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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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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竹子米]神隱士的悠閒人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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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1
發表於 2017-8-10 09:24:58 |只看該作者
第650回

    有物墜地,車子停下時迎面撲來一股寒風,車裡三人同時打個寒顫。

    「撞、撞人了?!」司機緊急剎車,開門下車看個究竟。

    「我有事離開一陣,你先回……」東百里看出異樣正想下車追,誰知聽到身邊一陣牙齒打架的格格聲。

    他轉臉一看,頓時嚇了一大跳。

    「春妮?!」

    原來春妮身上被一團黑雲籠罩,別人是印堂發黑,她是全身黑。陰寒之氣凍得她臉色發青,雙手環抱身軀發抖,眼睛直愣愣地瞪著前邊,嘴裡本能地說:

    「冷、冷,東、東哥,好冷……」

    東百里忙脫下外套嚴密罩在她身上,把本家發給自己長年戴著的護身符項鏈掛在她身上。

    誒,無效?!

    來不及多想,他把自己所學到的絕活一一使出來,可惜一點兒效果都沒有。

    而春妮的神情越來越呆滯,話也變得有些奇怪:

    「快走,找人之子……」

    東百里眼神一凜,迅速取出隱身符貼在自己和春妮身上,下車繞到她那邊打開車門一個公主抱把她抱出車子。取出紙符貼在腳上,再念動飛毛腿咒,盡最快速度往候家別墅趕。

    剛才那股怪風在借人身傳音,必須盡快離開,時間久了春妮怕是撐不住。

    他身上的防禦太強,人身不好借,女性體質偏陰,借身最輕鬆適合。

    候家別墅是子桑族在安平市的據點,有能人坐鎮,如果不行恐怕得向東郊之林求助。

    他們走後,正在搜尋傷者的司機哭喪著臉跑回來。附近他都找遍了,沒找到被撞之人,可是剛剛確實有人被撞,聲音很有力可能撞得很嚴重。

    肇事逃逸他良心過意不去,希望能說服車上的兩個客人幫忙找找,別耽誤最佳的治療時間。

    不料,他跑回車旁一看,臥槽,車上的人沒了?!

    特麼的,莫非他見鬼了?

    司機驚惶地前後看看,正值午夜時分,從機場回城的這條路只有少數幾輛車,沒路人,也沒監控。

    臥、臥槽,不行,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離開為妙。

    良心抵不過恐懼感,司機趕緊拉開車門,赫然發現自己的座位壓著兩張百元大鈔。愣了一下,恐懼心略感。

    看來是虛驚一場,客人想必是攔車走了。

    隨即他又哭喪著臉,既然不是鬼,那剛才撞著的肯定是人,兩個客人怕惹事所以匆匆走掉。

    可他不能走,怕良心難安,夜夜冤魂入夢。

    於是,他繼續打著電筒在附近找……

    此時此刻,撞到他車子的那個黑影已遠在千里之外的半空中。

    他自恃功力深厚不怕暗算,誤信人言隻身前往,沒想到那妖女功力漲得那麼快,今天他恐怕在劫難逃……正想著,前方的天空一大片黑霧瀰漫,肉眼可見正在逐漸凝聚。

    「嘻嘻,史判官,您想去哪兒?」說話間,黑霧步步迫近。

    他是冥界官員,知道那片黑霧能吞噬生靈奪取其功力與記憶。她已經很強大了,再加上他的簡直如虎添翼,還有記憶,決不能讓她奪了去……

    史判官的神情帶著一絲決絕,憑空向後退,儘量離黑霧遠些。

    「妖女別得意,本官的今天將是你未來的下場。」突然眼睛瞪得老大,「人之子?!」

    黑霧一頓,趁這一瞬間,半空的人影轟地無火自燃,瞬間一聲慘叫便已全部消失。那是業火,他喚出業火纏身自我毀滅,身軀連同記憶被業火燒得一乾二淨。

    如此徹底,別說功力,連他的一點氣息都沒剩下。

    見及此,黑霧不由發出一聲淒厲尖銳的怒哮……

    沒多久,半空又跳下一個少年。

    「咦?親眼看見他們從這邊走,怎麼沒人呢?」他東張西望一陣,輕喚,「史老大,史老大?」

    搜了一圈,鬼影都沒一個,哪兒去了?

    忽聽附近的城鎮有些異常動靜,忙遁地而去。當他鑽出地面,卻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大跳。

    一條陰暗巷子裡,他心目中那位純淨善良的好姑娘正一手一個地按住黑白無常,在他們頭頂上拚命吸納元氣。

    「小沙?!」他首次失聲叫出她的名字。

    吸納他人元氣絕逼是錯誤的,是一種極其邪惡遭正道修士所鄙視的法門。哪怕他討厭天地兩界的墨守成規,不代表他是非不分,不曉輕重。

    「你在幹什麼,快放手!」

    見她沒反應,陌子手中一晃,揚起一根棒子直挑她的雙手。

    像是被他的舉動所驚醒,小沙身上躍出一道幻影利落地踢開他的棒子,攔住他不讓上前打擾。

    「陌、陌子,別怪我,史……他騙我……」仍在拚命吸納的小沙彷彿身不由己,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抓緊時間吸,很快便將黑白無常化為烏有。

    即使擁有兩位冥界官員的元氣,她仍撲倒在地渾身微微抽搐,那道幻影回到本體。

    「小沙……」陌子又氣又急,忙撲上前扶起她,「到底出了什麼事?我才離開一會兒……」當時氣氛和諧,貌似前途一片大好。

    誰知意外橫生,三人聽見遠處傳來野獸怒哮與人類的呼救。野獸的吼聲是橫在陌子心中的一根刺,吼聲入耳,他立馬氣血上湧扔下一句「去去就來」便跑了。

    留下冥界兩人面面相覷,殊不知,他才離開一陣,原本和諧的畫風瞬間轉換血腥場面。

    小沙顫著手,喚出一顆滿佈裂痕的紫光珠子。

    「史、史大人騙我,說……要、要驗明正身,讓我把幽冥珠拿出來給他瞧瞧,結果……」

    幽冥珠對她的重要性一早言明,陌子很清楚。寶珠與她的性命息息相關,珠在人在,珠碎人亡,如今裂成這樣她當然會元氣大傷。

    「我不想的,可我控制不住……陌子,我……我不想當怪物,殺了我,你殺了我……」她緊緊揪住陌子的衣領,神色淒美,苦苦哀求。

    那怎麼可能?別說她是無意的,就算有意,真讓他殺了她也得考慮三分。

    回想前幾小時發生的一幕幕,史判官被他的突然來訪嚇了一跳,二話不說便招來人馬圍攻他,好不容易才說服史判接受和談的建議。

    能當判官的,沒活過千年少說也有幾百年了,思想頑固不化,正邪界線分得特別清楚。

    之前他是有意支開自己的吧?好趁機對她下手,好一個陰險狡詐的老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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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2
發表於 2017-8-10 09:25:13 |只看該作者
第651回

    「姓史的在哪兒?」陌子眸子微冷,語氣冷淡。

    小沙搖搖頭,「恰巧紅衣女經過,她見了寶珠起了佔為己有的心思。史大人自然不肯,兩人就在那邊打起來了,我這才尋得機會逃到這邊來。」

    「紅衣……那個紅衣服?」陌子愣了下,那就不妙了,趕緊抱起她,「我們走。」

    「不,陌子,如果你不殺我,我想回到這具身體的家裡去,那兒安全,而且人類的肉身適合我練功靜養……」

    陌子略顯猶豫,忽而鄭重其事地盯著她的眼睛。

    「小沙,答應我,下次別再幹這種事,你會走火入魔的。」

    小沙無奈苦笑,「我不敢保證,陌子,我一看見靈氣就忍不住。我來自幽冥,小傷可忍,大傷就……那是我的天性與本能,對不起。」好像人類吸毒那樣,一旦上癮將很難遏制。

    人類天性尚且難改,何況是不受道德約束的魔物?

    這不奇怪,世上流傳著很多有關吸血鬼的傳說。他們混在人類中生活,天性難改,只是喝的不是活人鮮血,而是用錢買,或者去醫院偷。

    人是萬物之靈,但地球上不止人類一個物種。壓抑與徹底改變天性有害無益,甚至可能造就更大的禍患。

    唯一的辦法是,遷就與換個方式容納異類的天性。

    「……那你挑壞人,別傷及無辜好嗎?不管是人還是鬼,尤其是黑白無常。」陌子懇求。愛屋及烏,他與其中一個黑無常交情甚深,萬一哪天大水沖倒龍王廟怎辦?

    小沙吃力點點頭,凝望他好久,緩緩抬臂撫上他的臉,「今天是你練幽冥珠的日子……」

    「不用,等你好了再說。」陌子立時按下她的手。

    小沙不贊同,「給你治臉不差那點靈力,」把寶珠放在他手上,「男子漢大丈夫,別婆婆媽媽的。快點,省得呆會兒又有人幹擾……」

    確實不能耽擱,陌子咬咬牙,最後果斷接過。

    「你放心,反正我沒事做,日後替你蒐集靈氣療傷。」省得她錯殺無辜,一舉兩得。

    小沙笑彎了眼,「好,我聽你的。」

    陌子回她一笑,抱起她換了一個更為隱秘的地方開始練功。至於任務,拖個一兩年再說,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有辦法的。

    ……

    回到候家別墅,東百里抱著春妮直接進入以前星空祭壇的法陣。那裡一直有好幾個修士在練功護法,見他抱著一個普通人進來,無不為之側目。

    難得他腳步匆忙略顯慌張,而他懷中的女生雖有邪氣纏身,性命暫時無礙,有些人就忍不住調侃他說:

    「小東,你女朋友?被上身了?」又一個開竅了麼?

    東百里沒理,逕自來到陣法中心,把春妮輕輕放在中間。

    春妮仍在喃喃自語:「……找人之子,秋……人之子,秋……」

    「別開玩笑了,有人借身留音,趕緊看看是什麼。」

    說笑歸說笑,不能誤了正事。

    眾人離開一些,由一名道士打扮的中年人上前察看,不禁訝然:「冥官的官印?兄弟們,我一個人恐怕不行。」被打了冥界的官印,力量單薄的人催動不了。

    冥官的留音?留音即留言,一般是臨死前的遺言。

    有冥官枉死了?!大件事了!

    眾人不敢再遲疑,同時向春妮身上發功激發官印裡的傳音留言。但見一片亮光閃了閃,瞬即出現一張凶神惡煞滿嘴絡腮鬍的粗魯漢子臉,對方牛眼一瞪:

    「本官史判,奉冥王之命潛入人間捉拿幽冥之女,不料中了敵人奸計即將命喪。魔女入主首都吸納王者之氣,用心險惡,不日將成氣候,萬望諸位有能之士速找人之子解危,晚之悔矣。她乃安平人氏,姓秋名寶,速去,速去……」

    影像到最後十分慘烈,他身陷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之中,猶在「速去,速去……」直至消失殆盡,聲音方才散盡。

    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春妮緊閉雙目,長吁一口氣便頹然倒下。

    東百里忙扶起她,按在她額頭半晌,發現體溫正在回暖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死於業火……」一名修士默然道。

    業火令魂魄煙消雲散,連投胎重生的機會都沒了。

    「將成氣候,可是……連判官都死在她手上,我們能有什麼指望?像上次那種機會不可能有第二次,」即使有,還得看自己有沒本事留下她,「東少,看情形得把少爺召回來才行。」

    試用期未過難請正神,可以召來一些自然精靈幫忙找魔女下落,這樁禍事光靠人力根本處理不了。

    對方羽翼未豐時,他們查了那麼久尚且連魔女的真容都沒見過,談何消滅?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偏偏冥官所指的秋氏正在關小黑屋,能不能活著出來也是大家的一樁心病,指望她打救希望渺茫。

    「我也覺得,再晚恐怕來不及了。」

    「我待會兒跟老白聯繫,你們先跟總部討論一下該怎麼處理,我去去就來。」東百里曉得輕重,說罷,抱起昏睡中的春妮離開法陣。

    見他回來,成伯早已吩咐人打掃兩間客房,隨時可以入住。

    妥善安置好春妮,東百里立即與本家聯繫,把今晚的事如實說了一遍。事態緊急,今晚的候家別墅除了普通人外,其餘人等一夜沒睡,都忙著琢磨史判的話,並商量對策。

    第二天清晨,春妮一覺醒來頓覺腦袋有千斤重,而且渾身發軟無力。怎麼回事?再細看自己所處的室內環境,臥槽,貌似有些熟悉,但記不起是哪裡。

    正好這時門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春妮,你醒了,身子還好吧?」

    春妮見了她,立時安心了。

    「芬姨,你怎麼在這兒?」不是在阿寶家長住嗎?

    好脾氣的芬姨笑盈盈地拿來一束新鮮的花束,「東少爺吩咐等你醒了就聞聞這束花,清醒一下頭腦。」而後又說,「我們主管說目標已經出現,我們再呆在秋小姐家不安全,所以回來了。」

    因為人要吃東西,有各種需求極可能要出門,不安全。

    式神不用,她倆只要安靜呆在家裡沒誰傷得了,由她倆一人住一套房,專門負責打理家中雜務。

    春妮哦了聲,對芬姨說的那些信息量大的話不感興趣,接過花束深深聞了一下。一股清涼的氣味湧入鼻尖,她渾身打個冷顫,昨晚的事立即清晰地呈現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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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0 09:25:23 |只看該作者
第652回

    緣溪行,忘路之遠近。

    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

    桃花源的安寧和樂不光是它的作者追求美好生活的理想,亦是世人對輕鬆生活的嚮往與憧憬。

    遠離塵囂的狐之鄉,陽光明媚。青山翠谷,幽靜而空曠。

    不遠的林子邊,幾頭毛茸茸的小狐狸正在山石小坡間玩耍,不時傳來奶聲奶氣的嗚咽低鳴。

    沒多久,一名穿著很現代的男生憑空出現,手裡還拿著一本精薄的筆電。

    狐之鄉囚禁著重要人物,結界被加強。

    子桑家的信號接收器無法穿透結界,更新換代勢在必行。那是以後的事,如今他只能每隔兩三天出去一趟接收公司文件及外界的消息,然後拿回來批閱處理。

    銀狐給了他一個信物,可以自由出入。

    他的身影剛出現,馬上迎來幾頭小狐狸纏腳追跑,還不時抬頭看看他的手,像在期待什麼。

    「嘿,嘿,我只是出去收一下信息,沒買糖果。野蘋果要不要?糖吃多會變胖那就不美了,還傷牙……」男生低頭哄道,雙腳被小可愛們纏得舉步維艱。

    狐之鄉的小狐狸出生時是人是狐,取決於父母的優秀基因,也就是修為。

    高隊靈狐的孩子一出生便是人類嬰孩的模樣,失控才會變回原形;而修為低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原形,須過一百年才能化人。

    靈狐與普通的狐狸不一樣。

    外界的狐狸很難活到一百歲,這裡的狐狸,如果小心看管別讓它們跑到外邊承受大自然規律的話,活到一百年是常有的事。

    它們的智商跟人類小孩差不多,甚至有些比人類孩子更有靈性。

    因為它們是修仙的族群,講究清心寡慾,沒有人類那麼複雜的心思與各種膨脹的欲望。

    不過,它們對人類的零食很感興趣。

    子桑每次回來都帶一些零食當手信,不光小狐狸喜歡,絕大部分的成年狐也十分好奇地淺嘗過。圖個新鮮,吃得不多,畢竟人類的食物雜質多,貪吃影響修為。

    還好,那些零食由原材料到成品皆出自自家人的手,綠色有機食品,安全保障。成年靈狐不貪口欲,架不住小孩子喜歡,每當他踏入狐之鄉,立馬有一堆小狐狸圍著他轉。

    哪怕他出去不到一分鐘,它們同樣充滿期待。

    次數多了,子桑每次出去總要在外邊摘一些野果回來,全是狐之鄉里邊有的。

    狐之鄉沒有的品種他不敢摘,怕小狐狸受不住誘惑偷偷跑出去。民間很多有關動物的神話來源就是因為靈性的小動物淘氣,私自跑到人間闖出來的禍事。

    對它們來說是禍,一種滅頂之災,對人類而言只是一個個流傳千古美麗動人的傳說。

    這對它們不公平。

    小萌物很治癒,他心情忒好地坐在一塊山石上逗著小狐狸們,把摘的野蘋果分給它們吃。一頭剛出生幾年的小白狐抱著篷鬆松的尾巴在他懷裡縮成一個絨團,賴著不肯下來,瞇眼睡得香甜。

    他沒轍,只好抱著它往遙天閣方向走。

    當來到九尾狐的地界邊緣,貌似熟睡的小傢伙打了一個激靈,忽地抬頭,豎起耳朵四下張望一番,然後哧溜地從他懷中跳下,落地而逃。

    來自九尾狐的威壓讓小狐狸們望而生畏,沒有成年狐狸的帶領,它們不敢擅闖。

    這是動物的本能反應,壓倒性的強者氣勢讓它們臣服。

    子桑微微淺笑,目送它竄入林中消失才回頭,沿著那條人跡罕至的山路抬步而上。

    他是狐之鄉唯一的人類,連家大哥、二姐都是有單位的人,各有職責在身,不可久留。

    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他在這兒快三年了傾城異能女王。

    狐族仇視人類,但他是神祭司,可與世間萬物通靈,靈魂澄淨品格高尚,與靈狐們的相處甚是和睦。他還結交了三兩知己,常在一起暢談學道之路的心得體會,漸漸地有些樂不思蜀。

    靈狐們的無慾無求,令狐之鄉千年以來一派祥和安寧。

    這是優點,也是它們的缺點。

    安逸的環境並沒讓它們的修為突飛猛進,而是止步不前。一旦踏入人間歷練,多半是一去不還,只因心性欠缺磨煉。

    這一點,很多狐持不同意見。

    有例子的,青丘狐很喜歡人間,照樣損兵折將一去不返,全部入了輪迴。僥倖回來的充當族中智者,送走一批又一批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靈狐,不知圖什麼。

    對此,子桑無言以對。

    因噎廢食是不對的,但這是他們的生活方式,說說想法而已,不必較真地慫恿他們出去。

    不知不覺地,他回到那片綠草青青的小山坡,對面就是遙天閣。

    忽覺前方有些異樣,他抬頭,蠻意外地發現一個英姿颯爽的紅影舉目眺望。

    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心頭狂喜,「連……」正要沖上去,忽又凝住腳,遲疑地開始打量對方。

    不,不是她。

    太久沒見,雖近在咫尺,猶如天邊。對她思念甚深,乍然入眼一抹紅影彷彿看到她本人。

    再一眼,便能發現各種的不同。

    最明顯的是髮型,一個是古時髮髻,俏立崖邊,活脫脫的婉約仕女圖,讓人不敢褻瀆;一個是雙辮妹子,紅巾抹額,可能布料接地氣,即便她靜站不動,儘管隨時暴走武力值驚人,依然不由自主地靠近。

    兩人同穿艷紅,她衣裳的布料質樸素雅。不似眼前這位,衣料的質地如絲如綢,輕柔似仙衣的飄逸。

    女子聞聲望來,眸色淡然不含絲毫情緒,隨後不言不語消失在空氣中。

    她非人亦非狐,只是情場失意而飄蕩世間的一縷芳魂。

    原來她在這兒。

    這就是小珊瑚的原形?比之人類模樣美艷多了。可她來這兒做什麼?跟小青梅有交情?她在他面前鮮少提及靈界的同事或好友,而且好像跟小珊瑚有過節。

    塗珊瑚,塗珊……啊,是塗山狐。

    子桑一時無語,好直率的狐狸精。還好人類思想複雜,越簡單的事越糊塗。

    包括他與吳天奇,若非出事,兩人決不多想。

    一般枉死的靈魂要昏睡好長一段時間,或幾年,或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也有,它們常常為了一個因素而甦醒。

    這裡是她的家鄉,知道好友為自己出氣落難於此,所以前來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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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0 09:25:34 |只看該作者
第653回

    他很清楚,小青梅發這通火不是為了好友的死,而是好友死後受到不該有的恥辱。一夜夫妻百日恩,不管怎樣、,曾是愛人的吳天奇沒幫她保住最後一點尊嚴。

    所以她恨,不排除同病相憐的憤怒。

    因她不算百分百的人類,她身上有一半是凶神惡煞的血性。

    其實吳天奇比他幸運多了,小珊瑚是一隻成精的狐狸,早已脫離低等動物的行列,與他匹配綽綽有餘。

    不像自己,跟一名長期攜帶自爆裝置的凶神為侶,日後禍福難料。

    那又如何?照樣過。

    畢竟他喜歡她的人,身份啥的等於人生的背景音樂,可有可無。

    有些人表面是人,實際上是鬼是怪猶未可知。譬如吳天奇的二婚趙婉兒,為了迎合她那巫師師父作法,曾欺矇拐騙外地人去巫師家被熬油作法,可怕之極。

    雖只有一次,足以證明她心性毒辣,難保將來有第二次。幸虧她現在成了白痴,否則禍害無窮。

    算了,往事已矣,多想無益。

    他是世俗之人,看看今天剛收到的文件才是正經事。

    狐之鄉的安逸環境令他心生懈怠,越來越不想出去。之前每個季度留在這裡兩個月,日子逐漸延長中。見公司沒什麼事,他已大半年沒出去,僅在外邊給家裡人打個電話報報平安。

    來到剛才紅影站的位置,他伸著脖子上下左右地往對面屋子猛瞧。

    對面是紙糊的窗,白天看不進裡邊,只有晚上才能看見裡邊光芒閃爍,影影綽綽,像是她的影子,又彷彿不是。

    離得近了看不清楚,站在這邊透過亮光能大概看見輪廓。

    遙望紗窗,思念綿綿。

    屋外的金光已消失,裡邊的光芒是她發出來的,狐王說是她練功所致。

    這是大好的現象,老擔心一件事反而容易出問題。不如靜心修煉,忘掉一切恐懼,心態自然平靜。

    外邊的數層結界所剩無幾,到今天只剩下屋外的一層。

    為安全起見,子桑一直是凡人身軀。

    目前除了身手體力異於常人外,其他方面與普通人無異。為方便他自由橫跨兩岸,不必老麻煩別人,狐王特意給他造了一座獨木橋通行,在古屋旁建了一座客居廂房。

    與她毗鄰而居,有個風吹草動他立馬察覺。

    廂房是狐王用靈氣所造,她若出岔子,附近靈氣全無。

    她平靜之後,銀狐沉進境界空間鮮少露面,對外界的動靜一概不理睬。

    整片山谷只有他一個人,好安靜哪!

    山裡住著個老祖宗,尋常狐不敢靠近,他獨自生活,夏天連只蚊子都沒有。閒暇時,他在屋外種了好多花草樹木,死了一茬又一茬,近年才枯木逢春,悄發新枝嫩芽,十分喜人。

    輕鬆自如地走過獨木橋,察覺崖下的陰煞之氣瀰漫,他不由得停步往下張望。沒有結界阻攔,沒有她暴走狂收靈氣,深崖裡的陰煞之氣不出數月便能恢復以前那種濃度。

    路過古屋門前,他又嘗試著伸手欲輕推門扉,滋的一下,他的手再次被彈開。

    不過痛感比上次弱了一些,意味著她出來的日子指日可待。

    樂觀的他抬眸望向紙窗,輕笑如鴻羽,溫和而自若。

    歲月匆匆過,今年已經25歲的他比以前成熟了許多,氣質獨特,儒雅又帥氣。

    子桑心情開朗輕鬆,回到廂房搬出桌子凳子安置門前,把筆電擱上邊,再拿電壺準備燒開水泡茶喝。

    畢竟是長住,有條件的話他從不為難自己。

    這間廂房是狐王所造,而裡邊的浴室洗手間是他找老白想辦法搞的裝修,眨眼功夫,很快的;還有電器用品,有陽光的地方不怕沒電,他的三餐解決得妥妥的。

    遇上陰天?

    沒關係,屋旁擺個小火爐燒柴煮飯一樣行,難不倒他。

    除了日常工作,其餘時間他也在練功,像以前那樣你在陰間我在陽。以凡人之軀修煉,效果甚微。據龍神的意思是,等小青梅出來或者他回歸人類生活,功力可歸還。

    沒事,在這裡他很安全。

    端坐桌前,打開筆電,一手點擊按鍵,一手倒水泡茶。

    正準備進入工作狀態,驀然間,他腦海裡出現一個凶神惡煞,自稱史判,來自冥界……他閉目靜看,看完之後,白管家一貫溫和的嗓音響起:

    「少爺,您該回來了……」

    手,一直維持著倒水的姿勢,直到開水漫出壺口嘩嘩地沿著桌面流到地上,他才回過神來。

    放下開水壺,又瞅了古屋一眼。

    為了讓他明白事態的嚴重性,老白特意將對方的遺言影像傳給他看。

    他知道史判是誰,對方曾跟小青梅談過話。

    自爆,吸納首都的王者之氣,情況屬實的話確實不太妙。以前對方韜光養晦是因為實力不夠,如今獠牙漸露,證明史判說得沒錯,魔女氣候將成。

    邪魔的功力增長之快令人咋舌,可望而不可及。

    連白管家都希望他回去,證明事情緊急。

    一想到要離開,原本輕鬆的他立時心情沉重,起身來到屋子窗前貼耳傾聽,裡邊的人兒連半點聲息都木有。

    但他肯定她還活著,憑直覺,憑銀狐的態度猜測。

    如果她死了,他這活生生的人類早被踢出狐之鄉,哪能留他在這兒污染環境?屋裡平靜無波,屋外有天狐守著,他堅信她定能安然無恙地出來。

    他也想等她平安出來,一起離開。

    奈何情況貌似危急,他是職責所在,刻不容緩。

    打定主意,他回屋取出紙筆給她寫了一張字條,字句簡短,透著刻骨的思念,期盼她早日歸來。

    說走就走,迅速收拾自己的衣物塞進背包。再一次路過緊閉的大門,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後過了獨木橋。

    很想敲門說聲再見,又不敢,惟恐驚擾屋中人。

    來到銀狐消失的地方,他恭聲連呼三下,將九尾銀狐喚了出來。

    抱尾蜷縮的銀狐眼皮微掀,像在問他什麼事,不發一語,一動不動。

    「前輩,我有事離開。要是有意外,煩請前輩務必告知。如果她成功脫困,麻煩前輩代為轉交。」畢恭畢敬地奉上自己的一小本筆記簿,裡邊有留言。

    一道亮光掠過,簿子消失,老狐狸也不見了。

    最後回頭看一眼,對面那棟孤伶伶的古老大屋像塊磁鐵一樣牢牢拖住他的腳,邁不開。

    他調整心情,深呼吸兩下,果斷轉身趕往狐之鄉的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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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5
發表於 2017-8-10 09:25:48 |只看該作者
第654回

    回到安平市的候家,一群人已在等候。

    「史判說她吸納首都之氣,有沒提哪個地方?」回歸大隊伍的子桑見人齊了,把行李交給傭人拿回房放好,「幽冥之女在地下活了上千年,她指的首都是哪個?」

    「汴州?」

    「漢京?」

    「北平?」

    「長……」

    「不好意思,」子桑忙打斷,他問錯了,撫額,「那妖女今年幾歲?出生後接觸最多的是哪個朝代的人和物?她的喜好是什麼?」

    例如喜歡穿哪個年代的服飾,哪個朝代的食物最適合她的口味等等。她活了那麼久,天朝數千年的歷史文化,朝代更替,只有鬼知道她最喜歡哪個朝代。

    「這恐怕需要時間查一查。」有人答道。

    「那就趕緊查。」子桑打開電腦翻找之前的資料。

    他家能人眾多,天上、地下與水底,各有各的社交圈子,總有人認識冥界的成員,找鬼問些資料難度不高。

    「阿哲那邊傳來消息,他們今個月統計了一下,發現近兩年京裡權威人士出事的頻率偏高,獲救的原因要麼是喝了雪尖茶,要麼為三合教的人相救。」東百里打開京城那邊傳來的信息彈幕,「問題是,雪尖茶救的全是小病小痛,三合教非將死之人不救……」

    個中差別大了去,給民眾一個錯覺,認為雪尖茶只能治小病,大病還是三合教最值得信賴。

    而且三合教眾越來越多,幾乎遍及全球。

    反而雪尖茶只有國內的人知道,外國極少有人聽過它的名字,不曉得是啥東東。

    子桑也看著手頭的資料,「這個三合教肯定有問題,如果他們跟妖女有關係……」

    東百里跟其他人互視一眼,遲疑道:「各國首都都有問題?」

    臥槽,胃口太大了吧?噎不死也得撐死。

    「希望不是……」子桑沉吟道,「我今晚回本家看看,你們注意各大國的首都一些權威人士的健康問題。如有發現,馬上通知我。」

    他要親眼看看三合教是怎樣救人的。

    之前有人偷看過,那會兒的三合教剛剛冒頭,用的手法雖然奇幻但不失正道風範。如今三合教漸成氣候,難保其中的成員產生自傲自滿的情緒,說不定能露出馬腳。

    比如一種產品,試用裝是真有效,質量槓槓的。等真正上市,裡邊的材料僅有試用裝的三分之一,其餘全是水分,質量不到試用裝的一半。

    一個人或者一個組織,在風頭正盛時最容易露出破綻。

    他們等的就是那一刻,希望到時有能力阻止……

    大夏天熱個半死,受氣溫影響,人們往往為了一點小事心煩氣躁。

    楊琪正是受害者之一。

    不知前世造了什麼孽,她交的男朋友均是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垃圾。之前那些前男友雖然門當戶對,奈何人品差,要麼一腳踏幾船,要麼媽寶男,要麼為了綠茶或者小白花跟她翻臉。

    她一氣之下找了個有才華的鳳凰男,研究生。不料更氣人,他明面上不敢逆她的意,背地裡跟一個學妹眉來眼去,卻矢口否認說關係純潔,把她氣個半死。

    曾被她發現過一次,稍有收斂。

    昨晚約他今個週末出海玩水消消暑氣,過一個溫馨浪漫的二人世界。他說沒空,教授讓他幫忙做科研。她當時還替他高興來著,那證明教授看重他。

    結果怎麼著?

    她跟兩個姐妹做完水療出來,打算找間自助餐廳吃個痛快,竟讓她撞見他跟那個關係純潔的學妹親密無間地坐在一個角落互相喂食龍蝦。

    靠!這叫純潔嗎?看他們的表情恨不得用嘴互喂啊摔~

    一頂綠帽砸頭上,楊琪氣呼呼地過去,二話不說端起龍蝦呼了他學妹一臉。然後辟啪辟啪狂揍渣男。最後把桌上的肉啊菜還有小蛋糕啥的全部倒在尖叫連連的學妹身上,成功讓她暈倒在地。

    「你們給我等著。」

    猶不解氣,楊琪甩下這句話掉頭就走了。

    她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打幾巴掌了事?想得美,接下來的報復手段一刻不能停。與她同行的姐妹們紛紛出主意說把狗男女的名聲搞臭,讓他倆徹底滾出安平。

    楊琪也是這麼想的,就這麼定了。

    她找張賀,找其他兄弟姐妹,沒找許美佳。大家都二十幾歲的人了,各有各的煩惱聯繫少。

    許美佳又鬧出上次的事。

    雖然莊淑惠跟趙一達不計較,雖然許美佳說自己被迷糊塗了。

    但楊琪明白,女人一旦埋下妒忌的種子,哪怕受制一時,早晚還有發芽的機會。

    小美在初中時已暗戀趙一達,長大後心意沒變過,執念太深,有所動作楊琪表示理解。

    理解,贊同,不代表她會參與其中,尤其好友報復的對象是安平市曾經的小霸王趙一達的老婆。萬一被趙家知道,別說許家,就連楊家也難逃一劫,她不做自毀家底的傻事。

    還有教會,許美佳出事時大家曾懷疑教會送的那個香薰燈有問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楊琪索性連唐小雁等教眾一併絕交。

    她的絕交,不過是換了個手機號而已,不跟許美佳、唐小雁等人聯繫,跟張賀他們依舊是好兄弟。

    所以,她的人脈還在。

    夥伴們動作超快,楊琪第二天中午就收到消息,說前男友為了一點兒錢,將某教授的研究成果透露給對手,聲名狼藉。

    至於那學妹,被人爆照說她做□□聲名掃地。

    破鍋配爛蓋,絕配。

    賤女哭得哀淒淒,抽泣著說要跳樓表清白,渣男惱羞成怒來到跟前指責她仗勢欺人。楊琪一點兒都不在意,反而像大熱天喝了一瓶凍檸水,身心舒爽極了。

    愛之深,恨之切,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

    自己走投無路,又怕柔弱的學妹跳樓,渣男咬咬牙,捨下臉皮向楊琪求和好。說他一時糊塗,其實心裡最愛的人始終是她,一往情深的模樣把楊琪噁心得想吐。

    還好,前男友的噁心作派只堅持了一天,第二天開始再也沒來過。

    大家都說他倆去了外地,有人說兩人分道揚鑣,男的不讀研了,回鄉鎮發展,女的去了國外。

    是真是假,楊琪不在乎。她眼不見為淨,努力尋找下一春。

    直到有一天,很久不見的許美佳在一個夜場找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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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6
發表於 2017-8-10 09:26:03 |只看該作者
第655回

    「身敗名裂你就滿意了?那不便宜了狗男女?」許美佳在她身邊坐下,笑容跟以往一樣自然。

    但是,楊琪總覺得她跟以前不大一樣,說又不說出來。

    「不然咧?人都走了,我還追殺到他們家不成?」她沒愛到那種程度,何必費精神。

    許美佳看她一眼,不說話,望著酒保神色微諷。

    兩人默默地喝了一會兒,許美佳忽然道:「小琪,陪我去一趟去京城。」

    楊琪一愣,隨即頭痛起來,「小美,你還沒放棄?算了吧,你再動她小心達哥生氣……」

    許美佳啐她一口,「說什麼呢?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散散心。」

    「去哪兒?」楊琪不大相信。

    許美佳神秘一笑,「去了你就知道。那地方達哥、張賀他們也常去,只是不帶我們玩而已。」

    怕女生們膽小,尖叫起來吵死人。

    雖然覺得她有些不妥,畢竟兩人從小玩到大,又聽說張賀他們也常去,楊琪的戒備心淡了,沒多想跟了去。

    她萬萬沒有想到,許美佳沒帶她進京城,反而去了京郊一個有名的女子會所。

    會所裡有各種休閒娛樂場地,吃喝玩樂,還有做美療的場所。只不過,裡邊全是男服務生,陰柔的,健美與帥氣的都有。

    什麼性質大家心知肚明,不外乎是一些富婆怨婦尋歡作樂的地方。

    可是,誰也沒想到,在那個噪音喧囂的K場下邊還有一個寬敞的地下室。那裡是一個決生死戰的博擊場所,一共有三個秘道出口,有門道的人皆可出入。

    決一死戰,上場參與自由博擊的不管有多少人,最終只有一名勝利者,其他必死。

    「……就算打贏了也不能離開,好吃好喝養著準備迎戰下一場。死的,或者受傷不能再戰的人,被送去屠宰場剖心挖肺替大家掙些活動資金,解決這裡的經濟方面問題。」

    楊琪聽得目瞪口呆。

    她知道有些富二尋刺激,私下裡搞了很多荒誕的活動,有「溜冰」,有豪侈糜亂,還有充滿血腥味的。

    打黑拳就是其中一種,有人出錢,有人出力,生死不限。

    不過這裡不叫黑拳,叫困獸之爭,很貼切的名字。

    「小美,你怎麼到這種場合來?會給家裡招麻煩的。」楊琪急欲離開,但許美佳不肯走。

    「放心,來這兒的賓客不留任何資料,沒人知道我們來過。再說,我有帶人來,白得兩個一萬大洋一位的看座,扔了豈不可惜?」

    「你帶了拳手?!」楊琪嚇了一跳,想不通好友咋轉了性子?

    許美佳笑而不答,正好下一場即將開始,便讓她安心看,兩人的位置靠得很前。

    當看見小美的人上台時,楊琪頓時驚呆了。

    他不是別人,正是她那位劈腿的前男友!原來他不是離開回鄉,而是被許美佳悄悄抓來當困獸。

    她前男友早被嚇得兩腿發軟,站在打台上一臉驚惶地看著周圍狂呼尖叫的人們。無意間瞥見楊琪也在其中,頓時發了狂似地撲到鐵籠邊,盡力伸出一隻手衝著她淒厲地喊叫。

    看嘴型應該是救他,他再也不敢了之類。

    他的對手是常勝將軍,長得比較精壯凶悍,不慌不忙地來到渣男的身後一記重拳擊在腦門上……他死死抓著籠邊,頭上、嘴裡滲出血絲,眼神絕望地向她求助。

    慘叫連連,猩紅的鮮血噴濺。

    「小、小美,放了他,求求你……」楊琪快被嚇傻了,忙扯住許美佳的手替他求情。

    許美佳噙笑搖頭,「太遲了,進了獸籠,除非死,否則出不來,這是規則。」怕人獸出來之後報復,向警方打小報告。

    不,不……

    楊琪渾身發抖,面無人色。她好想逃離這個地方,不知怎的全身無力,連站起來都難更別說走。

    就這麼的,她眼睜睜看著一條熟悉而鮮活的生命在眼前慢慢消逝,鋪天的恐懼感湧上心頭,眼淚一點一滴地從眼眶中溢出。

    渣男全身骨頭盡碎,被人打成渣。有人將他拖出籠子,去他接下來該去的地方。

    事已至此,一臉呆滯的楊琪下意識地望向許美佳,希望帶她離開。不料發現她一邊看,一邊用竹籤挑著小食吃得津津有味。

    是了,終於知道她有什麼不妥。

    以前的許美佳嘴硬心軟,而今天,她的眉眼充滿了冷漠。因愛成恨,變得心狠手辣了麼?

    她那笑瞇瞇的樣子讓人不寒而慄。

    出來時,楊琪盯著她,「那個女人……也被你抓了?」

    許美佳眉一挑,「說那麼難聽幹嘛?她敢搶我朋友的男人,不付點代價怎麼行?說來她得感謝我呢,從今往後不必搶了,每天都有人用她,不怕沒男人。」

    用……楊琪渾身發冷不敢再問下去,心臟像停了幾秒說不出話來。

    「對了,」許美佳像看不見她的反應,習慣性地拍拍她僵硬的肩膀,「小雁說你好久沒交會費了,你退了?這可不好,做人得感恩,畢竟教會幫過我們,過河拆橋不厚道。」

    「我交,我交,我回去就交!」楊琪忙不迭地說。

    「那就好,」許美佳滿意地點點頭,加了句,「我們是老教友,得給後輩作個榜樣,以後每季度交十萬……」

    「十萬?!」楊琪失聲驚叫。特麼的,每季度十萬,她家就算開銀行也支撐不久。

    許美佳很爽脆,「交不了沒關係,交人就行。」

    「交人?」

    「對呀,像我今晚這樣。喏,給你一個號碼,只要你看哪個人不順眼,裝作罵人發洩,把對方的簡單資料直接發到這個號就行了。他們有經驗,別的什麼都不用說。」

    對方有各種方式能把人逮走,被別人發現也無妨,發個資料而已,不算證據。

    「很不適應吧?放心,慢慢就習慣了,這種心情我經歷過。上次我不是病糊塗了嗎?鄰居一個小表砸背後說我是神經病,然後就……」做了一個你懂的表情,眉眼冷然。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她倆的鄰居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輕易被逮走至今下落不明,證明許美佳說的人來頭更大。

    三合教真的有問題?還有,如果小美哪天看她不順眼,會不會……

    望著許美佳熟悉的笑顏,楊琪心裡瓦涼瓦涼的,整個人彷彿沉入冰涼徹骨的河底,透不過氣,也浮不上來。

    不止她一人如此,像今晚這種例子猶如瘟疫般在社會中蔓延開來。

    各種絕望與恐懼,無盡的恨怨與悲憤,在世界各地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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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7
發表於 2017-8-10 09:26:18 |只看該作者
第656回

    要她交十萬會費,楊琪心裡憋屈。

    這筆冤枉錢她不想交,又不敢不交。

    從來沒想過,她逃得過校園暴力,卻逃不過好友帶給她的厄運。或許是報應吧,因為她以前是校園暴力的施暴者,雖然她自認沒錯。

    許美佳跟以前判若兩人,當年撞邪的一幕重新出現在楊琪的腦海。

    被好友威脅的事她不敢告訴家人,一來怕家人擔心;二來,拿不出確鑿的證據家人根本不當一回事,以為是女兒家的小矛盾。

    萬一長輩們秉著以和為貴的原則與許家談起,豈不是告訴許美佳她想背叛嗎?

    告訴趙一達?

    莊淑惠被下藥險些丟了小命,一句神經病就赦免了。自己不過是鄰家小妹妹一枚,能有多大份量讓趙一達重視?

    任由人威脅,楊琪又嚥不下這口氣。

    唉,心累。

    許美佳和她身後的勢力很可惡,三合教的力量同樣不可小覷。他們的教眾遍佈全球,別說一個楊琪,多少國家曾被邪教搞得天翻地覆?

    他們就像潛藏在人體內的癌細胞,沒發作時根本查不出來,等查出來時已經天下大亂了。

    所以,想找人替自己出頭,除非找到更能耐的人。

    哪兒找呢?

    趙一達的勢力範圍最厲害,安平與京城都有。奈何他凡事講證據,沒證據的話他把她當成鬧彆扭的小朋友。

    她與張賀稱兄道弟,其實他不過一二世祖,花錢大方豪氣萬丈肯為朋友兩肋插刀。

    可惜一根筋,沒什麼頭腦。

    以前有兩個人挺厲害的,候公子跟京城吳家是死對頭,兩家顯赫一時。可惜好景不長,兩家人相繼破產敗落,候公子與吳二一個死了,一個吃起了軟飯。

    就算候公子有幾分能耐替他老婆打理公司,畢竟勢力大不如前。如今他的一句話,可能連他老婆都比不上,畢竟姓秋的有雪……

    誒?對了,可以找她試試。

    坊間有傳,秋寶為人不厚道,其夫無法忍受將她折騰病了,然後死了。

    小道消息,真假不知。

    之前楊琪相信,現在又不信了。她只剩這根救命稻草,姓秋的絕對不能死。

    況且她有雪尖茶,背後還有一位神秘莫測的雪尖茶主,哪有這般輕易死?說不定躲在什麼地方跟世外高人隱居學藝。

    只要雪尖茶在手,很多達官貴人對她另眼相看,或許能幫自己一把。

    楊琪眼裡掠過一絲希望,給自己鼓鼓氣。

    不管行不行,找她聊聊,試探一下到底有沒人脈再作決定。

    當然,在這之前她得先交那十萬塊錢。

    因為怕被人催帳,怕看到手機顯示許美佳的來電。十萬塊對她來說不算多,給了就給了,當破財擋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等解決這件事再想辦法要回來,如果解決不了,根據她的財力狀況,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就要變賣產業交會費。

    嗷,好心疼。

    ……

    子桑回本家了,因為方便,必要時得去祭壇召喚游神散仙,或者精靈什麼的問情況。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東百里過後有帶人重新回到那條路線,根據殘留當地的影像一直追蹤到史判自爆的地點,發現那團黑霧,也發現史判官的用意與決心。

    原來,史判不甘心自己的功力助長惡勢力。擔心被黑霧奪取記憶連累受他所托的人類(春妮),擔心暴露某些人的信息讓魔女有所提防,不得不出此下策。

    與黑霧同歸於儘是痴心妄想,對手實力強悍,他有時間留言已經了不起。

    東百里的收穫不多,雖然見不著魔女的廬山真面目,好歹知道她部分技能。待春妮醒來後,為了讓她有所警惕與防範,他把真相告訴她。

    其實,說與不說作用不大。

    在靈異方面,春妮一向認為跟自己沒什麼關係。畢竟是斗升小民,她只關心日常跟自己有切身利益關係的事。

    比如東百里送她的鏈子,那條特製的護身符。

    她想還給他的,是他說如今世道亂,她又替史判傳過話,萬一體質有變惹麻煩怎麼辦?而且她是秋寶的好朋友,平時要注意防範讓她隨身攜帶。

    當然,他很有自知之明,作為前線人物沒件護身之物怎行?於是轉身找組織再要了一條。

    那次之後,春妮做事心不在焉精神老是溜號,不經意地回想那晚的幾個片段。

    女漢子當習慣了,偶爾受到男生的呵護,芳心一下子淪陷。

    女生喜歡跟閨蜜好友分享心事,她很想找個人傾訴。

    可是秋寶不在。

    李海棠跟東百里更熟,怕她在背後戳穿自己的心思沒臉見人,所以一直不敢提。

    至於莊淑惠,嫁雞隨雞,結婚之後她留在丈夫身邊,長居京都。

    周小容是人畜勿近,沒人分享心事,情愫憋在心裡既甜蜜,又悶得慌,工作效率大大降低。

    這一天,由心事重重的她守店,親媽放假和秋寶媽出去玩。

    守在電腦旁,一邊回答客戶的諮詢,一邊看著他的頭像手癢癢。

    實在忍不了就玩手機,看看朋友圈裡的動態。

    這一看不得了,陳桂花不知什麼時候把她打小三那一幕的視頻發上朋友圈。說她假仁假義,不忠不孝,富貴了連親爹都不認,還打罵父親與後媽等等極力抹黑她的形象。

    春妮翻了一遍,沒生氣,真相如何自己人都知道,外人怎麼看不重要。這個號是專門給初、高中的同學與同鄉開通的,方便聯繫,她的客戶在另外一個群。

    連秋寶、子桑等人都不在列。

    不過,陳桂花的所作所為實在太可惡,春妮想也不想直接拔通她的電話。

    「桂花,你故意的是吧?」

    陳桂花越發嬌氣了,說話嗲嗲的。

    「我說的是實話,你有證據大可以推翻我。」哼,破壞她跟陳鵬之間的感情,休想有好日子過。

    她現在有錢有時間,慢慢玩。

    春妮笑了笑,「我不推你,正好我這兒也有一條視頻想上傳,你會感興趣的。我是第一次上傳這些,你看了給個意見啊。」

    結束通話,然後她在朋友圈裡發話:

    「好熱鬧,我也來,剛好手上有一段捉姦的視頻,主角是熟人喔,有貌有身材過程特別精彩。據她說有苦衷的,為了業績不得不犧牲一下下,大家想不想看?」

    此話一出,下邊瞬間排樓一個個打了雞血似地嚷嚷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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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8
發表於 2017-8-10 09:26:30 |只看該作者
第657回

    春妮馬上截一張圖片上傳,只有下半身,白花花的雙腿以及掉在地上的皺床單,可以腦補當時的現場有多勁爆,一團亂。

    有熟人的好戲看!圍觀群眾沸騰了。

    這時,有人打電話進來,不用看也猜到是誰。

    「陳春妮,你卑鄙!」陳桂花氣急敗壞地尖叫,連聲線都變了。

    「卑鄙得過你?乖乖的,抹得有多黑你給我洗多白,否則別怪大家欣賞你的好身材。」春妮冷笑,「其實我不介意你胡說八道,要不你也大方認了吧?我給你打馬賽克,你假裝主角不是你跟大家一起欣賞好不?我好想看看有沒人認得出你來。」

    「你敢要脅我?你知道跟我一起的那個人是誰嗎?」陳桂花還嘴硬,不斷冷笑威脅,「他動根手指頭就能讓你滾出安平市!」

    「是嗎?那你試試,看最後是我滾,還是你身敗名裂滾出安平、滾出上陳村。」春妮不吃她那一套。

    說完便想掛機,馬上聽到電話那邊一聲尖叫,「不要啊!春妮,我洗,我現在就洗……」

    接著,群裡開始了劇情大反轉。

    陳桂花說她剛從鄉下回來,才知道冤枉了春妮,其實春妮娘倆苦哇……一系列苦過小白菜,慘過白毛女的苦情勵志情節,害得大家啼笑皆非戰神七小姐。

    總之,陳桂花的一番話說得聲情並茂,彷彿她就是當事人似的。

    聽得春妮一臉無語,既不阻止也不解釋。

    等陳桂花洗得差不多了,這才出來回話:「啊,不好意思,剛才跟大家開了個玩笑,啊哈哈……」

    如此戲劇化,有人信以為真,有人從中嗅出真相的味道紛紛笑罵她一頓,這場鬧劇就過去了。

    末了,陳桂花可憐兮兮地打電話來求和,「我已經給你澄清,你趕緊把視頻刪了。」

    「刪不刪是我的事,你管不著,以後別打我電話。」春妮對她根本不客氣,「陳桂花,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再敢無端生事我直接上證據,沒空跟你打招呼。」

    不等對方回應便掛了電話,然後直接拉黑。

    跟人鬧了一場,心情平平,把手機扔桌上,終於能集中精神開始工作。

    老媽中午不回來,她自己懶得做飯便叫了兩個外賣。

    沒過多久,有人前來敲門。

    春妮正餓得心發慌,一聽敲門聲以為外賣到了,驚喜地抬頭一看,笑容凝住。

    「楊琪?」她來幹什麼?「進來坐。」

    楊琪進店來訕然一笑,「不坐了,我來是想問問,秋寶在嗎?」

    春妮一愣,「不在,她不在安平好久了。」外邊有很多版本的傳說,沒聽過?

    「你知道她在哪兒嗎?要不把她的手機號給我?」春妮的神情告訴她秋寶還活著,楊琪喜出望外。

    秋寶、子桑的手機號早被她弄丟了,對方三天兩頭換號,大家關係不是很密切,所以來不及更新資料。

    為了見她一面,楊琪冒著遇到許美佳的危險心驚膽顫地回了一趟月澤小區,畢竟那裡也是她的家。

    結果得知,28樓現在沒人住,業主已遷居。

    有錢人去到哪裡,哪裡就有一棟安身的房子,楊琪是過來人,深有體會。

    「我知道她不在安平好久,卻不知她在哪兒。手機號不管用,我打了三年,總是對方不在服務區。」春妮攤攤手。

    啊?楊琪臉一垮,想死的心都有。

    「候公子呢?他應該知道她的下落吧?」猶不死心地追問。

    「關鍵是他最近也不在安平。」春妮如實說,朋友的手機號不能隨便給人,「你找他倆什麼事?說說,我幫你轉告他。」楊琪曾經給過秋寶難堪,她記著呢。

    急驚風遇到慢郎中,她的話讓楊琪抓狂不已。

    急歸急,不能露出著急的表情,萬一許美佳派眼線盯著她就完蛋了。

    危機意識高漲的楊琪牽強地扯扯嘴角,笑容苦澀,「我有事想問問她,不大方便……」

    「要不你留個號,回頭我告訴子桑霸寵軍婚。」春妮遞來一本便利貼和一支筆。

    沒轍,楊琪只好留下自己的號碼,一再叮囑春妮幫她聯繫,然後蔫頭蔫腦地走出店門。

    車子剛離開那條街,楊琪的手機鈴聲響了。她心煩氣躁地瞥了一眼,頓時全身冰涼。

    是許美佳的來電。

    「喂、喂?」

    那頭的許美佳不緊不慢地問:「在哪兒呢?」

    糟了,肯定是明知故問。

    楊琪神經緊繃,不敢有所隱瞞,「找春妮問秋寶的號碼。」

    「怎麼突然找她?你不是跟她絕交了嗎?」許美佳的語氣充滿好奇。

    「嗐,絕什麼交呀,誰沒個腦殘瞎折騰的時候?多大年紀了還記仇?她不是那種小氣的人。」楊琪竭力維持語氣平靜與坦然,腦子來個急轉彎,「前些天有個朋友問我認不認識雪尖茶的主人,想走個後門預訂明年的茶葉,所以找來了。」

    「有沒找到?」許美佳的語氣聽不出什麼來,不知信不信。

    「沒有,說聯繫不上,或許真的被候公子幹掉了。」說罷,她自嘲地哈哈笑了起來,掩飾心虛與慌張。

    許美佳很給面子地笑兩下,「聽說你交了會費?好樣的,過來一起玩?」

    「別逗,我有約會。」

    這次沒說謊,是事實。

    近段時間她讓爹媽物色了一些權勢子弟跟自己相親。不管長相如何,只求家中實力威武霸氣。為了人身的安全,她連最鄙視的聯姻、相親等俗氣方式都不在乎了,希望及早遇到一個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人。

    她的用意別人或許不清楚,許美佳對於好友淪落到相親的地步開懷大笑,然後才掛斷。

    總算忽悠過去,開著車的楊琪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想想自己的處境,不由得心中酸澀,兩行淚從眼眶裡湧出……

    楊琪離開沒多久,外賣終於到了。

    可是春妮春心浮動,胃口大減,邊吃邊發呆。

    不知他在幹什麼,應該也在吃飯吧?好想打個電話問問,聽聽他的聲音也好……唏,有了,他說過發現什麼異常,無論大小事皆可上報。

    與阿寶有過節的楊琪無端端跑來找她,還一臉牙疼的模樣欲說還休,這算異常吧?

    絕對是,一定是。

    至於是什麼異常,跟她有關係嗎?他讓她只管匯報,其他事有他負責。

    找到藉口,春妮興奮地扔了筷子,迫不及待地拔通東百里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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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0 09:26:44 |只看該作者
第658回

    惟恐半夜失蹤,楊琪不敢獨居,如今跟家人住在一起。

    她從初中起經常翹家,突然變得戀家讓家人深感安慰,以為她長大了,終於收心陪在父母身邊。

    在沒有十足把握之前,楊琪不敢把自己的遭遇告訴家長,以免壞事,還給自己帶來危機。

    父母對她好是毋庸置疑的,可她不信任他們,正如他們一直把她當作任性的小孩。

    寧可花錢消災,免生意外。

    反正,在國內足不出戶無所謂,爪機在手天下我有,吃喝穿在網上可以購買。

    楊家住在大院裡,鮮少出門,店裡的生意有人打理,對帳的事她請外邊的賬務公司幫忙,她自己頂多跑出門口收收快遞。

    門口有人站崗,不怕。

    這不,有一天,快遞來了。

    她剛睡醒,本想讓他把快遞擱在門衛那兒,誰知對方說現在政策有變需要客戶親自簽收,否則只能退貨。

    「什麼破政策,我要投訴,一點兒都不惠民,下次再這樣我給你們差評。」尚未洗漱就跑了出來,楊琪不滿地嘮叨,在單據上咻咻畫一條曲線當簽名,還給快遞員時還剜了他一眼。

    「謝謝。」快遞員好脾氣地接過,衝她笑了笑。

    快遞哥長得不錯,他的笑容貌似有毒,因為楊琪被他這麼一笑頓覺頭暈目眩,有些站不穩。

    快遞哥騎車走了,楊琪仍站在原地,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站崗的人看出她有不妥,忙過來問她怎麼回事,要不要幫忙之類。

    驀然地,昏頭昏腦的楊琪腦補出至少十種可能性,立即一臉驚恐地推開他,瘋狂衝回家中關上大門。連快遞都忘了拿,任憑門衛怎麼叫都不肯回頭。

    那個快遞哥有問題,肯定有問題!不然她怎會突然那麼暈?

    對她用了迷幻的藥?催眠?是不是今晚半夜三更她自己會不知不覺地走出門?噢媽,太可怕了!姓許的知道她找秋寶的原因了?

    她是怎麼知道的?不會的,不會的。

    楊琪被自己的豐富想像力嚇得魂飛魄散,忙跑去洗手間洗臉。

    站在洗手台,看著大鏡子裡邊一臉驚恐的自己欲哭無淚。

    怎麼辦?她以後該怎麼辦?永遠不出門?還是按照許美佳的吩咐,交不了錢就交人?國內人口那麼多,每季度少一個沒什麼吧?

    ……交什麼人?

    咦?楊琪甩甩腦袋,眨眨眼,注視鏡子裡的自己在腦海裡自言自語。

    小美說了,交不起會費就交人……

    什麼會費?怎麼交人?交人有什麼用?

    交三合教的會費,要十萬塊。要麼把自己討厭的人的資料傳到一個號碼,然後那些人被打死,被剖心挖肺拿去換錢。

    誰讓你們交?在哪兒交?

    那些人根據資料把人逮到京郊名流會所,一個女性聚集玩樂的地方,還有一個地下室……

    不知說了多久,等楊琪父母到家發現她時,她已躺在地上睡了好幾個小時。

    被家人叫醒,得知自己無故昏倒在洗手間,楊琪終於崩潰抱著母親失聲痛哭,從此惶惶不可終日,再也不敢出去收快件。

    可是,她依舊什麼都不敢說。

    直到有一天,大批地下非法博擊窩點,以及一個龐大的器官黑市遭警方突襲掃蕩。民眾感到很驚訝,沒想到一個華麗而休閒場所,背後居然藏著那麼殘忍與血腥的陰暗。

    更慘無人道的是,很多無故失蹤的女性被造成一件件情趣性用品供人租用。

    為防止洩密,租用的客戶都有登記詳細資料,包括那些提供消息逮人的客戶,譬如許美佳與楊琪。

    這件事曝光後,民眾嘩然,鬧得沸沸揚揚,

    真是不查不知道,原來在繁華太平的外表下,一些不為人知的陰暗正在逐步吞噬整個世界。

    「……魔女的技能跟五毒神差不多,唯一的區別是,後者頂多誘發人類潛藏的陰暗面製造業力;而前者直接給世界製造恐慌,讓罪惡不斷衍生,橫行無忌。」

    「慘死的靈魂怨恨滔天,所帶來的不安與恐懼都是魔女的最佳美食,也是她的能源之一。」

    在警方踢場子救人時,子桑族人正在視頻開會,討論接下來要面對的危機。

    「掀了她那麼多場子,接下來大家要特別小心,安全為上。」子桑鄭重地提醒,「冥界傳來消息,魔女取得功力還有一個主要來源,那就是人類的血肉,和修士們的靈魂與能量。」

    「還有,陌子已經不是神隱士,他在替魔女捕捉修士,蒐集神話發源地的靈氣,屬於一級危險的人物。若是遇上不可輕舉妄動,必須召集隊伍計畫周詳。為自己,為家人,希望各位嚴格遵守,我們不提倡個人英雄主義。」

    除了三合教眾,不知魔女是否還有別的組織潛藏在社會裡,總之小心為上。

    「作惡的是幽冥魔女和她的手下,光憑我們人類能把她們全部消滅?冥界有沒說派人上來?」有人問。

    「他們在太陽底下功力會受阻,容易成為魔女的養分,只能在地下伺機而動。人類的能力消滅不了她,要在夜裡將她逼出來,冥界自然有人上來接收。」

    正道人物一向憋屈,冥界不管高層低層,在大白天出現功力一定大打折扣。不像幽冥魔女,她附在人身上,吃過生肉喝過鮮血實力槓槓的,在太陽底下行走自如。

    她在人間作威作福佔盡上風,守法的冥界人上來等於在明處,要麼落得史判那種下場,要麼成為她的點心。所以,必須將她逼回地下冥界的人才有優勢,高手如雲一起圍攻才有希望拿下她。

    也就是說,人類必須先自救,才有可能得救。

    這次幸虧春妮機靈,告訴東百里楊琪有異常。

    從春妮店裡的視頻可以看出她一副受驚樣,貌似受到某種威脅。於是,他們利用非常手段在她腦海裡神不知鬼不覺地套取記憶尋找真相。

    一路追查,驚駭地發現她所述不虛。

    雖然那間女性會所地下室不是經常展開活動,血腥味短時間是消不掉的,大家有法子找出當時的場景。

    還有許美佳,她不再是以前的許美佳,靈魂被完全改造成為另外一種人格。被逮走沒多久,她先是瘋狂大笑,接著在掙扎中突然斷氣,靈魂在體內瞬間消失。

    有經驗的人說,她的靈魂被獻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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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0 09:27:10 |只看該作者
第659回

    活著是對方的人,死了是對方的鬼。

    他剛說完,在場的人隱約聽見一陣詭異的女子輕笑聲,彷彿默認了這個說法……

    更可惡的是,許美佳臨死還擺了眾人一道。她在掙扎中撞傷自己然後猝死,家屬肯定不依,到處找人幫忙討回公道。

    有證據證明許美佳犯法,對,她是犯了錯,那並不代表司法部門有權利動用私刑將她虐待至死。

    被惡靈利用,以靈魂獻祭,樁樁件件匪夷所思,司法部門是秘密進行審訊。

    就算說了家屬也不會相信。

    如今鬧出人命,許家清楚其中的道道,準備資料想要狀告相關部門替女兒討回公道。連趙家出面都不行,還被許家罵趙家不念舊情,公報私仇害死小美。

    這事不能鬧大,他們還要逮魔女呢。

    沒轍,子桑族人退回幕後,由趙家出面把許美佳害人的證據,包括受審時的癲狂狀態全部擺在許家人面前。

    如果許家不怕受害者家屬找上門儘管去告,等把事情鬧大了,許美佳將永遠被釘在罪人的柱子上。

    「你什麼意思?」許父拍桌而起,厲聲質問這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趙一達,他好友的兒子。

    趙一達微嘆,「叔,您先聽我解釋,小美是被人利用。還記得我先前讓人找她那盞香薰燈嗎?有專家認為那盞燈有古怪,她中招被迷失本性成了殺人工具。可惜一直找不到那盞燈,幕後黑手還沒找到……」

    魔女什麼的就算了吧,連他自己都不信,更甭提說服別人相信。還有那靈魂獻祭,家屬本來就傷心,說這個等於雪上加霜,不知道的好。

    聽趙一達親口說出女兒是無辜的,是被冤枉的,許父這個硬氣的老人再也忍不住,猛然低頭,不斷地用袖子抹淚。

    他就知道,女兒一定是無辜的。

    女兒是很任性,很喜歡胡鬧,可是那種殘無人道的事她絕對幹不出來。

    「叔,我向您和阿姨保證,凶手我們一定給您揪出來。至於小美,您先讓她安息吧。」

    說服了許家,許美佳的葬禮辦得靜悄悄,畢竟她這鍋背得有點大,不宜聲張。

    楊琪前來弔唁,看著好友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當下淚流滿面。

    她也被秘密請去「喝茶」了,因為尊貴客戶名單上有她的名字,她還轉了十萬塊錢到犯罪人的帳戶裡,惹人生疑。

    好在有趙一達作擔保,有東百里提供的詳細資料,所以她沒事。

    為了她的安全著想,沒人說是她爆的料,她自己也不知道警方是怎麼破的案。看了新聞之後,她喜極而泣,哪怕被請去「喝茶」心情一樣很輕鬆。

    後來,她從趙一達嘴裡得知許美佳死得冤枉,便匆匆趕來見好友最後一面。

    此類悲劇,同樣在世界各地發生,哀傷,恐怖與憤怒依舊充斥著整個社會,隱患依舊存在。

    非法博擊之類的惡行,不光是我大天朝,從楊琪那兒獲得消息後,遍佈世界各地的子桑族人紛紛明查暗訪,數量大得驚人,而且多半集中在各國首都範圍。

    搗毀這些非法窩點需要執法部門配合,光憑子桑族人根本不成事,他們只能提供特殊手段以及有力證據。

    可是,有些地方的執法部門非常固執,死活不信。

    直到其他地區,不分白天黑夜選擇同一時間動手,一舉拿下許多犯罪分子,拯救很多無辜的人。他們這才急忙忙地衝向被舉報的地點,結果撲了個空。

    人家早就聞風而逃,把犯罪場所炸成了一片廢墟,片甲不留。清理現場的時候,廢墟裡發現好多殘肢和燒焦的屍體,慘不忍睹。

    據悉,由於怕引起民憤,這消息被當地政府封了,還到處查找當初提供消息的人。

    當然,他們聰明,提供消息的人也不傻,先是匿名舉報,後是利用假身份出面。三番四次被拒絕,當即回家收拾行李,拖家帶口大搖大擺地出去度假了。

    此舉看似無情,實屬無奈之舉。

    族長有令,如果當地的相半部門不配合,族人千萬別硬來,後邊還有硬仗要打,不能在個別事件上損兵折將。

    魔女教眾甚多,可與子桑族相匹敵,大家都藏在暗處,各自隱藏實力靜待最後一刻。

    他人不合作就算了,不必勉強。

    面對外人如此,面對自己人嘛……

    「把秋家二老、石家三口、車老伯和車小叔一家,還有春妮娘倆搬到東郊之林。對了,我岳父家也一樣,趕緊撤。」子桑吩咐道。

    小青梅一直是三合教拉攏的對象,如今對方露出了爪牙,磨刀霍霍,擔心他們打她家裡人的主意逼她就範。

    小青梅的實力,他很放心。

    但是,防患於未然是必須的。

    例子可參照小珊瑚事件,冷不丁地冒出來,害得她被關小黑屋到現在還出不來。今次沒事乃是萬幸,運氣不是時常有,意外倒是常常殺得人措手不及,防著些好。

    事不宜遲,團隊大遷徙這個任務得子桑親自出馬,和東百里分頭行動。

    秋家二老好說話,外孫女婿說啥是啥。不過姥爺心牽車老頭家,於是陪同子桑一起去車家極力說服他們搬。

    車老頭知道秋家的一些秘密,在大事方面,對老友的話言聽計從。

    車小叔不太想走,他有生意在,那可是全家人的生活來源,丟不開手。而且東郊之林他沒去過,不知啥環境,老爹說的不算,誰知有沒誇大?

    就算他肯去,兒子怎辦呢?兒子考上軍校,萬一哪天放假回來找不著父母了怎辦?

    還有遠在京城的大哥一家子……

    憂慮真多。

    於是,車老頭給大兒子打電話,父子三人展開一場嚴肅認真的討論會。

    子桑趁機給石晉龍打電話,石家不是外人,有些事可以說白點兒。

    「說走就走,恐怕不行吧?」石晉龍的工作崗位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您領導那邊應該收到消息了,龍叔,你們是阿寶的血親,必須走。」

    外人他不勉強,至於她的血親,必要的時候,他不介意來陰的或者硬的,決不能讓他們留下給人有機可乘。

    「小軒、小碩呢?」都幫他請長假了,石晉龍意識到嚴重性。

    「大哥不願走,軒子已經在那兒等你們。」

    石子碩是軍人,無論什麼情況他都不能躲在最後方,這是責任,也是他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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