴望時間能過得更慢些。

    在前世,她有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短暫的少年時期後便處於各種緊張糾結的痛苦中,直到死前把老房子買回來才過了幾天安心舒適的日子,然後掛了。

    重生之後,滿腹怨氣與祭旗的恐懼,讓她徹底告別重來一次的任性童年。

    當祭旗的命運改變後,怨氣沒了,但她無憂無慮的童年、躁動期的青春少艾時代也沒了。早知如此,她不該活得戰戰兢兢,再次錯過人生許多難忘的風景。

    例如與子桑的少年互動期。

    唉,對於今世的人生,她除了懊惱,更多的是一種囫圇吞棗的遺憾。

    不過沒關係,錯過童年少年,她還有青春期沒過完。

    兩年的時間不長不短,她要求不多,只希望九幽、冥界什麼的是虛驚一場,打打殺殺的事情能少些,讓她和小夥伴們平平靜靜地度過餘生。

    雖然現在談餘生為時過早……

    「秋小姐,您弟弟姚冬偉好像要過來。」

    書吧裡,秋寶繫著圍裙戴著頭巾,一身裝備站在櫃檯前心不在焉地擦洗水杯,正在開小差時,王標的電話進來了。

    「過來幹嘛?消費的話還是可以的。」她緩聲道。

    客人至上,她可以不計前嫌。

    「找您要錢吧?」

    「哪兒來的把他弄回去。」

    王標應聲而去。

    今個週末與中秋一起放假,是兩人生日,但子桑沒空回來,說要出差讓她別過去。

    沒關係,男人以事業為重。

    何況他除了日常工作,還添了一件明查暗訪九幽魔女事件,事情複雜,她表示理解。

    生日年年都有,李海棠出國了,書吧的大老闆只有她在,今天閒著沒事索性回店裡露露臉,穩定一下職工的民心。

    自從鄭柔柔康復之後,她母親姚玉菲成了那個教會的忠實信徒,並且死嗑著雪尖茶不放。每次教會救了人,她立馬蹦出來拿雪尖茶說事,一會兒說它無效,一會兒挖苦代理雪尖茶的吧主人品低俗。

    反正,她決不放過任何能打擊雪尖茶的機會。

    在她心裡,只要搞垮雪尖茶的市場,秋寶就完蛋了。

    這沒什麼,狗改不了吃屎,只要這隻狗不是自家的管它呢,當看場熱鬧。

    讓秋寶好笑的是,姚玉菲曾經來店裡托經理給她轉話,說只要秋寶定期給教會捐款捐雪尖茶,她可以既往不咎,不再找雪尖茶的碴,否則沒完。

    啐,求別停。

    正嫌人生無聊多寂寞,找個樂子多不容易。

    秋寶斷然拒絕,然後姚玉菲多次在公眾場合憤慨激昂地指責她的人品與雪尖茶一樣,遲早要完。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鄭柔柔像換了性子似地,很少在公眾場合談論秋家、姚家的事,有時候甚至因母親過激的言論而當著媒體的面,隔空向秋寶與書吧道歉。

    大部分人都說,這是一種死裡逃生後看透世情的豁達與淡然。

    是與不是,秋寶不作理會。

    她驚訝的是,姚冬偉怎麼有臉過來找她要錢?

    原來,她親爹姚樂平的公司半死不活,衣食住行大大縮減,給兒女的零花錢幾乎沒有。

    秋寶鐵石心腸,對父親一家緊衣縮食的日子視而不見。

    子桑也一直對老丈人家不理不睬。頂多過年過節送點禮物過去,連人都不給見一面。親情綁架行不通,又怕拉低自己的生活質量,梁婉婉終於死心跟姚樂平離了婚。

    兒女卻留在姚家,防的就是秋寶哪日回心轉意,能佔點兒便宜。

    姚夏如還好些,聰明又能忍,麻溜地利用吳二弟弟給的錢去了外地讀大學。

    日復一日的清貧生活,姚冬偉很快就熬不住了。

    他上次的腿傷沒好全,是殘疾人士,泡妞沒人理,除非兜裡有錢。泡吧、出去耍樣樣都要錢,又不敢找父親要,便三天兩頭找母親要錢,不給就要死要活的。

    死守著最後一點私房錢,猶豫著要不要出去打工的梁婉婉哪裡受得住?一氣之下也什麼都不管了,慫恿兒子去找最富貴的二姐要錢花。

    秋寶如今名氣越來越差,整天被人盯著找碴,於是梁婉婉賭上了,賭她不敢對親弟弟下毒手。猶心存一絲希望,若兒子能從她身上打開缺口,以後還愁沒錢花嗎?

    所以就有了今天這一出,相信這種事以後還會有。

    把杯子全部擦乾淨後,秋寶剛想進廚房做點心,手機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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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10:38:27 |只看該作者
第566回

    電話是春妮打來的,說可憐她生日沒人愛,今晚特地過來給她慶生。

    嘴巴忒毒,不過她喜歡。

    秋寶二話不說甩手不幹了,跟值班經理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屁顛屁顛地把圍裙啥的扔辦公室裡,拎包出去跟閨蜜吃飯去。

    做老闆就這點好,隨時能缺席。

    當然,今天是子桑生日,明天是她的。

    基於普天同慶的原理,這三天假期上班的除了給員工加菜,還有四倍工資,讓大家一起爽歪歪。

    今年生日很無聊,除了子桑他們沒回來,姥爺姥姥那邊也被秋蓮盯著隨時找碴,李海棠又在國外。石子軒每年倒是會給她郵寄生日禮物,有時間的話再打個電話哈啦一下。

    但今年沒有,估計是沒空。

    親疏有別,可能習慣了跟高中時期結交的小夥伴一起過生日,大家要是沒空,她寧可單著過。

    平時和莊淑惠、周小容她們吃飯聊天無所謂,過生日的話不對味。

    所以,秋寶覺得今年的生日挺沒勁的,沒想到會接到春妮的電話。

    出了門,意外地發現春妮居然開車過來?

    「哇塞,刮目相看啊!你買車了?」有前途!

    秋寶上車看了看,倍感驚訝。

    「陳姨呢?你沒跟她一塊過中秋?」

    「她在你姥爺家,那兒更熱鬧。我正存錢買房子,哪有閒錢買車?這是阿哲的,他很少回安平所以借我開。」春妮麻溜地開車直上公路,操作熟練。

    老媽出來後適應得快,自己的生意也有好轉,心情大好的她見身邊的同學都去學開車,一時心癢也去考了個駕照,以後想跟自己媽去哪兒玩都行。

    所以說,結交良朋,受益匪淺。

    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那麼勤快,自己想偷懶都不好意思。

    春妮媽見女兒越來越有出息,給小三騰位的不甘慢慢變淡了。眼界放寬,人也開朗了不少,容光煥發,跟以前判若兩人。

    「錢是賺來的,不是攢。現在買車不貴,還可以分期付款。你跑業務的得裝裝門面,自己也方便,借別人的終究不長久。」秋寶勸她。

    「我有這麼想過,可一想到要花那麼多錢就肉痛。」還沒花呢,春妮已經心疼得五官皺成一團。

    秋寶瞟她一眼,「那你有沒想過,如果阿哲女朋友知道有個女哥兒們長期佔用他的車,她會怎麼想?」

    誒?春妮趁空瞅她一眼。

    「……他有女朋友了?」尼瑪,她完全沒想過這種可能性。

    在她印象中大家還小,秋寶和子桑一直是早戀階段。

    得知她想法的秋寶:……

    雖然很想撮合春妮跟候明哲,但是,大家相處這麼久了,春妮還是他帶入行的。秋寶多次旁敲側擊,子桑奉命對阿哲明提暗示過,兩人卻一直不來電。

    兩人都不喜歡過於干涉別人私事,點到即止,有沒緣分只能看他們自己了。

    「哎,陳鵬都被桂花撬走了,你還惦著?」不管私事,但可以八卦一下。

    春妮看都不看她一眼,「誰惦著他了?那小子連桂花都看得上,我鄙視他還不及呢。」想她貌美如花,居然比不上那見一個愛一個的陳桂花,想想就膈應,連帶著膈應鐵哥們狗蛋。

    「別這麼說,或許人家有優點。」秋寶火上添油。

    「優點是身材好,夠隨便。」男人都好這一口。

    「酸味好重,咱換個話題,你現在有沒看中誰?東子如何?」

    「你少破壞我們的純潔友誼。說回正經的,陳鵬明年想出來實習讓我幫忙看一下有沒合適的單位。嬸子也給我打過電話,想問問你能不能幫忙給他找個地方住。」

    「住的地方沒問題,關鍵是他的實習單位,他讀什麼專業?」

    「計算機,我幫他問過了,東子有個朋友是一間互聯網公司的高層,可以讓他進去練練,反正他一向愛玩遊戲,專業也對頭。」所以他的學習不怎麼樣。

    住宿與工作都解決了,一切沒問題。

    「哼,異地戀容易散,我看那桂花能忍多久。」

    哇,真惡毒。

    「你能想到人家也能想到,能連續撬你牆角豈是等閒之輩?可能她會跟著來。」秋寶忍不住潑她冷水。

    春妮狠狠地剜她一眼,「那就讓她住你家去。」

    秋寶吹一聲口哨,「無所謂,反正你住的地方也是我家。」

    春妮捶一記方向盤:……尼瑪,老娘一定要盡快買房。

    兩個女人一路互踩,很快便進入郊外別墅區的一間休閒養生會館裡。

    秋寶探頭望瞭望,「嘖嘖,一看就知道里邊消費好貴,你全包?」

    「想得美,費用你給,我三陪。」

    真敢講,這也叫給她慶生?交友不慎的下場。

    這間會所跟她以前去的差不多,唯一的差別是這裡的花多。兩人從大門口一直往裡走,一路上每隔五米就擺著一個花樽,樸實而透出野趣的瓷器,線條優美的一根花枝。

    一條簡簡單單的走廊,擺上幾個花盆而已,卻帶給路過的人一種淡雅溫馨,簡樸自然的氛圍,惹來不少客人逗留花前細細欣賞。

    「突然好想泡溫泉。」秋寶喟嘆,不由自主地回憶起霧林間的木屋,和那幾口天然溫泉。

    春妮猛點頭,「我也想,這裡有溫泉,吃過飯一起去泡個痛快。」

    最喜歡忙裡偷閒的時光,兩人心情愉悅地沿著這條擺著花盆的走廊左拐右拐,然後來到一個佈置得溫馨雅緻的庭園門口。

    這時,秋寶終於明白了。

    「裡邊好像被人包場了,不喜歡湊別人家的熱鬧,我們換個場子。」說罷轉身想走。

    被春妮一把挽住手臂,「急什麼,看看再走嘛。」直接把她拽進庭園。

    兩人剛進庭園,裡邊噗噗地開始亂爆禮花亂嚷嚷,吵成一片,許多張熟悉的面孔一一出現眼前。

    除了住在京城的族人,還有兩人高中的同學,例如錢瑤、李梅梅和范玲等人,跟候明哲、子桑較熟的男生也有好些。還有秋寶大學比較要好的幾個朋友,莊淑惠、周小容皆在其中。

    既然是這種場合,自稱要出差沒空陪她過生日的小子理所當然必須在。

    子桑的一身純白西服站在人前顯得異常醒目,乍眼望來,特別的清爽帥氣。會場的每個地方都插著兩枝藍玫,他手裡卻捧著一大束紅玫瑰笑瞇瞇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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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10:38:43 |只看該作者
第567回

    鋪張,浪費,敗家子,堂堂大學生一點節儉低調的意識都沒有……不過沒事,她喜歡,她的靈魂早已被他的金錢所俘虜。

    一陣驚愕過後,發現那沒空陪她的人居然在時,秋寶眼裡透出一絲驚喜。在他過來還差兩三步時,她已等不及沒皮沒臉地撲上去,幸虧子桑把花移開了,不然鐵定撲個滿懷。

    招不怕舊,花了心思的安排對方能感覺到。

    「又說沒空?」秋寶驚喜萬分。

    「跟你開個玩笑,哪有事能比今天重要?」子桑含笑道。

    候明哲、春妮和范玲等高中同學不怕死地在旁邊猛起鬨,「親一個,親一個……」

    親個鬼,又不是結婚。

    秋寶正想向他們抗議,被跟前的男生雙手環到腦後,捧起她的臉來個深情一吻……

    說是慶祝兩人生日,結果被大家戲耍了一通,子桑因為高興也很合作,讓做什麼做什麼。還好,大家鬧得來有分寸,讓兩人徹底地秀了一把恩愛才肯放過。

    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倆上次旅行秀恩愛,眾人覺得刺眼,今天趁機報復來著。還說大家正處於努力學業、脫貧階段,讓他倆以後別亂曬恩愛影響大家情緒,小心下次整得更慘。

    但是,有愛一族通常死性不改。

    到了大家吃喝玩樂的時間,子桑這個壽星被人扯到一塊拼酒去了。秋寶趁透氣的空隙又把今晚兩人的親暱合照上傳,有意閃瞎一票無法前來的族人與好友的鈦合金眼。

    不過,秀恩愛死得快這句話不是浪得虛名。

    這張甜蜜合照出來沒多久,兩張打臉的照片在眾多嬉鬧笑罵聲中隆重登場。

    第一張照片裡有三個人,一女兩男,在夜裡來到一間M記快餐店裡坐了好久。快餐店裡客人不多,只有幾張桌子,而且全部是年輕人。

    上邊附著這樣的話:秋寶,好奇怪喔,當時你說跟副班長在旅遊,為什麼夜裡會出現在XX市呢?好巧,我剛好和思遠哥去那裡玩。是我們看錯,還是你記錯了?

    另一張是一男一女的,夜半時分進了人民醫院。

    同樣附著一句話:當時我就想去問,可是思遠哥說大家都有私隱,讓我別去打擾你們。你那天晚上沒事吧?大半夜去醫院……怪可憐的。

    秋寶:……

    察覺她神色有異,旁邊的春妮探頭一瞄,罵了聲:「哎我去,這誰呀?怎麼說話的?」

    范玲等人忙問怎麼回事,秋寶讓她們自個兒看朋友圈,對方肯定發到朋友圈裡了。

    眾人一看,嘿,果然人人看得到,而且看完之後大家神色各異地望著秋寶。

    發照片的人是孫小芬,她今晚沒來。

    「小芬住哪兒?沒被邀請嗎?」秋寶在照片下邊發了一條留言,然後問錢瑤。

    在照片底下留言等於告知子桑族人這張照片不必刪,刪照片顯得她心虛,自己心思坦蕩不怕別人中傷。

    說起孫小芬,錢瑤略遲疑,「她跟杜思遠留在京城。請是請了,不過她說這個月的工資給男朋友攢錢買車,沒法來。」

    省略對方在她面前吐槽子桑、秋寶小氣,不給大家報銷車費還想人去參加生日,臉真大的說~。

    其實,這次受邀的賓客要麼是在安平市的,要麼在鄰城鎮不歸家過節的好友同學們,來不來隨意,不強求。

    以前花錢如流水的豪爽、高調是為了引起某人的注意,藉機會接近她而已。如今抱得美人歸,低調才是長久的硬道理,不再搞專車接送+報銷車費那一套。

    沒想到,居然有人這麼關注夫妻倆的動靜,時刻惦記打臉潑冷水。

    打臉照片的上傳,秋寶不以為然。

    旁人卻被她的留言搞得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很快便傳到正、副班長的耳朵裡,那邊的人紛紛圍著子桑問個究竟。

    「喂,阿寶,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范玲拿著照片橫看豎看,愣是看不出一絲端倪來。

    秋寶神秘一笑,「就是話裡的意思啊。」

    此時此刻,在京都的一間約十平方的出租屋裡,孫小芬獨自躺在床上,吃味地翻看同學們今晚上傳的豐盛夜宴圖片。

    今晚杜思遠跟朋友出去喝酒唱K,說不方便帶她去,獨留她一人在家生悶氣,自然是看到什麼吐槽什麼。

    例如藍玫不過是一堆染色的花,她也會做;精緻美味的小蛋糕在夜市裡一大把,味道不如夜市的好;那邊的碳烤生蠔小心是死蠔放進去的……各種吹毛求疵心裡才快活些。

    誰讓這倆貨請客不給客人包來回車費?又不是沒錢,那麼計較能胖幾斤麼?

    不過,有錢又怎樣?找個男人吃軟飯還辣麼高調地秀恩愛,死要面子活受罪,難怪她忍不住要紅杏出牆在別的男人身上尋求安全感。

    正yy著,忽然發現秋寶居然給她留言了。

    哼,看看她有什麼話說。

    其實這種事沒法解釋,什麼叫做越描越黑?這個就是了。

    孫小芬得意洋洋地打開留言一看,頓時面色突變。

    原來,秋寶給她的留言不是解釋,而是:小芬,你時運好低啊!一見見了三個。不要緊,這種情況習慣了就好。猜一猜,三個裡邊哪個是人?猜中有獎哦。

    這番輕描淡寫的話像一塊磚頭,敲開了孫小芬的記憶之門,許多破碎的驚恐片段相繼掠過腦海,

    她曾經被董敏敏上身,對方欲置她於死地嫁禍秋寶,最後是秋寶救了她。

    但是,秋寶當時的那張鬼臉也挺嚇人的。

    她那段記憶沒被抹去隱約有些印象,為此特意去一間有名的寺廟買了一串佛珠戴上闢邪。

    心中的畏懼隨著時間的推移,人生的經歷風平浪靜而逐漸消失。此刻重提舊事,擱在脖子上的冰涼,秋寶冷淡的笑顏和鬼臉彷彿就在眼前,一股寒意迅速遍佈全身。

    再看看自己上傳的兩張照片,拍照的時間皆在午夜,最是陰森的時間……越看越心寒,照片裡的男女並肩而行,卻神情舉止冷漠,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隨著夜深,增加她一人在家的恐懼感,一陣慌亂間忙哆嗦著手刪了照片,心裡仍呯呯地跳個不停。

    還是很怕,於是給杜思遠打電話,可是他不接,可能聽不到手機響。

    眼看就要到凌晨零點,正是某些東西最兇猛的時間。越想越害怕的孫小芬不敢獨處一室,趕緊穿好衣服跑到熱鬧的大街上,看見身邊一雙一對的人跑過頓感孤單。

    有人愁苦,有人喜。

    凌晨零點一到,安平市的夜空中煙花綻放,一對年輕壽星在眾人的祝賀聲中翩然起舞,共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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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9
發表於 2017-8-8 10:38:55 |只看該作者
第568回

    北方的秋天與南方不同,一夜之間山野田間都換了顏色。

    凌厲的秋風使得樹木的葉子由綠變黃,落葉片片。極目原野,金黃的銀杏,深紅的楓葉,給秋天刷出一片絢爛和純粹的色彩。

    在陌子看來,北方秋天的天空是湛藍的,白雲清澈,黑沉沉的土地融入天邊,頗有一種天蒼蒼,野茫茫的蒼黃之感。

    他前世是出身南方的孤兒,讀書不多。

    重生以後,身處一個完全陌生新鮮的環境,他只能用「臥槽臥槽,這裡的風景好特麼的美啊!」來抒發心中的感受。

    對於一個粗糙漢子來說,有那種感慨已經超級文雅了,不需要更加華美的辭藻來表達。

    可能上天有心彌補他,這輩子他有父母兄弟,全家一共六口人,不包括爺奶叔伯,挺熱鬧的一大家子。

    古代的時候,兒孫多是一種福氣,現在卻是一種災難。

    在他們村,兄弟多的人家一般很窮,父母慫包些的甚至只有一個或兩個孩子有書讀。當然,如果家裡有一兩個女孩就好辦多了,女孩不用讀那麼多書,多幫家裡幹活減輕負擔。

    以後嫁個好人家,還可以幫襯一下娘家的兄弟。

    不得不承認,他們附近幾條村都有些重男輕女。這裡的女孩也視之為責任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為大家都這麼過。

    不過,陌子家沒有,因為他們全是兄弟。

    父母都是能幹的農民,四兄弟都有書讀,就是家境勉強了些,住在一個破房子裡,年節時分才有肉吃。

    陌子原名叫陌國強,重生後的他被自己的名字雷得不輕,學前世電視劇的男主角拿著字典隨手翻一頁閉著眼睛挑個字,於是成了陌子。

    高下立見,讀過書見過世面的人,跟鄉下土巴子的格調就是不一樣。

    剛改名就上了神隱榜,陌子忒得意。

    原主是一個傻子,四歲的時候跟兩個哥哥搶鳥蛋時被推翻在地,摔成小白痴。家裡窮,放棄治療,任他一個小娃子村裡村外亂逛,五歲的時候掉進淺水坑淹死。

    在家人選地方準備把原主埋了時,他來了。

    家裡那麼窮,其實他可以利用靈食之類改善一下生活環境。

    但是他偏不。

    父母很勤勞,也很包子,他們辛苦的勞動成果一大部分被爺奶哭窮拿去填補其他幾個叔伯的生活。

    陌子的小弟自小喜歡粘著爺奶,被他們教成了小間諜,家裡但凡有好東西都被他拿去向爺奶獻寶討賞。

    大哥愛玩,剛上初一就不讀了,整天混網吧,要麼跟一群損友偷雞摸狗,一年到頭在家裡幾乎沒見過他的影子。

    二哥愛讀書,是家中唯一正常的聰明孩子。

    他確實很聰明,打小懂得替自己打算。見父母兄弟都一副熊樣兒,他不得不樣樣替自己精打細算。父母賺錢回來都碰上他要交班費、資料費,或者這個那個費。

    然後把錢悄悄存起來,等真正需要的時候,家裡又拿不出來的時候才用來替自己解困。

    二哥的行為,陌子表示理解。

    這個家的成員太……可以說是爛泥扶不上牆,不懂得替自己打算的人遲早要完。

    這種人家有搭救的必要嗎?

    他要是利用前世的技術發家致富,保不齊要養活父母兄弟,爺奶叔伯,還有外公外婆與舅舅一干人等,各種家庭糾紛接踵而來。

    沒錯,他老娘正是典型的村中賢良淑德好婦人。

    她婆家、娘家一手抓,雖然辛苦,但值得,因為一個個都活得好好的,包括她自己。走路風風火火,一肩挑兩家忙成狗,身體壯實能跟村頭的牛比鬥。

    這種人容易積勞成疾,一點小毛病能要她命。

    陌子曾經嘗試跟今世的老娘溝通,讓她別那麼累。

    她感嘆地說:「唉,這是我們做女兒的責任。兩邊都是家人,忍心不幫?」

    跟老爹溝通讓他勸勸老娘,結果爹說:「有什麼辦法?只怪她娘家兄弟不爭氣。你媽要是不管會被人戳脊樑骨……」他自己也一樣。

    對於一個重生漢子的個性來說,讓他慢慢勸化父母根本不可能。

    家長裡短是娘們擅長的,他懶得應付。

    何況這對父母跟他只有血緣關係,感情不深,勸過之後發現無效,陌子就不管了,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家鄉是一個面向黃土,背靠山的小山村。山裡不太平,有野狼、野豬亂竄,白天不敢深入密林,晚上不管大人小孩都不敢走山路。

    這對陌子來說,乃天時地利人和的好環境。

    他的秘密小農場就建在沒人敢涉足的深山密林裡,裡邊種滿了各種靈食,導致附近空氣充滿靈氣,所以他平常練功也在裡邊。

    至於外界,他偶爾才出去一趟,沒想到一出山就遇到個二貨。

    「陌子!你今天又不上課跑哪兒去了?都說了林子裡有老虎很危險,老不聽話。」

    肩挑一擔柴的陌子聞聲翻個白眼,頭也不回繼續往家裡走。

    「哎,怎麼不說話?我說的不對嗎?」小女生鍥而不捨地追上來,像只小母雞似地一路嘰嘰歪歪,嘰嘰歪歪……

    不想成為失蹤人口,他時不時得回家蹭口飯吃刷刷臉,證明他還活著。

    柴火是他交給家裡的伙食費,他是成年人,不想因為吃白飯而欠下人情債。

    成了神隱士之後,他特別注意與凡人之間的來往,萬萬不能留下孽債之類。

    情債更加不想欠。

    擁有成人意識的他,在村裡是唯一穿著乾淨,氣質與拖鼻涕的小屁孩有著天淵之別的小男生,長得五官清秀,頗得村裡小姑娘的青睞,數顆芳心暗許。

    眼前這個比他大一歲的小姑娘是其中一個。

    她是隔壁村的,姓呂,叫呂曉芳,今年十二歲,六年級生,比陌子高一年級。

    這小丫頭喜歡他,所以管他管得忒寬。吃飯要管,上下學的時間、路線要管,休息時間幹什麼活都要管,美其名曰為他好。

    他是重生,小學生的知識閉著眼睛也能考得好,後來學著學著沒意思了。覺得自己有本事在手,還有靈食加成,以後賺錢養活自己還不容易?何必浪費時間讀書?

    有本事的人,有沒學歷照樣混得好。

    與其浪費時間上學,不如抓緊時間修煉,所以今年開始他不去了。老師、校長特意家訪好幾次,架不住他天天逃課,家長又不重視,校方最後沒轍只能放任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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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10:39:05 |只看該作者
第569回

    只有這個小丫頭不放手,妄想有一天能成功說服他重返正途。

    有一次,她在市集上見他色瞇瞇地盯著一個豐滿年輕的小媳婦看得目不轉睛。於是羞澀地對他說,只要他肯回校讀書,等她長大以後給他當媳婦。

    被他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盯著,小丫頭急了,以為他不信,忙拍胸口保證自己日後長得比那小媳婦漂亮好幾倍。

    唉,這年頭的小學生功課太少。

    這是陌子當時唯一的想法。

    美人?前世的不算,今世所見個個極品。

    紅狐大仙就不說了,作為狐狸精,美得那個妖嬈多姿,風情萬種;還有他的前任人之子,那可是名副其實的人界白富美,風華絕代,美得不食人間煙火。

    可惜,她同樣具備白富美的德性,高冷,眼高於頂,神隱士的身份讓她睥睨眾生。

    以上兩種美則美矣,個性不敢恭維,實非世間男子心目中的良配。

    冥界的女性有些極端,有些美得驚人,有些醜得嚇人,但有一個共同點,她們都認為自己臨死前一刻是原貌。

    所以,總的來說她們長相多變,純欣賞可以,娶回家是萬萬不能的。哪怕重內涵的男人也吃不消,半夜夢醒徒然發現枕邊人的原貌,保準嚇死。

    不過,老天不負有心人,讓他在冥界無意間遇上一枚妖嬈美麗的小美人。

    初次邂逅,在一片無邊際的彼岸花海,纖弱的小美人蜂腰輕盈,如蝶起舞,歌聲似泣似訴。烏黑的齊劉海,雙丫髻,小臉美艷,目光清純如初生嬰孩。

    他的闖入打破她的幻境,被囚在地底最深處的她孤伶伶地縮在陰暗的角落,惶恐如受驚的小鹿般眨著一雙清澈黑亮的大眼睛,那麼的單薄、無助又可憐。

    什麼紅狐大仙,什麼人之子白富美,真該讓她們來看看什麼叫做女人。

    得知他迷路誤闖,小美人抬起那纖細白皙的小手,禁錮手腕的黑鐵鏈子光啷響特別扎眼。她告訴他準確路線,沒說半句多餘的話,怯怯的,眼巴巴地抱著雙膝靜靜看著他離開。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模樣有多萌,有多惹人疼。

    所以,走到半路的陌子忍不住回頭跟她聊了幾句,得知她是此處的原始居民。父母在她出生時意外死亡被冥界的人視為不祥之女,囚禁於此數百年,或者千多年?

    時間過去太久,她忘了。

    她沒來過地面,甚至連奈何橋的樣子都漸漸淡忘。印象最深刻的只有小時候見過的那片彼岸花海,因此利用天賦製造一個花海的幻境供自己消遣解悶。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沒想到冥界還有如此慘無人道的法則,稚子何辜?哪怕她的親生父母因她而死,她一個小孩子又懂什麼?至於未成年就得挨穿透琵琶骨的罪,遭囚千年?

    一時激憤,陌子從她嘴裡得知解除禁制的方法,將她從暗無天日的地下最底層救出生天逃回人間。

    不是冥界的法寶廢柴,而是異域的法寶主要針對的是異域居民,對人類的限制不多。

    如今,她在人間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他的舉止引起冥界的追輯,後在天界有意包庇的情況下不了了之。

    如此甚好,意味著他救小丫頭是天意,更加心安理得地隱瞞她在人間的位置。

    初涉人世的小丫頭天真無邪,可惜自己肉身年齡還小,否則真想對她玩養成。

    別看她活了好久,其心智純得跟白紙一樣。在逃亡過程中,一個小男孩好心給了她一塊麵包,她就把人當親弟弟了,對方意外身亡她還費盡心思要找陰陽扇把他救活。

    單純成這樣的小姑娘,讓人操心。

    不過,人間終究是個大染缸,又處在那種環境,性情難免有些變化。

    唉,希望她以後能保留最初的一點純真……

    說曹操,曹操到。

    陌子正在胡思亂想時,忽然腦子裡響起一聲:「陌子……」

    陌子頓了頓,瞟一眼不厭其煩地對他吧啦吧啦的呂曉芳,忽而往林子裡一竄,瞬間沒了去向。

    「你去哪兒?你不回家吃飯了?」呂曉芳急得直嚷,她還想幫他溫習功課呢。

    ……

    冥界小姑娘本事很多,但自己不知道,等下意識使出來時經他解釋才呆萌呆萌地哦一聲。

    意念傳音是其中一項,彷彿天生的本事。

    她教會他技巧,但他靈力不足暫時做不到,所以才放棄上學,著急練功。

    他回到自己的秘密小農場,扔下乾柴,靠著樹桿閉上雙眼,對方的樣子立馬出現眼前。

    「怎麼這麼久?剛才那個人是誰?」姑娘一臉醋意瞪著他。

    陌子輕笑,「隔壁村的小姑娘,替老師給我帶句話。」不欲多言,「你怎麼了?氣喘氣喘的,找我有事?」

    對他的敷衍很不滿,但正事要緊。

    於是她深呼吸一下,說:「出大事了!陌子,冥界的人找上你同事了怎麼辦?喏,這是照片,坐對面這個是判官,另一個不認得……她會不會來抓我們?」

    陌子仔細看了看照片,發現裡邊唯一的女人果然是自己的前任,跟以前一樣淡雅美麗,眉宇間的冷漠依舊拒人於千里之外。

    「照片怎麼來的?你還打她的主意?」陌子有些不爽了,不信任他嗎?

    姑娘也微惱,「放心,照片是我同學在網上看到弄下來的。她是你在人間的同類,我當然對她格外關注,就怕有今天,結果真的靈驗了……」

    「瞎操心,神隱士不能自相殘殺,除非上頭有安排。」

    「那……」

    「如果上頭有命令,我早沒命了。」一眼看穿她的擔憂,陌子先答了,「你怎麼回事?參加學校運動會?」

    「不是,」姑娘神情放鬆的同時略顯疲累,「我看到照片怕上邊派她來責罰你,趕緊去救了幾個人,損了些靈力,休養幾天很快沒事。」

    陌子啼笑皆非,「你什麼邏輯?怕我被罰你應該第一時間來救我啊!」

    「救得了嗎?我又打不過上邊,」姑娘神情無奈,「只能多救幾個人助長你的功德,讓他們知道你救我沒錯。起碼我能救人,我歇幾天又能一次救好幾個……」

    「別別,你低調點省省力氣,萬一引起注意把你逮去研究室我可救不了你。」好笑與感動之餘,陌子忙阻止她,「對了,我的靈食過幾天能收割,想再去東郊一趟,小衛的事你打算怎樣?一起去?」

    「你有計畫嗎?」

    「初步計畫有,不過那女的不簡單,失敗機率有點高……」

    「成不成聽天由命,盡力就好。」姑娘也想開了,「喂,靈食給我留點兒?」

    「自吃可以,賣錢免提,別忘了你的處境。」陌子沒好氣道,見她不滿地抿緊小嘴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這姑娘學得真快,越來越市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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