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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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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6 20:08: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章 進宮謝恩

“真的?”

夏清語大喜過望,先前她和陸雲逍為這事兒奔波了好幾天,卻是一無所獲,看的十幾個地方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缺陷,好不容易看中了皇宮北面一個寬闊地帶,卻被告知那是已經定下要建造駙馬府的,工部明年開春就要動工了。

因為皇帝對雲卉公主這個胞妹的寵愛,一心要給自家妹妹招一個人才出眾的駙馬,所以駙馬府的建造規劃也是十分龐大的。聽說雲卉公主倒是對此提出過反對,不過皇帝陛下一意孤行,他的理由也很充分:自朕登基以來,從未在宮中大興土木建造宮殿園林,也從未選秀封妃,這些年省出來的銀子,難道還不夠給朕的親妹妹造一座富麗堂皇的駙馬府?

皇上如此愛重公主殿下,底下人哪裏還敢馬虎,選出來的這塊駙馬府地址可是連皇帝都親自考察過,表示滿意這才圈起來的。周圍民居在把百姓們妥善搬出安置後,今年就要全部拆除,算一算,這座駙馬府建成後,占地足有近三百畝,單單一個花園,便要占地一百多畝。

如此大手筆,也讓百姓們對將來能夠得到公主的那位駙馬議論紛紛,不知道是誰能有這樣的福氣。不過這種八卦明顯是和升鬥小民無關了,也隻能茶餘飯後談論一下而已。

此時聽見陸雲逍說找到了地方,夏清語腦海中仍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駙馬府那塊占地,可見她對那塊地是多麼的喜歡,隻是再喜歡也沒用,那已經是名地有主了。

“自然是真的,猜猜是哪裏?”

陸雲逍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在那裏慢悠悠賣著關子,明擺著是就等娘子表揚了。這裏夏清語便皺眉道:“我去哪裏猜?難不成還是咱們看過的地方不成?”

“聰明,恰恰就是咱們看過的地方,不然我怎麼會叫你猜?”陸雲逍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後去了,膽大包天的繼續賣關子。

夏清語咬牙,心想這貨是故意的吧?知道在這個地盤上我不能河東獅吼。隻是他這個得意樣子不是裝出來的,奇怪,我們當初看過的地方並沒有十分滿意的啊,如果真有滿意的地方,拿下來也就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他怎麼還會如此得意?
一個念頭忽然浮現在腦海中,但夏清語隨即搖搖頭否認了,暗道你真是失心瘋,公主在這個時代,就意味著至高無上的皇權,你想讓皇室為你小小一座醫館讓地方,這不是異想天開嗎?

想到這裏,就覺得有些失落,微笑著看陸雲逍道:“夫君就直接說一聲不行嗎?這麼多人呢,胃口都被你吊起來了。”

得意忘形的世子爺當即就覺著頭皮一麻,愛人口氣還是很溫柔地,但眼底那絲熟悉的威脅之意卻已浮現出來,表示她的耐心已經到達頂點,若敢挑戰,即便這會兒仗著人多勢眾沒事兒,晚上床第之間,必然要吃苦頭。

一念及此,世子爺立刻萎了,呵呵笑道:“好吧,不賣關子了,實話告訴你,就是駙馬府那塊地,皇上給咱們了。”

“噗……”的一聲,這噴茶的可不是夏清語,她還在地上站著呢。而是葉夫人,覺著有些口幹,剛喝了一口茶在嘴裏,就聽兒子說了這麼一句話,頓時那茶就全噴出來了,剩下的茶水嗆進嗓子裏,引得她咳嗽不已。

可兒和嫣紅連忙替她順著背,葉夫人從小到大活了幾十歲,從沒有在這樣場合如此失態過,不由臉都羞得通紅,咳完了就連忙問道:“逍兒,你這是胡說八道,駙馬府那塊地方,是去年皇上就定好了的,過年時進宮,皇太後和貴妃娘娘還說起來呢,如今怎麼會給杏林館?你不會是想那塊地想瘋了吧?”

陸雲逍笑道:“娘,兒子就算想瘋了,也不會胡亂說這種話啊,這事兒千真萬確。今兒皇上下朝後,把我叫進禦書房,問我怎麼這麼大的黑眼圈,我說連日奔波沒休息好,很快就會恢複了。皇上還以為我是為大姐夫的那個案子操心,後來聽我說了緣由,他就好半天沒說話,然後說清語當日做出的那些藥,救活了無數原本必死的大陳將士,如今她又教授學生,這對大陳是功在千秋萬代的事,既然我們始終選不到好地方,不如去駙馬府那個地址看一看。我一看皇上這樣重視清語的杏林館,也不敢隱瞞啊,就實話實說我們唯一看中的地方就是駙馬府那裏,不過那是要給公主建造駙馬府的地方,我們是萬萬不敢想的……”

陸雲逍不等說完,廳中眾人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想您都和皇上這麼說了,還好意思說自己萬萬不敢想,不敢想你可敢提出來啊。

陸雲逍大概也覺得這樣把自己的虛偽暴露在人前不太好,於是嘿嘿一笑,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正色道:“後來皇上就要把那塊地方給杏林館,還說讓工部負責督造,我苦辭了幾回,皇上斷然不許,既如此,那我也不能太得便宜賣乖不是?所以就隻好恭敬不如從命,答應了皇上。”

眾人又想翻白眼了,暗道這還不叫得便宜賣乖,虧您好意思說出口。

“真的……就……皇上就把地給咱們了?”夏清語卻是顧不上腹誹,她已經徹底被這個好消息砸懵了,這會兒隻覺著自己是在做夢。

“當然。”陸雲逍哈哈一笑,說完湊近了夏清語小聲道:“而且工部負責督造,那是又保質又保量還能保證速度,最重要的是:建造的錢不用咱們花一分一文。”

“我……我是不是在做夢啊?”夏清語不敢置信的看著丈夫,那眼神恍恍惚惚真如同在夢中一般:“如果……如果不是做夢,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怎麼會砸到我頭上呢?我……我的運氣向來沒有這麼好啊。”

“當然不是做夢。”迷迷糊糊的妻子這會兒真是可愛到極點,陸雲逍真想在那張臉上狠狠親兩口,可惜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他隻得努力克製住心中綺念,微笑道:“好了,我急著過來,就是為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如今說完了,我也該往前邊去見父親二叔和二弟了。”說完便向餘老太君等告辭,轉身出門往前邊陸奉倫的書房去了。

這裏夏清語也是喜不自禁,恨不能一步就飛到駙馬府那塊地去看著杏林館平地起高樓。餘老太君和葉夫人等也都是驚訝歡喜不已,餘老太君便合掌道:“祖宗保佑,從沒想過咱們家還能有這樣恩寵,清語這杏林館不隻是一家醫館嗎?怎麼皇上會這樣的重視?天啊,簡直不敢想。”

夏清語此時心中對蕭關不僅僅是感激,更是敬佩不已。別看有時候說話不太著調,但這樣一個真正為百姓利益著想的皇帝,當真是十分難得的,再結合他的魄力,心胸以及政績,夏清語已經在心裏把蕭關認作是千古一帝了。

這實在是天大的榮耀和光彩,以至於開席之後,眾人竟把這接風宴的主角都給忘了,揪著這事兒著實對夏清語恭喜了一番,又紛紛議論著,於是夏清語一不小心又搶了戲份成了主角。

下午換了衣裳,和陸雲逍一起進宮謝恩。蕭關看見她,便笑道:“朕知道你們是謝恩來了,其實也不用謝,朕那個地方可不是白給你們玩耍的。這西洋醫學如今看來竟也有十分精妙之處,清語你要好好擔起這個責任,為大陳,為朕培養出一批好大夫,將來醫病做藥,為我大陳百姓謀福祉。不然你們以為朕為什麼要出錢出力出地方,這樣不遺餘力的支持你們。對了,四夷館那邊朕也和他們打了招呼,如果有懂那西洋藥學醫學的傳教士或者使臣什麼的,都讓他們去和清語聯係,你覺著可用,朕就把他們留下來,給你打個下手,畢竟你也隻是一個人,這麼多擔子,朕怕壓垮了你,到時候雲逍再來找朕算賬,你說朕冤不冤枉?”

這更是讓人意外的驚喜了,夏清語連忙再次謝恩,卻聽蕭關笑道:“這個不算什麼,那些人漂洋過海來到我大陳,個個都是來了就不想走,如果能因此留下,怕他們不感恩戴德呢。好了,清語既進了宮,你就過去和太後皇後貴妃她們說說話兒,昨兒太後還念叨著說這幾日睡不好,想找你來看看呢。”

夏清語哭笑不得,太醫院其實也不乏高明的大夫,像是睡不好這種事,中醫反而比自己擅長的西醫更有辦法。可是就因為她給皇後做了手術,救了皇後一命,後宮這些妃嬪就全都誤會了,她們隻想著連太醫院都說沒救了的皇後,卻在自己手裏活下來,這顯然是自己的醫術更高明了,卻不知這事兒根本不能這樣算的。

當下隻好往後宮來,夏清語從前沒怎麼見過太後,據說這位太後娘娘一心禮佛,連妃嬪們素日裏都不怎麼見的。此時來到慈寧宮,果然沒見到一個妃嬪,倒是另有一個花容月貌的高貴女孩兒迎出來,看見她便笑道:“大嫂子過來了?我已經讓人去和皇後貴妃報信了,她們大概過一會兒就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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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6 22:07: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零一章 公主太熱情

夏清語愣住了,心想這熱情的女孩兒是誰?她叫自己大嫂子?那就該是陸雲逍的妹妹了?可陸雲逍的妹妹們我都見過,就是親戚家的姐妹,但凡在京城的,我也都知道啊,這突然冒出來的妹妹是誰?

正驚疑不定間,就見那女孩兒已經到了近前,看見她怔愣模樣,不由掩嘴笑道:“我是雲卉啊,從前嫂子進宮來,我們也見過的,隻是沒怎麼說話而已,莫非你這就忘了?”

雲卉?雲卉是誰?這名兒還有點耳熟……我……我類個去,雲卉?雲卉公主?

夏清語在心裏大叫一聲,囧囧有神看著面前女孩兒,暗道:公主啊,你這樣平易近人又穿的一身家居衣衫,隻戴著兩支珠釵還叫我大嫂子,你……你你你這不是故意給我挖坑呢嗎?

一面想著,就要跪拜下去,輕聲道:“原來是雲卉公主,妾身失禮……”

不等說完,就被雲卉拉住了手臂,聽她含笑道:“嫂子不必如此,太後娘娘剛剛覺著有些困乏,這會兒在裏屋小睡,走,我們去偏殿說話。放心,這慈寧宮我熟的很,讓宮女們上最好的茶和點心,保準虧待不了你。”

夏清語就覺著一股寒氣從腳底升上來:堂堂公主,這麼自來熟,這真的不是給自己挖坑嗎?她和這位雲卉公主並沒有任何交情吧?怎麼回事?莫非公主是因為駙馬府皇上割給自己了,所以心中不滿,這就想著要收拾自己?怎麼辦怎麼辦?皇後和貴妃娘娘真的很快就會過來嗎?怎麼總覺得這麼不靠譜呢?

雲卉公主絲毫不知一臉平靜的夏清語心中都淚流滿面了,帶著她來到偏殿,讓宮女們上了茶,她便尋了話來問,想也知道,她和夏清語能有什麼談的?自然是圍繞著杏林館了。

夏清語欲哭無淚,公主這麼熱心杏林館的事,這是要為“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做準備嗎?天地良心啊,那是你哥做的決定,和我無關的,就算你要找人算賬,找陸雲逍都比找我對路啊。

大奶奶心中一團亂麻惴惴不安,隻能下意識回答著雲卉公主這些問題。忽聽對方話鋒一轉,咳了一聲後小聲道:“我聽說,嫂子第一例手術,就是給方大人做的,這是真的嗎?”

“方大人?哪個方大人?”

夏清語被自己的幻想嚇的有點發懵,因腦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就見雲卉公主忽地低下頭,臉上好像生出幾絲紅暈,小聲道:“嫂子怎麼了?連自己的義兄都不知道了?”

義兄?方悠然?哦對,自己的第一台手術的確就是給方悠然做的。等等……公主這反應是怎麼回事?這……就是傳說中的含羞帶怯欲語還休?

夏清語猛然瞪大了眼睛,卻見雲卉大概也意識到自己一時失態,迅速就收拾了面上紅霞,端坐含笑道:“當日嫂子從來沒做過手術,就敢給方大人做手術,這當真是勇氣可嘉。不過我更好奇的是:方大人怎麼就敢讓你做呢?我聽說,手術可是開膛破肚的,這若是尋常人,還不以為你是借機害命啊。”

提到當初的第一台手術,夏清語情緒倒是放鬆了些,呵呵笑道:“公主不知道,當時我是被他們給綁架去治病的。幸虧方大哥明理,不許米明他們為難我,不然我要是救不活他,還不知是個什麼下場呢,也是因為看著方大哥都快死了,還要護著我和兩個丫頭周全,我實在不忍心看他等死,何況那時候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提出手術這個辦法。至於方大哥,我想他之所以答應讓我手術,除了英雄本色之外,其實也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當時他的情況,明擺著就是不手術隻有死路一條……”

聽著夏清語侃侃而談,雲卉公主的眼睛越來越亮,當聽到方悠然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做手術,她甚至擔憂的叫了一聲。之後更是滿臉佩服道:“方大人沒有投誠的時候,皇兄就常說他是個英雄人才,幸虧大陳已有百年基礎,若他早生了幾十年,天地會盟說不定就真的造反成功了呢。那會兒我還不以為意,如今聽嫂子這樣一說,果然我皇兄說的沒錯,方大人真是英雄了得的人物。”

夏清語差點兒沒讓自己的口水給嗆著。在她的意識裏,總覺得方悠然陸雲逍這種人,堅持個手術什麼的完全就是應該的,很正常嘛,哪裏值得雲卉公主這樣推崇備至?不過仔細想想,比起尋常人,方悠然陸雲逍這種男人,的確要算是英雄了,不是如此,自己也不會把他們的堅韌當做理所當然。

隻不過……雲卉公主怎麼這麼關心方大哥呢?

夏清語心中猛地就是一跳,她記得那還是很久之前,方悠然剛剛接受招安,陸雲逍帶著他去見皇帝,好像……在禦書房外就遇到了雲卉公主,那會兒陸雲逍就說過想撮合這兩人,自己還讓他不要亂點鴛鴦譜。難道……就是那一面,雲卉公主竟然對方悠然一見鍾情了?這兩人明擺著不可能日久生情吧,方悠然的身份,怎麼可能進後宮?也許兩人到現在為止,也就是見過那一面。

不是沒有可能啊。

夏清語在心裏琢磨著,想著方悠然那也是容貌出眾風姿瀟灑文武雙全的主兒,男人中找這麼一個出色的也難,公主就算是一見鍾情,其實也很好理解的。

正琢磨著,就聽雲卉公主又笑道:“嫂子,我聽說皇兄已經將本來要建駙馬府的那塊地給你建杏林館用了?”

“啊,是啊,這事兒想起來真是對不起公主,我們爺也曾經推辭過……”

夏清語回過神來,連忙就要解釋一下,卻見雲卉公主搖頭笑道:“嫂子不必多想,皇兄這個主意,我是很讚成的。原本皇兄要建駙馬府的時候,我就不同意他那樣鋪張,公主又如何?也隻是個凡人而已,你就是占地千畝,我吃飯睡覺也不過就那麼兩間屋子,何苦勞民傷財?我一個女兒家,平日裏這種話不好意思出口,今日隻當著嫂子的面兒說,其實我真的不在乎什麼錦衣玉食富貴無極,有這些固然好,然而和這些相比,我們女兒家,看重的還是那個人,嫂子你說是不是?”

夏清語直覺的就想說這話也不完全對,沒有物質基礎的婚姻能維係多久呢?尤其你還是公主身份。不過轉念一想,不由得就想到了陸明珊,那也是一個富貴家的小姑娘逃婚出走,和當初逃婚的對象隱居十八年,趙明堂為妻子放棄了可能會有的錦繡前程;陸明珊為丈夫含辛茹苦毫無怨言。那樣一對夫妻,是真真正正的“有情飲水飽”,雖然清貧,可誰敢說他們不幸福?還有當年的江明月和李絕心,隻有一對雞鴨做聘禮,可如果不是陳半斤破壞,那也應該是一對幸福的小夫妻吧。

想到這裏,就有些出神,再一想:嗨,自己瞎操什麼心呢?如果雲卉公主真的和方悠然在一起,人家根本不可能面臨這種問題。因就笑道:“公主說的是。願得一心人白首莫相離,一對男女,若真是能兩情相悅,錦衣玉食富貴無極又算得了什麼呢?”

雲卉公主就知道夏清語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雖然心中對這一切早有預料,此時卻仍然難免紅了臉,恰好這會兒一個宮女走進來笑道:“公主,陸夫人,太後已經醒了,請你們過去說話呢。皇後娘娘也過來了,貴妃娘娘卻因為事情耽擱,說是一會兒就來。”

夏清語至此,終於是完全放下心來,暗道原來是雲卉公主芳心暗許方大哥,倒嚇出我好幾身冷汗。我就說嘛,堂堂公主,沒有點目的,怎麼會忽然對我這樣熱情?

出宮的時候,仍是雲卉公主送她出來,陸雲逍等在宮門外,看他姿勢,似乎正和一個人說話,看見她們過來,先是一愣,待雲卉公主走到近前,方施禮道:“公主怎麼過來了?”

雲卉公主笑道:“我和嫂子說的投機,所以送她出來,順便也散散心。”話音落,就聽陸雲逍身旁那人也施禮道:“下官拜見公主。”

雲卉公主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方悠然,不由驚呼一聲,幸虧她自小在宮中長大,一向端莊,這驚呼的聲音並不大,卻仍是臊紅了臉,有心趕緊離去,卻又有些舍不得,隻好輕咳一聲,勉強鎮定道:“原來是方大人,不必多禮,你……你怎麼過來了?”

方悠然不等說話,陸雲逍便道:“我從禦書房出來,恰好遇到方大人去向皇上稟報事情,我就等了他一會兒,然後和他一起過來接清語回家,沒想到公主竟然也出來散心,這……咳咳,還真是巧了。”

雲卉公主臉上情不自禁就是一燙,剪水雙眸又悄悄看了方悠然一眼,隻看得她一顆心砰砰跳,好在有一直以來的定力撐著,才不至於十分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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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6 22:07: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零二章 保媒

陸雲逍和方悠然夏清語便告辭離去,夏清語坐在馬車裏,陸雲逍則和方悠然騎馬並行,見周圍沒什麼人,陸雲逍便湊過去小聲道:“你來京城這麼些日子了,可有沒有人上門提親?”

方悠然笑道:“給我提親?我又沒有個父母長輩,倒是有幾位老大人問過一句,隻我目前還不想談這件事,如今大陳四海升平,我想著哪一天皇上把王爵給我,我就笑傲山林逍遙江湖去,有了家室拖累,倒是束縛住了。”

陸雲逍知道方悠然心中還是有顧慮,生怕一朝皇帝翻臉不認人,倒連累家人,不如這樣孑然一身了無牽掛,一旦天有不測風雲,什麼後果他自己承受就好。

於是便一笑道:“我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麼,不過別做夢了,皇上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你這樣優秀的人才浪費掉?”

“怎麼……叫浪費掉?”方悠然眨眨眼,不明白陸雲逍的意思。

“俗語說的好,虎父無犬子,像你這樣的人才,自然要做虎父多生幾個虎子啊。”陸雲逍哈哈一笑:“所以放心吧,皇上不會放過你的。”

方悠然囧囧有神的看著陸雲逍:“陸大人你別開玩笑了,皇上日理萬機,沒興趣管我的婚姻之事吧?”

“嗯,如果是別人,皇上確實沒有什麼心思理會。不過如果是自己妹夫的話,皇上又怎麼會不精心呢?”陸雲逍煞有介事的點著頭,從剛才雲卉公主的表現上,他就知道那妮子是春心萌動了。而在這方面,疼愛胞妹的蕭關絕對會聽從雲卉公主的意見,所以。隻要方悠然不反對,這兩個的事兒就是十有八九準了。

“妹……妹夫?”方悠然心想皇帝的妹夫不就是駙馬嗎?怎麼會和自己扯上關係?

“對啊,皇帝的妹夫。呵呵,方大人,你覺得雲卉公主怎麼樣?”陸雲逍打著哈哈,忽然話鋒一轉,探起了方悠然的口風。

“雲卉公主?那是皇家嬌女。自然是好的……”方悠然不等說完。終於是反應過來,猛然變了面色道:“陸大人,你……你不會是如我想的那般吧?不要開這種玩笑好不好?”

“怎麼?莫非你還記著大夏的亡國之仇。所以不肯和大陳皇室有任何牽連嗎?”陸雲逍所擔心的,也隻有這一點了,不過他覺著以方悠然的灑脫磊落性格,不該如此執著於當年的仇恨才對。

果然。就聽方悠然喟然長歎道:“江山興衰朝代更迭,此乃天道輪回。我有什麼好記仇的?如果記仇,當日也不會接受招安了。隻是……我是什麼身份?怎麼能去肖想皇室公主?陸大人你不要因為你自己和我親近,就覺著誰都該和我親近啊。”

“原來如此。唔,這事兒你不用管。包在我身上了。”陸雲逍一聽,方悠然隻是顧慮身份,並不是對雲卉公主有什麼意見的樣子。立刻拍胸脯擺出大包大攬的姿態。

“什麼包在你身上啊?”方悠然哭笑不得:“陸大人,我求您了。別添亂成嗎?”

“是不是添亂,你說了不算。”陸雲逍搖搖手:“行了,這事兒不用多說,我心裏有數。”

“你心裏有什麼數啊?”方悠然一把拉住陸雲逍的衣袖,卻聽他笑道:“好了,前面就是壽寧公府,不如進去坐坐?”

“不用,今天晚上還有事,下次吧。”方悠然深吸一口氣,又對陸雲逍道:“陸大人,你千萬不要衝動胡來啊。”

陸雲逍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是那種衝動胡來的人嗎?既如此,那我們先回家了。”

看著世子爺和夏清語的馬車轉進巷子口,方悠然發現自己一點兒也不能放心:這陸雲逍該不會真的異想天開要去幫自己保媒吧?算了,想必皇上不會像他這樣沒算計,他愛去碰個頭破血流就去碰吧,他是皇帝的小舅子,還真能拿他怎樣不成?隻希望皇上不要疑心自己肖想皇室公主就好,唔,陸雲逍應該能把自己摘出來吧?他不至於連這點成算都沒有的。

方悠然憂心忡忡往回走。這裏陸雲逍和夏清語剛到了大門外,守門家丁便上前道:“爺,大理寺卿李大人過來了,這會兒國公爺正陪著在大廳說話,說讓爺回來了就趕緊過去。”

夏清語在馬車裏聽見這話,連忙撩開簾子對陸雲逍道:“既然是李大人來了,說不定就是為了案子的事情,你趕緊過去吧,我自己從西角門進府。”

“好。”陸雲逍點頭答應一聲,急忙從大門而入。這裏夏清語進了西角門,然後下了馬車回清雲院,路過二房的時候,隻見秦書盈正從院子裏出來,面上隱有怒容,看見她,方勉強一笑道:“嫂子進宮回來了?怎麼耽擱到這個時候兒,太陽都要落下去了呢。”

夏清語笑道:“陪著太後多說了幾句話。”說完看看左右,見都是兩人心腹的丫頭,她便上前道:“怎麼了?今兒二爺回來,本該是高興的事,你怎麼倒生氣起來?”

秦書盈滿腹的委屈此時終於有了個缺口可以宣泄出來,總算還保持著理智,讓丫頭們都退下,然後她挽著夏清語的手往清雲院走,未曾開口眼淚便滾了下來,哽咽道:“嫂子你說這還有天理嗎?原本他回來,我真心高興的,結果好容易夫妻倆回到屋裏獨處,他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問我那賤人怎麼瘦了?精神也憔悴了好多?嫂子你聽聽這是什麼話?言外是什麼意思?是,我承認先前對那個賤人做過一些事,可自從嫂子說了我之後,我已經決心要和她各自相安了,這些日子,分例一分不少,她自己弄成那個樣子,倒怪我了?”

這會兒已經到了清雲院,妯娌兩個來到夏清語臥房外室炕桌上落座,夏清語對陸雲遙也有不滿,暗道你就算心疼愛妾,也不該這樣說,這把妻子置於何地?因便冷笑道:“你就該告訴你們二爺,那水幽蘭整日裏想著他,以淚洗面,可不是就憔悴了呢?你是個沒心沒肺的,又要管著府裏這麼大攤子事,沒空兒去玩什麼相思成疾,所以看著還是沒變樣兒。”

秦書盈忍不住就破涕為笑,拿手絹擦著眼淚道:“也是,我當時怎麼就沒想到?真是氣糊塗了。他眼裏還有我這個妻子嗎?他是覺著他不在的時候,我就害他的愛妾了?我在她心裏,就是這麼狠毒的?”

夏清語悠悠道:“其實……這方面,二爺也沒猜錯,難道你不是每天都恨不得讓那水幽蘭去死?先前不是我說,你也想難為她的不是嗎?”

秦書盈無話可答,好半晌才哭笑不得道:“嫂子,您這是幫我呢?還是幫我們二爺說話?”

夏清語道:“我誰也不幫的,陸雲逍最了解我,我向來是幫理不幫親。剛剛說這些話,也是寬慰你,不用覺得心裏委屈,你就是不待見水幽蘭嘛,所以這方面,二爺也沒冤枉你不是?那你就不用覺著委屈。但是,他作為一個丈夫,如此寵愛小妾,若那水幽蘭是個安分的還好,若不是安分的,沒有心思也要讓他寵出心思來,這就是他的不對了。”

“正是這樣,我便是氣不過,他將我這個妻子放在何處?合著是不是已經把我當做仇敵了?”秦書盈雞啄米一樣點著頭,夏清語這話可是說到了她的心坎裏去。

“這事兒等我讓我們爺去說說他,這樣的偏袒可不好,很容易妻妾不安的。你呢,也借著這股氣,冷他幾天,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去理會他,到時候看誰心裏後悔。”夏清語喝著茶,為秦書盈支招。現在才知道,有個情商不高的妯娌也是很操心啊。

秦書盈慢慢點頭,因為陸雲逍和夏清語夫妻恩愛,讓她對這大嫂子的話極為重視,覺著這都是夏清語馭夫有術的寶貴經驗,對方肯教給自己,當真是天大的一份兒人情。

妯娌兩個又說了一會兒話,夏清語忽然想起今天在餘老太君那裏看見水幽蘭的情景,便皺著眉頭對秦書盈道:“還有那個水幽蘭,你也看著她些,今兒我在老太太房裏看見她,也覺著確實憔悴了,若是你真的分例一分不少,她還是這麼個模樣,那就值得人深思了。你且防著她,素日裏少和她在一起,免得沾惹一身腥。”

“嗯,我知道了。這賤人保不齊就是要害我呢。”秦書盈說到這裏,就覺著憤恨不已。夏清語也隻能幫她到這裏,畢竟是二房的事情,自己這個大嫂子,是怎麼也不能多加幹涉的。

喝了一杯茶,秦書盈便告辭離去了。這裏夏清語惦記著李絕心上門的事,就讓小丫頭去前面打聽,不一會兒小丫頭回來報說:“爺和李大人在屋裏說話兒呢,連朝雲暮雲都打發了出來看門,奴婢也不能進去,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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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案情大白

話音落,就聽外面有丫頭稟報道:“奶奶,大姑奶奶來了。”

夏清語連忙起身,就見陸明珊帶著小平安和李二柱一起進門,她便笑道:“大姐姐也是聽說李大人登門拜訪的事了?你不用問我,我也什麼都不知道,這不,剛剛打發了小丫頭去前頭問,結果那兩個不知道說什麼秘密話兒,讓朝雲暮雲出來看著門,誰也不許進去呢。”

陸明珊道:“這必然是說案子的事了。既如此,我就在這裏等雲逍回來,大奶奶莫要嫌我叨擾。”

“怎麼會?”夏清語笑道:“我巴不得大姐姐多在我這裏坐一會兒,不如晚飯也在我這裏用吧,我讓廚房把分例菜都送過來。”

陸明珊不知道陸雲逍什麼時候能回來,雖然覺得這樣做似乎很失禮,然而想到夏清語的為人向來坦蕩熱情,想必不會怪罪自己,因便答應了,於是姑嫂兩個就坐在一起,一面說話一面等著陸雲逍。

那邊李二柱和小平安沒事兒做,夏清語就讓丫頭們拿了兩個臨摹本子出來,讓他們練字。如此直到夕陽西下,李二柱要回家了,夏清語正安排丫頭給他裝些面果子點心等物,就見陸雲逍一臉憤怒的進門了。

李二柱告辭離去,這裏白薇白蔻嬌蕊青梅就坐在外面把守著。夏清語和陸明珊看著陸雲逍的臉色,心裏都是直打哆嗦,陸明珊是問都不敢問了,雖然她無比相信丈夫,可這會兒真正要出結果的時候,她還是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夏清語倒還好,倒了一杯水給陸雲逍。看著他咕嘟咕嘟喝下去,這才問道:“怎麼了?你臉色這麼難看,可是李大人重審已經有了結果?大姐夫他……他……怎麼樣?”

“大姐夫沒事兒,已經洗脫嫌疑了。隻是因為這案子雖然已經水落石出,卻還沒有在大堂上審結,所以暫時還不能釋放出來。不過姐姐放心,大姐夫如今在大理寺被照顧的很好。並沒有人難為他。”

陸明珊要聽的也隻是這一句話。聞言便把一顆心放進了肚子裏,跌坐在椅子上哽咽道:“沒事兒就好,他能洗清冤屈就好。”

“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凶手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攀誣大姐夫?”夏清語也鬆了口氣。不過很快她就把關心的重點轉移到案情身上了。

“說出來你都不信。”陸雲逍面上怒容更盛:“不但大姐夫是冤屈的,就是那些土匪,雖然罪惡累累,卻也不是葉家滅門慘案的真正凶手。”

“什麼?”

夏清語瞪大眼睛:“連那些土匪都不是真正凶手?那真正的凶手是誰?”

“是一夥叫做‘飛去來’的江洋大盜。這個團夥向來出手狠辣,身上也背了幾樁血案。卻一直沒有人能把他們捉拿歸案。一來是因為他們武功高強,來無影去無蹤,且謀財之際從來都是不留活口,所以沒人知道他們的真面目;二來則是因為誰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幕後有人主使的,平日裏躲在這幕後凶手的莊園裏,自然就沒人能夠找到他們的匪巢了。”

“等等。這麼說李大人上門,是和你和盤托出了?那幕後主使到底是誰?聽你這話。這人的分量可不輕啊。”夏清語看著陸雲逍憤怒到扭曲的面孔,暗道莫非竟然是公侯王爵之類的人物?

陸雲逍點點頭,李絕心今天登門,的確就是因為案情全部水落石出,他手裏也掌握了如山鐵證,所以才親自過來向他透露一下。此時聽見妻子這麼問,他就咬牙恨恨道:“你一定想不到這幕後凶手是誰?就是那榮寧公府的劉贇。他堂堂一個國公爺,好說也是皇親國戚,竟然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聚斂錢財,謀害人命,當真是人神共憤。等著吧,這一次李絕心把案子審結,皇上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饒過他的了,神仙下凡都沒用。”

夏清語和陸雲逍甚至是陸明珊很早就猜到這滅門血案可能和榮寧公府有些牽連,但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那劉贇竟然直接就是幕後的主使。當下兩人愣了好一會兒,夏清語才忙殷勤把陸雲逍扶到炕床上坐下,然後和陸明珊坐在陸雲逍對面的椅子上,連聲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快說給我聽聽,李大人是怎麼就把這案子破了?”

陸雲逍捧了一杯茶,略微想了想才緩緩道:“這事兒還要從那名受傷的女子說起。清語你還記得她嗎?”

“記得,怎麼不記得。”夏清語連連點頭,就聽陸雲逍道:“當日我曾猜測她是葉家唯一活下來的人,這話果然一點也沒錯,那女孩兒就是葉老爺的獨女葉紅芳。”

“這是……大姐夫認出她的身份了?”

夏清語問,見陸雲逍點頭道:“是。不但大姐夫認出來了,就是葉家村的村民們也都認得她。隻是葉紅芳已經失了記憶,所以什麼線索也不能提供。李大人就派人在葉家村細心查訪,果然讓他查訪出一條重要線索。”

“是什麼?”這一回就連陸明珊都有些緊張了,連忙問道。

陸雲逍沉聲道:“葉紅芳雖然是葉家獨女,也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卻性子活潑,喜歡外出。大概就是從去年起,村民們就發現村子裏時常有些陌生人在那邊轉悠,後來還有人聽說榮寧公府曾派人去和葉老爺說過親,說榮寧公要納葉紅芳為妾,被葉老爺斷然拒絕。”

話音未落,就聽夏清語憤憤道:“這個老色鬼,他都四十多了,還要納人家一個十幾歲的少女為妾,要不要臉啊。”

陸雲逍道:“那葉紅芳的容貌你也看過,的確是十分出眾的。所以李大人知道這條線索後,就有了一個大膽猜測,之後順著這猜測尋找線索,果然就讓他得了不少,不然也不會這麼快就把這件案子給破了。”

“李大人有了什麼大膽的猜測?”陸明珊也是聽得心驚肉跳,她從十八年前就知道劉贇不是好東西,不然也不會冒險逃婚,但卻萬萬沒想到對方竟是如此喪心病狂禽獸不如之人,因一時間想起當年也曾猶豫過,不由得就起了一陣陣後怕。

隻聽陸雲逍沉聲道:“因為李大人曾經登門問過我關於大姐姐和劉家的事,我也坦誠相告,所以他才能把這些事情都串聯起來。原來當日葉紅芳經常出門玩耍,曾經和到京郊遊玩的劉贇遇見過,劉贇見她美貌,還當面調戲了一番,之後更是讓人去葉家提親,卻被拒絕。這混蛋心裏不甘,之後多次前往葉家村,就盼著能堵到葉紅芳。不料葉紅芳吃過那一回虧後,就再也不敢出門了。劉贇去了葉家村幾回也沒堵到她,反倒讓他發現了大姐夫。當年大姐姐和大姐夫逃婚的事,劉家也暗地裏聽到些風聲,隻是苦於沒有證據,奈何我們不得。如今雖然十八年過去,可這大概一直是他心頭一根刺,所以看見大姐夫,竟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雖然大姐夫改了名字,但他已經認定大姐夫的身份,因此就生出了一個歹毒的主意,想要一舉兩得。”

“就……就為了報複大姐夫,攀誣陷害他,那個劉贇就不惜將葉家滿門盡滅?這……這人渣還有沒有一點人性啊?”夏清語聽得渾身發冷,心中更是怒火中燒,一旁的陸明珊更不用提,整個人似乎都有些呆滯了,顯然也沒想到劉贇會狠毒至此。

陸雲逍沉聲道:“不僅僅是為了大姐夫,也是為了葉家豐厚的財產,還有葉紅芳。”說到這裏,他猛地在桌子上捶了一拳,恨恨道:“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指使著他暗中培養的江洋大盜團夥飛去來中一個和大姐夫身形相似之人,讓他去給一群土匪送信兒,隻說葉家家產豐厚,更有一顆稀世夜明珠。每逢十五月圓之夜,月上中天之時,夜明珠都會在葉家的佛堂裏大放光華。引得那群土匪起了貪念,布置了十五晚上去葉家奪寶的行動。然後飛去來就在那一天提前血洗了葉家滿門,擄走了葉紅芳,結果等那群土匪趕到的時候,葉家火勢已起,土匪們貪心,還以為是葉家出了意外,隻著急去搶錢財夜明珠,結果衝進了房子裏卻一無所獲,待從大火裏衝出後,就被趕來的衙差捉了個正著。”

“那這事兒怎麼能牽扯到大姐夫身上去?易容假扮嗎?”夏清語終於明白陸雲逍為什麼說土匪們也是被陷害的了,不過怎麼想也想不到這事兒要如何攀誣趙明堂。

“當日那飛去來團夥中的一人從大姐夫身上偷走了印鑒等物,然後假扮大姐夫去和土匪報信時,就故意把這些送上做把柄,讓土匪們信任他。衙差們從土匪們身上搜出這些東西,又有劉家的人暗中傳遞消息,所以才能又快又準的去客棧裏抓了大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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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惡有惡報

“原來是這樣,那麼……就是說,順天府衙和榮寧公府也有勾結了?”夏清語立刻反應過來,果然就見陸雲逍冷笑道:“他們倒未必有勾結,但是據李大人查來的線索,順天府的衙差之所以能那麼快趕到葉家,正好堵住了土匪們,就是因為之前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

“通風報信的……是榮寧公府的人?”夏清語問,果然就見陸雲逍點點頭,冷哼道:“不是他們還會有誰?除了他們,又有誰能把時間掌握的這麼恰恰好?那些土匪真去了葉家打劫,也衝進火裏,可不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這滅門嫌疑了?結果這時候衙役們就出現了,哪有這樣巧的事?”

夏清語和陸明珊聽完陸雲逍這一番講述,好半晌沒言語,好一會兒後,夏清語才長長舒出口氣,喃喃道:“這個劉贇太狠毒了,簡直是禽獸不如。幸虧大姐姐當日主意定,不然下場……簡直不敢想。隻是這條毒計不可謂不周密,李大人又是如何得到那許多的線索證據,將整個作案過程推出來的?”

陸雲逍道:“他本就是這方面的高手。我估摸著,在他得知葉紅芳的身份,又得知當日劉家去葉家提親的事,再查證了當年大姐姐和姐夫逃婚埋下的與劉家的恩怨,聯係劉贇這個人好色成性的陰毒性格時,大概就假設推理了大部分案情。這件事隻要有個脈絡,能推理出這個結論,之後查證反倒好辦了。劉家從皇上登基後,就因為不討皇上喜歡而失勢,可這些年。他們依然過著很舒服的日子,一個失勢的國公府要維持下去,那得是多麼捉襟見肘的事情,他們卻一點兒沒有,這個隻要深查一下那些錢財的來路,大概就可以揪出飛去來這個團夥,當日李大人曾經和方大人借了一些人手。大概就是去查這件事。”

夏清語恍然點頭道:“沒錯沒錯。我就說為什麼李大人不用大理寺的衙役呢?現在看來,這很明顯是怕衙役和榮寧公府勾結,或者被收買。再者。衙役們查這種事情,自然不如米明金剛他們這些在江湖上打滾的。怪道呢,原來如此,李大人可真是會選人。”

陸雲逍點頭道:“查到了飛去來這個團夥。而那些土匪們一看翻案有望,可不也都積極提供線索呢。如此一來。偵破整個案件,也就算是水到渠成了。”

夏清語道:“你說那些土匪也是罪行累累的,他們這會兒翻案,難道還能逃得一死?”

陸雲逍斷然道:“那不可能。這些土匪殺人越貨,也是壞事做盡的,怎麼可能饒他們?隻不過。這為自己的罪行赴死,還可以說是報應臨頭。但替別人背著黑鍋赴死。誰能願意?那些土匪就算知道逃不了性命,難道不怨恨設計陷害他們的人?又怎可能願意讓那些人逍遙法外?”

夏清語點頭暗道:這話沒錯,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大概也沒有怨言,可誰要替人背黑鍋啊?尤其是這些土匪的落網,可說就是對方一手陷害的,這要是飛去來那幾個江洋大盜站在土匪們面前,說不準就被生吃活撕了,土匪們怎可能替他們保守秘密,讓他們逍遙法外?

那邊陸明珊早已是淚流滿面,此時用帕子擦了擦眼淚,方抬起頭道:“這麼說,你姐夫……你姐夫的嫌疑就算是徹底洗清了?他……他很快就會被放回來的是嗎?”

陸雲逍道:“是,所以大姐姐不用擔心了。”

陸明珊點點頭,這裏夏清語又問道:“不過李大人是怎麼發現葉紅芳的?為什麼葉紅芳被送來時奄奄一息?險些性命都沒了,是誰害得她?”

陸雲逍重又憤怒起來,忙喝了口茶壓了壓自己情緒,然後沉聲道:“不得不說,李絕心天生就是這行裏的好手。他奉皇命重審此案,到大理寺後卻遲遲不提犯人開審,給人一種他還茫然無緒,所以不肯輕易開審的錯覺。事實上,他早就因為當日大姐姐告禦狀時,那個劉祥的百般阻撓而懷疑上了劉家,所以暗地裏派了人手監視著劉贇和劉祥以及其他劉家人的舉動。結果果然被他料中,那個劉贇生怕葉紅芳被查出來,所以在那天我接大姐姐從大理寺離開後,大概他也是覺得窩火,又想著要及早殺人滅口,所以匆匆趕去囚禁葉紅芳的房子,和仆人一起動手將她殺了,然後悄悄離開放了一把火。那兩個暗中監視他的衙役見房子起火,就意識到不好,說起來倒也是忠勇大膽之人,不是他們想著進去看看能不能搶出什麼證據,葉紅芳也就必死無疑了。”

“這麼說,是那兩個衙役把葉姑娘救了出來?”

夏清語這才恍然大悟,果然就聽陸雲逍道:“可不是?隻是那兩個衙役傻乎乎的,雖然知道雇了一頂小轎,可竟然把人抬去了大理寺。李絕心一聽他們說了事情經過,就知道葉紅芳和此案關係重大,連忙讓人秘密送去杏林館,也幸虧趕上清語你那會兒正好在,不然這葉姑娘是生是死,可就真的不好說了。”

“這也是蒼天有眼,才能讓葉姑娘逃了一死。俗語說的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那劉贇作惡這麼長時間,竟然還讓他安享榮華,真是豈有此理。到底這一回他自作自受,因為陷害大姐夫,卻引得大姐姐當街告禦狀,才總算把這人面獸心狗東西的真面目公諸於世。”

夏清語說到這裏,忽然又想起一事,連忙道:“是了,李大人有沒有把那飛去來團夥抓起來?若是不及早行動,隻怕又走漏了風聲,那劉贇能這麼多年不露破綻,可見也不僅僅隻是好女色這一點兒能耐,還是要及早把那些人抓起來才好。”

陸雲逍笑道:“這還用你說?方大人那幾個手下可不是吃素的,早就秘密抓捕關到大理寺去了。這一回也是合該劉贇栽跟頭,因為那飛去來做了這一票,他到底怕泄露出去,所以早早把這些人送去了距京城七百裏外的一所破落山神廟躲避著,那幾個人自由自在的,也就是過陣子給他來個口信兒,如今已經被抓了,那劉贇還被蒙在骨裏呢。至此人證物證齊備,大概明天早朝,李大人就該稟報皇上,對榮寧公劉贇及其從犯實施抓捕了。不然你以為以他的性子,會過來把詳細案情和我說?那必定是因為胸有成竹,所以才過來賣我一個人情罷了。”

夏清語一想,可不是?李絕心就該是這樣謹慎狡猾的家夥。因這一次是真正大大鬆了口氣,拍巴掌道:“這一下好了,大姐夫沉冤昭雪,那劉贇和他的爪牙惡貫滿盈,依照皇帝的性子,必不能饒了他們,這一回大姐姐心裏有底,可該睡個安穩覺了。”

陸明珊點點頭,忽然又沉聲道:“弟弟,那……那順天府衙不問青紅皂白就定了你姐夫的罪,還有刑部,更是用盡酷刑,最後他不招供,竟然趁他昏迷時強行按了手印,似這等惡行,難道就不追究了?”

陸雲逍道:“那怎麼可能?姐姐當日是為什麼滾的釘板?不就是因為你要狀告順天府衙嗎?那順天府即便沒有和劉贇勾結謀財害命,但這一次的事情,肯定是收受了賄賂,所以不問案情就冤屈好人。順天府尹和刑部有關官員,這一次一個也別想跑,皇上本來就對刑部不滿了,還能架住他們搞這樣一件大冤案出來?之前李絕心就說過,刑部量刑太過嚴酷,以至於百姓怨聲載道,皇上也對此多有留意。這一回,趁著此事,正好讓李絕心將刑部那些案件全都梳理一下,既平反冤獄,又可以趁機讓他在刑部建立威望,為將來入主六部打好基礎,這可是壞事變好事了。”

陸明珊本就是個烈性的女人,此時聽說順天府衙和刑部都逃不過這一劫,心中這憋屈的一口氣方徹底鬆下來,接著便問道:“那……那你姐夫什麼時候能回來?”

“姐姐不用著急,李絕心稟報皇上後,應該就可以公開審理此案了,到那時,隻要姐夫洗清了嫌疑,我就立刻把他接過來。你是娘的‘幹女兒’,他就是幹女婿啊。這一次劉贇難逃一死,從此後還有誰會那麼不知趣,專盯著你的身份,要替榮寧公府抱不平?就算猜出你就是十八年前壽寧府的大姑娘又如何?還不是要閉嘴,所以姐姐和姐夫日後便放心在家裏住著吧。”

陸明珊笑道:“我已是嫁為人婦,自然要跟著夫君。明堂是個有風骨的,他未必願意在丈人屋簷下受庇護呢。何況等他出來,還要參加科舉,我知道以他的才學,隻要沒人營私舞弊,就算不敢說狀元是囊中之物,中個進士那也不算難事,別忘了,你這個探花,當年可是他給你啟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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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逗趣

陸雲逍笑道:“沒錯,大姐夫的才學,我也是信服的。當年雖然他隻教了我短短兩年,卻讓我受益匪淺,至今想起,他教授的那些東西,仍是記憶猶新。隻是姐姐和姐夫一走十八年,如今又受了這麼些折磨,秋闈日期也漸近,這會兒你們卻還要去哪裏能那麼快就安頓好?不如在秋闈之前,就住在家裏,等到姐夫高中後,再看看是留在京城,還是去外地上任,到那時再張羅安置,姐姐以為如何?”

陸明珊想了想,覺得弟弟這個安排十分合理,因便笑道:“如此甚好,那我今日去和母親說一說,隻恐父親還對我有心結,不願意讓我們……:”

不等說完,就聽陸雲逍笑道:“姐姐不必擔心。姐夫這一次被人冤枉,身受酷刑而誓不低頭,父親雖然不說,我看他心裏也很是敬佩姐夫這份風骨。若是姐姐實在不放心,就由我去試探試探,保準不讓姐夫回來後受到難堪,如何?”

陸明珊笑道:“弟弟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那這事兒就拜托給你。”說完看了眼外面天色,隻見已經漆黑了,因便起身笑道:“隻因為心急了解這案子,我竟坐到這個時候兒,這會兒也該回去了。”

話音未落,就被夏清語拉住了袖子,聽她笑道:“大姐姐著什麼急呢?說好了要在我這裏吃晚飯的,就因為咱們說話,竟然到現在還沒擺飯,我這就去吩咐丫頭們,你等吃完了飯再回去。就是路上遇到巡夜的,難道她們還敢盤問你不成?”

陸明珊笑道:“倒不是不敢盤問,隻是這有什麼好盤問的?我又不是在外面宿夜不歸。”說完夏清語也笑道:“就是嘛。實在用完飯天晚了,姐姐就在這裏歇下,我這院子裏空房舍還是有幾間的。”說完吩咐丫頭們擺飯,除了大廚房的例菜,白薇白蔻早知道自家奶奶今晚是要招待陸明珊的,所以也特地在小廚房整了幾個涼拌和炒菜,一並端上來。

這頓飯眾人心事盡去。所以吃的十分歡暢融洽。不過吃完後陸明珊並沒有歇在清雲院。而是回了自己的住處,緊挨著餘老太君的一個小小院落。

一夜好眠,第二天夏清語和秦書盈陪著葉夫人來給餘老太君請安。一大家子的女眷正說笑時,就聽見丫頭說朝雲過來了,夏清語心裏就明白是什麼事情,忙讓他進來。

果然。就是那件案子的事。朝雲奉陸雲逍的命令回來稟報,隻說今日早朝時李大人已經將本案偵破的過程遞了折子上去。皇上雷霆震怒,當場就下令讓禦林軍去捉拿劉贇,查抄榮寧公府,劉祥也被罷了官職入獄聽審。刑部尚書祝明和順天府尹都被罷官入獄。隻等大理寺審完此案之後,再具體給他們定罪。

這消息一稟報出來,餘老太君和葉夫人等都不禁念了聲佛。秦書盈和姑娘們也忙都去恭喜陸明珊。這裏沈夫人便笑道:“昨兒我正好在嫂子屋裏,聽說李大人上門來找大侄子。大侄子不在,他竟然就在這裏等候,我就知道八成是為了這案子的事兒,隻是怎也沒想到,這案子竟然就破了,從皇上下命令給他,這才幾天啊?難怪大侄子和侄媳婦此前都說這李大人聰敏能幹,果然不假。”

餘老太君對夏清語道:“我知道逍兒什麼事都不瞞你的,昨兒李大人和他說了案子,他回去後必定都同你說了,你快老實些,把這案子經過說給我們聽聽,不然的話,哼哼!”

陸明芳和秦書盈等聽見老太太發話,連忙也都湊過來拉住了夏清語,一個個嬌笑道:“聽見沒有?老太太讓你快點坦白呢,別以為那聲哼哼是空口威脅,看見我們這麼些人了嗎?都是老太太的爪牙,你要是敢打絆兒,隻要老太太一聲令下,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夏清語笑的花枝亂顫,點頭道:“我竟不知道你們這麼厲害。如今我算是知道二奶奶平日有多可憐了,敢情這不是對著幾個小姑,這竟是對著幾隻老虎呢。隻是她如今怎麼也為虎作倀起來?好好好,我怕了還不成?快都回座位上坐好,茶水什麼的就都免了吧。這案子可當真算是離奇精巧,當中狠毒讓人義憤填膺,我怕你們一不小心,就要噴了茶出來。”

眾人都道:“哪裏那麼多囉嗦,你快說就是。”

於是夏清語就將案子整個經過講了一遍,眾人先前聽了她的話,原本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卻沒料到這當中驚險巧妙仍是出乎意料,以至於夏清語講完了好半天,諾大一座廳堂裏竟是鴉雀無聲。

又過了好一會兒,方聽餘老太君咬牙切齒道:“那個劉贇,真想不到他竟然是這樣禽獸不如的東西,看來這一回是必死無疑了,這樣的畜生若是不死,如何告慰冤魂?如何平民憤?”說完又對葉夫人道:“你回去就把這案子和你們老爺說,你就問他,說是我問的,到如今,他還怨珊兒當日逃婚不成?如果珊兒當初真聽了他的安排嫁過去,你問他這會兒會是個什麼情形?”

葉夫人知道這是餘老太君給陸明珊撐腰了。連忙站起身笑道:“老太太,自從逍兒從刑部救出了平安父親後,老爺聽說他受盡酷刑也不肯招供,奄奄一息卻還記掛著妻兒,雖然嘴上不說,兒媳看著他卻不似從前那般惱怒珊兒一家了。如今再聽了這案子經過,不必兒媳問,想來老爺自己也會自問的。”

餘老太君點點頭,又歎口氣道:“這你說的沒錯,你們老爺雖是個固執性子,卻也不是那不可救藥的。既如此,看看這兩天大理寺那邊案子開審,洗脫了珊兒女婿的嫌疑後,就把他接回來吧。先前聽珊兒說他是要進京趕考的,正好今年的秋闈科考也不剩幾天了,這段時間就在府裏替他們收拾出一個院子,讓珊兒女婿安心備考。”

葉夫人連忙答應了,這裏陸明珊也帶著小平安起身行禮謝過餘老太君,卻見老太太揮手道:“一家人,還謝什麼?倒顯得外道了。住在這裏,你心裏不要有什麼顧慮,你兩個弟妹都是性子極好的,素日裏就有了什麼缺失的,你和她們說都成,千萬別有什麼難為情。”

話音剛落,就見秦書盈走到陸明珊面前笑道:“老祖宗這話我是極讚成的。大姐姐放心,我也必定盡心盡力替你們想的周到些,隻是俗語說的好,百密難免一疏,萬一將來真有我周全不到的地方,還望您擔待一二,莫要以為是我不把你們放在心上,要直言告訴我才好。”

夏清語就在旁邊笑起來,陸明芳看向她,好奇道:“嫂子笑什麼?”

夏清語故意咳了一聲,然後對她道:“我笑盈妹妹真是玲瓏心肝,趕緊趁這會兒把責任推個幹淨,日後就算有什麼怠慢的地方被發現,有她今日這番話,老太太太太大姐姐也不好意思怪她了。”

陸明芳笑道:“大嫂子真是聰明,一眼就看破了二嫂子的心意,難不成你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秦書盈也上前,作勢要擰她,一面笑道:“嫂子你就編排我吧,既這樣說,日後不如你監督著我,看我若有疏漏了,你就趕緊提醒我補上,這樣我自然更兢兢業業了,如何?”

夏清語連忙推開她,正色道:“正經些,這都是你的事,怎麼倒要拉著我?這往後我還要看著杏林館進度,還要籌謀搬家的事,忙著呢,讓我幫你補漏,好意思嗎?覺著自己臉很大?”

廳中眾人從她們兩個說話起就笑個不停,就連那些站在各處的下人們也都捂著嘴低著頭偷笑,隻覺得這大奶奶二奶奶湊在一起,比那說書講笑話的女先生還有趣兒。

餘老太君一邊笑一邊對葉夫人道:“你看看清語這張嘴,如今越發厲害了,盈丫頭明顯不是對手嘛。”說完葉夫人還不等說話,那邊沈夫人已經湊過來笑道:“可不是?我如今來了老太太這裏就不想走了,這份兒熱鬧可比我回家強多了。”

餘老太君道:“也是,你們老爺又不常在家,你閨女還在這園子裏住著,你回去也是冷冷清清的,以後不如就多在我這裏坐著,就是她們妯娌兩個忙,你和你大嫂子陪我,咱們再拉一個人,還能鬥鬥牌。不然你們各自回去沒意思,我自己在屋子裏呆著也悶得慌。”

沈夫人連忙答應了。秦書盈和夏清語又陪著逗了一會兒趣,便一起告辭。出來後秦書盈就命丫頭們在後面綴著,這裏拉住夏清語笑著悄聲道:“嫂子,昨兒我就按照你說的,故意冷著我們爺,果然他倒不似之前那般盛氣淩人的了。”

夏清語道:“哦?起作用了?”

秦書盈冷哼一聲道:“嫂子說的一點兒都沒錯,男人都是賤皮子。他剛回來那會兒,不知是不是聽了那賤人的哭訴,如同要吃了我一般。如今我就著這個生氣的由頭不理他,他倒是前前後後的問東問西。幸虧我先前把委屈告訴了嫂子,有你給我出主意,不然他大概早躲在那賤人屋裏不肯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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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卑鄙手段

夏清語道:“你也不用隻給他冷臉子看,讓下人們看見,隻說你們夫妻不和,傳到老爺太太耳朵裏不好。你就平平常常的,該說話就說話,但別上趕著,這有數的,上趕著不是買賣。昨兒一天到現在,我們爺竟沒一刻得閑兒,等閑了,也讓他說說二爺。”

“是,我就靠著嫂子給我撐腰了。”秦書盈歎了口氣,見前面就是清雲院,她就道:“你這是要回去換衣裳出去吧?杏林館地方定了,你哪能不過去看看?”

“可不是。”夏清語笑道:“我這會兒真是心急如焚呢。”

秦書盈道:“既如此,我不擾你了。今兒莊子上大概要往府裏送野味兒,你喜歡山雞還是野鴨子?告訴我一聲,到時候挑新鮮的給你送過去,你讓自己小廚房炮製著,比大廚房好吃。”

夏清語道:“這些你看著辦唄,我知道你不會虧了我。”

秦書盈抿嘴笑道:“得,你這麼說,我就是想虧待也虧待不成了。”因妯娌倆又說笑了兩句,看著清雲院到了,秦書盈便告辭,徑自回自己院子了。

這裏夏清語回屋,剛換好衣裳,就聽說小平安過來了,出門一看,隻見他牽著李二柱的手,看見她便笑著撲上來道:“舅媽,娘親說你要出去,這一回帶著我們出去見見世面好不好?我來府裏這麼多天,還沒出去過呢。”

自從陸明珊住到了府中,小平安大概是心事憂愁都盡去了,立刻就沒了原先的執拗沉默,如同一個正常小孩般活潑起來。這會兒看見夏清語,便扭股糖似得纏上。抱著她腿,大有“不答應我就不放你走”的架勢。

夏清語無奈,隻好道:“好好好,就帶你出去見見世面,真是的,想玩就直說,還用這樣拙劣借口。以為我不知道?從前你在家。山上山下的瘋跑,什麼世面沒見過?你娘說你那會兒經常往家裏撿野雞蛋,一撿就是十幾個。對不對?”

小平安從前的“光輝事跡”被夏清語說出來,登時覺得不好意思,連忙鬆了手,卻還是拉著李二柱高高興興跟著往門外馬車走去。等到夏清語上了馬車。兩個小子就全都跟著鑽了進來。

夏清語看著李二柱,心裏歎了口氣。雖然不想說,但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柱兒,你……你跟著我出來,你娘知道嗎?”

李二柱笑道:“我和平安少爺在一起玩。我娘很歡喜呢,她也不管我。”

如此一來,夏清語就明白了:李二柱的娘隻是個奴婢。雖然對自己充滿了戒備和不齒,不願意讓她兒子和自己往來。然而小平安卻是正兒八經的姑表少爺,兒子能和對方在一起玩耍,做娘的自然高興,這將來說不定就是兒子的靠山呢,也因此,李二柱和小平安一起爬上自己的馬車,爬的是一點兒壓力都沒有。

於是當下也就沒再多說話,吩咐車夫一聲,馬車便轆轆去了。

等到馬車消失後,從西角門的樹後慢慢轉出一個人,正是許姨娘的小丫頭紅兒,這會兒跑到大門邊正向外張望著,忽聽身後一個聲音道:“那小丫頭,你東張西望看什麼呢?”

紅兒嚇了一大跳,轉過身來,見是看西角門的張婆子,也沒在意,挑眉笑道:“幹什麼?我看什麼你管得著嗎?我又沒出門。”說完冷哼一聲,昂著頭轉身離開。

這裏張婆子氣得不行,嘟嘟囔囔叨念道:“一個小丫頭子,比主子還猖狂呢。呸!你不就是許姨娘跟前兒的?便不把人放在眼裏,連大奶奶看見我,說話都是和和氣氣的呢,世子爺也沒像你這樣作威作福。哼!看著你那模樣,就知道不是幹什麼好事兒。哎呀……剛剛那馬車裏是大奶奶吧?這小丫頭跟在車後鬼鬼祟祟的,該不是轉著什麼壞主意呢?不行,等奶奶回來了,我得趕緊告訴一聲去。”

且說紅兒,這裏回了許姨娘的院裏,就連忙把自己看到的和胭脂說了一遍,胭脂笑著賞了她一塊碎銀子,淡淡道:“蓉兒拜托姨娘看著柱兒,怕他跟著平安少爺,萬一沒分寸在府裏闖了禍。如今既是都跟著大奶奶一起出去了,那倒可以放心,行了,你下去吧,日後有什麼事兒,再來告訴我知道。”

紅兒歡天喜地去了,胭脂便進屋向許姨娘稟報了這件事,卻見她冷笑一聲道:“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既如此,走,現在就去廚房。”

胭脂小聲道:“姨娘,這會不會太急了?蓉兒如今對大奶奶恨之入骨,若是和她說了,不知道她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許姨娘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沉聲道:“就是要她做出什麼事情才好呢,反正她活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是生不如死,倒不如激一激她,若是她能幫我一勞永逸,也算是為她自己,還有她那幫子姐妹報了仇。”

胭脂半天沒說話,她還記得當日主子曾經說過,她要害大奶奶,卻不會完全沒了做人的底線。隻是如今,她慫恿刺激蓉兒,利用她對大奶奶的戒懼恨意以及她的兒子來達成自己的目的,這難道不是……破了底線嗎?顯然主子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說蓉兒活得生不如死什麼的,隻是,蓉兒活得是否痛苦,這似乎並不是主子能說了算吧。

心裏想著,隻是看見許姨娘堅定狠辣的眼神,胭脂就知道自己勸也沒有用。主子早在一次又一次失敗中慢慢泯滅了尚存的那一絲善良,入了魔道。而大奶奶,現在就是她的心魔,不把大奶奶除去,她寢食難安。胭脂歎了口氣,作為從小兒服侍姨娘到大的丫頭,為了主子,她也寧願淪入魔道,隻求主子能得償所願。

想到此處,便抬起頭看著許姨娘道:“姨娘,不如讓奴婢去和蓉兒說吧。”

許姨娘一愣,旋即就明白了胭脂的打算,這丫頭是洞悉了自己的意圖,現在要把所有罪責都背在身上,將來一旦真的有了不好後果,世子爺要一查到底,她就可以出去把一切攬到頭上,換自己一個平安。

“傻丫頭。”許姨娘有些感動,拍拍胭脂的手輕聲道:“我三番五次的,卻都失敗了。這一次,已經是我無奈之下最狠辣的一招,成敗在此一舉。成功了,什麼都不用說,怎也不會牽連到我,蓉兒的性子我還是了解的;可萬一失敗了……失敗了,也未必就能牽連我,我不信那夏清語真的就是個聖人。如果……如果我這一次真的沒辦法置身事外,你以為你可以把所有罪責攬過去嗎?爺又不傻,你再怎麼忠心護主,護到這個地步也過分了。何況就算你能把罪責攬過去,他又豈能不遷怒於我?倒不如放下所有包袱和遲疑,轟轟烈烈做這一場。成則為王,敗則為寇。”

說到最後一句話,許姨娘的聲音猛然激烈起來。胭脂看著她眼中的決絕,除了在心中歎氣,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換了衣服來到廚房,卻不見蓉兒,一打聽,原來她回家有事,說是一會兒就回來。許姨娘想了想,便轉身從後門出去,徑自來到後巷蓉兒家,正碰見蓉兒要往外走,看見她便高興道:“姨娘怎麼過來了?是路過嗎?快進屋喝杯茶,這大上午的陽光也烈得很。”

許姨娘便邁步進了院子,四下裏看看,倒不似從前那般一貧如洗了,還劃分出了兩塊小小菜地種了些青菜,她便點點頭微笑道:“你如今這日子倒是過起來了,我看著也欣慰的很。”

蓉兒笑道:“這都多虧了姨娘提攜,沒有你,我哪裏就能在廚房領了那好差事?姨娘沒看見,我那鍋台上壇子裏還醃著十幾個魚頭呢。且因為姨娘幫我說話,每個月月銀還能稍微多給我一點兒,這一點我可全都偷偷攢了起來,不然讓那個不成器的知道,又都拿去賭了。”

許姨娘笑道:“你每個月偷偷攢著那一點兒,能有什麼用?”

蓉兒歎氣道:“縱沒有用,聊勝於無吧。柱兒如今也慢慢大了,我看著他和平安少爺還投契,若是再大一些,能托著人在大姑奶奶面前說句話,讓他給平安少爺做個小廝也好。那會兒我們娘兒倆合力,總要給他攢下一點媳婦本啊,不然就這個家,姨娘看看,哪裏還有一樣值錢的東西?好一點的女孩兒,誰肯嫁到這窮窟窿裏來?”

許姨娘果然就站住了,四下裏看著,卻是不說話,蓉兒看著她的表情不太對,就有些惴惴不安,試探著問道:“姨娘,怎麼了?你可是有什麼話要和奴婢說?”

許姨娘臉上就露出十分為難的神色,小聲道:“我上一次和你說要看住柱兒,你怎麼不聽?如今還讓他往大奶奶身邊湊呢?”

蓉兒立刻就愣住了,張口結舌的,好半晌才急道:“奴婢……奴婢沒有啊……上一次,上一次姨娘和奴婢說了後,奴婢已經狠狠訓斥過柱兒了,他……他答應過我的,不再和大奶奶往來,怎麼……這……這怎麼可能?他……他向來還是聽我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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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誤導

許姨娘挑了挑眉,看著她淡淡道:“是嗎?那怎麼今兒我的丫頭回來和我說,看見你家柱兒上了大奶奶的馬車,一起出去了呢?”

“不……這不可能。”

蓉兒的面色一下子就變得慘白,喃喃道:“這不可能,那孩子向來孝順,聽我的話……”

不等說完,就聽胭脂在旁邊幽幽道:“孝順聽話不假,怕就怕有心人暗地裏挑唆。大奶奶如今回來,可是今非昔比,你素日難道沒聽見人議論她?先前大家恨她恨的什麼樣兒?可現在還有誰肯說她的壞話?就是太太,那會兒為了不讓她嫁進來,不惜以死相逼,現在又如何?可見大奶奶這蠱惑人心的本事。你怎麼還這樣不謹慎?仍任由柱兒在府裏來回自在的跑。”

蓉兒想起廚房裏這些人平日裏對夏清語的議論,那的確已經是好話多過壞話,她雖然表面上不敢反駁,心裏卻隻想著這些人有眼無珠,讓那狠毒女人幾個月的惺惺作態就給收買了。此時在對照胭脂的話,猛然間身子就覺著一陣陣發冷,如同墜在冰窟窿裏一般,喃喃道:“我……我隻是因為平安少爺和柱兒合得來,想著……將來也許能替柱兒謀個差事,我……我沒想到啊……”

許姨娘搖頭道:“蓉兒啊蓉兒,枉你從前冰雪聰明,如今怎麼這樣糊塗起來?你也不想想,府裏多少家生子兒,平安少爺怎麼就單單和你們家柱兒投緣了?若不是那女人暗中示意,平安少爺能和柱兒形影不離的?就算他從前家境貧寒,如今那可是府裏的姑表少爺,那些管事大娘都恨不能把兒孫送到他面前去。怎麼他就單單選了柱兒?”

蓉兒又打了個寒顫,隻急的快哭了,咬著嘴唇道:“她……她竟還不肯放過我。這……這可怎麼辦?她老盯著柱兒幹什麼?就算報複我,來找我就是了,老纏著我的柱兒做什麼?”

許姨娘輕聲道:“她的心思,我暗自忖度著,倒是能猜出一點來。”

“姨娘。”蓉兒猛然抬起頭。淚光閃閃看著許姨娘道:“奴婢愚蠢。實在是想不通這其中關節,還望姨娘給我解惑,奴婢感激不盡。”

說完就要跪下磕頭。卻被許姨娘一把扶住,聽她歎了口氣道:“其實她這個心思也簡單,你隻是關心則亂,不然冷靜下來。也能猜得出來。你想一想,爺和大奶奶先前成婚五年無所出。如今三年過去,他們又在一塊兒,可這幾個月過去了,也沒聽說她肚皮有動靜。你看著她表面上似是一點兒也不著急的樣子,事實上她真的能雲淡風輕?心裏還不知是急成什麼樣呢。”

蓉兒一愣,心中隱隱猜出許姨娘要說什麼。隻是她怎麼也不肯相信,因就把頭搖的撥浪鼓一般。喃喃道:“姨娘是說奶奶想把柱兒過繼過去?這怎麼可能?她那般恨我,又怎可能把我兒子過繼過去?就算我是如白薇白蔻那樣在她跟前得力的丫頭,她也不會要一個奴才秧子做兒子啊,何況我和她還不共戴天。再說柱兒這麼大了,早已懂事,她就算過繼去了,也不可能和她貼心,姨娘若是這樣想,那我倒是放心了,斷斷不可能的。”

許姨娘冷笑道:“你真是單純。是,她若過繼孩子,當然首先要在親人中挑選,可咱們府裏這兩位爺,哪個有兒子?莫說兒子,連個女兒都沒有。西府裏更不用提,連個爺都沒有呢,二老爺和二太太還不知道要去哪裏抱養。貴妃娘娘倒是有兩個孩子,但那是她能抱養來的嗎?她剛回府的時候,就和柱兒十分親近,也隻和柱兒一個孩子這樣親近,這難道正常?我那會兒為什麼提醒你小心,怕的不就是這個?及至後來柱兒不和她十分往來了,我聽說她在二奶奶和太太面前還時常提起呢。上一次平安少爺跟著她回來,我還鬆了口氣,替你慶幸,以為她終於放過柱兒,要把那個孩子過繼到膝下。誰知那孩子竟然是父母俱在,如今人家父親也要從大理寺放出來了,就這麼一個寶貝獨子,怎麼可能給她做兒子?偏偏她有心計,竟然就讓小平安和柱兒好上了,借著小平安這個孩子,如今又堂而皇之給柱兒吃的喝的,帶著他出去,你還蒙在骨裏,以為柱兒帶回來的,都是大姑奶奶賞他的,你也不想一想,大姑奶奶這會兒自己還是客居在此,哪好意思拿著府裏的東西隨便賞人?”

話音落,旁邊胭脂也接口道:“蓉兒你剛剛說這麼大的孩子不可能和她貼心,這話也錯了,你看看柱兒,那是和她不貼心的樣子嗎?我看他們兩個親熱得很呢。”

讓胭脂這一說,蓉兒就猛然想起上一次自己訓斥兒子時,李二柱的確是一邊大哭,還不忘替夏清語分辯,隻說那是世上最好的姑姑,氣得蓉兒還打了他兩巴掌,一念及此,她就覺著眼前一陣陣發黑,竟是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許姨娘見蓉兒心中的憂懼已經被自己挑動起來了,便裝模作樣的歎口氣,喃喃道:“你說柱兒是個奴才的孩子,這不假。隻是難道你不想一想?就因為是奴才的孩子,這若是一朝飛上枝頭,那會如何?她甚至不用對柱兒怎麼好,隻要供他綢緞衣服葷腥吃食,給他紙筆讓他讀書寫字,再給他請個先生。還怕柱兒不把她當親生母親看?那時候他是少爺了,他還能把你這個貧窮母親看在眼裏?”

“不,柱兒不是那樣人。”蓉兒猛地搖頭,淒聲道:“姨娘,我的兒子我知道,他不是那……見利忘義的,俗語說的好,子不嫌母醜,狗不嫌……”

不等說完,就聽許姨娘冷笑道:“沒錯,柱兒不是這樣的,可你覺著,若是他有了能當上主子的誘惑,還會拒絕這份兒誘惑繼續當一個奴才秧子嗎?他才多大?有什麼氣節風骨?這麼點的孩子,怕是聽說認那女人做娘親,就能頓頓吃肉,他就認了。到時候你這個做娘的,難道還不讓他去做主子?那柱兒怕就真要把你這個親娘給恨上了,哪有親娘不喜歡兒子前程似錦,倒定要他做奴才的?”

蓉兒面色一片慘白,她想反駁來的,到最後卻發現許姨娘字字如刀,自己竟然一點兒都反駁不了。

又聽許姨娘歎息道:“其實這也沒什麼,認真說起來,倒也是一件好事。若她真的就是和柱兒投緣,想過繼過去,這倒真是柱兒的福氣。我如今就是害怕……”說到這裏,故意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樣,果然蓉兒被她一番話嚇住了,心神極度不寧,聽見她不說下去,便不由自主傻傻問道:“姨娘怕什麼?”

許姨娘還是不說話,胭脂就在旁邊道:“姨娘,都和蓉兒說了這麼些,您若是還有話,何必還藏著掖著呢?俗語說的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索性您就把利弊都告訴了她,讓她自己取舍不就完了?”

許姨娘點點頭,沉聲道:“我其實就是怕……這一切都是她惺惺作態。不然我怎麼也想不通,府裏這麼多孩子,她怎麼偏偏盯上了柱兒?若這一切都是故意為之,那這當中的目的,可真的很可怕了。”

胭脂會意,連忙接口道:“姨娘是說?就怕大奶奶知道柱兒是蓉兒的孩子,所以故意和他親近,把他從蓉兒身邊奪走,然後再對柱兒不好,讓蓉兒眼睜睜看著兒子受苦,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以此來折磨蓉兒?”

許姨娘沉默了一會兒,慢慢點點頭,輕聲道:“不然的話,就如同蓉兒剛才說的,柱兒隻是一個奴才秧子,她為什麼對一個奴才秧子這麼好?若真是生了這樣歹毒心腸,就過繼過去,對柱兒不好,別人也不能說什麼。主子打罵奴才,何必需要理由?更何況,那時候她還占著一個娘的名分,母親教訓兒子,那就更是天經地義了。”

胭脂還要再說些什麼,然而看見蓉兒頭上臉上的冷汗一串串往下淌,已經是支撐不住的樣子,她便沒再說話。這種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把握好分寸,這會兒大概也到火候兒了,再刺激下去,萬一讓蓉兒起了疑心,反而不美。

果然,就聽許姨娘道:“好了,你也不必太擔心,這一切不過是我自己的揣測,也未必就是真的。也許大奶奶就是和柱兒投緣了呢?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難免有主子和奴才秧子交好的。蓉兒你這會兒倒不用多想,反正等柱兒回來問問就知道了。你是和廚房請了假的吧?如今事情完了,該趕緊回去才是,我出來這半日,也乏了,要回府裏歇歇去。”

蓉兒此時真是心亂如麻,聽見許姨娘要走,也隻知道傻呆呆點頭,然後飄飄忽忽送她去了門外,之後到了廚房,正好宋大娘看她來了,就派給她一個燒火的活計,蓉兒便坐下來,一把一把往鍋底添著柴禾。

很快就有人叫起來了,原來這裏是燉著一鍋湯,要小火慢燉,結果讓蓉兒這幾把柴禾添的,那湯立刻就滾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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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毒打

蓉兒被人呵斥,也不理睬回嘴道歉,眾人看著她呆呆的模樣,都覺著詫異。宋大娘便皺著眉頭道:“你今日是怎麼了?這麼有心無肝的,罷了罷了,你且回去吧,好好兒歇一宿,明天再來上工。”

蓉兒聽見這話,也不行禮道謝,便站起身幽魂般走了出去。廚房中的人看著她腳下踉蹌著,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在後面議論紛紛。

這裏蓉兒回了家,連午飯也沒吃,便隻在炕上蜷腿坐著。外面天色漸漸陰沉,接著便下起了雨,她有幾件衣服曬在外面,竟也忘了收。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聽門外一個稚嫩熟悉的聲音響起,接著李二柱身上掛了幾件衣服,擎著一把傘衝進家門,看見她便忍不住驚訝了一下,然後道:“娘,你怎麼在家裏?今天沒去廚房嗎?在家裏怎麼不收衣服?外面雨下得可大呢,幸虧大……平安少爺給了我一把紙傘,娘你看,這紙傘多漂亮,你上次去街上,看見這紙傘還很喜歡,隻是買不起,如今……”

“這紙傘,不是平安少爺給的吧?”

蓉兒抬起頭,目光冷冷看著自己的兒子:這是她全部的指望。她被毀容,被嫁了一個豬狗不如的丈夫,在這個家裏受盡折磨虐待,卻還能苦苦支撐下去的動力,便是眼前她十月懷胎,連命都差點兒沒了,才生出來的這個兒子。可是如今,這個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卻就要被人奪走,許姨娘說的沒錯,做主子和做奴才秧子。這樣的選擇下,誰的眼裏還會有什麼父母爹娘?就看如今兒子還沒有過繼過去,便罔顧自己對他的耳提面命,仍然用平安少爺做借口和那女人往來,便可知道日後他會是個什麼模樣了。

“娘……”李二柱被母親寒冷如冰的話語和眼神嚇住了,忍不住就瑟縮了一下,喃喃道:“是……是平安少爺……”

“你還撒謊?”蓉兒死死盯著兒子的眼。聲音如同索命厲鬼:“你老實告訴我。今天你去哪裏了?你和平安少爺在一起,上了大奶奶的馬車跟著她出門去了,是不是?”

李二柱的臉色一下子就慘白起來。不知道母親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囁嚅道:“娘……是……是平安少爺說要去……”

不等說完,就聽蓉兒猛然大吼一聲,竟一下子從炕上跳起。衝過來抓住李二柱,巴掌就雨點般落到他的身上。一邊打還一邊叫道:“你個兔崽子,你還騙我?這油紙傘分明是清雲院裏的,你還和我說是平安少爺送的,你素日裏說是平安少爺送的那些東西。分明都是那個女人給你的,你還騙我。這還沒怎麼樣呢,你就想去攀高枝了。早知今日。我當初差點兒丟了性命生你做什麼?便是要生出你這麼一個畜生不如的東西拋棄爹娘去攀高枝嗎?”

“娘……我沒有……我沒有……娘你在說什麼?什麼拋棄爹娘攀高枝,娘……”

李二柱被母親一頓狂風暴雨的猛揍嚇呆了。跪在地上抱著母親的腿哭叫。隻是蓉兒此時已經被憤怒和恐懼燒的連理智都沒有了,剛才兒子的謊言更是給了她當頭狠狠一棒:這個兒子,果然瞞著她又和夏清語親近起來。這簡直就是往自己的心上狠狠戳了一把刀子。

極度的恐懼失望憤怒刺激的蓉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她隻知道自己心裏這團火得發泄出去,不然會被活活憋死。她又哭又叫,伸手拽過桌子上的雞毛撣子便下死手打在李二柱身上,任憑兒子怎麼哭叫也置之不理。嘴裏猶自念著:“我打死你,我打死你這個小畜生,早知道今日,當日就不該生你出來。我打死你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這世道還有我什麼活路?索性我就和你一起死了,也好過被那個蛇蠍女人折磨侮辱,好過我眼睜睜看著你將來認賊做母,我打死你……”

李二柱挨了幾百下,隻覺得身上到處都是火辣辣的,他本就瘦弱,身上衣裳又單薄,此時聽見母親一個勁兒喊著要打死自己,任憑自己怎麼哭叫她都不理,眼看著這根雞毛撣子都打斷了,她竟然爬起身四處看著,一個勁兒念叨著:“刀呢?刀呢?我和你一起死了,免得便宜了那個惡毒女人……”

這一次李二柱是真的害怕到了極點,他拚盡全力爬起身,驚懼看著母親往後面廚房去,顯然是去找菜刀了,於是再也不敢呆在家裏,也顧不上外面風急雨大,便嗚哇大哭著衝出門去。等蓉兒從廚房裏提著燒火棍子出來時,卻見兒子早已經跑的沒了影子。

“人都說六月的天就是孩兒的臉,說變就變。哪想到如今都快七月末了,這天氣還是這樣無常,幸虧馬車裏備了雨傘,不然咱們都要淋成落湯雞了。”

清雲院夏清語的臥房中,白蔻看著外面的傾盆大雨喃喃抱怨著,卻聽夏清語笑道:“這幾日著實悶熱了些,我還想著下一場大雨呢,可巧這就來了。”

嬌蕊正好在屋裏,聽見這話便笑道:“奶奶說的一點兒都沒錯,隻這場雨可不單單是這點好處,已經近一個月沒下雨了,若是再不下,田裏那些本來長得好的莊稼可就要幹死了,恰恰是這場雨一下,才叫一個恰到好處呢。等到了八月裏,天氣也漸漸涼爽,那會兒隻要不是連日下雨,今年百姓們的收成就算是有保證了。”

白薇也笑道:“聽嬌蕊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好像這幾年都是風調雨順的,除了大前年江南那場水災,還沒聽說哪裏遭了大災,就是那場水災,其實也不算什麼,這還真是老天照應。”

嬌蕊道:“我聽人說,這都是因為當今天子聖明,所以連老天爺都幫他,有這樣的年景,何愁不能江山萬代?”

話音未落,就聽外面一個聲音道:“哎呀好大雨,真是的,走在半路上下起來了。”隨著話音,一身濕淋淋如同落湯雞般的陸雲逍走了進來。

白蔻和嬌蕊等忙上前幫著陸雲逍脫淋濕了的衣裳,又拿毛巾幫他擦頭發,白蔻便笑道:“我們剛剛還說幸虧馬車裏帶著傘,才沒淋成落湯雞,不料爺就淋成這麼個模樣回來了。”

這裏夏清語上前看了看,搖頭道:“不行,這都淋透了。嬌蕊,你去弄些溫水,讓你們爺洗一洗,白薇,去找套幹淨的家居衣服出來。”

陸雲逍道:“不用忙活了,這會兒雨勢正大,我脫了衣裳出去就著雨水洗一洗……”不等說完,被妻子狠狠瞪了一眼,於是世子爺立刻就從善如流了。

洗完澡換了幹淨衣裳出來,就見夏清語正在桌上寫著什麼,走過去一看,陸雲逍就笑了,搖頭道:“你這先生做的還挺過癮,這叫什麼?備課是吧?其實你什麼都知道,何必還要備什麼課呢,不是多此一舉嗎?”

夏清語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麼?去去去,別打擾我備課。”

“好,不打擾。”陸雲逍哈哈一笑,就要去尋本書來看,剛走出幾步,就聽見妻子在身後道:“對了,那個……刑部死牢裏,如今有沒有什麼十惡不赦,例如拐賣小孩兒了,變態連環殺人犯之類的死囚啊?”

“幹什麼?”

陸雲逍哭笑不得的問了一句,別的女人聽見這種話都嚇得打哆嗦,他這妻子可好,一臉坦然的說出來,就跟說今晚吃什麼飯似得。

夏清語苦惱道:“嗯,你也知道了,這種西洋醫學還是要結合人體實際教學。現在這圖畫的再怎麼逼真,總是不如真的人體啊,更何況我還畫不出來更逼真的圖。”

“哦,明白了,你是想要這種死囚屍體做解剖對吧?”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因為在江南的時候世子爺已經親眼見過兩次,所以此時完全不覺得驚訝。

“對啊,就是不知道皇上和刑部官員會不會答應。我原本想秘密收兩具義莊的無主屍體來的,可那麼多學生看,又怕走漏了風聲就麻煩了。所以你看看能不能想個什麼辦法?”

夏清語也是無奈:在古代教解剖學,這聽上去就那麼刺激,透著一股濃濃的天方夜譚異想天開的味兒。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可是做夢都沒想過能夠走到這一步。

“成,沒問題,這事兒我和皇上說一說。到時皇上肯定會說:哼!這些畜生不如的渣子,活著就沒幹過好事兒,死後能用他們的屍體為百姓後人做貢獻,還算是給他們積德了呢,也許就能從十八層地獄上升一層,到十七層地獄去服刑。”

陸雲逍模仿著蕭關的聲音,倒也是惟妙惟肖,隻把夏清語逗得笑彎了腰,正要再說話,忽然就聽外面一個驚慌的聲音道:“奶奶,柱兒來了,好像是挨了打,披頭散發的。”

夏清語和陸雲逍聞言都是一驚,連忙搶出門外,就見春兒正帶著李二柱進來,原本幹淨漂亮的小男孩兒,這會兒卻是頭發散亂鼻青臉腫,身上穿著的單薄衣衫也破了好幾個口子,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上全是青腫痕跡,這何止是挨了打?分明就是挨了一頓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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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往事

夏清語看見這情景,心疼的不行。上前一把就將全身濕透的柱兒抱在懷裏,那邊陸雲逍已經咬牙切齒叫道:“反了反了,對一個孩子下這樣毒手,是哪個混賬東西幹的?”

“柱兒,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夏清語也出離憤怒了,心中第一個浮現出來的嫌疑人就是去年冬天那個誣陷李二柱偷樹枝的大孩子。

“奶奶……救我,我娘……我娘……要殺我呢……”李二柱泣不成聲的叫著,他是真的被嚇壞了,身子到現在還瑟瑟發著抖。

“你……你娘?”

夏清語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得到這麼一個答案,一時間不由得愣住,轉頭看向陸雲逍,卻見他也是一臉震驚,失聲道:“你娘?你娘為什麼要下這樣毒手打你?”

李二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搖頭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回去,就看見我娘不對勁兒,她打我,還……還說要殺我,去廚房找刀了,我……我害怕,就……就跑了出來。不知道……不知道我娘是不是中了邪?嗚嗚嗚,世子爺,您……您派個人去看看我娘吧。”

“好好好,你別著急。”陸雲逍見李二柱在這種時候還不忘關心自己母親,頗感欣慰,連連點頭答應他,然後對春兒道:“你去找朝雲暮雲,讓他們去看看柱兒的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對了,柱兒,你娘是誰?家在哪裏?”

李二柱還不等回答,這邊春兒就道:“爺,我認識柱兒家裏,不如我帶著朝雲暮雲過去吧。”

陸雲逍一聽,這也好。於是點點頭道:“也好,那你就過去吧,了解了情況,趕緊回來向我和奶奶報告,看看柱兒的娘究竟怎麼了?是不是需要送去醫館治療?”

“好。”春兒點頭,接著也顧不得外面大雨,拿了把傘便出門去了。這裏夏清語趕緊命人燒熱水熬薑湯。李二柱受了毒打。又在這樣大的風雨中跑過來,他身子原本還瘦弱,這一場病恐怕是跑不了的。若是處理不當,一個不謹慎,還容易落下病根兒。

當下用溫水給李二柱洗了洗,又給他換上幹淨柔軟衣裳。清雲院中沒有小孩兒衣服,所以就把陸雲逍的內衣剪了長短。肥就肥一些,用了腰帶係住也勉強可以穿。

果然,喝了薑湯後,李二柱就慢慢有些迷糊了。夏清語將家中常備的預防傷風感冒的藥拿出來給他服下,接著又用藥酒替他擦拭身上那些瘀傷。陸雲逍在旁邊看著,越發怒火攻心。恨恨道:“我們是想要一個孩子而不得,這些父母呢?有了這樣伶俐聰明漂亮的孩子還不知道珍惜。每日裏動輒打罵,看看這是打孩子嗎?就是打一個畜生,也不能下這樣死手啊。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憑她也配做母親?這一回讓朝雲暮雲去打聽打聽,若那是個不著調的,幹脆就讓柱兒在我們這裏住著吧,也省的那毒婦毀了一個大好苗子。”

夏清語沉默為李二柱擦拭著藥酒,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他母親……大概從前受過真正夏清語的迫害,前段時間,柱兒就曾經來找過我,言語中吐露出不能再來清雲院的意思,雖然他說是為了照顧母親,我心裏卻明白這是他母親的命令。唉!也不知道他娘是誰?為什麼會恨我恨到這個地步?到底當日這夏清語對他娘做了什麼?”

陸雲逍聽夏清語這樣一說,方才醒悟,旋即歎氣道:“她當日在這府裏,害的人也多,雖然沒有直接害命,可府裏哪個人不是恨她恨得牙癢?你這樣一說,大概是今日柱兒和平安跟著你出去,不知怎麼讓他母親看見了,隻是……就算如此,她……她也不該對孩子下這樣狠手啊,這……這存心是要柱兒的命呢,連柱兒剛才都說,他娘要殺他。”

夏清語搖搖頭,喃喃道:“罷了,這會兒再去追究這個也沒什麼意義了,等朝雲暮雲回來,咱們聽聽情況再說吧。”說完伸手摸了摸柱兒的頭,輕聲道:“這會兒還沒發熱,他今日受了驚嚇,又經了這一場大雨,必要發病的,若是用藥物強按著不讓發出來,留下內毒也不好。”

陸雲逍點點頭道:“既如此,今晚就讓他在這裏睡,我守著他吧。”

夏清語道:“你去睡吧,明兒還要上朝呢。我晚上留在這裏就行了,正好也看著他,萬一發起燒來,好及時處理。”

“那我們就一起,外室那裏還有一張榻,讓人再搬一張過來就是了。”陸雲逍知道夏清語這些日子也十分辛苦,於是不容分說的做了決定。

這話說完後,夫妻兩個一時無言,隻看著李二柱,聽著這孩子在睡夢中呻吟呼痛,兩人都是心疼不已。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忽聽外面腳步聲響起,陸雲逍便道:“大概是朝雲暮雲回來了,我出去看看。”說完轉身離開,果然,到了外間一看,朝雲暮雲都是神色古怪的在那兒站著,他便沒好氣道:“可了解到柱兒母親的情況了嗎?她是不是瘋了?還是一向對孩子如此狠毒?抑或真像柱兒說的,竟是中了邪祟?”

朝雲暮雲互相看了一眼,暮雲便囁嚅道:“爺,您……您知道這個柱兒是誰的孩子嗎?”

“誰的?”陸雲逍一聽這話不太對,眉頭就皺了起來,果然,就聽暮雲吶吶道:“原來……原來他是蓉兒的孩子……奴才們過去的時候,他們家沒有人,是問了鄰居才知道的。”

“蓉兒?”

陸雲逍這一下真是大吃了一驚,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和夏清語偶然認識並且十分投緣的這個孩子,竟然會是蓉兒的。一時間腦海中不禁就浮現出蓉兒那張花容月貌以及被毀了容後的可怖面孔,饒是世子爺這樣寵辱不驚的,此時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了,隻覺著造化弄人,莫過於此。

“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吧。”歎了口氣,陸雲逍揮揮手:“等雨停了,再去他們家看看,問問蓉兒為什麼要下這樣毒手?就算她恨清語,可清語對柱兒畢竟是疼愛有加,怎麼她這個做娘的反而不在乎自己兒子性命?”

朝雲暮雲點頭答應了,都輕手輕腳走了出去。這裏陸雲逍便回到裏屋,正躊躇著該怎麼開口,就聽夏清語道:“蓉兒是誰?”

陸雲逍苦笑一聲,搖頭道:“你這幸虧是在我面前,若是在其他人面前,這一句話就暴露了。”

夏清語道:“就是因為在你面前,我才這樣毫無顧忌的問出口,不然若是在太太她們面前,我死撐著也要把這段撐過去,回頭問白薇白蔻的。好了,少廢話,快告訴我蓉兒是誰?為什麼她會那樣恨我?”

陸雲逍看了眼床上的李二柱,將夏清語帶到外室,夫妻兩個在炕桌對面坐下,陸雲逍便握著妻子的手歎息道:“清語,我真是心疼你,明明不是你做下的孽,如今卻都要你來背。這孩子的母親蓉兒,當年是太太跟前得意的丫頭,因為模樣好,手腳也伶俐,太太就把她給了我,可能太太心裏也是有著一些念頭,不過我卻從來沒有過。然而即便如此,卻也惹得她跳腳,她……她就隨便找了個理由,隻說蓉兒不把主子放在眼裏,還詛咒她,然後用刀子……把蓉兒的臉……毀了,她甚至不給蓉兒養傷的時間,就把她送去了這府裏很不成器的一個瘸腿雜役那裏,把蓉兒給他做了老婆……”

夏清語聽得渾身冰冷,真正夏清語做下的狠毒事,白薇白蔻從沒給她說過,陸雲逍更沒有提過隻言半語,以至於她對那含冤自盡的女人一直心懷同情,此時聽到對方竟是如此狠毒,她真的是震驚了。

“這……這樣歹毒的事,你……你竟容忍了?太太……太太也沒阻止?”夏清語不敢置信的問,陸雲逍和葉夫人不像是那麼窩囊的人啊。

陸雲逍自嘲一笑,黯然道:“那時我們剛成婚一年,難道我就因為一個丫頭休妻?我除了訓斥她一場之外,又能如何?隻是她自然不肯服氣,反而說我是心疼了蓉兒,才會和她鬧。太太原先不知道這事兒,知道後也是氣得不行,叫了她去教訓,她就說身子不舒服,經期也遲了幾天,太太盼著孫子,也不好說重了,等知道她身子並沒有孕後,這事兒已經過去了。其實蓉兒隻是第一個受害者。之後太太生氣,又往我房裏安排了幾個丫頭,可是安排一個她就賣一個,要麼就毀了容貌隨意配個混賬男人。”

“那……那你就容忍了?”夏清語簡直不敢相信陸雲逍會如此“寬容”,這樣的蛇蠍女人,他竟然忍了五年,是不是男人啊?

“好像在之前,你還因為我休了她罵我是渣男來的。”陸雲逍疑惑看著夏清語,在世子爺心裏,階級觀念同樣根深蒂固,他從沒想過幾個丫頭就可以把夏清語心中的原尊形象徹底破壞,除了關心那幾個親厚如朝雲暮雲嬌蕊青梅這種貼身的,他其實並不怎麼在意那些丫頭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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