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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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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發表於 2017-9-4 22:39:14 |只看該作者
  第220章 計劃

  “什麼樣才算是了不得的東西呢?”

  蘇東樓的目光如獵物般緊緊盯著陸風羽,對方難得尷尬心虛的樣子有一點可愛,讓他幾乎控制不住捕獵的本能,真的很想把這條狡猾毒蛇抓住然後用各種方法吃掉啊,不管是煎煮烹炸還是做成蛇羹,肯定都是十分美味的。

  不過陸風羽此時正在努力讓自己說的話更有道理一些,最起碼他得能瞞住蘇東樓,所以壓根兒沒發現對方那不懷好意的目光,邊努力思索邊道:“了不得的東西?唔……例如他們發現我們和王爺的謀劃了,或者查到了龍平章的死因,甚至知道了神仙嶺的秘密,這些都算是了不得的東西。”

  “神仙嶺到底有什麼秘密?”利欲熏心的明玉樓主被關鍵詞壓下了滿腦子的欲火,忍不住又好奇問起來。

  “神仙嶺的事,我暫時還不能和你說。你只要知道,那是我們成大事的關鍵和依仗就好。又或者,什麼時候我可以帶你過去一趟,你什麼都不用問不用說,到時候自然會明白。”

  陸風羽的眼睛瞬間變成一汪深潭,顯然又在心裡有了什麼壞主意。蘇東樓對他這個表情熟悉得很,當即就覺著頭皮一麻:上次龍平章的事,他就墮入了這貨的陷阱中,若非自己狠心,當機立斷,只怕身份就暴露了。饒如此,最後也幸虧蘇暖暖及時分析出了結果,不然他和段庭軒甚至可能為此反目。陸風羽的陰招實在太厲害,讓人防不勝防。

  “東樓,你說將來我們若是成就大業,憑我的功勞,想和王爺要一位娘子。王爺會不會答應我?”

  忽聽陸風羽聲音響起,蘇東樓抬起眼,就見對方的眼睛又成了一彎清泉,滿是希翼地看著他,那充滿向往和緊張的表情無比明媚,讓蘇樓主剛剛被嚇退了的欲火瞬間再次席卷全身。

  “唔!我想應該不難吧。怎麼?你看中了誰?莫非是想娶一位公主?”

  蘇東樓呵呵笑,他也沒說假話。如果襄陽王真能成事。陸風羽想要一位公主絕對不是問題。再怎麼說兩人也是曾經共謀大業的伙伴,即便要飛鳥盡良弓藏,也會有一段蜜月期。這期間只要陸風羽不是想要襄陽王的妻妾,應該都可以達成願望的。

  “我要公主干什麼?她能給我做好吃的嗎?”陸風羽哼哼一個冷笑,修長手指撣了撣衣服,仿佛高貴的公主於他而言不過是衣上灰塵。不屑之情溢於言表。

  “那你想要誰?”蘇東樓這次是真的好奇了,同時心中壞水兒也咕嘟咕嘟冒出來。暗道若是這貨有了心上人,自己一定要想辦法讓那女人趕緊嫁人,徹底斷了他的念想。

  “我想要……”難得陸風羽一貫蠻橫驕傲,這會兒卻也有些忸怩起來。看見蘇東樓等得不耐煩拿起茶杯喝茶,他這才湊近對方耳邊悄聲道:“我想要安平侯府的世子夫人。”自從蘇東樓告訴他段庭軒夫妻的身份後,僅僅存的最後一點兒懷疑也終告消失。於是從來沒有朋友的陸風羽毫不猶豫將對方當做了唯一可以傾訴的對像。

  “噗”的一聲。不出他所料,可憐的蘇樓主噴了個漫天花雨。而早有預謀的惹禍精已經早早躲在了他身後。沒有沾上一點兒茶水。

  “你……你說什麼?你這也太……就為了那口吃的?”蘇東樓無語看著躲在身後壞笑的陸風羽,結結巴巴地問,然後沉下臉道:“你故意的吧?”

  “哈哈哈……”陸風羽忍不住放聲大笑,神情歡快之極,蘇東樓注目看著他,良久後,待他收了笑聲,才小心問道:“這個要命的念頭,你沒在那兩口子面前露過口風吧?”

  “露過了。”陸風羽干脆點頭:“不過梁守……喔!或許我應該叫他安平侯世子,嗯,他不肯同意,真是令人苦惱啊,難道我一生清白,真的要干出強奪人妻的事來?”

  這貨還真苦惱上了,支著下巴緊皺眉頭,看的蘇東樓都無語了。心想我呸!就你還一身清白?你以為自己不動刀殺人就叫一身清白了?被你間接害死的人在地府都能組成一支軍隊了信不信?專等著要扔你下油鍋呢。話又說回來,你竟然敢把這話透露給段庭軒,你是真的找死不挑好日子啊,那家伙把蘇夢暖看的比他的性命都重要,沒一刀宰了你都算他定力好。嗯,說不定他是預備日後將你整治的生不如死呢。在這方面,那家伙的心胸絕對比針眼兒還小,你都大禍臨頭了,還笑得這麼沒心沒肺,我也是服了。

  當然,這些話只能在心裡滾來滾去,萬萬不能出口的。這裡陸風羽笑完了,起身拍拍衣服:“好了,不耽擱了,府裡還有些事情,我得先走了,有空你去我那裡喝茶,我始終覺著,茶比酒好,上次和你喝到半夜,第二天起來頭就疼了半天。”

  陸風羽一邊說著,便出了門,剩下蘇東樓愣愣看著他的背影,忽見對方又轉了回來,懊惱跺腳道:“笨啊,沒想到我一世英明,竟然在今天栽到你的手裡。這分明是我的書房,我卻往哪裡走?”說完就上來拉住蘇東樓的手臂,伸腳踹他的腿,恨恨道:“你這廝就是故意的對吧?也不說提醒我一聲,就這麼想看我的笑話?”

  “別鬧,當心玩火自焚。”

  一個文弱書生,能有多大勁兒?皮糙肉厚的明玉樓主讓陸風羽這麼一踢,全身血液都往下身某個部位湧去,他吞了兩口口水,連忙抓住陸風羽的手警告,卻見對方了然地看他,哈哈笑道:“原來你也餓了,嗯,我聽到你吞口水的聲音了,也罷,我雖然在你面前丟了人,可你也在我面前丟了面子,咱們這就兩清了。來人,去廚房告訴王娘子,讓她整治幾個好菜,我要留明玉樓主在家裡用飯。”

  蘇東樓:……他就不明白了,吞個口水而已,怎麼就叫丟面子呢?果然毒蛇的思維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樣。

  “這一個月你和陸風羽的關系很融洽啊,可見他是全心全意信任了你。如何?襄陽王的底牌弄清楚了嗎?”

  又是夜深人靜之時,蘇東樓踏星而來,一進段庭軒的房間,便見夫妻兩個坐在桌旁等他,還不等坐下,段庭軒便開始問話了。

  “好歹等我喝口水的。”蘇東樓白了段庭軒一眼,徑自拿過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氣喝下去,便眉開眼笑道:“嫂夫人泡的紅棗桂圓茶也是這麼好喝,難怪陸長史對你念念不忘呢。”

  “你這廝存心不良,明擺著要為陸風羽拉仇恨,怎麼?就這麼恨他?巴不能借庭軒的手除之而後快?”蘇暖暖笑吟吟戳穿某人不良用心,卻見蘇東樓搖搖頭笑道:“他的事容後再說,我這會兒卻是有要事和你們商量。”

  “猜到你又有重要的事,不然會大半夜跑來?”段庭軒笑一聲:“說吧,是不是有關襄陽王的底牌?”

  “襄陽王有個屁的底牌,就指望著他那王府一個護衛隊五千人,他能干什麼?所以如今我已經探查明白,武力底牌他是半點沒有。”

  段庭軒點頭道:“這個情況我們之前也已經猜到了,如今就剩下神仙嶺……”

  不等說完,就被蘇東樓打斷,只聽他正色道:“今晚過來就是和你們商量此事,陸風羽之前同我說過,若是時機合適,准備帶我去一趟神仙嶺,然而到今天也沒有動靜,所以我想著,咱們是不是該打草驚蛇一下?”

  “打草驚蛇?”段庭軒沉吟點頭:“也好,那就打草驚蛇,只要能將陸風羽引到神仙嶺,咱們便可以將他控制住,到時威逼利誘之下,爭取讓他吐露出神仙嶺的秘密。”

  “神仙嶺中只怕還有布置,不過無妨,以你我的功夫,只要不是千軍萬馬,區區幾個江湖人物,不在話下。”蘇東樓豪氣的一揮手,忽聽蘇暖暖在一旁涼涼道:“不要這麼興奮,陸風羽現在信任你,可能帶你去神仙嶺,但他既然知道我和庭軒的身份,又怎可能帶我們過去?”

  “咳咳……這個……那個……”蘇東樓忽然結巴起來,卻聽段庭軒沒好氣道:“有話就說,什麼時候你堂堂明玉樓主也學會了這等小媳婦行徑?”

  “臥槽這是你逼我的。”蘇東樓氣,瞪大了眼睛低叫道:“到時候不要說我是給你難堪。反正你也知道,陸風羽那廝因為垂涎美食,所以愛屋及烏,對嫂夫人打著不良主意……”

  不等說完,就見段庭軒放在桌上的手握起了拳頭,恨恨道:“這個混蛋竟然連這樣話都告訴你?呵呵!他是真的想死了,不對,我說過要整治的他生不如死。”

  “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不用你費心,我保管讓他生不如死。”蘇東樓連忙給好友順毛,然後正色道:“我的意思,就是想辦法在他面前進讒言,讓他把你給支出去,然後只帶著嫂夫人進神仙嶺,美其名曰培養感情……喂你先別動手,聽我說……”最後這句話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因為他整個人都被段庭軒掐住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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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發表於 2017-9-5 09:37:51 |只看該作者
  第221章 打草驚蛇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蘇暖暖使勁兒把丈夫手指頭一根根掰開來:“咱們先聽聽東樓怎麼說,不要急著判他死刑。”

  “還是嫂夫人通情達理。”蘇東樓眼淚汪汪地感激,卻聽蘇暖暖接著道:“如果他說的不好,再掐死他也不遲。”

  蘇東樓:……

  “我的意思就是,讓陸風羽帶著嫂夫人和我一起去神仙嶺,一路上有我呢,你怕什麼?只要離了杭州,你便可以尾隨而來,然後我們大家一起進神仙嶺,出其不意將那廝制服,再往後,呵呵呵……是殺是剮還是做點兒別的,那不就都由我們說了算嗎?當然,此事必須要好好計劃,爭取能將那些暗中的棋子都給收服了,不能讓襄陽王有所察覺。”

  “唔!如果真的能夠知道神仙嶺的秘密,襄陽王察不察覺都沒關系了吧?反正他手裡也沒有兵力,底牌再被咱們給掀了,那他想狗急跳牆都跳不上,咱們還擔心什麼?”

  蘇暖暖攤手,她的意見得到了蘇東樓和段庭軒的一致肯定,於是蘇東樓告辭離開,暗中准備去了。

  “發現神仙嶺有人去探查?”

  陸風羽合上手中信箋,眉目沉沉,過了一會兒,他從榻上站起身,背著手踱起了步子。好一會兒才站定下來,略一思索,來到桌前寫好一張信箋,命人用信鴿送了出去。

  三天後,沒有發現陸風羽有絲毫動靜的蘇東樓沉不住氣,又往神仙嶺派了一撥人。接著是第三撥第四撥,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陸風羽那裡依然是穩如泰山。

  “這條毒蛇,真他媽難纏,這麼狂踩草叢都沒辦法打動他。”

  蘇東樓又是生氣又是無奈,眼看一個月就這麼過去了,他終於還是找上了陸風羽,一進門就直接了當道:“你是知道的,那王娘子夫婦還有個弟弟。如今仍在我府中。自從知道他們的身份後,我就把這小子看起來了,可昨天這小子竟然甩脫了跟著他的人。不知所蹤,據我屬下稟報的方向,我懷疑他是去了神仙嶺。”

  “去了神仙嶺?”

  陸風羽終於再也無法淡定,站起身沉著臉道:“竟然把唯一帶來的人給派了出去?莫非他們真的從神仙嶺中探查到了什麼?”

  蘇東樓也道:“這說不准。自從你告訴我神仙嶺有著咱們最大的底牌後,我在那周圍也撒下了一些人手。最近這一個月,說是那邊的陌生面孔突然多了起來,我想著那地方你不可能不做防範,既然你不說話。我何必越俎代庖?萬一打破了你的計劃反而糟糕,可現在看來,是我太輕敵大意了。”

  “不關你的事。”陸風羽一擺手:“如你所說。我在那裡怎麼可能不安置人手?上次你遇見的鳳姑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那些陌生面孔我的人也發現了,不過我算著不可能有人知道神仙嶺的秘密。所以這樣大張旗鼓的試探,怕只是打草驚蛇之計,所以我就沒管他們。”

  蘇東樓目瞪口呆,沒想到自己和段庭軒精心設計了一番,卻讓陸風羽一眼看穿,這真是個妖孽,他怎麼就敢穩坐釣魚台?

  心中憤恨咒罵著,面上卻松了口氣道:“原來如此,還是你厲害,我都快沉不住氣了。既這樣,那我也不管了,讓他們撲騰去吧。奇怪,這夫婦倆下江南,到底帶了多少人?他們又是怎麼把消息傳出去的?我說陸大人,你就沒派個人看住他們?”

  陸風羽瞪了他一眼,冷哼道:“那夫妻兩個都是狡詐精明的,我若派了人看著他們,眨眼間就能被他們察覺。反正我思量著他們在這裡耽擱了許久,不淘澄點值錢消息,說什麼也不甘心撤走的,所以索性由著他們去。”

  “你就敢這樣肯定?”蘇東樓是真的震驚了:原來毒蛇除了狡詐陰險外,這股自信也是無人能及。

  “當然敢肯定了。”陸風羽傲然一笑:“若他們在江南呆十天半個月,發現此行危險,還可能匆匆撤走。可如今已經耽擱了這麼些日子,不弄點值錢的情報,他們怎麼甘心退走呢?這就如同賭徒一般,一開始克制了貪欲還好,可時日越長,就越是泥足深陷,不翻本不肯出來,甚至就算是翻了本,還盼望著再發一筆橫財,最後只能滿盤皆輸。”

  蘇東樓神色復雜地看著陸風羽,不得不說這廝確實把人心都看透了。然而此時不是佩服對方的時候,心中惴惴不安著,表面上就小聲試探道:“這麼說來,神仙嶺那邊,我就放著不用管了?免得中了他們打草驚蛇之計。”

  “不行,此一時彼一時,既然段庭軒身邊的人出動了,看來神仙嶺那裡到底還是被他們探查出了些東西,這是我決不能允許的。”

  陸風羽起身踱了幾步,面色嚴肅,忽然猛地站住道:“既如此,我們就去一趟神仙嶺,一是看下情況到底如何,好過在這裡猜疑;二來,我也要打草驚蛇,試探一下段庭軒終究知道了多少東西?他是怎麼知道神仙嶺的事?”

  說到此處,這廝忽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且不動聲色看了蘇東樓一眼。

  蘇東樓本是在假裝低頭沉思,感應到那快速掠過的目光,心中就是一驚,意識到陸風羽怕是又要對自己起疑心,於是心裡轉了幾個念頭,他這才抬起頭鄭重道:“我也很奇怪,你說,會不會是龍平章在臨死前留下了什麼線索?如今終於被他們尋到。既然當初你冒著被皇帝懷疑的危險殺了龍平章,那一定是他手中掌握了什麼重要線索吧?焉知他們之間不會有什麼秘密聯系的方法?”

  “唔!你說得對,如今看來,應該就是這樣了。”陸風羽這才釋然,暗道自己也是多疑,蘇東樓如果是段庭軒一伙的,他萬萬沒必要主動暴露對方身份。那龍平章雖然是個死人,卻是智慧縝密之輩,或許就是他臨死的時候留下了什麼線索,被段庭軒得到也未可知,畢竟他也是查到了神仙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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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發表於 2017-9-5 09:38:04 |只看該作者
 第222章 引蛇出洞

  “我的意思,這一次咱們不要帶太多人,就輕車簡從趕赴神仙嶺,有我在,即便是段庭軒也不用怕。若你還是擔心,不如想個什麼辦法把他支開,然後帶著他娘子前往,只說你離不開她做的飯菜。那段庭軒不想暴露的話,只能照辦,到時候有那女人在我們手中,無論咱們做什麼,用這女人相挾,他定然不敢輕舉妄動,說不定還會有意外收獲,你意下如何?”

  蘇東樓誠懇地出著主意,卻見陸風羽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孤男寡女獨處十天半個月,我不信以我的風姿,溫柔手段,那小娘們兒能一點不動心。嗯,就這麼辦,還省得暴露目標。”

  蘇東樓大大舒了一口氣,心中暗自冷笑,別人是精蟲上腦變成蠢豬,這陸風羽卻是吃蟲上腦,智慧直線下降。果然一個和蘇暖暖獨處就吸引了他全部心神,讓他把此事弊端全都拋在腦後。不得不說,美食的魅力真是太巨大了。

  陸風羽心懸神仙嶺的事,和襄陽王將最近的動態一說,果然襄陽王也緊張起來,下達指示讓他立刻動身前往查看,實在不行就把那一家子換個地方,總之要萬無一失才行。

  於是陸風羽就找了個理由,將段庭軒派出去收租,然後他帶著蘇暖暖以及蘇東樓,還有綠綺紅羅兩人,動身前往神仙嶺。

  這回走的是水路,順風順水下很快便到了蘇州。從碼頭上岸,陸風羽特地帶蘇暖暖去了一趟當地有名的樓外樓。蘇東樓一路上看著他的小意殷勤,心中只是冷笑,大概綠綺紅羅也覺著自家主人這不愛美人只愛吃的德性太過丟人。一直也沒什麼好臉色。

  雇了一輛馬車,走了一上午才到神仙嶺,就見鳳姑的茶棚依然開在路邊,看見他們,這一次換了熱情面孔出來招待,渾不似蘇東樓上次來時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看著她目光都在陸風羽身上打轉,蘇東樓不由嘆了口氣。暗道這女人大概也是一顆芳心系在吃貨身上。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難怪以自己的魅力,那女人都是不冷不熱的呢。

  一邊想著。喝了茶水吃了點心,鳳姑便收拾好攤子,親自帶路來到上次那竹樓中。

  一進竹樓,陸風羽和蘇暖暖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裡。蘇暖暖連聲抱怨道:“早知道是進這樣的深山,我就不跟著老爺過來了。累得半死不說,這山裡又有什麼能烹飪的?”

  陸風羽笑道:“山筍蘑菇,野雞肥兔,溪水裡還有鮮魚。這山間可吃的東西可多呢。”說完轉頭問鳳姑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會兒已近晌午,總是要回來兩個人吃飯的。”鳳姑漫不經心答著話,一雙眼睛卻是盯著蘇暖暖。身上泄出一絲殺氣,忽見對方站起身道:“這樓裡太悶熱了。我要出去透透氣。”

  “好,我陪姐姐出去。”

  鳳姑假笑著,忽聽蘇東樓呵呵笑道:“何必勞你的駕?王娘子又走不遠,你還是留在竹樓裡向我和陸先生介紹一下最近一段時間的情況吧。不然王娘子潑辣,你們兩個要是口角起來,她可不是你的對手。”

  這話卻是在提醒陸風羽了,果然吃貨就明白了這暗示,皺眉對鳳姑道:“你不要去給王娘子添亂,她不過在這房前屋後走一走。我問你,到底都有多少人在這山嶺間出沒過,他們到底有沒有找到地點?”

  “爺不用擔心,這麼大的山嶺,就憑他們那鬼鬼祟祟腳不沾地就離開的找法兒,若還能讓他們找到瓊娘一家的藏身之處,那屬下該以死謝罪了。其實爺本不必過來,焉知你身後沒有尾巴?萬一中了人家的引蛇出洞之計,豈不冤枉?”

  陸風羽一笑道:“我豈會不防著這一點?放心,我不過是來看看情況,等嶗山三兄弟過來後,我問明了,果真那一家子無礙的話,我便立刻回去,絕不給人引蛇出洞的機會。”

  鳳姑撫掌笑道:“爺果然是智計過人,倒是屬下多慮了。”

  話音落,忽聽遠處傳來三聲布谷叫。鳳姑不由臉色大變,站起身道:“不好,又有人來了,且和我們這裡的人有牽連。”話音未落,已經是一步躥了出去,與此同時,腰間劍光一閃,竟是拔出了一柄紅色軟劍,眼也不眨的橫在了站在竹樓下的蘇暖暖脖子上。

  這一連串動作兔起鵲落,就是蘇東樓這樣的高手,待反應過來時都已經晚了。情急之下,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得喝斥道:“鳳姑你這是做什麼?莫要輕舉妄動。”

  鳳姑面色冷冽,沉聲道:“從嶗山三兄弟住到這裡起,他們因為害怕有人探查到此處,花了幾個月時間,將這方圓五裡之內的鳥兒射殺一空,三年來一直如此,到現在再沒有一只鳥敢在此處逗留盤旋,怎麼會忽然出現布谷叫聲?不用說,這一定是聯絡暗號。若爺和蘇樓主都是可信之人的話,那對方勾連的也只有這個女人了,不是嗎?”

  “那個……這都是不做准的事,你……你先把劍放下來,咱們有話好好說。”蘇東樓是真的急了,偏偏又不敢表現出來十分急切的模樣,只能一邊勸著一邊拿眼去看陸風羽,吃貨是知道蘇暖暖身份的,即便如此,他也不舍得殺掉對方,現在能阻止鳳姑的,也只有他了。

  “蘇樓主沒有半點震驚模樣,莫非你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你們兩個裡應外合,將爺誆到了此處,就是為了探出那家人的所在,是也不是?”或許是女人天生的敏感,鳳姑立刻就對蘇東樓起了疑心。

  “休要胡說,這……王娘子……陸先生留著她還有大用,你莫要一意孤行。”蘇東樓說到這裡,便看向陸風羽低聲道:“你倒是說句話啊,難道真要讓鳳姑殺了王娘子?”

  陸風羽神色有些掙扎,但很快便又鎮定下來,沉聲道:“王娘子,我欲娶你為妻,你願不願意?”

  “什麼?”

  蘇暖暖和蘇東樓一起驚叫出聲,兩人做夢也沒想到陸風羽竟會在這個時候攤牌。蘇東樓忍不住就失聲道:“你什麼意思?”

  “她若不肯死心塌地做我的人,我為什麼要保她?”陸風羽眼中全是不舍,說出的話卻是翻臉無情,只聽得蘇東樓心裡直冒冷氣,暗悔自己冒失,心道失算失算,怎麼就忘了這貨是屬狗臉的,隨時都可能翻臉。

  “哈哈哈……”

  鳳姑得意大笑起來,接著輕蔑看向蘇暖暖道:“我們爺要求娶你呢,你待如何?”

  “呸!做你的春秋大夢去。”蘇暖暖又氣又急,沒想到自己和段庭軒蘇東樓謀劃了這麼久,竟會功虧一簣。陸風羽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說出這種話,定然是動了殺機,所以她索性不再虛與委蛇,就算是死,也要把這個混蛋罵一頓來出氣。

  “好一個貞潔烈女。”鳳姑冷笑,劍卻是離了蘇暖暖的頸前,沉聲道:“看來爺早知道這女人的身份蹊蹺,既如此,便留她一命,待屬下用些手段,從她嘴裡摳出有用的東西,再殺她不遲。”

  “說完還劍入鞘,一只手就從袖中抖出一條紅繩,還未等展開,就聽陸風羽大叫道:“東樓快。”

  蘇東樓之前因為反應遲了一拍而吃過一次虧,這一次怎會重蹈覆轍?陸風羽喊聲將起,他已經到了蘇暖暖身邊,將其護在身後。這才見陸風羽匆忙下樓,對鳳姑沉著臉喝斥道:“混賬,你怎麼可以對王娘子無禮?”

  蘇東樓:……

  蘇暖暖:……

  什麼意思呢這是?剛剛不是很無情的樣子嗎?怎麼瞬間又變臉了?毒蛇的腦回路人類真的不懂啊。

  兩人都是囧囧有神看著陸風羽,而那邊鳳姑愣了一下之後,忽然醒悟過來,沉聲道:“爺,你竟為了這個女人騙屬下?”

  “那又怎麼樣?你還記得你是我的屬下?”陸風羽再度用出翻臉無情的大殺招,不過這一次對像變成了鳳姑。

  一句話噎的美貌女子眼淚都出來了,倔強道:“我雖是爺的屬下,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您為了一點口舌之欲,就將自己置於險地。這個女人,爺明知道她有問題,為什麼還要護著?”

  “你也說了她是女人,女人又能翻出什麼浪花?”陸風羽滿不在意的揮揮手,接著目光往四周掠去,對鳳姑沉聲道:“發信號,讓嶗山三兄弟立刻動手將那幾個人轉移走。”

  此話一出,蘇東樓和蘇暖暖的心猛然就往下一沉。

  沒想到陸風羽如此機警果斷,雖然他訓斥了鳳姑,但卻也明白此時自己處於危險之中,所以立刻就命鳳姑和那三兄弟聯系,若是不能將三兄弟一網打盡,讓他們將目標轉移,甚至和外面的襄陽王勢力聯絡,那事情就將向未知方向發展,究竟結果如何他們也不敢保證了,這無疑是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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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章 水落石出

  蘇東樓腦門上的汗立刻就下來了,咬咬牙,他正要出手阻止鳳姑,忽聽“嘶”的一聲破空聲響,下一刻,鳳姑手中剛剛拋出去的聯絡煙花在半空中被一剖兩半,無助落了下來。

  與此同時,幾十步外的林子裡飛躥出一條身影,轉眼便來到近前,二話不說就和鳳姑戰在一處。

  “住手。”

  陸風羽大喝一聲。下一刻,兩道交纏成殘影的人果然聽話住手。但是很快,鳳姑便仰面而倒,在她額間,一點鮮血緩緩滲出,那雙美麗的眼睛仍然是睜大著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一身武功,竟會這麼快就被人殺死。

  段庭軒收了手中寶劍,直到此時,他才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髒仍然在跳動著。

  之所以上來就下了殺手,便是因為鳳姑對蘇暖暖動了殺心,若非蘇東樓及時救下蘇暖暖,小侯爺知道自己肯定會提前暴露,那種時刻,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一直理智等待機會。

  “果然是你。”陸風羽不見半點慌亂,甚至還拍了兩下手掌,呵呵笑道:“我早說過,若有一天你飛黃騰達,想到你曾在我面前那麼恭敬的伺候過我,自稱奴才,我心裡會很得意的。”

  段庭軒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不過卻沒有接話茬兒,而是轉向蘇暖暖,關切道:“你沒事吧?”

  “哈哈哈,真是笑話,難道你沒看見她在……”陸風羽說到這裡,忽然覺得不對勁兒,明明蘇東樓一抬手就可以制住蘇暖暖,可段庭軒為什麼沒有先救愛人出去,反而急著殺鳳姑?

  他不是笨蛋。一念及此,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下升了起來,猛地轉頭看向蘇東樓,就見對方手中劍遙指自己,見他看過去,便露出一個慵懶笑容道:“費盡精神,甚至差點兒讓你這條毒蛇給耍了。總算一切功夫沒有白費。今日你可算是被我攥在手掌心裡了。”

  陸風羽呆呆看著蘇東樓,似是直到此刻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只是反復念叨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不……這不可能。我不會看錯的。”

  這下輪到蘇東樓奇怪了,含笑道:“為什麼不可能?唔!也是,為了取信於你,我當真是費盡了力氣。毫不猶豫宰了那個假龍平章。又行險一搏說出庭軒的身份,若是這樣你還不信我。那簡直是天理不容了。”

  “哼!哈哈哈……”陸風羽忽然大笑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才猛地又收了笑聲,冷冷看著蘇東樓。譏諷道:“我一生多疑,除了王爺之外,從未信過任何人。也從未有過任何朋友,你以為我憑什麼會信你?這兩件事雖然讓你取得了我的信任。但還不至於讓我信你到帶著紅羅和綠綺就敢跟你來蘇州進神仙嶺的地步,不要在那裡自以為是了。”

  “綠綺紅羅?唔,你是想讓她們過來援手?”蘇東樓眉頭一挑,受了一年多的鳥氣,終於等到這一天,他可以將這條狡猾毒蛇踩得死死盡情戲耍,所以他不介意和對方多說幾句。

  “既然段庭軒都出現了,你也露出了本來面目,又怎麼可能會給紅羅綠綺出場機會?若她們還有出手的可能,你以為我會說出她們的名字提醒你?”

  陸風羽說這話時,聲音有些落寞。綠綺紅羅一直在竹樓中,可是到現在也沒有現身,只怕不知是中了蘇東樓什麼手段,現在是死是活都說不定呢。

  “我真的很好奇,你剛才說的不可能因為那兩件事就全無防備的信任我到這地步,那是因為什麼?讓你信到了這個地步呢?”蘇東樓戲謔看著悲憤地陸風羽,怎麼看都覺著此時此刻的此人當真是賞心悅目。

  “若不是因為你對我動了情,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將你視為心腹。”

  陸風羽冷笑一聲,清澈眼睛微微眯起,眼神裡全是不屑,看著震驚的蘇東樓,他不怒反笑道:“如何?你沒有想到吧?我早就窺破了你的心意。再加上那兩件事你的確表現的完美無缺,所以我才會放心將自己的命都交給你。卻不料我到底還是棋差一著,忘了這世上,很多人都把榮華富貴看的比感情還重要。”

  蘇東樓是真的震驚了,他自問這份心思無人能知,就是在陸風羽面前,他也努力控制著沒有露出破綻,卻不曾想到,即便如此,還是被對方看破了心思,這麼敏銳的洞察力,怎能不讓他震驚。

  現場唯一一個比蘇東樓更震驚的就是段庭軒,至於蘇暖暖,只是最先一個愣神,接著她便攤攤手,暗道我就說東樓這小子對陸風羽不對勁兒吧?怎麼樣?果然被我說中了。

  “東樓,他說的……不是真的吧?”

  一片沉默中,小侯爺終於問出聲,卻見蘇東樓特別坦然地看向他,點頭道:“他說得沒錯,我的確對他動了心思,庭軒,你會因此而看不起我嗎?”

  “這不是看得起看不起的事,而是絕對不行的事。這樣一個人,你……你明知道他有多麼卑劣陰險,你……好,現在這個世道,男風倒也不是沒有,只是玩玩也就罷了,可你要是對這樣的人動情……不行,絕對不行,不但我不能允許,我想太子和皇上也都不會同意,你趁早給我死了這條心。”

  蘇東樓沒有分辯,而是突然就轉了話題:“嶗山三兄弟要回來了,我們進去說吧,對了,把這裡收拾干淨,不能讓他們起疑心。”

  這的確是重要的事。段庭軒點頭,看著蘇東樓挾持陸風羽進了竹樓,他便和蘇暖暖動手將鳳姑的屍體也拖了進去,因為只有額前一劍致命,出血不是很多,所以掩蓋氣味痕跡都不是難事兒,一會兒工夫便弄妥了。

  回到竹樓,只見陸風羽面色蒼白地坐在椅中,綠綺紅羅仍在昏迷。兩人是在茶棚中就被蘇東樓在茶水裡動了手腳,進竹樓後發現事情不對,剛運氣行功便暈了過去。因為機會難得,而且陸風羽只是個尋常文人,所以他就沒得到被下藥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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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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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4章 情商太低

  “說吧,你到底是怎麼個打算?”段庭軒最關心的,自然是好兄弟的直彎問題,所以一進來,便緊盯著蘇東樓開門見山地問。

  而這問題也同樣是陸風羽所關心的,不,不能說是關心,這貨只是比較好奇而已,他雖然看出蘇東樓對自己懷著不可告人的心思,卻不知道這份心思到了什麼地步,此時聽見段庭軒問,便也想知道答案。哪怕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什麼答案都是無所謂了。

  “你呢?知道了我的心思卻不戳穿,到底又是怎麼想的?”蘇東樓卻沒有回答段庭軒的問題,而是看向陸風羽,曬笑道:“你一向都是孤芳自賞,宛如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知道我對你的心思後,怎麼可能忍得住?是為了利用我來助襄陽王完成大業,才百般忍耐?還是也對我有了幾分不明之情?”

  陸風羽譏誚一笑,淡然道:“你倒真是夠無恥的。不過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好人。沒錯,你說對了,我就是想利用你對我的這份心思,幫助王爺完成大業,等到大事成,我有一百種辦法讓你死的無聲無息,到那時你才知道對我有齷齪企圖的代價。”

  蘇東樓沉默了一下,忽然“哈”的一聲笑,拍拍手道:“那就太好了,我還真怕你是對我也動了真情。我這人雖然是刀頭舔血的江湖草莽,但總還沒有泯滅人性,若你也對我有這份兒心思,叫我下手摧殘你,我還真有點不忍心。現在就好了,既然你也如此狠毒,那我就不用顧忌什麼了。”

  他說完便轉向段庭軒。嘻嘻笑道:“你不是說要整治的他生不如死嗎?我說過這事兒包在我身上。如何?給兄弟我個面子,像他這樣的人物,世間可再找不出第二個來,你就讓我玩幾年吧,反正這是個滿肚子壞水兒的家伙,也不用背良心債,等到我玩夠了。他估摸著也是半死不活。到那時,病死也好餓死也好,也算是他的報應。”

  段庭軒狠狠瞪了這貨一眼。冷哼道:“你該死了,在暖暖面前說這種話,也不嫌丟人得慌。”

  蘇東樓一愣,接著連忙轉身向蘇暖暖深施一禮。賠罪道:“小弟剛剛一時放肆,還請嫂夫人原諒則個。”

  蘇暖暖看了椅子上面色已經慘白的陸風羽一眼。雖然理智告訴她這的確是對方的報應,但心裡怎麼也有點兒不落忍,小聲道:“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些?你這也太渣了。”

  “殘忍?嫂夫人想一想死在他手裡的那些人吧。”蘇東樓冷笑一聲:“而且,這總比他被凌遲活剮了要強吧?說不定哪天我高興。還會給他一個痛快。”

  “喂!”蘇暖暖一把將蘇東樓拽到旁邊,小聲問道:“你真沒對他動真心?”

  “哈哈哈……”蘇東樓譏諷一笑:“怎麼可能?嫂夫人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這是你說的哦。”蘇暖暖手指著蘇東樓:“吶,不要怪嫂子沒事先提醒你。嫂子看太多這種事。有些話,傷人至深。一旦說出來,將來後悔都找不到後悔藥。”

  “嫂夫人從哪裡看到那麼多這種事?”

  蘇東樓好奇了,一句話就把蘇暖暖噎的說不出話來:她從哪裡看多了這種事?當然是BL小說啊,尤其是那個叫梨花煙雨的作者,最擅長寫這種先虐小受身後虐小攻心的狗血*了。不過這種事她能告訴蘇東樓嗎?能嗎能嗎?

  於是最後蘇暖暖也只能揮揮手敗退,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扭轉蘇東樓的心思,這個時代,對於像陸風羽這種人,給他個什麼結果都沒人會在意的。偏偏陸風羽這個吃貨智商很高情商卻如此之低,你就是心裡真那麼想,你也不能說出來,有數的,好漢不吃眼前虧。驕傲?面子?在可怕的命運面前,這些算老幾啊。

  “噓!”

  段庭軒忽然做了個手勢,眾人就知道是那嶗山三兄弟過來了。陸風羽正要出聲提醒,卻被蘇東樓眼疾手快在咽喉一點,頓時疼的就說不出話來了。

  下一刻,兩個男人大聲說笑著走進來,一看見屋裡情景便是一怔,再要動手已經晚了,段庭軒猛然從房梁上飛下,一腳一個,就將猝不及防的嶗山兩兄弟踢到撲街。

  往下的事不用說了。陸風羽自從輔佐襄陽王後,可說是算無遺策,卻做夢也沒想到這一次自己竟會栽的這樣凄慘。眼睜睜看著那兩兄弟連半成實力都沒展現出來就被寶劍加身,場面慘到他都不忍心目睹,不由長嘆一聲,喃喃道:“天要亡我,非人之罪。”

  “你看,事情已經這樣了,不如把你知道的情況老老實實說出來怎樣?到時候我算你將功補一點過。”

  蘇東樓將兩只手放在椅子上,俯身看著陸風羽,早就想這樣近的看著這張臉,和他呼吸相聞,能夠將這並不精致卻惹人喜歡的眉眼看個清楚看個夠,今天這心願總算是實現了。

  “這算什麼?椅咚嗎?”蘇暖暖別過眼,心想蘇東樓這廝也太急迫了吧?忽聽身旁丈夫疑惑道:“椅咚?什麼是椅咚?”

  “唔,就是東樓那個姿勢了,一般都是把人逼在牆角裡,然後他應該兩只胳膊放在牆上嘛,這樣叫做壁咚。可現在他是把倆胳膊放在椅子上,所以自然就是椅咚了。”

  蘇暖暖耐心解釋著,卻見丈夫完全是一臉“不能理解”的表情,於是嘆口氣揮手道:“算了,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不懂就不懂吧,這方面我們的代溝太深。”

  說完就聽陸風羽狠狠啐了一聲,她驚訝回頭,暗道這陸風羽是不是氣昏頭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敢朝蘇東樓臉上吐唾沫?就不怕對方獸性大發,先把他在這裡給辦了?

  事實證明,蘇東樓還不至於禽獸到這個地步,畢竟身旁還有個嫂夫人呢。所以他只是淡定起身,用手帕擦了擦臉,然後對蘇暖暖道:“嫂夫人,他不肯招,怎麼辦?”

  “問我干什麼?我又不會刑訊審問那一套。”蘇暖暖莫名其妙,卻見段庭軒和蘇東樓一起笑了起來,異口同聲道:“對於陸大人,你的手段可比刑訊審問好用多了。”

  “什麼意思啊?”蘇暖暖氣惱地看著丈夫,用眼神示意他要麼解釋一下,要麼等著挨踹。

  “傻暖暖,你難道還沒想到?對這個人來說,美食誘惑比什麼刑訊逼供都管用。別忘了,他早就知道咱們身份,卻就因為那口吃的,所以容忍咱們到如今,如此才給了咱們徹底翻盤的機會。”

  “我和你們拼了。”

  陸風羽悲憤吼了一聲。自從形勢翻轉到令人絕望,一直都強忍著不肯失態的他終於再也忍不住,站起來就朝蘇暖暖撲過去。

  人在半途,卻被蘇東樓張開雙臂一攔,就衝到對方懷裡,只聽這混蛋呵呵笑道:“怎麼?到這個時候還想吃我嫂夫人的豆腐?你可給我歇著吧,還是讓我把你這塊嫩豆腐吃到嘴裡才好。”

  “喂!”段庭軒氣得青筋都跳出來了,剛剛都提醒了一次,結果東樓這混蛋還是不吸取教訓,在暖暖面前說什麼豆腐不豆腐,這種男人之間的調笑話也能當著暖暖的面兒說嗎?沒的污了她的耳朵。

  蘇東樓也反應過來,正要道歉,就聽蘇暖暖笑吟吟道:“嫩豆腐?東樓你是不是弄錯了?比起你,陸大人妥妥是一塊老豆腐了,你這是正宗的嫩牛啃老草好不好?”

  “暖暖……”

  段庭軒滿頭黑線地看著妻子:知道你大方,但是這種話隨隨便便就說出來,真的好嗎?“蘇暖暖吐了吐舌頭,但很快便趾高氣揚的叉腰道:“干什麼?怪我咯?明明是東樓口無遮攔好不好?你要發火也該衝著他去。”轉眼間就把禍水東引了。

  蘇東樓:……

  段庭軒:……

  陸風羽:“哈哈哈說得好……啊……”卻是被蘇東樓在肚子上揍了一拳,只疼的腰都彎成了蝦米,深刻體會到禍從口出的道理。

  “夏天裡的狍子不好吃,要說肉好吃,還得是這麂子肉,最是香嫩無比。”

  一堆篝火熊熊燃燒著,木棍上正串著一整只麂子燒烤,油脂滴落,散發出誘人地香氣。外面的肉已經微焦,眼看便要全熟,蘇暖暖一邊說著話,一面熟練地向肉上灑下各種調料,剎那間香飄四野。

  在篝火堆的旁邊,是一口大鍋,鍋裡“咕嘟咕嘟”冒著泡,十幾段蛇肉在水裡上下沉浮,肉湯已經變成了奶白色,四平正在看著火,時不時回頭望一眼坐在樹底下的陸風羽。

  陸風羽已經餓了兩天,雖然此時表情還維持著平靜,但肚子裡早已經翻江攪海的鬧起來,尤其那肉湯和烤肉的香氣一個勁兒往鼻子裡鑽,更讓他的自控力幾乎到了崩潰邊緣。

  “行了,四平,把那野菜下鍋吧,都是肉的話太膩了,得靠這野菜解解油膩,另外我再涼拌個婆婆丁和苦丁菜,你把調料都給我預備好了。拌完了我們就吃飯,這會兒風正好,在竹樓裡吃飯最涼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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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5章 崩潰

  “好嘞。”四平答應著,連忙將旁邊洗干淨了的兩大盤子野菜倒進肉鍋裡,接著將另一小盆洗干淨的野菜和幾種調料給蘇暖暖送了過去,大概盞茶功夫,只聽她歡快叫道:“好了,把火都滅了吧,咱們開飯。”

  段庭軒和四平立刻幫著蘇暖暖忙活起來,熄滅篝火,將外焦裡嫩泛著油光的麂子和那鍋肉湯都抬進了竹樓裡,這裡蘇東樓就來到陸風羽身邊,看著他笑道:“怎麼樣?還不招嗎?不招的話,今晚還是沒有飯吃哦。你已經錯過了野菌燉山雞,糖醋山溪魚,栗子兔肉等美味,今晚這頓燒烤你確定能受得住誘惑?若是受不住,趁早兒就招供了吧。只要日後你不生二心,我也可以讓你衣食無憂的。”

  陸風羽真的很想再啐這不要臉的混蛋一口,只可惜他已經餓得沒力氣了。好半晌,他才虛弱道:“讓我招供不難,除了給我吃飯之外,你還要收了對我的心思。”

  “不可能。”蘇東樓毫不猶豫的拒絕。

  “那就休想我招供。”

  陸風羽也惱羞成怒,只不過他會高估自己的骨氣,蘇東樓卻不會,聽見這話,便淡淡道:“好啊,那今天晚上照樣我們吃你看著。”說完一把拽起陸風羽,就往竹樓裡拖去。

  “你……你慢一些,我都走不動了。”

  陸風羽氣急敗壞地大叫,卻見蘇東樓回過身,用手挑起他下巴道:“我還是喜歡你這會兒的樣子,雖然狼狽,不復那畫中仙的氣度,卻更添了幾分可愛。怎麼?難道你還指望我會憐香惜玉?別傻了。那是女人才能享受的權力,你一個大男人,走不動就爬,裝什麼可憐。”

  說完不由分說把人拖進竹樓。只見段庭軒已經從那麂子腿上割了一大盤子肉下來,從這個角度,正可看見那鮮嫩多汁的烤肉。

  陸風羽“咕嘟”一聲吞了口口水,卻見段庭軒拿起小刀叉了塊肉放進嘴裡。嚼了兩下便大笑道:“東樓快來。你嫂子這份兒烤肉手藝當真是天下無雙,早知道咱們前兩晚也該吃烤肉才對,好吃。真是好吃,除了外皮那點焦脆,裡面這肉簡直入口即化,快來嘗嘗。”

  “你們這些混蛋。”

  吃貨boss流下了垂涎三尺的淚水。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一下就掙脫了蘇東樓的掌控衝到桌子邊,然後拿起一塊肉便沒命塞進嘴裡。一邊吃一邊哭,實在是這兩天被欺負的太狠了。

  蘇東樓有些心軟,然而想到自己等人的大計,不得不硬起心腸將陸風羽拖過來。忽聽段庭軒大叫道:“這肉不能喂了他。給我摳出來。”

  “唔……唔唔唔……”陸風羽驚慌捂住嘴巴,可他餓了兩天,力氣哪裡比得上蘇東樓?眼看對方猶豫一下後果然把手指伸進他嘴裡摳肉。急了眼的吃貨想也不想就一口咬下,卻見這可恨男人動也不動。臉上反而還掛起了愜意笑容。而自己兩排牙齒咬中的東西是什麼?真的是手指頭嗎?那根本就是兩根鐵棍吧,再咬下去,他害怕自己的牙都要崩掉了。

  “我招,我招就是了。你們讓我吃肉,我要吃烤肉!”陸風羽淚流滿面地嗚咽大叫著,仿佛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蘇東樓:……

  段庭軒:……

  蘇暖暖:……

  四平:……

  長久的沉默,即便知道陸風羽好吃如命,但對方在餓了三天後,真的就崩潰在烤肉面前,這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以至於竟然沒人趁熱打鐵立刻問供,直到陸風羽抓緊時間將那塊烤肉狼吞虎咽的吞下去,甚至差點兒噎到後,大家才回過神來。

  蘇東樓這才抽出手指,剛才有他的手指格擋著,陸風羽根本沒辦法用牙齒將烤肉嚼爛,這也是他為什麼差點兒被噎到的原因。

  遞了杯水過去,等吃貨喝完,漸漸恢復了平靜,蘇東樓這才拿起小刀割了一大塊麂子胸脯肉,看著陸風羽沉沉道:“你若真的肯招供,今晚就讓你好好吃一頓。”

  深吸一口氣,大概是終於認命了,陸風羽又恢復了從容氣度,只是精神看上去有些萎靡,他低頭沉思良久,忽地輕笑一聲,喃喃道:“既然你們這麼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了你們吧,我倒要看看,你們會怎麼做?哈哈……哈哈哈……好玩兒……”

  “別廢話,還想不想吃肉了?”

  蘇東樓一句話就讓陸風羽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氣恨恨瞪了一眼,這才看向段庭軒,微笑道:“我聽說,世子和皇子們的關系很好,尤其是四皇子和二皇子,對嗎?”

  “那又如何?”

  段庭軒冷哼一聲,心中卻升起不祥預感,扭頭看向四平,於是四平會意,連忙抽身退了出去。

  “以世子爺的聰明智慧,綜合得到的種種線索,我覺著這件事你其實已經猜出了幾分來,只不過你不知道具體是誰而已,對嗎?”

  陸風羽不答話,反而繼續追問。卻聽蘇東樓不耐煩道:“少故弄玄虛,究竟是怎麼回事?快說,再廢話我就把你給扔出去喂蚊子。”

  “你就不能動腦子好好想想?”陸風羽冷笑一聲:“王爺不招兵買馬,卻對問鼎天下信心十足。我也說過等皇上和太子出了事後,大業可期。就憑這兩條,線索還不夠明顯嗎?難道你從未想過?”

  “庭軒,我……我怎麼覺著這話我……我不能聽。”

  蘇東樓畢竟不是傻子,聽了這話,稍一琢磨,冷汗就出來了。卻見段庭軒瞪了他一眼道:“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避出去又有什麼用?行了,都不是外人,就聽著吧,還怕太子會把你這個表弟滅口怎的?”

  “表弟?”

  蘇暖暖和陸風羽全都不敢置信的看向蘇東樓,卻見蘇東樓滿不在乎道:“故事很長,不用現在聽,現在的重點是口供,口供。”

  看起來是個狗血長篇,題材應該是武俠類,或者還不小心涉及到宮鬥宅鬥什麼的,又或者干脆是皇帝的私生女?我去這也太刺激了吧!蘇暖暖在心裡腦補著故事,打定主意之後要向段庭軒索要這一段驚天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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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6章 襄陽王的底牌
  
  “原來竟然和皇家還有些關系,難怪你對朝廷死心塌地。呵呵!我敗得不冤,實在是不冤,誰能想到一個江湖草莽,竟然會和皇室扯上關系?”陸風羽感嘆著,卻聽段庭軒不耐煩道:“少廢話,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人是四皇子。”

  陸風羽無頭無尾的一句話,卻讓段庭軒瞬間變了臉色,沉聲喝斥道:“莫要胡言亂語,四皇子乃靜妃娘娘所生,你怎麼也不該污蔑到他的頭上去。”

  “污蔑?”陸風羽哈哈一笑:“你拍著胸口問一問良心,我這有可能是污蔑嗎?當然,你也可以不信我,那就是二皇子。王爺在京城的時間裡,也只有這兩位皇子才有可能,不是嗎?”

  蘇暖暖之前還是一頭霧水,但現在忽然就明白了。

  她之前和段庭軒曾經猜測過,襄陽王之所以不招兵買馬卻有問鼎天下之野心,就是因為他早年或許和宮廷某位宮妃有染,然後生下的孩子被當做皇子養大。如此一來,只要太子死了,皇帝必然要重新立太子,說不定就會立了那個孩子為太子。

  細細想來,二皇子無心天下,只願意與書為伴,如果太子真的發生不測,太子之位,甚至是皇位的確很可能落在四皇子手中。

  “如果你還不信,我可以帶你去尋那一家人,那家人你知道是誰嗎?就是當日給靜妃接生的嬤嬤。當年靜妃和王爺的事情,全是她從中促成,所以你明白王爺為什麼要將她放在這神仙嶺中,並派人嚴加保護了吧?因為這就是他的王牌,將來皇帝若立了四皇子為太子。一旦皇帝逝世,王爺將真相公布於眾,本朝以孝治天下,新太子就必須讓位……”

  不等說完,就聽蘇東樓怒喝道:“混賬,簡直一派胡言,痴人說夢。如此狼子野心謀奪皇位。難道僅僅孝道二字便能得逞?你們焉敢視滿朝文武與天下人心如無物?”

  “滿朝文武自有太子安撫。如果他還想名正言順做皇帝的話。”

  陸風羽傲然一笑,用看蠢熊的目光看著蘇東樓:“你還不明白嗎?只要現在的太子死了,四皇子成為太子。滿朝文武都會認他做儲君,北疆掌握兵權的本就是靜妃之父,到時臣子這裡即便震驚於王爺狼子野心,又能如何?四皇子難道還敢弒父不成?他若不承認王爺是皇帝。他這個王爺的骨血,就更沒有資格做皇帝。到時他會怎樣選擇?”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嘴角邊又掛了譏誚笑容,淡淡道:“但凡讓王爺做了皇帝,滾滾罵名算得了什麼?真正不怕死的士子又有幾個?若天下人心真這樣整齊不可欺的話。前朝那些弒帝篡位的人又怎可能坐穩龍庭?所以你們今日知道王爺最大的依仗是什麼了吧?只要太子死了,四皇子成為太子,皇帝逝世太子登基之日。就是那王嬤嬤出來作證之時,有她的證詞和靜妃娘娘親筆寫下的證物。就是靜妃和四皇子也沒辦法反抗。反正王爺做了皇帝,她們依然是貴妃和太子,又何必魚死網破,白白便宜了別人,卻落得自己橫死呢?若不是這一切圖謀將來都會水到渠成,你們以為我這樣的人,會甘心為王爺出謀劃策肝腦塗地?”

  段庭軒蘇東樓沉默不語,蘇暖暖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一時間,竹樓內只余下陸風羽放肆的大笑聲,這一刻,連蘇暖暖都恨不能讓蘇東樓立刻把這得意忘形的混賬東西給法辦了。

  “你錯了,襄陽王也錯了,你們根本就是在痴人說夢。”

  笑聲中,段庭軒忽然開口。蘇暖暖扭頭看過去,就見丈夫目光清明堅定,嘴角一縷嘲弄笑容,沉聲道:“你們會這樣痴心妄想,只因為你們不了解四皇子的為人。他是一個容不得一點兒齷齪的皇子,平日裡神采飛揚潔身自好,他的心比誰都光明磊落。如果將來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會毫不猶豫將皇位讓給別的皇子,寧可慷慨赴死,也要維持皇室的血脈純正,到那時,襄陽王就會成為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不可能。”陸風羽激動地站起來:“這世上哪有如此傻瓜?寧願放棄皇帝之位,寧願失去性命,也要將自己生父釘在亂臣賊子的恥辱柱上?世子爺你根本就是狡辯。”

  “呵呵!”

  段庭軒冷笑一聲:“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你自己是個貪生怕死戀棧權勢的,就以為天下人人都似你一般麼?是你了解四皇子?還是我了解他?陸風羽,你們所謂的最大依仗,其實根本就是一場鏡花水月般的白日夢。先不要說四皇子絕對容忍不了襄陽王這樣卑鄙無恥的生父,就是太子,難道就會如你們所願英年早逝?你們哪來的信心?就憑你們安插在東宮和皇室中的那幾個人,憑你們讓皇上和太子因為油膩飲食而患上的心疾,你們就敢賭他們一定會短命?真是可笑到極點。難道不知內子烹調之藝天下無雙?藥膳食療這種東西能難得倒她?實話告訴你,皇上太子的食譜早已改變,太醫也說了,以後只要堅持清淡飲食,對身體必定無礙,太子更是在刻苦鍛煉,我離京前,他比從前瘦了十斤。你說,你們期望的大業,不是黃粱一夢又是什麼?”

  陸風羽終於無話可說。他整個人都呆呆坐在那裡,仿佛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但是很快,他就又跳了起來,大叫道:“大業也好,黃粱夢也罷,和我又有什麼關系?我如今該招供的都招供了,我要吃肉,我要吃烤肉,你們答應過我的。”

  段庭軒:……

  蘇東樓:……

  蘇暖暖:……

  “襄陽王這一潭渾水,總算是探到底了。”

  月光下,段庭軒和蘇東樓坐在一處,竹樓裡,陸風羽和嶗山三兄弟以及紅羅綠綺全都在昏睡之中,蘇暖暖則是累得睡著了,四平為她守夜。

  “是啊。”段庭軒長嘆一口氣:“探到底了,卻把一個天大的難題留給了我們。四皇子和靜妃的事,到底要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你白天不是很慷慨激昂嗎?說的陸風羽那廝都無言以對,怎麼這會兒卻為難起來了?”蘇東樓納悶,但很快便又道:“莫非你是在擔心我會說出去?你不會對我連這點兒信心都沒有吧?”

  “我當然知道你不可能說出去。”段庭軒白了他一眼,憤憤道:“可你為什麼就不動腦子想一想?這件事的後續怎麼辦?我來了一趟江南,然後回去和皇帝說襄陽王沒有問題?那平國公一家難道就永遠要含冤莫白?若說襄陽王有問題,難道把靜妃和四皇子的事說出去?到那時,皇上能不能承受住尚在其次,就算皇上能承受住,你讓靜妃和四皇子怎麼辦?哪一個帝王能忍受得了戴這樣一頂綠帽子?把別人的兒子當做自己兒子養了這許多年?”

  他這樣一說,蘇東樓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連連點頭道:“沒錯沒錯,這是個嚴重的問題。那……那怎麼辦?”

  段庭軒嘆氣道:“皇上這裡,或許還可以糊弄糊弄,最難為的是太子那邊,這件事可以不讓皇上知道,卻一定要讓太子知道,畢竟皇帝顧念兄弟之情,或許願意相信襄陽王只是一時的貪財,從而不再追究。可太子不一樣,太子是早知道他這個叔父狼子野心的,現在我回去和他說襄陽王是清白的,你說太子會信嗎?就算太子相信了,難道襄陽王犯下這樣的滔天大罪,就讓他在封地中逍遙一世?那不要說別人,我都要憋屈死了。”

  他說一句,蘇東樓就點一下頭,最後無奈攤手道:“你和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我其實也幫不上你什麼忙啊,這一切都要你自己斟酌著辦。”

  “這不是讓你幫我想想辦法嗎?”段庭軒氣,卻見蘇東樓呵呵笑道:“我遠離京城,對太子和皇子還有皇帝根本都不了解,連你都被難住了,我還能想出什麼好辦法?倒是可以問問陸風羽,這廝向來狡猾多端,或許他能想出什麼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也不一定。”

  “罷了,那條毒蛇?我可不敢用他的辦法。說不定一個不留神,就讓他給賣了。也只有你這種傻大膽不怕死的,竟然還想吃蛇?當心蛇沒吃到,被他咬你一口,生不如死。”

  蘇東樓呵呵笑道:“這不能。你知道毒蛇的天敵是什麼嗎?是金雕啊。陸風羽就算是毒蛇,可遇上了我這只厲害金雕,他也只有乖乖被吃的份兒。”

  “呸!還金雕呢,但願你不要被他迷昏了頭,變成傻鳥,到時候我還得替你收拾爛攤子。”段庭軒啐了一口,看看月上中天,便站起身拍拍屁股道:“行了,心情也沉澱的差不多了,回去睡覺了。”

  “咦?你還真能睡得著啊?”蘇東樓也連忙爬起身,卻聽段庭軒淡淡道:“睡不著有用嗎?難題就能解決了?既然早晚都要面對,我為什麼不趁現在睡個好覺?莫非我睡不著,你就能幫我想出什麼好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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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5 09:39:08 |只看該作者
  第227章 後續

  蘇東樓撥浪鼓一般的搖頭:“對不起,這個真的幫不上你。”

  “那不就得了?除了睡覺我還能干什麼?”段庭軒冷哼一聲,大步上了竹樓,卻聽身後蘇東樓嘿嘿笑道:“你還可以冥思苦想啊。”小侯爺握緊拳頭,思索良久,終於克制了轉回身揍這廝一頓的衝動。

  第二天起床,段庭軒就向陸風羽詢問那一家人的所在,卻聽這廝冷笑道:“怎麼?你要過去殺人滅口?呵呵,不要怪我沒提醒你,那一家人中,只有那個女人不會武功,其他的人,無論是她的丈夫,還是她的幾個兒子,其實都是王爺派過去保護她的高手,那幾人是連我也指揮不了的。你若貿然進攻,到底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殺掉那個女人,襄陽王就沒有了依仗,這的確是一個快速解決麻煩的好辦法。然而後果卻殊難預料,可能失去了這個依仗,襄陽王就從此死心,老老實實在江南做他的閑散王爺;也有可能刺激的他發瘋發狂,自不量力舉兵謀反。

  到那時,雖然段庭軒一個人帶著江南兵勇就可以將這廝解決掉,可回到皇上面前你怎麼說?你說襄陽王是失心瘋了?沒有什麼准備就開始謀反?這話他敢說,也得皇帝能信不是?再者,萬一謀反後襄陽王把四皇子和靜妃的事昭告天下怎麼辦?就算是流言,靜妃與四皇子也不用活了,更何況,皇帝會相信這是流言嗎?

  什麼?你說襄陽王不可能這麼愚蠢?呵呵,這並非愚蠢不愚蠢的關系。一個為了篡位辛苦布局二十年的人,一旦知道所有的謀劃都落空了。這樣的打擊是真有可能將人逼瘋的,這和智商無關,並非每個人都是陸風羽這種“有吃萬事足,偶爾能耍點陰謀詭計害害人就更不錯”的知足性子。

  所以段庭軒和蘇東樓經過商量後,仍然決定江南這裡就按兵不動,有陸風羽和蘇東樓掌握著襄陽王的一舉一動,倒也不必害怕他能突然發瘋。成為大患。至於陸風羽會不會真心倒戈到他們這邊。呵呵,這還用問嗎?那肯定不會真心啊,更何況蘇東樓擺明了不會放過他。不過這有什麼關系?以蘇東樓的手段。無論是定期解毒的藥丸,還是蘇暖暖的那些菜品,隨便哪樣都足夠控制這條陰險毒蛇了。

  不用別的,只聽陸風羽說出這樣話來。就可以知道他確實清醒得很,當然。不排除這廝還別有目的:不去驚動那一家人,這個秘密就仍然是襄陽王的依仗,他可以繼續逍遙自在做王府的長史。最起碼太子要收拾他們,大概也要等到登基後。這樣一算,那還有好幾年的逍遙日子可過,可以多吃好幾年的美食。甚至萬一中途又看見翻盤的希望了呢?

  所以陸風羽肯定是最希望能夠保持現狀的人。他也看透段庭軒為了保護四皇子,不會選擇將此事告知皇帝。至於太子。那是個至情至性之人,怕是知道這件事,也會和段庭軒做同樣的選擇,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暗中點一句,生怕段庭軒衝動之下不計後果,將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要是那個女人死了,靜妃的證詞丟失,王爺真會瘋狂的吧。

  聽段庭軒說只是去看一看,陸風羽就知道這個男人還保持著理智,於是痛快給了地址。段庭軒便動身前往,剩下蘇東樓看著陸風羽無精打采的模樣,越看越愛,只想立刻摟著滾一滾床單什麼的,只可惜蘇暖暖還留在這裡,他說什麼也不敢當著這位彪悍嫂夫人的面做這種事,雖然嫂夫人看上去好像並不很在意的樣子。

  這樣看得到吃不到的時光最難熬,好不容易等到將近晌午,段庭軒終於回來了。蘇東樓連忙迎上前去詢問情況,見他點頭,就知道陸風羽的口供十分真實。至於段庭軒是怎麼了解的,蘇東樓沒問,他知道好兄弟定有手段,這廝可不僅僅是個文官那樣簡單,不然當初皇帝也不會放他下江南了。

  “從這裡分手後,我們就直接離開江南,不回杭州了。這之後我打算和暖暖先去一趟牛頭山,平國公必須回京城,他含冤莫白這兩年,也受夠罪了。即便不能恢復他的爵位,也得讓他回復自由身。所以我們先去給他報個喜。”

  吃過午飯,段庭軒與蘇暖暖蘇東樓陸風羽坐在一起,說出自己的計劃。聽得蘇東樓慢慢點頭道:“這也好,等你們離開之後,我就和陸先生說破你們的身份,只說險些被你所趁,幸虧我提前布置了後手,這才能救我和陸先生脫險,只可惜鳳姑在這次行動中死了。”

  說到這裡,便看向陸風羽,似笑非笑道:“我這謊言也十分粗糙,不過沒關系,我相信以先生的才能,定能將它圓的天衣無縫,不會讓王爺起疑心,對吧?”

  陸風羽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也就等於默許了。編這種程度的謊言對第一吃貨來說,那能叫事兒嗎?再難的謊,哪怕漏洞百出,只要他想,他就能給圓過來。

  “襄陽王這邊,暫時就再讓他過兩年舒服日子。皇上雖是春秋正盛,但到底是近五十歲的人,素日裡政務繁忙,身心都勞累,他又只有這一個弟弟,隱瞞了此事,一來不至於將皇上氣出個好歹;二來也避免皇上擔一個骨肉相殘的名聲。這件事,就等將來讓太子處置吧。”

  段庭軒接下來的話讓陸風羽又是大大松了口氣,正在心中暗自盤算,就聽對方話鋒一轉,淡淡道:“不過平國公這件事,我還要陸先生幫著拿個主意,你看看怎麼能隱瞞下襄陽王謀反的目的,又能給他平反的?更何況我下一趟江南,總也得有點東西拿出來吧?”

  陸風羽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方抬頭淡然道:“那些軍糧的買賣賬本我可以交給你,如此一來,平國公的冤案便可以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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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發表於 2017-9-5 09:39:23 |只看該作者
 第228章 路遇

  不等說完,就聽蘇東樓斷然道:“不行,你沒聽到庭軒的話?要在隱瞞襄陽王謀反的前提下替平國公平反。你這賬本一拿出來,好嘛!王爺為什麼要籌集這麼多銀子?他很缺錢嗎?他要這麼些錢想干什麼?這不一下子就昭然若揭了?不行不行。”

  陸風羽冷笑道:“說你笨你還不承認,造反是只有錢就行的嗎?兵馬糧草,民心所向,這缺了哪一樣能成功?王爺生性奢侈,天下皆知,更何況他遠在江南,皇帝鞭長莫及,過著逍遙王爺的日子,難免有些不法之事,為了日子舒服,大筆撒錢給地方官員或者京中臣子,求他們為自己說點好話,這都是應有之義,雖然也讓王爺名聲受損,可總比暴露出他要造反的心思強吧?”

  這倒是不錯的,段庭軒也知道朝臣們私底下都稱呼襄陽王為財神爺,用這個理由,的確是兩全其美。卻聽蘇東樓疑惑道:“只是這樣一來,我們在王爺面前怎麼交代?平國公平反後,即便不把真相公布於眾,皇帝也是一定要派使臣來訓斥的。”

  陸風羽淡淡道:“這算得了什麼?安平侯世子和世子夫人親自下江南冒險,若說沒有目的,就是想體會一下做奴才的感覺,你信嗎?與其說他們是來刺探王爺是否有謀反之心,讓王爺坐立不安,替平國公平反豈不是更好的理由?反正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世子夫人了不起,將小侯爺吃的死死,那為了岳父岳母冒一趟險,也是應該的。至於我們怎麼向王爺交代?呵呵!咱們被段庭軒抓住,不吐出點東西來能捱到脫險嗎?更何況小侯爺的人已經刺探到了神仙嶺。是我們倆將計就計,用這一本賬冊轉移了段庭軒的注意力,讓他拿著賬冊和妻子興高采烈回京,對王爺的謀劃沒有半點發現。這條棄卒保車之計,在王爺面前只有功勞沒有罪過,皇上訓斥幾句又算得了什麼?”

  “佩服佩服。”

  蘇東樓伸出大拇指,這句話說得情真意切。不是聰明絕頂。又對襄陽王深刻了解的人。斷不能將這件事解決到這樣完美的地步,如此一來,可說是皆大歡喜。平國公可以平反。襄陽王仍可以做著他問鼎天下的美夢,段庭軒和蘇暖暖也可以從容離開江南這塊險地。

  “我真是有些擔心了,這樣狡猾的人,東樓你真能控制住他嗎?看上去你比人家笨了不止一個檔次啊。”

  蘇暖暖也在旁邊感嘆。果然就讓蘇東樓黑了臉,不過這廝很快就又意氣風發地笑道:“嫂夫人。你可知道武學中有一個說法,叫做一力破十巧。任他狠毒如蛇狡猾似狐,有我的毒藥逼著,有你不定期的美食食譜釣著。我就不信他能逃脫出我的手掌心。”

  “你也不要太自信了,小心陰溝裡翻船。”

  段庭軒懶懶提醒了一句,心中卻知道這些蘇東樓肯定有數。陸風羽雖然聰明,然而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只有被虐的份兒。更何況,他相信這吃貨是能夠看明白前景的,跟著襄陽王造反,根本沒有任何前途可言,所謂的四皇子讓位,孝道治天下,那都得建立在太子身亡的基礎上,可太子性情堅韌,並非能夠沉迷於酒色之徒,襄陽王和陸風羽的美好幻想,不過是畫在牆上的一張大餅,根本不可能實現。

  一行人便分道揚鑣。陸風羽和蘇東樓原路返回杭州,至於怎麼向襄陽王交代,那就是他們的事了。這裡段庭軒和蘇暖暖以及四平,終於取下了臉上粘了好幾個月的偽裝,頓覺神清氣爽,接著三人出了神仙嶺,在周圍村子裡置辦了香爐紙錢等物,就來到當日龍平章遇害的地方。

  四平將先前准備好的祭品擺在地上,時間倉促,也無非是些烤野雞野兔蒸肉之類的,接著再擺上兩瓶好酒,弄個香爐,便算是齊活了。

  段庭軒就拿出香燭點上,蘇暖暖在一旁親自燒著紙錢,只見丈夫一撩袍襟便跪在地上,沉聲道:“平章,襄陽王的圖謀我們已經知道了,還有他依仗的那個大秘密,我也盡情探知。雖然此事有些難辦,但你相信我,我一定會辦好的……平章,你以一己之力,挽救了將來一場浩劫,我佩服你,只可惜再也不能與你談笑往來,蒼天何其殘忍,讓我痛失知己……平章,現在為穩定大局,襄陽王那裡還只能放任他逍遙,但他不可能逍遙一世,來日他失勢之後,我必要他血債血償。”

  說完拜了三拜,又拿出寫好的祭文大聲誦讀後點燃燒了,這才抹去眼角淚水,沉聲喃喃道:“平章,你若泉下有靈,終可瞑目了。”

  蘇暖暖聽著丈夫這一番心痛之言,也是十分難受,心中暗嘆好人不長命,可憐龍平章一個大好青年,搞不好都是日後大印朝廷中的閣老尚書,結果這樣一顆冉冉升起的政壇新星,就隕落在這麼個人煙罕至的地方,怎不讓人嗟嘆。

  祭拜完龍平章,三人便離開蘇州前往牛頭山。他們如今不用隱匿行跡了,身份明了後,即便在江南大搖大擺晃來晃去,襄陽王也不敢動手。他畢竟沒有兵馬仰仗,殺了蘇暖暖和段庭軒,除了讓皇帝懷疑他的居心之外,沒有半點用處,這樣有百害無一利的事,都不用陸風羽點明,襄陽王自己都能尋思過來。

  三天後,一行三人出了蘇州地界,進入松江府。

  其實他們沒有必要去牛頭山,只要回京將賬冊呈上,即便皇帝不能放下臉面為平國公平反,最起碼也可以赦免他們的流放之罪,召回京中居住,到那時,見面是盡有的,何必急於這一時?之所以還要趕過去,不過是因為段庭軒知道蘇暖暖身世,想帶著她在外面多轉一轉,看一看這大印朝的錦繡河山罷了。

  依照地理比對,松江府應該就是我們二十一世紀的上海。然而在這個時代,此處雖然已經是繁華城市,卻還遠沒有上海在現代中國的地位,最起碼若是把大印皇朝的城市搞一個排名的話,蘇州,杭州,揚州都遠超松江府。

  在街上逛了半天,蘇暖暖有些累了,於是三人找了一家看上去很大很氣派的客棧,正要進門,就聽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阿牛哥,我想了想,我們還是不要去方記布莊了,他們那裡的棉布很貴呢,在市集上花兩三文錢就能扯一尺紅布,何必非要去布莊買?咱們手裡這點錢,還是省著些花的好。”

  這幾個月身處江南,聽慣了吳儂軟語,冷不防聽到這近似京城的口音,蘇暖暖就覺著有些親切,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就在他們身後,一男一女正站在客棧前的攤子邊,等著買饅頭包子,剛才說話的應該就是這個秀麗女子。

  不過女子雖然漂亮,但讓蘇暖暖真正眼前一亮的,還是那個看上去二十三四歲的青年。

  雖然穿著不太合身的粗布衣褲,發髻上插著的也只是一根細木棍,然而這男子站在那攤位旁,竟站出了幾分淵渟岳峙的氣度。莫說一個農家青年,就是飽讀詩書牧守一方的官員,也未必能有這份氣質,更不要說那男子劍眉星目,一看就應該是小說男主角的出色相貌。

  大概是看見蘇暖暖在望著自己,女孩子悄悄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衝蘇暖暖笑一笑,便轉過頭去。而這時,段庭軒和四平已經踏進了客棧,蘇暖暖雖然對這一對男女很有好感,不過萍水相逢之下,也不好意思就上前搭訕,於是也對女孩兒一笑,便也隨後進了客棧。

  接著就聽那青年道:“怎麼說一輩子也就這一次,如何好去買市集上那些次等貨?錢往後還可以攢,如今該花用的還是花了吧。”

  這話一出口,蘇暖暖還不覺著怎樣,卻見在她身前一步的段庭軒忽地停了腳步,接著猛然轉過身來,看著門外那一對青年男女,臉上全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怎麼了?”蘇暖暖納悶,卻見丈夫嘴唇哆嗦著,眼看那一對男女買了兩個饅頭後要離去,他才猛然大叫了一聲:“平章……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一邊說著,便迅速衝了出去,一把拉住那已經走出好幾步的青年,待對方回頭,他上下仔細打量了好幾眼,方激動道:“沒錯,是你,龍平章,我沒有認錯,天可憐見,你竟沒有死?可你……可你為什麼聽見我喊你也不理我?你……”

  說到這裡,小侯爺的情緒終於冷靜下來,狐疑地又看了那青年幾眼,試探著問道:“平章,你……你不認得我了?”

  那青年一直在看著段庭軒,目中也有驚疑之色,好半晌才喃喃道:“庭軒……你是……庭軒?”

  “對,是我啊,就是我啊。”段庭軒一見這至交好友還認得自己,頓時欣喜若狂,緊緊拉住龍平章的手,連珠炮般地問道:“你……你不是死了嗎?怎麼又活過來?怎的流落在這松江縣?怎麼這幾個月都沒有消息?襄陽王在江南還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吧?再說實在不行,你也可以前往揚州尋施丹啊,他就在揚州做知府,你把情況向他說明,還怕他不能著人護送你回京?怎麼就悄悄在松江呢?尋機會翻盤也不是這麼個法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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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5 09:39:34 |只看該作者
  第229章 失憶

  “這位少爺,你……你認識我,我也認識你對嗎?我看見你,就覺得十分熟悉,我剛剛叫的,是你的名字?天啊……”

  龍平章也終於激動起來,一把抓住了段庭軒的手,連連搖著道:“我……我完全記不起自己是誰,來自哪裡了?這些日子幸虧楚伯和繡兒照顧我,不然我都不知道會流落何方,若你知道我的來歷,可不可以都告訴我?”

  我去啊不是吧?竟然遇上了小說中最常見的狗血失憶梗?蘇暖暖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徹底無語了。

  同樣無語的還有段庭軒,他愣愣看著龍平章,看著對方熱切的目光,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氣氛一下子就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你們……要帶走阿牛哥是嗎?”

  最先出聲的是那秀麗少女,雖然段庭軒說阿牛哥的名字好像是叫什麼平章,可在她心裡,這個人就是自己的阿牛哥,是即將和自己成親的阿牛哥。少女的本能讓她感受到一股危機,她很想拽著阿牛哥趕緊逃走,只是除了弱弱問出一句話外,她的身體竟絲毫動彈不得。

  龍平章這才回過神來,指著身邊少女道:“這是繡兒,是她和楚伯進山采藥時遇見了我,將我救回來,為了給我請醫延藥,將他們的積蓄全都花光了。”說到這裡,他的臉上微微添了絲紅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們……我們下個月就要成婚了。”

  “不行。”

  段庭軒衝口而出:龍平章乃是兩榜進士,出身雖非勛貴名門,可他的家卻也是一方豪族,真真正正的天之驕子,據說家中已經給他訂了親。對方也是出自名門,只等他從江南卸任,回京述職後便要完婚,此時又出來個未婚妻,而且下個月就要成婚了,這……這怎麼可以呢?

  “為什麼不行?”

  龍平章臉上全是疑惑,他如今只是阿牛哥。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來歷有多麼可怕。他和這個秀麗的村姑,用天壤之別來形容都不算誇張。

  段庭軒和蘇暖暖對視一眼,深深嘆一口氣。沉聲道:“我們先進客棧再說吧。”

  “那個客棧嗎?就是坐一會兒,不會……收錢吧?”

  龍平章有些警惕地看著段庭軒,一句話差點兒讓小侯爺眼淚都下來了,連忙道:“不會。就算收錢,也是我付錢。放心吧。”

  不會又是一出愛情悲劇吧?穿越大神你可千萬不要這麼考驗我啊,明知道我最受不得這個,又是個愛管閑事的體質,這麼虐的情節你不能讓它在我面前上演。我會忍不住的,關鍵是,這種事情。好像我忍不住也沒有用啊。

  蘇暖暖在心裡碎碎念著的工夫,段庭軒已經將龍平章的來歷簡略敘述了一遍。果然。不但是繡兒,就是龍平章自己都被嚇傻了:豪族出身,兩榜進士,年僅二十五就做了三品的江南道御史,這麼彪悍的人生,怎麼可能是自己呢?他原本以為自己最多也就是個富家少爺而已。

  繡兒更是嚇得話都不會說了,松江府也算人傑地靈,可她家附近的十裡八村,讀得起書的人家並不多,出一個秀才都是讓人高山仰止般的存在,聽說上一個舉人還是一百多年前出的,現在忽然就從天上掉下了個兩榜進士,還做了比縣太爺都不知高出多少級別去的大官兒,這樣的人物,莫說自己,就是這松江府裡的名門閨秀,又有幾人能高攀得上。

  一瞬間,秀麗女孩兒便低下頭去,從蘇暖暖的角度,能夠看到她飛快地抹了一把眼淚。然後她便抬起頭,深吸口氣後對龍平章燦爛笑道:“阿牛哥,不……錯了,現在應該叫你龍大人了。那個……如今看來,我們的婚事簡直就是兒戲一般,沒關系,我不會怨你的,我只會為你高興,這是上天照應,叫我們在這裡遇到段公子,才能知道你的身世。也幸虧……也幸虧現在知道了,不然以後知道,大錯卻已鑄成,不過徒增傷感為難而已。那個……你跟段公子回去吧,也許看到家人,就能恢復從前的記憶。你也不必愧疚,實在覺著不好意思,把我們給你治病的錢還我,咱們之間就算是兩清了。”

  “多少錢?我替他還。”

  這種時候還有什麼說的?小侯爺立刻就要為龍平章了結了這一段麻煩,卻被妻子狠狠踩了一腳,只疼的齜牙咧嘴,回過頭去一臉無辜的看著蘇暖暖,喃喃道:“暖暖你做什麼?我又說錯話做錯事了嗎?”

  “這事兒還是讓龍大人自己決定的好,你為什麼要急著越俎代庖?”蘇暖暖冷哼一聲,卻見段庭軒茫然道:“可是平章現在沒有錢啊。”

  蘇暖暖眉梢挑了挑,目光凌厲看向丈夫,於是小侯爺就蔫了,小聲道:“我也是想著早點幫平章解決這個麻煩嘛。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就算抱不平,也不能亂點鴛鴦啊,何況平章在家中已經訂了婚,那種豪族生活,這位繡兒姑娘怕是也過不慣的。倒不如多給她幾個錢,讓她和父親一輩子衣食無憂,這也算是感謝了她們的救命之恩。”

  說著話的工夫,四平已經從包裹裡取出一張面額五千兩的銀票。小侯爺下江南,錢能少帶了嗎?不過從前不能露出來而已。

  繡兒識得字不多,但好歹伍仟這兩個字還是認識的,當即就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沒……沒有這麼多,請醫延藥,總共也只花了百兩銀子不到。”

  “收下吧。”段庭軒心裡也覺著這姑娘本質還是挺好的,只可惜她和龍平章注定有緣無分,因溫言道:“對於我來說,平章的命可不止五千兩,這還只是我這個朋友,若是他回家,他的父母還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呢。”

  繡兒咬著嘴唇,搖頭喃喃道:“不,我不能要這麼多,不用……這麼多……”

  “我……我如果回家,是不是就不能和繡兒成親了?”一直默不作聲的龍平章忽然問了一句,見段庭軒一愣,接著慢慢點頭,他便斷然道:“那……那我不回去了,你……你就當從來沒見過我,就當我死了吧。繡兒,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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