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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浪潮般綿延不絕的切念聲不斷回蕩在熊壯的石屋裏。
隻見全寨子裏個頭最大的男人,而今躺在床上,可憐兮兮地任着自家女兒念念念,就像是頭巨熊乖乖把雙手背在身後,聽訓于一隻小小兔子,吭也不敢吭一聲,情景詭異。
「我不是才告誡你,要你認分待在寨子裏,别和二昆叔去打獵嗎?前幾日天氣潮濕,你腰疼腿酸的毛病大犯,拖着這般身子還能打什麽獵?擺明就是礙手礙腳找麻煩……」
「欸欸……」熊壯一面偷瞄雙手奴腰,比熊還兇惡的女兒,一面用眼角餘光示意二弟,要他快快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你說,有沒有錯?認不認錯?」某人繼續念,根本不把他當爹爹了。熊壯好可憐的想着。若不是顧及他的傷勢,丫頭肯定會死命地揪住他的耳,再晃個幾晃。
嗚……女兒,爹爹知錯,就别這般念爹爹了。
印七星當沒瞧見自家大哥扔出的求救信息,眼一低,準備收起小幾上的瓶瓶罐罐。
二弟,你有沒有良心?
趁着印七星稍稍擡頭,熊壯立刻用眼神扔出質問。
你,活該。
印七星挑挑眉回應。
「爹,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瞧見兩人「眉來眼去」,滿月一掌拍向小幾,震得來不及收起的瓶瓶罐罐都跳了起來。
「啊……哈哈……有有有,當然有。」熊壯摸摸鼻子,想想也不能靠别人,于是硬着頭皮說:「丫頭,别氣了,瞧,我現下不是好好的?」
滿月眉眼一瞪,對着誕着讨好笑臉的熊壯,上上下下打量又打量,「是呀!好、好、的!」
「疼疼疼……」别拍他的胸呀!
「你說,這是啥?是啥?」胸前纏滿布條,上頭還透着暗紅血絲,如此還敢說自己好好的?瞧她才輕輕拍一下,就哀成這副德行,那怎樣才算是嚴重?被熊撕成兩半嗎?
「行了行了,丫頭,爹爹知錯了,爹爹不該逞強跑去打獵,你就原諒爹爹吧?哪?」熊壯讨好地扯扯女兒的衣袖,「瞧,爹爹最後還是打敗了黑熊,頂多『小小的』挨了幾道傷,那畜生的屍體還在前頭呢!你有沒有瞧見?那熊肉足夠讓咱們寨子裏吃上好幾天,熊皮扒下後,也可請大嬸替你做件大氅。」
全寨子就數女兒最懼寒,原先還打算趁冬日未到時,花些銀兩替滿月買件新厚衣,現下有熊皮,再好也不過。
滿月用力哼了幾聲,臉上的表情更是僵硬。她一點也不希罕熊皮大氅,她隻想要爹爹好好的、平安的活着。
她失去了娘親,不想再失去爹爹。
娘親在世時,織出來的布區總能換取好價錢,寨子裏大嬸們的手藝遠遠比不上。那時,娘親與大嬸的布匹,爹爹與大叔獵捕的小獸,足夠寨子裏每個月的生活開銷,但自從娘親逝世後,雖然衆位大嬸依然織布匹,可是所得銀兩卻補不足娘親織布匹賣得的錢,于是爹爹及大叔們隻得放棄易獵捕的小獸,冒着危險上山,尋找野獸搏鬥,以得到更好的價錢,許多人卻也爲此受傷。
她不想瞧見大夥如此,又自認無法像娘親一般織出漂亮的布匹,甚至連大嬸的手藝也比不上,她想起小時候常聽娘親念書說故事,每回聽見姑娘對天哭泣,鳴冤叫屈,她都好困好想睡,還與娘親抗議這些故事不好聽,要換别的。
當時,娘親隻是笑問她想聽什麽樣的故事,而她就順口地把腦袋瓜子裏的胡思亂想說了出來,她還記得娘親一臉驚訝,難以置信地要她繼續說下去。
莫非,她有說故事的才能?她心念一動,于是決心動筆寫故事,瞧是否能幫忙賺錢,甚至還跑到掏寶屋挖寶,把青風寨的由來及發展狠狠念了一回,從中撷取些打打殺毅、砍砍劈劈的片段,再動點手腳寫入書裏。
沒想到這個念頭讓她成爲寨子裏的主要銀兩來源,讓她終于能夠「命令」爹爹及大叔,要他們别再冒險與野獸搏鬥。
這樣的狀況已經持續了五年,沒想到今日爹爹還是因此受傷,更要緊的,竟然是因爲她……這教她怎能忍受?
印七星聞言,搖搖頭,放下手中的瓶罐,擡手拍拍滿月的肩。
「滿月,你爹這傷十天半個月足以讓他下不了床,也算是給他個教訓,就别再氣了,嗯?」
熊壯猛點頭。
「下回不許再這樣。」滿月抿緊嘴角。
「當然當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馬……馬……」
「驷馬難追。」印七星歎氣的補充。
「對對對,驷馬難追、驷馬難追。」
「你這幾日都不許下床,好好待着把傷養好。」某人又下達指令。
「啊……」
「嗯?」滿月眉眼一揚,惹得某人忙不送地連連點頭,「我出去一下,稍後回來,希望你還是好好躺着,否則……」
「好好好,滿月快去,爹爹等你。」
滿月頭也不回,繞過門邊的南宮書揚長而去,來到自己石屋門前的大視樹下,額頭抵着樹幹,腦門卻冷不防地讓人撫了一撫。
她張開嘴唇的同時,一道溫醇噪音伴随着熟悉的書香味,飄入她的耳底。
「想哭便哭呀!這麽瞥扭?」
「誰說我想哭?」說完,她嬌小的身子便被不容拒絕的扳過,揉入男人的胸膛。
「小笨蛋,抗拒什麽?我又不是沒瞧過。」南宮書将她的小臉壓在胸前。
「哼!」她掙紮兩下,「我不想要熊皮大氅。」
「既然如此,便把熊皮送我吧!」南宮書輕笑,又摸摸她的腦袋。
滿月在他的懷裏眨眨眼,眼角濕濕的。
她雙手揪住眼前的粗布藍衫,想起娘親過世沒多久,自己也是這樣揪着他。
「誰要便宜你!」哼!讨厭鬼。
真的,很讨厭……
大半夜裏,熊壯突然發病,渾身又冷又熱,還不時夢魇喃語,然而嘴裏嚷着的,幾乎都是他唯一的妻,滿月的娘,吓壞了一旁看顧的滿月。
印七星在睡夢中被滿月挖醒,匆匆前來探望,說是因爲被熊爪抓傷,才導緻如此,于是抓了些許藥材,吩咐一名大嬸煎了後端來。
「藥好了、藥好了。」
大嬸越過滿月,示意件着的阿貓把熊壯撐起,好方便喂藥,沒想到滿月卻伸手接過藥碗,堅持親自動手。
她将黑色藥汁吹涼,小心翼翼地讓半昏半醒的熊壯喝下。
「二幹爹,這樣就行了嗎?」熊壯的氣息似乎稍微平穩下來,滿月也稍稍松口氣。
印七星探了探熊壯胸前的傷,才道:「喝了藥,應該會好些,不過夜裏還是要多加留意才是。滿月,這裏我來便好,你先去歇息吧!」
上半夜都是滿月獨自照顧大哥,也該讓她去歇息了,這也是他們原先就說好的。
「沒關系,我來。」滿月堅持,「倘若爹爹又有問題,我再去找二幹爹。」
印七星定定地看着滿月,知曉她不會改變主意,于是交代一些要事,要她稍加留意。
等衆人退了出去,房門被緊緊掩上,滿月才坐回床邊的木椅上,用手抹了抹臉,繼續看顧熊壯。
熊壯隻覺得身子一會兒像被扔入火裏,一會兒又像被丢入冰潭,冷熱不斷在他體内交雜,其間還朦朦胧胧瞧見心愛妻子的身影,如此折騰再折騰,直到嘴裏被人喂下苦澀不堪的藥汁後,才漸漸止息下來。
等到他清醒,身子仿佛被人狠狠拆解一番後又粗魯接回,渾身酸疼不已。
他望着石屋頂,習慣了這種疼痛後,才一轉頭,便發現女兒手裏捏着一塊帕子,趴倒在床邊睡着了。
他疼惜地舉起沉重的手,拂開貼粘在女兒面頰上的發絲。
丫頭一定是徹夜照顧他這個不聽話的爹吧?即使她嘴上不饒人的。
熊壯想着,欲下床把女兒抱上來,不舍她這麽趴在床邊睡,卻忽然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一擡頭,隻見南宮書踏步進入。
「熊寨主,不好意思,我以爲您還在休憩,所以沒敲門便進來了。」因爲看見滿月睡着,南宮書的嗓子便刻意壓低許多。
「無妨無妨。阿書,你來得正好,幫我把丫頭抱上來,讓她一直這樣趴着,實在……」熊壯一邊說,一邊将身子往裏邊挪,想騰出位置讓滿月躺,卻沒想到才輕輕有所動作,身子便像要散了般,骨頭嘎嘎作響。
果真老了,才和大熊打場架,身子骨就這般酸疼。嗚……這下他得躺多久才會好轉?
「熊寨主,不如我直接将滿月抱回她的石屋?」
「嗯!這樣也好。」
瞧着狀似文弱的南宮書抽去滿月手裏捏着的帕子,擱到一旁後,他便輕而易舉将滿月打橫抱入懷裏,還小心翼翼讓滿月的腦袋枕在他的肩上,這等景象令身爲爹爹的熊壯突然好感慨。
唉……以前這事兒都是他在做,把寫稿寫得累了的滿月抱上床,現下就這麽換人了。
「熊寨主,您感覺可好?是否需要請二寨主來一趟?」離去前,南宮書不忘問候。
「當然當然,快要二弟來看看,瞧瞧是否有秘方能讓我立刻活蹦亂跳,否則這身子骨真讓我難受。」
南宮書點頭,正想走出去,卻被躺在床上的男人喚住。
「阿書。」
南宮書停下腳步,轉回床邊。
「那個……丫頭……滿月不是那麽愛罵人,又一副冷血模樣,你可别誤會。」昨日丫頭罵他時,阿書便站在附近,他得幫女兒澄清,以免阿書誤會。
「我明白。」南宮書看着熊壯緊張的表情,不由得感到莞爾,「滿月她總是習慣将情感藏在心底,面對越是在乎的人,言語上越是瞥扭,但是她心裏其實很關心。」
南宮書目光和煦地看着懷裏的小女人,動了動肩膀,把稍微滑下的小腦袋調整回原先的位置。
「真不愧是阿書。」熊壯停了一停,突然露出從未見過的詭谲笑容,像極路邊那些愛八卦的三姑六婆,「阿書,聽二弟說,你來咱們寨子,其實不是爲了滿月的稿子,而是爲了……滿月?」
「熊寨主不介意?」南宮書也不否認。
「怎麽會?我還開心丫頭有人要呢!」熊壯話才說出口,立刻閉上嘴,瞄瞄窩着南宮書睡着的滿月,深怕吵醒她,「欸!改日再找你聊,你先把滿月送回屋裏。」
「好,改日再與熊寨主繼續聊。」
「記得出去後幫我叫二弟……」
「不用,我已經來了。」話出口的同時,印七星已與兩人打了照面。
南宮書朝印七星道聲早安,便抱着滿月出去,房門掩上時,隐約聽見讨論聲--
「大哥,你真覺得把滿月交給南宮書是好事?」
「當然,除非丫頭不願意。」
「大哥不認爲他倆差異頗大?」
「會嗎?」
「倘若滿月真與南宮書成親,滿月勢必得搬離寨子,她不是個适合城裏生活的姑娘。」
「可是除了阿書,還有誰适合丫頭?莫非二弟覺得隔壁山頭的死小鬼比較适合?」
隔壁山頭的死小鬼?
死小鬼呀……
山寨裏除了南宮書外,難得有客人。原本接待客人也不關南宮書的事,他是随着滿月的腳步,生氣蓬勃地奔來石廳,因此「有幸」目睹兩日前偶然聽見,讓他有些在意的「死小鬼」。
果然是小鬼歹也。
手短短,腿短短,一張臉看上去稚嫩無比,就像是白白嫩嫩的十歲男娃,隻不過個子比十歲男娃再高些。
「爹,你沒事跑來前頭做什麽?還不快快回去躺着休息。」滿月一進入石廳,便揪住熊壯,要把人拖回後方石屋。
「丫頭,等等,有客人。」
「客人?」滿月眼角餘光掃過大廳中央的人,眉頭奮力一擰,「讓我們處理便好,你來湊什麽熱鬧?」
她方才在菜園幫忙割雜草時,遠遠就聽見寨子裏有人說這家夥來了,甚至還過分的要大寨子親自出來「迎接」,而大寨主也真的乖乖到石廳……
還未細想,滿月身子一挺,立刻離開菜園,奔到石廳。
二幹爹說,爹爹還要再躺個兩三日!
「丫頭,你先進去,等爹爹處理完這件事,立刻回去休息。」熊壯巨手拍拍滿月的腦袋,瞄瞄她右手握着的小彎刀,「你不是忙着割雜草?快去。」
「熊寨主,既然滿月在此,一并說了也方便,别急着讓她離開。」小鬼嘻嘻笑着,朝滿月招招手。
「滿月,許久不見,來,過來讓我瞧瞧。你們還不快搬椅子來,好讓滿月坐。」小鬼後頭幾句是對着站在他身後的幾位大漢喊的。
南宮書看着小鬼的架式,微挑起眉,心頭有股說不出的怪異。
這小鬼命令起人來熟能生巧,另外,不知是否他多心,總覺得小鬼的眼裏飽含狡詐與險惡,不是孩童該有的神情。
「你來這兒做啥?」滿月一手仍牢牢抓着熊壯的衣袖,一手握着小彎刀,緊了一緊。
「滿月,你真可愛,我當然是來同熊壯說親,希望他能把你嫁給我,瞧,這回我還帶上聘禮,那一箱一箱的都是呢!這些足夠讓你們寨子用上三、五年,說不定還有多餘的,能改建一下寨子,省得又破又爛,瞧了心煩。呵,你橫眉豎眼的,是不是怪我連續三個月都沒來瞧你?欸!我都在忙着準備聘禮呢!你就别氣啦!」
南宮書的劍眉又是一揚。
小小年紀便急着娶親?難不成,他錯估了對方年歲?
他想起曾經聽人說過,有少數身子異常的人,長不高、長不大,即使到三、四十歲都還一副小孩模樣,難道眼前之人便是?
「把那些都拿回去,我們不需要。」
「滿月,雖說咱倆還未成親,但你也别這樣見外,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的寨子便是我的寨子……」
「誰答應了你?」
「嗯?答應什麽?」小鬼偏偏腦袋。
「我從未答應與你成親,少在那邊自說自話。你快點滾出去,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哈哈……滿月,你害羞是吧?姑娘家對這事兒總是害羞,沒關系,我與熊壯談,你隻要準備當新娘就行了。」
「你……」這人是聽不懂她的話嗎?滿月氣得牙癢癢,想上前直接把人丢出去。
真是的,她到底哪裏招惹他了?從一年半前便不斷來騷擾,一個月起碼會來一次,這次相隔三個月,她原以爲他已作罷放棄,沒想到居然又卷土重來。
她這回不徹底解決這件事,她便不姓熊!
「小……」粗嘎男聲才剛開口,後頭即傳來輕咳聲,是印七星發出的警告,熊壯立刻改口,「呃……林寨主,我家丫頭說不想嫁你,你就放棄吧!」
好險有二弟提醒,否則他就把「小鬼」給喊下去了。
之所以稱他「小鬼」,并不隻是因爲他的身材像小孩,而是他的年歲本來就隻有二十幾歲,給他的感覺也不像阿書那般穩重,活脫脫就是小鬼一枚。
小鬼在隔壁山頭當山賊,雖然沒看過他當山賊的情況,但是聽說他心狠手辣,每個月總喜歡抓幾名倒楣的路人到他的寨子裏,慢慢「淩虐」人家。隔壁縣城的官兵曾出面進行圍剿,但成效似乎不大。
二弟曾批評,這小鬼比尋常山賊還要狠辣,是因爲身體異常而導緻心理不平衡。
「女子嫁人都是由父母決定,熊壯,隻要你下令一聲,哪用得着管滿月如何想?你盡管放心,滿月嫁去咱們寨子裏,包管她吃香喝辣,像神仙一般養着,絕不會吃苦受罪。」
你這話哪能相信?一下說不用管滿月如何想,一下又說會把滿月當神仙,就算他腦子沒裝半本書,也明白其中矛盾。熊壯暗道。
「熊壯,你想想……咳……喂!端杯茶來笨死了,瞧我說了這麽久,也不曉得該端茶過來。」小鬼謾罵,等後方大漢端來茶水,喝了潤喉後,才又接着說:「你不認爲我與滿月十分匹配嗎?她與我年歲相當,身高相當,也都同在山賊寨子出生,雖然我不承認你們是山賊……總之,無論是哪方面,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我倆都絕對适合。」
重點是身高,他尋找好久,終于找到身高如此符合的女人……唔!雖然滿月比他還高些,但他勉強可以忍受,大不了成親後厭倦了她,把她扔了就是。
「喂!後邊那個家夥,你挑眉是什麽意思?是對我要娶你家小姐有意見嗎?憑你這樣的喽啰,還敢有意見?」小鬼一邊滔滔不絕地說着,一邊注意到南宮書。怎麽這個寨子都是些文弱家夥?渾身雪白宛如妖怪的印七星是這樣,現下這名喽啰亦然。
若這些人在他的寨子裏,馬上就被他砍了,省得煩心。
「不,沒什麽,抱歉。」南宮書輕聲說。
小鬼哼了一聲。
「熊壯,我講了這麽多,你到底決定好沒?」其實憑着他寨中人馬,可以立刻把這「名存實亡」的山賊寨挑了、滅了,但是想想,爲了一個女人翻山越嶺,倒不如去洗劫幾個山腳小村子還比較劃算,起碼還有财物、女人可搶,還有許多人可讓他關着,等他一刀一刀「疼寵」。
啊!那滋味是何等美妙。
「你管我爹決定好沒?我自己的事情由我作主!我在這邊說明--我,熊滿月,甯死也不會嫁你!」
小鬼眯起眼,緩緩打量她一番,然後大笑起來,「死?滿月,你倒也明白,死是種解脫,活着才是痛苦。既然你那麽不願意嫁我,那就自己動手從身上取下三樣我要的東西,如此我便不再擾你,放心,我是不會取你小命的。」
滿月想也不想立刻回答,「行!」
「滿月,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始終站在一旁的印七星終于開口。方才顧慮來者是客,大哥又是寨主,因此不便開口多言,但是現下……
滿月到底明不明白答應的後果?沖動的丫頭!
「二幹爹,你别管。」與其讓他不斷來煩爹爹、二幹爹及其他人,倒不如一次解決,幹脆爽快,「你說,要什麽?」
「哈!夠幹脆。」小鬼大笑,打算坐上要喽啰搬來的木椅之前,有些嫌惡地瞪了一瞪,覺得這椅子真是破爛,然後才勉強坐下,「其一,你的發剪了給我。」
滿月一咬牙。
「可以……」
「小姐……」
「熊滿月!」南宮書的嗓聲最爲明顯。
她太幹脆俐落,手上又有彎刀,衆人根本來不及阻止。
「拿去!」滿月将斬下的粗辮扔過去。
小時候,她最讨厭紮辮,又疼又麻煩,所以娘親折衷,耐心地教她紮辮。娘親逝世之後,辮子是她與娘親的回憶,她每日紮辮,都會想起娘親當時細細的溫柔。
但是有些回憶不需要依靠外物,她情願失去過去,也要把握現在的一切。
「不錯不錯。」小鬼摸着落在腿上的粗辮,開始興奮起來。
他第一次讓人自己動手呢!以前的那些人,根本不敢自行動手,非得他浪費力氣,一刀一刀來。
「第二樣……喂!你要把她帶去哪裏?」又是他,那個膽敢朝他挑眉的小喽啰。
「熊寨主,我先帶滿月進去。」南宮書趁着熊壯奪去滿月手裏的彎刀時,一把将她扛起,讓她像布袋似的挂在背上,僵硬的臉讓人無法分辨他的情緒。
「當然,把這丫頭帶進去。」真是的,剛才應該強行讓滿月進去才對,滿月的辮子呀!她的發是這樣漂亮,淡淡的紅。
「南宮書,放我下來!」
「然後讓你做蠢事?」
「不要你管!你沒資格管我!」滿月踹腳,卻被南宮書一掌壓制下來。
南宮書覺得額上的青筋在跳。
沒資格?
哼!好個沒資格。
「熊寨主,我……」
「别廢話,快去快去。」熊壯朝南宮書揮手。
印七星卻出手攔住南宮書。
「二寨主,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南宮書的黑眸迎向印七星的眼。
「二弟,讓他去。」熊壯下令,逼着印七星看着南宮書帶滿月離開石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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