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白] 食錦 (全文完)

我是分身

　　第200章 玩火焚身

　　段庭軒苦笑道：“若是我這樣霸道，不顧你的意願，何用等到現在？罷了，這男女歡愉之事，總要你情我願才能得趣。不過既然她們就在外面，少不得弄出一點響動，讓她們聽去才好，不然焉能不起疑？哪有夫妻倆晚上不……咳咳，那個……你懂的，更何況咱們都是正值年輕。”

　　蘇暖暖當然懂，很懂，上輩子電腦裡好歹還是有幾部AVGV和高H小黃文的。不過懂是一回事，但裝又是一回事，做出點響動？這要怎麼做？要叫出聲嗎？或者把床搖幾下？天可憐見，前世做群演沒參與過這種大膽情節，演技不太夠啊。

　　察覺到妻子僵硬的身子，段庭軒心中越發苦澀，表面卻不露一點兒端倪，悄聲安慰道：“無妨，你要相信夫君的定力，不會真趁你之危的，你和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為了吃的你從來都是不擇手段，從前甚至不惜自降身份做老鼠進廚房。”蘇暖暖咽了口唾沫，表示對小侯爺的自我評價十分懷疑。

　　段庭軒：……

　　“好了，其實我不是不相信你。”丈夫這個僵住了的表情是“很受傷”的意思嗎？蘇暖暖心裡有點愧疚，連忙又小聲解釋道：“那個……主要是……我……我對自己的演技沒有太大信心，那個……我沒演過這樣的戲啊，你懂的。”

　　“你也有演技不行的時候？剛啟程時不是信心滿滿嗎？還生怕我拖了你的後腿。”

　　原來暖暖是擔心這個？小侯爺冰涼的心一下子就熱的發燙了，嘴裡小聲調笑著，便抱著蘇暖暖來到床上，將她放躺在上面。看那一頭青絲鋪滿床上那對並排放的枕頭，他心裡越發蕩個不休，某個部位也實在控制不住，高高昂起頭來。小侯爺生怕這“醜態”被妻子看見，連忙放下了床帳鑽進被窩，輕聲道：“跟著我說的做，先把床輕輕搖幾下。”

　　“怎……怎麼搖？”即便看過h文和av。也避免不了大奶奶在這方面還是菜鳥一只。看著段庭軒忍笑抓著床柱搖動了幾下，她連忙也有樣學樣，努力幫著搖床。想那安排在佣人房中的床怎可能是什麼豪華結實的上好木床？讓二人這一頓搖。頓時便“咯吱咯吱”響個不停，如同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

　　“停……停停停……”小侯爺一聽這床都出來風箱的聲兒了，立馬意識到妻子這是太出力了，連忙叫停。嚇得蘇暖暖急忙停手，小聲道：“怎麼了？”

　　“這哪是兩個人在行雲布雨？這分明是兩條龍在交歡。”段庭軒又好氣又好笑：“你沒聽見床都出什麼聲兒了嗎？再搖兩回就散架了。再說……”小侯爺說到這裡。踟躕了一下，才小聲道：“這麼激烈的戰況，只有床出聲，你覺著正常嗎？”

　　“你的意思是說？人還得配合配合？可是……要……要怎麼叫？我……我不會……也……也叫不出來啊。”一向彪悍的大奶奶此時羞得滿臉通紅。叫床聲嗎？這……這真是太羞恥了。等等，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她真不會叫啊。

　　心愛的人在自己面前微垂頭，滿臉嬌悍不在。只余一片紅雲，在這樣唯美情景下要是還能把持得住，那就不是小侯爺，而是七八十歲的老太監了，連心有余都做不到的那種。

　　宛如受到蠱惑一般，段庭軒伸手將蘇暖暖摟到懷中，輕聲道：“沒關系，我教你……”

　　“啊！”蘇暖暖嚇了一跳，驚叫一聲，然後一把攀住段庭軒肩膀，低聲驚慌道：“冷靜些，段庭軒你給我冷靜些，別忘了你剛剛還給我保證過……”不等說完，就見丈夫邪魅一笑，在她耳邊呢喃道：“傻瓜，剛才不是叫出來了嗎？”

　　啊！他……他是故意刺激我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蘇暖暖再次滿面通紅，又聽丈夫低聲含笑道：“剛剛那一聲叫得挺好，夫君身子都麻了。”

　　“喂！不要太過分啊。”

　　蘇暖暖氣哼哼低吼，同時只覺著心裡似乎也癢癢的，從未有過和男人如此親近的體驗，尤其面前這個男人，無論外貌還是性格，都是她最喜歡的。最重要的，這人還是她名義上的夫君，是她可以名正言順占有的。

　　一念及此，蘇暖暖的心跳猛然加快，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叫囂著要跑出來，她有些慌亂，但又十分不甘，不想突破自己的底線，可又覺著自己和段庭軒明明兩情相悅，憑什麼不能肌膚相親？憑什麼要讓他禁欲，甚至將他推到別的女人懷裡？

　　不……不行，她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從未有過的獨占欲讓蘇暖暖猛然握緊了拳頭，卻不料這一用力，就將段庭軒身上那件薄薄的家居衣服給拉了下來。江南春暖，兩人沐浴後都是只穿了薄薄的衣衫，此時這件寬松衣服順著小侯爺胳膊滑下，頓時就露出他那勁瘦結實的上半身。

　　蘇暖暖使勁兒眨了眨眼睛，只覺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許是養尊處優又是文官的關系，小侯爺身上沒有糾結成團的肌肉，卻絲毫不會給人軟弱之感，隨著他的動作，那隱藏在淺麥皮膚下的肌肉流暢閃現而過，令人想起山中獵豹那均勻柔韌的矯健身體。

　　就算是曾經看到過的頂尖男色圖片，也沒有面前夫君的半裸身體誘人啊。蘇暖暖的理智終於崩潰，“嗷嗚”一聲輕哼就撲了上去，緊緊抱住段庭軒的身體，把臉埋在小侯爺肩窩處又蹭又啃。

　　這絕對是在玩火了。要知道，從未有過的親近，彼此間呼吸相聞，這樣的情形，讓小侯爺此時也只能用最強大的定力來維持住那一線理智不潰散。他忍得好辛苦好辛苦，胯下昂揚抬頭的兄弟已經被揍了幾巴掌，卻頑固地不肯低頭，就這樣辛苦煎熬時，蘇暖暖卻撲了上來，這不是玩火自焚是什麼？

　　必須要承認，在小侯爺面前，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都有點兒不夠看了，畢竟當年柳下惠懷中的女子是美是醜都沒人知道，而段庭軒面對的卻是心上人忽然間火辣大膽的挑逗啃咬，就在這種時刻，他還能抱著妻子的腰吞著唾沫提醒對方說：“暖暖，你……你你你快放開……你這是在玩火……你……我……我要控制不住了……”

　　“我不管了……”蘇暖暖被眼前賣相超一流的丈夫勾引的蠢蠢欲動色心大起，連“不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夫”的做人原則都拋到了腦後。段庭軒正處於欲火焚身的煎熬之中，她又何嘗不是？兩輩子加起來，她都快三十了，正是對男女歡愛之事最渴望的時候，更何況面前這個男人，還是她發自肺腑喜歡愛慕的，此時最開始的驚恐和矜持拋去，就只剩下本能的索取和渴求，連“不管了”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你……你莫要後悔……暖暖，我……我真的不行了。”小侯爺苦啊，兄弟在下面忍得都疼了，拼命催他跨馬揚鞭，偏偏他顧忌著妻子的感受，還不敢一把推倒，生怕之後就被妻子嫌棄。可即便有這樣的恐懼，忍到現在也真是忍無可忍，於是把心一橫，那雙手向兩邊一扒，就將蘇暖暖身上那件單薄的家居服也剝了下來，只余一件水綠色的抹胸。

　　與此同時，屋外兩個小丫頭聽著房間裡木床發出的巨大響聲，不由都是面紅耳赤，鳳兒便跑到了小嬋被窩裡，悄聲道：“姐姐姐夫還真是恩愛，我從前也聽過家裡姐姐和姐夫……可也沒有這麼大動靜。”

　　“可不是？姐夫看著瘦，沒想到力氣這樣大。這總有兩刻鐘了吧？床還在響呢，只是倒沒聽見別的聲音，姐姐也真是能克制。”

　　話音剛落，就聽裡面傳來了一聲驚叫，兩個小丫頭“撲哧”一笑，鳳兒便推了一把小嬋道：“呸！都是你說的，如今人可不就叫了？現打了嘴吧？不過說起來，竟然做到現在還興致盎然的，我姐夫和姐姐……嘻嘻……他們兩個弄一刻多鐘就……就完事兒了。”

　　“呸！你個不害臊的還好意思說，聽自家姐姐姐夫的牆角，讓你姐姐知道不揍你才怪。”

　　兩個小丫頭嬉笑成一團，卻不知裡面戰鬥其實才打響。蘇暖暖雖然是處子之魂，但這身體卻是熟透了的水蜜桃。再加上夫妻倆此前早已是一心相許兩情相悅，只因為蘇暖暖的底線，才都苦苦忍耐，此時忽然間解禁，就如關了幾個月的洪水開閘一般，當真是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直過了小半個時辰，方才雲歇雨收。外面兩個小丫頭早聽懵了，這麼長時間？裡面歡好的到底是兩個人還是兩只狐狸精啊？這都快一個時辰了吧？真的好可怕啊。

　　街上隱隱傳來梆子聲響，夜已三更，小嬋鳳兒被睡意侵襲，連八卦的心思都沒了，迷迷糊糊往床上一倒，就睡了過去，很快呼吸就均勻起來。

　　她們倆沉入甜美夢鄉，裡面並肩躺在一起的夫妻二人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我是分身

　　第201章 霸道

　　“沒想到忍了這許久，到底還是走到了這一步。”許久，蘇暖暖方輕聲呢喃了一句，聽在小侯爺耳中，當真是百味雜陳。

　　“都怪我，太高估自己的定力了。”小侯爺摟住妻子，生怕她心裡難受，開口就將錯都攬在自己身上，卻聽妻子輕笑道：“笨蛋，如果那個時候你還是定力如山，我非一腳把你踹下床不可。”

　　“暖暖……”

　　小侯爺懵了，唇邊逸出妻子的名，卻聽蘇暖暖嘆了口氣，接著又輕聲但堅定道：“沒什麼，走到這一步，雖然違背了我的初衷，但我不後悔。節操這個東西，掉了就掉了，不用再撿起，反正掉了第一回，就能掉第二回第三回……”

　　段庭軒靜靜聽著，沒有插言，雖然對妻子的話有些似懂非懂，但他知道這是妻子在驅除她自己的心魔，所以也不打擾，只是用那雙亮如星辰柔若春水的眼睛注視著蘇暖暖，只覺著這張臉，這個人，真的是怎麼看都看不夠。

　　嘟囔了一會兒，大概是做完了心理建設，蘇暖暖停口了，然後她亮晶晶的眼睛抬起，認真看向段庭軒，嚴肅道：“你是知道我霸道的，如今既然有了我，就不許你再和那些妾室們在一起了，我知道我這要求很不講理，對她們也不公平，但大宅門不就是這樣嗎？女人們勾心鬥角，都是為了得到丈夫的愛，這叫各憑本事。我自問在這方面沒本事，也不耐煩和她們纏鬥，我今兒就想霸道一回，獨占了你，你答不答應？答應了。從此後我們做好夫妻，只要她們不來惹我，我也好好待她們，除了丈夫不能和她們分享，其它的我不介意多給她們一些；若是不答應，我就當今晚被狗咬了一口，從此後我們仍然是貌合神離……”

　　不等說完。就被段庭軒摁住嘴唇。燭光下，丈夫那雙眸子簡直亮的嚇人，只聽小侯爺輕笑道：“你以為。如今我有了你，還有心思去想著別人麼？從前你晾著我的時候，我就好幾個月沒在別的房裡過夜了。我如今才知道，為什麼你總說三妻四妾不應該。果然這心裡一旦真正有了人，就再容不下第三個人來插足。暖暖。我……我今晚歡喜的很，既然承蒙你青眼，把自己給了我，從此後我就不會再放開你。”

　　“那你……那你不覺得對不起她們嗎？”蘇暖暖並非是霸道性格。雖然剛剛才做了個霸道決定，說出一番霸道的話，但心裡還是有些別扭。聽見段庭軒的答案，忍不住期期艾艾問了一句。卻聽段庭軒正色道：“以這個世間的倫理來看，我並沒有錯。不過終究是我辜負了她們，所以……我其實是有錯的。然而如今說什麼都晚了，早知今日，當初我也不會自詡風流，徒給自己留下今日難題；可這些也是廢話。所以……錯便錯了，辜負也就辜負了。將來有什麼罪過，全由我來背負就是，哪怕是下地獄，我也要牽著你的手過好這一世。我這心裡，真的委實再也裝不下別人了。”

　　“這可是你說的，你真是這樣想的？”蘇暖暖的眼睛越發亮了，見段庭軒重重點頭，她就歡喜地將頭埋進對方胸膛裡：謝天謝地，穿越大神總算還眷顧著她，竟讓她在這樣一個男權社會找到了一個可以交付真心的的男人。

　　段庭軒也是歡喜不盡，萬沒想到這一次江南之行，竟還能收獲這意外的驚喜，將懷中那光滑身體又輕輕緊了緊，下巴放在蘇暖暖頭頂，感受著那一頭青絲的微濕光滑，他忽然開口道：“暖暖，你說，我不是在做夢吧？你竟然真的……把你自己給我了？我原以為，一輩子也未必能等到呢。”

　　“嗯。”

　　胸前傳來悶悶的聲音，恍恍惚惚的讓段庭軒只覺著有些不真實，輕輕在那發上吻了一下，他喃喃道：“其實我控制不住那一刻，還以為自己一定不會有好下場，說不定被你踹一腳……”

　　“行了，不要得便宜還賣乖啊，你是不是還懷疑自己在做夢？沒關系，我可以幫你試一試……”蘇暖暖終於抬起頭，滿是紅霞的小臉上恢復了往日嬌悍，那雙丹鳳眼危險地一眯，立刻就讓小侯爺清醒了，只把一顆腦袋搖得撥浪鼓一般，連聲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是在做夢，我非常的肯定。”

　　“睡覺，別忘了這是在什麼地方，明天早上起來，還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付呢。”蘇暖暖拉起薄被蓋住光滑身子，閉上眼睛不允許自己再多想。只是這心思哪裡是說控制就能控制的？因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忽然暗自疑惑道：我是怎麼了？怎麼今晚定力這麼差勁呢？段庭軒這風流蘿蔔還沒怎樣，我竟然就主動撲上去了，不對啊這個，只是……好像也不是因為吃了什麼春藥類的東西，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此思慮了好一會兒，才模模糊糊尋到答案。暗道是了，從進了這蘇州，雖然是本色出演，但畢竟這是敵人大本營，神經其實不知不覺一直是繃得緊緊地，尤其今日又進了狼窩，危險重重下，或許是積滿了的壓力需要宣泄，又或者是受不得這樣在最危險地方釋放激情的刺激，再加上那廝的身體真是太誘人，所以奶奶我一時間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想到此處，一張臉又覺熱辣辣的火燙起來，但心底卻是滿溢的幸福滋味。總算是她在現代接受的知識和小說夠多，竟然能把今晚這事兒發生的契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耳聞得四更梆子響，蘇暖暖神經徹底放松之下，終於迅速進入了夢鄉。

　　睡了兩個更次，方在段庭軒的呼喚下迷迷糊糊起來。蘇暖暖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咕噥著抱怨道：“怎麼這麼早就起啊？我睡得正香哩。”

　　段庭軒笑道：“你還說呢，這幸虧是老爺起的也晚，若在酒樓那會兒，什麼時候讓你睡到這個時候過？不過在明玉別院才過了幾天舒服日子，你就憊懶了。”

我是分身

　　第202章 前往金陵

　　蘇暖暖笑道：“果然如此。”說完又一瞪眼，對段庭軒道：“誰許你說實話的？明知道我不愛聽。”

　　“是是是，我一時口快。”段庭軒陪笑道歉，這副夫綱不振的模樣讓門口端著臉盆伺候的兩個小丫頭都不約而同偷笑起來。

　　梳洗後來到廚房，只見各樣食材已經按照她昨晚吩咐的預備好了，於是蘇暖暖便挽起袖子，做了個皮蛋瘦肉粥。這可不是普通的皮蛋肉粥，步驟十分繁瑣，還未熬好，香氣已經飄得滿廚房都是，惹得眾人交口稱贊。

　　忽聽門口一聲笑道：“還沒到門口就聞到香味兒了，王娘子這是做什麼呢？”

　　眾人大吃一驚，沒想到陸風羽竟然會親自來到廚房，這還是破天荒頭一回呢。因紛紛跪下拜見，獨有蘇暖暖頭也不抬，在蒸騰熱氣中脆生生答道：“是皮蛋瘦肉粥，不是尋常酒樓客店裡那種糊弄人的，我這是真正熬這粥的法子，就是有一樣，時間有些長，老爺且再等一等，不許以這理由扣我工錢。”

　　陸風羽哈哈笑道：“這個自然，俗語說的好，好飯不怕晚，我等得起，等得起。”說完又來到段庭軒身旁，看著那一鍋在水裡煮著的蛋，喃喃道：“這莫非就是茶葉蛋？安樂樓的秘法茶葉蛋嗎？”

　　蘇暖暖笑道：“真是可笑，茶葉蛋雖然是世子夫人發明的，但其實簡單得很，談得上什麼秘法不秘法？只要把最重要的兩樣掌握好，一個火候一個材料，保准都是噴香的。”

　　陸風羽笑道：“恰是這個掌握不好呢。幸虧你機靈，又在那酒樓裡做過。不然尋常人哪裡能把材料都猜全了？”

　　一邊說話，一邊看蘇暖暖忙碌，陸風羽只覺著樂在其中。待瘦肉粥熬好了，便迫不及待讓人立刻盛了送去飯廳，又見蘇暖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過來，笑著道：“這是奴婢根據老爺口味制定的點心零食，留著去金陵的時候吃。老爺看看還有什麼可添減的？若是沒有。我就按照這個預備了。只有今兒一天時間，還真有些緊巴巴的。”

　　“好好好，我看看。”陸風羽走到門外。看完紙上寫的那十幾樣點心干果蜜餞等，便連聲道：“就按照這個預備吧，一天時間，能把這些預備全了就不容易。也幸虧是你，換了別人。萬萬沒有這個本事。”

　　說完將單子遞給段庭軒，抬眼望去，只見蘇暖暖俏麗身影仍在灶台邊忙碌著，想到昨晚她纖纖素手遞過來的美味烤肉。這一向不親近女色的家伙竟然覺著心中有些微動。

　　“老爺，不知道咱們在金陵要逗留多少時日？若是時日長，蜜餞干果就得多准備些。”

　　段庭軒的話將陸風羽神智拉回來。再看向面前這機靈家伙，他就有些嫉恨。暗道貌不驚人的窩囊廢，憑什麼也能有這樣手藝的娘子？這真是巧婦常伴拙夫眠，可惜，太可惜了。想我陸風羽才貌雙全，好吃如命，可茫茫人海中，上天竟不能賜我這樣一位娘子，唉！造化弄人，莫過於此。

　　“大概十幾日吧。回程後我們也不在這裡住了，隨船直接去杭州，不過我料著你們夫婦兩個也沒什麼要特意收拾的。即便有，回頭打發人過來一並取了就是。”

　　陸風羽心不在焉的說完，便轉身離去，他著急去嘗那皮蛋瘦肉粥的味道。

　　“沒想到王府效率還挺高，這麼早就開船，我還以為怎麼著也要晌午才能啟程呢，結果現在才半上午，船隊已經出發了…”

　　甲板上，蘇暖暖靠著段庭軒，愜意看著岸邊景色。因為陸風羽堅持，所以他們兩個是唯一上了這為首大龍船的廚子，甚至襄陽王還特地吩咐人將船艙末尾兩個房間改做了廚房，這也就是王府勢力大，一聲令下，不到一個時辰便准備妥當，若是尋常富商官宦，哪有這樣實力？

　　“怎麼樣？你們兩個跟著陸先生，過得可還好？”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聲音，段庭軒和蘇暖暖回頭看去，就見蘇東樓走上前來，眼中關切被恰到好處的掩藏住，不過自然瞞不過段庭軒和蘇暖暖這一對有心人的眼睛。

　　“回主人的話，過得挺好，這不過幾頓飯，已經得了二十多兩賞銀。昨兒預備的那些點心干果蜜餞合老爺的意，一下子就打賞了我們五兩銀子呢。”段庭軒恭恭敬敬的稟報著，讓蘇東樓忍不住大笑起來，搖頭道：“你啊你啊，看你那點兒出息，二十多兩銀子就把你樂成這樣兒？真是個見錢眼開的。”

　　“呵呵，二十兩銀子在蘇樓主眼裡自然算不得什麼，不過對於他們兩個奴才來說，這些銀子已經是筆小財了，自然高興。”

　　不用問，聽聲音就知道是陸風羽過來了。這廝本來是在艙中和襄陽王說話的，看見蘇東樓從門前走過，生怕對方去打自己那兩個廚子的主意，於是連忙找個借口溜了出來，結果一上甲板，就聽見這話，可把他氣壞了，暗道牆角既然到了我這裡，你還想挖回去？別白日做夢了。

　　“不是我說你，既然喜歡人家的飯菜，怎麼不多賞點兒？別人不知道，難道我還不知？王爺賞你的銀子都是以千兩來論的，你那身家，比起最富有的大鹽商，只怕也不遑多讓，做人也不要太小氣了。”

　　蘇東樓轉身看著陸風羽，只見他穿著一身雪白衣衫，背後是緩緩移動的春江碧水，柳綠花紅，越發襯得人如美玉倜儻風流，他呆了一呆，心中暗道：難怪許多人明知這廝狠毒，卻仍是忍不住要和他親近，這貨的皮相當真是難得的。幸虧王爺不好男風，若是好那一口，怕是早弄到床上去了吧？

　　想到陸風羽生性高傲，若是襄陽王真對他起了異樣心思，這貨只怕是寧死也不肯屈服，又或許到底不敢死，所以只好又哭又叫的委身事賊，每次猶自憤恨掙扎，如此一來，自己大概只要輕輕幾句話，就能把他給策反了。

　　只可惜，這終究只是白日夢，襄陽王就差沒把陸風羽當祖宗供著了，那份兒敬佩愛戴，簡直沒說的，又怎可能做出那樣禽獸之事來？而他這一番苦心沒有白費，也換得了陸風羽的效忠，反正到現在，蘇東樓沒看出這廝有半點被策反的可能性。

　　正想著，就聽陸風羽反唇相譏道：“你好意思說我小氣？他們夫妻兩個在明玉別院多長時間了？總共得過十兩銀子的賞沒有？如今在我這裡不到三天，我已賞了二十兩銀子，足夠了。若是你這個前主人大方些，我如今說不得也要花重金籠絡一下，偏偏你這個前主人比我還小氣，那我怕什麼？”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轉眼間便戰在一處。蘇暖暖段庭軒冷眼旁觀，最後發現以蘇東樓的伶俐嘴皮子，竟然還不是陸風羽的對手。這讓兩人大為驚奇，只覺著當日陸風羽在明玉別院的時候，好像沒這麼厲害的，怎麼轉眼間，這戰鬥力就上升了n個台階？這不科學啊。

　　他們卻哪裡知道？什麼事情只要涉及到吃的，陸風羽這吃貨就會化身超級無敵模式，就如這鬥嘴，從前他和蘇東樓在一起唇槍舌劍，從未贏過，最多半斤八兩；但這一次因為誤會對方要把牆角挖回去，於是瞬間進入狂化模式，戰鬥力成倍遞增，一番舌戰下來，蘇東樓竟然處於完全的下風和劣勢。

　　這把蘇東樓給氣得，他在陸風羽面前，除了武力外，也只有這嘴皮子功夫還有些優勢，誰知今天竟然連最擅長的都被人碾壓了，尤其是看見襄陽王和幾個侍衛隨從就站在不遠處，微笑看著這邊，這貨更覺著臉上掛不住，因一時衝動，便上前揪住了陸風羽的衣領，咬牙切齒道：“分明是你鼓動王爺，把他們夫妻倆弄到了你那裡去，如今得了便宜還要賣乖麼？信不信我揍得你滿地找牙？”

　　陸風羽傲然昂首，冷笑道：“怎麼？說不過我就要動手？果然是流氓習氣。你打啊，有本事你就下手，正好讓王爺看看，他欣賞的明玉樓主是個什麼德性？到底可不可堪大任？”

　　“你……”蘇東樓是真恨得牙癢癢，這一瞬間，腦海中就浮現出剛剛腦補的陸風羽憤恨掙扎委身事賊的畫面，不過這一次腦補的對像不再是襄陽王，而換成了自己，似是這樣可恨又陰險的毒蛇，就該將他剝光了赤條條綁在床上，服不服軟？不服軟就欺負你到死，不，是欺負的你生不如死，看你還敢不敢嘴硬陰險狡猾？

　　正腦補的心花怒放，忽聽陸風羽不屑道：“怎麼？還不下手嗎？若是不敢的話，就趕緊放開我，也不知你吃了早飯洗沒洗手，當心弄髒我的衣服，今兒才上身的呢。”

　　蘇東樓猛地一愣，接著便像觸電般松開了手，蹬蹬蹬連退幾步，又把腦袋使勁兒搖了搖，暗道蘇東樓，你瘋了嗎？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他是陸風羽，是個男人啊，你怎麼可以……難道是這些日子殫精竭慮，一直沒有找女人宣泄，所以有些飢不擇食了？不過……說起來那條毒蛇雖然毒，但真是有些魅力啊，滿天下只怕也找不出一個像他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清新人物……啊！不對不對，天啊，你今天是怎麼了？

我是分身

　　第203章 神仙降

　　陸風羽看著蘇東樓臉色變幻不定，還以為他終於被自己一番精彩言論徹底打懵了，因整了整衣領，猶如一只驕傲的公雞般來到段庭軒蘇暖暖身旁，正要說些什麼，忽地就聽一聲驚叫，扭頭一看，只見襄陽王身邊一個隨從指著對面青山，連聲道：“神仙降……神仙降又出現了。”

　　“神仙降？”

　　段庭軒和蘇暖暖也好奇地上前幾步向對面看去，只見在對面一片青蔥山嶺間，忽然現出了一道極為濃厚的白霧，斷斷續續，且形狀各異，看上去就好像是天上白雲忽然落下山間。夫妻二人從未看見過這樣奇景，一時間也是忍不住嘖嘖稱奇。

　　“為什麼叫神仙降呢？”蘇暖暖轉頭望向段庭軒，卻不經意瞥見陸風羽的神情似是有些緊張，接著他快步走向襄陽王，不知在對方耳邊嘀咕了幾句什麼，襄陽王也是一副凝重神情，微微點了點頭。

　　蘇暖暖有些驚訝，捅了捅段庭軒示意他注意一下那兩人的異常反應，結果沒得到回應，一抬眼，只見丈夫臉上也滿是震驚之色，她連忙道：“怎麼了？”

　　“哦，沒……沒什麼。”段庭軒被妻子的聲音拉回神思，然後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個……我還從來未見過這樣奇怪的景像，真是吃了一大驚，可見這大千世界，當真無奇不有，連雲彩也會落下來，莫非是真有神仙降臨到了那片山嶺嗎？”

　　蘇暖暖微微一努下巴，段庭軒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見襄陽王和陸風羽在船舷邊談笑風生。此時許多人都聚集到了甲板上，看那遠處山嶺的奇異景像。議論了一會兒，就聽一個門客高聲道：“今日王爺前往金陵祭祖。啟程之際，就有祥瑞降臨，可見此行必定一帆風順，日後王爺一定富貴綿長，萬事如意。”

　　有這一個帶頭的，其他人紛紛醒過神來，於是甲板上湧動著一片諛辭如潮。這種情況下陸風羽是從不肯湊熱鬧的。也不知是真清高還是為了保持自己的清高形像。見段庭軒和蘇暖暖在大後面。他便含笑走過來道：“你們才從京城來江南不久，想必沒見過這奇景，怎麼不上前看個分明？倒躲在這裡。可是害怕？無妨，我帶你們過去，諒無人敢攔。”

　　“多謝老爺。”段庭軒連忙道：“我們的確沒見過這樣奇景，不過剛才人少時已經看分明了。這會兒何必往前面湊？難道景色還能變化不成？反正剛才那一幕已經深深印在腦中，一輩子也忘不掉了。”

　　陸風羽笑道：“白雲無形。這景色自然也是有變化的，少廢話，過來。這奇景雖然不至於百年難遇，但是一年中要遇上兩回也不容易。更何況今天這白雲格外綿長，形狀多變，最是迤邐壯觀。若是錯過這一次，保准你們後悔一輩子。”

　　說完帶兩人來到船舷邊。果然，那些擠在一起的侍衛隨從一見陸風羽，立刻潮水般讓出條路來，那情景讓蘇暖暖都恍惚了，暗道我們是瘟疫嗎？你們躲得這麼干淨利落？轉念一想，明白了，大家躲得不是她和段庭軒，而是陸風羽，可見這裡應該不少人都被這廝禍禍過。

　　那山嶺間的白雲果然在翻滾流動，倏忽變幻著形狀，場面十分壯觀。蘇暖暖看的嘆為觀止，只恨這個時代沒有攝像機，不然一定要把這神奇一幕拍下，和這蔥郁山嶺間的神仙降一比，連黃山雲海都有些遜色了，畢竟雲海那是大範圍的霧氣籠罩，而這卻是在青翠山嶺的中間，忽然就出現了真正白雲狀的霧氣，這在前世可是聞所未聞的奇景，就不知道形成的原因是什麼。

　　“老爺，這神仙降當真奇特無比，莫非是有什麼傳說嗎？”蘇暖暖實在好奇，所以忍不住轉頭去問陸風羽，卻見他笑道：“傳說倒是有，好幾十個呢，你若閑來無事，可以找綠綺問，她是蘇州本地人，且從前就住在那一片地方，對神仙降的傳說熟悉得很。”

　　段庭軒神色一動，詫異道：“什麼？那一片不都是崇山峻嶺嗎？竟然還能住人？”

　　陸風羽笑道：“不是那崇山峻嶺間，是那山巒周圍，有幾個村莊分布，綠綺當年就在其中一個村中居住。”

　　“哦，原來如此，我就說嘛，那樣深山怎麼可能住人？”段庭軒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笑起來，過了一會兒又問道：“剛才聽老爺說，這神仙降十分難得，一年只有兩三回，但不知那到底是什麼？我想著不應該真的是白雲落下吧？應該……大概還是霧氣造成。”

　　陸風羽笑道：“這我也不知道了，這樣壯觀景色，配著神仙降臨的傳說，何等詩意？你偏偏要去追尋究竟，可見你是個俗人。”

　　段庭軒連忙陪笑道：“老爺說的是，奴才就是個俗的不能再俗的，哪裡有老爺那些文采詩意？”

　　陸風羽看了蘇暖暖一眼，呵呵笑道：“你沒有文采又何妨？反正有逆天的運氣，能娶到這樣能干的娘子，這已經比老爺我強百倍了。”

　　段庭軒嘿嘿笑著不說話，眼看那霧氣漸漸散去，他便看向蘇暖暖道：“先前你鬧著要出來透透氣，如今氣也透了，景色也看了，還不趕緊回去給老爺預備午飯？”

　　陸風羽也忙道：“沒錯，快回去預備吧，多做幾道好菜，今天我要請王爺和蘇樓主用頓便飯，雖然我和蘇樓主不對付，但怎麼說，也是從他手中把你們要來的，若不請他一頓，只怕他更不甘心了。”

　　蘇暖暖笑著答應下來，和段庭軒轉身回了船艙，待進到廚房，小侯爺看看四下裡無人，便拽了蘇暖暖悄聲問道：“你剛剛在甲板上，扯我袖子叫我看什麼？”

　　蘇暖暖來到案板前，隨手拿起一塊肉切著細絲，又丟給段庭軒一把蔥，讓他切成長段備用，也悄聲道：“我看那會兒姓陸的面色凝重，跑去襄陽王身邊耳語了幾句，襄陽王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但是等我叫你看的時候，他們神色已經恢復如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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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4章 大發現

　　“當真？”

　　段庭軒咽了口唾沫，聲音中竟然帶了幾分緊張激動。蘇暖暖奇怪看了他一眼，小聲道：“我有必要騙你麼？怎麼了？難道這裡面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唔！該不會那神仙降是他們自己弄出來的吧？也想玩當年漢高祖斬白蛇之類的把戲，目的就是為了收買人心？”

　　“這樣大的場面陣仗，我料著他們未必整得出來。但是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段庭軒說到這裡，聲音更壓低了，然後一字一字道：“還記得那塊白石嗎？當初我撿到它的地方，對面就是神仙降的山嶺。”

　　“白石？”蘇暖暖疑惑，但旋即就想起，據說那是龍平章死前留下的線索，但她和段庭軒以及蘇東樓都沒有參詳出來，難道段庭軒今日有了想法？這一想，她也興奮起來，連忙小聲道：“怎麼？你參詳出了那白石的秘密？難道和今日的神仙降有關系？”

　　“只是有個想法，但不知道對不對。”段庭軒摸著下巴，想了想便輕聲道：“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這一下蘇暖暖也明白了，雙眼精光一閃，喃喃道：“是了，莫非關鍵並不是這首詩，而是這首詩的第二句，白雲深處有人家？那神仙降的山嶺中，住著什麼關鍵的人物嗎？”

　　“你也立刻想到了這一點？”段庭軒面上興奮之色更濃，將切好的蔥段放到碟子裡，見蘇暖暖又撿了幾個雞蛋讓他攪拌，他就一邊攪雞蛋一邊湊近了妻子，小聲道：“我當初在那個地方看得清楚。對面那片山嶺中大多都是楓樹，可笑我自詡聰明，這樣巨大的一個線索，我竟然沒放在心上，生生給忽略了。我明知道平章不善此道，每次一旦由他設置謎底，必定都是最簡單易懂的。我偏偏還要往復雜的地方去想。如今看來。他那白石分明就是告訴我，停車坐愛楓林晚，白雲深處有人家。如果我們的猜測沒錯。那山嶺中隱居的人必定至關重要，我懷疑，平章的死很可能就是因為他發現了這個隱居的人。”

　　“非常有道理。”蘇暖暖也興奮了：來到江南之後，遲遲打不開局面。甚至夫妻二人如今都陷進了險境之中。如今忽然間，線索就到了面前。怎不令他們喜出望外？就如同一個走進了死胡同的人，忽然一個拐彎，眼前便是豁然開朗，這才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心情大好之下，蘇暖暖大展廚藝，就在這狹窄的小廚房中。利用充足的食材，整治出了四個冷盤八個熱菜。

　　弄完後就已經是晌午時分。恰好綠綺過來傳飯，看見灶台案板上擺的滿滿當當，不由眼睛都直了，喃喃道：“老爺不是只讓你們預備三五個菜就行了嗎？怎麼弄了這麼些？虧得王娘子你也能施展開，這裡可不同咱們家那個大廚房啊。”

　　蘇暖暖連忙謙虛了幾句，夫妻倆現在的心思哪還在這些菜上？眼看著那片青蔥山嶺被慢慢甩在身後，終至不見，兩人當真是心急如焚。

　　只是再著急也沒辦法，總不能現在就想個借口跳下船去，那樣徒惹人疑心罷了，因此夫妻倆只好耐住性子，想著回來後再想辦法讓蘇東樓派人去打探。

　　一路順風順水，兩天後便到了金陵。

　　襄陽王在金陵也有一座行宮，其豪奢簡直讓段庭軒和蘇暖暖嘆為觀止。連小侯爺都說：不下江南，不知襄陽王之豪闊。如此看來，皇帝陛下肯定也不知道，要是知道這弟弟過得比他還滋潤，依照那一家的性子，蘇暖暖估計襄陽王早被召回京去做個閑散王爺了。

　　段庭軒和蘇暖暖除了伺候好陸風羽的飲食之外，就不用管其他差事，因此兩人倒不像其它僕人那樣忙碌，悠閑自在了兩日，這一天恰好天上多雲，微風習習，也沒有大太陽照著，算是難得的一個好陰涼天氣。於是夫妻二人便商議著外出逛逛，反正晌午前趕回來，不耽誤晚飯就好。

　　金陵的繁華在大印朝那也是能排進前三名的。一路上行人如織，摩肩接踵，兩人只逛了一會兒便沒了興趣，只覺著人太多，因正要回去，就聽前面一片吵嚷聲傳來。

　　蘇暖暖是個愛管閑事的，聽見這吵鬧聲，八卦心起，拉著丈夫便擠進了人群中，只見地上躺著一個老婦人，身旁停著兩輛馬車，雙方正在互相指責，都說是對方撞了人，和自己無關。

　　蘇暖暖只看得心頭火起，上前二話不說扶起躺在地上直哼哼的老婦人，抬頭對那互相指責的兩個人叫道：“都閉嘴。既然不能明確責任，那就都賠錢。”這兩個家伙不管地上被撞倒的婆婆，反而都急著撇清責任，蘇暖暖武斷認定這屬於“沒一個好鳥”的事例，所以兩方面各打三十大板就對了。

　　那兩人被蘇暖暖嚇了一跳，見出來了個多管閑事的，心中生氣，紛紛責問蘇暖暖是老婦的什麼人？卻聽她冷笑道：“我不是這位婆婆的什麼人，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你們二位爭執不休，卻置婆婆於不顧，等你們爭論出個結果，婆婆還不知怎樣呢，所以我不等你們出結果，都拿錢賠償便是，出了錢後，你們兩個再去爭執到底是誰撞了人吧，爭出結果，讓撞人的把錢賠給沒撞人的就是。”她已經看到老婦人褲腿鮮紅，不知是不是倒地時被尖石頭劃破？如果只是這點皮肉傷倒還無妨，最害怕的就是骨折。

　　旁邊看熱鬧的人見蘇暖暖行事干脆利落，又是古道熱腸，不由紛紛稱贊，只說這個辦法很好，不然就去官府任由大老爺評斷，那兩輛馬車不願意惹麻煩，又見群情洶湧，這要是再歪纏下去，說不定會挨揍。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句至理名言在心中響起，於是只好一邊怒瞪蘇暖暖一邊各拿了五兩銀子出來給老婦人。然後上了馬車離開。

　　蘇暖暖看他們這麼痛快就拿錢出來，便知道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這老婦人是誰撞得。因將銀子裝進老婦人口袋裡，接著將她扶起，問了幾句話，見老婦只是搖頭點頭，這才知道她原來是個啞巴，所以剛才即使心急如焚，卻也沒辦法為自己說一句話。若不是蘇暖暖這愛管閑事的性子，今天大概就只能自認倒霉了。

　　附近沒有醫館，段庭軒背著老婦人走了兩條街，才找到一家醫館，所幸只是皮外傷，沒有骨折。老婦人雖然口不能言，卻是一個勁兒行禮打手勢感謝二人。蘇暖暖見她走路不方便，又問了她家離著此處不遠，於是熱心腸發展升級，決定好人做到底，再把老人給送回家中。

　　果然，走不到兩刻鐘，就到了老婦人家裡，那是一條幽深窄巷，最盡頭一個院落便是老婦人的家，紅瓦白牆，看上去倒還是個小康人家。木門外種了幾叢芍藥，此時開得熱烈，看著便覺賞心悅目。

　　在門環上扣了幾下，須臾間有人出來開門，是個三十多歲的秀麗少婦，看見老婦人受了傷，不由得大吃一驚，接著聽蘇暖暖講了事情經過，這少婦便對他們夫婦二人千恩萬謝，又定要請他們進去喝杯茶。蘇暖暖本不欲進去，然而透過開著的木門，忽然看見那院子角落裡有幾棵綠油油的小苗，看上去頗似辣椒苗，她的心便一下子熱了起來。

　　段庭軒按照妻子的示意，正在那裡拒絕呢，只說：“不用謝了，路遇不平，幫把手是應該的，我們還要急著回去做事……”剛說到此處，就聽蘇暖暖笑道：“無妨無妨，再怎麼著急，喝杯茶的時間還是有的。”

　　小侯爺一下子就被噎在了那裡，不解看著愛人，不明白暖暖這是搞什麼鬼，分明是她要“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不是嗎？

　　少婦也是一愣，旋即笑顏如花地請兩人進來，見小侯爺也訕訕跟了進來，她忍不住掩唇偷笑了一下，再看向蘇暖暖的目光中就充滿了同類相惜的意味，於是小侯爺就知道：這家男主人的日子怕也是難過啊。

　　進屋喝了一杯茶，聽那少婦人委婉道來，段庭軒和蘇暖暖才知道他們這一家的情況：原來老婦人是少婦的婆婆，因為少婦的丈夫常年隨那些貨船出海，所以一年裡倒有七八個月是這婆媳倆相依為命。婆婆雖然是啞巴，但手腳十分勤快，幫著媳婦操持家務之余，偶爾也愛逛個市場什麼的，今天她媳婦早起後忙著趕工織布，午飯都沒吃幾口，老婦人看兒媳婦為趕這批活計辛苦了好幾天，便決定去市場上買點肉蛋回來犒勞犒勞能干的兒媳，卻不料出了這樣事。

　　蘇暖暖叮囑了幾句，聽少婦說會以此為鑒，日後不會再讓婆婆單獨出去，她也就不再多言，假裝不經意將目光轉向窗外，看著院中那一片郁郁蔥蔥，忽然指著東牆角饒有興趣道：“那裡有幾棵苗，我好像沒有見過，不知是什麼東西，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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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5章 出手如電

　　少婦看了一眼，便笑道：“這東西不是咱們中原的出產，娘子既然想看，也罷，就過來看看吧。”說完引著蘇暖暖和段庭軒出去，來到那幾株翠綠苗前，微笑道：“這是我夫君從前帶回來，說是叫做火焰椒的，乃是極西之地產出來的東西，要在海上飄八九個月才能到的那種地方。他也只去過一回，回來沒帶別的，只帶了這個，說是吃下去雖然很難受，但能讓身上暖和，讓我和婆婆每年冬日裡放點在菜裡吃。只是我和婆婆實在受不得那個味道，也就沒聽他的，從前沒這東西時，也不見凍死了我們。只我那夫君倒還喜歡這個滋味兒，每年出海時總要帶些在身上，說是海上漂泊一旦冷了，吃它可以御寒。因此我才種了這幾株，市面上並不見有這東西賣，所以娘子說未見過也是正常。”

　　蘇暖暖激動地眼淚都出來了：辣椒，她想了一年多的辣椒啊，從回到古代後，就再沒有嘗過這個滋味兒，如今終於出現了，怎不讓她激動地淚流滿面。

　　那少婦看見她淚光閃閃的模樣，便疑惑道：“怎麼？娘子可是蹲著太靠近了？連眼淚都熏出來？我平日裡不怎麼管它，倒還不知連苗也這麼霸道厲害，我們快離了這裡，回家中坐著。”

　　蘇暖暖站起身，點頭道：“原來是火焰椒的苗。你們不了解這東西，其實很好吃的，不知道你家裡還有沒有現成的，若有，賣些給我如何？”

　　少婦和老婦人都愣了，沒想到這樣難吃的東西也有人買。因笑道：“倒還有兩三斤，那東西曬干後用繩子串起來。掛著倒還好看，娘子若喜歡，就都送你了，反正我和婆婆也不吃。”

　　說完就進了裡屋，不一會兒提著兩大串曬干的紅辣椒走出來，遞給蘇暖暖，笑著道：“這是去年摘的。娘子都拿去吧。”

　　蘇暖暖激動地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連連點頭：就是這個，她想了一年多的尖頭辣椒，在這個時代。沒有魔鬼辣椒無限辣椒之類的超級辣辣椒，這一種辣椒就應該是很辣的了。她伸手揪下一顆辣椒，也顧不得是在別人面前，迫不及待就掰了一截。剛要塞進嘴裡，下一刻。就見小侯爺出手如電，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摘了一顆辣椒放進嘴中，使勁兒嚼了起來。

　　一瞬間，蘇暖暖大腦都變空白了。為即將上演的悲劇，哦，不是悲劇。那根本就是不忍目睹的慘劇才對。只見向來定力過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段庭軒，只嚼了兩口辣椒。表情便陷入了被雷劈中般的僵直狀態，再然後，可憐的小侯爺就爆發了，先是用最大力氣把嘴裡的辣椒都吐出來，甚至不顧體面的伸手去嘴巴裡摳抹，這是連一點兒渣渣都不想留下的節奏，看他的架勢，像是恨不得連舌頭都給拔掉。

　　“快喝水快喝水。”

　　不是蘇暖暖壞心眼兒要看小侯爺的笑話，實在是這廝的動作太快，等蘇暖暖反應過來時，他都嚼了兩口。結果這回可是遭了大罪，偏偏那少婦慌亂之下，竟遞了一杯熱茶過來，小侯爺在蘇暖暖喊出“不要熱水”的同時，已經將那熱茶一口灌下，下場可想而知，只咳吐得如同風中一顆菠蘿，那個凌亂勁兒就別提了。

　　所以說，有時候輕功高明快如閃電其實不是什麼好事兒，段庭軒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要不是有這麼快的身手，也不至於遭這麼大罪。等好不容易平靜之後，小侯爺眼淚八叉地動了動舌頭，卻只覺得又麻又辣，舌頭已經沒了知覺，也別說舌頭，整個嘴巴裡到現在都還是一股火燒火燎的辛辣感，小侯爺非常擔心，不知道除了上下兩排牙之外，其它地方是不是都已經禿嚕皮了。

　　“哈哈哈……”看著丈夫“飽受蹂躪”的凄慘模樣，蘇暖暖忽然捂著肚子大笑起來，立刻就惹來了小侯爺哀怨的目光：“老婆，我都這樣了，你還笑，有沒有良心啊？”

　　“活該，讓你那麼快，也不問清楚了就來搶，剛剛人家這位娘子分明說過這東西吃下去很難受的。”蘇暖暖好容易忍住笑，然後遞出一塊手絹：“好了，把眼淚擦擦吧，真是，讓人看見還以為是我把你欺負哭了。”

　　“我怎麼會哭？天大的笑話，只是這眼淚有些止不住而已。”段庭軒氣急敗壞用手絹抹去眼淚，指著那串紅辣椒咬牙切齒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也太邪惡了，我嘴巴到現在還沒有知覺，比花椒還難吃呢。呸！看著紅彤彤的漂亮惹人愛，誰知竟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真不明白這麼難吃的東西，為什麼你還當寶一樣，甚至特意囑咐讓……人尋找。”

　　“誰讓你吃一顆下去了？我告訴你，這可是了不得的好東西，等日後你就知道它的好處了。”依照蘇暖暖對段家人以及大印人口味的了解，這辣椒將來一定會風靡天下，不信看芥末和花椒每年的出產買賣量就知道了。而事實上，芥末和花椒都是各有短板，只有辣椒，那才是正宗的香辣範兒。

　　“還有日後？”

　　段庭軒一臉受了驚嚇的表情：“拉倒吧，就這一會兒，已經是我出生後從未受過的罪了，還有以後？你看我像是那麼不長記性的人嗎？”小侯爺對辣椒投以各種白眼，表達鄙視拒絕之心。

　　“別急著劃清界限啊，不然你就等著食言而肥吧。”蘇暖暖笑，然後拎起那一串辣椒，又從懷中拿出二兩銀子，對少婦道：“若是你們真的不吃，這些我就拿走了，用不用給你們留幾顆做種子？”

　　那少婦笑道：“院中那不是還種著幾顆嗎？這東西結的可多了，別小看那麼幾棵苗，到七月底的時候，就能再結這麼一串呢。”說完又把桌上銀子拿給蘇暖暖，正色道：“婆婆受傷，幸虧二位救助，我們尚不曾感謝，區區一點東西，怎好收錢？這可真是看不起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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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6章 腹黑夫妻

　　說起來，辣椒在現代隨處可見，幾塊錢就能買許多，然而在這個時代，它卻是貨真價實的稀罕物，在蘇暖暖看來，就給這戶人家一千兩銀子也不過分。然而此時她和段庭軒乃是微服，又身處險境，行事說話都要符合身份，所以不能真的為辣椒一擲千金，以他們的身份，二兩銀子買這一串辣椒就算是很大方了，結果人家小媳婦卻說是看不起她們，於是這錢便沒辦法送出去。蘇暖暖只好把這份感激藏在心中，暗暗想著日後襄陽王伏法，再打發人過來贈金感謝對方就是。

　　有了這份大收獲，蘇暖暖心滿意足，興衝衝和段庭軒一路趕回行宮，恰好遇見陸風羽從廚房出來，看見他們，便笑道：“去哪裡了？讓我好找。”

　　蘇暖暖連忙道：“老爺找我們什麼事？因為想著金陵繁華，所以今兒就和相公一起出去開開眼界。不料街上人多，我們都打算回來了，誰知遇上一個受傷的老婆婆，只好幫她請醫問藥，又送她回去，這才耽誤到現在。”

　　陸風羽笑道：“沒什麼，今兒午飯後廚房裡送的那道點心，我極喜歡，聽說是用紅薯做的？偏偏她們也說不分明，所以我就親自過來，想讓你當著我的面兒做一遍，不料你們兩個出去了。”說完目光看向那兩串辣椒，好奇道：“這是什麼？紅彤彤的倒好看，我竟沒見過。”

　　蘇暖暖舉起辣椒笑道：“也算是一味食材吧？以前偶爾遇見過一回，對它的味道印像深刻，不曾想送那婆婆回家時，看見她們院中栽著這個，真是大驚喜。老爺且稍安勿躁。待我用這東西替你整治幾味好菜，到時候保准你胃口大開。實話說，若是此生不識這個滋味兒，當真是枉活一世呢。”

　　這辣椒原本不該輕易露出來。然而因緣巧合下既得了，料想也瞞不過人去。所以蘇暖暖干脆就大大方方的不做一點兒隱瞞，她想著這些年隨著出海的船只越發繁多，辣椒這種東西肯定會被發現。如今既然有一家種。想必在其它不知道的地方，還有人種它，不過是沒流行開來而已。那自己就算知道這味食材，也算不上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

　　果然，陸風羽就露出了十分感興趣的神情，躍躍欲試道：“既然娘子說的這樣好。不如給我一個嘗嘗？”

　　蘇暖暖不等說話，段庭軒就連忙道：“老爺千萬不要好奇。這個東西的味道很重，須得搭配著別的吃，不然統共就這麼點兒，若一下子吃光了。日後還哪裡去找？”

　　陸風羽聽著這話，心裡更癢癢了，他就喜歡口味重的。因正要強行索取一個來嘗，就聽外面有人喊襄陽王找他。只好不情不願的出去了，還一步三回頭的看著蘇暖暖手中那紅辣椒，頭一回因為襄陽王的特殊恩榮而不耐煩起來，心道真是個無能的貨，有什麼事情你自己做決斷不行嗎？非得事事都來問我，我是你爹啊？什麼都要管？就這德性，還張羅著篡位呢。要不是你手中那張王牌，我早離你遠遠兒的了。

　　當然，這話也只能想想而已，陸風羽可還不想死，因此見到襄陽王後，仍是首席智囊風範。由此可見蘇東樓對此人的形容沒錯，絕對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出眾風姿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翻臉無情虛偽無恥的狡詐之心。

　　且說蘇暖暖，和段庭軒回到屋裡，看丈夫將紅辣椒掛在牆上一個不太顯眼的位置，還故意掛了兩個裝飾拉花略微掩飾了一下，她便眯著眼睛道：“我嗅到了一股陰謀的氣息，剛剛你對老爺的話，怎麼聽都有種包藏禍心的味道，說，你這是要干什麼？”

　　段庭軒從床上跳下來，拍拍手看看屋外無人，這才嘿嘿笑著小聲道：“不能讓這東西只禍害我，論理，陸風羽才是最應該被禍害的，不讓他嘗嘗這個滋味兒我不甘心。”

　　“你給我正經些，我指望著這辣椒建功呢，你別為了一己之私，就破壞我的計劃。”蘇暖暖又好氣又好笑，卻聽段庭軒撇嘴道：“就這玩意兒還能建功？唔！好吧，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好吃，就算陸風羽遭一回罪也沒什麼，你還沒發現？他對吃的比咱們還看重呢，禍害他一回澆不滅他的熱情，放心。”

　　說到這裡，見蘇暖暖有些意動的模樣，小侯爺便加了一把勁兒，極力誘惑道：“難道你不想看看這條毒蛇被辣椒辣的跳腳的模樣？想一想那幾條慘死的狗兒，多可憐是不是？這一回也算是替它們報仇了。”

　　蘇暖暖心中最後一根理智的弦終於崩斷，她點點頭，沉聲道：“好吧，禍害一回就禍害一回，其實影響不大。不過你怎麼知道他會上當？萬一他不上當呢？”

　　“一定會上當的，就憑我在他面前那幾句似是而非的話，他要不上當我把腦袋摘下來給你當蹴鞠踢。別忘了，這可是個比你還嘴饞的吃貨……”

　　段庭軒信心滿滿拍著胸脯，不等說完，蘇暖暖就不樂意了，在他身上輕輕一擰：“什麼意思啊？怎麼叫比我還嘴饞？我要是嘴饞的話，你和老太太又是什麼？這會兒倒想起謙虛來了。”

　　段庭軒訕訕一笑，忽見蘇暖暖沉吟道：“還是要趁熱打鐵，盡快讓他見識到辣椒的好處，別讓你壞了我的大事。說完跳上床將那干辣椒摘下七八個來，對段庭軒道：“走，咱們去廚房，今兒就讓你見識見識這東西的魔力，但凡是吃貨，沒有人能抵擋住辣椒的誘惑，有本事你等嘗完了之後，還要堅持和它劃清界限，那我才服你。”

　　段庭軒先是一愣，接著才明白蘇暖暖的用意，不由一豎大拇指：“娘子真是好心計。”說完夫妻二人出門來到廚房，剛進門，就見柳家媳婦迎了過來，笑著道：“老爺先前還來廚房，說是娘子的那紅薯點心極好吃，讓今晚再弄一點呢。這會兒我已經將紅薯烤上了，等會兒就能好，花生碎各種干果碎以及蜂蜜牛奶也都准備好了，只等娘子過來做呢。”

　　蘇暖暖笑道：“我不是告訴嫂子做法了嗎？這麼簡單的東西，你自己做就行了，還要等著我過來干什麼？我今兒要弄另外一樣東西，沒時間。嫂子自己上手吧，有什麼記不准的，再來問我。”

　　此話一出，柳家媳婦不由得喜出望外，連連點頭答應。好奇看了蘇暖暖手中辣椒一眼，卻聰明的不肯多問，在這廚房裡三年，但凡誰有點獨到的廚藝，都是敝帚自珍，蘇暖暖肯把那奶油果碎紅薯的做法教給她，已經讓她喜出望外了，再不敢貪心做它想。

　　於是便忙碌起來，將烤好的地瓜挑了兩個大個兒，兩邊剖開，然後把瓤掏出來搗黏糊了，打了一個雞蛋攪拌均勻，又重新裝進地瓜皮中，放進鍋裡蒸好了，再兌上牛奶，上面鋪好果碎，自己端詳了一下，覺著很滿意，然後端給蘇暖暖看，只聽她誇獎道：“不錯不錯，這賣相已經不比我的差了。我就說嘛，似柳嫂子這樣聰明的人，如此簡單的東西肯定是一學就會的。”

　　柳家媳婦笑道：“若說做法，的確不難，難得是娘子這份兒巧心思。例如這果碎，牛奶，雞蛋，地瓜，誰家廚房裡沒有？可也沒見誰能想出這樣的法子，倒讓上不得台面的地瓜都成了美味點心，娘子這顆心莫非真是長了七孔八竅？”

　　“好了，別誇我了。”蘇暖暖微笑，此時辣椒干已經被切好，她將辣椒籽兒收在紙中仔細包好，接著在鍋裡倒了油，油熱後就把辣椒段放進鍋中爆炒，剎那間，一股極衝鼻的辛辣香就在廚房中飄起，柳家媳婦因為離得近，只嗆得直咳嗽，眼淚都流下來了，不停扇著油煙道：“這是什麼啊？怎麼……怎麼這一股嗆鼻的味兒？王娘子這是在做什麼東西？”

　　“這是火焰椒，其實我覺著叫辣椒更合適。就用它做點香辣油，然後再弄點香辣牛肉醬，最是開胃的東西。”蘇暖暖笑著說道，話音未落，就聽段庭軒小聲嘟囔道：“咱們老爺那胃口還用得著開？不開都已經很能吃了，這要是開了，還不知怎樣呢。”

　　一句話說的兩人都笑了，忽聽門外一個聲音道：“這什麼味兒啊？怎麼這麼嗆？”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蘇東樓不知何時站在門外，見段庭軒看過來，便招手道：“過來過來，爺問你，你們兩夫妻在這裡住的如何？若是不如意，就回我那裡去。”

　　段庭軒知道蘇東樓找自己是有話說，於是連忙陪笑上前道：“多謝主人，只是我們夫妻倆在這裡過得還挺好，老爺也十分看重咱們……”不等說完，就見蘇東樓一瞪眼，接著他一把把段庭軒拉到不遠處，對他耳語道：“蘇州那邊傳來消息，好像是說神仙降那日，襄陽王的護衛裡有人下了船，往神仙嶺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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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7章 心動

　　“神仙嶺就是那片山嶺嗎？”段庭軒做出一副打躬作揖哀求的模樣，也悄聲問道，見蘇東樓眨眨眼，他就小聲將自己和蘇暖暖關於白石的推斷簡單說出來，然後道：“我原本想讓你派人去查一查，如今既然襄陽王那邊曾經有過動靜，足可見其對此地十分重視，倒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還是等我們回去吧，回去後我想辦法親自走一趟。”

　　蘇東樓眨眼表示明白，兩人交流完畢，他就假裝生氣地將段庭軒一推，揮著袖子道：“沒出息的玩意兒，罷了罷了，既然你們自己都這麼說，我不管了。”

　　說完正要離去，就見陸風羽匆匆走過來，一看見他便冷笑道：“我聽人說蘇樓主過來了，於是急著回來招待，怎麼你這卻要走了？再說你來找我，怎麼跑到廚房裡來了？”

　　蘇東樓冷著臉哼聲道：“我一個好好兒的廚娘，讓你在王爺面前花言巧語給奪了來，如今我餓了，想來找點東西吃，難道你不許？”

　　他這樣的坦誠，倒讓陸風羽一愣，但旋即冷笑就化作滿面春風，點頭道：“說起來，這事兒是我做的不地道，我給蘇樓主賠禮了。既然餓了，正好兒，到我那裡坐一坐，我讓人上點心，咱們吃個痛快，索性今夜也留在我這裡，來個不醉不歸，如何？”

　　“正有此意。”蘇東樓哈哈一聲笑，差點兒讓進了廚房的段庭軒絆一個跟頭，心中疑惑道：東樓做什麼？真的要不醉不歸？

　　且說陸風羽和蘇東樓，因為是以吃點心為名，於是也不去正廳落座，只來到小花廳。待丫頭們將廚房各色點心茶水奉上，陸風羽就把人都打發出去，指著一碟子小蛋糕道：“你嘗嘗，王娘子說這是安樂樓的松糕，綿軟香甜，很受人歡迎，據說是從侯府裡傳出來的秘方。可惜她也沒偷全。所以風味還要差一點兒。”

　　蘇東樓吃了兩塊，就有些止不住，因氣恨恨道：“這些東西原本都該是我的。結果我還沒吃到，卻都便宜了你。”

　　陸風羽哈哈笑道：“這也算不得什麼，蘇兄弟你是南六省武林的總瓢把子，年輕有為；而我是王爺身邊的軍師智囊。壯志凌雲。我們一文一武，正好輔佐王爺做一番事業。只有我們和睦了。王爺才會青史留名，所以我的廚子也就是你的廚子，分什麼彼此？日後蘇兄弟若是動了口舌之欲，盡管過來就是。”

　　“這還像句人話。奇怪，今兒你怎麼在人道上了？”蘇東樓冷笑一聲，心中卻泛起疑惑。暗道這家伙該不會是吃錯藥了吧？怎麼會忽然這樣推心置腹起來？難道我終於通過了考驗期？也不對啊，都懷疑我一年多了。忽然間就讓我通過考驗了？連點征兆和進一步的試探都沒有？

　　正想著，就見陸風羽也拈了一個小月餅，輕輕咬了一口，閉上眼睛用心品嘗著，接著輕聲道：“這是王娘子做的雲腿月餅，我都不知道，原來雲腿做的月餅也可以這樣好吃，味道又別致，如今我每天都要吃十幾個，不然渾身不得勁兒。”

　　蘇東樓怔怔看著陷入陶醉中的陸風羽，仿佛夢囈般的呢喃帶著一股慵懶磁性，聽進耳中有些動人心魄，配著那沉醉享受的神態，竟生出一股奇詭妖異的魅力來。

　　連忙甩了甩腦袋，將腦中剛剛升起的齷齪念頭給驅除出去，剛剛定下心，就見陸風羽睜開眼，似是漫不經心道：“他們夫妻倆是從京城而來，你就沒有查過他們底細？”

　　“一個廚娘，還用得著查什麼底細？何況他們的表哥在我府裡也效力好幾年了。”蘇東樓說到這裡，忽然眼睛一亮，哈哈笑道：“怎麼？你聽說他們是從京城來的，又見王娘子廚藝好，可是有些不放心？既如此，那你把他們還給我，如今沒有了王娘子的飯菜，我正經吃得少了，你沒看都瘦了一圈兒？”

　　“呸！你也太小瞧我，吃進嘴裡的肉我怎麼可能再吐出來？”陸風羽鄙視地白了蘇東樓一眼，然後起身坐到這死對頭身邊，嚴肅輕聲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這都是有數的。值此王爺將要建功立業之期，我們萬不可掉以輕心，蘇兄弟你的人脈廣闊，手下能人異士眾多，不妨去京城好好查一查這兩口子的來歷，若沒有異常，那就是我們的口福到了；可若有了異常，這在王爺面前就是大功一件，從此後，你就可以取代劉強那沒用的貨，成為王爺的膀臂。”

　　蘇東樓眼中精光一閃，忽然上上下下打量了陸風羽幾眼，冷冷道：“這話若是別人說出來也罷了，偏偏是你說出來，倒真讓我意外。怎麼？陸先生終於相信我是要誠心襄助王爺成就大事了？”

　　“試探到如今，也差不多了。”陸風羽倒是毫不否認，身子一探，他的胳膊從蘇東樓身前橫過，自盤裡取了一個小蛋糕丟進嘴裡，一邊嚼著一邊含混不清道：“最重要的是，從各個方面的條件來看，你都比那劉強強一百倍，你唯一不如他的，就是效忠王爺的時間太晚了。不過這也沒什麼，有些事不必要說出來，我若是你，也是要存著十萬分小心謹慎的。呵呵，大丈夫在世，當建驚天動地之功，蘇兄弟非池中之物，與其說我為什麼忽然相信你，倒不如說我經過仔細試探，了解了你的性子，知道你是不可能放棄這樣一樁天大富貴，所以今兒才和你交代了一些心裡話而已。”

　　“如此說來，我倒要感激陸先生終於對我放下戒心了？”蘇東樓的語氣中，感嘆大於諷刺，見陸風羽又探身過來拿點心，他便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對方肩頭，不悅道：“你夠了啊，要吃點心，怎麼不回去吃你自己的？就給我這麼兩碟子，你還要再叼點兒回去，有你這麼待客的嗎？我當初難道就像你一樣小氣？”

我是分身

　　第208章 身份暴露

　　陸風羽不理他，仍然努力又夠了一塊松餅，氣得蘇東樓又使勁兒拍了他兩巴掌，這回可是生氣之下拍的，力氣很大，陸風羽本就是個文弱書生，吃不住勁，“哎呀”一聲，身子一軟，就趴在了蘇東樓腿上。

　　陸風羽反應還是快的，連忙手腳並用爬了起來，惱怒道：“至於嗎？在我家裡我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讓你兩巴掌差點兒把我拍散了架，果然武夫就是武夫，即便長了一個好皮囊，也還是粗魯野蠻。”說完便氣呼呼回到自己位上坐下，拿起茶杯叫道：“來人，送客。”

　　蘇東樓一直任他罵，這時好像才回過神來，一顆心亂糟糟的，雖然大部分是因為陸風羽今日突然試探，他猜不出對方用意而煩惱，但好像除此之外，還有些別的緣故。

　　目光深深看了那猶自氣惱喝茶的人一眼，只見他面沉如水，眉目低垂，從這個角度，恰能看到那長長睫毛，於是這廝心裡更煩亂了，一言不發就出了大門。

　　待他離去後，陸風羽面色迅速恢復正常，將茶杯放到桌上，他撐著下巴一臉若有所思，過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回到寢室，拉開床頭抽屜，從裡面抽出一張紙，那上面赫然是一個辣椒形狀的圖案。

　　這是一個多月前由他的心腹送回來的情報，說是偶然間發現段庭業派來江南的侯府管事在秘密打聽這種東西，當時這也算不得什麼有用的線索，因為和王爺大業沒有絲毫關系，所以他並沒在意，只是因為這種東西有可能是食材。方將這張紙塞在抽屜裡，告訴那個心腹不必再追查這種事。卻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這原本不起眼的一個線索，竟成了一個重大的發現。

　　那夫妻二人，真的就是段庭軒和他那位擅長廚藝的世子夫人嗎？

　　陸風羽神色不定，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一會兒覺得不可能。堂堂世子爺和世子夫人且別說會不會孤身犯險。就算犯險，也不可能裝一對貧賤夫妻裝得這麼像，不。那根本不是像，那明明就是一對再尋常普通不過的市井夫妻。丈夫謹慎伶俐，有些貪財怕老婆；妻子脾氣剛烈，動輒河東獅吼。這都是他看在眼裡的，這樣的兩個人。打死他也不能將其和那樣的貴人聯系起來。

　　然而過一會兒，又覺著先前龍平章突然下江南，險些被他發現王爺安排在神仙嶺的那一對夫妻，他死了不到半年。段庭軒和蘇夢暖便動身前往牛頭山，可到現在也沒有人在沿途發現過他們的蹤跡，偏偏倒是在江南。出現了這麼一對夫妻，那王娘子的廚藝。認真說味道雖好，未必就超凡脫俗，但唯獨她那個想法，真是世間難得，雖然沒有什麼獅子頭奶油蛋糕之類的，可僅憑這幾天吃的那些點心菜肴的搭配創新，已經讓自己心悅誠服，並且對未來美食充滿了期待。

　　就這樣在房中坐了不知多久，陸風羽忽然站起身來，點燃了燭台上的蠟燭，然後將那張紙湊過去燒了，他的手一直在抖，神色也一直在掙扎，顯然心中仍是猶豫不定。

　　“罷了，就算是那夫妻兩個，只要我在王爺面前一說，沒有這張紙，王爺也一定會信我。哼！只要在他們查出線索離開江南之前，想辦法把人控制住，也就行了。在此之前，既然上天把他們送了來，便是有意讓我享這些天口福，不管如何，先吃了再說。”

　　心中做下決定，陸風羽又仔細思考了一番，自覺一切盡在掌握，就連那一直滑不溜手的蘇東樓，都可以借由這二人而試探出對方的真正心意。如此既享了口福，又能明晰蘇東樓到底是哪方面的人，更可以在最後關頭將這幾人的可疑之處報告王爺，到那時，潑天大功也輕易到手，真可說是三全其美。

　　一念及此，不禁得意起來，想到這辣椒乃是蘇暖暖費盡心思尋找之物，定然是有它說不盡的妙處，尤其先前在院中遇到那二人時，那個梁守的話根本就是欲蓋彌彰，什麼口味重？美食都是口味重，口味不重的那能叫美食嗎？那是豬食。

　　其實當時陸風羽看到辣椒，並沒有想到那張紙，是在和襄陽王說話的過程中，忽然靈感一閃才想起的。而此時想到那兩串紅彤彤誘人的東西，他只覺著嘴巴裡口水橫流，因便當機立斷，立刻起身往廚房來。

　　在門口往廚房裡看了一圈，沒發現那兩串辣椒，陸風羽就悄悄退出，抓住廚房裡一個婆子問辣椒的去處，聽說蘇暖暖只帶了幾個過來做醬，剩下的沒帶來，他就讓婆子把自己帶到了夫妻倆的住處，喊管事過來開了門。

　　進得屋來，游目四顧，直看了三圈才發現拉花後面若隱若現的紅辣椒。當下便冷笑一聲，暗道果然是把好東西藏起來要吃獨食，然後用那個什麼辣椒醬之類的來糊弄爺嗎？嘿嘿！你們打錯算盤了，對好吃的東西，老爺我向來舉一反三心機深沉，誰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吃都不行。

　　一面想著，就讓管事的去給自己摘了三四個辣椒過來，畢竟還要再享用蘇暖暖的美食，陸風羽生怕自己連鍋端的話，王娘子會和自己翻臉（==你以為誰都是和你一樣的超級吃貨呢？）所以只弄了三四個下來。

　　再看了一眼，只見屋中簡單得很，他料想那夫妻倆若真是奸細，必定不敢大膽把什麼把柄留在屋裡，於是也不肯浪費時間搜查，迅速退出了房間，懷揣著幾個辣椒興衝衝回了屋裡。

　　一下午時間很快過去，轉眼就到了晚飯時分。

　　這一頓晚飯看上去十分豐盛，蘇暖暖忙了一下午，做了香辣牛肉醬，又用辣椒油和芝麻醬等拌了調料，然後安排了火鍋子，各樣青菜肉片海鮮一樣樣端上桌。卻見陸風羽坐在那裡，不知為什麼嘴角竟時不時就抽動一下，她心裡奇怪，暗道該不會是忽然得了吊線風吧？唔！嘴唇好像比平時紅啊，難道抹了胭脂？不可能，沒看見這廝有扮女人的愛好啊。

　　如今陸風羽吃飯，必須要蘇暖暖在一旁，好給他介紹各樣菜肴的做法和名稱，如此更增趣味。不過今晚，面對第一次吃的大雜燴火鍋，他卻不像很感興趣的模樣，這就不由得蘇暖暖不詫異了。

　　“老爺，這是香辣牛肉醬，我今天做了一下午……”

　　蘇暖暖指著陸風羽面前青花小碗裡的紅彤彤牛肉醬，這是她的得意之作，之前才被辣椒虐過的小侯爺只吃了一口，吧嗒了兩下嘴後，就迅速確定了辣椒在侯府日後飲食中的霸主地位，把曾經說過要劃清界限的話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誰知陸風羽一聽見這話，便跳了起來，臉上竟有幾分驚恐，指著那小碗牛肉醬道：“你說什麼？香辣牛肉醬？用那個辣椒做的？拿走拿走，我再也不吃那東西了，什麼不識這個滋味就是枉活一世？老爺我要是活著就得天天吃這個，那還不如早點死了，投胎做個畜生更好。”

　　“老爺說的是辣椒？”蘇暖暖的臉色已經不是詫異，而是古怪了：能讓陸風羽這種貪吃之人說出這樣話，那只有一個解釋。難道這笨蛋也跑去弄了個辣椒扔進嘴裡？想想風姿瀟灑的陸長史讓辣椒辣的在床上直打滾兒，那畫面太美她忍不住想笑怎麼辦？

　　果然，這句話一問出來，陸風羽就爆發了，站起身叫道：“就是它就是它，那個辣椒，什麼玩意兒？老爺的嘴巴都要被它辣的爛掉了，芥末也沒這麼可怕的。”

　　“老爺，芥末不可怕那是因為你知道它辣，所以每次只蘸一點點，若您把辣椒那麼大的芥末吞下去，您想想那是個什麼光景？”蘇暖暖認真分辯，她不能讓她最心愛的辣椒蒙受這不白之冤。

　　陸風羽：……

　　“不管，反正我現在不想吃它。”超級吃貨boss傲嬌了，其實他的嘴巴現在已經恢復正常，畢竟那辣椒只嚼了兩口就被吐出來，雖然之後他也和段庭軒一樣運氣不好喝了熱水，可也只是當時難受到極點，再喝了涼水後，經過這一下午，便完全沒感覺了。

　　然而嘴巴可以恢復，大腦卻不能好了瘡疤就忘了疼。陸風羽這輩子沒在嘴上遭過這麼大的罪，心裡對辣椒已經形成了天然恐懼，所以任蘇暖暖把牛肉醬和蘸料說的天花亂墜，他也不肯再重蹈覆轍。

　　兩人正在爭持，就聽外面有人稟報說蘇東樓過來了。陸風羽正是心情不爽之時，聞言猛抬頭叫道：“他來干什麼？讓他滾出去。”

　　“嘖嘖，真是無情啊。不是你下午說的，要我晚上過來飲宴，不醉不歸的嗎？”陸風羽話音未落，蘇東樓已經哈哈大笑著走了進來，然後也不管陸風羽瞪他，徑自在對面落座，看見桌上豐富菜肴，便撫掌笑道：“果然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是要吃火鍋？好啊，好，從王娘子走了，我再沒吃過火鍋，還真是想念這滋味兒呢。”

我是分身

　　第209章 美食真偉大

　　蘇暖暖便笑道：“主人來的正好，恰巧今日得了一串火焰椒，這是極西之地的東西，聽說西方那些番人也把這個叫做辣椒，我覺著這個名兒倒貼切。於是連忙做了份兒香辣牛肉醬，又拌了火鍋醬，您嘗一嘗，有了這個，保管比你從前吃的那個鍋子還好。”

　　蘇東樓納悶道：“火焰椒？辣椒？聽這意思，是有些辣？和芥末比如何？”

　　蘇暖暖笑道：“看怎麼吃，若是吃魚片之類的東西，自然蘸點芥末是好的。可若吃火鍋，就得這辣椒了，辣，卻不嗆鼻，且自有一股香味，不吃是不知道的。奴婢幼年隨父輾轉各地，也曾在西域番人處食過此物，那時幼小，覺得實在不好受，可之後每每回想，卻覺著回味無窮，只可惜此物當真稀奇，從那之後，竟沒再遇過一回，只有那個滋味，至今縈繞腦海，平日裡思想千百回，怎樣將這東西入食，恰好今日遇到了，便立刻用它來實現往昔所想，做了這牛肉醬和火鍋醬。下午在廚房中，奴家相公也曾嘗過，也說好吃，主人若不怕，且先嘗嘗？”

　　“嘗嘗，自然是要嘗嘗。”蘇東樓是知道蘇暖暖底細的，見她如此賣力推薦，那還能有錯？當即兩眼都放出光來，按照蘇暖暖所說，拿起一個饅頭掰了一塊，就撅了塊牛肉醬放上，一起送進嘴裡，先是慢慢咀嚼了幾下，接著便大口嚼起來直至吞下，然後呼出一口氣，哈哈笑道：“果然是稀奇滋味，這辣可夠霸道的，但正如你所說。有格外的一股香氣，好，好吃，來，再給我來一塊。還有這鍋子，趕緊下肉吧。”

　　陸風羽原本是要看蘇東樓笑話的，結果卻見他越吃眼睛越亮。轉眼間那一小碗牛肉醬就下去了一半。這貨吞了口口水。暗道真有那麼好吃嗎？可明明下午把我魂兒都給辣飛了，該不會這混蛋家伙為了誘騙我出醜，故意做出這個模樣來吧？

　　不過若是能撐得住這誘惑。那陸風羽也不會成為本文中的頭號吃貨了，到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將那拌了辣醬的火鍋醬挪過來。蘸了片肉放在嘴裡，果然。今晚這辣不像下午偷吃的那個大辣椒般猛烈，不用細品，就察覺到那縷濃烈的香辣味道。

　　這一下陸風羽的眼睛也亮了，劈手奪過蘇東樓面前已經見底的牛肉醬。用饅頭蘸著一氣吃完。卻見蘇東樓在對面怔怔看著，他便不悅道：“怎麼？你還覺得委屈？這可是給我預備的，讓你吃了一大半。已經是占了大便宜，你還好意思這麼看著我？”

　　“不是。我是想提醒你，那牛肉醬被我筷子攪動無數次，沾了我的口水，陸先生很喜歡吃我的口水嗎？怎麼不早說？回頭看看哪一天有空，我讓你吃個夠。”

　　“啪”的一下，一雙筷子憑空飛來，然而蘇東樓是什麼身手，輕輕巧巧躲過去，然後就哈哈大笑起來。氣得陸風羽衝進院中好一頓干嘔，嘔了兩口出不來東西，又惦念著那香噴噴熱騰騰的火鍋，尤其那個蘸醬，真是太美味了。最後到底還是回來，一瞬間，飯桌變成戰場，一個明玉樓主，一個王府長史，為了幾片肉，一點蘑菇，幾個蝦球，爭得不亦樂乎，險些沒撕破臉皮大打出手。

　　這一頓飯吃的時間有些長，半途中段庭軒趕來了，於是蘇東樓便拉扯著他，只說你們夫妻跟我回去，你表哥還惦記著你等話，終於被陸風羽忍無可忍踹了他兩腳，這才踉踉蹌蹌而去。

　　回到廚房，夫妻倆也不顧夜深，愜意享用了半個時辰的火鍋，邊涮邊吃邊說笑，直到亥時末才回到房間。

　　進了門，段庭軒就從袖中抖出一個紙團來，蘇暖暖先是詫異，接著醒悟過來：難怪蘇東樓醉了後要拉著段庭軒叫他們回去，其實就是為了遞這個紙團吧？如此冒險，當中必定有重要話說。

　　段庭軒坐在床上，這個位置外面看不見他的影子，也就無從判斷他在屋裡干什麼。因匆匆看完，就將紙團吞入腹中，耳聽得外面兩個小丫頭都歇了，他便也吹熄燭火，和蘇暖暖並肩而眠，在妻子耳邊輕聲道：“東樓說今日陸風羽忽然坦誠心懷，說是要信任他，還要他幫忙查咱們的底細。”

　　“什麼？”

　　蘇暖暖大吃了一驚，也悄聲問道：“莫非陸風羽察覺到了什麼？只是他為何要讓東樓查咱們的底細？之前咱們還在明玉別院，他若真開始懷疑咱們身份，不是應該對東樓更加懷疑嗎？”

　　段庭軒沉聲道：“我想，那廝或許是有意借機探明東樓和咱們倆的底細。他未必有什麼重大證據，但肯定是起了疑心，至於為何會突起疑心，我也想不出來。”

　　“等等……”蘇暖暖想到一個不合理的地方：“如果他真對咱們起了疑心，難道不是應該稟報襄陽王，讓他立刻派人來處置掉我們？就算是殺了，也比留著咱們在他身邊好吧？畢竟咱們倆目前的身份只是一個廚娘一個雜役，即使殺錯，也沒什麼損失；可若是殺了安平侯府的世子，那可是賺大發了，將來必定是大功一件，陸風羽如此陰險的人，不會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竅吧？”

　　段庭軒道：“這也正是我疑惑之處。不過暖暖，你還記不記得？當日你曾經說過，即便身陷狼窩，或許還可以用美食來打動陸風羽這個吃貨，甚至把他給策反了。那會兒我只覺著你這話是痴人說夢，然而如今想來，或許我真的不該低估美食對一個吃貨的誘惑。除了留著咱們繼續給他提供美食外，我想不出陸風羽按兵不動的理由。即便是為了試探東樓，這代價也未免太大，就不怕咱們察覺到蛛絲馬跡跑了？那是個多疑的人，一旦起疑，就不該留著咱們夜長夢多。”

　　“別說，還真有可能，或許他心裡打著如意算盤，先按兵不動，讓咱們好好兒給他做幾頓好吃的，等到吃夠了，再稟報襄陽王，到時候既能多享受美食，還能得大功一件，又順便試探出東樓的底細，嘖嘖，一石三鳥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