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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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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風凌天下] 我是至尊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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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0:35: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九章 暫除外憂先安內!

  古古鼓起了腮幫子:「大師兄就知道欺負人。」

  大師兄哈哈一笑,不再開玩笑,道:「古古和我一起去,用我的鷹,這樣速度能更快一些。」

  「只要我們去了,古古親身到來,這誤會就可以消除。」

  「如此就萬事拜託了。」寒山河歎了口氣。

  這會寒大元帥真的有點不知所措,近來發生的太多太多事情,太過出人意料,匪夷所思,不可思議,沒法想像了,但寒山河更知道這件事的後患實在是太嚴重了,若是那三大帝國因此而產生了誤會,那麼,事情就會演變至糟糕至極、不可收拾的地步。

  當務之急,就是先要將這件事情處理完滿,盡可能不要死人,然後才是梳理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若是當真死人了,就算事後搞清楚前因後果,這份怨氣仍舊要落在自己乃至整個東玄帝國身上。

  「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出發。」

  大師兄微笑:「免得那邊真的死了人……那就有些不妙了。」

  春秋山門大師兄顯然也想到事情的嚴重性,若非如此,以他的身份,還真未必會長途跋涉,馳援救人!

  「等這件事完結,古古回來不要亂跑,師父這段時間找你會有事情。而我就順便去一趟天唐城,見識一下這位能夠讓我的小師妹處處吃癟的人。」

  大師兄哈哈一笑,袍袖一揮,已經帶著古古瘦削的身子騰起半空。

  一聲鷹鳴,玄鷹已經來到兩人身下。隨即一聲長嘯,玄鷹便如一道黑色利箭,沖天而起。

  看著碩大的玄鷹騰空而起,化作了雲霄之上的一個小黑點,寒山河的臉上滿滿的儘是一片凝重。

  「這所有的一切事情,整個的搞得亂七八糟;咋一看上去,不管是何漢青遭遇刺殺,還是各國將領中毒,或者是一路上的刺殺,或者是在天唐城中的所有……全都是一團迷霧,茫茫然全無頭緒。」

  「但,這一切卻又必然存在有一個幕後兇手!」

  「他,運籌一切,操縱一切,擺佈一切,將所有人、所有勢力全部操弄於股掌之上,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

  「而現在最大的問題更在於……這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他怎麼能隱匿這麼好,簡直完美!」

  寒山河凝神思索了良久,終於沉下了臉。

  「雲揚?會否是他呢?!各國將領中毒,九成九是雲揚搞的鬼……那麼,若是其他的事情,也是他在操縱的話,這個人就太可怕了……」

  寒山河眼中露出來鋒銳異常的神色,沉聲說道:「來人!」

  「在!」

  「派幾個能幹的前往天唐城。另外,江湖花紅懸賞也出示一下。」寒山河吸了一口氣:「將雲揚殺死,看看會有什麼後續反應。」

  「是!」

  寒山河臉色陰沉。

  「若是將雲揚殺了,有別的反應,那麼,就是雲揚做的;若是沒有反應……那麼,雲揚死了也就死了……」

  「左右沒有更好的目標,就先來一個投石問路吧。」

  「我寒山河從未動用這樣的手段……這一次居然為了這小子破了例……」

  ……

  針對各國布計圓滿完成,雲揚並沒有鬆懈,開始著手整合手頭上的各方面勢力;先是將九天之令方面的人手被他摸了一遍;進而安排水無音介入九天之令的工作之中。

  至於凌風閣方面,由於水無音完全轉入地下,再無人坐鎮的凌風閣漸成雞肋,直接被雲揚給賣掉了。

  這一連串的變故下來,雲揚手頭上的銀子大大豐厚,在還清了所有欠賬之後,還有兩億一千萬的結餘,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巨大財富。

  雲揚現在也在考慮,這筆錢到底該怎麼花——

  畢竟在雲公子的心裡,對於銀錢就只有一個概念:花出去的才是錢!

  留在手裡,有啥用?看著好看嗎?

  而四大公子那天被雲揚招過來之後,雲陽意外得知了這四個傢伙這段時間裡一直沒有動靜,是為了什麼。

  原來,自從這四個傢伙得到了雲揚的承諾之後,即刻就跟家族取得了聯繫,撒潑打滾賭咒發誓,信誓旦旦的力證確有其事,致令四大家族中人紛紛去外面搜集高階玄獸。

  時至今日,各家族在搜羅高階玄獸這件事上,已經有了相當的進展。

  春夏秋三大家族,已經確實搞到了八品巔峰玄獸幼獸;且已經派人向著這邊送過來。

  唯有冬家最是悲催,徒勞無功,全無所獲。

  原本冬天冷接報,言家族已經尋覓至一處隱匿有待孕的高階玄獸,不日便可收穫高階玄獸幼崽,而剛出生的幼崽顯然比幼獸更具可塑性。

  等冬天冷都跟其餘三個傢伙放了大話,牛逼吹得滿天飛,翹首以盼之際,卻被告知家族的人在圍攻產子玄獸的時候,反而遭到大批玄獸的反向圍攻了。

  不知道冬家是太好彩還是太不好彩,其目標高階玄獸,待產不假,卻是一獸王王后,其本身實力已經驚人,更引來其本族許多同階位玄獸,冬家參與捕獵的十幾位八重天高手,於此役死得一個不剩。

  名副其實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現在,冬天冷看著另外三個人的目光都是紅的!

  明明是自己先得到的機緣;最終卻白白地便宜了這三個狗東西,而自己卻反而是一無所獲的哪一個!

  這會的冬天冷簡直是五內俱焚,七竅生煙,嫉妒的眼睛都要冒火了。

  「老大……拜託你先把他們三個拖著……」冬天冷苦苦哀求:「一定要等我家的幼獸到了之後,再統一地調教晉級……」

  可想而知,雲揚對於冬公子的小肚雞腸全然不予理會。

  「老大……你說,他們的小玄獸到了之後,我先給他們的玄獸下點藥……如何?先搞個半死不活的拖時間……相信我家的小玄獸很快就能來……」

  冬天冷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春晚風等人很湊巧地接近了他們說話的位置。

  然後,自然就是冬天冷被那三位聯手打了一頓狠的。

  雲揚對四個人之間的胡鬧,完全沒有任何興趣。

  他的全部心神,全都放在另一件事情上了。

  就在之前,九天之令所屬傳來了東玄等四國的消息;歸途的各國大將,其中有幾個人一一犯病;現在,三大帝國與東玄帝國正在交涉。

  因為這次的事情鬧得實在很大,是以各自國內都顯得異常混亂,嘈雜著各種各樣的聲音。

  有說誓血此恨的,也有說不可輕舉妄動的,有說事實就在眼前,必要興兵問罪的,也有說此事過於蹊蹺,小心中計的……總之,抱著各種言論的都有,眾說芸芸,紛雜至極,難以調和!

  「要的就是你們亂,你們不自亂陣腳,如何亂中取機。」

  雲揚目光閃動:「這件事情,無論如何也能在各國之間種下心結;想要解開,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畢竟那麼多將軍都看著呢……就算解了毒,救了人,心結也解不開……」

  「尤其是寒山河那邊,他還得罪了何漢青,想必這段時間裡必然不會好受。還有大陸各國的事情,料想短時間內再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了……甚至於,不知道東玄國主會不會籍此搞掉寒山河呢……投閒置散只怕是避免不了的了!」

  「既然外患可緩,那麼在這段時間之內,就可以專心解決另外那幾件事了。四季樓的餘孽,要找出來幹掉。還有那春寒尊主何漢青,若是能夠在這段時間內將之除掉的話,對於後續將是大大有利!」

  「一定要趁各國不安的這段期間,將四季樓之事解決,時不我待,機不可失,一定要完成,非完成不可!」

  水無音已經接替了老梅,正式上任雲府管家一職。

  「無音,對於這幾件事,你怎麼看?有什麼可行性建議麼?」雲揚將這幾件事情擺了一下。

  自從與水無音那一日相會之後,雲揚對此縝密到極點的思路就頗為欣賞,這會正可發揮他心計縝密方面的長才!

  水無音沉吟半晌,抓起來一支筆,將幾件事情都寫了一下,分成了四個小紙片,放在了桌上。

  然後皺著眉頭,注目於那四片薄紙,久久不動。

  這是自己上任雲揚管家的第一件任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必然要完美地燒起來!

  但這幾件事具體要如何做,如何才能完美達成,卻注定要大費周章,畢竟這幾件事情,就沒一件簡單的!

  「公子,你提到的這幾件事情……我剛才歸置了一下。」水無音的聲音依然是嘶啞的那種怪異,但雲揚現在已經見怪不怪。

  「姑且將那米空群之事,作為第一順位。待辦諸事之中,唯有這件事相對容易一些。不要說那米空群只要出來,我們可以下手處理,就算他始終藏身於皇宮大內之中,對於公子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雲揚點點頭,這對自己來說,的確不是什麼難事。

  水無音道:「唯一要顧慮一些的也不過就是米空群的本身實力,若是不能一擊得手的話,只怕後患無窮……因為公子一旦出手,便會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萬一失手,那麼,雲尊還在世的消息,就會即刻傳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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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7:03: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章 雲揚的弱點

  水無音沉著地一點點分析:「而據公子所描述,這個米空群的實力,應該是八重山以上,九重山未滿。因為,若是滿了九重山,現在他就已經完全恢復,而且在四大公子高手們的圍攻之下,也不會受傷……若是低於八重山,則早該在之前戰鬥中被擊殺。所以屬下猜測,此人的真實實力,該當在八重山中階,高階之間徘徊,總有誤差也不會太大。」

  雲揚點點頭。

  他在聚精會神的聽著水無音的分析,卻是存了從中找出自己在想這些事情的時候與水無音的不同之處。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總有一得,耐心聽取建設性意見,取長補短,才能使計劃當真周全,更別說水無音可不是愚者,雖說心思縝密,戰鬥戰場,應付瞬息萬變的局勢遠遠不如雲揚,但在細密之處的思緒之周全還要更在雲揚之上!

  「還有一層,那米空群乃是被凌霄醉重創,傷勢不輕,據說一直到現在還在療傷;若是按照經驗,以尋常八重山高階高手的自我恢復速度,輔助以天材地寶和藥物……就算是極嚴重的內傷,也可以在一個月左右復原;但米空群的傷勢到底源自凌霄醉,更是其刻意而為……所以屬下以為,米空群現在縱然恢復了一些,也一定很有限。」

  「我甚至懷疑,米空群只怕連凌霄醉的劍氣都未必能夠完全消除掉了!」

  「所以米空群現在,最好的狀態也不過就是只得七重山高階的水準,絕對不可能更高;若是凌霄醉的劍氣猶有遺患,還能對其形成進一步的掣肘,一個刻意針對,就能令其傷勢爆發,戰力暴跌。」

  「若是以此論之,只要公子瞄準時機悍然出手,趁其不備,化形擊殺的可能性,勢必高達九成以上!」

  水無音道:「有九成成數的勝算,這個目標,再無許掛懷,只需要時機,與一點點耐心,就完全可以做掉。」

  雲揚輕輕點頭。

  關於米空群這方面,水無音的判斷與自己料想幾乎完全一樣;然而水無音的分析,卻是從各個方面來印證,綜合之後得出這個結論,顯得更加細膩了幾分。

  「第二個目標,太子府的幕僚……韓無非這個已經可以確認;不過這個屬下始終覺得,將此人列為專門的襲殺目標,是否有些大題小做了呢,那韓無非只能算是一條小魚,殺之於大局無益,反而有打草驚蛇之虞……畢竟我們的最重大的目標,在於何漢青,而那何漢青……就現階段而言,根本無法撼動。還是留待最後針對。」

  「至於公子所說的第三個目標,軍方重將。這一點,範圍似是有些籠統。若是想要全面確定的話,還需要公子給我放權,讓我接觸到所有軍方符合這類體型,脾氣的重將……然後,再從中間找出疑慮之處才有可能確認。現在沒有具體分析資料,難以甄別,所以也只能押後處理。」

  「軍方的那兩個目標。按照公子現在的懷疑方向,乃是排除掉了東軍,也就是鐵錚這一邊的人馬;但屬下認為,這一邊還不能排除!」

  水無音的聲音嘶啞,但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沉穩和自信。

  雲揚目光閃了一下。

  「東軍內部未必就沒有內奸;要知當日一戰,鐵錚腹背受敵,陷入死境,若非公子馳援,大展神威、力挽狂瀾,今時今日未必還有東軍,而當日的勝負關鍵,卻是在於正面戰場之外,寒山河統帥騎兵摸到了鐵帥的背後,形成兩面夾擊之格,而這件事情卻是太過於離奇、違背常理。就算之後東防都護府方面背鍋,但若是說這件事情只有東防都護府一方促成,還是有些勉強。」

  水無音看著雲揚,緩緩道:「但若是再加上一個熟悉軍情佈置調動的將領、洩露了本方行軍動向,防守漏洞……那才是恰如其分,合乎情理。」

  雲揚渾身一震,慢慢地抬起頭,注目於水無音,眸子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還有就是,就算東軍內部存在奸細,我們也確定了東軍的奸細誰屬,甚至加以剷除……卻也不能就此認定,其他三軍包括軍部就再也沒有四季樓的人手滲入。」

  水無音道:「所以,這些都需要細查,甚至是全盤重新複查。」

  雲揚默默地點頭。

  「此外,還有一點就是……」水無音道:「公子,這天唐城的市井之間,或者朝堂文官隊伍之中,未必就沒有了四季樓之人暗伏……」

  「這個清繳,同樣需要仔細查驗。」水無音道:「我在此多嘴提醒公子一句話:那何漢青身為四季樓春寒尊主,地位何等尊崇,端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扎根在天唐城這麼多年,侍君三代,為什麼?」

  「這完全能夠說明,這天唐城,便是四季樓春寒尊主的大本營所在地!更是春堂的總舵之所在之地!既然天唐城是春堂的總舵所在,那麼……極有可能,春堂所屬的人,起碼得有超過半數以上的實力,都存在於玉唐帝國境內;而這天唐城,更是重中之重;若是玉唐帝國春堂的人有八十個人的話,那麼,這天唐城之內,最少最少……也應該有不低於五十人的比例。」

  「唯有這樣才能夠解釋得通,何漢青為什麼在這裡經營這麼多年!」

  「而且這也間接解釋了,那何漢青分明已經被凌霄醉揪了出來,隨時都會處身在危機之中,卻依然沒有搬家的打算,那是因為,他堅信在這裡,沒有人能夠奈何得了他!」

  「既然這樣子,能夠讓何漢青有這樣的自信的源頭,就是在這天唐城之中,他有足夠強橫的實力才會這樣子。」

  「而強橫的實力,就是大量的高手,或者盤根錯節牢不可破的關係網。」

  「既然何漢青乃是春寒尊主,那麼在這天唐城之中,四季樓春堂的高手必然不在少數。最少最少,也得在三四十人之上,而公子的目標指向,一共就只有幾個人;數目上遠遠對不上!」

  「再者,若是著眼點太狹隘的話,隨時會出現一些意外狀況,而我方的實力,顯然是承受不了任何意外的,一旦出現,我們便會陷入前所未有的被動之中。」

  「所以我最後的結論,四季樓,春堂,最少三十人;而公子說過,曾經殺死的那位太監,乃是秋堂的人,那麼也就是說……在這裡,有春堂的大部分,也有秋堂伸進來的觸角,兩相疊加……四季樓的實力,將要再次加上一些數目。」

  「綜上所述,天唐城這邊的戰鬥,將是重中之重、亦是艱難無比。」

  水無音細細地一點一滴地分析過來,最終,得出來這個結論。

  雲揚沉著臉,緩緩點頭。

  「嗯……公子之前的判斷方向,還有兩處亦有謬誤。」水無音吸了一口氣,似是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勇敢地說了出來。

  雲揚沉吟著,道:「你說。」

  「公子有兩個地方似乎從來都沒有注意過!」

  水無音既然開了口,就不再猶豫,道:「其一是女人!迄今為止公子所遭遇的所有四季樓中人,全都是男性,但四季樓中人未必沒有女人;而公子在針對目標的方向選擇上,卻在本能的潛意識中,就將所有女性都給排除了。公子常年身在軍伍,滿目所見盡都是老爺們,還有敵人也是老爺們,所以下意識地排除女人,這點雖然無可厚非,卻終究乃是一大缺陷。」

  「四季樓的勢力如此廣大,可想而知,他們所布下的眼線,又怎麼會忽略女人的力量,很多時候,很多場地,很多環境,還很多事情……只有女人才能進入,只有女人才能辦成,畢竟女人也有某些男人所不具備的先天優勢……」

  水無音道:「所以,我們要將這一方面的信息重新整理查驗,重新排查,在我們當前的認知中,男女必須平等對待。」

  雲揚歎了口氣,道:「不錯,這一點,的確是我忽略了……若不是無音你提醒的話,恐怕,我還會一直這樣下去,一直到……吃一個大虧。」

  「這是我的錯,大錯特錯。」

  雲揚沉痛地認識。

  水無音眼中露出一絲讚賞;有錯,立即認識到,而且立即改正,這便是高出一般人的可貴品質。

  「還有我錯失的第二點呢?」

  雲揚虛心地問道,語氣中已隱含幾分請教的味道。

  「公子所錯失的第二點,就是……」水無音思考了一下措辭,道:「公子的眼光,實在是太高了些,一直注目於上面。從來不曾往下看……」

  雲揚皺起眉頭,道:「向下看,此言何解?」

  「包括皇宮裡的人,包括太子府的人,包括將軍們,包括春寒尊主,包括四季樓的最高首腦年先生……」

  「甚至包括那位打鐵的鐵匠,包括已經被公子殺死的楚天狼和那位御史……」

  水無音道:「這些,在一般人眼中,全部都是超脫的存在……也就是說,這些人本身就具備了翻雲覆雨的力量……亦是因為於此,他們才會被公子關注,但反過來說,公子的著眼點,從來不曾放在那些三教九流、乃至平民百姓之中。」

  「可是有很多事情,未必就只有大人物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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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7:03: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戰前一談

  水無音慢慢的道:「有些底層人物,也是能做到的。既然四季樓乃是全方位的超大規模組織,就絕不會放過那些陰暗面,或者說……一些不被人注意到的地方。」

  雲揚神色一緊,道:「比如說?」

  「比如說……青樓,妓院,賭場,混混,乞丐,鏢行,金莊等……甚至包括……天唐城的混亂區……」

  水無音緩緩地收拾著自己的思維,將自己所思及的想法,一點點整理、描述出來:「如果我是四季樓的掌權者,那麼,一些紅燈混亂區的主掌者……我是絕對不會放過,必然要將之掌握在手中。」

  「因為那些地方,完全可以在一些特定情況下,發揮出意料之外的效果。」

  雲揚沉吟著,又再度點頭。

  聽罷水無音一席話,只感覺自己的思路一下子開闊了許多。

  水無音說得沒錯,自己一直以來,只是從大方向上著手,對於下層的所有人事物,並不特別關注。

  就以當日將門公案一事,若是早早注意民間聲音,哪裡還需要等到事情醞釀發酵,早就可以將之扼殺在更早的階段!

  這確實是自己的一個思路盲點之所在。

  「公子雖然為九尊智囊,智慧過人;但實際上,一直以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著眼在兩軍對戰之上……」

  水無音道:「所以……考慮事情的時候,往往也是從大開大合的角度著手。」

  「我剛才所說的兩個錯失,並不是公子想不到,而是……公子在此之前,根本沒有接觸過這些方面。」

  「但我們之後,卻一定要面對這些東西……無音只希望,能夠隨時為公子拾遺補漏,還是剛才的那句話,現階段的我們,承受不起任何的意料之外,一切都得盡在掌握之中!」

  雲揚歎了口氣,道:「無音,你也不用安慰我,沒想到就是沒想到,錯失,就是錯誤。這一點,不能否認,也無須否認……若是一味的粉飾過去,那麼將來,還會犯同樣的錯誤。」

  「就像你說的,我們承受不起任何意外,而在這個世界上,隨便任何一點犯了錯誤,就有可能是萬劫不復,我們不可以錯。」

  「所以,我的疏忽。」

  雲揚沉沉的,一字一字說道:「我承認,而且我將記住,絕不再犯!」

  他看著水無音,沉聲道:「無音,多虧有你。」

  水無音眼中閃出欣賞和放心的神色:「公子能夠這樣想,我就放心了。那麼我們現在第一個目標,就是……米空群!」

  「先將露出來的目標打掉!」

  「然後我們再來找沒有露出來的那些。」水無音道:「雖然我們現在手頭的情報有限,可……春寒尊主何漢青的手上,卻必定有四季樓春堂的所有人員名單!」

  「我們這次動作乃是火中取栗,要一步一步地進行,不能急,更不能錯!」

  水無音深深地喘了一口氣。終於分析完了,水無音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著實是太費腦力。

  「好!」

  雲揚吐一口氣,眼中閃出銳利的神色:「既然定了目標,那麼事不宜遲,說幹就幹!」

  先搞米空群!

  晚上。

  青雲坊。

  雲揚近來養成了一個很特異的習慣;每一次,在自己想要動手做點什麼的時候,總會來到這裡來落落腳,縱然什麼都不會說,但,在潛意識裡,似乎是在跟自己的兄弟匯報:我去幹掉他們!

  我去為我們報仇了。

  他甚至能說服自己,只要我這麼做了,那麼哥哥們就會知道,他們會一起保佑我、庇護我。

  只要我成功了,他們就會非常高興!

  只要我將奸細揪出來,將仇人殺死。那麼,或許……我的兄弟們在九泉之下,也會傾情一醉,為我慶功。

  縱使,明知自己的想法是在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但雲揚願意相信,願意受騙!

  一個願意自己糊弄自己的人,自然一切皆真,縱假亦真!

  ……

  這一日,雲揚見到雲醉月的時候,驀然升起一種直覺,隱隱感覺有些地方不對勁;但一時間卻又說不出來點具體因由。

  雲醉月看著自己的眼神,似是比之前更多了幾分親切;還有憐惜。

  雲醉月原本就對自己非常好,但現在卻是明顯地又再更進了一步。

  還有,青雲坊少了許多人。

  雲揚對於青雲坊中人,可謂熟稔於心,只是一眼看去,便即確認,青雲坊的人手,除了青山雪等幾個老面孔,也就是雲醉月最最親密的幾個結拜姐妹之外,其他的人手,居然都已經不在了,消失了。

  「人呢?怎麼少了這麼多?是青雲坊出了什麼變故嗎?」雲揚對此自然表示納悶。

  他在雲醉月之前,頗能展現出幾分真性情,心下詫異,直接問了出來。

  雲醉月款款落座,微笑解釋道:「人多眼雜,嘴也雜,所以,我乾脆遣散了一部分人手,清淨了許多吧。」

  雲揚聞言一愣,旋即陷入了沉默之中。

  雲揚瞬時便猜到雲醉月的想法,大抵是因為前次菊晨的原因,將一切不能確定,或者說把握不大的那些走,統統送走了。

  將可能出現的隱患,全數消弭在萌芽出現之前!

  「月姐這陣子的花費不小吧?尤其是那些未必能有什麼危害,卻還要遣散的那些人手,月姐心中只怕也不好受。」雲揚道。

  雖然之前曾經叫過嫂子。但在水無音提醒之後,雲揚感覺到,自己的一言一行,還需要更加地嚴謹。

  就比如「嫂子」這兩個字,萬一當真叫順了口,沒準就會成為隱患原由,最終釀成禍端,若是雲醉月因此罹難,不用別人,雲揚自己就得把自己弄死,有鑒於此,遂又把稱呼改回為月姐。

  「哪有那麼嚴重。」

  雲醉月微笑:「咱們姐妹們做這一行,本就無奈,身為女子,誰不希望能夠有一個良人、安穩的歸宿,或者,有一份自己嚮往中的生活。這一次,所有離開的姐妹,不管有沒有去除,每人都分了一百萬兩銀子,相信日後歲月靜好,當屬可期。」

  雲醉月長長地舒了口氣:「我衷心的祝福她們,每一個都平平安安,順心如意,脫離這個場所……過上她們嚮往的,完全屬於自己的安穩日子,平安喜樂。」

  「這一行青春飯總是短暫,何能長久……」

  雲醉月苦澀的笑了笑:「……姐妹們遲早還是要脫離的,我只是……提前幫她們下了決心而已。」

  雲揚默然道:「月姐說得有道理,只希望她們以後當真能夠稱心如意、平安喜樂吧。」

  雲醉月明眸看著雲揚,關切地說道:「小弟這幾天是沒休息好麼……怎地臉色有些不大好呢……」

  雲揚笑了笑,道:「哪裡有什麼不好,我的日子,其實比月姐還要更舒服自在一些的。」

  雲醉月點點頭,卻是忍不住垂下眼簾:你的兄弟們現在都不在你身邊,你一個人處在這漩渦中心,每時每刻,都在生死關頭……你卻又如何能過得比我舒服自在!?

  「青雲坊的許多姐妹們都走了,不知道月姐自己妳……」雲揚轉了話題:「什麼時候也會有自己的……恩,那種嚮往的生活呢?」

  話才一出口,雲揚就後悔了,恨不得自己抽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麼?

  雲醉月輕輕地笑了笑,道:「我若是也走了……他回來的話,豈不是還要費力勞神的四下裡找尋我?至於我嚮往的生活……現在就是啊!」

  雲揚沉默,心下傷感更甚。

  雲醉月淡淡一笑,柔聲道:「其實女人一生很簡單,盡都是在等待;不管什麼樣的女人,都是如此。年輕時候,等待自己的良人,等待自己的歸宿;有了歸宿,還在等待,等待自己的男人下工回家,等待他吃飯,等待他團聚,等待……年紀大了,便是等待自己的兒孫……」

  「而我現在,也同樣是在等待,等待我的良人。」

  雲醉月道:「對於這份等待,這個過程,月姐始終甘之如飴。一個女人,一生之中,只要還有一個人值得她這樣等待下去……豈非也是一種幸福,真的!」

  雲揚喉頭動了一下,乾澀地嚥下一口唾沫,乾巴巴地說道:「是,是的。確實是一種幸福,月姐的話,我信之無疑。」

  雲醉月笑了起來,便如百花綻放:「怎地總是不說我,這回說說你的事吧;雲小弟,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恐怕你的真實身份,並不是天外雲侯的世子吧?」

  雲揚聞言愣了一下,一時愣然,顯然是沒有想到雲醉月會把話說得如此直白,這般直接。

  「我猜的。」雲醉月眉毛一彎。

  雲揚輕輕歎了口氣:「月姐果然冰雪聰明;猜得不錯,我確實非是雲侯親子。」

  雲醉月好奇地問道:「那麼雲小弟真正的身份來歷,可方便透露麼?」

  雲揚臉色如鐵,木無表情,道:「這點連我自己也不知。」

  雲醉月啊了一聲:「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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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7:04: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夜入皇宮

  她道:「怎麼會不知道呢?就以我和你五哥而論,我們雖然自幼被人販賣,但總還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雖然他們已經死了……不過,那畢竟是我們的親人;也是我們的來處……」

  雲揚道:「據我所知,五哥並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份吧……」

  雲醉月目光一亮,掩口失笑:「是,我一時口誤……是我說錯了。」

  他果然知道火兒的所有事情。

  雲揚默然道:「我和五哥一樣,並不知道我們來自何方,源自何處。」

  他嘴角露出來一絲僵硬的微笑,道:「就像是……從雜草之中,蹦出來的。呵呵……」

  雲醉月愣住。

  看著雲揚木然的臉色,看著這個只用一隻手便幾乎攪動了天下風雲,雙肩扛起了乾坤山岳的雲尊;突然間一陣潮水海嘯一般的心痛,猛然瀰漫了整副身心。

  這一瞬間,她突然生出一種想將眼前的雲揚抱在懷裡好好安慰的莫名衝動。

  她站了起來,輕輕走過去;蹲在雲揚面前,仰起頭看著雲揚,輕聲道:「小弟,你還有嫂子。在這個世界上,其實我們都是何等不幸,卻又是何等幸運;因為,尚有彼此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我們畢竟還有親人,還有一份來自於彼此的慰藉,彌足珍貴。」

  雲揚輕輕地笑了笑:「是的,月姐,我們都很幸運。」

  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道:「我要走了,月姐,今天晚上,我準備再去收點利息。」

  雲醉月輕聲道:「一切小心,一定要活著回來,唯有活著才有資格說報仇!」

  「嗯。」雲揚點點頭,紫衣飄揚而起,一頭黑髮,也頓時有一縷髮絲垂落,遮住了他半邊臉,轉過身去,道:「月姐,妳真的是很聰明。」

  雲醉月聞言登時愣了一下。

  雲揚的身子已經走出了門口,輕不可聞的聲音隨風而來:「妳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雲醉月露出一個淒然笑容。

  雲揚的身子已經消失。

  消失在華燈下。

  消失在夜幕中。

  雲醉月走到窗前,只見天空中,一朵白雲悠悠而去。

  此際,已是二更時分。

  ……

  米空群佝僂著身子,輕輕咳嗽著;原本白白胖胖的一張臉,現如今已經是枯瘦了許多,皺紋也深刻了許多。

  他緊緊地閉住嘴,體表便如有一條蛇,在身上不斷的盤旋遊走;洶湧的玄氣,也在周身環繞運轉,房中似乎有一個小型的龍捲風在不斷地旋轉。

  良久良久之後,他猛的張開嘴,一道青色的煙氣猛地噴出來,隨即劇烈地咳嗽兩聲,一口鮮血吐出來。

  與此同時,在他的大腿位置突然乍現「啵」的一聲異響,發聲處驀然多出了一個血洞,隨即,一道鋒銳劍氣從血洞中衝出來,嗤的一聲,將對面牆上一幅畫斬成兩半。

  米空群原本便已急促的喘息聲,愈顯狼狽,眼中早已滿佈深沉的怨毒。

  凌霄醉當日那一劍,非止重創米空群,更在其體內留下了一道精純劍氣;這道劍氣真的太過精純,始終凝實不散,亦正是這道異種劍氣,恆久地破壞著米空群的身體。

  只要米空群運功,那麼這道劍氣就會即刻反應,分離出一道細微劍氣,破體而出。

  然而分離出來劍氣如何細微也好,終究是凌霄醉所留,非是米空群能夠對抗,更是由內而外引爆,防不勝防,是以在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之後,米空群竭盡心力,運功消磨、刻意消耗,這才勉強化解了三分之一的劍氣;

  本來依照這般化解速度持續下去,大抵只需要兩個月就能夠將這道劍氣完全祛除,但現在的問題卻在於,自內引爆的分離劍氣破壞力超乎預計,米空群的肉身到時就算仍存,機能也要消耗十之八九,不堪再用!

  不過不知是否是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先前的皇宮大清洗,米空群當時他正處於奄奄一息狀態,沒人將他當回事,致令其逃過一劫,否則只怕當日就玩完了。

  一直到現在,狀況有所好轉的米空群,竟是謹慎了許多。

  「凌霄醉!」

  米空群重重喘息,雖然眼中充滿了怨毒,更多的卻還有無奈。因為他自己清楚地知道,這個仇沒的報,終生無望。

  就算窮極餘生潛修,也難當凌霄醉信手一劍!

  兩個小太監態度恭謹地走進來,將房間打掃收拾了一下,就退了出去。

  夜已深。

  一抹月光,從窗口照射進來,正好照射在米空群眼前。

  米空群看著天空明月,神思不由自主一陣恍惚。一道目光,幽冷如月,就這麼出現在思緒之中。

  那是……那天,被那位秋雲山秋公子抓起來的米家族人之中……

  那個已經是年華老去,身材也有些佝僂的老婦人。

  當時,就是用這樣的目光看著自己。

  從自己出現,一直到自己離去,她不管是在敵人的鉗制之下,還是恢復了自由身,眼睛都是那樣深深地看著自己。

  米空群深深地歎了口氣。

  那是自己的妻子!

  尤記當年,兩人剛剛新婚燕爾,恩愛非常,每天晚上,自己懷中都會摟著伊人,飛臨房頂,坐在屋瓦上,仰頭看著天空明月。

  因為她的名字便是叫做冷月。

  從什麼時候開始,溫情不再的呢……

  是了,當自己加入了四季樓、修煉了絕世功法之後;但對嬌妻越來越冷落……

  等到自己修煉到了一定地步,才發現……這門功法,居然是傳說中的孤獨神功。

  修煉之後,功體進境一日千里;進度足足是尋常功法的十倍有餘。

  但……一旦修煉了這個功法,便再也不能人道……

  亦是再這個時候,樓裡的命令來了;讓自己淨身進宮,以圖大事。

  那個時候的自己,已然無法人道;面對妻子,總感覺矮了一頭;正好有這樣的任務,自己毫不猶豫地立即前往。

  離別那一日的種種,原來還記得,一直都還記得……

  妻子看著自己離開的時候,眼中那幽幽的神色。

  那天,天還下著小雨。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再沒有和自己說過一句話,哪怕自己有時候回去;兩人遇到了,她也只是就那麼幽幽地看著自己。

  就如同現在天空的冷月,靜靜地、清冷地看著自己。

  米空群只感覺心中一陣酸澀莫名,到底多久沒有這種的酸澀感覺了?

  真正的久違了!

  他緩步走到窗前,抬起頭,凝望著天空月色。

  明月還是那樣清冷皎潔;一如五十年前自己兩人並肩觀看的那時候,始終未變。

  然而五十年前的那位如花美眷,現如今……

  米空群愣愣地望著當空明月,心中突然浮現出兩句話。

  那是當年冷月在房頂上,在自己懷中,藕臂抱著自己的腰,星眸迷離,輕聲說的兩句話。

  「今日明月在,你也在;真好。等我們老了,再在這裡看月亮……卻不知到了那時候,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景呢?」

  說完這句話,冷月嬌憨地笑了笑,抱得自己更緊了。

  米空群似乎依然能感受到,當年的那一雙柔軟臂膀,又抱在自己身上,當年佳人的依戀,還是那麼清晰……

  他愣愣地看著明月,喃喃道:「等我們老了……再在這裡看月亮,卻不知到了那時候,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景呢?」

  一時間,突然心痛得險險窒息。

  那個佝僂的滿臉皺紋,滿頭白髮,眼睛幽深如同死水深潭的老婦人的形象,又自浮現在自己眼前。

  「冷月……」

  米空群情不自禁的叫出了聲。

  他閉上眼睛,感覺自己的心似乎是一片片的碎裂了,半晌喃喃道:「……對不起。」

  ……

  一個人的聲音淡淡道:「對不起?米空群,你這一生,對得起的人可並不多。」

  米空群此際滿心還處於莫名酸澀之中,一時間,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油然神奇,那是能讓自己悔斷腸子的強烈內疚。

  心神有失的米空群,對於來者不善之人居然完全沒有放在心上,恍恍惚惚地說道:「你是誰?是冷月派來懲罰我的麼?」

  對面黑衣蒙面人正是雲揚,此際聞言也不由一愣:冷月?那是誰?

  雲揚這一瞬的愣然,卻令彼此多了一點緩衝,而米空群也因為這一瞬的遲疑,反應過來、神智恢復清明,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之餘,整個人的氣質突然間變得一片森冷:「什麼人?」

  雲揚淡淡道:「之前打賭的東西,難道米總管竟然不記得了?」

  米空群頓時恍然,冷冷道:「原來你是四大家族的人,夜闖大內,端得大膽!」

  雲揚道:「我是哪裡人不重要,欠債不還才是重點。米總管就不請人進去坐坐麼?」

  米空群臉色陰晴不定,終於道:「那就請進來說吧!」

  說著打開了窗子。

  若是對方乃是來殺自己的,米空群自然是不介意將事情鬧大,然而對方只是來催債的,而且自己當日確實是將皇家的龍虎膏給輸出去了……

  這件事情若是能不聲張還是盡量不要聲張的好。

  當真鬧騰起來,對方固然是討不了什麼好處,但米空群自己卻只會更加地倒霉。

  所以米空群在權衡利弊之下,縱使心下百般不願,卻還是將來人讓進了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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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交淺言深

  「你是哪一家的人?」米空群退後兩步,坐在椅子上。

  神色間,依然有些莫名的惆悵。

  米空群在確認了對方只是來催債的之後,警惕性銳滅,剛才那份莫名的惆悵情緒,居然情又回來了,雖然不如之前那麼強烈,但只要不是瞎子,就沒有看不出來的。

  雲揚肯定不是瞎子,眼睛比常人還要好得多,自然很清晰地感覺到了不對勁兒;這傢伙這是……心情不好?

  對月沉吟?

  睹物傷懷?

  雲揚原本還在鬱悶剛才的自己怎麼會那麼的失機,如米空群這個級數的修者,很少會出現心神疏漏的時刻,剛才那麼好的擊殺就在眼前,自己竟然將之錯過。

  就一般情況而言,同樣的疏漏絕不可能出現第二次,可是眼前米空群的狀態,雖然並非之前的全然失神,卻陷入了另一種很詭異的惆悵氛圍,大抵可算是「半失神」狀態,而且還是會持續的那種,這算什麼?

  算是歪打正著?總之,狀況竟好似比剛才還要好,畢竟剛才的失神雖然嚴重,但就算雲揚能夠得手,也勢必要承受米空群的垂死反噬,但是現在,只要小心一些,就有很大機會做到完勝,擊殺目標,且全身而退!

  雲揚輕輕歎口氣:「我是秋家的人,此番前來也屬不得已,畢竟米總管這件事情,做得實在是不地道一點。」

  米空群冷冷哼了一聲,道:「難不成你們秋家的綁架勒索,就做得很地道了?」

  雲揚冷冷地說道:「地道不地道的見仁見智,但若非是米總管首先招惹到了咱們秋家,本座今日絕不會來到這裡!」

  米空群有心想要反駁一二,但終究沒有說,只是歎口氣。

  這會的他,一則沒有底氣,二則,還沒有應對的心情!

  良久良久,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關於之前的承諾,我之本意固然沒打算賴賬,但也沒打算真給,真給了,我自己這關都過不去……」

  「不過,既然你們都找到了這裡……我這次索性光棍一把,遂了你們的心願。」

  米空群神色愈發地悵惘,茫然,還有一種空空落落、無處著力的感覺,異常強烈。

  此刻的米空群,憑空生出一種至為強烈,百無聊賴萬念俱灰的那種感覺,似乎對這人世間一切,都突然地失去了爭競的興趣。

  雲揚對著這種感覺感受得很是清晰。

  這貨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個高階修者的心境怎麼會頹廢至此,這是什麼說法?

  面對自己一個突如其來的陌生人,自己說是秋家的他就相信了?

  還有,就這麼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是要搞哪出,渾身上下居然沒有半點提防之意。

  饒是雲揚本來就是來殺人的,此刻也有些摸不到頭腦了……

  目標若是太好殺,貌似也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有點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那龍虎膏……」雲揚問道。

  「嘿嘿……」

  米空群隨手扔出來五個小盒子,有一種自嘲的意思:「這種東西,若是換作其他人,相信無論如何都不會給出去……只可惜,這玩意對我來說卻是完全無用的。」

  雲揚心念一動,道:「人各有志,這一點,絲毫不能勉強。」

  米空群嘿嘿一笑,似是有心想要說點什麼,卻又強行地吞了回去。

  雲揚敏銳地感覺到,這一刻米空群的情緒又自劇烈地波動了一下,不由目光一亮,就在米空群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輕聲道:「不意米兄竟也是這般爽直之人,在下佩服。希望以後,此事之後,能夠與米兄交個朋友。」

  米空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在秋家又是什麼字號?」

  雲揚面色一蹦,沉聲道:「我只能這麼告訴你,我在我們秋家,排在前五位。」

  米空群眼神震動了一下,終於呵呵一笑,道:「看來貴家族還是挺重視米某人的。」

  雲揚道:「但本座怎麼也沒有想到,米總管竟然這麼好說話。」

  米空群聞言嘿嘿冷笑了兩聲,道:「米某不好說話的時候也挺多的,既然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那就請速速離開吧,這裡終究是皇宮重地,可不是等閒所在。」

  雲揚笑一聲,道:「並非是我不想走,而是……來之前本來做好了準備,想要與米兄切磋一番;或者米兄不知,米兄現在的字號在咱們四大家,尤其是我們秋家可是響亮得很哪!但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的順利……所以這一時間,還真的有些意外,還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正好看到米兄心情似乎是有些不好,索性就在此陪米兄說說話,解解悶。」

  米空群道:「哦?」

  顯然他並不相信雲揚的說辭,就算眼前的秋家人有投桃報李之心,但彼此終究是相交太暫,有些交淺言深了。

  雲揚輕輕歎息一聲,道:「其實,我也大致了然米兄此刻的心境,如我輩武者,一生在刀頭舔血,生死關頭打滾,所求無非也就是一個名,一個利;一份力量。」

  「但為了這名利與力量,我們付出的與得到的,卻未必成比例……」

  雲揚輕輕歎息:「這人世間的得與失,說到底也沒有……畢竟如我們這種,往昔想像中的……大抵都得到了,就算不是十成,總該有八九成。」

  米空群喉嚨動了動,臉上卻仍舊一片木然冷漠。

  雲揚知道,他剛才已經想說話,卻又強行嚥了下去。

  眼見已有成效,自然要再接再厲,繼續遊說道:「其實,本座與米兄素不相識,之前甚至是份屬敵對;有些話,確實是交淺言深。不過,今日情形實在特異,讓我生出不吐不快之心……米兄現在也已經可算是功成名就,怎地會心境頹廢至此……」

  「功成名就?」

  米空群終於忍不住慘笑一聲,狠狠地指著自己的胸膛:「這位秋兄,你覺得,如我這般身體殘缺之人,縱有一身不俗修為,每日所為卻儘是在這宮中幹著伺候人的活兒,也可算得上功成名就!?」

  雲揚悠悠歎息:「這個真的是見仁見智,路,始終是自己選的。米兄當初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如今走到宮廷內櫃掌櫃的位置,大抵也就已經是到了頭,如何算不得功成名就?」

  米空群慘厲地笑了笑:「自己選的?自己選的?呵呵呵呵……」

  他深深地嚥下一口氣:「若是能夠自己選擇,誰不想要嬌妻美妾,公侯萬代?誰願意切了自己進宮侍奉?」

  雲揚又是嘿嘿一笑,嘿然道:「以米兄的修為成就,若是自己不願意,又有誰能夠逼你就範?呵呵,其實世上這些事總難免自欺欺人,無謂多說,人各有志的道理,秋某還是明白的。」

  米空群怒色一閃而逝,旋即展現出意味莫名的笑臉,幽幽道;「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這句話,才是真正的至理名言。而米某平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自己入錯了行,更令自己的妻子,嫁錯了郎!」

  他微微的抬頭,看著天空中依然溫柔的照耀著自己的清冷明月,臉上顯現出一種痛苦的溫柔,額頭上已有青筋微微的隆起。

  他的雙手,緊緊的攥著拳頭,顯然是在竭力地控制自己。

  雲揚目光閃動,道:「但你畢竟是進入了皇宮,成為了一個……太監。」

  這句話惡毒至極。

  尤其是對於現在的米空群來說,這句話等同是將將他的所有傷疤,全都一下掀了起來、血肉模糊、傷痕纍纍。

  在對於米空群此刻正值心神失守的時刻,更加是致命一擊!

  這句毫不掩飾的惡毒言詞,令到米空群瞬時失去了理智!

  月光照耀之下,亙古不變溫柔之中,米空群的臉色突然猙獰起來:「這一切本非是我所願!」

  他近乎在吼叫一般,似是在辯駁,又似是在回應本心。

  外面有小太監的聲音怯生生地問道:「米公公,您那邊怎麼了?可要小的進去伺候?」

  這一聲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米公公」更加戳到了米空群的傷疤,歇斯底里地大叫一聲:「滾!給我滾得遠遠的!」

  「……是!」外面的小太監登時嚇得屁滾尿流,一溜煙就沒了影子。

  米空群的臉色在月光下近乎鐵青,咬著牙,狠狠道:「我也是男人,我的目標,原本與你們並無不同!……只是在那個時候,我拜了一個師傅!」

  他本什麼都不想說,但,積壓了幾十年的怨毒卻是突然潮湧,克制不住,不吐不快,又被對方言語一步步地逼著這股浪潮越來越是猛烈,更加的按耐不住,終於開始說話。

  「我的好師父給了我一篇功法!」

  米空群臉色猙獰:「那時候,我才二十三歲!我年輕,我不懂事!我修煉了功法,進步很快,修煉一年,能夠比得上別的功法修煉十年!」

  「那種飛速進步、一日千里的感覺你懂麼?」

  「我一直潛心修煉,很快就修煉到了第三層;隨著持續修煉,我慢慢地發現……我對於功法的興趣,越來越大,越來越無法抗拒,對於女色……卻好似越來越淡漠,愈發地沒有感覺……那個時候,我妻子嫁給我,才兩年半!」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米空群慘笑兩聲。

  雲揚淡淡道:「潛修修煉乃是修行路途上的必然過程,本就是無可厚非之說,不過每個人的心境有所差異而已。」

  米空群嘿嘿冷笑:「可是後來我真正明白……不是我淡漠,而是我不行了……不行了你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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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幫你完成心願

  「然後我去求醫問藥,卻全無改善……直到我找到一位精通玄氣的醫師,他告訴我,問題是出在我所修煉的功法上,天絕神功;而江湖上稱呼這樣的功法為……孤獨神功。」

  米空群道:「我的天絕神功,是我師傅給我的,他早就知道修煉這功法的利弊危害。」

  「可是當我發現的時候,早已經回不了頭。」

  「就算是我立即廢除自己修煉有成的功體,乃至廢了自己的所有修為,也已經無濟於事,我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可逆轉!」

  米空群道:「我去找我師父,想要問個明白,卻發現,再也找不到了。」

  「再之後,我發現我除了追求力量,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追求的……慢慢地,我從不甘心,從無地自容,從憤怒,從絕望……漸漸轉變為接受,因為接受而接受。」

  「過去了五年,五年之中……我整個人都變了,變得與往昔判若兩人。而那個時候,我師父又出現了。」

  「他很直白地問我,苦麼?」

  「苦麼?你說呢?苦麼?」

  米空群怪笑一聲。

  雲揚輕聲說道:「那我猜,你當時回答的應該是……不苦!」

  米空群咬著牙笑了笑,道:「不錯,我當時回答的,確實就是不苦。既然已經如此了,縱然滿口訴苦,又有何用?全無意義可言!」

  「我師父見我願意接受現實,表示欣慰,然而他還發現了,我家裡的僵硬氣氛,看到了我在家裡度日如年……他問我,想不想出去?轉換一下生活氛圍!」

  「那個時候,我脫口而出,我想要離開!」

  「原來那時候的我,心底早已經迫不及待!」

  「我師父讓我入宮,說道:既然你不能取得作為男人的成功,那就另闢蹊徑,只要彼時能夠得到另外的成功,便是此生不枉……」

  「我最終選擇了進宮……一直到現在。」

  「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回過家了。」

  「直到那天,你們秋家人綁架我的家人,我去了。我才又一次看到了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當年明明是那麼的風華絕代;如今,卻已經是雞皮鶴髮的老婦!」

  米空群冷冷一笑:「那種感覺,你懂麼?不,你不會懂,若非親身經歷,怎會知道自己到底錯失了什麼?」

  雲揚沉默了一下,道:「你的師父……為什麼要這樣害你?」

  米空群臉上的憤恨之色更趨濃烈。

  雲揚運起生生不息神功,讓一顆心徹底冷靜下來,宛如冰霜雪清,又鼓動神識之力,極限散發,出其不意地幽幽道:「你的師父這些年來安排進入皇宮的,應該不只你一個人吧?!」

  米空群不管為了什麼原因突然間心神失守,都是給了雲揚一個絕佳的機會。

  有鑒於此,他自是毫不猶豫,就在這個時候,發動了神識攻擊!

  米空群只感覺心頭恍惚更甚,早已深埋心底的往昔溫馨一一浮現,心中的憤恨之情亦隨之如同野火燎原一般升騰而起,全然沒有經過思索的就脫口而出道:「自然不只我一個人,大內總管姜中,比我進來還早。」

  雲揚道:「不會就只得你們兩個吧?既然圖謀諾達,若是只得兩個人參與,怎麼能夠攪動風雲,必然還有接應你們的人。」

  米空群歎口氣:「既然想要做大事,那麼軍方政方,是必然少不了的;就連這一次皇家清洗,也是軍政雙方的人幫我斡旋善後……說起來,亦是到了近來我才知道,我們的人還真是不少。」

  雲揚的神識之力竭力鼓動,綠綠也在盡力相助,言語間愈發淡然地笑道:「想必這其中肯定有你萬萬想不到的特殊存在……」

  「還不只一人呢。」米空群冷冷一笑:「沈玉石和楊波濤是我們的人,便已經超出我的想像,卻更加想不到的是,軍部太尉之下第一人,居然也是我們的人,呵呵……這樣的力量……」

  話音未落,米空群的眼神貿然出現了一絲波動,跟著波動越來越是明顯,顯然是自我防衛本能啟動,被引導的神識劇烈掙扎起來。

  壓力暴增的雲揚頭上登時滿頭大汗,兩眼卻兀自死死地盯著米空群的眼睛,道:「那麼,你的師父就是四季樓的……」

  米空群神色掙扎著,卻是不由自主地說道:「當然是四季樓的秋……」

  說到這裡,突然間一聲砰然乍響,卻是他坐下的椅子陡然炸裂,整個人長身而起,怒聲喝道:「你……」

  雲揚手中刀光乍亮,寒光一閃。

  天意之刀已經深深插入了米空群的胸口。

  在他心神失守,被雲揚控制,僥倖掙脫的一瞬間,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雲揚一擊得手!,米空群整個人突然安靜了下來。

  眼看著那一截已經深深插入胸口的閃亮的刀身,米空群臉上露出一陣慘然。

  刀入心口。

  自己已經是死定了!

  米空群整個人似乎失去了魂魄一般,居然連被控制的憤怒也沒有興起,只是看著胸口的刀,聲音無限平靜地說道:「你到底是誰?你不是秋家的人!」

  雲揚也沒有想到竟會如此容易的得手,道:「你猜的不錯,我確實不是秋家的人,不過……你最後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可還有說下去的興致麼?」

  米空群輕輕地自嘲地笑了起來:「我跟你說的,還不夠多?」

  雲揚道:「對於我來說,這樣的情報,永遠都不會嫌多的。」

  米空群感覺著這把刀在瘋狂的破壞自己的經脈,卻沒有做出來任何反抗;頹然的歎了口氣,道:「你把握的時機真好,今日這次,可說是我這一生之中,絕無僅有的心神失守。」

  雲揚承認:「我也沒有想到,今夜的機緣竟是如此地湊巧,讓我取得了遠遠超出意料之外的收穫,當真天賜良機。或者是天祐善人,否則米總管又怎麼會在命終之日,突然心神失守。」

  米空群慘笑一聲:「一切皆有因由,當日凌霄醉劍氣重創,早已引發了我的心魔……前幾天一直陰雲密佈,大風呼號,倒也沒什麼特異感覺……但今日……冷月當空啊……冷月當空啊……」

  「凌霄醉將我的修為,直接打落了兩重山……」

  米空群道:「你不必如此小心,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必死的廢人,再無頑抗餘地。」

  雲揚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想多知道一些東西。」

  雲揚以萬二分誠懇的態度說道:「米公公心中有憾,此生有缺;但……想必米公公自己也知道,今日到了如此地步,你已經沒有任何機會去彌補……而我雖然是終結了你的生命;但,米公公若是相信我,我仍舊可以幫你完成一個心願、最後的心願。」

  米空群眼中亮了一下:「你需要我用什麼樣的代價,來換取你幫這個忙?」

  雲揚道:「你師父的身份,就足夠了!」

  米空群的眼神劇烈地掙扎起來。

  雲揚淡淡道:「我相信,你這一生之中最恨的人之一,不外乎就是此人。而你現在,無論說與不說,都注定魂走九泉……所以……就看你,想不想報復一下,給自己留下一個復仇的契機。」

  「若是你不想,我會很痛快地送你上路。」

  雲揚悠悠道:「畢竟是皇宮內院,血腥氣也容易招惹是非,我,不宜久留。」

  米空群呵呵一笑,身子顫抖著後退一步,將自己的身體,從刀尖上拔了出來;頓時鮮血如泉。

  他看著閃亮的,幾乎虛幻一樣的刀鋒,道:「好刀!」

  抬起頭看著雲揚,道:「你……是九尊之中的哪一尊?」

  雲揚沉默了一下,沉聲道:「何以有此判斷!?」

  米空群道:「除了九尊,沒有人對四季樓有這麼大的仇。」

  「而九尊現在,據說尚有風火血雷存活於世……」米空群道:「你是哪一個?」

  雲揚指尖一朵雲霧閃現,漂浮在胸前,一字字低沉地道:「不僅僅風火血雷還活著,我也還活著。」

  米空群眼睛驟然亮了一下,釋然道:「原來是雲尊!九尊之智囊!」

  雲揚道:「是我!」

  米空群慘然的笑了笑,突然深深地彎下腰:「雲尊,對不住!」

  雲揚愣了一下。

  卻見米空群驀然轉身,緩緩地從自己床下揪出來一個木箱子,旋即道:「雲尊大人,雖然之前份屬敵對,我米空群也多有對不住你們九尊,但知道你是雲尊,米某人反而放心,因為你是我值得相信的人。」

  「所以,拜託你,將這筆錢財……送交給我的家人……此外,這一封信,還有我胸前這個月亮一般的玉珮,交給我的妻子。並且,跟她說一句話。」

  米空群的胸前血流如注,臉色已經逐漸變得慘白;但他毫不在意,眼中滿滿的盡都是後悔,愧疚,一字字道:「……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可惜縱悔已遲,早已經沒有了回頭路。我很想,與她就像是當年一樣,看一次月亮。」

  雲揚認真的記憶,鄭重道:「我記住了!」

  「多謝!」米空群臉上露出來一絲前所未有的輕鬆笑容,由衷而真心。

  他緩緩退後兩步,坐在了床沿上,兩手顫巍巍地摸索著自己的被褥枕頭,緩緩吐出來一口氣,輕聲道:「春寒尊主,是何漢青,而我師父,則是秋涼尊主;現在,乃是大元帝國皇室……第一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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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悔我不悔

  雲揚身子震動了一下,道:「多謝。」

  米空群身子震動了一下,口鼻中汨汨冒出鮮血,道:「秋堂在玉唐的人手人並不多,因為這裡乃是春寒尊主的地盤……這是我所知道的全部,都已經告訴了你……」

  「以雲尊之能,對付他們足足有餘,你是天祐之人,天道常佑善人,如今,我相信了……」

  米空群的身子越來越是佝僂,說話聲音已經是斷斷續續:「對了……千萬小心……天上有刀……」

  「天上有刀?」雲揚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追問道。

  然而米空群此刻神智已經接近迷糊了,他的渾身鮮血,已經近乎流乾:「求求你……我死之後,將我的屍體下身用刀剁爛了……求求你……」

  雲揚一陣歎息。米空群這會已經是處於彌留階段,一切都歸於本能呢喃。

  突然米空群漸漸匍匐下去的身子猛地坐了起來,兩眼大睜,瞳孔卻已經開始放大,似乎用盡了生命最後的力量,連聲急促地說道:「告訴我妻子冷月,我好後悔,我好後悔……我好後悔……我好……後……」

  最後一個悔字,終於沒有說出來,身子一挺,頹然軟了下去。

  再也無聲無息。一命嗚呼。

  然而他已經失去了光芒的眸子裡,卻仍舊能夠看得出來,盡都是後悔,愧疚;他就這麼斜倚著床榻,兩眼大睜,一動也不動了……

  雲揚無聲無息地離開。

  房中,只留下了米空群被剁得稀爛的屍體。

  雲揚遵從他的遺願,將他的下身腰胯之間剁得稀爛;卻保留了他上身的完好。

  作為一個旁觀者,還同為男子,他完全能夠明白米空群瀕死那刻的心思。

  修練了特異的功法,造成了既定的事實,回頭無路;不繼續前行又能如何?

  只能一條路走下去,哪怕明知道前路更為黑暗;但,隨著這一路越行越遠,心中再不見一絲光亮,心底豈能沒有感觸?心湖豈能不興波瀾!

  其實就在米空群說出「修煉功法比一般的功法速度快速十倍」之言後,雲揚才決定冒險神識干擾,進一步刺探四季樓其他人線索。

  米空群修煉多年,修煉得又是進境如此驚人的功法,卻就只是修煉到了八重山巔峰,豈無因由。

  若是功體進境迅速,那麼四五十年勤修苦練下來,就算不能去到十成大圓滿這一重武者桎梏,起碼也得有九重山以上的修為才對;但米空群卻止步於八重天巔峰,顯然心中始終是有心魔作祟。

  心魔,加上恨意,早已埋下重大隱患,否則以米空群的根底,絕不會被雲揚三言兩語動搖。

  而他臨死的時候,甚至寧可粉身碎骨,也不要自己的身體以殘缺之態存世,更在在證明了米空群對於這件事乃是何等的悔恨!

  雲揚目光深邃,此行收穫遠遠超出預期。

  大內總管姜中;沈玉石,楊波濤;還有,軍部太尉之下第一人……

  雲揚心頭反而沒有太多喜悅,更多的乃是宛如驚濤駭浪一般的震動意外。

  若僅止於大內總管姜中,和沈玉石、楊波濤這三人倒就罷了,畢竟有米空群這個大內總櫃比照,倒也不算多意外,可是軍部太尉之下第一人……卻是讓雲揚都感覺到了驚悚!

  兩個老元帥秋劍寒,冷刀吟;雖然是隸屬軍部,但早已經超然軍部的特殊存在;而軍部太尉年老體弱,風燭殘年,如今早已將職責放下,交託認可的承繼之人。

  換言之,現在整個玉唐軍部的軍務,完全掌握在那個被認可的承繼之人手裡。

  若然那人當真是四季樓中人,後果真真是不堪設想,難以應對。

  「但不管如何,總算是又揪出來了幾個人,而且還是份量相當重的幾個人。」雲揚心中思忖。隨即飄然而去。

  「米空群,你的托付,我為你完成。」

  玉唐城米家胡同。

  雲揚化形而來,於半空中遠遠俯瞰,在米家胡同中的那個大宅院。

  這個大宅院的架構很是與眾不同,佔地格外寬廣;尤其是房頂上還單獨修建有一座涼亭,看起來不倫不類。

  而此際,涼亭中正有一個人,孤獨的坐在那裡,仰著頭,癡癡地看著天空明月。

  久久不動。

  月光映襯下,這道人影白髮蕭蕭,兩眼渾濁,一臉皺紋;還有身子,也早已佝僂了。身材削瘦,似乎一陣風,就能刮得走。

  那是一個已然風燭殘年的老人家。

  老婦人。

  那老婦人雙手抱著膝蓋,整個人似乎很冷一般,緊縮著身子。夜風吹來,掀起她的衣袂,飄起她灰白的頭髮……

  雲揚突然感覺到了一陣莫名淒涼孤獨。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剛剛進入皇宮看到米空群的時候,米空群豈非也正自靠在窗前,癡癡地看著天上明月。

  那動作,那表情,眼神,與這個老婦人,兩者竟然極端地相似,幾近一模一樣、一般無二。

  雲揚突然知道了這個老婦人是誰。

  這大抵就是米空群的妻子冷月吧?

  這會已經三更半,更是十一月的天氣。

  夜風寒涼。

  一個老婦人就這麼坐著,竟然沒有人上來勸慰,顯然,老婦人這個習慣,早已經被家人所熟知,知道勸也無用,自然也就不會再白費唇舌,徒勞無功。

  風聲颯然。

  雲揚無聲無息地落下,仍舊黑衣蒙面。

  老婦人看到了雲揚從天而降,但她的眼神卻是一片平靜,淡然,只如同全然沒有看到一般。

  看了一眼之後,便即轉過身去,仍舊望著天空明月,一念專注。

  對身邊突然降落一個神秘而強大的陌生人一事,全然不聞不問。

  要嘛是心太大,要嘛就是……心已死!

  「是冷月夫人吧?」雲揚輕聲問道。

  老婦人的身子陡然顫抖了一下,旋即幽幽道:「是他要你來的?」

  雲揚楞了一下。

  老婦人目光同樣地幽幽,說道:「許多年沒人叫過我的名字了。」

  雲揚釋然道:「不錯。是米總管拜託我前來的。」

  老婦人輕輕地喘了一口氣,道:「他呢?他自己為什麼不來?」

  雲揚道:「米空群已經死了。」

  老婦人臉上神色突然起了一陣奇異的變化,眼眸似乎一下子凝固,隨即,緩緩地轉過頭,白髮蕭然中,一雙眸子緊緊地看在雲揚臉上。

  「確實是我殺了他。」雲揚道:「不過,他臨死之前,拜託我做一件事。我答應了。」

  老婦人緩緩點頭,道:「嗯,是你殺了他。」

  突然沉默下來。

  但讓雲揚意外的是,老婦人在得知米空群的死訊後,沒有悲傷,也沒有對自己怨恨,真的就只有沉默!

  良久良久之後,老婦人道:「這麼多年,他終於解脫了……」

  這話裡話外的,非但沒有什麼恨意、沒有怨火,甚至沒有好奇,對於米空群拜託雲揚的事情,竟然連問都不問一句。

  但她說著說著,原本平靜淡漠的臉上卻是已經掛滿了淚珠。

  一滴滴落下來。

  但她的聲音依然平靜無波。

  「你殺了他,我本應恨你的。」

  老婦人幽幽的聲音在空中響起:「但是……我現在卻只想對你道一句謝。感謝你,幫他解脫了。他很苦;已經苦了五十三年七個月零五天……」

  雲揚心中震了一下。

  五十三年七個月零五天。

  竟然計算得這麼清楚!

  雲揚輕輕將一個大大的包裹放在老婦人面前,道:「這是米空群畢生積蓄,裡面非但不少的奇珍異寶,光是銀票,就有數百萬……」

  米空群畢生積蓄豈同小可,那數百萬兩銀票不過是個小頭,那些珍寶才是真正值錢的東西,若是將之變賣的話,這筆錢,將是一筆天文數字。

  可是老婦人眼珠子都沒有轉動一下,只是悵然地看著天空明月。

  眼淚緩慢地一點點沁出,對於就放在身前的海量財富,視如不見。

  雲揚伸出手:「還有米空群特意囑咐;他掛在胸前的玉珮,讓我交還給妳……」

  掌心中,一塊彎月形玉珮,在月光下,閃閃發出清冷光芒。

  老婦人猛地轉過頭來,兩個枯澀的眼睛,突然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彩,一瞬不瞬地看著雲揚手中的彎月形玉珮。

  身子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一隻手緊緊地摀住嘴唇,渾身劇烈顫抖,眼淚斷線珠子一般流下來;等雲揚遞過來,她一手緊緊地抓住,突然一聲嗚咽:「……群哥……」

  雲揚深深歎了口氣,道:「他讓我告訴妳……」

  老婦人手心緊緊地攥著玉珮,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雲揚:「什麼?」

  「他說:我後悔了,卻已經沒有回頭路。我很想,與她一起就像是當年一樣,看一次月亮。」

  雲揚複述的聲音很緩慢,語調亦是平平淡淡,然而那老婦人眼中的光彩竟是更甚。

  雲揚甚至從老婦人的這目光之中,感受到一種屬於幸福的味道。

  這麼多年的癡癡等待,畢竟是沒有白等的。

  那一片癡心,終究等到了回應。

  雖然這回應,來得實在太遲了。

  「他最後一句話是……告訴我妻子冷月,我好後悔,我好後悔,我好後悔……」

  雲揚盡職盡責地將米空群生前所說的每一個字,全都複述給眼前的老婦人。

  他知道,這位可憐的老婦人,一生的等待,也就只得這幾句話了。若是自己圖省事,剋扣幾個字,對於這位老婦人來說,卻是一件殘忍至極之事。

  「後悔麼……」

  「一生就這麼過去,後悔麼?一生就這麼擁有之後又錯過,後悔麼?彼此有情卻只能無情分開,後悔麼?」

  老婦人慘笑一聲:「你後悔,但是我,卻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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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1 15:49: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六章 若有來生莫相棄!

  老婦人喃喃地念叨著。

  輕聲道:「多謝。」

  雲揚慎重道:「不謝。」

  老婦人滿足地抱著那一塊月形玉珮,輕聲道:「這不是什麼好東西,卻是我們當年的文定之物……原來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戴著……」

  她將玉珮貼在了臉上,緩緩摩挲,眼神中流露出如大海一般的深情,終於低聲嗚咽起來:「我從來沒有恨過他……我一直都在等著他……他為什麼不回來自己跟我說……」

  「還有他的一封信。」雲揚道:「這封信他似乎是早就寫好了的,就像是……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老婦人滿足地笑了笑,道:「謝謝你……雖然明知道不應該這麼說,也沒有立場這麼說,但老身還想要請求閣下一件事。」

  雲揚沉默了一下,道:「您請說。」

  老婦人道:「可不可以……用你殺了他的兵器……殺了我?」

  雲揚聞言一愣。

  「若是能夠與他死在同一件兵器之下,也許能更快地追上他,這是我的最後請托。」老婦人輕聲道:「還請成全。」

  雲揚深吸一口氣,道:「對不住,這件事,我不能做,真的做不到。」

  平白殺一個無辜的老婦人,於雲揚而言,簡直比跟何漢青正面決戰還要為難!

  老婦人的臉上露出理解的神色,再不勉強,輕聲道:「米空群說他後悔了,說他對不住我……其實,從年輕時候開始他就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地方對不住我……」

  「更加不知道,我所求的……又是什麼……」

  老婦人輕輕地笑了笑:「謝謝你。這封信,我就不看了。」

  她的眼神看著雲揚,喃喃道:「多謝你,幫我和群哥完成了一個心願……作為謝意,尊駕若是有空的話,可以去七星湖看看。」

  雲揚迷惘道:「七星湖?」

  老婦人卻不答,她垂下頭,靜靜地看著玉珮,突然抓起來那月形玉珮,放在嘴邊親了親,喃喃道:「群哥,若有來生,你還會娶我麼?你還會對不住我嗎?」

  突然那玉珮上閃爍出絢爛的光華。

  那竟然是玄氣灌注的氣相。

  雲揚見狀大吃一驚:「不要……」

  但雲揚發現得太遲了,老婦人玄氣極限引爆,手上一個用力,這一塊月型玉珮,突然如同尖刀一般,逕自插入了她自己的胸口。深深地沒入,直達心臟!

  雲揚只感覺頭腦嗡的一聲,他怎麼也沒想到老婦人求死之心竟是如此的堅決,說死就死,全無猶疑!

  還有,那老婦人竟也有玄氣四重山水準的修為,更是以最極端的自毀方式,鼓爆了所有修為,不留餘地地毀滅了自身生機,若非如此,縱然變生肘腋,雲揚也有出手制止施救的餘地!

  雲揚滿心驚詫懊惱,卻見那瀕死的老婦人似乎全然沒有感覺到任何痛楚,竟然還堅持用手抓著玉珮狠狠地在自己胸口中攪拌了一下,臉上露出來一絲由衷笑意:「其實他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後,我也努力的在修煉,潛心苦修……雖然起步遲了……但我還想要將這個徒勞努力進行下去,就算追趕不上,也能更靠近他一點……」

  「嘿嘿……」老婦人慘然笑了笑:「縱使後來知道……他不可能再回來,我修煉的這點修為,也沒機會用來對敵,但,用來對付自己……卻總是足夠了……」

  「一生之中,能聽到你最後的這幾句話,足夠了。」

  雲揚歎息一聲。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老婦人的眼中閃現出明亮的光華,似乎看到了什麼,露出喜悅之意,道:「群哥,你慢些走……等等我……我,我跟不上……」

  突然聲音消失了。

  她的眼睛裡,依然閃爍著驚喜的,似乎是充滿了愛戀的光彩,似乎在另一個世界中,已經與自己的愛人重逢。

  但她整個人已經氣息全無,魂走九泉……

  她死了。

  雲揚此際只感覺心中一陣沉甸甸的,原本的驚詫,已經被這份真情所取代。

  他仰起頭,只見天空的明月,依然皎潔清冷;或者,米空群當年與自己的妻子看到的……與今夜的月亮……並無不同……

  明月依舊,人事全非!

  似乎這上面的聲音終於驚動了下面的人,已經有聲音漸次傳過來了。

  「誰?」

  「老婦人還在上面?」

  「上去看看。」

  雲揚輕輕歎息,身子徐徐虛化,化作了空中呼嘯的寒風。

  「希望,你們真的有來生。」

  「願來生,莫相棄;人並肩,月長圓。」

  ……

  雲揚抓著那五份龍虎膏,悄然返回,現在雲揚可不敢把稍微珍貴一點的天材地寶、罕世靈藥往懷裡放,綠綠可不管你什麼來歷什麼用途,只要是對它有用的,直接吸納之,幾番慘痛教訓之下,雲揚終於算是有了記性,然而回到自己家大院的時候,心情還沒有從那種沉重感傷之中恢復過來。

  這會,水無音就像是一個隱形人一樣,安靜地站在樹下。

  旁邊的老梅和方墨非都露出一種奇怪的神色。

  因為……水無音就站在那裡,但哪怕是看到了,也會讓人視若無睹。

  這已經不是存在高低的問題,而就是完全沒有半點存在感。

  兩人不信邪之下,直接用神識搜查定位,而讓兩人更加大跌眼鏡的是,竟也是察覺到不到半點動靜。

  這麼一個大活人,明明都看在眼裡了,怎麼儼如隱形,恍如不存……

  對這一點,老梅和方墨非都是大呼不可思議匪夷所思難以理解。

  這天下間,居然有這等奇人?

  一直到雲揚回來,水無音才走出暗影,就像是一個幽靈,一步跨越到了陽光之下,暗霧消弭,再現塵寰。

  不遠處的老梅和方墨非都是輕輕地咦了一聲,心下齊齊腹誹道:「妖怪!」

  然後兩人若無其事地走遠了,顯然是對這個貌似非人類很是忌憚

  水無音並不關心兩人說什麼,看到雲揚臉色沉重,低聲道:「沒有得手?」

  雲揚歎口氣:「不但得手了,還有許多意外收穫。」

  水無音露出一個笑容:「那是好事啊。是否其間尚有其他意外發生?」

  不怪水無音有此一問,既言得手,還有額外收穫,此行該是功德圓滿,雲揚卻表現得心事重重,豈不讓人心生疑竇,顧慮重重

  雲揚沉默了一下,將今夜過程對水無音說了一遍。

  水無音聽完,面無表情,道:「公子這件事,做得實在是太過意氣用事。」

  「公子,咱們現在還是很缺錢的。」

  水無音道:「米空群所遺的那筆錢,合該據為己有。還有那送信遞話的事情也沒必要去;姑且不說會不會是陷阱,但是……真的沒必要。」

  「公子須知,既然做了事情,就要承受代價。這本就是天地之間的唯一真理!這個代價無論如何殘酷,如何令人惋惜,都該當承受。」

  水無音笑了笑:「不過,公子能夠得勝歸來,還有意外收穫,於我方而言,終究是大好事。」

  雲揚點點頭,深深地看了水無音一眼。

  雲揚此際發現,原來水無音也是有缺陷的。

  水無音心細如塵、視死如歸、睿智沉穩、行事更是滴水不漏,天衣無縫,可是,他為人實在是太冷了!

  冷!

  冷漠!

  冷酷!

  儼如擁有一顆冰心,作為智者、謀士擁有一顆冰心是好事,但於雲揚而言,卻總有那麼幾分感覺不完美!

  有血有肉,才是人。

  「無音,我們有些時候,是要看到人間的情意的。」

  雲揚輕聲道:「哪怕是敵人,也只是彼此立場不同;我們要殺了他們乃是一回事,但是,對於他們的情感無謂全盤否認,畢竟這層與他們做的事情無關。」

  「蒼天無情,人,需有情才是。」

  水無音沉默了一下,道:「或者這就是性格不同吧,在我看來,敵人就是敵人,不管用什麼方法殺死,都代表了這一件事情的完結……何來情感可言。敵人的情感豐富多寡與否,與我何干?我要的,是他的命,同樣跟他的情感無關。」

  雲揚歎了口氣,心下深深感覺到,與這個冷血的傢伙說道理,根本是對牛彈琴。

  「我現在的身份,乃是一個謀士,我所謀的,只有勝敗生死,除此之外,不會再去考慮其他,那什麼情感,於我無關。」

  水無音冷漠地說道:「老大,其實人世間古往今來壞掉大事的其中一大因素……便是那所謂的情感。」

  雲揚歎口氣,不再爭論這個關於情感的問題。

  與水無音談論情感,說是對牛彈琴都是好的,起碼對牛彈琴,牛不會反駁你,而水無音能把你反駁的張口結舌啞口無言愣然無語!

  「現在有這麼幾件事情需要盡早處理。」

  水無音已經將九天之令所有情報全部整合:「其一,九天之令方面雖然一直都在掌控之中,但人心思變,完全用個人崇拜和威望來統御,難免有所疏漏。建議重新整合一次,最好是將九個方向的人馬,全數整合在一起,形成統一指揮。」

  雲揚點點頭:「不錯。」

  這一點確實是必須的。

  現在九天之令當真就如同是一盤散沙一般散在周圍,想要聚攏也不容易,以往自己小打小鬧的時候,動用其資源相對有限,自然也就無所謂。但是接下來的動作必然會越來越大,人員分散,力度不足還在其次,光是暴露的可能性就很要命。

  同時,不可控性也會越來越大。

  這確實是必須考慮、盡快著手處理的要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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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 11:14: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七章 見鬼了!

  「其二。我們這邊的人手需要增加。」

  水無音道:「目前可用人手實在太少,修為更弱,一旦遇到強敵,幾乎沒有抗衡之力。」

  雲揚何嘗不知道這點,可是想要改善此點卻又實在不容易,天下高手固然眾多,能人輩出,但只要是修為達到了五重山以上的修者,基本就沒有誰願意甘心地屈居人下、聽從指揮?

  雲揚說好聽是雲尊,九尊智尊,對戰陣爭鋒,民間威望,固然是已近絕頂,但對於真正的超級高手來說,卻又不算什麼。

  在這方面哪有太大的根基?!

  何能招來眾多強者來附?!

  「談何容易。」雲揚苦笑一聲。

  「第三點就是……」水無音道:「我們以後不能僅以自身的力量來動作,別人能夠僱傭殺手殺我們,我們當然也可以僱傭殺手來殺別人。」

  「借力打力,是我們當前可茲利用的一大手段,決計不能放棄。雖然想要做到這一點,需要海量的財力支持,但一定不能放過!」

  雲揚摸著下巴,這一點,倒是真的可以考慮。自己現在錢多的花不完啊……

  「還有第四點。」水無音道:「老大,你的身份可能需要往外放一放了。」

  雲揚皺眉道:「我的身份?你指的是……」

  水無音道:「自然不是真實的雲尊身份,暴露九尊智囊的身份只會引來無數攻擊……我說的乃是老大你的其它身份,行道遊走於天地之間,也給人九尊還活著,而且還能夠與各方大員聯繫上……」

  「借助整個國家和軍隊還有政方的力量……」

  水無音道:「關於這一點,大抵需要老大自行細細斟酌思量。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萬無一失。」

  雲揚深深的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稍後想一想應該怎麼做,如何進行。」

  雲揚這段時間也發現了自己的短板之處,那就是:遇到什麼事情,自己都只能用天外雲侯之子,紈褲身份來處理。

  而這樣的身份,明顯是不夠的!

  或者應該說,比下固然有餘,比上嚴重不足!

  「別的還有嗎?」雲揚問道。

  「有,不過剩下的都比較細碎。」水無音道:「我還需要再整理一下才方便拿出來研討。」

  雲揚長長的舒了幾口氣。

  「還有……關於公子這次從米空群嘴裡得到的幾個人的名字,正確成數極高,至少有八成。」水無音道:「而這些人將成為我們接下來的針對目標。」

  「無論如何,也要先為我老大收點利息!」

  「原本的既定目標春寒尊主何漢青……」

  水無音道:「雖然此人是迫在眉睫的心腹大患,必須要剪除,但我思前想後,就算出盡手段,我們能夠將之滅殺的機率仍舊不足一成,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有心無力,連試一試的資格都沒有……想要對付他,唯有在擁有足堪與之匹敵的強者相助才有可能……接下來可以嘗試尋找一些超級高手,能為我們效命自然最好但……就算只是幫忙一次,也比我們貿然自行出手要妥當得多!」

  水無音看著雲揚。

  在這點上,他真的就嘴上上說,剩下的就只有圍觀了。

  水無音的心太冷了,這個特點也就導致了他基本不認識幾個人,更加談不到沒有什麼朋友!

  雲揚苦笑,看著自從到來就是養傷,大吃大喝整天也不出門的白衣雪的房間,嘴巴努了一下,道:「這種大爺……又有哪一個是好伺候的……」

  若是換作之前,殺死了米空群這樣一個四季樓中的重要人物,而且還得到了另外幾個人的確切消息,雲揚肯定會非常興奮的。

  但是現在,卻是連一點點高興的情緒都沒有。

  因為,何漢青!

  明知道這個春寒尊主就如同是一座大山橫在自己面前,卻無論如何都搬不動!

  這才是最令人感到無力的。

  就如同水無音所言,絕對的實力之前,有心無力!

  往昔九尊懾世,自覺天下大可去的,一朝隕滅,僅餘雲揚一人,卻仍是壯志不改,報仇意堅,如此固然仍舊矢志不改,但隨著自身修為功力的精進,會過高人愈多,卻越能感到受到寰宇廣闊,自己還遠遠不夠,一閃更有一山高,天外猶有天地廣……

  「不過……」

  雲揚眼睛突兀地一亮。

  這事情,似乎也不是全然不能操作。

  「方墨非……」

  雲揚轉頭呼喚一聲,咱這邊有路子。

  ……

  一如往常一般一襲白衣的白衣雪,靜然坐在窗前,神情閒適,似是放鬆得很。

  對於雲府謐靜的周遭環境,安安靜靜的氛圍,白衣雪感到很是享受。

  他之前來到雲府問雲揚問題,刨根究底,固然是心有不甘,意欲討個說法,卻也不乏以此為避禍地點,畢竟那時候的他,真心是沒處躲避,不來這裡就真的只有等死了,然而在他來到這裡之後,尤其是生活了一段時日之後,竟是真心的不想走了。

  這麼安靜的地方。

  這麼寬廣的地方。

  全然沒有不想見到的人打攪。

  簡直是完美避禍寶地!

  迄今為止,不但何漢青所屬沒有找到這裡,秦廣王竟也沒找到這裡……

  總而言之一句話,白衣雪是真的不想走了。

  我身上有傷。

  養好傷我就走。

  這段時間裡,白衣雪時常如此自我安慰。

  但,真相其實是……之前白衣雪的受傷固然不輕,遍體鱗傷,但其本身是何等修為?有這麼兩天全無打擾、還有許多療傷靈藥供給的緩衝,一身傷勢早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

  他……這會是真的不想走,生出了戀棧之心!

  再站片刻,白衣雪慢慢盤膝坐倒,開始運轉自身功法,他的傷勢已然無礙,自是要恢復修煉,再修劍氣,之前連番爭鬥,不但傷勢沉重,連自身修為也有所折損,眼下正是全面修復功體之時,早一刻恢復早好,白衣雪縱使已經開始戀棧雲府的氛圍,卻仍舊不會掉以輕心,誰知道秦廣王或者何漢青的部署什麼時候就找上門來,完全指望別人,總比不上自身實力萬全!

  「手中的資源不多了,還需要想點辦法才行。」白衣雪心中歎口氣,開始從自己懷中往外掏東西。

  白衣雪隨身攜帶著幾十塊各種奇異金屬,正是之前抵押給雲揚的那些。

  按說這些奇異金屬價值極高,縱說是價值連城都不為過,可是白衣雪的稟賦特異,所修的功法也是與眾不同;需要用大量金氣不斷滋養自身劍氣,才能使得自身功體精進;雖然世間奇金頗為罕見,為人所知的價值更高,但也還有許多天外奇金異鐵,普通人拿到手裡,無法冶煉,無法融化,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無法利用,也就等同毫無用處。然而這些東西,卻是白衣雪最佳的練功輔助,所以他手頭上最多的也正是各式各樣的奇金異鐵。

  「這些鑄材上的金氣大抵夠用兩個月吧,希望這兩個月能夠全然風平浪靜……」白衣雪一邊想著,將鐵塊都套了出來,放在桌上。

  兩個月時間實在不長,可謂轉瞬即逝,但白衣雪估計,有兩個月時間,自己的功力足以修復萬全,只要實力恢復,趕緊離開天唐城這是非之地,有超強實力傍身,奇金異鐵再搜集就好。

  可是下一刻,白衣雪的整副身軀忽而僵硬了起來,他的眼睛注目於自己剛剛掏出來的各種金屬,眼珠子都幾乎要掉了出來。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觸目所及,只見剛剛掏出來的那三塊隕鐵,黯淡無光,一點也沒有了原本那種奇異金屬所具備的光澤,反而更像是……朽壞了的木頭一般。

  不是像……

  整塊隕鐵遍佈了許多的細密小窟窿,如同針眼一般,密密麻麻。甚至邊緣的地方,還出現了缺損的跡象,似乎是……山石放在風吹日曬之下的風化一般……

  「這……」白衣雪瞪著眼睛,伸出手去,將其中一塊星辰鐵放在手心仔細觀視,旋即一聲呻吟驟起,瞬時只覺渾身無力。

  這一上手,白衣雪立刻感到更多的不對勁,隕鐵的份量就已經不是原來的重量了,輕飄飄的,貌似比最最普通的木頭也就是稍微重了一丟丟而已。

  白衣雪不信邪地試著用手指頭一掰——

  啪!

  毫不費力地掰下來一塊。

  這下子,白衣雪真正的崩潰了。

  就算是一塊木頭,也不至於這麼不結實啊……

  他的手哆嗦著,又開始將關注力聚焦於下一塊,一樣,一看就不對勁,一捏就碎……這還是普天之下傳說中最神秘,最堅硬的天外隕鐵嗎?

  白衣雪哆嗦著,瘋了一般將其他的所有鐵塊,玉髓,海底珍鐵,寒鐵……等一股腦兒拿出來。

  全都一樣!

  用這東西輔助修煉,不要說修煉劍氣,滋養劍氣,就連菜刀,也能將之一切好幾塊好麼!用個木板子砸一下,都能砸出來一地粉末!

  白衣雪一時茫然,雙腿一軟,竟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非但風度盡失,兩眼竟至呆滯。

  平生第一次出現這等詭異的情形啊!

  這可是鐵啊!而且不是一般的鋼鐵啊!這是玄鐵,星辰鐵,寒鐵,金玉之精啊……這不是餅乾啊……

  現在,白衣雪滿心之中就只有三個字:見鬼了……

  雲揚適時地走進來,正好看到白衣雪失魂落魄的樣子;再看到桌上那些曾經被白衣雪典當給自己的『奇珍異鐵』,立即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那些奇珍異鐵早已被綠綠抽走了九成九的精髓,白衣雪不明白,但雲揚卻是心知肚明的!

  雲揚嘴角抽搐了一下,剛進來的身體立即轉身往外走,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是正經!

  心裡咋就有些心虛的感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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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 11:19: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八章 來,談個生意!

  「哎……」

  雲揚這邊已經作勢要走,白衣雪卻出聲叫住了他。

  白衣雪這會也在疑惑:這傢伙進來肯定有事,怎地進來看到我就走?咋地了?

  「啥事兒?」雲揚一臉迷惑。

  啥事兒?!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才對吧?你進來找我,是你找我有啥事兒吧!?

  白衣雪心中如是想著,但,卻忍不住心裡怎麼也不明白的疑團,道:「雲揚,這件事很奇怪啊。我到了你家裡,怎麼著……我所收藏的奇珍異鐵全都變成了腐朽齏粉?這是咋回事呢?」

  雲揚心中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棒槌根本沒懷疑我什麼,張口就是一句:「啥?你說啥?我說白衣,你這話說得蹊蹺啊。咋地我家還有這效果?你自己的東西不行,怎麼還怪上我家了?難道你懷疑我家誰誰心懷不軌,換了你的收藏?!」

  白衣雪訕訕道:「東西還是原來的東西,沒被換,就是都沒價值了,嗯……反正好東西都不再是好東西,我這麼說……你能明白不?」

  其實白衣雪也有點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雖然他明白自己在說什麼,意思就是這個意思,但這話說出來,真不是這個意思啊!

  熟知個中關竅的雲揚故作費解道:「啥?白衣雪你在說啥呢,你確定你說的是人話,什麼就好東西不再是好東西了,我明白什麼啊?!」

  白衣雪也知道自己的話卻是兜纏,一陣張口結舌,乾脆強詞奪理道:「反正我的東西在別處都好好的,到了你家就變成了渣……這事兒你說怎麼解釋吧?」

  雲揚情知白衣雪此際已經是外強中乾,嘿嘿一陣冷笑:「白衣雪,我好心好意收留你養傷,你是看我心腸好,就跟我耍無賴是吧?看到那把鎖了麼?看到這把劍了麼?看到這把刀了麼?看到這個錘頭沒?這些就算不是奇金異鐵,起碼都是鐵質物事吧?我家這些怎麼都沒事兒,你自己的東西放在自己懷裡,然後到了我家掏出來就說壞了……哎我說白衣雪,訛詐是一門學問,你這樣做是不行的,肯定是訛詐不到我的,下次想點先能把你自己糊弄過去的理由,好嗎?!」

  訛詐!好嗎?!

  白衣雪惱羞成怒,暴跳如雷:「我只是在和你探討這個奇怪的事情,怎麼就成了我訛詐你了?你這是污蔑,徹頭徹尾的污蔑!」

  雲揚反唇相譏:「訛詐的手法太低劣,知道不能成事,改污蔑了?有進步有進步!我就問你一句,你家探討問題是你這麼探討法的嗎?嗯。等過幾天我拿個土泥巴也去和別人探討去,咦,我這個可是十三級玄獸的內丹啊,怎麼到了你家開始變成渣了?在你家發生的奇怪事情,你得賠啊。當真是好辦法,只要我和別人這樣探討幾次,我就發了,發得不要不要的。」

  白衣雪面紅耳赤:「我也沒說讓你賠啊,我就是說那個什麼……」

  顯然某人連最後一點底氣都沒有了。

  雲揚在門口的身體又晃晃悠悠走了回來。

  「你咋不走了?你不是要走麼?」白衣雪一肚子悶氣和納悶,顯然是不想再跟眼前這個瘟神犯話。

  「這可是我家,我為何要走?憑什麼讓我走?!」

  雲揚一片理直氣壯:「再說了,我找你有事兒,剛才之所以要走,是看你一臉的失魂落魄,想給你留點面子,既然你都不要臉了,那咱們還是一碼歸一碼,一切都照規矩來吧!」

  本來他剛才多少還有些心虛,但是在這場爭論之後,雲揚確定:這二貨當真是啥也不知道,我心虛個毛啊?

  頓時心中有底,理直氣壯起來。

  由此可見,每個人的下限其實都是沒有下限的,或者是與日俱增,與時共進,起碼雲揚是這樣的!

  「你不要胡說啊,我怎麼就不要……那啥了……啥事兒啊?」白衣雪有心反駁,可是剛才自己話都已經說出去了,真沒臉反駁,只得鬱悶的收拾。自己的寶貝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變成了渣,還得被這小子搶白一頓……

  「自然是你跟我的事,你答應我的事兒可還沒幫我辦完呢!」

  雲揚認真地說道:「我知道你一個人力有未逮,不強求你獨力完成,等過幾天,我給你找幾個高手配合,再去幹一次。」

  「……」白衣雪這會只剩下無語了。

  之前幹了那一次,已經是捅了馬蜂窩;差點沒將自己搞死了,現在居然還要去?

  「另外就是想要問一問……」雲揚很好奇地問道:「一殿秦廣王為什麼要追殺你?」

  白衣雪險些跳了起來:「你怎麼知道一殿秦廣王要追殺我?」

  「我親眼看見了。」雲揚眨眨眼,很隨意地信口回應道。

  「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僱傭了一殿秦廣王,讓他來殺我……」說起這件事,白衣雪滿心鬱悶:「我一向與人為善,從來就沒有得罪過人啊。」

  雲揚轉身就走。

  你這個滿身血腥的劊子手,手下殺人早已經過萬條性命的殺胚,居然也好意思說與人為善……你好意思說我都不好意思聽了……

  人,原來真的是可以沒有下限的!

  「嗯,這幾天你可要注意點了,千萬不要洩露自己的氣息。」雲揚眨眨眼道:「因為,一殿秦廣王可能隨時會到我這裡來。」

  白衣雪呆住:「為什麼?他來做什麼?」

  雲揚道:「因為我也向他提出了僱傭,僱傭他……給我殺一個人。」

  「……」

  白衣雪只感覺自己的頭頂上方突然一片烏鴉飛過。

  這一刻的無語上升到了極點。

  你讓我幫你做事情,接著你又僱傭了想要殺我的人跟我一起做這件事情?

  你腦子是不是有坑?

  你這麼能耐,你咋不上天呢?!

  ……

  白衣雪接下來發現。

  這個混蛋還真不是開玩笑,他真的是想上天哪!

  因為,那股子異常熟悉的陰森森氣勢,突然到來,遍佈整個雲府,連自己身邊都有陰森之意開始縈繞了……

  一殿秦廣王,居然真的來了。

  雖然不是來追殺自己的,但那股子陰森森的氣勢就在自己身邊遊走……白衣雪只感覺渾身上下都不得勁兒。

  只能像是雲揚所說的,縮在房間裡,全面收起自己的氣息,不但不敢出去,連動彈都不敢了。

  心中一個勁兒的納悶。

  他說找誰就找誰?一殿秦廣王這樣的人物,可不是誰想找就能找得到的存在啊……

  憑雲揚那點微末道行,他是怎麼做到的呢?

  ……

  白衣雪心中納悶;他自然不知道,在雲揚家裡的方墨非方大劍客,原本就是一殿秦廣王的麾下殺手。

  別人想要聯繫一殿秦廣王本人或者很不容易,但對於雲揚來說,卻完全不是問題。

  尤其一殿秦廣王眼下就剛回到玉唐城,有目標未除的特殊時期!

  「你找我?」

  一殿秦廣王挾著一股陰風,鬼聲啾啾地來到雲府,很是有些意外地看著雲揚。

  「……不找你,那我請你來幹啥?」

  雲揚感覺這貨在說廢話。

  「那你找我有事兒?」一殿秦廣王還是有些懵。

  這貨突然找自己來?咋感覺這麼驚悚呢?

  雲揚能夠讓一殿閻王感到驚悚,光是這點就足堪自傲了!

  「沒事兒我能找你?」

  雲揚感覺這傢伙腦子絕對是有點問題:「咱們能不能不玩廢話練習了?趕緊談點正事兒好麼?!」

  秦廣王依然是有些懵:「你說我就一個殺手頭子……你找我能談什麼正事兒?」

  雲揚低下頭歎口氣。

  你他麼要不是殺手頭子,我還不找你來呢,找殺手頭子肯定是殺人啊……這貨腦子真正是有問題麼。

  「這次找秦廣王殿下前來,肯定是有重要事情。其實這事情,就是您的老本行……」雲揚乾脆開門見山:「我要與秦廣王殿下談一筆買賣。」

  「買賣?」一殿秦廣王頓時變得聰明起來,居然擠擠眼,道:「雲公子要殺人?」

  「就是如此。」雲揚微笑:「若不是為了這個理由,我就算有心,也沒膽量找殿下過來逗悶子。」

  一殿秦廣王道:「不過我們收費可是也高得很哪!」

  「只要有價錢就好。」雲揚笑瞇瞇地說道:「能夠用錢解決的問題,在我這裡,就不是個問題。」

  秦廣王咳嗽一聲,這會的他居然感覺生出自己有些無言以對的彆扭感覺。

  「目標是誰?」一殿秦廣王乾脆也來個直接的:「說個名字,我查詢一下,看看具體多少錢,只要是我能做的了的;一定給你八折,誰讓我看你順眼呢!」

  這玩意還能打折?

  順眼是什麼鬼,我用得著你一個鬼頭子看我順眼嗎?!

  雲揚笑瞇瞇道:「多承殿下青眼有加,其實我的目標就是天唐城中的一個老儒生,本來沒想讓森羅庭出面,只是我行事素求穩妥,還有多一層隱蔽的原因,才有此一舉!」

  不意那一殿秦廣王頓時提高了警惕,沉聲道:「天唐城裡的人?老儒生?你還是把目標名字說清楚吧。」

  「何漢青。」

  雲揚直言不諱。

  「何漢青?」

  一殿秦廣王皺起眉頭:「這個名字咋這麼耳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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